《农家小子的古代上进日常》 第1章 杨树村 杨树村位于北泉镇东北方向大约十多公里，三面环山，在北泉镇中算是个中等大小的村子。天刚蒙蒙亮，村民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村民们都需要抓紧时间将庄稼种下。 村东头的老王家也不例外，一大早黄氏的嗓门已经将还有些迷糊的王茂平震得瞬间清醒。王茂平今年7岁，来到这个涉及历史盲区的朝代也7年，不对！算上在胎里的十个月，应该快8年了。 王茂平的前世叫王平，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普通，从上学到工作都是普普通通，没有出彩的地方。考上了一个三流大学学了个管理，毕业以后也只能在保健品公司当个销售。 拿着微薄的薪水，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就连来到这都是因为被甩了借酒发疯在马路边躺了一宿一觉醒来到了这个涉及历史盲区的朝代。 老王家的当家人是王茂平的爷爷王守昌，娶妻黄氏育有三子一女。老大王广兴和妻子孙氏育有二子，大的叫王茂安今年10岁，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小的叫王茂康比王茂平小2岁今年5岁。 老二王广顺娶妻刘氏育有一子一女，王春雨今年9岁，还有就是王茂平。王茂平的三叔王广源娶了镇上泥瓦匠家的女儿钱氏育有一子王茂景今年3岁，现在住在镇上，王茂平的姑姑早些年嫁到了其他村子。 王茂平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也觉得既然能发生穿越这件事，那自己定有不凡之处，也许老天终于看出他本应是天之骄子，一定能成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那个星?。 但随着呱呱坠地，睁开眼睛的看到屋里陈设的那一刻，这朴华无实到简陋，不对，裸露的陈设，可以说哭的很伤心了，接生的稳婆乐的褶子都开了花，对着王茂平他奶喊到“老王家的，是个壮实的小子，我接生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过这么大嗓门的孩子……”王茂平听完，哭的更伤心了…… 就这样王茂平和前世一样普普通通的长到了6岁，过着比前世还苦的日子，前世好歹是吃穿不愁，吃肉还可以挑肥拣瘦。现在从出生到现在吃肉的次数都不用两只手数。穿的衣服可以说是五彩斑斓的黑。 过着这一看就无法出头的日子，王茂平每天都祈祷老天帮帮忙，给个金手指吧。终于有一天老天似乎被他的唠叨所打动。 还记得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7月，王茂平听说村后边的尖嘴子山有几棵野杏树熟了，老王家家里也有几棵杏树，但是杏儿对于收入不多的农家来说也是一小项收入来源。 虽然树上结的杏儿不少，家里的孩子们却很少能吃到，长得好的杏儿都会被大人拿到镇子上去卖钱。剩下的被淘汰下来的才能轮到小孩吃，一共没有几个杏，家里的孩子还多，每个人也分不到几个了。 王茂平的奶奶黄氏还是很贴心的规定，掉在地上的杏儿，孩子们可以吃，可一般情况下，杏儿还没有完全熟透时，大人们就会摘下来。所以掉下来的杏一般都是虫子蛀了的。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刮风下雨天，杏儿大概率会掉下来一些，所以在下雨天一般家里的几个孩子都会站在屋檐下，盼着杏儿掉下来，第一时间冲出去。王茂平在抢杏儿方面的战绩还是比较傲人的，总是能勇夺第二名，力压大房的茂康一头。 所以在这个季节总是能听到王茂康的控诉的哭声，和黄氏的称赞声“你比人家的大两岁呢，就不能让着弟弟点儿，没有个做哥的样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赶紧分给弟弟两个……” “果然，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连奶都夸我跑的快了”王茂平心里一面暗想，一面跑的更快了…… 前些天，家里的杏儿已经都摘光了拿去换了点钱，山上的野杏成熟的要比自家的杏儿晚一些，在这个没有零食的时代，能用几颗野杏打打牙祭，也足够开心好几天了。 听说那几棵野杏树结的杏都有鸡蛋那么大，口水控制不住了……于是约上两个小屁孩一起上了山，几棵野杏树并不好找，绕着绕着就走到山的深处。 树叶的遮挡下，正午的林子也很暗。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晃动的颇为厉害。 “二平，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开口的是黑亮，人如其名整个皮肤又黑又亮。 “别瞎说，你看看人家胖团，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胖团此刻正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 “胖团，走呀，咋不动地方了” “二平，我……我想撒尿。” “真怂，还不快去” “胖团也害怕了，都吓的要尿裤子了”黑亮在旁边战战兢兢的说到。 “二平，你说会不会真有鬼呀！我听村里人说以前很多小孩上山都被抓走了，不会把我们也抓走吧……”这个设定是不是所有家长教育孩子时通用的，到了这个时代依旧通用。 王茂平有些无奈“都是骗你们这些胆小鬼的，哪来的鬼”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一些忐忑，主要是气氛烘托的太到位了。这让人后背发凉的小风，这树木扭动的姿态，如果再多一声尖叫，这就是妥妥的恐怖片标准的追逐战啊。 “啊，有鬼啊”胖团发出了一声他音域范围外的高音，裤子都没来的及提就跑了起来，本来就有些胆怯的王茂平和黑亮也玩儿了命似的狂奔。 有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没错，王茂平就享受了一把兔子的待遇，只听“嘭”的一声，撞树上了，王茂平两眼一黑，无数个想法环绕在脑边 “我的一世英名啊，真是丢尽了穿越者的脸”“我还怎么在这一群小屁孩中立足”“多年以后会不会成为村里大人教育小孩的范本，以前村里有个小孩就在这个山上撞树了死掉了。你还敢上山，想像他一样吗？” 算了，还是晕了好，不想面对现实了！太丢人了。呜～ 第2章 我也曾拥有过金手指 “叮。已检测到低级智慧生物，尝试绑定中……”“修仙辅助系统绑定中……” “系统扫描检测对方智力水平不具备开启条件”“系统检测当前世界环境不具备系统生成条件”“系统抽离中，1%，15%，68%，98%……” “系统清理绑定痕迹中……”“系统清理痕迹失败”……“能量即将耗尽，不再尝试二次清理”“脱离……” 一道亮光从王茂平的脑海划过，真闪啊！“二平，没事吧”“快醒醒啊”黑亮和胖团的声音都带一丝哭腔，“胖团，二平不会死了吧” “别瞎说，应该没事吧”胖团战战兢兢的说。 “那二平怎么还没醒，怎么办呀，怎么就撞树上了呢”胖团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还不是你，要不是你乱叫，二平怎么会撞树上”黑亮喊道。 “我真的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过，吓死了，我哪里知道二平会撞树上啊”胖团也很委屈，一面辩解，一面用力摇晃着王茂平。 王茂平恍惚之间又听到了自己不堪回首的撞树事迹，“别晃了...要吐了..” “二平，你终于醒了，我们还以为你撞树撞死了，吓死我们了”黑亮惊喜的说到。 不提撞树的事，我们还是朋友…… “我没事了，黑亮，胖团，我们是朋友不？” “我们可是兄弟”胖团说道，“就是，我们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停，这个就算了，既然是兄弟，今天我撞树上的事一定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一定要保守好这件事情，要不让大石他们知道，我们怎么立足，而且影响你们在梨花心中的地位。”黑亮和胖团虽然不知道王茂平撞树上为什么会影响他俩在梨花心中的形象，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梨花是村长家的小孙女，是全村4-8岁小屁孩心中的女神，当然除王茂平外，王茂平好歹在现代活了三十多年，一个7岁的小女孩，嗯，也是个小屁孩。不过，王茂平他姐倒是很羡慕梨花头上总能绑着五颜六色的头绳。 “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着从地上起来，三个人颤颤巍巍的往山沟外走去。绕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山沟。出了山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再不赶紧回家，估计迎接他的就是黄氏的怒吼。 三个人赶紧分开，往各自的家奔去。当天回到家里，黄氏已经拿着烧火棍等在了门口。“去哪儿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伴随着说话声，烧火棍挥舞的也是虎虎生风。 王茂平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认错：“奶，奶，别打，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了，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你头怎么了，额头怎么红了？” 刚才在树林里太紧张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心只想赶紧出来，这么被黄氏一说，真感觉额头上有些痛，连忙拿手一摸“嘶”额头上肿了个包，还挺疼。 “不小心磕了一下……”一定不能说自己撞树上了。 “出去野了一天，头上还撞出了一个包，这把你能的，还不赶紧回去。”黄氏说到底是个面硬心软的人，看到王茂平头上的包，还是放他进了院子。 王茂平赶紧溜进了院子。他姐王春雨刚好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才回来，天都要黑了，奶都在院门口溜达好几圈了，你这头怎么了，怎么还肿了”。没等王茂平开口，王春雨就发现了他头上的包。 “大雨，我屋柜子里有药酒，赶紧给你弟弟抹一下。”院子里传来的黄氏的声音。 “诶，奶，我知道了” “嘶，姐，你轻点，轻点，疼” “疼也忍着点，谁让你这么不小心，总得让你长点记性，这不揉开，明天不是肿的更厉害吗！” 不一会，王茂平的父母和大伯大伯母都回来了，刘氏看着王茂平额头上的包诧异道“这是咋弄得，咋肿的这么厉害，可别破了相了。本来长得就一般，这要再破相了，以后说亲不好说呀” “就是，二平，你平时的注意点，破了相了将来可不好娶媳妇啊”王茂平他爹附和道。 是亲生父母嘛，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讲出来啊，你儿子不要面子的吗？“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笑我……”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儿子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王广顺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些白里泛黄的杏儿递给了王茂平。 “去，你们几个分一下”。 其他孩子很开心，王茂平看着手上的杏儿欲哭无泪，罪魁祸首呀，吃了它就是对它最大的报复，王茂平招呼屋里的几个孩子去院子里分杏儿。 “你说儿子这是从哪磕的？” 刘氏摆了摆手，“别管了，这次知道疼下次就注意了，总不能是撞树上了……”王茂平的脚底一滑，差点摔倒，真是我亲娘啊！ 当天晚上，王茂平躺在炕上，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的时代，也只能靠着发呆来打发无聊时光。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到底忘记了什么呢？王茂平在心里暗道。摸着额头上的包，尝试着回忆起来。 头好痛…… “系统清理绑定痕迹中……”“系统清理痕迹失败”……“能量即将耗尽，不再尝试二次清理”“脱离……” 王茂平此刻心都在颤抖，就是说从撞树晕倒到醒来的时间里，经历了拥有金手指到失去的全过程。那可是王茂平从娘胎里就期盼的金手指啊，是穿越人士成功的标配，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倚仗啊！ 短短的一刻钟，人生的大起大落要不要来的这么突然啊。现在给系统唱你快回来，系统会不会被感动的再次扑向他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啊——” “啊——” “王二平，你晚上不睡觉在那鬼叫什么，皮痒痒了，欠揍是不是”王茂平抬头看去，母上大人正拿着笤帚疙瘩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娘，我错了，我错了……我马上睡”王茂平怂了，但依旧没躲过屁股上挨一笤帚的命运。 “我也是一个曾经拥有过金手指的成功人士。” ——王茂平 第3章 智商是硬伤啊 最后，王茂平还是拥有了系统……的边角料。在记起自己曾经短暂的拥有过系统后，王茂平自然不能接受这个到手的鸭子飞了的结果。于是在后面的日子里不断的尝试呼唤系统。对了无数个暗号，换了无数个称呼，均以失败告终。 “大雨，你有没有发现你弟弟有点怪，总是蹲树底下画圈”刘氏问到。 “嗯，娘，你说会不会是前些天磕了的原因”春雨答道。 “该不会是撞傻了吧，怎么瞅着越来越呆呢！” “娘，你说我坏话，我听到了呦……” “呵呵，娘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tmd倒是给我剩点啥呀，我这个人不挑的”王茂平在心里嘶喊到。 “已检测到有未及时清理的碎片，是否查看” “看，看”王茂平心中狂喜，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人生注定是不平凡的，哈哈——哈？ 印在王茂平脑海中的是个异常简洁的界面，不对，是背景图案。只有一个灰色的框架，剩下什么都没有，不，右上角有个?，呵呵，不带这么玩的……呜～太欺负人了！ 王茂平此刻内心是极度崩溃的“呸，合着这是嫌我脑袋太空，给我安了个背景图案？” “咦，这是什么”在灰色框架下方，有两个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的小字“签到”。行啊，总算除了背景图案还给我剩了点什么。蚊子再小也是肉。万一呢！ 王茂平郑重的在脑海里点了签到两个字。 “签到失败！请明天继续！” 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还带失败的？咋的，信号不好还是网络连接失败啊 “要不我找个山头再签一下？” “你说句话啊……” 如今，距离得到这个边角料已经快一年了，签到成功的次数寥寥无几。签到成功后，边角料会给一个礼包，开出来的奖励包括“谢谢惠顾”。 终于有一次王茂平开出来了一本“九星天元功”的修仙功法，听听这霸气的名字。 自己终于可以一飞冲天了吗，终于要踏上仙途，远离这凡尘俗世了吗！我果然是不平凡的！！！ “领取失败，当前世界无法修炼此功法，已自动销毁”王茂平瞬间泪流满面！！太欺负人了！那是王茂平距离气运之子最近的一次。 后来，又得过几次奖励，都是属于看不见摸不到的，至于感没感受到只有王茂平自己心里才清楚。 “智力＋1，对达到此世界平均智力水平有所帮助！” “智力＋1，对达到此世界平均智力水平有所帮助！” “合着自己还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呢？”虽然对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人感到失落“但没想到这个智力，连个普通人的标准都达不到……” “娘，你觉的你儿子聪明不？”王茂平仰头望着刘氏。 “儿子，你在娘心中永远是最棒的，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多准备些彩礼，一定让你将来能娶上媳妇……” 谢谢你这么委婉的表达，不愧是我亲娘…… 就这样再加了快十点的智力后“智力＋1，已达到此世界智力平均水平。”王茂平泪流满面终于可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着了吗…… 原来以前的自己不仅是个傻子，而且是个大傻子。拖了这个世界智商的后腿。 “娘，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变聪明了？”王茂平一脸智慧的望着刘氏。 “儿子，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万事有我和你爹替你顶着。” 这令人感动的母爱，这令人感动的智商……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系统绑定没有成功到底是这个时代的环境不允许，还是自己智商太低的原因呢。 “嗯，一定是环境的关系，和我的智商没有关系。”王茂平绝不承认是自己智商太低才导致的系统绑定的失败，人有的时候，还得难得糊涂，对自己好一点。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边角料给自己修补了脑子，把自己从低智商的泥潭中拉了出来，跨入了普通人的行列。在这个时代普通人生活的都如此艰难，脑子再不够用，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果然智商是硬伤啊！ 今天一早，王茂平再次开始签到，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聊胜于无，万一呢，人嘛，总得有点幻想不是。 “签到成功”打开礼包熟悉的“谢谢惠顾”几个字并没有出现，虚拟的卡片上写着“幸运值＋1，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故地重游。” “什么意思，这是让我出去遛弯？故地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去哪游过呀。” 王茂平很少出门，前世就是个宅男加轻微社恐，待在家里才有安全感。穿越后也不例外，待在这个小村子里，见到的永远都是那些人，谈不上社恐，没有电脑，也不像前世一样可以待在家里打游戏，不经常出门的原因只有一个—懒。 王茂平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心理年龄已经可以当村子里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儿们的叔叔了，所以除了有时和黑亮，胖团出去找点野果之类的当零食解解馋，其余的时候都很少出去。 房前屋后仔仔细细的绕了一大圈，连菜园子的石板下都翻了一遍，除了爬出两只蚰蜒，连个毛都没有，也没发现自己哪里幸运。 “二平，我去田里送饭了，你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说话的是王茂平他姐王春雨，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姐出生在春天，当天下雨… “我也去！”王茂平答到。王春雨有些纳闷儿，自己的弟弟平时懒得连院子都不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也没说什么，挎着篮子拉着王茂平出了门。 王茂平虽然不经常出门，但在村里也算小有名气。这还是拜系统所赐，自从撞树后，王茂平无时无刻不在尝试联系系统，重新拿回金手指，这就造成了村里人看到他时会产生如下对话 “诶，你说老王家那二孙子又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眼睛怎么发直呢？” “谁知道呢，前两天我去他家还看到他在树底下拿着树枝画圈呢，嘴里还不知道念叨什么。” “老王家这个二孙子从出生开始就有点呆……” 大婶们，我劝你们善良！！ 第4章 送饭 王家的地在村子的北面，穿过村子，都忙着春耕村子里显然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屁孩在村子里跑闹，看到王茂平还做了一个鬼脸。 杨树村村子不大，花了一刻钟左右已经出了村子。虽然王茂平已经来了这个时代好几年，但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他生活的地方。 虽说村子并不富裕，但景色却很漂亮，由于春雨的滋润，坑洼不平的土路旁桃花，杏花竞相开放，粉色，白色连成一片，煞是好看。王茂平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一家人今天耕种的地是一块坡地，已接近响午，日头有些晒，王春雨和王茂平到的时候，一家人刚坐在树荫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大雨和二平来啦！”说话的是王茂平的大伯娘孙氏，是个爽朗的性子，说话做事干脆利落。 春雨把篮子放在地上，一家人开始吃饭。王姓在杨树村是大户，村里有一半多的人家都姓王。但村子里的日子却清苦。 杨树村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都属于北方地区，一年一熟的气候条件，再加之北泉镇位于山地，年头不好的时候干旱少雨，农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大饼子就着咸菜，饼子很干也很粗糙，就是这样吃着都有些拉嗓子的饼对于全家人来说也是很满足了，能填饱肚子还不容易饿，最适合干体力活的时候。 王茂平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年，能吃到肉的时候屈指可数，逢年过节能沾到几口荤腥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平日里虽然能勉强吃饱，但也就只限于此，至于前世想吃就吃的日子也只能是奢望。 “二平今天怎么没在家待着，平时院门都懒得出，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啦”王茂平的母亲调侃道。 “娘，今天天气挺好，我也出来溜达一下。”王茂平笑着回答道。 “这大晌午，日头这么足，晒得要命，没看出哪里天气好。”刘氏吃着饼子含糊的说道。王茂平和刘氏想的一样，要不是边角料这么提示，他才懒得出门。 “出来透透气也挺好，男孩子还是皮实一些的好，你看村里那些半大小子哪个不是天天在村子里捣蛋，身体看着就壮实。”王茂平的父亲在一边嚼着饼子说道。 一家之主的王守昌也颇为赞同：“二平，多出来走走，男孩子就是要欢实一点，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有哪个天天躲在家里，又不是大姑娘。” “嗯，爷爷，我知道了！”王茂老实的回答道。 “嗯，省着那些长舌妇总在背后嚼舌根。”王守昌磕了磕鞋上的土。 “我要是再听着谁在背后说我们二平，我非得撕烂她的嘴，一天天的就知道说三道四，扯别人家的闲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王茂平的大伯母嚷道。“二平，你要是听到谁再说你，你和大伯母讲，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我们家二平不比他们家那些只会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强多了。说我们家二平，也不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德行！” “好，我就知道大伯母心疼我！”王茂平笑着答道。 “好了，知道你最厉害，还不赶紧吃饭！”王茂平的奶奶说到。 “哪是我厉害，咱家娘才是最厉害的，我要是收拾不了她们，还不是得您出马？”孙氏笑道。 “你呀……” 这一世的家并不富裕，严格的说都有些贫穷，生活的条件和上辈子根本没有办法比较，直到今天王茂平还没有完全适应现在的日子，可即便如此，周围的亲人的关心与爱护在王茂平的心中生根发芽。 看着坐在地上吃着饭一脸满足的亲人，有些威严的爷爷，看着精明能干的奶奶，憨厚的大伯，爽朗的大伯娘，从小保护自己的大堂哥。 还有为自己这辈子操碎了心的父母，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姐姐，虽然自己的家并不富裕，可就是这些面色被生活吹的黝黑，双手有些粗糙的亲人，让王茂平感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王茂平内心涌出了一团火焰与愧疚，自己从未为这个家做过什么。明明内心是个成年人，却一心只想躲懒。这么浑浑噩噩的自己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自己还有亲人依靠，自己也想努力成为这个家的依靠，才不枉重新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王茂平的家在这里，根在这里。我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王茂平一定要在这个时代混出个名堂！！！ 一家人吃过饭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劳作，王春雨也收拾好碗筷“二平，回家了。” “姐，你先回去吧。我在地边上挖一会儿野菜，想晚上拌着吃。” “那你可别离爹娘他们太远。”王春雨匆匆忙忙的往回赶去。大人们都忙着种地，家里洗涮做饭的活就落在了王春雨的身上。 王茂平从地里拿了一个篮子，折了一段树枝，就向着田地边缘的山坡上走去。这的野菜种类不多主要就是婆婆丁和曲麻菜。曲麻菜比婆婆丁稍苦一些。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在现代这个季节，一些大爷大妈都会组团到公园里，马路边的绿化带，和别人家的大地里去挖野菜。为的就是吃的绿色，吃的健康。 而在这个时代，挖野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这里不比南方，菜园的菜才刚刚播种，连芽都还没有长出来，所以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 野菜蘸酱，就是菜，总比干咽大饼子强。多采一些晾干，秋冬容易上火的时候，也可以泡一些来拜拜火。 王茂平一边挖着野菜，一边琢磨着，这个“幸运值＋1”到底有什么效果，眼看着这一篮子都快挖满了，也没啥幸运的事情发生啊。 适合故地重游，关键是往哪游呀，总得有个方向不是。虽说王茂平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这个村子，但也不能村里所有地方都走一遍呀。所以这个“幸运值＋1”到底靠不靠谱。 “等等，莫非——” 第5章 所谓的幸运值＋1 王茂平放下篮子，往尖嘴子山走去。自从撞树事件发生以来，王茂平就再也没有来过。进了山沟，凭着记忆向事发地点走去。山里，所有的树感觉长得都一个样。绕了半个多时辰，王茂平成功的把自己绕丢了。 “所以说到底该往哪边走，怎么又绕回来了。”王茂平自言自语到。 “算了，还是回去吧。”上次和黑亮、胖团来，三个人还能互相壮壮胆。如今王茂平一个人，总觉的山里静的可怕，没有鸟叫声，也没有一丝风声……王茂平怂了，刚想往回走，突然听到“嗷呜～”的一声嚎叫。 “靠，怎么有二哈的叫声。”王茂平前世的邻居养了一条血脉特别纯的哈士奇，每天半夜都会嚎几声，虽说看别人养哈士奇是种乐趣，但前提是你别住他隔壁。 “不对，这是是狼叫！！！”这就是系统所谓的“幸运值＋1”？王茂平拔腿就跑，慌乱中也顾不得方向了，赶紧离得越远越好。 不知跑了多久，王茂平累的气喘吁吁，刚想坐草丛旁休息一下。突然一道黑影草丛里窜了出来，只是没跑多远就砰的一声撞到不远处的树上，不动了。 王茂平心头一震“我当时撞树上时以第三人称视角来看是不是就是刚才的画面……”太丢人了。 不过刚才到底是什么撞树上了，王茂平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向树下走去。一只死掉的兔子，“幸好我没有兔子跑的快，要按它的速度估计我就开启我第三世的篇章了。”王茂平暗自庆幸道。 “这不会是我曾经撞过的那棵树吧”王茂平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同一棵树。“这棵树有什么魔力吗？不然怎的人和动物都往上面撞。” “难道是修炼百年，只等化形？”王茂平绕着树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和其他树有什么不同。 合着成语故事在我面前真实上演啊，还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可能都有撞在同一“株”上的经历，所以感同身受吧。 “兔兄，对不住了！”王茂平捡起兔子，掂了掂，嘿，还挺肥，能有4斤。够全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在林子里绕了这么长时间，得抓紧时间往回赶，不然黄氏和刘氏都饶不了他。或许是有了收获，脚步都轻松很多。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不是不让你往远处走吗？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刚到田地的旁边，就看到刘氏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作势要拽王茂平的耳朵。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看这是什么—”王茂平赶紧把手上的野兔提了提。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刘氏惊喜的声音都高了八度，这时王茂平他奶也赶了过来，刚想和刘氏做同样的动作，突然看到了王茂平手里的野兔。 “哎呦！”黄氏激动的从王茂平手里接过了兔子，用手掂了掂分量。赶紧抱着兔子将它放到田地的筐里。 “娘，你这么着急藏什么呢。”王茂平的大伯纳闷道。 “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藏的，还不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这太阳都落山了。” “知道了” 一家人收拾好农具，往家里走去，王茂平捡起自己挖的一筐野菜，就看到黄氏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手里的筐护的严严实实的。 到了家，黄氏赶紧让人把院门关上，这才从筐里把野兔拿了出来。 “老婆子，这野兔哪来的。”王茂平的爷爷问道，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好奇。 “二平拿回来的，我还没来的及细问。”黄氏看向王茂平。 “我挖完野菜，就想到处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它就从旁边窜出来了，一头撞到了树上……”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瞧瞧咱二平，运气真好！随我……”王广顺大笑道。王茂平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u003d_\\u003d，我运气好是因为边角料好吗。 “二平运气好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刘氏说到，就是就是，王茂平连连点头。“我儿子傻人有傻福”刘氏又补了一句。 娘，最后一句可以不要说出来吗！！！ “多亏了二平，咱们总算有些油水可以吃了，二平功劳可是很大的。大伯母孙氏笑着摸了摸王茂平的头。 “不过话说回来，那兔子也太笨了，真的有动物傻到往树上撞？” 有，你儿子我。王茂平心里默念道。 母上大人，你过分了！放过那颗树，放过那只兔子，放过你儿子我吧！ 大人们在这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孩子们都馋的直流口水，不停地问黄氏什么时候做了吃。 黄氏倒是想晚上就做着吃，但是他们回来的时候，春雨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所以决定明天下午做好了，晚上一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顿。然后嘱咐家里人别往外说。虽说乡里乡亲的大家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但还是别给自己找事，惹人眼红。 孩子们可没想这些事，一听说明天晚上才可以吃。顿时都有些失望。眼巴巴的看着黄氏把兔子拿进了厨房。 晚餐是粟米饭也就是现代的小米饭，炖了些白菜，往常来说，这些菜已经很好了，可到了今天晚上，总感觉吃的少了些滋味。 大人们还好说能控制住自己，小孩子吃过饭以后都围在爷爷王守昌的身边看着他收拾兔子。 “当家的，这兔子我看挺肥，要不就做一半留一半吧。”黄氏说道 孩子们都可怜巴巴的望着王守昌“算了，这一段时间忙着种地，大家都挺累的，难得能吃顿好的补一补，索性就吃个痛快吧”。 “耶”孩子们听到后都很兴奋。爷爷英明啊，王茂平也暗中给王守昌点了一个赞。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睡觉。”黄氏喊到。孩子们也一哄而散。王茂平累了一天也想着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刚一转头就发现衣角被人拽住，回头一看，是大伯家的茂康。 “二平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去捡兔子。”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可爱。 哪有那么多傻兔子让你捡呀，可爱的小正太。 第6章 敢问路在何方 第二天下午，黄氏没和大家一起去田里，而是留在家里准备将昨天的野兔好好的做一下，毕竟大家都盼着这一顿饭。 晚上，田里的大人早早的就回来了，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炖肉的香味。一家人围在桌旁美美的吃了一顿。这可是过年以后，大家吃的第一顿荤腥。 黄氏奖励了王茂平一只兔腿，另三只兔腿剁碎了分给了其他人。小正太王茂康吃的满嘴是油，奶声奶气的说“要是二哥每天都能抓到一只兔子就好了，这样就能天天吃到肉了。” 你二哥我真的做不到啊！ 晚上，可能是今天吃的很满足，王茂平久久没能入睡。想着小正太的话，虽然是童言无忌，可也说出了庄稼人最朴实的心愿。 这个时代的农家人，过得太过于辛苦。虽说是士农工商，由于是农耕型社会，经济实力主要是依靠粮食生产和储备水平来体现。所以农民的地位很高。但过得日子确实是苦呀！ 年复一年，辛苦劳作只为能填饱肚子。一年吃不上几次肉，几年添置不了一件衣服。有些人一辈子都去不了一次县城。被困在村子里，成长，娶妻，生子，老去…… 他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去外面走走看看。因为外面样子是他们永远没有办法想象的。在现代人们会用“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去调侃自己。而在这里这句话就是残酷的生活。 王茂平时不时的就会想，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和村子里的孩子一样长大，然后娶一个村子里的姑娘，或者运气好点和他三叔一样娶个镇子上的姑娘。然后生两个孩子，和父辈们一样过着周而复始的日子。 如果王茂平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将来真的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可王茂平不一样，他见过现代的繁华，见过现代的车水马龙，尝过现代吃穿不愁的日子。了解过世界的广阔和精彩。他绝对不甘心过像自己父辈这样的日子。 “唉，总得为自己将来谋一个出路啊。”王茂平无奈道。 将来做个商人怎么样，虽说地位不高，但挣钱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而且有了钱地位也能随之上来了吧。可想想自己前世月月垫底的销售业绩。经理指着自己鼻子说他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儿，感觉自己没有那个经商的天赋啊。 要不学一门手艺，将来当个木匠，铁匠之类的，但在这个时代，一般有门手艺，大家都会敝扫自珍。传给自己的儿子，孙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即使真的碰到愿意传你手艺的人，有一句话叫“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拜了师，这只是跨进了行业门槛，至于能学到多少本领，全靠自己努力。做不好师傅打骂也是家常便饭。 王茂平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自己是吃不了这个苦的。摆在王茂平眼前的好像只有读书一条路。这个朝代王茂平并没有听过，但文字王茂平还是认识的，就是现代所熟知的繁体字。 好歹咱也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读书这件事相比其他的还是熟悉的多。而且繁体字大部分王茂平都认识。省去了认字的时间。对上刚识字的小朋友，自己也是学霸般的存在好吗！也就这点出息了。 可如果现在和家里的人说想要去读书。家里的人绝对是不会同意的。不单是王茂平的爷爷奶奶不会同意，王茂平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原因有两点 一是老王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土里抛食的，从来没有出过读书人。举人，状元这些都只是在戏文里听过。读书读的是未来，可是他们都看不清未来的样子，不在一个层级上，他们无法理解读书的重要性。对于他们来说将孩子养大，孩子能娶妻生子将血脉下去，这些就已经很知足了。 二是以家里现在的条件，是供不起读书人的。即使砸锅卖铁也是供不起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黍，书中车马多簇簇。在现代，读书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而在这的时代，穷人是读不起书的。 王茂平的爷爷奶奶育有三儿一女给他们生个4个孙子。4个孙子里最放心的是大伯家的王茂安，王茂平的大哥，老王家的长孙。王茂安今年十岁了，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已经算是大半个劳动力。随了大伯和大伯母的性格勤劳，踏实，懂事。是老王家下一代的顶梁柱。 最疼爱的是三叔家的茂景，三叔是这个家里最出息的人，相比王茂平的父亲和大伯长得要精神的多。年轻的时候在酒楼当跑堂，能说会道，懂人情世故。要不怎么能娶到镇上的姑娘。 三叔是王茂平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儿子，茂景也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子。可即使是对王茂景，他们也只是希望他将来从他泥瓦匠外公那里学个一星半式，将来做个有手艺的人。 王茂平是家里第二个孙子，虽说人的心都是有偏向的，但实话实说，王守昌和黄氏还是相对公平的。王茂平不是个勤快人，这几年更是养成了个得过且过的性子。与他能干的大堂哥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们用一个字来评价王茂平的话，那就是“懒”。 就这么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孙子如果提出去读书。那简直是高粱杆上结茄子——无奇不有。黄氏那舞的虎虎生风的烧火棍可不是吃素的。 王茂平知道现在家里的条件所以绝对不会开口说要去读书的。即使和自己的父母也不会说的。如果说了即使他们不同意也会将此事放在心里。还是别让他们再操一份心了。已经很累了。 唉，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还是要先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想办法赚一些钱才行。等家里的条件充裕了再提读书的事也不迟。 唉，归根究底，就是太穷闹的！ 得努力赚钱啊，王茂平。 第7章 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虽然王茂平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可是对于怎么赚钱确实毫无头绪。在现代时学的是管理，而且作为一个学渣，对于肥皂，玻璃，镜子，水泥，火药等原理和制作方法是一窍不通。 对于做菜也是一窍不通，做菜的水平也只能是熟了，能吃。所以像小说里写的卖菜谱给酒楼发家致富也行不通。无奈，王茂平的赚钱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这让王茂平感到无比的挫败。 一转眼，夏天已经过去，迎来了秋天，也是庄稼人最忙碌的季节，把熟了的庄稼赶紧收到家里。老王家也不例外，王茂平也要跟着大人的后面捡遗落下来的穗子。 这个活相比较其他人的也许根本就不叫农活，但也把王茂平累的够呛。大人们就更别提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秋老虎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几天每个人都晒的黑了一圈，累的瘦了几斤。 王茂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得想办法弄着肉给家里人补补。买肉，家里人怎么舍得。 “老婆子，要不明天去镇上割二斤肉吧！”王守昌看着瘦了一圈的家人说道。一家人也一脸期望的看着黄氏。 “再坚持几天吧，还不知道能收回多少粮食，家里这点钱还是要省着点用。” 黄氏也很无奈。家里一共就那么些钱，要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总得能省则省。 “唉，好想吃肉啊，要是二哥能再捡一只兔子就好了！”小豆丁王茂康双手拄着桌子说道。 现在是野兔最肥的时候，兔子要在秋天尽可能的储存脂肪准备越冬。唉，哪有那么多傻兔子往树上撞啊！王茂平也很无奈。 王茂平不是没想过做兔子套，在现代王茂平是见过人家做兔子套的。做法也很简单。将铁丝一端系一个扣子，另一端从中穿过，这时候将铁丝另一端绑在草木之上，固定好，那个圈子差不多有碗口大小，离地面高度四指高。难得是的找到兔子的活动轨迹。 现代用铁丝做兔子套是由于兔子进套后，只知道往前使劲，不会后退，所以野兔子脑袋被套后，一味地向前逃跑，却不知道后退。 由于兔子的身子直径大于兔头，当野兔头部入套后，一味地向前使劲逃窜，致使套子卡住兔身后越勒越紧。最后彻底的成为战利品，这个时代王茂平不知道铁丝是否已经出现，至少王茂平从来都没有见过。 做兔子套的想法落空后，王茂平只得另想他法。还是做最原始的陷阱吧。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和家里说的一声想去捡蘑菇便出了门，秋天大人们都在忙着收秋，家里的小孩子除了有时候去地里做一些捡穗子的活儿，就是去捡蘑菇。 捡回来的蘑菇晾干，留着冬天吃。大人们没有怀疑只是让他注意时间别回来的太晚。王茂平一大早就出门是有原因的。 通常野兔都是在夜晚活动的，白天都在休息，因此在清早的时候可以到树林里去看看有没有野兔的行踪，比如看有没有兔子留下的大便或爪印，方便找到兔子窝。 通常野兔都生活在草坡的高处，王茂平在周围转了几圈，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几串小花一样的足记，又找了一会终于发现了兔子窝。 王茂平做好标记开始准备制作陷阱的工具。棍子，和麻绳都好说，关键是想找一块平整的石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找到了一块。 先在兔子窝前不远处挖一个和石板面积大小差不多的坑，深度大约半米，将一根木棍立在距离坑的一侧20厘米左右的地方，将石板立在另一侧，比量一下二者之间的距离，将一根木棍弄到刚才测量的长度，拴上一根麻绳， 下面绑一根和坑宽度差不多的小木棍。将二者一个支撑在石板与对面的木棍之间，另一个小木棍贴着放在坑的上方。 这样这个陷阱就做好了，野兔踩在下面的小木棍上会瞬间带动横在中间的木棍失去平衡，石板会瞬间盖在坑上。 做好之后，王茂平并没有着急回家，和家里人说是出来采蘑菇的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这的蘑菇主要有三种一种是红蘑，一种是松树蘑，还有一种是榛蘑。由于采的人很多，加之王茂平的眼神并不好，在山上转了一天也才快把篮子填满。 但是王茂平还是有一些其他收获，王茂平无意中发现了两棵野生的栗子树，这个时候栗子已经成熟，一部分已经掉到了地上。应该是没有人发现这里，要不早被人摘走了。回去后得赶紧告诉大人，这些栗子可不是他一个小孩能运回去的。 回到家里，王春雨正在做饭，看到王茂平回来了，赶紧招呼他洗漱，“怎么搞的，弄了一身的土，今天收获怎么样？” “现在的蘑菇越来越难采了，近处的都让他们采光了，我跑了好远才采回来这么一些。”王茂平说到。 正说着话大人们也都从地里回来了，干了一天的农活大家是又累又饿，谁也没心情说话。饭桌前显得很安静，大家都想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 “爷，我今天上山采蘑菇，发现了两棵栗子树。”王茂平开口道。 家里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没被人捡去？”王守昌问到 “那地方有些偏，还没被人发现呢！” “这样，老婆子，明天你和广顺，大安(王茂平的大堂哥)还有两个儿媳妇都去摘栗子。地里我和老大先顶着。 “这些栗子在其他人发现前赶紧运回家里，不仅能换一些钱，冬天还能多一些口粮。”王守昌吩咐到 。 “好，我知道了”黄氏答到，似乎是家里又能多一些收入，大家的晒得黝黑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的笑容。 “行了，抓紧时间吃饭吧，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好把那些栗子运回来……” “二哥，栗子好吃吗”小豆丁王茂康问道 “好吃，糯糯的，甜甜的。” 听到王茂平的回答小家伙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第8章 有所收获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人就出发准备上山摘栗子，早点出去也省的被村子里的人看到。 那两棵野栗子树，在尖嘴子山的西侧的树林里，或许是去的人很少，并没有被别人捷足先登。 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那两棵栗子树下，这两棵树很高大，看的出来已经生长了很多年。树下已经布满了熟透掉下来的栗子。 “乖乖，这么多栗子啊。”黄氏感叹道。手里也不闲着，招呼着家里人赶紧行动起来。村里的孩子都是会爬树的，大堂哥王茂安几下就爬到了树上，家里人赶忙躲远一点。随着王茂安晃动着树枝，树上的栗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等树上还剩零星的栗子时，大家开始动手往麻袋里装。毕竟人多力量大，不多时，树下的栗子都已经被装进了麻袋。一共装了4个麻袋多一些。粗略的估计，扒了壳能出快二百斤左右的栗子。 老王家仅有的一个独轮车只能装两个麻袋，由王茂平他爹王广顺推着，大堂哥扛了一个麻袋，剩下的一个麻袋刘氏和大伯娘孙氏抬着，还剩一些则由黄氏拿着。一家人都有些兴奋的下了山。 山路并不好走，加之又扛着沉甸甸的麻袋，大家走走停停，到家后都累的气喘吁吁。王春雨已经做好了饭，赶紧招呼大家来吃。 由于摘下来的栗子还带着栗苞，得先把它放在平地上，晒两天，等栗苞由绿转黄时用木棍打几下，待栗苞开裂后剥栗子。 吃过饭，大家又忙着去地里收秋了，王茂康用手指碰了碰地上的栗子“二哥，栗子扎我手，吃了它会不会把嘴扎出血呀” “小傻瓜，这个得把外边的栗苞剥开。帮哥拿块石头来。” 小豆丁屁颠屁颠的搬了块石头过来 。 王茂平用石头砸开栗苞，去掉外壳，淡黄色的栗子肉显得很好看。将手中的栗子肉递给王茂康“给，看看好不好吃。” “好吃，甜甜的。”小豆丁一边吃着，一边点头说道。“二哥，我还要。”小豆丁显然还没有吃够。 由于怕小孩子吃多了不消化，王茂平又给了他两个后，就不让他再吃了。 “等晚上煮熟了再吃，现在吃多了，晚上就吃不到了。”听到王茂平这么说，小豆丁只好作罢。 王茂平又砸了一些，准备晚上让他姐煮一下，大家都吃一些，换一换口味。 栗子煮过后软软糯糯的很好吃，大人们象征性的每个人吃了两个就作罢。绝大多数都进了几个孩子的肚子。尤其是王茂康，小肚子吃的鼓鼓的，大伯母看到后，赶紧给他抱离了饭桌。 距离王茂平设下陷阱已经有四天的时间，王茂平准备上山去看一下是否有收获。拿上篮子出了门，如果没能捉到兔子，采一些蘑菇回去，也不算空手而归不是。 到了设陷阱的地方，石板已经被放平，这就说明有东西经过这里，至于陷阱里有没有东西，就只能打开石板的那一刻见分晓了。王茂平有些紧张，轻轻地给石板掀起一条缝，往里面看去。 “有东西。”王茂平心中一喜。 王茂平掀开石板，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兔子，这只兔子可能是已经憋了太久，挣扎的并不厉害。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将兔子的四条腿绑住，赶紧拎着兔子往家里赶。还采什么蘑菇。 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家，将兔子放在不用的缸里，虽说兔子已经进气不多了，但是还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缸很高，兔子逃不出来。 “二平，急冲冲的干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王春雨从厨房走了出来。 “姐，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快过来。”王茂平冲着王春雨招了招手。 “呀，兔子？哪来的，又是你捡的？”王春雨一脸惊讶。 “哪有那么多的兔子可以捡！这可是你弟弟我凭本事抓的。”王茂平一脸的嘚瑟。 “兔子，我也要看兔子！”小豆丁听见了声音也来凑热闹。 “哇，好大的兔子，二哥，咱们又可以吃肉了是不是？”小豆丁一脸急切的问道。 “嗯，那当然！” “太棒了，可以吃肉肉了。”王茂康兴奋的喊道。 中午，大人们刚进院子，王茂康就冲了出来。 “奶，二哥抓到一只兔子，咱们晚上可以吃肉了。”王茂康抓着黄氏的手往装兔子的缸走去，其他人一脸好奇的跟了过去。 看到缸里的兔子，王茂平的爷爷发了话“二平，这是你抓到的？” “嗯，嗯，那当然”王茂平一脸的自豪。 “我家二平的天赋原来是抓兔子啊！”刘氏惊讶道。 娘，你儿子的天赋没这么低吧。 这些日子收秋，大家都累坏了，难得有了油水，黄氏当即决定，这只兔子晚上就做了吃掉。 中午吃过饭，王守昌先把兔子收拾好才下的田。难得能吃顿好的，黄氏下午没去地里，亲自下厨做这顿晚餐。 正好前两天刚从山上摘回来很多板栗，黄氏让王茂平剥出来一些，打算晚上做一个栗子焖兔肉。 黄氏将兔肉切成块用酱油，葱，腌了一会，然后将栗子放在锅里蒸熟，难得吃一次肉，今天的油黄氏也没吝啬，多放了一些，然后将油烧6、7成热把兔肉下锅翻炒，放酱油加水没过肉开始慢慢的炖，炖到8成熟时将栗子下锅，最后再收一下汁。 黄氏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兔肉的香味在炖煮是不断地飘散出来，不单是王茂康馋的围着锅边一直乱转，王茂平也是偷偷咽了咽口水。 黄氏给王茂康，王茂平，和王春雨每人夹了一小块肉，打发他们出去。口水都快流锅了，瞧瞧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 王茂康吃了一小块肉，肚子里的馋虫彻底被勾了出来。一趟一趟往院门口跑，希望大人能赶紧回来，这样自己就能吃到肉了。 王茂平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你赶紧过来歇一会儿，爷他们过一阵才能回来呢。” “二哥，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 第9章 去赶集 在王茂康盼星星盼月亮的中，终于盼回来了大人们。今天的晚饭黄氏难得大方一次，做了一大盆干饭。 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栗子焖兔肉，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一家人吃的最好的一顿。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吃的实在撑不下去，才放下碗筷。 饭桌上，王茂平也详细的和大人们讲了一下陷阱的制作方法。“我以后每天都准备出去碰运气。”王茂平吃完饭抹了抹嘴角。 “咋可能运气那么好，每天都能逮到？”刘氏觉得王茂平把事情想的太美。 “娘，你别小瞧你儿子了。我能找到第一只，肯定就能抓到第二只，第三只。再说在家待着，兔子也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 “这个时候的兔子最肥，真抓到两个，不管是用来换钱，还是自己留着吃，我们都赚到了。”王茂平说道。 或许是刚刚吃了兔子肉，大家都不好意思再打击王茂平的积极性。 “那二平就去试试吧，别往山里边去，抓不到也没关系，安全才是重要的。”一家之主王守昌发了话。 “就是，抓不到也没关系，别为了一口肉什么都不顾了，等秋后粮食换了钱，给你们割肉吃。”黄氏也随即说道。 “爷，奶你们放心吧，我就是去碰碰运气，能抓到最好。”王茂平说道。 “二哥，你真厉害，一定能捉到兔子的。”王茂康一脸崇拜的看着王茂平。好家伙，比王茂平自己信心还足。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你二哥多厉害……”反正吹牛也不犯法。 根据这次的经验，王茂平又改良了一下陷阱，在坑里插上了些削尖了的木棍，以增加陷阱的杀伤力。这些天每天清晨就出了门，每天至少能采一些蘑菇回来，隔几天能带回来一只兔子。 王家人也算是开了眼界，这个二平小时候看起来呆呆的，不合群，合着天赋全在抓兔子上了。 王茂平的爹娘更是想着要不要让王茂平找一个猎户拜师学艺，不能浪费天赋不是！但考虑再三，打猎可不是抓兔子这么简单，而且危险性太大，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幸好王茂平不知道他爹娘一时冲动的想法。王茂平给自己的定位可是将来要走向仕途的成功人士。 这些天王茂平带回来的兔子和蘑菇，黄氏只是偶尔做一些给家人补补身子。将蘑菇串起来，兔子剥皮后熏制，然后将它们放到通风处熏干，王茂康每天都会对这些兔子流口水，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王茂平。 “二哥，你咋这么厉害呢？” 忙了快两个月，家里人终于将地里的庄稼收割，晾晒、打谷等一系列农活忙完，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好在接下来就准备越冬了，大家都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杨树村所在的北泉镇逢一、四、七都是赶集的日子，明天正好是二十四，黄氏，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明天赶集要卖的东西。 这些天攒的鸡蛋小心翼翼的放在铺好稻草的篮子里，上山摘的栗子家里留了一半，另一半准备拿去卖，几串蘑菇，还有王茂平这些天捕的兔子家里留了1只，剩下的5只也要拿去卖了。 看到只留了1只兔子，王茂康很伤心，但也是敢怒不敢言，不敢挑战他奶的权威，只得一个劲儿的朝王茂平使眼色。王茂平只能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毕竟他奶那根烧火棍可不是吃素的。 “爷，奶，明天我也想去赶集！”王茂平开了口，难得能走出村子，去镇子上逛逛，王茂平自然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你一个小孩子，去镇上做什么？赶集的人那么多，走丢了怎么办！”黄氏直接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就是，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王茂平他爹王广顺也发了话。 “就让我去吧，我上次去镇上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一定听话，不会到处乱跑的，好不好。”王茂平赶紧撒娇道。 “我看明天就让二平去吧，二平也不是喜欢到处乱跑的孩子，跟着你们去看看也好。”王守昌拍板道。 这些日子王守昌感觉这个二孙子长大了好多，脑子里有想法，做事情有章法，将来应该会比他这两个儿子强。 “谢谢爷爷！”王茂平可不知道他爷爷的内心在夸他。 王茂康一脸羡慕的看着王茂平……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和他爹就出发了。以往去赶集都是坐村头王守山家的驴车去镇上，王守山的年龄比王守昌要还要大几岁，王茂平这一辈的孩子，都管他叫王五爷。他家养了两头驴，逢集的时候会拉着大家往返镇上，赚点车费。 由于这次去集市上卖的东西很多，家里向邻居借了一辆独轮车，加上自己家里这一辆，装的满满的，由王茂平他爹和大伯推着往镇上走去。 “这可是你自己嚷嚷着要去的，别半路上走不动了，这么多东西我可背不了你”王广顺说道。 “爹，你放心，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我爬也得爬到，在村子里都快憋疯了，王茂平心里默念到。 杨树村距离镇上有十多公里，加之东西又多，三个人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北泉镇并不大，由于今天是大集，刚进镇子，已经听到人群中各种吆喝声，讨价声，好不热闹。 现在街道两旁都挤满各种摊位，大多数都是和他们一样把家里产的粮食，蔬菜，肉蛋，水果什么的拿过来卖。三个人到的不算早，好的摊位都被人占了去，只得在偏一点的地方把东西摆上。 王家人摆摊的隔壁，是卖烧饼的老两口，做事麻利，烧饼的油香混合着芝麻的香味，王茂平即使吃过了早饭也暗暗的咽了咽口水。 “二平，想吃吗，想吃的话，爹给你买一个。”王广顺看着王茂平问道。 “爹，我还不饿，先不用买。”王茂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个鸡蛋三文钱，一个烧饼五文钱，快赶上两个鸡蛋了。 第10章 在镇上逛逛 集市上大家卖的东西都是自己家产的，卖的东西都差不多。所以价格也相差无几，赚不了多少钱。 索性王茂平抓的那几只兔子被看起来像大户人家管事的给买去了。一只一百文，一共四百文。还剩下一只兔子，打算东西卖完后给王茂平的三叔送去。 难得一下子就有四百文入账，三个人都很开心，王广顺当即从隔壁买了一个烧饼递给了王茂平。 王茂平不是小孩子，让他吃独食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将饼子分成三块，自己拿一块，其他两块递给了他爹和大伯。王广兴和王广顺连忙推拒。 “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两个人听到这话也只能作罢。 刚出锅的烧饼外焦里嫩，一掰开一股浓郁的麦子香随热气喷出。吃上一口，烧饼中间焦黄酥脆，并带有芝麻的香味儿，真香啊！王茂平几口就将烧饼解决完毕。 家里带过来这些东西到了晌午才卖光。收拾了一下，准备把留的一串蘑菇和一只兔子给王茂平的三叔送过去。 三叔王广源在镇上的酒楼工作，这个时间肯定是在上工，三个人拎着东西往镇子东面的酒楼走去。虽然和现代的高档的饭店没有办法比较，但三叔工作的满春楼也算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 刚到满春楼门口往里一看，酒楼的生意很好，一楼的大堂里几乎都坐满了。客人们的谈话声，杯盏交错的声音，显得很是热闹。王茂平三人绕到了后门，敲了敲门，让后厨的人把王广源叫了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过来了!”王广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今天出来赶集，顺便来看看你。”王广兴回答道。 “最近酒楼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这次秋收都没能请假回家里帮忙。唉，家里最近还好吧，等忙完这阵儿我就回去。”王广源有些愧疚道。 “家里有我和大哥在，你就不用担了。”王广顺安慰道“对了，侄子和弟妹都挺好的吧？” “嗯，都挺好的。” “行，那我们就放心了，这些你拿回去给侄子和弟妹补一补。”王广兴说着便把手里的蘑菇和兔子递给了王广源。 “这些是哪儿来的？我不能要，你们拿回去，还是留给侄子们吃吧。”王广源推辞道。 “这兔子是二平捉的，家里面还有呢，你就赶紧拿回去吧。” 王广源听到这话，一脸惊奇的看着王茂平，后者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挺忙的，耽误久了，掌柜的会不高兴的，我们也要去买东西，抓紧时间往家赶了。”王广兴说道。 告别了王茂平的三叔，三个人在镇子上买了家里需要的东西。镇子并不大，也没有什么稀罕的物件，但百姓日常所需的物品还是挺全的。王茂平这次来镇上主要是想买一样东西。 “爹，咱们这镇上有卖酒的吗？”王茂平问到。 “当然有了，你问这个做什么？”王广顺有些疑惑。 “咱们买点呗，回去给爷爷喝，顺便我也有用处。”王茂平说到。 “你一个小孩子用酒做什么？可别糟蹋了东西。”王广顺有些不同意。 “就买一些吧，你当初还不相信我能抓到兔子呢，我不还是抓到了？”王茂平继续央求到。 “老二，就去买一些吧，爹也好长时间没喝到酒了。”王广兴劝到。 “那好吧……” “客官，想要什么样的酒？”刚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赶忙过来招呼。 “我们这有黄米酒，桑落酒，沧酒，秋露白，菊花酒……客官，你们想要哪种，我给您介绍一下。”伙计很热情。 “额……”王广兴兄弟两个都很茫然，看着兄弟俩茫然无措的样子，伙计赶忙推荐起来。 “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个秋露白，是用秋天的高粱酿制而成，色纯味烈……这个一坛一百文。” “……”好贵，买不起，三个人的心理活动是一样的。 “这个是菊花酒，是由菊花与糯米等酿制而成，味道清凉甜美，经常喝有益于益胃生津，延年益寿。这个一坛只要八十文。” “这个是……” 王茂平连忙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伙计:“叔叔，有没有便宜一点，烈一点的酒呀，我家人酒量都很好的。” “哦，有，这个烧刀子，一坛只要四十文，这个酒很烈的，一般人喝一杯就得醉。” “爹，就要这个吧！”王茂平拽了拽王广顺的衣角，王广顺看着过于热情的伙计，也不好意思不买，只得交钱走人。 “你奶如果知道咱们花了四十文买这一小坛酒，非得骂咱们不可。”王广顺一边小心翼翼的抱着酒一边说道。 “爹，相信我，酒买的是值得的。”王茂平拍了拍胸脯。 东西都买好了，三个人准备往回走，离开镇子之前买了几块饴糖，准备拿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王茂平管他爹要了两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准备回去给小豆丁王茂康。 回去的路程感觉比去的时候要轻松很多，远远的就看到村子里炊烟袅袅，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三个人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 刚推开院门，王茂康听到声音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爹、二叔、二哥回来了！”一边喊着一边围着三个人拿的东西转。 家里人听到了喊声也迎了出来，接过三人手中的东西。在外面走了一天到家的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疲惫，赶忙进屋歇一歇脚。 坐在凳子上喝了两口水，王广兴从怀中把今天赚的钱掏了出来“鸡蛋了两文一个，一共卖了六十文，一百斤的栗子卖了五百文，四只兔子卖了四百文，蘑菇卖了三十文，今天买猪肉花了三十五文，买盐花了……” “……这里总共是八百八十文”说着将手上的钱交到了黄氏的手上。 “乖乖，一只兔子卖了一百文……”看着手里的钱黄氏心里乐开了花。 “对了，这次怎么花了这么多钱，我刚才听到你说买了一坛什么来着？”黄氏突然问到。 …… 第11章 一杯倒 “额……买了一坛酒……”王广顺支支吾吾的说道。 “买酒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酒量！。”黄氏有些生气，王守昌有心要替自己的酒量反驳一下，看着黄氏的脸色，到底是没说出口。 “这一坛酒多少钱？”黄氏继续问道。 “……四十文……” “多少？”黄氏的音量瞬间提高了八度。 “四十文。” “花四十文买这么一坛酒，你们脑子是锈到了吗，啊？”黄氏怒火全开。 “我不是寻思着，前些日子爹太累了，买点酒给他解解乏……”王茂平的大伯也小声解释道。 “喝这么贵的酒解乏？” “奶，其实是我提议买酒的。”王茂平小声说道，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总不能让大伯和父亲背锅。 “我看村里的叔叔伯伯，没事都喜欢喝两盅，想着爷爷估计也想喝，再有，天越来越冷，我做的那个陷阱也越来越难捕到兔子……” “这和酒有什么关系？” “我最近有一个新的想法，得用到酒。如果成功了，咱家就又有肉吃了。”王茂平解释道。 “好了好了，看村里那帮人喝酒，我老早就想喝了，今天好不容易买来了，我也借光解解馋，再说二平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真成功了，家里也多一个进项不是。”王守昌解围道。 或许是不想驳了王守昌的面子，或者是对王茂平所说的想法抱有期待，黄氏到底是没有继续追究。 看着屋里的气氛缓和，王茂康开始拆起了包裹，“哇，有糖！” 黄氏给每个孩子分了一小块糖，剩下的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柜子里。 王茂康吃完了自己的糖，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其他孩子手里的糖，大堂哥赶忙要把自己手里的给他被王茂平拦了下来。 “大哥，你自己吃，我给茂康带了其他东西。” 听到这话，王茂康赶紧眼巴巴的看着他。 王茂平从买的准备腌咸菜的坛子中，把糖葫芦拿了出来。 “噢，糖葫芦”王茂康刚想伸手来取，王茂平把手一抬“要学会分享，先让哥哥姐姐尝尝，剩下的就是你的。” 王茂安和王春雨都表示拒绝，“我们都这么大了，就不吃了，给茂康自己吃”。王茂康听到这话扭头瞅了瞅王茂平，后者一抬眉毛。 王茂康颠颠的跑到王茂安和王春雨身边：“大哥，大姐，快吃吧，茂康要忍不住了。”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嘴角。 大人们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晚饭，难得炖了些肉，王守昌把买来的酒小心翼翼的倒了一小杯，就着菜，悠闲地喝了起来。 “爷爷，卖酒的伙计说这个酒烈得很，你还是少喝点吧。”王茂平提醒道。 “嘿嘿，你爷爷我喝酒就没怕过谁……” 男人都是这么要面子的吗？王守昌一小杯酒喝下去后，脸已经变得通红。开启了吹牛模式“我当年也是村里……” …… 家人把走路已经离了歪斜的王守昌扶回了房间。 “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黄氏抱怨道。 所以到底是这个酒太烈，还是王守昌的酒量…… 呵呵，酒量很好，一杯就倒！ 第二天，王守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自然又被黄氏念叨了一早晨。 “爷爷，我来取一些没脱壳的粟米，再来取一些酒。”看着王守昌出了房门，王茂平赶紧说道。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爷爷，昨天不是说有一个新想法吗，今天赶紧来试试。” 这时大人们听到对话也都出来了。“二平，赶紧给我们说说，你具体要干啥，别总是打哑谜。”王广顺说道。 “这冬天已经要来了，兔子上秋的时候已经吃了很多东西，而且兔子洞里也储存了食物，一般就很少出来找吃的了。也就是说我做的那个陷阱基本上没有用处了。”听到王茂平这么说，大家都有些沮丧。 “所以我这两天有个一个新的想法，兔子很少出来觅食，但有些动物还是需要出来找吃的。”王茂平停顿了一下。 “你这孩子，赶紧说呀，咋还说话说半截呢，快点说。”黄氏催促道。 王茂平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听到他奶发话了，赶紧继续说道，他奶的脾气可不好。 “野鸡冬天一定会出来觅食。” “那个酒，粟米有什么关系？”众人还是很疑惑。 “人喝多了，会醉倒，那如果野鸡喝多了呢？”王茂平说到 “所以你是想——。” “没错我就是想醉野鸡。”王茂平答到。 “这个方法能行吗？”黄氏问道。 “总得试一试，万一成了，家里还能再卖点钱。”王茂平说 听到这话黄氏取来一瓢粟米，又把昨天买的酒也抱了过来。王茂平将粟米倒入小罐子里，开始往里加酒，王守昌看到后很是心疼他的酒。 “少倒点，少倒点，这眼瞅着一坛子都快被你倒光了，你倒是给我剩点啊。” “爷爷，倒少了怕醉不倒野鸡啊。”王茂平笑了笑“等咱们逮到野鸡，再给您多买几坛子酒”。等王茂平倒完，王守昌赶紧将酒坛子抱走了，生怕一点儿酒都剩不了。 “二平，接下来还做什么？”大伯母孙氏问道。 “接下来什么也不做，等粟米多泡几天，将酒充分的吸收。” 众人听到就这么简单，也没什么兴趣了，都该遛弯的遛弯，该串门的串门去了。就连崇拜他的王茂康也撇下他，找村里的小屁孩玩去了。但是大堂哥王茂安留了下来。 “大哥，怎么了？”王茂平问到。 “没什么，就是感觉二平懂得好多，我怎么就什么都想不到呢。”王茂安显得有些小失落。 “大哥，不是你想不到，是你没时间想，你这一年总是和大人们一起早出晚归的去田里帮忙，每天都很累，哪里会有些时间再去想东西。而我每天空闲的时间那么多，看你们每天那么辛苦，总想着为这个家做些什么，要不然我的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王茂平安慰道。 “而且，在我心里大哥勇敢，能干，力气大，还总是护着我，村里哪个小孩不羡慕我有你这么一个哥哥。” “二平……” 第12章 山行 在王茂平看来，王茂安和他大伯，他爹很像，一样的朴实，勤劳，踏实肯干，无怨无悔的为这个家付出着。 但他们从来没有踏出过这片土地，没有看到过外边的世界，所以他们就想不出办法来做出改变。但是凭借他们的勤劳，努力却能为一个家遮风挡雨，支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 “大哥，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哥哥！”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大堂哥。 门外，王守昌轻轻的笑了笑…… “二平啊，咱们什么时候上山，粮食在酒里已经泡了好几天了。”王广顺问道。 “爹，还得再等等。” ………… 这天一大早，王茂平起床后推开房门。从昨晚开始下起小雪来，整整下了一晚上，到今天早上的时候，地上已经飘了雪白的一层。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早上，大家围着桌子吃起了早饭，地里没农活要忙，大家吃的颇为悠闲。 “咱们今天拿着泡好的粮食上山吧！”王茂平嘴里嚼着大饼子说道。 “今天上山？刚下完雪，路不好走啊，还是等过两天再说吧。”王守昌说道。 “爷爷，就是要赶到这时候去才行。”王茂平放下筷子“ 这两天温度降得厉害，又刚下过雪，这个时候野鸡找食物是最难的。咱们得趁这段时间赶紧把粮食撒出去。” “行，大家就抓紧吃吧，吃完咱们好上山。”王守昌发了话。 “呦，六叔干嘛去这是，咋还一家人都出来了？”村里人看了王守昌一行人打了声招呼。 “在家里闲的发慌，一起出来转一转，解解闷儿。”王守昌答到。 “这刚下完雪，又冷路又滑，有什么可转的，看来真的是闲得发慌。”村里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声的说道。 由于刚下过雪的原因，通往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个时辰，林子也渐渐密了起来。刚下过雪，野鸡的踪迹也随着雪地上的印记逐渐清晰起来。 “看，这种就是野鸡的脚印，这说明野鸡就在这附近活动，他的窝也在附近。”王茂平指着雪地上的印记说道。 “咱们只要把粮食撒在野鸡经常出没的地方就可以了，附近的树丛，草丛都要撒一点。” 今天，王茂平的爷爷，爹，大伯，和大堂哥都来了，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干活的效率提高了很多，这处地方撒完了之后，再换下一个地方继续撒。绕了能有大半个山头，手里的粮食也都撒光了，大家才准备往回走。 “咦，那是什么？”王茂平发现前方的灌木丛上，有一块灰褐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是马蜂窝。 冬天马蜂早就弃窝，去暖和一点的地方越冬，所以马蜂窝里是空的。王茂平伸手将它摘了下来。 “二平，你摘它做什么，又不能吃，没啥用呀。”王茂安说道。 “我前几天去镇上赶集的时候路过药铺，看到一个人好像拿着马蜂窝在卖呢！”王茂平说到。 “是吗，我咋没印象呢？”王广顺这时也凑了过来。 “你和大伯当时正忙着和人讨价还价呢！”王茂平其实并没有看到有人卖马蜂窝，但在王茂平还是王平的时候，村里总有人来收马蜂窝说这是药材，卖的还很贵，一斤二百来块钱呢。 既然是药材那镇上的药铺应该会收，冬天没有马蜂，是摘马蜂窝最好的时候。如果实在不收，就说自己当时可能看错了。 听到这话，一家人在回去的路上都开始留意树枝，灌木丛。生怕错过了马蜂窝，能换些钱总是好的。几个人到家都已是下午，日头西斜，家里一早就做好饭等着他们。 “怎么样？”黄氏问道。 “今天刚把粮食撒上，等上两天就能知道这个方法好不好用了。”王茂平答道。 今天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大家都很累，也没怎么聊天，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了。一转眼，已经过了两天，家里的男人都起了个大早，吃过饭便往撒粮食的地方赶。 所幸运气还不错，在第二个投食地点就发现了地上已经冻得硬邦邦的野鸡。所以说冬天喝醉酒后千万不要躺在马路边，很危险。 发现第一只野鸡后大家显得很兴奋，至少这说明王茂平的办法是有效果的。大家仔仔细细的将每个投食的地点都检查了一遍。一共收获了三只野鸡还有几只麻雀。 王守昌将东西放到麻袋里扎紧，生怕别人看到。一家人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往家走的步伐都感觉轻了很多。当然，回去的时候还不忘摘树枝上看到的马蜂窝。 刚走进院门，黄氏她们就迎了出来，王守昌示意把院门关上。这才从麻袋里把野鸡取了出来。 “我的个乖乖，三只野鸡呢！”黄氏惊讶道“现在这一只野鸡能卖五十文呢！” “家里还有酒没，没有的话赶紧上镇上去买。”黄氏看到了效果也不再吝啬酒钱。 “我明天就去镇上，再多买几坛”大伯王广兴说道。 “大伯，不用买那么多酒，粮食再多没有野鸡的行踪也是不行的，我们不能太往山里走，那里边的野兽太多了，很不安全。” “我们只能在外围活动，外面没有那么多的野鸡，泡再多的粮食也没有用。”王茂平解释道。 “嗯，那就先买两坛酒，顺便把这几天捡的蜂窝带上，看看药铺收不收。”王守昌说道。 “好，我知道了。” 剩下几只麻雀，没有什么肉，一般村里的小孩都会烧了吃，放到灶坑里烧一烧，不一会儿，一股焦焦糊糊混合着烤肉的香味就从灶坑里飘了出来。家里的几个孩子围着灶坑，直咽口水。 “大哥，熟了吧，该熟了吧？扒拉出来看看吧？”王茂平咽了咽口水。 “差不多了。”王茂安说着便从灶坑里把几只已经萎缩的像小黑球似的麻雀扒拉了出来，几个人也顾不得烫手，将肉一点点扯下来，放到了嘴里。 真是太香了！是王茂平记忆中的味道。 第13章 置办年货1 王广兴从镇子上带了两坛子酒回来，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说道“爹，娘，二平那天没听错，那马蜂窝药铺还真收，二百文一斤呢！” “啥，二百文一斤？我的天啊，就这玩意还能卖钱，还这么贵”黄氏十分震惊。一家人也都很惊讶，谁都没想到夏天让大家绕道而行的马蜂窝，竟然还能卖钱。 “再上山的时候，仔细找找，这个东西可比肉值钱多了。”王守昌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的男人上山上的更勤了，当然也收获颇丰。乐的黄氏这段时间是眉开眼笑，心情好的很。 “咱家按这个办法，一年下去能挣不少钱呢，靠着它都能吃穿不愁喽！”黄氏笑着和两个儿媳妇说道。 “可不是，咱们二平这脑袋就是聪明。”大伯母孙氏夸道。 “我们二平的脑袋随我……”刘氏是一脸的骄傲。 还别说，没有系统边角料之前的智商可能真随你啊，我的母上大人，王茂平心里吐槽道。 “奶，春天来的时候，山里这些野兔，野鸡就不缺食物了，咱们的办法就都没用了。”王茂平泼了冷水。 “再说，咱们无论是陷阱还是拿粮食醉野鸡都非常简单，别人一学就会。”王茂平继续说道。 “可不，这几天我看有村里人也上山到处转了，这个办法要不了几天大家就都会了。”王广顺说道。 “咋能这样呢，不行，这可是咱们想出来的方法。”黄氏听了王广顺的话顿时急了起来。 “奶，没有谁规定别人不能用这个方法啊。” 果然，过了几天，就有村里人也拿着野鸡回了家。黄氏也上了火，吃啥东西都不香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总不能拦着别人赚钱不是，再说咱们不是比他们抓的多嘛。”王守昌安慰道。 “就是，奶奶，因为这个生气犯不上，这个方法赚不到钱了，咱们就想下一个嘛。”王茂平附和道。 “你说的倒是简单，赚钱的方法那么好想的话，咱家早就发达了。”黄氏还是怒火中烧。 “奶奶，我既然想到这个方法，自然就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我说我能捉到兔子，不就捉到了，我说能逮到野鸡不是也逮到了。奶，你要相信你孙子，我肯定能想到新的方法。”王茂平拍着胸脯保证道。 或许是相信了王茂平的话，黄氏也慢慢的消了气…… 赚钱的方法要是有那么好想的话，那王茂平前世早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不过前几天，总是谢谢惠顾的边角料终于出来了新的东西—《尖嘴子山五十种植物图鉴》。 王茂平在脑海里翻了翻这本书，图鉴上植物的样子栩栩如生不说，详细的介绍了植物的生理特性，生长环境，主要价值，经济价值等等。 “垂柳，落叶乔木。枝细长下垂，淡黄褐色……。” “青杨，落叶乔木。树皮幼时绿色，平滑，老时灰白色……” “红瑞木，灌木。秋天树叶鲜红，果实洁白，落叶后枝干红艳……” 唉，挺详细，但没有用。 “咦？？” “甘草，豆科植物。具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等功效……” “五味子，木兰科植物。具有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之功效……” “竟然还有几个药材。”王茂平有些意外之喜。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够挖些药材换钱也是好的。但最少要等到春天时才能开始了，这冰天雪地的挖啥都挖不到。 家里人几乎每天都忙着上山，一转眼，已经快两个月了。而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也快要到了。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而这些日子家里人一直都没有时间来好好置办年货。明天是腊月二十一，这眼瞅着就过小年了，黄氏决定明天一家人去镇上置办年货，顺便把前些日子的收获去卖掉。 因为要置办年货，所以去的人比较多，黄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大伯和王茂平他爹。王茂平拉着大堂哥也来凑热闹美名其曰寻找新的赚钱方法。王春雨留在家里看家顺便照顾小豆丁王茂康。 去的人比较多，就分成了两波，黄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坐村里王五爷的驴车，而四个男人则推着独轮车载着这些天的收获步行去镇上。 由于快过年的原因，大家都来集上置办年货，人挤人，货挤货，一派热闹景象。王家带来的野鸡也比平时好卖很多，不一会带来的东西就都卖光了，乐的黄氏合不拢嘴。 “娘，我和老二把这些马蜂窝送到药铺去。”王广兴说到。 “好，我们就在这逛逛。你们快去快回”黄氏摆了摆手。 “大伯，我们也去。”王茂平拉着大堂哥赶紧跟上。 进去药铺，一个伙计走了过来，王广顺赶紧说道“小哥，我们又来卖些马蜂窝。”说着从筐里掏出这些天采的马蜂窝。 “好的，您这边请，我给您称一下……” 王茂平打量起这个药铺“怀济堂”，药铺并不大，前面是店铺，主要出售药品，左边的隔间应该就是坐堂大夫诊治的地方，后面应该是加工炮制药材的作坊。典型的前店后坊的格局。 “三斤四两，直接给您七百文吧，您拿好。”伙计将钱递给王广兴。 “大哥哥，请问药铺都收什么药材呀？”王茂平问道。 “我们这收的可多了，一般常见的药材我们都收的”虽然问话的是个小孩，伙计还是很认真的答道。 “那甘草，五味子这些都收吗？”王茂平接着问道。 “都收的，但药材一定要晾干才行。”伙计答道。 “好的，谢谢大哥哥。” 一行四人出了药铺，准备和黄氏汇合。 “二平，你刚才说的甘草还有什么五味子，这些都是药材吗？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广顺有些纳闷。 “我以前没事就喜欢上山转一转，有一天刚好碰到一个人蹲在地上挖着什么，我好奇就问了一嘴，那人还挺热情，告诉我他在挖甘草，还给我讲了讲他经常上山采的东西。”王茂平编起了瞎话。 第14章 置办年货2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王广顺有些纳闷。 “时间过得太久，我都忘记了，就是走进药铺才偶然想起来的。”王茂平解释道。 “那个人长什么样？”王广顺问道。 “时间太久了，哪里还记得长相，不过年纪倒是和刚在的那个大哥哥差不多。”王茂平瞎编道。 王广顺也没继续问，估计儿子就是碰到个好心的采药人。 街上熙熙攘攘，费了一会儿时间才找到黄氏他们。要买的东西很多，锅碗瓢盆，鸡鸭鱼肉，各种干果，糕点也要意思一下买一些，至于添置新衣服就不可能了。 所有摊位前，都是人挤人，人挨人，王茂安紧紧的抓着王茂平，生怕他走散。黄氏杀价可是一把好手，不一会功夫王茂平他爹和大伯身上就挂满了大包小裹。 女人，无论是什么时代逛街的战斗力都不可小觑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一晃就到了中午大家又累又饿，在街角的面摊停了下来，面摊并不大，一对老夫妻在忙前忙后。“来五碗清汤面，再来两碗加肉的面。”一碗清汤面三文，加肉的五文，黄氏难得大方一回请全家吃面条。 不一会，面条就上来了，两碗加了肉的面被推到了王茂平和大堂哥面前。王茂平示意大堂哥，两个人一起将碗里的肉夹到其他人的碗里。 “我们不吃，你们自己吃就可以了。”大人们推拒道。 “肉要大家一起吃才香，等我和大哥有钱了请大家吃面，只放肉不放面。”大人们听到这话都哈哈一笑。 “这臭小子……” 王茂平前世虽然并不富裕，但面还是吃的起的，各种牛肉面，炸酱面，热干面，担担面吃了不少。但没有一种比得过眼前这碗面。因为碗面里，有家的味道，有幸福的味道。 黄氏买了一条大鲤鱼，又在猪肉摊砍了几斤肉，看时间还算早，于是递给了王茂安和王茂平一人十文钱，让他们自己买点喜欢的，两个人瞬间有点受宠若惊。王茂平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大哥，你想买点什么？”王茂平问道。 “我没什么想买的，要不，二平这十文钱给你，你买点想买的吧。”王茂安挠了挠头。 “那这样吧，咱们先给茂康和我大姐买点啥吧，如果有剩下的钱，咱们再说。”王茂平提议。 “好，茂康就给他买个糖人好了，他念叨了好久。”王茂安说道。 卖糖人那里已经围一堆孩子，只见画糖人的师傅从盆里拿出一块糖，放在铁勺里用炭火烤，等糖熔化了，就直接就开始在板子上画起来。他的手一撇，一斜，一横，一提，不一会，一只小兔子就出现在眼前。 孩子们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终于轮到了王茂平他们，师傅拿着勺子，在油光锃亮的板上挥舞，那糖组成的线条，时而粗，时而细。没多久，一个栩栩如生的猴子脑袋便出现了。 然后，他又在猴子脑袋下挥动了几下，猴身便出现了，最后，又在猴子身上延出一根长长的尾巴，插上签子，对准糖与铁板的缝隙一铲，一只小猴子就大功告成了。 “二平，想好给大雨买什么了吗？”王茂安问道。 “嗯，想好了。” “怎么才回来，快点，咱们得抓紧时间回家了。”黄氏说道。 一行人到家，天都暗了下来，王春雨已经做好饭，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来。一家人七手八脚的把今天置办的年货拿进屋。吃过饭，准备将今天买的东西归置一下。 “哇，好多肉啊！” “有糖，啊，还有枣泥酥，我要吃，我要吃！”王茂康围着大人嚷嚷着要吃点心。 “不行，这是留着过年的。” “就吃一小块。”王茂康央求到。 “一口也不行。”听到这话，王茂康扁扁嘴准备使出眼泪大法。王茂安赶紧把今天买的糖人递给了他，小豆丁瞬间开心了起来。 “是猴子，真好看，小石头前些天家里给买了一个，馋了我好久。”王茂康接过糖人一脸的兴奋“我得留着，明天上村里也馋馋他。”说罢屁颠屁颠拿着糖人回了房间。 王茂安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二平说这些天大家手上都生了冻疮，于是我俩买了一小罐蛤蜊油，想给大家涂手用。” “这两个孩子，给你们钱是让你们买点喜欢的东西，买这些做什么，浪费钱。”黄氏埋怨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的笑意。 “孩子们的心意，就收着，大家每天都涂一涂，省着冻的又肿又痒。”王守昌说道。 晚上，王守昌躺在炕上感慨道“大安和二平都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是啊，当年恨不得一天揍一顿的臭小子，长大了啊。”黄氏附和道。 “都是好孩子，都是我们老王家的好孩子，将来还要靠他们兄弟几个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啊。”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春雨就听到他弟弟在喊她。 “大姐，过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来了，咋了二平，要给我看啥？”王春雨有些奇怪。 “大姐，这个给你。”王茂平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王春雨接了过来仔细一看，是一条天蓝色的头绳，尾部还绣着一簇兰草。“二平……”王春雨的声音有一丝的颤动。 王春雨很羡慕村长家的小孙女，总是能扎着不同颜色的头绳。王茂平很早就发现了，每次梨花从家门前经过，王春雨的目光都会聚焦在她的头上。 可王春雨从没有向父母开口要过，昨天王茂平在摊位上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头绳，有些绣着漂亮的花朵，有些带着精美的流苏吊坠。可那些王茂平都买不起，最终花了六文钱买下了这个头绳。 “大姐，这个头绳挺普通的，等弟弟有钱了，给你买更好，更漂亮的头绳。”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头绳，真的，二平，谢谢你。”王春雨紧紧的攥着头绳，眼角有些湿润。 第15章 求春联 “咦，春雨，你头上的头绳哪来的？”刘氏注意到女儿头上天蓝色的头绳。 “娘，二平给我买的，好看吧！”王春雨高兴的说道。 “呀，我家的臭小子还知道给姐姐买礼物了！”刘氏笑了笑，很是高兴。姐弟和睦好啊，以后闺女有弟弟撑腰，将来嫁人才能有底气啊。 “老婆子，你买那么多东西，春联买了吗？”王守昌问道。 “呦，你看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要不下个集再去买。”黄氏说道。 “算了，要不我去守德哥那里求一幅吧！”王守昌想了想。 “也好，一会拿点鸡蛋，拿点几块昨天你买的枣泥酥，总不能让人家白写。”黄氏嘱咐到。 王守昌拿着准备好的东西便要出门“爷爷，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王茂平小跑着跟了上来。或许是感觉王茂平懂事了不少，王守昌并没我拒绝。 王守德住在村子的大北面，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是村里唯一一个童生。有一子，在镇上当账房先生，本来家庭美满幸福，可前几年，儿子和儿媳去娘家探亲，遇到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再也没能回来。 王守德听闻噩耗病了很久，可一想到小孙子还那么小，还是咬着牙撑了过来。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王守德的家。和一般的农家院子的土坯房不同。从外边看王守德家的院子用整齐的青石垒成，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在村里显得格外的突出。 “守德哥在家吗？”王守昌敲了敲门，“谁呀？”随着一声问话，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 “是守昌啊，快进来，快进来，你守德哥在家呢，这是你家二孙子吧，都这么大了。”说着摸了摸王茂平的脑袋。 “是守昌来了啊，来，进屋。”这时王守德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王茂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院子很大，地上都铺着平整的青石，无论是正房还是厢房都是青砖黑布瓦，显得整洁大气。 “来，坐。”王守德说道。 “守德哥，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在你这求副春联。”王守昌把带来的篮子放在脚边。 “嗨，这有什么，东西就带回去吧！”王守德说道。 “都是家里的东西，又不值钱，您不收，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瞧你说的，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王守德的媳妇李氏端着茶走了过来。 “爷爷……”正说着话，跑进来一个小孩，看到家里有客人，不好意思的躲到了李氏的身后，应该就是王守德的孙子。 小男孩有些好奇又有些腼腆的看着王茂平，王茂平感觉有些好笑。 “爷爷我们去外面玩一会。”说着冲着小男孩招了招手。小男孩回头看了看王守德，后者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王茂平问道。 “我叫王茂竹。”小男孩小声的说道。 “走，咱俩去溜冰啊？”王茂平提议道。杨树村没有什么大河，只有一条小溪，水最深的地方也就没过膝盖，所以大人们从来不会担心孩子会溺水。 冬天的小溪冰面已经冻的结结实实，王茂平两个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孩子在冰上玩了。 “二平，你也来了！”黑亮也在。 “嗯，我带茂竹来玩。” 小孩子，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没一会功夫，大家就打成一片。王茂竹应该很少出来玩，稍微有些拘谨。 “茂竹，你慢慢滑，稍微往下蹲一些，对，慢点……”王茂平说道。 “这样，你蹲下，我在前面拉着你。”说罢让王茂竹蹲在冰面上，拉着他的手跑了起来。 “二平哥，慢点，慢点，我保持不了平衡了……” “咱们来比谁滑的最远。”其中一个孩子提议道，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哈哈，小山摔倒了！” “顺子，你滑的也太近了，这才几步。” “哇，二平，你好厉害啊！”小屁孩们都惊叹道。 呵，我从上辈子开始就会打出溜滑，还能比不过你们。 …… 看王茂竹玩的有些累了，王茂平拉着他返回了王守德家。 “回来啦，快来，我给你们洗了枣。”李氏端过来一盘刚洗过的干枣。 “谢谢三奶奶”王茂平拿了一个，嗯，很绵软，很甜。这时，王守德拿出了写春联的红纸，铺在书桌上。准备开始写。只见毛笔在纸上挥舞一阵，两幅春联就完成了。 “财源滚滚随春到，喜气洋洋伴福来”横批“财源广进” “年年顺景财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横批“吉星高照” 王守昌小心翼翼的收好，看时候不早了也就带着王茂平离开。看到王茂平要走，王茂竹有些不舍。“我有时间再来找你玩。”王茂平冲着他摆摆手说道。 “茂竹，今天玩的开心吗？”李氏问道。 “嗯，开心，二平哥今天带我去滑冰了，还认识了很多小孩子。”王茂竹回答道。 “奶，茂平哥他还会找我玩吗？” “茂平既然答应了你，就会来找你的，再说你也可以去找他玩啊！”李氏慈爱的摸了摸王茂竹的脑袋，“玩了一身土，去赶紧去洗洗。” “茂竹今天很开心啊！”王守德说道。 “是啊，自从……”李氏话说到一半。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茂竹和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相比太安静了，也应该让他多和别的小孩多相处一下。” “守昌家的这个二孙子还是很不错的，茂竹也很喜欢他，以后多让茂竹和他在一起玩儿，茂竹也能开心一些。” “嗯，你没事也多领茂竹去守昌家串串门……”王守德说道。 “嗯，我知道了。” 王茂平和爷爷刚进家门，黄氏就出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和守德哥聊了一会儿天，给，春联放好了，明天小年，正好贴上。”王守昌将春联递给了黄氏。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把门上的灰土擦了擦，准备贴春联。黄氏开始准备粘春联的浆糊。用面粉加水搅拌后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煮，用筷子不断的搅拌，熬成粘稠状，浆糊终于是做好了。 第16章 小年 王广兴拿着春联，涂好浆糊，准备先贴院子大门“大伯，这是下联。”王茂平说道。 “我看长得都一样啊，你咋知道的？”王广兴有些纳闷。 “昨天三爷爷特意交代了，春联的先后顺序，这幅春联是“财源滚滚随春到，喜气洋洋伴福来”，你手上拿的这个是喜气洋洋伴福来是下联，要贴在右边才行。 “昨天守德哥，确实和我说过，可我大字不识一个，哪能记得住这东西。”王守昌说道“二平，你三爷爷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 “嗯，三爷爷念春联的的时候，我感觉春联上的话特别喜庆，所以我就给记下来了。”王茂平答道。 “都记下来了？”王广昌有些诧异。 “嗯，三爷爷说了好几遍呢。” “这上面这么多字，你现在都认得了？”王守昌还是有些不相信。 “上联我认得出这个春字，那其他几个字也就都可以猜的出来了，下联我认得那个来字，其他的也就知道了。” “嗯，我家二平脑瓜还挺聪明的嘛。”王广顺有些骄傲。 今天是小年，同时要祭灶王爷，家人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瓜、清水、料豆、秣草等，向灶王爷进香。小豆丁王茂康看着桌子上的糖瓜，直流口水，被黄氏瞪了一眼，才打消了想偷拿一颗的想法。 今天的晚饭要比平时丰盛的多，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黄氏念叨着。 “估计还得过两天才行，上次三弟说的这段时间店里有点忙。”王广顺说道。 “行了，过两天就回来了！”王守昌发了话。 小豆丁王茂康可顾不了这些，眼睛盯着桌子上平时吃不到的菜，吃的满嘴是油。吃过晚饭后，还嚷嚷着要放爆竹，大人们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得带着他去院子里放了两个爆竹。“砰”“嗙” 嗯，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晚上，刘氏翻个好几个身，“怎么了，咋还不睡？”王广顺问道。 “我在想今天春联的事，你说三伯念了两遍，咱家二平就记住了春联上的字。”刘氏说道。 “是啊，没看出来咱家二平脑瓜这么好使。”王广顺也附和道。 “咱们二平这么聪明，你说要是去念书的话，没准能考个秀才公回来呢！”刘氏念叨着。 “你呀，还真敢想，咱们北泉镇加起来也没几个秀才公。大哥家两个小子，三弟家一个小子，谁也没读书啊，咱要是提让二平去读书，那他们咋想，能答应吗？再说，即使他们能同意，咱家这条件，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啊。”王广顺无奈道。 “我不就是和你说一说吗，不过我想着，年后不忙的时候，我去镇上，接点绣活，能赚点儿是点儿不是。”刘氏说道。 “就你那手艺，还接绣活，不倒搭别人钱就不错了。”王广顺刚说完这话，胳膊就被打了一下。 “你瞎说什么，我绣活怎么了？”刘氏有些不服气，如果王茂平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要说上一句“娘，你绣活真心不咋地啊！” 王广顺揉了揉胳膊说道“明年春天种完地，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打点零工，二平要是真有一点读书的天分，咱们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不求他能考中秀才，童生，只要他能识些字，能在镇上谋个正经的差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别像咱们这么辛苦就好……”刘氏也感慨道。 正房，王守昌坐在椅子上。“咋还坐在椅子上？”黄氏拍了拍他。 “你觉得咱们二孙子怎么样？”王守昌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时候感觉这小子有点懒，不过越长大越懂事起来了。”黄氏说道。 “春联昨天临走的时候守德哥告诉了我两遍，我没想到二平就记住了。”王守昌说道。 “二平还是有点聪明的。”黄氏附和道。 “这可不是有点聪明，咱们老王家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两幅对联二平就听了两遍，全背下来了还不算，还能认得出每个字，村里的孩子哪个能做到？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王守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的意思是——” “咱这二孙子有点读书的天分的。” “这十里八乡的能念得起书的都是家里不差钱的，像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哪里能供得起读书人呀！”黄氏有些无奈“咱们这一大家子不可能砸锅卖铁去拼二平这一点天分呀，咱们现在有四个孙子要养呢。” 黄氏能看的出来二孙子比村里一般孩子要聪明，如果家里条件允许当然愿意让孙子去读书，可天分在养家糊口面前一文不值。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可惜。”王守昌轻轻的说。这个二孙子可能是老王家这几代里最有天分的一个，如果老王家真出了一个读书人，那可就改换门庭了。 “再看看吧……如果……”王守昌在心里默念道。 过了小年，彻底的进入了过年倒计时，家家户户也越发的忙碌。扫房子、蒸豆包、糖包、杀鸡、宰鸭准备过年的吃食。 小孩子自然是最高兴的，大人们忙着过年的准备工作，没有人管他们。而且还有那么多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可以放开了吃。 “二哥，你吃不？”小家伙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王茂平一看是祭灶王爷后撤下来的糖瓜。 “我不吃，你少吃一点小心牙疼。”王茂平说道。 “知道了，二哥。”王茂康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抠着嘴。估计是糖瓜太黏，黏到牙齿上边了。王茂平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三叔王广源一家子终于回来了。黄氏兴奋的从三婶钱氏的手中接过小孙子。 “哦，乖孙儿，有没有想奶奶，奶奶可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黄氏亲了亲王茂景的脸颊兴奋的说道。 “想奶奶做的肉肉……”王茂景奶声奶气的说道。 王茂景平时和三叔三婶生活在镇上，和村里疯跑的孩子相比显得白白胖胖，煞是可爱。连王茂平都想戳戳他胖胖的脸颊，更别提黄氏了，稀罕的不行。 第17章 过年了 三叔从镇上回来也没忘了给孩子们带礼物。冰尜也就是陀螺还有一只燕子图案的风筝。这可把王茂康高兴坏了，每天带着东西去村子里显摆。 大年三十虽然没有新衣服穿但大家也把自己打扮的格外精神。迎新年，总得有个新气象。从早上吃过早饭开始，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洗菜，切肉，还要炸些丸子，将前两天的鸡鸭鱼肉过一遍油。 丸子是猪肉馅儿的混合着切碎的粉条，白菜。炸出的丸子色泽金黄、吃到嘴中焦香酥脆，猪肉的香味充满口腔，再加上那股淡淡的葱味……家里的孩子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一年中难得费一次油，炸完丸子，又开始炸鸡鸭鱼肉，今年，黄氏狠了狠心宰了两只鸡，一只鸭子，小孩子围着锅边也不怕被油溅到。炸好后，盛出一小碗，打发孩子们出去。王茂康也不怕烫嘴，直接抓起一块往嘴里塞。 “嗯，真好吃，要是天天能吃到就好了。”王茂康一边吃一边说道，小家伙倒是挺会想美事。和现代两三个月就能出栏的肉鸡不同，这个时代的鸡都是拿粮食喂的纯土鸡，鸡肉被炸成金黄色，咬上一口，外酥里嫩，满口生香，让人欲罢不能。 下午，天上渐渐飘起了雪花，傍晚时分，地上已经是白白的一层。大人们出来挂上红灯笼。宁静的村庄，时不时传来两声狗叫，每家都是炊烟袅袅，伴着点点灯笼的光亮，在夜幕笼罩之下，显得像梦境一样。给王茂平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道在现代是不是也是过年的时候呢？自己的爸妈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呢，不过，自己的弟弟那么优秀，他们应该过得很好吧。 “二平，在那愣着干嘛呢，赶紧回屋了。”王广顺喊道。 “来了来了。”王茂平小跑着进了屋。 年夜饭已经做好“蘑菇煨鸡，盐水鸭，烧猪肉，红枣焖兔肉，清蒸鲤鱼……”满满一桌子的菜，相比往年丰盛的多。 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吃了一顿团圆饭。孩子们见到饭桌上平时吃不到的饭菜，更是一个劲儿往嘴里猛塞。男人们今天也是难得的喝起了酒。 这顿年夜饭吃的很慢，也很尽兴。吃过饭后，家人们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主要还是问王广源一家在镇上的生活怎么样，工作还是否顺利。 大人们忙着聊天，包饺子，孩子们则偷偷的跑出去，要去放爆竹。被大人拿着糖果糕点才引诱回来。 等到了子时，饺子出锅，外边各家的爆竹声也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新的一年到来了。 大年初一，王茂平起床后和其他孩子一起，给家里的长辈叩头拜年。由于村里大部分都是本家，给家人拜过年后，又出门去给村里的其他长辈拜年。 想到王茂竹小朋友可能有些腼腆，王茂平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特意先去了三爷爷王守德的家。 敲开了王守德家的门，几个孩子磕头“三爷爷，三奶奶，过年好！” “好，好，快起来！”王守德和李氏一脸笑容的将几块杏仁糖揣进几个孩子的兜里。 “三奶奶，茂竹呢？我们找他一起去村里拜年。”王茂平问道。 “茂竹，茂竹，你二平哥他们找你去拜年了。”李氏冲着屋里里喊到。王茂竹听到喊声跑了出来小声的喊了一句二平哥。嗯，还是这么害羞，王茂平拉着他出了门。 村子里各家的孩子都出来拜年，没一会就汇聚到一起，一大帮孩子聚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去各家拜年。等王茂平他们拜完年后回到家每个人兜里都装满了瓜子，花生。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家里人已经做好了饭。还是年三十剩下的饭，估计热一热能吃到初五。 明天是回娘家的日子，吃过饭，黄氏就开始准备儿媳妇回娘家的东西。大伯娘母和三婶每人一小篮子鸡蛋，一小包糕点。今年黄氏大方了一回，每人又给了一只野鸡。这在乡下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至于王茂平的娘，当年老家发了洪水，和家人一路逃荒来到了这里。一家人为了活下去，就把自己的二女儿刘氏嫁给了王广顺。 后来老家那边洪水退去，刘家人又返回了老家。刘氏嫁了人就留在了这里。刘氏的娘家离这里很远，这些年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伯母和三婶看到黄氏准备的东西很是高兴，准备的东西越多，代表婆家人越重视自己，自己在娘家也会有面子。 大年初二一大早，大伯一家和三叔一家就已经出发了。刘氏早上起来，就开始帮黄氏准备今天要做的饭菜。今天王守昌和黄氏唯一的女儿也就是王茂平的姑姑要回娘家来。 王茂平的姑姑王雪梅早年嫁去了其他村子，丈夫是家里的大儿子，夫家也是一般的庄户人家，现在育有二子。大的今年9岁，小的今年4岁，虽然隶属于一个镇，但母女俩能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一大早，黄氏的眼神就总往院门的方向瞟，做事都心不在焉的。“娘，我回来了”从门口传来喊声。 黄氏听到声音一个箭步就冲出去开门。 “回来了，来，快进来！” 王雪梅和丈夫田大江领着两个孩子进了门，“姑姑，姑父，过年好！”王茂平赶紧拜年。 “好，好，一年不见，二平又长高了”王雪梅摸了摸王茂平的头。 将一家四口迎进了屋，黄氏赶紧拿出糕点，糖块给两个外孙。王守昌和女婿聊一聊今年的收成，家人最近身体怎么样，黄氏则把王雪梅拉进了里屋，询问起了女儿的近况。 “最近咋样，你那婆婆还是那么偏向你小叔子？”黄氏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最近挺好的，娘你放心，我那公公还算公平，婆婆即使再怎么想偏心小叔子，也不敢做的太过。” “嗯，受委屈可要告诉家里，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让你两个哥哥给你出气去。”黄氏说道。 “娘，我知道了……” 第18章 春天来了 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能回趟娘家，今天的菜黄氏准备的很丰盛，姑姑一家离杨树村有些远，吃过饭之后就赶紧往家赶，临行前，黄氏给王雪梅拿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 “娘，哪来的，我不能拿，留着给侄子侄女吃吧。”王雪梅推辞道。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些都是前些日子咱家抓的，还有呢，你拿回去，别让你那偏心眼儿的婆婆看不起咱家。”黄氏说道…… 黄氏将女儿一家送到村口，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吃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这个年就算过完了。三叔一家也在黄氏不舍的目光中回到了镇子。 北方的春天来的要晚一些。伴随着几声轰隆隆的春雷声，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将整个山村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雨雾中，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一场春雨过后，桃花，杏花都已竞相绽放，村里人也迎来了新一年的耕种。王茂平也拿着麻袋扛着前几天王守昌让村里人帮忙特制的小锄头出了门，开始了挖甘草的大业。 去年的时候王茂平通过签到得到了《尖嘴子山五十种植物图鉴》，其中有几种药材王茂平觉得可以挖取赚钱。 甘草正好可以在春天挖取、采收。春天的甘草根质量坚实，也很有重量，药用价值更高一些。王茂平仔细研究着有关甘草介绍。 “甘草，豆科植物。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调和诸药之功效。茎直立，分枝多，叶长约5厘米至20厘米，托叶多成披针形……” 仔细的看着甘草介绍以及生长各阶段的图片，王茂平还是有信心能挖到甘草的。“姐，我上山去了！”王茂平喊了一声便出了门。 清晨的尖嘴子山，笼罩在一层晨雾中，树木抽出新的枝条，长出嫩绿的叶子和盛开的桃花，杏花，迎春花等花朵一起将整个尖嘴山点缀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顺着崎岖的山路往前走，雨后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息，再加上树林里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让人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根据图鉴上的描述，王茂平开始在甘草适合生长的地方找了起来。不一会便所发现。山坡上，一株植物已长出了新叶。 植物的整体颜色呈现嫩绿色，叶片为椭圆形，表面相当的光滑，摸起来有一种很冰凉的手感，里面汁液很丰富，用手将其折断以后，里面冒出了黏黏的液体。茎干十分修长，质地不算坚硬，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没错，就是它，王茂平连忙拿起锄头开始挖了起来，因为害怕把根挖断，王茂平每挖一下都小心翼翼。终于将甘草的根挖了出来。挖出来的甘草根长约40厘米，直径大概有1.5厘米左右。 有了收获，王茂平就更动力了，在山上卖力的寻找了起来，过了中午，王茂平有些饿了，麻袋也装了大半袋。对于一个8岁孩子来说，再找下去，自己就拿不动了，这大半袋都已经很勉强了。 走一会，歇一会，王茂平很艰难的把半袋子的甘草带回了家。到家时院门上了锁。王春雨应该是去地里送饭了，又等了一会，看到王春雨提着篮子的身影。 “等很久了？累坏了吧。”王春雨赶紧开门。进屋后也来不及休息，放下篮子，把锅里温着饭菜端到了桌子上。王茂平又累又饿，快速的往嘴里趴了几口饭。 “姐，我回屋去歇一会。”王茂平回到屋里想躺下歇一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傍晚一家人劳累了一天从田地回来，进屋后并没有看到王茂平。“大雨，你弟弟还没回来吗？”刘氏问道。 “回来了，今天累坏了，回房间休息了。”王春雨说道。 王广顺看着放在墙角的麻袋，用手掂了掂还真不轻。“这是你弟弟从山上拿回来的？”王广顺有些心疼。 “嗯，可不，这么沉拿回来得老费力气了。”王春雨说道。正在这时候王茂平也睡醒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爹，你们回来了！”王茂平看着指着麻袋说道“这就是我今天挖回来的甘草。”说罢便打开袋子，拿了一根出来。 “这就是甘草，二平你没认错？”黄氏看着眼前褐色外皮和树根差不多的东西有些怀疑道。 “没认错，之前我碰到的那个人挖的其中一种药材就是这个，他还好心的告诉辨认的方法咧。”王茂平瞎编道。 “这个甘草根要除去杂质，洗干净切成厚片再放到太阳下晒干，药铺才会收的。”王茂平接着说道。 “这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黄氏问道 “嗯，可不。”王茂平点点头增加可信度。 家里人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孩子可能碰到了一个热心肠的人。 “二平还太小，一个人上山拿这么大的袋子下来还是太费力了。”王守昌说道“这样吧，明天开始大安也别去田里了，和二平一起上山去挖甘草吧！” “也好，兄弟俩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二平一个人往山上跑还是让人有些担心。”黄氏也说道。 第二天，王茂平和王茂安就一起上山去挖甘草，两个人的效率可比一个人高了不少。今天还挖了一个大号的甘草，长能有60厘米左右，直径也有2厘米多，两个人都非常兴奋，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大哥，等一下！”王茂平看着不远处灌木丛上长出的嫩叶说道。 刺五加，灌木，多分枝。叶柄常生细刺，叶片呈椭圆状或长圆形，叶片边缘有锐利锯齿……《尖嘴子山五十种植物图鉴》对它有详细的描述。 刺五加还是很好辨认的，整个树身上长满了刺而且枝桠上通常只长5片叶子，故而得名刺五加。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王茂平告诉王茂安刺五加需要采摘嫩叶完全舒展且尚处于鲜嫩状态下的叶子后，两个人都开始动手采摘起来，当然也没全部采光，要留足够的叶片供树木正常生长。 日头西斜时，两个人扛着满满的收获下了山。 第19章 杜鹃 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三爷爷王守德的家，看见王茂竹坐在柳树下的小板凳上托着腮望着天空。 “茂竹，在看什么呢？”王茂平也抬头望了望天空。 “二平哥，大安哥，我在看晚霞。”王茂竹答道。 王茂平这才注意到夕阳的余晖将周围的云彩染成了红色，红色的云彩连在一起像一片红色的纱衣将碧蓝色的天空渲染的分外鲜活，美丽。 “真好看！”王茂安也感慨道。 “爷爷说‘最爱人间四月天，晚霞不敢比杜鹃’，二平哥，杜鹃是什么？” “杜鹃是一种花。”王茂平说道。 “比今天的晚霞还美吗？”王茂竹仰着头说道。 “或许吧。” ………… 到家没多久，大人们也回来了。黄氏看到其中一个麻袋里的刺五加说道 “咋还把树叶采回来了？” “这是刺五加，也是药材的一种，全身都可以入药的，只不过叶的价值可能没有其他部位大，而且还可以当菜吃呢！”王茂平说道。 黄氏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树叶有什么好吃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王茂平打算亲自去厨房露一手。取了一些叶子，放在盆里洗净。锅里烧开水，加一小勺盐，将叶子放热水里焯一下。将叶子捞出，放凉水中浸泡。最后，挤干水分放盆中。将刺五加叶放入葱花，蒜末，酱油，盐一起拌匀，搞定完工。 饭桌上，大家看着王茂平期盼的眼神，还是象征性的夹了一小口放到嘴里。嗯，滑嫩爽口，有一点苦，还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这叶子就算不是药材，当菜吃也挺不错的。”黄氏说道。 这段时间王茂平王茂安一直忙着上山上挖药材。挖回来的甘草根家里人除去须根，除去杂质，洗干净切成厚片，放在太阳下晾晒。将刺五加叶用淡盐水烫一会儿，同样放在太阳下晾晒。 这天，王茂平和王茂安照例在山上挖药材。面前的山坡上一片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头，远看就好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如同天边落日的晚霞，热烈而又奔放。 王茂平走到跟前闻了闻，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好香！挑了几枝开的正艳的花枝折了下来。 “二平，这也是药材？”王茂安问道。 “这可不是，只不过花开的这么漂亮，带回去几枝，给奶奶她们，她们应该会喜欢吧。”王茂平说道，女人应该都会喜欢漂亮的花朵吧。听到王茂平的话，王茂安也折了几枝。 回家的路上经过王守德家的门口。“大哥，等一下，我给茂竹也送过去一些。”说罢敲响了王守德家的门。 “是二平和大安啊，快进来！”李氏开门说道。 进了院子，王守德正在院子里喝茶，看到王茂平他们来了，手里拿着几枝杜鹃花。 “二平，这是—”王守德指着花问道。 “三爷爷，今天上山正好碰到杜鹃花就折下来几枝给茂竹送过来。前几天，茂竹听您说‘最爱人间四月天，晚霞不敢比杜鹃’，他说没见过杜鹃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比晚霞漂亮。所以我折回来几枝，给他看一下。”王茂平解释道。 “我也就随口一说，茂竹这孩子！”王守德哈哈一笑。这时王茂竹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二平哥，这就是杜鹃花吗？”茂竹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 “嗯，这就是杜鹃花。” “杜鹃花挺漂亮的，但我还是觉得晚霞比较漂亮。晚霞那么大一片。”王茂竹用手比划道。 “杜鹃花呢，还有一个名字叫映山红，山上的杜鹃花都是成片成片的开放的，整座山都会被一片片鲜红的光彩所笼罩，所以被称作映山红。”王茂平笑着说道。 “哇，好想去看看满山的杜鹃花呀。”王茂竹一脸的向往。 “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带你去看。”王茂平拍了拍他的头。看着天色渐晚，连忙和王茂安一起向王守德和李氏告辞。 看着王茂平他们离开的背影，王守德感慨道：“老六家这两个孙子很不错，尤其是这个二平，人很聪明，又心思细腻，小孩子的童言童语，都能放在心上。” “是呀，二平这孩子懂事又体贴，茂竹很喜欢他。”李氏附和道。 “咱们茂竹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 “好好的，怎么拿了几枝杜鹃花回来。”兄弟俩刚一进门刘氏就问道。 “娘，我和大哥看这杜鹃花开的正是时候，就折回来一些，摆在屋子里既漂亮又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呢。”王茂平笑道。 “就是，茂平还给三爷爷他们家送了几枝呢，茂竹说什么最爱人间……记不住了。”王茂安挠了挠头。 “最爱人间四月天，晚霞不敢比杜鹃，前几天三爷爷对茂竹说的，茂竹没见过杜鹃花，所以给他送了几枝。”王茂平解释道。 “到底是读书人家，说的话咱们都听不太懂，又是晚霞，又是杜鹃的。”黄氏感慨道。“大雨，去取个小罐子把这几枝花放水养起来，还怪好看的。” 忙碌了一个多月，家里的田地已经耕种完毕，已经到了初夏，甘草和刺五加叶已经过了采挖的季节。包括王茂平王茂安在内的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 采回来的甘草和刺五加叶都已晾干，刚好明天是大集，家里人决定明天就去把药材拿到镇上卖。黄氏想孙子了，决定明天去镇上看看三叔一家。本来准备想只带着王广顺去，看着王茂平一脸期盼的眼神。 “二平愿意去就也跟着去吧！”黄氏发了话。 “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王茂康跑了过来。 “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还没等黄氏说话，大伯母孙氏就开了口“整天就知道在村子里疯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去镇上跑丢了怎么办！”小家伙撇撇嘴只能作罢。 看到黄氏正在整理药材准备拿到镇子上，王茂平开了口 “奶，别全拿去卖，给我剩一些。” “这玩意儿你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全拿去卖了。”黄氏说道。 “我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王茂平解释道。听到王茂平又有了想法，黄氏还是他给剩了一些。 第20章 卖药材 由于这次的东西不算太多，黄氏交了六文钱，三个人一起坐上了王五爷家的驴车。除了黄氏三人，驴车上还有三四个同村的人也是挎着篮子拎着袋子去赶集。 村子里的人看着王广顺脚下的袋子好奇的问道：“嫂子，这是带着啥去赶集啊？” “没啥，就是采了一点山货看能不能换点钱。”黄氏含糊的说道。 到了镇子，黄氏他们下了车急忙向药铺方向赶去。虽说王茂平信誓旦旦的保证是药材肯定能卖掉，但黄氏还是不放心。 同村人看到三人远去的背影 “你说六嫂他们袋子里装的是啥？” “谁知道呢，不过去年他家靠着抓野鸡，兔子应该也换了不少钱吧。” “可不是吗，冬天的时候总是看到他家人往山上跑。” ………… 药铺里“孩子，帮我看看这些你们收吗？”黄氏迫不及待的对着伙计说道。 “这是甘草和刺五加，您稍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掌柜的。”伙计说着便向后面走去。不一会便带着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抓起几片麻袋中的甘草看了看说道“品质还不错，药材处理的也算得当。”又看了看刺五加叶“刺五加叶的入药效果没有根，茎的效果好！” “甘草八文钱一两，刺五加叶只能三文钱一两。”中年男子说道。 听到真的能卖钱，黄氏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王茂平生活的孟朝一斤相当于十六两，也就是说一斤甘草能卖到一百二十八文，一斤刺五加叶能卖到四十八文。 中年男子示意伙计称下重量。 “甘草一共是十六斤，刺五加叶一共是三斤，总共给您二两银子一百九十二文，您拿好。”说罢便将钱递到了黄氏的手中。 黄氏带着儿子孙子晕晕乎乎的走出了药铺。 “乖乖，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钱。”黄氏还有些不可置信。 “可不，这药材这么值钱？”王广顺也感慨道。 这算什么，人家穿越都能找人参，灵芝之类的。我这就只能费苦力挖些甘草。图鉴上倒是有人参的介绍，说明尖嘴子山里是有人参的，可惜，王茂平找不到。 正想着，王茂平看到黄氏小心翼翼的把钱放在袖子里。手紧紧抓着袖口，走两步还得四周瞅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上有钱。 “奶，你这个样子走路，别人一看就知道你身上装了钱啊！”王茂平无奈道。 黄氏也知道她这样子引人注意，但控制不住自己。 “老二，给，揣好了！”黄氏无奈的把钱递给了王广顺。王广顺接过钱揣在了怀里，走路也略显得不自然，但比黄氏强了不少。 黄氏拿着家里攒下的一小篮鸡蛋，准备直接去三叔的房子去看一看，或许是因为比预想中赚的多了很多，黄氏也有了底气，买了两包栗子糕，准备一份给王茂景，一份给家里的孩子带回去。 三个人往镇子的北面走去，三叔家在镇子的北面租了一个小院子，王茂平这是第一次来。镇子北面是普通的民区，走进一条窄窄的巷子，三个人一直往前走，在巷子尽头，倒数第二家停了下来。 “老三家的，在家吗？”黄氏拍了拍门喊道。 “哎，来了！”里面传来了脚步声，门应声而开。“娘，你们怎么来了？”钱氏连忙将三人迎进了屋里。 王茂平望了望四周，院子很小也就二十平左右，房子也很小，进去也就一个小厅一个房间加一个厨房。 “今天来赶集，顺便来看看你们。”黄氏将篮子和栗子糕放下“我孙子呢？” “玩累了，在房间里睡一会，我去叫他。”钱氏说着便进了里屋，将王茂景抱了出来，小家伙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小声的喊了一句“奶”黄氏瞬间就乐开了花将王茂景抱在怀里。 “看看奶奶给你买了什么！”说着将包装打开。 “哇，是栗子糕！”小家伙连忙拿了过来。钱氏张罗着准备饭，黄氏摆了摆手“饭就不吃了，我们买些东西就得往回赶了，看着你们好好的，家里就放心了。”黄氏又陪王茂景玩了一会，三个人就起身离开了。 在镇上逛了一圈，黄氏大方的割了五斤猪肉，看已经到了中午于是又买了三个馒头，两个包子。将两个馒头，递给了儿子，将两个包子递给了孙子。 包子是白菜猪肉馅的，吃着很香，一个吃完王茂平还意犹未尽，看着手里剩下的一个包子，还是用纸包好揣在了怀里。“怎么不吃了？”黄氏有些纳闷。 “我吃饱了，剩下的给大哥他们。”王茂平说道。 “你赶紧把包子吃了，半大小子吃一个包子怎么能吃饱。”说罢又走到包子摊前买了三个包子。 等三人到了镇子口的时候，王五爷的车已经停在那里，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六嫂买这么多肉啊！”其中一个人说道 “嗯，前段时间农忙，家里人都累坏了，多买点给家里人补补。”黄氏说道。 到家的时候，听到动静，王茂康颠颠的跑了出来。“哇，有肉吃了。”看着王广顺手里的肉欢呼道。进了屋将东西放下，一家人看到黄氏割了这么多的肉，就知道药材卖的不错。 黄氏将包子掏了出来每个孩子都分了一个，由于很少能吃到肉包子，三个孩子都吃的意犹未尽。 王广顺将钱掏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么多钱？”大家都很惊讶，要知道一家人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年也就才十两银子左右，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山上跑了一个多月就赚了二两。 “这药材这么值钱吗？咱们再去挖一些吧”王广兴说道。 “大伯，现在甘草的茎、叶都已经长大了，根的药性就下降了，还是等秋天再挖吧！”王茂平解释道。 “哎，可惜了！”王广兴说道。这要是一年四季都能挖就好了。家里的收入至少能翻上一番。晚上，黄氏让儿媳妇做了满满一大碗肉，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第21章 放风筝 王茂平早上起来，看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吹过带着一丝青草的清爽味道。已经是初夏时节，不用上山挖药材，王茂平已经和王茂竹小朋友约好今天带他去放风筝。 风筝还是过年时候三叔王广源带回来的，一直都没有放过。王茂平拿着风筝叫上大堂哥，本来还想带着王茂康的，谁知道吃过早饭就不知道溜去哪儿玩了。两个人往王守德家走去。敲了敲门，李氏开了门 “是大安，二平来了，快进来！” “三奶奶，茂竹呢？”王茂平问道。 “唉，刚才他爷爷说了他两句，跑屋子里生闷气去了。”李氏说道。 “因为什么生气呀？”王茂竹有些不解。 “那个臭小子昨天答应好要做的功课没有做，说他两句还不服气。”王守德显然也有些生气。 “我去看看。”王茂平说着便向着王茂竹的房间走去。 “茂竹，我进来了哦！”王茂平推门而入就看到王茂竹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 “二平哥。”王茂竹有些委屈。 “爷爷，今天训我了！因为昨天答应爷爷要背诵的内容没有背下来。” “为什么没有背下来呢？”王茂平问道。 “因为想着今天要放风筝，所以没有心思背书……”王茂平有些躺枪的感觉，合着罪魁祸首还是我。 “可是我已经和爷爷说了，等今天放完风筝我一定好好背，肯定背下来。”王茂竹说道。小朋友，你的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我当年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样子……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茂竹，你觉得你做错了没有？”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我已经说了——” “茂竹，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就好像我答应你今天放风筝，所以我今天就来找你了。你答应三爷爷要做好功课，就要完成。你说你放完风筝就好好背，难道不是给想放风筝找个借口吗？”王茂平说道。 “人只有说话算数，别人才会相信你，才会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才会交到更多的朋友。今天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这么小的事情我们更应该守信用不是吗？”王茂平拍了拍王茂竹的脑袋说道。 “二平哥，我知道错了。”王茂竹小声的说道。 “知道错了就快去给爷爷道歉去吧！”王茂平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爷爷，我错了，我不该答应你好好做功课后却没有完成。”小家伙低着头说道。 “知道错就好，大安，二平，你们带着茂竹去放风筝吧！”王守德摆了摆手。 “三爷爷，既然茂竹昨天已经答应你要完成功课，那就先让他做完功课我们再去放风筝吧！”王茂平说到。 “好！茂竹你说呢？”王守德问道。 “我先完成功课再去放风筝。” “香九龄，能温席……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王守德又念了一遍他昨天教的内容，讲解了一下大致意思。 没想到又一次听到三字经的内容，王茂平有些感慨。曾经一提到读书就瞌睡的自己，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王茂平看看坐在旁边已经打瞌睡的大堂哥，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首孝悌，次见闻。次见闻，呃……什么来着。”王茂竹挠了挠头。 “知某数，识某文。”王茂平提醒道，王守德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王茂平。 “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总算是背了下来，得到王守德的点头同意后，王茂竹拉着王茂平和王茂安冲出了门，王茂安还有一些睡眼朦胧。 王茂竹是第一次放风筝，显得很兴奋。一手拿着线轴，一手拿着“燕子”一股脑的向前跑，累的气喘吁吁，还是没放起来，以失败而告终。 “大哥，你在前面逆着风跑，茂竹你在后边托着风筝。”王茂平做起了指挥。 “大哥，放线轴，对，扯线，放……”过了一会风筝终于晃晃悠悠的越飞越高，小燕子变得越来越小。 “哇，燕子飞的好高呀！”王茂竹兴奋的喊到。 “二平哥，你说要是没有线的话，小燕子是不是就自由了，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那遇到下雨，下雪，打雷怎么办？没有风了掉下来怎么办？”王茂平问道。 “呃，我没有想过。”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时时刻刻制约着你的人，也是防止你摔下来的人，是希望你越飞越高的人，这根线是起点也是归宿，指引着家的方向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二平哥，我听不懂。”王茂竹说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需要懂……” 夕阳下，风渐渐停了，王茂竹还有些意犹未尽，被王茂平拉着向家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饭桌上王茂安兴致勃勃的说着放风筝的事，“大哥怎么不叫我？”王茂康控诉道。 “你都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怎么叫你！不过茂竹真厉害啊，只比茂康大一岁就会背那么多东西，我听到就打瞌睡，不过我看到二平你听的很认真。”王茂安说道。 “听着挺有意思的，况且能认识两个字也是好的，没准儿以后能用的到。”王茂平夹了一口青菜说道。 与此同时，王守德家，王茂竹也很兴奋的讲着放风筝的事，一边讲还一边笔画。 “不过爷爷，我今天说没有线风筝是不是就自由了，二平哥说了几句话我没听懂。” “哦？你二平哥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制约着你的人，也是防止你摔下来的人，是希望你越飞越高的人，还说线指引着家的方向，爷爷，二平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你二平哥说的？”王守德有些诧异。 “嗯。”王茂竹点了点头。 “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就理解了。”赶紧去睡觉吧。 “怎么还坐在这里？”李氏将王茂竹哄睡后，看到王守德还坐在椅子上。 “老六家这个二平……” 第22章 谈话 “二平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孩子！”李氏说道。 “是啊，二平可不只是体贴懂事，这个孩子很聪明啊！”王守德轻轻的扣了扣桌子。“今天茂竹在背诵功课的时候，二平小声提醒了茂竹一句。” “那又怎么样？”李氏有些不解。 “二平从来没有读过书，也就是说他在旁边等茂竹的时候把我教茂竹的内容记了下来”王守德猜测到。 “不能吧，二平这么厉害？”李氏有些不相信。 “明天我去老六家看看。”王守德说道。 “三伯来了！”王广顺开了门。 “你爹在家吗？”王守德问道。 “在呢，在呢，爹，三伯来了！”王广顺冲着正屋喊了好。王守昌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老婆子，做点好菜，我和三哥喝点。”王守昌喊道。闲谈了几句，王守德就进入了正题。 “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你那个二孙子—” “三哥你说的是二平？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您生气了，我一定教训他！”王守昌说道。 “二平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做错事。”王守德摆了摆手。 “那是——” “我发现你这个二孙子很聪明，有读书的天分。”王守德说道“你去把二平叫进来。” “二平，二平！”王茂平听到喊声的时候正在琢磨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你叫我？三爷爷也在呀。”王茂平进了门。 “二平，我昨天给茂竹讲的内容你还记得吗？”王守德问道 “三爷爷，我不是故意要听你给茂竹讲的内容的。”王茂平以为人家来找他算账呢！ “我讲的内容你记住了吗？” “嗯，记得大概。” “那你背一遍。”王守德发了话。 “香九龄，能温席。……弟于长，宜先知……知某数，识某文。……三纲者，君臣义……” “你把我昨天教的内容都记住了？老六，你这个孙子果然有些天分。”王守德说道。王守昌看着刚才背诵的王茂平有些愣神。 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懂事一些，偶尔也会想自己这个孙子可能是个读书的苗子，但祖祖辈辈都没有个读书人，王守昌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嘛。 王守德是附近这几个村子唯一的童生，村子里对他都十分的尊敬。今天从王守德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孙子有读书的天赋。王守昌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自己的孙子有读书的天赋，以后就可以不用像他们一样辛苦的在地里刨食，有个更好的前程。连带着家里也能改换门庭，自己在列祖列宗面前也有个交代。 可另一方面，庄户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又谈何容易，有些人读的两年就放弃了，有些人读了一辈子都读不出任何名堂。王守昌不知道要不要用一家人的辛苦去赌一个有天赋孙子的未来。 “二平，你先出去吧，我和你三爷爷说会儿话。”王守昌发了话，看着王茂平走了出去。 “三哥，二平真的有天分？” “嗯，我只讲了一遍他就记了下来，在我看来是真的很有天分，同样的内容，我教了茂竹好几遍他才记下来。” “三哥，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敢去赌，我们庄户人家想要供一个读书人实在是——”王守昌有些为难。 “我明白你的难处，这样，二平先跟着我读书，反正我教茂竹一个也是教，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二平还能和茂竹作伴。”王守德提议道。 “这我怎么好意思——”王守昌还没说完，王守德就打断道：“我们都是本家，是同族的兄弟，客气什么！” “那我明天去准备拜师礼。”王守昌说道。 “拜师礼就算了，我这么大岁数了可没有收徒的打算，再说我也只能给他开蒙，如果他真的有天分，将来一定要去镇上拜师读书的。”王守德摆了摆手。 “嗯，我明白了……” 吃过午饭，王守昌将王守德送到院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老头子，三哥来干嘛了？”黄氏问道，其他人也很好奇。 “老婆子，你赶紧给老二拿钱，让他去镇上买些肉，糕点，再买一坛好酒。”王守昌吩咐道。 “这是怎么了，现在就去买？”黄氏很纳闷。 “现在就去。”王守昌没有解释，但王茂平直觉告诉他一定和自己有关。 等王广顺拎着东西从镇上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大家围在饭桌前。“我有件事先和大家说一下。二平，你从明天开始就去你三爷爷家里读书。”王守昌发了话。 “读书？”一家人都很惊讶。 “三哥答应了？”黄氏问道。 “是三哥提议让二平上他那里读书的。三哥说二平是读书的那块料儿。”王守昌解释道。 “这是真的？”黄氏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嗯，二平，你去三爷爷那里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爷爷，我知道了。”王茂平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好好努力，如果你真的是读书这块料，等三爷爷给你开了蒙，就送你去镇上读书”王守昌承诺到。 “爷爷……” 这个夜晚，王家的人都失眠了。 “你说将来真的要送二平去镇上读书？”大伯母孙氏对着王广兴说道。 “应该吧，你也别心里不舒服，二平如果真的成了读书人对咱家茂安，茂康也是好事，咱家茂安已经过了读书的年龄——”王广兴还没说完就被孙氏打断。 “我知道，二平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重情重义，有什么好事都想着茂安，茂康，将来二平如果发达了也一定会想着他们的。我只是有些羡慕老二家的……” 另一边，王茂平的父母也是辗转反侧。 “我就说我家二平聪明，将来啊没准能给我考一个秀才公回来呢。”刘氏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在这里想美事了！这两天我准备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听人说在镇上读书要花很多钱呢。多赚些钱，可不能耽误了孩子。大哥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王广顺说道。 “咱们家二平是个好孩子，将来如果真的发达了，一定会好好报答大哥一家的。”刘氏安慰道。 “嗯……” 第23章 读书 第二天一早，王守昌就提着猪肉，糕点等带着王茂平敲响了王守德家的门。 去王守德家的路上，王守昌不断地嘱咐王茂平一定要努力。“二平，你一定要认真读书知道吗？如果真成了读书人就不用再过土地里刨食的日子了，你呀，是咱们老王家的希望。” “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王茂平承诺道。王茂平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他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呢，他一定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守昌和二平来了！”李氏赶紧让他们进来，昨天王守德已经告诉她二平要来读书。二平很懂事又能和茂竹作伴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还带来这么多东西？”王守德看着王守昌的手上的东西说道，不过也没推辞，收了下来。这个王守昌为人忠厚老实，如果不收的话，恐怕他心里过意不去。王守昌看东西已经收了，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王茂竹比王茂平小两岁今年虚岁六岁，今年开年刚刚开蒙。王茂竹看着王茂平坐在旁边很是兴奋。“二平哥也要和我一起读书吗？”得到王茂平肯定的答复后开心的手舞足蹈。 “茂竹，你先复习我昨天教你的内容。”王守德吩咐道。 “哦，知道了。” “二平，今天咱们就开始学《三字经》，我念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教之道，贵以专……”王茂平时隔这么多年，又听到了这熟悉的语句。前世，王茂平上班路上的幼儿园总是在放三字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生他改变命运的起点就是从这三字经开始。 王茂平跟着王守德一句一句的念，无比的认真。他知道这个读书的机会有多么的不容易。王守德念了两遍之后，将大概得意思告诉王茂平，然后让他照着书自己背诵。 对于繁体字，王茂平是会读不会写，他看着书上的内容抓紧时间把不会写的字记在脑子里。 王茂平现在的记忆力变好了很多，这还是拜那个系统的边角料所赐，每天的签到偶尔能开出“智力+1”、“记忆力＋1”现在王茂平的智商按边角料的说法已经稍高于这个世界智商的平均水平。 “二平，现在把我刚才教的内容照着念一遍。”王守德说道。 “人之初，性本善……”王茂平很流利的将刚才的内容念了下来。 “好！”王守德捋了捋胡须。“你今天的课业就是将上边的内容都记下来，明天我要考。” “是，三爷爷。” 回到家时，一家人都在，看到王茂平回来赶忙问道。 “二平，今天学的怎么样？” “挺好的。” “二平哥，读书好玩吗？”王茂康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 “好玩啊，你要不要学？”王茂平问道。 听到好玩，王茂康赶紧在王茂平身边坐下。 “人之初，性本善……”等王茂平开始说今天王守德讲的内容时，小家伙连忙走掉了，边走还边说：“二平哥骗人，读书一点都不好玩。” 刘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是一脸的骄傲，仿佛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考上了秀才公一样。 饭桌上，王广顺说自己明天去镇上一趟。 “去镇上做什么？”黄氏问道。 “已经种完地了，我去镇上看看有什么活计，打打零工。”王广顺解释道。自己的孩子要读书，以后家里的负担会越来越大，总得提前做好打算。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反正现在地里的活儿也不多。”王广兴说道。 “行，那你俩注意安全。” 第二天，王守德检查王茂平的功课，王茂平背诵的很流利，一字不差。王茂竹在一旁投来羡慕的目光。 以后得日子，王茂平每天早上来王守德家读书，完成功课后，陪王茂竹玩一会，再回家。到家后在院子里拿着树枝当笔练习着写那些繁体字。然后再将王茂安，王茂康，王春雨抓过来教他们识字。 这些天王茂安和王茂康是苦不堪言，见到王茂平都是绕路走，王春雨倒是没绕路走，只不过每次都推脱自己活还没干完。“姐，那灶台你都擦了三遍了，别以为我没看到。” 不过家里的大人倒是乐见其成，别管有没有天赋，能认识些字也总是一件好的事情。 一转眼，一个多月已经过去，时间到了6月中旬。王茂平已经开始练习写字。可是家里没有毛笔。王茂平想了个办法，在一根和毛笔粗细相当的高粱杆上插一根细细的木棍，虽然从重量、质感上可以说和毛笔毫无关系，但至少可以练习一下握笔的姿势。 王广昌和王广顺回来了一次，在家住了一宿又赶回了镇上，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变得比以前更瘦了，晒黑了不少。王茂平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院子里杏树上的杏有的已经开始变黄。王茂平也开始了他新一轮的赚钱计划。将杏树上变黄的杏摘了下来，这个时候的杏还没有完全熟透，只是八分熟。 “哎呦，这个时候摘杏干什么，都还没熟呢。”黄氏朝着树上王茂平喊道。 “奶，这些杏我有用。”王茂平说道。 王茂平找来了一个大坛子，将刚才摘下来洗干净的杏，放了进去。 “你拿我腌咸菜的坛子做什么？” “奶，我有用。” …… 王茂平又从厨房里取出了装盐的罐子。 “你又拿盐做什么？” “奶，我也有用。” 看着王茂平挖了满满两大勺盐放进罐子里，黄氏的烧火棍已经蠢蠢欲动了。 “奶，奶，别打，我想了一个新点子，这不是正好试试嘛。”王茂平连忙解释道。 “那杏加盐还能好吃？这不是浪费粮食吗？”黄氏嘟囔了几句，烧火棍到底是没有打下来。 王茂安和王茂康一脸敬佩的看着王茂平，这要是他们这么祸害吃的，黄氏得打的他们满院子跑。王茂平可没空理会这些，他将罐子里的杏和盐搅拌均匀。 封了盖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第24章 做杏脯 “浪费我这么多的盐，哎，能做好多次菜呢。”每当做菜时，黄氏就会想起王茂平浪费的两大勺盐，不停的心疼道。这几天王茂平都绕着黄氏走，生怕黄氏找他算后账。 要说王茂平到底准备用这些杏儿做什么，还得得益于王茂平的到的那本《尖嘴子山五十种植物图鉴》，通过它王茂平不仅挖到了甘草，同时上面也记载了甘草的一种衍生产品-甘草杏。王茂平前几天实验的就是第一步。 距离放盐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由于杏儿不多，王茂平将窗台打扫干净，把杏儿从坛子里拿了出来，平整均匀的摆放在窗台上。 王茂康看到窗台晾晒的杏子，偷偷的抓了一个放在嘴里：“呸，呸，好咸啊。”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厨房喝水。傻孩子，放了两大勺盐呢，能不咸吗，没看见咱家的鸡都不啄它吗，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两天的时间，放在窗台上的杏儿都已晒干，王茂平把晒干的杏放到大盆里，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水。 这期间王茂平也没闲着，来到了厨房，将甘草和清水按图鉴上的配比熬制二次，将杂质去掉，装到盆里放凉。将已经浸泡到没有咸味的杏儿，控干水分。 用饭帚蘸些熬好的甘草液，均匀地洒在杏儿上，再把两勺盐一勺糖溶在清水中，均匀的洒在杏儿的表面。最后将处理好的杏儿重新放到窗台上晾晒。 幸好今天黄氏出门去村里串门去了，不然王茂平今天的烧火棍是是躲不过了。晚上，黄氏走进厨房。“二平，是不是你又祸害盐了，怎么少了这么多，糖怎么也少了？” “臭小子，人跑到哪里去了？” 王茂平听见黄氏的喊声，赶紧躲进了房间。王守昌劝道“算了，让二平去试试，万一真想出赚钱的点子，家里不还多了个进项不是？” “那杏儿加盐能吃吗？这不是浪费东西吗！”黄氏说道。 过了两天，杏已经基本晾干，沙土一样的黄色，表面起褶皱带有一些白霜，王茂平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嗯，酸酸甜甜，带着一丝甘草的香味。虽然和现代的甘草杏的味道还有一段差距，但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晚上吃过晚饭后，王茂平将制作好的甘草杏拿了出来，“这是我这几天试着做出来的，你们尝一尝！”说罢，先递给了王茂康一个，谁知道小家伙说什么也不吃，一个劲的摇头，估计是被那天的杏儿齁出了心理阴影。 其他人还是给了王茂平一个面子都拿起一块尝了尝，“别说，酸酸甜甜的，还真挺好吃”大伯母孙氏先说了话。 “嗯，确实不错，酸甜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 “还挺好吃的！” 王茂康看大人们都说好吃，将信将疑的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好好吃！”说罢伸手又拿了几个。 “爷爷，你觉得我们把它拿去卖钱怎么样？这个趁着杏儿熟的时候，多做些，只要密封好，能保存很久呢！”王茂平说道。 “嗯，这样，我明天去镇上看一看，看看镇上的蜜饯都多少钱，买一些回来比较一下，再做打算吧。”王守昌说道。 “也好，顺便去看看老大和老二。”黄氏嘱咐道。 “嗯，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去王守德家读书时，拿个小罐子装了些腌渍好的杏肉，准备也让他们尝尝，进门后将罐子交给了李氏，告诉她是自己家做的让他们尝一尝。 王茂竹一听连忙取出一块，“哇，这个比镇上买的还要好吃。”王茂竹尝了一口说道。 “好吃以后还给你带。”王茂平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 “嗯，酸甜可口，虽不及镇上卖的甜，但带有一丝很特别的味道，很不错。”王守德也夸赞道。听到王守德的话，王茂平终于放下心来，看来味道没问题，应该可以能卖的出去。 与此同时，王守昌也赶到了镇上，镇上一个大户人家祖宅进行翻新修缮，王广兴和王广顺就在那里做工。炎热的天气，两人已经汗流浃背。 “爹，你咋来了？”王广兴说道。 “来办点事，你们这还有多长时间完工啊？” “已经收尾了，估计还有个3－4天这样吧，我和哥寻思着，这边完工后再找个活干”王广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个活干完，你们就回家吧，也得注意点身体，过两天估计咱家就忙起来了。”王守昌嘱咐道。 “嗯，知道了。”兄弟俩答应道。 王守昌告别了两个儿子，来到了镇上的糕点铺。糕点铺并不大，一个伙计正在招呼着客人。 “客官，您想要点什么？”看到王守昌进来，伙计热情的招呼道。 “我看一看蜜饯。”王守昌有些拘谨。 “蜜饯我们这有三种，这个是桃子的三十五文一斤，这个是杏儿的三十文钱一斤，这个是李子的二十八文钱一斤，您看看您要哪种？”伙计介绍道。 王守昌没有想到蜜饯的价格这么贵，一咬牙还是花了三十文钱，每一样都买了一些。伙计用油纸将东西打包好递给了王守昌。 王茂平回到家的时候，王茂康正站在门口，看到他之后直接拽着他往院里跑。 “慢点，别摔了，这么着急干什么？”王茂平有些不解。 “爷爷买了蜜饯，说等你回来才能吃！”王茂康说道。唉，真是个小吃货。 “爷爷，二哥回来了，我们能吃蜜饯了吧！”王茂康有些迫不及待了。 黄氏打开桌子上的纸包，里边的蜜饯露了出来。 “就这么点东西就三十文？”黄氏有些心疼。 “好了，都赶紧来尝尝。”王守昌发了话。 “嗯，好吃，真甜。”王茂康边吃边说道。 其他人也都开始品尝起来。 “嗯，真甜啊。”大伯母说道。 “嗯，甜甜的。”刘氏也表示赞同 “嗯，好吃是很好吃，但和咱家的相比总感觉差点什么？”黄氏说道。 “嗯，虽然比咱家的甜，但是咱们家的多了一种特别的味道。”王守昌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第25章 全家齐上阵 王茂平拿了一个镇上买的杏脯尝了尝，口感很细腻，应该是加了很多蜂蜜和糖，很甜，只能尝到一丝丝杏儿的酸味。 相比较来说王茂平还是更愿意吃自己做出的杏脯，虽然没有镇上买的那么甜，但是更能突出杏儿本身的味道，再加上一丝甘草独特的微甜味道，应该还是有竞争力的。 大家都尝过了从镇上买的蜜饯，王守昌拍板决定就做自己孙子琢磨出来的杏脯“咱们就做这个杏脯。” “嗯，镇子上做出来的虽然好吃，但咱家二平做的也不差呀！”刘氏说道。 “就是，我觉得二平做的比镇上卖的还要好吃。”大伯母附和道。 “不过，二平，那个特别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呢？”王守昌问道。 “爷爷，那是甘草的味道。” “就是你和大安春天挖的甘草？” “嗯，就是那个。” ………… 决定了要做，隔天王茂安就爬上了家里那棵杏树，准备摘杏儿。王家房前屋后一共有三棵杏树。 其中树院子里的杏树最大，已经有十多年的树龄了，杏儿结的很厚，已经快要成熟，本来黄氏想着等熟了之后拿到镇上去还钱，由于要做杏脯，只能提前摘下。 经过一上午的采摘，大约摘了三百斤左右的杏儿。孙氏和刘氏将有虫病的，磕烂的的杏儿挑出。 家里盐和糖要大规模做杏脯的话肯定是不够的。王守昌和黄氏商量着买多少盐和糖还得买两个大缸用来放杏儿。 “爷，奶，盐和糖都多买一些吧。”王茂平说道。 “买那么多做什么，咱家那些杏儿用不了那么多。”黄氏说道。 “奶，咱家那些杏儿大概也就只能一百斤左右的杏脯，也太少了。” “现在正是杏儿成熟的季节，价格很便宜，咱们可以上村里的其他人家里收一些，做出来的杏脯可以放很久呢，等到了秋天，冬天没有水果的时候，咱们卖的不是更好嘛！”王茂平劝道。 “二平说的也有道理，还是多买一些吧！”王守昌说道。 “可那得多少钱啊？”黄氏有些心疼钱。 “不往出花钱哪有钱可以赚啊。”王守昌看的倒是明白。 第二天，王守昌和黄氏雇用王五爷家的驴车去了镇上，傍晚时分，才返回家，驴车上拉着4个大缸，由于王茂平的父亲和大伯打零工还没回来，家里的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几个大缸挪回家。 自家的杏儿并不多，几个人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将杏儿全部洗净，放好盐搅拌均匀的密封在了大缸里。 王广顺和王广兴从镇子上回来时看到院子的的几个大缸，都很震惊。 “老大和老二回来啦！快点进屋。”黄氏看到黑瘦了一圈的两个人有些心疼。 王广兴进屋后把最近赚到的钱交到了黄氏的手里，一共八百文。 “娘，院子里怎么摆了几个大缸？”王广兴问道。 “二平新想出来的点子，做杏脯。”黄氏解释道。 “能行吗？”王广顺问道。 黄氏拿出前两天王茂平做好的杏脯，本来做的就不多，这几天更是被王茂康吃的只剩一点点。两个人都尝了一下，感觉都很不错。 “别说，还真挺好吃。” 晚饭后，王茂平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默默的复习着王守德今天讲的内容。王茂平身体里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再加上系统边角料的一些作用，学东西要比其他人快了一些。 王茂平目前已经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这两天已经开始学习《幼学琼林》这使得王守德十分的惊喜，也更加确定王茂平有读书的天分。 “二平！”王广顺推门走了进来。 “爹！” “爹从镇上给你买回来的！”说罢便从怀里取出的一个东西，王茂平一看是一支毛笔。 “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毛笔好，伙计给推荐说这个适合刚学写字的孩子，叫什么狼豪笔。”王广顺说道。 王广顺上次回家的时候刚好看见王茂平用高粱杆做的简易笔在地上学写字。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一笔一划的在地上认真的写着，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很不是滋味。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王广顺特意去了镇上的墨文斋，是镇上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地方。刚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墨的香味儿，王广顺看着自己和往来客人格格不入的装束打扮，显得有些拘谨无措。 伙计倒是没有看人下菜碟，看到王广顺进来，赶紧迎了过来。 “客官，需要点什么？” “呃，我家孩子刚学写字，我想给他买支毛笔。”王广顺有些拘谨的说道。 “如果是初学写字的话，还是推荐使用硬豪笔，您看这种是紫豪笔，用野兔背脊上的一小撮毛制成的，尖锐刚硬。这种是七十文。” “这种是狼毫笔，用黄鼠狼尾的毛制成的，笔锋弹性比较好，黄中带红，润湿时笔尖比较透亮，呈淡黄色，这种是一百文。 “这种是……。” 王广顺咬咬牙还是买了一支狼毫笔。 “爹，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王茂平有些小感动。 “没事，爹以后还给你买，你好好念书，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王广顺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脸已经被晒得黝黑起皮，饱经沧桑的男人，实际上却还没有到30岁，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扛起了一个家的重担。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的。”王茂平感到眼睛有些酸涩。 “好，爹相信你。” …… 自家的杏儿已经处理完毕，一家人开始商量着从村里买多少杏儿。 “要不还是少买点吧！”黄氏还是有些担心。 “买六百斤吧，做成杏脯大约能有二百三十斤左右。”王茂平提议道。 “现在杏儿是四文钱一斤，六百斤杏儿那就是就二两多银子了，绝对不行。”黄氏直接否定了王茂平的提议。 “买六百斤斤杏儿是有点多了，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这样吧，先买四百斤吧。等再过一阵儿山上的杏儿也该熟了，到时候上山再采一些，今年先看看情况，如果真能赚到钱，明年咱们再多买一些也不迟。”王守昌说道，大家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第26章 收杏儿 第二天，王家人就行动起来，准备去各家收杏儿。杏儿还是要选取个头大、核小的八分熟的杏儿。由于王家要收的杏儿并不多，所以还是想找关系很好的人家收取。 “李婶，在家吗？” “哎哟，这不广兴，广顺嘛，快进来。”李婶热情的将两人让进了屋，李婶的丈夫李建山也从里屋走了出来，闲聊了两句。 “今天来是有啥事吗？”李婶问道。 “叔，婶儿，今天来想问你家的杏卖吗，我们想收一些。”王广兴说道。 “呀，前几天刚去镇上卖了一批，现在树上剩的不多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李建山说罢带他们来到了后院。 树上的杏儿已经不多了，摘下来之后称重也就只有四十斤。“广兴啊，你家要这么多杏做什么？”李婶有点好奇，老王家那几棵杏树树龄久，结的杏儿多，还不够一家人吃吗？ “婶子，在家也没啥事，琢磨琢磨吃食，看能不能换点钱。”王广兴含糊的说道。 村里有杏树的人家大部分都已经趁着杏儿刚熟就卖到了镇上，兄弟俩基本上是把整个村子都跑遍，才凑了将近四百斤，将杏儿运回家后，一家人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等把买回来这批杏儿全部处理完封入大缸，自家的杏已经开始晾晒，院子的一角铺上几大张的麻袋，将腌好的杏儿摊开在麻袋上晾晒。 或许村里人都知道老王家收了很多杏儿，这几天来王茂平家串门的人特别多。都在打听他家在做什么营生，走的时候看到麻袋上晾的杏儿，都会拿两个。 “看看，这就是我从东头老王家拿的杏儿，好家伙，那麻袋上铺了那么多的杏儿。”老郑家的媳妇从王茂平家回来就迫不及待跟家里人说道。 “这老王家去年抓了挺多兔子，野鸡，估计赚了不少，现在又开始弄杏儿，咱快点尝尝是什么味儿，咱要是研究明白了，估计也能赚一笔呢！”郑家的婆婆赶忙说道。 刚好这个时候，她家的小孙子跑了过来，看到他娘手里的杏儿，一把抢了过来，咬了一大口：“呸，呸，好咸啊！”连忙将嘴里的杏儿吐了出来。 “娘，你从哪里弄来的杏儿，好难吃啊！”说着便把杏儿扔到了地上。 郑家媳妇连忙捡了起来，拿水冲洗了一下，放到嘴里尝了尝：“呸，又咸又酸，咋这么难吃！”她婆婆不信邪的也尝了一口被齁的直喝水。 “不应该啊，他们家肯定是要用这个杏儿去换钱的，弄得这么难吃，谁能买啊？”郑家婆婆疑惑道。 “娘，你说他们会不会用这个杏儿做咸菜？”他儿媳妇说道。 “咸菜能值几个钱，再说咸菜都没有它咸，这玩意儿能卖钱才怪。”这句话也说出了村里很多人家的心声。估计是尝了王茂平家外面晾晒的杏儿，来王家串门的人少了很多。 家里的女人忙活着制作杏脯，男人则是上山去摘野山杏儿。整个夏天家里人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的。 王茂平把做法告诉家里人后就彻底的不再管此事了。最近他正在苦恼着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字。 王茂平前世时写的字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惨不忍睹。可能是小时候没有打好基础的原因，字写的歪歪扭扭就好像蚯蚓爬过的一样。 这辈子王茂平自然是知道一手好字对科举的重要性。“字如其人”一手好字是个人学识的重要参考也是一个人气质、精神的重要体现。 王茂平很努力的在练习写字。开始时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后来拿着用高粱杆制作的简易笔当做毛笔来练习手感。终于前些天，王广顺从镇子上给他买来一支真正的毛笔。 王茂平找到了一块平整的石板刷洗干净，每天用毛笔蘸水在石板上书写。一笔一划很是认真，但效果并不明显。 王守德对王茂平是很满意的。学习的速度很快，理解力也很好，人也很谦逊懂事，不骄不躁。就是这个字……王茂平还记得王守德看到他的字后摇了摇头无奈道：“春蚓秋蛇，不堪入目。” 王茂平为了增加自己的腕力更是让刘氏给他缝了一个小沙袋绑在小臂，每天绑着它练上一个时辰的毛笔字。最初练的时候，吃饭时夹菜的手都在发抖。 “儿子，要不还是别绑这个沙袋了！”刘氏有些心疼。 “娘，这样才能增强腕力，下笔才稳，写出来的字才会圆润饱满、雄健有力……”王茂平解释道。自从跟着王守德念书之后，王茂平就不再像以前一样在说话时避免说一些成语或文绉绉的词汇了。 对于王茂平说的话，刘氏没有听太懂，但知道这么做是对他有好处的，虽然不想多做干涉但还是有些心疼，脸上显得很纠结。 “娘，没关系的，过一段时间习惯就好了，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辛苦不算什么的。”王茂平宽慰道。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练习，王茂平的字有了一些进步，字写的至少是能看了。王守德看过之后也给出了评价用笔端正，重心平稳，大小均匀，总算是有些进步。 可是这只算打了一个基础，对于他来说要想练好字只靠自己闷头苦练就只能得到一个评价“这字能看”和笔锋、风骨之类的基本沾不上边了。 这天，王茂平上完课刚想回家，就被王守德叫去了他的书房。只见王守德小心翼翼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是一本《千字文》。 “这个是昔日的同窗好友在茂竹的满月宴上送的礼物，我这个好友，以书法见长，字体端秀严谨，这个《千字文》是他亲手抄写的。”王守德将它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 “你的字虽然最近有一些进步，但还是远远不够的，正好你最近要学习《千字文》，你每天照着这本书练习半个时辰的字再回家。” “三爷爷，这是您同窗好友给茂竹的礼物，我不能……”王茂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守德打断了。 “书这个东西，爱惜点又不会看坏，就这么决定了。” …… 第27章 卖杏脯 整个夏天，王家人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一转眼，已经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王家人准备趁着节前的这个大集去镇上将杏脯卖了。 一家人把杏脯取出，放在几个坛子里。将独轮车放上一些稻草，以免路上坛子被颠碎。王茂平今天也向王守德告了假准备一起去镇上。 “奶，咱们这个就叫王记杏脯吧，这样大家就都知道这杏脯姓王的人家做的了！”王茂平提议道。大家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也就点头同意了。 去镇上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独轮车上还放着坛子。王广兴和王广顺轮流推这个独轮车，到镇上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找好摆摊的地方，黄氏先去了一趟杂货铺，买了一些油纸，用剪刀裁好，准备用来包杏脯。 今天的集市由于要过节的原因，人格外的多，一家人都很紧张，不知道忙碌了一夏天的成果能不能卖出去。王茂平取出一些杏脯放到了碗里。 不一会，就有个大娘带着一个小孩经过，孩子嚷嚷着要吃。“奶，我要吃，我要吃。”小家伙在摊位前说什么也不走。 “你这个是蜜饯？多少文一斤？” “嗯，杏脯，二十八文一斤。” “这咋这么贵？” “哎哟，大姐，我们家这个已经很便宜了，糕点铺的要三十文一斤呢！”黄氏连忙接话道。 王茂平用筷子夹起来一个递给小家伙。大娘还是觉得太贵，拉着小孙子就想走，谁知小家伙不干了。 “奶，这个好吃，我要吃。”小家伙开始撒泼打滚。 “算了，给我称一斤吧！”大娘无奈道。 黄氏利索的称了一斤用油纸包好。“您拿好。”终于卖出了第一单，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开张了。 卖出去了第一单，生意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可能是要过节的原因，大家都会多多少少买一些。 “小姐，你慢点跑。”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摊位面前停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子。 “这是什么呀！”小女孩指着摊子问道。 “这是自家做的杏脯。”王茂平说道。说罢用筷子夹起一个给小女孩递了过去，又夹起一个递给了中年女子。 “嗯，酸酸甜甜的，好吃，赵妈妈我想要！”小女孩对着中年妇女说道。 “好，帮我秤二斤！”中年妇女很干脆。 ………… 集市快散时，王家带来的杏脯已经全部卖光了，收拾好东西，黄氏准备去买过节的东西。 或许是看到自己孙子一直用毛笔沾水在石板上写字有些心疼，或许是因为今天赚到了钱心情很好，黄氏非常大方的给了王广顺一百文钱让他带着王茂平去买砚台和墨条。王广顺当时给他买毛笔时并没有买。 北泉镇并不大，王广顺上次买毛笔的墨文斋不仅卖文房四宝同时也是个书肆。刚走进墨文斋，就发现一些书生打扮的人正围在掌柜的周围，似乎是在欣赏着什么。 本着凑热闹的心理，王茂平也往前稍微的挪了挪。 “这是蔡襄的字帖啊！” “还真是蔡君谟的《谢赐御书进诗表》！” “笔势流利，结构端正，浑厚静定，不浮不躁，不愧是楷书中的经典之作啊。”围观的人称赞道。 “我这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来的。”掌柜的颇为自豪的说道。 “掌柜的，这字帖卖不卖，我出五十两！”其中一个人急不可耐的说道。 “五十两你就想买，想的真挺美，我出八十两！”另一个人反驳道。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 屋里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型拍卖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热闹了起来。“有辱斯文啊，这成何体统！”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大叔，我怎么感觉酸味都快溢出来了呢，王茂平心里默默的吐槽。 最后，这本字帖被人以三百两的价格收入囊中。王茂平不得不感慨原来北泉镇有钱人这么多吗？王茂平本来还想着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买一本字帖，在现代字帖还是很便宜的，现在这么一看是他想太多了。 “两位需要点什么？”伙计走了过来。 “我想要一方砚台，最便宜的就好！”王茂平打消了让伙计介绍的想法，反正贵的也买不起。 “这种瓦头砚是最便宜的要五十文。”伙计说道。 “那墨条是多少钱？”王茂平接着问道。 “最便宜的墨条是三十文。” 王茂平和王广顺从墨文斋出来的时候，不仅将黄氏给的钱花光，而且王广顺又添了八十文给王茂平买了一百张毛边本纸。这个时代读书真的是太费钱了。 “乖乖，一本字帖竟然卖了三百两，这在咱们镇上都能买一四进院了！”王广顺有些感慨。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王茂平感慨道。 “你刚才说那么一大堆是什么意思，你爹我也听不懂啊！”王广顺说道。 “总结起来就是，知识改变命运啊！” 到了约定的地点，黄氏和王广兴已经等在那里了。汇合后一家人踏上了回家的路，或许是因为杏脯卖的不错，回家的步伐都变得轻松很多。 与此同时镇上的一座宅子内。 “娘，我回来了！”跑进来一个小女孩正是今天买杏脯的那个。 “婉儿，又去街上玩儿了？”椅子上眉目清秀的女子拢了拢小女孩有些乱的头发。 “嗯，我还给弟弟带了礼物，是个好看的布老虎哟，弟弟今天乖不乖，不乖的话礼物我就不送给他了！”说罢轻轻的拍了拍女人的肚子。 “弟弟很乖，婉儿饿了吧，摆饭吧！”女人吩咐道。 “夫人，您多少吃一些吧！”赵妈妈劝道。 “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女子摆了摆手。 “对了，娘我今天买了杏脯，酸酸甜甜的。”小女孩说道。赵妈妈把今天买的杏脯拿了出来。 女子估计是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拿起了一颗尝了尝。嗯，没有一般蜜饯那么甜，带着淡淡的酸味，恶心想吐的感觉少了很多。 第28章 字帖 “这个是从哪个地方买的，镇上的糕点铺？我记得糕点铺的蜜饯特别甜啊？”女子有些诧异。 “今天不是集市嘛，一个庄户人家摆摊卖的，说是自己家腌制的。”赵妈妈答道。 “还挺好吃的，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不少。”女子说道。 “夫人觉得好吃的话，过几天我再去街上看看，他们逢集应该还会来卖的。” “也好……” 一行人回到家里，将东西放好，黄氏买的东西很多，枣泥豆沙的月饼，几斤五花肉，二坛桂花酒，还有给王守德家准备的中秋糕点…… 将东西收拾好，王广兴将今天卖杏脯的钱从怀里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大家开始数今天的收获。 “两贯零五文，咱们今天咱们赚了二两银子呢！”王茂平很兴奋。 “没想到这个杏脯能赚这么多钱，这成本都回来了。”黄氏有些感叹。 “咱们天天去镇上卖，过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卖完了。”王广顺想的很美。 “爹，谁家也不能拿杏脯当饭吃啊，天天去卖的话是卖不出去的。”王茂平有些无奈。 “二平，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卖合适？”王广兴问道。 “咱们隔一个集去一次吧。”王茂平说道“不过，应该不会像今天卖的这么多，今天是因为要过节，所以卖的才会特别多。 第二天已经是中秋节，一早王守昌提着两包糕点，一坛桂花酒，带着王茂平去王守德家里去送节礼。 夜晚降临，一轮圆月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照了下来，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一家人早已把桌案放到了院子里。上面摆满了西瓜、苹果、李子、葡萄，一坛桂花酒，当然还有今天的主角月饼。 王茂康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吃月饼：“嗯，真好吃。” 大人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赏赏月，尝尝月饼，再喝一杯桂花酒。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王茂平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禁感慨道。 “二平在嘀咕什么呢？”刘氏问道。 “没什么，娘，就是看到月亮想起了前人的一首诗而已。”王茂平答道。 “我们二平，越来越有读书人的样子了。”大伯母孙氏赞叹道。 …… 隔了几天，王家人又装着几个坛子上镇子上卖杏脯，这回没有推独轮车，黄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一起坐着王五爷的驴车，去了镇子。驴车上，还有两个同村的人也去赶集。 “婶子，这是去卖什么，装了好几个坛子？”郑家媳妇打听道。 “自家做的杏脯，拿到镇上去，看能不能换些钱。”黄氏含糊的答道。 郑家媳妇瞬间就失去了兴趣。在心里不断的腹诽什么杏脯，比咸菜都齁，又咸又酸，难吃的要命，能卖的出去才怪。 到了镇上，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开始摆摊，和王茂平说的一样，买的人并没有第一次那么多。 “你们怎么才来，我都找了你们好几天了！”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正是那天买过杏脯的赵妈妈。 “给我称二斤。” “好嘞！”称重后孙氏和刘氏利落的把杏脯包好。 “您拿好，我们一般隔一个集会来镇上卖一次杏脯。”黄氏解释道。 “行，到时候再来找你们买。”赵妈妈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夫人这两天胃口又不好，买的杏脯也都吃光了，赵妈妈在街上找了好几天，今天终于买到了，得赶紧给夫人送回去。 生意虽不算火爆，但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人过来买，其中还有不少回头客。散集时，还剩半坛子的杏脯没有卖完，黄氏想了想准备给王广源送去，让他带给自己小孙子吃。 三个人先把空的坛子搬回王五爷的车上，然后抱着这半坛子杏脯，又买了一包糕点来到了王广源做工的酒楼。 “娘，大嫂，二嫂，你们来了。”王广源从后门走了出来。 “嗯，这些拿回去给茂景吃。”说罢便把东西递了过去了。 “这是……” “咱们家做的杏脯，拿给你们尝尝。”黄氏说罢又聊了几句，便带着两个儿媳妇离开了。 坐在回去的驴车上，郑家媳妇看着坛子带着看笑话的心态问道：“婶子，做的杏脯卖的怎么样？” “还行，都卖出去了。”黄氏瞟了她一眼。 “啥，都卖出去了？”郑家媳妇有些不相信，连忙挨个掀开坛子盖。“还真都卖出去了！”郑家媳妇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囔道，到了家都没缓过神。 “怎么了你？”郑家婆婆看着有些发懵的儿媳妇问道。 “娘，你还记得东头老王家腌的杏儿吗？” “记得，齁咸，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郑家婆婆有些不解。 “今天，他家去镇上卖那个杏儿了。”郑家媳妇说道。 “那么难吃，有人买才怪。”郑家婆婆不以为然。 “全卖出去了。” “那难吃的东西都有人买？这镇上人的口味和咱们差别那么大吗？难道镇上的人喜欢吃咸的？”婆媳俩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娘今天带过来的东西，说带来给茂景吃。”晚上王广源回到了家，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这坛子里装的是……蜜饯？”钱氏掀开盖子有些疑惑。 “娘说是家里做的杏脯。”王广源解释道。 钱氏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 王广源听到钱氏的话也尝了一个“嗯，甜中带着一丝酸味，还有一些香味。还真挺好吃。”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王茂景小家伙听到有吃的东西也跑了过来。 早晨起床后，王茂平和往常一样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签到。 “签到成功，随机书法名家代表作品礼包一份。”书法作品？系统边角料还挺贴心，知道王茂平现在最需要什么。 “恭喜获得赵孟頫代表作品。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书法以楷书、行书造诣最深、影响最广……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一起被称为楷书四大家。”系统边角料还是很贴心的做出了介绍。 第29章 收获的季节 茂平用意识查看了一下得到的作品。《吴兴赋》、《洛神赋》、《赤壁赋》、《道德经》、《胆巴碑》、《玄妙观重修三门记》、《临黄庭经》。这下发达了，王茂平心中大喜过望。 可惜作品只能存在脑海里，没有实物，如果真的能拿出这些作品，那还读什么书，卖出去都够花几辈子的了。 不过现在这样，王茂平已经很知足了，有了这些作品，只要肯吃苦，假以时日肯定能练成一手好字。 系统发放的赵孟頫的书法作品，有行书有楷书，王茂平决定先从楷书开始练起，先把基础的笔画结构写顺了，之后再进阶行楷的连笔就会更加轻松自然。 赵体楷书用笔沉稳，章法分明，其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既保留了唐楷的法度，又不拘泥于唐楷，笔划形态生动自然。 王茂平从《胆巴碑》开始练习。《胆巴碑》笔法秀媚，苍劲浑厚，独具风格，于规整端严处见潇洒，用笔沉着峻拔。 王茂平一笔一划的书写着，一边强化着腕指翻转动作及其准确性，一边注意行笔力度的协调变化，以笔的提按来完成线的律动。 日子就在王茂平读书练字的中缓缓的度过。一转眼庄稼已经收获完毕，深秋已经来临。深秋正是收获甘草的好季节，王家是一家老少齐上阵，王茂平也难得放松一下，和家人们上了山。 王茂安和王茂平带着大家识别甘草样子，毕竟家里人只见过他俩挖回来的甘草的根。在大家认识甘草植株的样子后，王茂平就拿起一个麻袋在上山转悠起来。 去年那两棵野栗子树结的果子早就被王家人摘回了家，生怕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地上已经落了一层树叶走上去咔咔作响。而树上剩余的树叶随着清风拂过，也缓缓飘落下来。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呼吸着山上新鲜的空气，缓缓的走在山路上，王茂平的疲惫之感，也消散了不少。 突然听到咕咕的叫声，是野鸡！王茂平捡起了一块石头向声音的方向扔了过去，没想着能打到野鸡，只是单纯的手痒，听到声音不打一下心里难受。 果然，一块石头过去，一只野鸡扑啦啦的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向着一边飞去。王茂平看了看野鸡飞的方向。 “咦？”一片红色引起了王茂平的注意，看起来像是结的果子，王茂平顺着方向走了过去，想去看个究竟。 王茂平在一棵香椿树下停了下来，只见树上被灰褐色的枝条缠绕着。枝条上结着一串串红色的果实。 “这是五味子？”王茂平在图鉴上看过五味子的介绍。 “五味子，木兰科，皮肉甘酸，核中辛苦，都有咸味，故有五味子之名。具有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之功效……” 王茂平摘下一颗放到嘴里尝了尝，果肉酸甜，细品还带有一股咸味，果核则是苦辛味，果然五种味道。 “二平，二平。”王广顺的喊声传了过来。 “爹，我在这边。”王茂平喊道。说完拿起麻袋开始摘起五味子的果实，过了一会王广顺和王广兴也过来了。 “二平，你摘这么多野果干什么，不是很好吃，有股咸味。”王广顺有些疑惑。 “爹，这是味药材，叫五味子。”王茂平解释道。 “啥，就这野果还是味药材？”王广顺和王广兴有些震惊，然后赶紧摘起五味子来。这里的五味子摘好后，三个人的袋子都已经装满，只好先去和其他人汇合。 “你们挖了那么多甘草，我看袋子都装满了。”王守昌看着满载而归的三个人说道。 “爹，这里面装的不都是甘草，还有它。”说罢王广兴把袋子打开。 “这是野果？摘它做什么？” “二平说这是一味药材呢！叫五味子。”王广顺解释道。 “这是药材，我感觉我好像在哪看过一大片呢！袋子都装满了，咱们先回家，我再好好想想在哪看过。”王守昌说道。 到家后，黄氏招呼他们吃饭。吃过了晚饭，一家人把今天挖的甘草处理好，和采的五味子一起放在院子里摊开准备在阳光下晾晒。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起床后发现家里的男人都没在。 “奶，我爷他们呢？”王茂平有些纳闷。 “别提了，你爷昨晚睡觉时想起有个地方有一大片那个什么……就是昨天带回来的野果……” “奶，是五味子。”王茂平提醒道。 “对，你爷一宿都没有睡好觉，这不，天刚亮就带着你大伯你爹去山上，生怕被别人采了去。”黄氏说道。 接下来几天，王守昌他们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当然收获也是颇丰。院子里被药材占的满满当当。 家里人这一年很是忙碌，除了春天种地，夏天忙着做杏脯，秋天收完庄稼后还要采挖药材，顺便下几个陷阱，等冬天来了后，还要醉野鸡，采蜂窝。王家人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山上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换钱。真是累并快乐着。 又是一个赶集的日子，一大早，黄氏便带着两个儿子，推着东西出了门。黄昏时分，三个人才回来，看着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今天肯定是赚了不少。 黄氏进了屋，喝了一口水，将今天的收获放到桌子上，竟然还有几块碎银子。 “这甘草卖了三两二百文，这个五味子竟然也要七文钱一两呢，咱家这些五味子卖了三两四百文，再加上杏脯卖了能有一两，这次赚了将近八两银子呢。 “乖乖，这都赶上咱家种地一年的收入了。”刘氏感叹道。 “不过草药再采挖就需要等到明年了。”大伯母孙氏有些遗憾。 “咱家还有杏脯还没有卖光呢，还能靠它再赚一些钱呢。”刘氏说道。 “可不，没想到，杏脯这么赚钱，明年咱们一定要再多做一些。”黄氏提议道。 “嗯，这可是个长久的买卖。”王守昌很是赞同。家里人也觉得今后的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30章 县城1 这段期间，一家人忙的够呛，当然王茂平也没闲着，一直在练字。王守德看到王茂平最近的字也是惊喜连连。 “嗯，字形扁方，撇捺开张，结构均匀，行笔提按幅度不大，二平你最近这字进步的着实让人感到惊喜啊。”王守德连连夸赞道。 “二平哥写的字真好看。”王茂竹也凑了过来。 “这是你二平哥努力的结果，不像你，只想着玩……。”王守德开始教训起自己的孙子来。 王茂平回到家时，黄氏正在那看剩下的杏脯。 “趁着快过年时，再去镇上几次，咱家的杏脯就能全部卖光了。”黄氏对着王守昌说道。 “奶，剩下这些杏脯咱们拿一部分去县城卖吧。”王茂平提议道。 “好好的去县城做什么，那么远，镇上又不是卖不出去。”黄氏反驳道。 “奶，你不是说咱们明年要多做些杏脯嘛！咱们拿着杏脯去县城先去探探路，如果县城卖的好的话，咱们明年不止可以在镇上卖，还可以把杏脯卖到县城，不是能赚更多的钱吗？”王茂平解释道。 “二平说的也有理。”王守昌有些赞同。 “咱们这段时间弄得兔子，野鸡之类的也留着去县城卖吧，总比在镇上卖的多。”王守昌继续说道。 今年的冬天，村里人显得格外的勤劳，没事都会去山上转转，所以王家弄得野味没有去年那么多，这也是为什么一向有些保守不肯冒险的黄氏首先提出要扩大杏脯规模的原因。因为杏脯的制作方法没有那么容易被学会，自然别人就模仿不来。 “五哥，在家吗？” “哟，守昌来啦，你五哥在家呢，快进来。”王五爷的媳妇冯氏把王守昌迎进门。 “是守昌啊，快进来坐。”王五爷招呼王守昌坐下。 “五哥，我来是想问一下，你家的驴车这两天会用吗，我想借你家的驴车去县城一趟。”王守昌开了口。 “这两天不是集，所以不会用到。你先用吧。”王五爷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谢谢五哥了。”王守昌说着，从怀里拿出五十文钱放到桌子上，王五爷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办完事情，王守昌也没有多待，赶着借的驴车回了家。望着王守昌离开的背影，冯氏有些诧异。 “守昌去县城做什么？” “我估计是去卖他家那个杏脯。”王五爷猜道。 “不是说他家那个杏脯又咸又难吃吗？真会有人买？”冯氏有些纳闷。 “怎么没人买，人家隔一两个集就会带着几坛子去镇上卖，每次都能卖光。守昌家单靠着这个杏脯今年就能赚不少钱呢。”王五爷说道。 借来了驴车，大家就开始收拾明天要到县城卖的东西。由于县城比较远，所以黄氏这次就不去了，由王守昌带着两个儿子去县城，在王茂平软磨硬泡下，王守昌终于答应去县城也带他一个。 第二天，一行四人就坐上驴车出发了，驴车上杏脯和最近收获的野味把车占的满满当当，四个人坐上之后显得很拥挤。 “这老王家赶着车是要去哪里？” “估计又是去卖杏脯吧。” “那么难吃的东西也有人买……” “可不，那么咸的东西都有人买，咱们明年也做些，肯定卖的比他们好。” 村里人的议论，王茂平他们并没有听到。此时王茂平正沉浸在要去县城的兴奋中，这也是王茂平这辈子第一次去县城。 上阳县城在北泉镇的西南方向，大约四十公里的路程。往县城的路，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坎坷不平，坐着驴车颠了一路，到城门口时，王茂平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王茂平抬头望了望，城墙大概有十米高，城门口还有两名官兵在把守，进了城，就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 路比镇上的要宽了不少，主干道目测能有十五米宽，两边的商铺林立，可能是要过节的原因，街上的人很多。四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到县城时已经是晌午，摆摊的人已经将好的位置都占满。“咱们再往北走走吧！”王广顺说道，他还是来过两次县城的，边走边介绍道： “咱们现在是在东市，这里卖的都是衣食住行相关的生活用品，西市卖的都是些贵重东西，那都是有钱人逛的地方，咱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可买不起。” 牵着驴车走了一会儿，终于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已经走到的东市的边缘，背对着河水，北面河对岸则是官府和富裕人家的住宅。 收拾了一下，把东西都摆上，王广兴也买了几个烧饼回来了，大家都有些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卖的是什么？”没一会生意就来了。 “自家做的杏脯，您先尝尝。”王茂平拿起筷子递给了眼前的妇女。 “嗯，还不错，多少钱？”女子尝了一口问道。 “三十文一斤。” “嗯，还不算太贵，给我称一斤吧。”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王茂平心里嘀咕道是不是卖便宜了，这县城里的人就是有钱。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来买杏脯，带来的兔子和野鸡也卖的不错。 王茂平他们摆摊的对面是一个茶馆，里面热闹的很，时不时的有人往里进。 “你这吃的是什么？”一个人问道。 “杏脯，刚才进来时从旁边地摊买的，要不要尝尝。”回答的人说着递了一个过去。 “嗯，酸酸甜甜还带着一丝清香，挺好吃的。”那人尝了一口说道。 “小二，小二。” “客官，有什么吩咐。”伙计赶忙过来招呼。 “把在你家旁边摆摊卖杏脯的叫进来，我要买些。”那人听书正听的起劲，自然不愿意再出去一趟。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叫进来。”说罢便出了门。 “那个卖杏脯的。”伙计冲着王茂平他们摆了摆手。 “我们？”王茂平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 “对，就是你们，里面有客人要买你们的杏脯，还不快点过来。” “来了，来了。”听到有生意，王茂平连忙抱起坛子，王广顺拿着秤，走进了茶馆。 第31章 县城2 走进茶馆，人很多，时不时传来几声喝彩，王茂平向前望去，只见一说书先生正坐在前面，身穿长衫，桌上摆着一把折扇，一块醒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故事，一言一语甚是传神，故事中角色的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 “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背义忘恩，天人共戮!”所讲的正是《三国演义》桃园三结义的情节。 嗓音高亢，激情飞扬，听众饶有兴趣的听着，不时发出几声叫好的喝彩。“卖杏脯的，愣着干嘛呢，给我称二两杏脯。” “来了！”王广顺父子连忙走了过去。不得不说，说书人讲的很精彩，听客也很多。俩人在一楼逛了一圈，抱来的一坛杏脯基本上已经卖光。 出了茶馆，坐在摊位上，王茂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茶馆，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咦？”王茂平才注意到茶馆二楼的雅间，窗户敞开着，这在冬天很不常见，窗户旁一个6、7岁左右的女孩子，身穿霜色的交领毛皮上袄，加上貂绒坎肩，头上挽着常见的双环云髻带着一朵月白色的绢花，显得很素净。此刻正托着腮，从窗口望着远方。 王茂平也回头望了望，除了河面和远处的房屋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景致。“奇怪，也没什么好看的啊？”王茂平嘀咕道。但也没太在意，继续忙乎起生意。 等忙过一阵，王茂平再抬头时，女孩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向远方望去。“好奇怪，也不怕冷。”王茂平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真冷啊！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几个人也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一是晚上天更冷了，另一个原因是要在宵禁之前赶紧找到住的地方。 王茂平一行人抓紧时间向不远处的客栈走去。“福悦客栈”王茂平念道。客栈位置有些偏，价格还算公道。王茂平他们自然是舍不得住什么天号、地号、人号房间的。 四个人选择了十五人的大通铺，每人每晚二十文。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看还有些时间，四个人出门去馄饨摊吃了碗馄饨。 晚上，王茂平躺在通铺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十五个人的通铺几乎全部住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不绝于耳。 冬天门窗封的都很紧，各种呼噜声交织在一起，再混合着汗味，脚臭味，王茂平感觉再这么下去就要晕过去了。 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去了客栈的后院，后院不大，但很整洁。院子正中央有一棵玉兰树，但由于是冬天，光秃秃的，看不到开花时的高雅样子。 树下此时正站着一个人，不，准确的来说正站着一个孩子。正是白天茶馆的那个女孩子。此时的她身上披着灰鼠斗篷，正抬头望着天空。 王茂平没想到这么晚了院子里还有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能开口说道“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再说现在天气冷，站久了容易着凉。” 眼前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万一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女孩并没有应声。王茂平有些尴尬，算了还是赶紧回房吧，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啊！ “人死后真的会在天上看着人间发生的事情吗？”一道有些清冷但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女孩转身望向王茂平。 女孩的脸略显稚嫩， 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但此刻却古井无波的看着王茂平。 王茂平看到过很多孩子的眼神，有快乐的，有悲伤的，有愤怒的，有倔强的。但是还从来没有在孩子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没有情绪，没有光彩，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或许会吧。”王茂平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人们总说逝去的人会在天上守护自己，我倒不希望是这样。活着的时候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死后还要委屈自己看着活着的人过得如鱼得水，逍遥自在。活着不如意，死后不安宁，还是早解脱的好。”女孩轻声地说道。 王茂平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为什么穿的这么素净。 “或许不只是在天上守护着活着的人，也是在提醒活着的人吧。”王茂平开口说道。 “提醒？”女孩儿有些不解。 “提醒活着的人，他的心愿，他的遗憾，他的愤懑，他的仇恨都只能由活着的人来实现。活着的人不仅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逝去的人而活。带着他的人生一起走下去。”王茂平看着女孩认真的说道。 女孩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月光洒在地面上，把地面照的灰白，显得冷清又安静。 “啊，长出花苞了呢。”王茂平指着玉兰树轻声说道。只见玉兰树光秃秃的枝干顶端，有几个毛茸茸并不起眼的小花苞已经安安静静地长出来了。 “是啊，要开花了呢，可惜她看不到了呢……”女孩也望了望树上的花苞。 “今天谢谢你，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呢。”女孩儿向王茂平道了谢，向房间走去。 “二平，醒醒，快起来，吃过早饭咱们还得去摆摊呢。”王广顺将一脸睡意的王茂平叫了起来。 几个人吃了早饭，又来到昨天的地方摆摊，一大早人还没有多少人，王茂平往四周望了望，不远处昨天住过的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昨天的女孩从客栈走了出来由一个女子扶着上了马车。 王茂平用油纸包了些杏脯，朝着马车走去。敲了敲车厢，女孩从窗户中探出了头。 “这个给你，自家做的杏脯，送给你尝尝，别嫌弃。”王茂平将杏脯递了过去。 “谢谢！”女孩接了过来。 “那有缘再见了！”王茂平朝着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又到了说书的时间，去茶馆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而王茂平他们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第32章 归家 茶馆的秦掌柜正在和熟客寒暄“掌柜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这说书和这茶水都是一绝啊。”茶客夸赞道。 “哪里哪里，你这吃的是蜜饯？”掌柜的看着油纸上的杏脯问道。“就是在你家茶馆外，摆摊卖的杏脯，别说配着它茶水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掌柜的这才注意到，几乎每一桌上除了瓜子花生茶水，还多了这个杏脯。掌柜的招了招手将伙计叫了过来吩咐他去买一些杏脯。 没一会，伙计就拿着油纸包回来了“嗯，和市面上的蜜饯比起来，还真有些不同，不错！”掌柜的尝了一口说道。 今天的天着实有些冷，看着剩下的杏脯，估计今天卖光有些困难。这时只见茶馆的伙计走了过来，王茂平他们以为又有客人要杏脯，赶紧抱起坛子，拿起秤。 “几位，我们掌柜的有请。”几个人一听都有些诧异。跟着伙计进入了茶馆的二楼，除了王茂平其他的人都有些拘谨。 “几位，来，坐。”掌柜的招呼几个人坐下。“鄙人姓秦是茶馆的掌柜，请几位上来主要是关于几位卖的杏脯。请问你们还有多少杏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长期收购你家的杏脯。” 王守昌他们都有些惊喜，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秦掌柜，实不相瞒，今年做的杏脯较少，这次带来县城这些已经是全部了。如果您长期购买的话可能要明年了。”王茂平向秦掌柜行了一礼说道。 “嗯，那这些杏脯我就都买了，多少钱一斤？”秦掌柜问道。 “我们卖是三十文一斤，您如果的都要的话，算您二十六文一斤，您看可以吗？”王茂平说道。 秦掌柜沉吟片刻“嗯，价格还算可以，就这么办吧。” 双方钱货交付完毕。王茂平一行向秦掌柜告辞准备离开。 “明年夏天杏脯做好后会第一时间来县城告知秦掌柜，如果到时秦掌柜还要长期购买的话，我们再详谈。”王茂平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 王茂平施礼几个人告辞离开。 “掌柜的，您真打算长期收他家的杏脯吗？”伙计问道。 “嗯，等夏天再说吧，这些杏脯收好。现在的孩子还真不简单啊！”秦掌柜说道。 “您说的是刚才那个孩子？不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孩子吗？”伙计有些疑惑。 “刚才那个孩子和我沟通时，尤其是谈到价格时，那孩子每斤一下子就让了四文钱，这些杏脯让了三百多文钱，可他家人却都没有反对。一般的农家孩子向他这么大的时候，向父母要十文钱，估计父母都不会轻易答应吧！”秦掌柜解释道。 “我观他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应该是识些字的。”秦掌柜接着说道。 “还是掌柜的您厉害，这么短的时间能看出这么多东西！”伙计适时的拍起了马屁。 王茂平可不知道别人在谈论自己，难得杏脯已经全部卖了出去，于是提议一起好好的逛一逛上阳县城。 已临近过年，县城里的年味越来越足，人也是越来越多。街道货摊林立，爆竹，灯笼，点心，鸡鸭鱼肉等各种年货应有尽有，当然最吸引王茂平的还是各种吃食，包子，肉饼，馄饨，灌浆馒头……看的王茂平直流口水。 王守昌看着孙子眼馋的样子，挑着给王茂平买了些让他解解馋。在县城里买了些镇上没有的糕点、糖果，王守昌就准备启程回家。 “爷，咱们这就启程回去了？” “二平还有啥想买的？”王守昌以为孙子还有要买的东西。 “咱们难得来一次县城，给奶她们一个惊喜，也让她们在村子里显摆显摆。”王茂平提议道。 “也好，都忙了一年了也是应该买点什么，不过买什么呢？”买礼物这方面三个男人都显得毫无头绪。 “当然是买——” 一行人买完礼物，终于坐着驴车踏上了回家的路。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听到门口的动静，黄氏赶紧来开了门。 本来还想着问问这次去县城的情况，但看着几个人一脸的疲惫，赶紧让他们吃饭休息。 王茂平第二天醒来时，王广顺他们都在正房，绘声绘色的讲着县城的见闻。 “咱家的东西都卖出去了？”黄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可不，都卖出去了。娘，你不知道县城里的人都可有钱了，基本上不会还价的。”王广兴兴奋道。 “那县城里的茶馆还买我们做的杏脯？”黄氏有些不相信。 “娘，人家茶馆的掌柜还说想长期购买呢。”王广顺高兴的说道。 “真没想到连城里人也喜欢咱们家的杏脯呀，明年一定要多做些。”黄氏有些感慨。 “爷！”王茂平冲王守昌使了个眼色。 “咳，老婆子，你也忙了一年了，这个送你。”说罢将东西递给了黄氏。后者拿在手里一看，是一只铜簪，正面饰有莲花的图案。 “买这些做什么，净乱花钱。”嘴上这么抱怨着，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广兴和广顺给你们俩也买了礼物，都回去看看吧。”王守昌发了话。 王广兴和王广顺回到房间也都把各自挑的礼物拿了出来。在县城选礼物时，王茂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衣服，可是太贵了，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首饰，当然自然是买不起金、银、玉的。 黄氏的铜簪虽说样式比较普通，那也花了一百五十文。给刘氏和孙氏的首饰自然不可能越过黄氏，所以两兄弟选的都是木钗，每个也要五十文。 王广兴给孙氏选了黄杨木上面镶红梅图案的木钗，王广顺给刘氏选的则是桃木上面镶有几瓣桃花图案的木钗。 “家里也没啥事，我上村里聊聊天啊。”黄氏说道。 “娘，我跟你一起去。” “娘，我也去。” 王茂平看着三个女人离去的背影，以及头发上的发簪、发钗，摇了摇头，这是迫不及待的去炫耀了。 第33章 镇上读书 “大姐，过来！”王茂平朝着王春雨摆了摆手。 “咋了，二平？” “给！”王茂平将一朵绯红色芍药绢花递了过去。 “给我的？“王春雨有些惊喜的接了过来。“我今天约了梨花去她家玩，我先过去了！”王春雨带好绢花向院外走去。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以义为利也。”王茂平诵读完毕。 “不错！“王守昌满意的点了头。 “今天就到这里吧。等节后我还要抽查你的功课，万不可在节日期间有所懈怠！”王守昌嘱咐道。 “是，三爷爷！。”王茂平行了一礼离开了王守德的家。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茂平不由得想起前人的诗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崭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王茂平就跟着一帮孩子挨家挨户的去拜年。王守昌也提着糕点出了门往王守德家走去。 “守昌来啦，今天咱哥俩可的好好的喝一杯。”王守德拍了拍王守昌的肩膀说道。 酒过三巡,王守德问道“你对二平将来有什么打算？” “是不是我家二平做错了什么惹三哥生气了？”王守昌有些疑惑。 “怎么会，二平这孩子，懂礼数，知进退，为人谦逊，聪慧过人，我对他是相当满意的。”王守德看着他又接着说道“正因为满意我才会问你。” 看着王守昌还是有些不解只能解释道： “如果你想二平将来在镇上做做抄写的活计或者当个账房先生的话，二平就可以继续跟着我读书，但如果你想二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话就要尽快送他去镇子上读书，别耽误了孩子。” 听了王守德的话，王守昌沉默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王守德说道。 “广顺，你爹去你三伯家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咋回事？”听到黄氏的话王广顺赶忙出了门，过了一会扶着醉的东摇西晃的王守昌进了门。 “这咋喝了这么多，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吗？赶紧扶他回屋躺下。”黄氏看着王守昌一脸的酒气抱怨道。 等王守昌醒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王茂平的姑姑王雪梅都已经领着丈夫孩子回来了，一家人寒暄着吃了一顿便饭。 “你今天怎么了，还没醒酒？雪梅他们回来都没有个笑模样。”晚上黄氏问道。 “没啥，你赶紧睡吧。”王守昌翻了个身说道。他还在想昨天王守德说的话，王守昌又何尝不想送孙子去镇上读书，让他光宗耀祖。 可谈何容易，以前隔壁村有个富裕人家，可就是因为供他家二儿子读书，五年，十年，十五年最后还是没有读出个名堂，最后弄得家徒四壁，兄弟离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王茂平正一笔一划的仔细练着字。突然发现王守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 “爷爷，你怎么来了？”王茂平连忙放下笔。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干嘛呢。”说罢便离开了房间。弄得王茂平一头的雾水。 王守昌去王茂平的房间本来是想和他谈谈让他继续跟着王守德读书。可当看到自己的孙子练字时的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自己这个孙子聪明，懂事，从不惹事也从不要求什么，这么好的孩子，不应该断送他走出北泉镇，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老婆子，我决定送二平去镇上读书。”王守昌说道。 “决定了？”黄氏问道。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王守昌还以为黄氏会反对。 “你前两天从三哥家回来，我就猜到是因为二平的事。咱家二平聪明，主意多，做杏脯，挖草药都是他想出来的，靠着这些，咱家今年赚了不少呢。去镇上读书也好，没准二平以后还真能像戏文里那样当个官老爷呢。”黄氏笑了笑说道。 “你呀，可真敢想。”王守昌打趣道。 晚上，王守昌在饭桌上就向大家说了自己的这个决定。王广顺夫妻自是大喜过望，王广兴夫妇也点头同意。 至于三叔王广源一家由于常年都在镇上生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送二侄子读书，但一家人都同意了，他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至于王茂平他以为自己还要跟着王守德学两年，等家里条件好一些再和家里人提去镇上读书的事情呢，没想到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已经做出了决定，王守昌第二天就去找王守德了解镇上学堂的情况。“三哥，我决定让二平去镇上读书，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镇上的情况。”王守昌说道。 “好，那我就给说一下。”王守德听到他的决定很是高兴。 “咱们北泉镇不大，却有三个秀才开学堂授课。第一位是林秀才年近五旬，一直以开学堂为生，招生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束修就可以了。” “第二位是高秀才，学识很好，为人正直，从他的学堂已经考出了两位秀才了，因此备受推崇。但由于他一直没有放弃科举之心，精力有限，所以基本上是择优录取，只收有才之人。 “第三位是周秀才，刚过四旬，几次乡试不中后，才开了学堂，我还不太了解，但只招收已开蒙的孩子。 “每年正月之后，高秀才都会在学堂对前来入学的孩子进行考校，最后只会收一两个孩子。如果真能进入高秀才的学堂读书，那以后考上秀才的几率可要比其他两个秀才要高得多。”王守德粗略的介绍了一下几位秀才的基本情况，然后接着说道： “这样到时候让二平也去试试，即使不能成功，去长长见识也好。到时候我也会陪着他一起去镇上。” “那就谢谢三哥了。”王守昌感激道。 王守昌告辞后，王守德进入了书房，提起笔写了起来。 第34章 面试 正月望后，听闻高秀才的学堂已经开始招学生，王守德和王广顺便带着王茂平赶了过去。高秀才家境殷实从他住的大宅院就能看的出来。 进入宅院，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院墙，院墙的正中央是一道垂花门将外院和内院分隔开来，三个人静静地跟随着高秀才家的仆人来到了前院的西侧房间，这里应该就是学堂的位置，但目前还没有开课，此时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孩子在等待。 房间的气氛很沉闷，安静的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王茂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些孩子大的有十四五岁，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从衣着上能看出来，大部分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但无论年龄大小，出身如何，此刻都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这些孩子都这么自律的吗？这要是王茂康，想让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刻钟都做不到。 不一会儿门帘掀开，一身教书先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眉梢细长，目光敏锐，环顾了四周，言简意赅的说道“今年我打算只收一人，现在我念到名字的请上前来。” 听到这话王茂平感觉又回到了前世的面试现场，虽然对手都是孩子，但怎么感觉比前世还要紧张。 “吕文进！”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行礼上前。 “可曾读过书？” “已读完《孟子》。”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何谓善？何谓信？”高秀才问道。 “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二之中，四之下也。”吕文进答道。 “嗯，不错！” “门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高秀才继续问道。 “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未闻—” “好了，就到这里吧！”高秀才摆了摆手，吕文进有些失落的退了下去。 “马从安！” ………… “齐元信！” 只见坐在王茂平身边约七八岁的孩子行礼走上前去。 “你就是齐元信？听闻你五岁识字，六岁就开始学作诗了，可是如此？”高秀才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先生，元信只是识字比一般人要早些而已。”齐元信谦虚的说道。 王茂平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去，天才竟在我身边！早知道往他身边多凑凑沾沾才气啊！” “读过哪些书？” “已读完四书，目前正在学习《诗经》。”齐元信毕恭毕敬的说道。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可谓仁乎？” 高秀才开始考校 。 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可谓仁之方也已。”齐元信回答的很流利。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高秀才继续问道。 “诚者，物之终始……是故君子诚之为贵。”回答的依旧很完美。 …… …… “好，很不错！”高秀才满意的笑着道。 “为何读书？”高秀才问道。 王茂平生怕高秀才下一句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元信答道。 “好！人患志之不立，亦何忧令名不彰邪？”（一个人最怕不能确定自己的志向，又何必担心美名得不到彰显呢？）高秀才笑着说道，显然对齐元信的回答很是满意。 王茂平看着高秀才一脸伯乐看千里马的眼神，就差把“就你了！”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估计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 果不其然，高秀才走流程般的询问了王茂平两个问题就让他退下了，害得王茂平绞尽脑汁编出来的高大上的梦想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三个人离开高秀才的宅院后，王守德有些担心王茂平。 “茂平，没关系的，过两天咱们再去另外两家学堂看看，你只是念书晚了一些而已，不然的话，一定能赶得上齐元信。”王守德安慰道。 “三爷爷，我没事，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北泉镇上有一个齐元信，其他的地方也一定会有李元信、赵元信。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受打击的。”王茂平笑着说道。 “好！”看着王茂平神色如常，两人也放下心来。 回到家之后，家人们也是安慰一番。弄得王茂平都有些无奈。前世王茂平作为学渣，这种被学霸碾压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好吗！ 过了两天，三个人又一次来到了镇上，只是这次去的是周秀才的家。和高秀才相比，周秀才的家寒酸了很多。 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有些发旧的长衫，身材瘦削，目光锐利。 “你们找谁？”男子问道。 “您就是周秀才吧，我们今天是带着孩子来求学的。”王守德说道。 “进来吧！”男子发了话，将他们引到了厅堂，让他们坐下。 “就是他要入学？”周秀才问道。 王茂平赶紧起来行礼。 “读什么书？” “已读完《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周秀才说道。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王茂平答道。 …… 周秀才又连续考校了几道题，索性王茂平都答了出来。 “嗯，基础还扎实。”周秀才说道。 “前两天在镇上大放异彩的齐元信你可听说？”周秀才突然问道。 “茂平见过一面，觉得此人聪慧过人，志在千里。”王茂平答道。 “嗯，你较之他如何？”周秀才接着问道。 我怎么能和人家相比，人家六岁就练习作诗了，我到现在唐诗三百首能完整背下来的都不到十首，王茂平在心里腹诽道。 但王茂平自然不会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真这么做，就可以直接和王广顺回家种地了。 “茂平自知比不得齐元信聪慧，但茂平一直相信勤能补拙。时有所学，日有寸进。永不言弃，终有所成。”王茂平答道。 “好！”周秀才点了点头。 “为何读书？”周秀才接着问道。 终于有人问我的梦想了吗！！！ 第35章 拜师 终于问到了梦想，原本王茂平想着将前两天编的高大上的梦想说出来。但看着周秀才那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王茂平还是没有说出口。 “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茂平想得一身富贵，护家人一世安康。”王茂平索性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摊牌了，不装了，我读书就是为钱为权。 “嗯，倒也真实。”周秀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二月初五，学堂开课，到时贽见礼拜师吧。” “是！”王茂平连忙行礼，终于能上学了！ 将消息告诉的家人，一家人都很开心。刘氏更是偷偷的抹了抹眼泪。本来前两天从镇上回来时，刘氏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儿子还真的能走上读书这条路。 读书好啊，即使做不成秀才公，能在镇上找份活计，总好过像他们这样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从土里刨食强。 一家人又仔细的询问了学堂的情况，本来王守昌还想让王茂平直接住在镇上的王广源家。 不过王茂平想到三叔家的房子睡他们一家三口就已经很挤了，就没有同意，只说每天会早点从家里出发，遇到天气不好时再住在三叔家。 王守德从镇上回来时嘱咐王茂平第二天去他家一趟。吃过早饭，王茂平就起身去了王守德的家。 “二平来啦，快进来！”李氏开了门。 王守德示意王茂平和他进入了书房。取出三本书递给了王茂平，王茂平定睛一看，是四书中的《论语》《孟子》《中庸》正是王茂平还没学习的内容。 “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去镇上读书的礼物吧。”王守德说道。 “三爷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王茂平连忙推辞。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四书我本就有两套。一套是给茂竹的，另一套就送给你，只不过其中一本《中庸》前些年遗失了，你手上的这本是我前几天抄写的。”王守德解释道。 “三爷爷……”王茂平突然有些眼睛发酸的感觉。 “好了，茂竹一早上就念叨你了，去看看他。”王守德说道。 听到王茂平来了，王茂竹早就在房门口等待：“二平哥，你要去镇上读书了吗？”王茂竹问道。 “嗯。”听到王茂平肯定的回答，小家伙瞬间沮丧了起来：“那以后岂不是没人陪我玩了？” “等你再长大些，去镇上读书，咱们不就又能在一起玩了吗？”王茂平安慰道。 “唉，还要等好久呢。” …… 这两天因为王茂平要去镇上读书，一家人都忙着准备起来。 笔、墨、纸、砚，和拜师用的六礼即芹菜代表勤奋好学；莲子心苦，寓意良苦用心；红豆代表鸿运当头；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肉条则是用来表达弟子的心意。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备齐。 由于离镇上有些远而且王茂平的小身板也背不动书箱，刘氏特意从黄氏那里要了一块结实的布料，给王茂平缝了一个书袋。不过绣工可就不敢恭维了。 二月初五，一大早，王广顺和王茂平就出发去了镇上。周秀才的家并不大，学堂就设在西面的三间厢房。进入了学堂，王茂平和其余的两个孩子向孔子神位，九叩首。然后拜周秀才，三叩首。过后将六礼献给周秀才。 随后将手放到水盆中“净手”。寓意着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在以后的学习中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最后周秀才手持蘸着朱砂的毛笔，在王茂平的眉心处点上一个红点。朱砂开智寓意心明眼亮。 学堂分为甲、乙两个班，由于周秀才收的都是已经开蒙的学生，所以刚读完《大学》的王茂平自然被分到了乙班。可以理解为幼儿园小班。 由于是第一天开课，周秀才讲了讲学堂的规矩，最主要的是向他们传达了每天一小考，每月一抽查，每季一大考的消息。给刚入学的孩子来了一个下马威，随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王茂平迈出周秀才家的门口，就看到王广顺等在那里：“爹不是让您先回去嘛，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你第一天来镇上读书，总是要陪陪你我才安心。” ……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求学之路，天刚蒙蒙亮，就提着书袋往镇上走去。 “哟，那不是东头老王家的二孙子吗，这么早要去干嘛？”村里人看着王茂平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好奇。 “王家婶子，你家二孙子回来没，我看到你家二孙子一早就出去了，是跑去哪里玩了？”邓婆子看到黄氏从自家门前经过问道。 “我家二平可没去玩儿，我孙子是去镇上读书了！”黄氏清了清嗓子说道。 “啥，去镇上读书？”邓婆子嗓音瞬间高了几度。 “我孙子在镇上周秀才的学堂读书呢！”黄氏自豪的挺了挺腰板。顺便吹嘘了王茂平几句才离开。 东头老王家的二孙子去镇上读书了！这个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本来村子就不大，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最大的爱好就是碎嘴、八卦、说闲话。 “这老王家是怎么想的，咋还想起送他孙子去读书呢？” “谁知道呢，咱们庄户人家就应该踏踏实实的种田，还有真以为读书就能考个秀才公回来不成。” “就是，他家那二孙子，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估计花那么多钱到时都得打水漂了。” 王茂平如果在这里肯定要喊上一句你酸两句也就算了，咋还人身攻击呢。 “娘，你听说了吗，老王家那二孙子在镇上读书呢。”郑家媳妇说道。 “哼，又够那个黄氏吹几天的了。上次那个黄氏就戴着她那破簪子在我面前晃了好久，都不够她显摆的。”郑家婆婆抱怨道。 “可不，她那俩儿媳妇也戴着木钗来回显摆，一支破木钗好像谁买不起似的。”郑家媳妇同样也酸的够呛。 王茂平一家一下子成为了最近村里八卦榜的榜首。 第36章 学渣 王茂平可不知道自己登上了村里八卦的榜首，此刻他正捯饬着他那小短腿往镇上赶。等到了学堂，学生几乎都到了。 找了一个没人的空位坐了下来。不久，周秀才就走了进来，学生们连忙站起来行礼，今天是正式上的第一节课。 周秀才开设学堂的时间较短，今年是第三个年头。除了几个第一批成功升到甲班的学生，还有自觉不是读书那块料而放弃的学生，剩下的都在乙班。王茂平数了数乙班一共十五个学生。 由于都已开蒙，所以周秀才就从四书中的《大学》开始教起。虽说王茂平跟着王守德已经读过《大学》，但依旧不敢怠慢。 王茂平打开了《大学》，跟着林秀才念了起来。 “大学之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大学之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周秀才在前面念一句，学生们摇头晃脑的跟着读一句。一句一句的读完一遍后，周秀才又整个段落的带着他们读了一遍，随后让学生放下书自行背诵。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开始给甲班的学生授课。 都是些孩子，看着先生离开了，除了几个刻苦的学生在那里背诵之外，其他孩子都放松了下来，有的学生还说起了悄悄话。王茂平旁边的那个学生已经打起了瞌睡。 王茂平可不是真正的孩子，虽说已经背诵过，但还是又复习了一遍。听到了窗外的脚步声，王茂平赶紧踹了踹旁边以头抢桌酣睡正香那学生的椅子。 周秀才走进房间，让学生们开始背诵刚才的内容。学生们开始背诵，里面当然有滥竽充数的，就比如王茂平旁边的那哥们，只张嘴，不出声。 《大学》提出的“三纲领”（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和“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包含的是做人做学问的纲目。 朱子曰“熹尝闻之师友，《大学》一篇乃入德之门户。”其实也表明了四书学习的顺序。《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先读《大学》将基础打好才行。 等学生背诵完毕，周秀才大致讲解了一下今天所读的内容： “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让人弃旧图新，达到最完善的境界。每样东西都有根本有细枝末节，每件事情都有开始有终结。领悟了这本末始终的道理，就接近了……” 中午休息，学生们都开始吃午饭。学堂是不供学生吃饭的，因此学生们都是自己带饭。王茂平也取出自己带的馒头和腌制的一些咸菜。 能吃上馒头王茂平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自己的家人吃的都是粟米，杂粮做的大饼子，白面馒头还是黄氏特意给王茂平蒸的。 这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刚才谢谢你，要不然被先生抓到我瞌睡，又得挨上几戒尺了。”旁边的哥们冲着王茂平感谢道。 王茂平看着他说了一句没事，这哥们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孩子。身穿着丝布制的圆领衫，圆圆的脸，一看家里伙食就很好。 “我叫朱云兴，你叫什么。” “王茂平。” 朱云兴拿出了自己的食盒，从中拿出了几个包子，还有一盘东坡肉。王茂平一看瞬间手里的馒头就就不香了。 “这是我娘做的，我娘手艺很好的，你要不要尝一尝？”朱云兴很热情。 “这不太好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看着红的发亮的肉块，吞了吞口水。 在朱云兴的盛情邀请下，王茂平还是尝了尝，软而不烂，肥而不腻，太好吃了。就冲着这吃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王茂平在心里呐喊道。 下午课程继续。 “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国治而后天下平……” 读书声此起彼伏，嗡嗡得读书声，是使人有些犯瞌睡，朱云兴更是哈气连天。 “今天讲到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掩其不善而着其善。明日我会考核，不达标者十戒尺，诵书五十遍。听明白了没有！”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代对学生的管理相对严厉，大部分人都认同不打不成器，所以周秀才刚才说的话可不只是吓唬一下他们，如果背不下来，是真打啊！ 学生们听完周秀才的话，大致有三类反应。 胸有成竹拉仇恨型 “这满打满算也就四百字，我在课堂上就已经背诵下来了，就是再让我背上五百字我也不在话下……” 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型 “遭了，这句话作何解释来着，先生讲时我没注意听呀。快，告诉我一遍，今天回去就算不睡也得背下来啊。 死猪不怕开水烫型 “唉，我还约了人一起比赛投壶呢，算了，不就是挨几下打吗，我在家挨打的次数还少吗，也不多这几下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不就是先生留的课业嘛！”朱云兴看着还在叽叽喳喳的学生们说道。 王茂平听着他这话，心里有些犯嘀咕，自己因为之前背诵过《大学》所以心里有底，难道他也学过？还是这是一个隐藏的学霸，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先生留的课业，云兴难道已经背诵下来了？”王茂平问道。 “那是，我已随着先生学了两年，别的不敢保证，但《大学》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朱云兴显得颇为得意。 合着先生刚来办学堂时，你就来了，和你一起的学生有的都已升到甲班了，你还在这留级呢！一本《大学》背了两年，这难道就是来自学渣的自信吗！ “我家住在镇子东面，你家住在哪里？咱们一起回去啊。”朱云兴还挺热情。 “我家住在杨树村，离镇上挺远，不能和云兴一起回家了。” 告别了朱云兴，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王茂平又将《大学》整体在心里默背了一遍。 第37章 检查课业 王茂平到村口时，村里的大爷大妈们正聚在一起聊天，估计又在讨论谁家的八卦。看到王茂平走了过来，眼神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王茂平瞬间感觉身上好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浑身难受啊。咋了这是，都瞅我看啥，大爷大妈你们热烈的目光我也承受不起啊。就在王茂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大爷开了口：“二平读书回来啦。” “嗯，回来了。”王茂平赶紧应道，原来是因为这事啊，连忙加紧脚步往家赶去。还是赶紧离这些爱八卦的人远点吧。 “也没看出这个二平聪明在哪啊，那个王老六怎么想着送他这个二孙子去读书了呢。” “就是，去镇上读书可不便宜，我表弟的媳妇娘家的姑妈的小儿子就在周秀才那里读书，一年要一两银子呢。” “啥，一两银子，我的个乖乖，这老王家可真是舍得出来。” “要我说老王家去年也赚了不少，就他家那杏脯估计就卖了不少钱。” “可不是嘛。” ……… 回到家后，吃过晚饭，王茂平准备开始练字，蜡烛自然不是王茂平能用的起的，镇上卖的蜡烛要一百五十文一支。点上油灯，昏暗的火光中，王茂平掏出毛边纸，研好墨，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为了练好字，王茂平每天要抽出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临摹抽中的赵孟頫的作品。通过不断地临摹加深对笔画的理解，吃透赵体的特点。 起笔和运笔要一定果断，不要拖沓，保证笔路的清晰明了。横折竖勾要做到横稳带劲，竖笔要做到上圆下尖，末尾要稍稍提笔回锋。王茂平不断的练习着，不断的总结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茂平又踏上了去镇上求学的路程。还没到学堂就看到应该是一个班的叫陈世修的学生，就是昨天说还能再背五百字的那个，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什么。 王茂平走近一些，听到他应该是在背《大学》中周秀才还没讲到的内容，真是个勤奋的学霸啊，要不要这么卷。 进入教室一部分学生正在临时抱佛脚，房间里嗡嗡作响。而陈世修显然已是胸有成竹了。 “世修，昨天先生留的课业你都背诵下来了？” “那当然，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我昨天不是说过再背五百字都没问题吗？”陈世修有些得意的说道。 “聪明的人读书就是比我们轻松啊，我要是有世修你这么聪明就好了，至少不用挨先生的戒尺。” 王茂平真想说一句，努力的学霸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也要更努力才行，我就不信卷不死你们。 不一会，周秀才走了进来，开始检查功课。训斥声，戒尺抽打的声音充斥着房间。朱云兴倒是凭借着他留级的经验，成功的逃过一劫，还冲王茂平得意的挑了挑眉。 等检查完功课，已经有几个学生在后面罚站了。想王茂平上辈子也是罚站大军中的一员。今生我只想当个卷王，王茂平在心中暗暗的发誓道。 “ 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新的课程又开始了。 中午，朱云兴今天带的是小鸡炖蘑菇，王茂平又借光改善了伙食。王茂平现在觉得有朱云兴这个朋友实在是太棒了。 “刚才我讲过的内容，现在我要找人来背诵，有谁要主动背诵的吗？”周秀才问道。 “先生，我来。”陈世修主动请缨。 “《诗》云，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琢如磨。……” “非常好。”周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谁主动背诵，没有的话，我可要点名了！” 听到周秀才的话，大部分学生都低下了头，不敢和周秀才的目光交汇，像极了上学时怕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自己。 “吴宁！” “《诗》云，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有斐君子……额……” “好了，坐下吧，要好好向陈世修学习。”周秀才发了话。在一群学生崇拜的目光中，陈世修的背挺得倍儿直。 “明天我会继续检查今天我教的内容，不仅要考背诵，还要考默写。你们回家后一定要复习好今天的功课，听明白了吗。” “是，夫子。” “惨了，没想到夫子明天还要考默写。”朱云兴说道。 “怎么了，《大学》你应该背的滚瓜烂熟了才对。”王茂平有些纳闷，《大学》背了两年总不可能还没背下来吧。 “背，我倒是背下来了。只是我这字有些……嘿嘿。”朱云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来是字太难看了。 “写的整齐一些，想必夫子并不会太过苛责的吧。”再丑还能丑过我刚开始时写的字。 “唉，但愿如此吧。” 王茂平到家时，王茂康那个小家伙还没有回家，黄氏正拿着她那烧火棍等在门口。王茂平只祈求小家伙自求多福了。 果然，过了一会院子里传来了王茂康求饶的声音。 “奶，我错了，我错了。” “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饭桌上被黄氏收拾一顿的王茂康还有些垂头丧气。 “茂康，之前我在家时教你的字你还记得吗？”王茂平问道，以前在王守德家读书的时候每天回家都会教王茂康认几个字。这段时间忙着去镇上读书也没顾得上。 “额，记得，当然记得。”王茂康眼睛咕噜噜的乱转一看就没说实话。 “那好，一会我吃过饭考考你。”听到这话，王茂康手中的饭瞬间就不香了。 “咱家茂康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镇上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认识不少字了。咱家茂康也得抓紧啊。”王茂平说道。 “还有大哥，平时你也要识一些字，你人长得精神，还能干，要是再识一些字，那十里八乡的小伙子有几个能比得上你。” 王茂安没想到还有他的事，识字对他来说比种田还辛苦，瞬间手里的饭也不香了。 “二平，尽管教他们，要是不好好学，看我怎么揍他们。”大伯母孙氏说道，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能多识字呢。 第38章 字不错 第二天王茂平交给了王茂安两兄弟一张纸，上面已经写了几个大字，带着他们读了两遍，告诉他们晚上回来考，便在两兄弟哀怨的目光中离开了家。 大家都是好兄弟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学习，大家要一起进步才是。说白了，自己一个人学习太辛苦，得拉上两个心理才平衡些。 进入学堂，果然陈世修还是一脸胸有成竹的迎接着其他人崇拜的目光。不一会，周秀才走了进来，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抽几个人来背诵我昨天讲过的内容。从《诗》云、 “瞻彼淇澳……有斐君子……如琢如磨。开始背诵。” “范墨驰你来背诵。” “瑟兮僴兮。赫兮喧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呃……呃……。” “手伸出来！”啪、啪、啪的几声脆响，王茂平听着都疼。 …… “王茂平！”周秀才点到了王茂平的名字。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 与国人交，止于信……”王茂平流利的背诵了出来。 “何解？” “意为身为国君，应当努力施以仁政、身为臣下应当尊敬君主，身为人子、 应当孝顺父母……应当诚实、有信用……” “不错，坐下吧！” 等抽查完背诵，周秀才选取其中一段，让学生们开始默写。说罢转身去了甲班，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笔尖触碰纸的沙沙声。 王茂平向瓦头砚里倒了些水，将墨条晕开，提笔写了起来。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渐渐的进入了聚精会神的状态。 等王茂平写完吹了吹墨迹，周秀才也回来了，在学生们一片哀怨声中，将默写的内容，收走，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散学前，周秀才将学生一个一个的叫到了书房。朱云兴垂头丧气的从书房回到了座位。 “怎么了？”王茂平赶忙问道。 “先生说我的字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简直不堪入目。”朱云兴有些欲哭无泪。 王茂平有心安慰他一下，可当接过他默写的内容一看，要不是顾忌朱云兴的心情，王茂平真想说一句“先生说的对啊！” 王茂平自认为他刚开始练字时的字就已经是到了磕碜的极限，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朱兄是我低估你了！ 对着这篇字，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安慰的话来。 “云兴的字需要勤加练习才是！”王茂平憋了半天还是决定委婉的提醒一下！ “我知道的，唉，可是就是写不好。”朱云兴有些无奈。 “王茂平！” 王茂平闻声赶紧走进了周秀才的书房。 周秀才看着王茂平默写的卷子说道：“嗯，内容都写出来了，字写的也不错。结体严整、间架方正、形体端秀，颇有一丝赵体的影子。” “你是随谁学字的？” “回先生，茂平由族公开蒙并习字的。” “嗯，从你的字能窥视出你族公的字应该颇为不凡。”周秀才又勉励了他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今日，我发现你们中有些人的字，真是信笔涂鸦，一塌糊涂。”周秀才有些恼火。 “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从字中可以判别出君子和小人。一个人的德行、志向、心境，全都可以在其所写的字里得到体现。字如其人，人亦如其字。” “作书时，无论何体，必须具备筋骨血肉，筋者……骨者……你们日后务必勤加练习。” “是，先生，我等明白了。” 朱云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先生要点名批评我呢。” 相信我，你的字真的值得先生的一个点名批评，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茂平，我看看你写的。”说罢便拿起了王茂平的卷子。 “哇，茂平，你写的真好！”朱云兴称赞道“你是怎么写出来的，教教我我！ “字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好的，平时要勤加练习，不要图快，至少要先写工整才好。初学之际，要先立其筋骨，筋骨如果不立……”王茂平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朱云兴听进去了没有。 散学的时候，天空有一些阴沉沉的，看来今年的第一场雨要来了，王茂平抓紧时间往家里赶去。刚进家门，伴随着几声春雷，整个山村都被笼罩在雨雾中。 王茂康小家伙看到王茂平回来了赶紧想要往房间里躲，结果被抓了个正着。果然给他留的几个大字早就忘光了。王茂平让他在地上罚写了十遍。 在大伯母的今天要是记不下来，明天就别想出去玩儿的威胁中，欲哭无泪的开始蹲在地上写了起来。 “一笔一划的写，不准偷懒！” 由于昨天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王茂平赶到学堂时，鞋上，裤腿上，已经粘满了泥。 “呵，泥腿子。”一个叫吴昭的学生不屑的说道。 “你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朱云兴听到他这话瞬间有些愤怒想要冲过去。王茂平连忙拉住了他。 “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你凭什么说我是泥腿子。”王茂平大声的说道。 “你……你……” “我什么，像你这种不屑于与我这等泥腿子为伍的人想必平时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屑于吃五谷杂粮的哈。”王茂平继续说道。 “好了，好了，先生就快来了，别吵了，再有吴昭，同窗之间应该互相谦让，互相尊重才是。”陈世修打起了圆场。 “茂平，你没事吧，别把吴昭那小子说的话放在心上，权当他是在放屁。”朱云兴安慰道。 “我没事。”王茂平说道，其实不过是富裕人家的小孩娇纵了一些，王茂平不会真的和他一般见识，只不过如果不怼回去，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我真的没事！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王茂平笑着说道。 “好家伙，有志气！”朱云兴冲着王茂平竖起了大拇指。 第39章 驴打滚 “好个男儿当自强，那就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了，但愿不是个眼高于顶，不堪重用的好高骛远之徒。”站在门外的周秀才轻声的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王茂平发现周秀才对他严格了起来，一些微小的错误，也会严加批评，即使他课业完成的很好，先生也鲜有夸赞之语，不过他毕竟不是小孩子，知道严师出高徒的道理。 “茂平，你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先生了。”朱云兴看着刚刚被训斥的王茂平八卦道。 “严师出高徒，厉将出雄兵，先生对我严厉些，也是为了我好。”王茂平笑道。 “那为什么先生不对我严厉些？”陈世修听到了王茂平与朱云兴的交谈。 “因为陈兄已足够优秀，而我还有颇多不足啊！” “原来如此！” 读书的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已经进入了夏季，又到了杏儿成熟的季节。今年一家人准备大干一场，多做些杏脯，可是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主要是原料的问题。 或许是看到去年王茂平家做杏脯赚到了钱，今年村里的人都想自己尝试一下。因此王家人去收杏的时候，只有少数的人家卖给了他们，在村里收了好几天，也没有收到多少。 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前，也没什么胃口。黄氏急的直上火；“这可咋整，就收了这么点杏儿，那些人也是，以为自己真能做出来是怎么着，即使做出来也卖不出去。” “能赚钱的事情，大家肯定都想去试试，总得撞一次南墙，才肯罢休。”王守昌也很无奈。 “关键是现在咱们怎么办。”王广顺问道。 “很好办啊，村里人不卖给咱们，咱们就上其他村子收不就好了。”王茂平有些无语，干嘛非得盯着村里的一亩三分地。 “就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们不卖，有的是人卖。”黄氏说道。 “也好，反正现在地也种完了，我去五哥家借几天他家的驴，多给些钱应该是没问题的。”王守昌也发了话。 “听说我姑姑他们村的杏儿挺多的，可以去他们村收杏儿，顺便看看姑姑一家。”王茂平提议道。 “嗯，也好。”黄氏也有些想闺女了。 既然决定了下来，第二天王守昌就去王五爷家借了驴车，开始去邻村收杏儿。用了几天的时间，将临近的几个村收了一圈，已经收了不少，王守昌和黄氏决定明天去王雪梅的村子，主要是还可以顺便看看闺女。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王雪梅看到门外面的父母很惊喜。 “来你们村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们。”王雪梅的两个儿子听到声音也冲了过来。“姥姥，姥爷，你们来啦。” “姥姥给你们带了镇上的糕点，快去吃吧！”说罢将糕点递给了小哥俩，将猪肉递给了王雪梅。两个孩子很是高兴，平时即使奶奶买了糕点也会锁到柜子里偷偷给二叔家的臭小子吃。 王雪梅将老两口迎进来自己的房间。黄氏问了问闺女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双方又聊了一会，王雪梅问道：“爹，娘，你们今天怎么想到来我们村了？” “听说你们村杏儿多，准备收些回去。”黄氏答道。 “咱家不是好几棵杏树呢吗？”王雪梅有些诧异。 “那些杏儿根本不够，咱家自己做的杏脯，买的人不少，去年没到过年的时候就卖光了，等这次做好了，给你送过来些。”黄氏解释道。 “那我带你们去。”王雪梅也是个利落人，说完就带着他俩去了村里。等收完杏儿，已经日头偏西，老两口连忙告别了女儿往家里赶去。 就在一家人有条不紊的投入到制作杏脯的大业中时，村里人也发明了各种口味的杏脯。 有些特别酸，这是不舍得放糖的，有些特别甜，这是舍得放糖的。有些是又咸又甜，这种不仅舍得放糖，还舍得放盐。最后绕了一圈村里人还是把杏儿卖给了王茂平家。 这天，王茂平回到家就看到小家伙王茂康满身是泥的对着墙角面壁思过，黄氏拿着烧火棍在一旁怒气冲冲。 “这是怎么了，茂康咋弄得，掉泥坑里了？”王茂平有些纳闷。 “我今天去村里串门，正好抓到这个小兔崽子和几个臭小子在泥坑里打滚。”黄氏拿烧火棍指了指王茂康。觉得不解气又照着王茂康的屁股抽了两下。 “为啥在泥坑里打滚？”王茂平有些无法理解孩子的脑回路。 “王五爷家的驴拴在那里，我们看驴在泥坑里打了个滚，就想着谁能在泥里打滚打的最多……”王茂康可怜兮兮的说道。 “额，所以一切的起因都是驴打了个滚？” “嗯，就是因为驴打滚。”小家伙摸了摸被黄氏抽疼的屁股。 “那是因为驴打滚吗，那是因为你打滚了。”黄氏又挥了挥手中的烧火棍。 “驴打滚，驴打滚。”王茂平在心里默念道，不得不说王五爷家的驴打滚打的好啊！小家伙你打滚打的也好啊！默默地在心里给王茂康比了个赞。 王茂平前世时，家楼下有两个老两口专门卖了有二十多年传统糕点，最出名的就是驴打滚了。王茂平对驴打滚的做法可谓是了然于心。 “姐，咱家有红豆吗？” “有，我去给你找。你用红豆做啥？”王春雨有些纳闷。 “我又想到一个新的吃食，想试着做一下。”王茂平解释道。 将王春雨取来的红豆洗净浸泡，告诉王春雨明天帮忙煮熟，明天他回来有用。 听说王茂平又想到的新的吃食，一家人都非常期待，王茂康更是眼巴巴的盼着王茂平赶紧回来。 家里有黄氏她们自然不用王茂平动手，王茂平只需要告诉她们怎么做就好。不过在正式做驴打滚之前，要先把灵魂的红豆沙做好。 将已经煮好的红豆沙捣成泥，锅中放油倒入已经捣成泥的红豆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熬煮，用锅铲不停搅拌，分几次加入红糖，炒至豆沙偏干，放凉。红豆沙也就做好了，看天色已晚，今天也就只能先进行到这里了。 第40章 县行 这边黄氏亲自掌勺，按照王茂平说的将糯米粉用温水加少量的糖揉匀，然后揉成团状，用大火蒸一刻钟。 与此同时将黄豆面用小火炒熟，生的黄豆面是金黄色的，炒熟的黄豆面颜色则有些发深，豆香味儿扑鼻，这也是驴打滚的的精髓所在。 将糯米揉成团两面沾满炒熟的黄豆面，擀成长方形后铺上做好的红豆沙，从宽的那面卷起，卷紧，切成块状就做好了。 刚做好的“驴打滚”外层粘满了黄豆面，呈金黄色，煞是好看。王茂康已经围着锅台转了好几圈，看到做好了，立刻就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真好吃，软软的，甜甜的。”小家伙一边吃一边说道。将做好的驴打滚端进房间，每个人拿起一块尝了尝。 “嗯，好吃，软软糯糯的。” “确实，还带着一股豆香味儿。” 做出来的驴打滚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好评。 王茂平也尝了尝，嗯，口感绵软，糯性十足，豆沙细腻香甜，还带着浓浓的豆香味儿。和记忆中的味道十分相似，王茂平仿佛又回到了吃楼下老两口做的驴打滚的日子。 “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好呢？”刘氏问道。 “你看外面裹着的一层黄豆面，像不像驴在打滚时，扬起来的尘土，就叫它驴打滚吧。”王茂平说道。 夏日的午后，没有一丝的风，烈日当空，树上知了的叫声弄得人昏昏欲睡。课堂上的气氛也很沉闷，学生一个个都无精打采，随着先生的一声散学，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茂平，明天放旬假，来我家玩呀。”朱云兴邀请道。 “下次吧，明天我家里有事。”王茂平婉拒。 第一批的杏脯已经腌制完毕，王茂平准备明天和家人一起去县城，看看永兴茶馆是否还需要。 回到家时，一家人已经把明天要带的杏脯准备好，还做了一些驴打滚，准备明天一起带到县城。 夏天的天亮的很早，卯时不到，王茂平就和王广顺离开了家，太阳还没有散发它的威力，阵阵清风吹过，感觉凉爽舒适。 一路颠簸到了县城，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吆喝声不断，热闹的很。顾不上好好逛逛县城，一路将驴车赶到了永兴茶馆的门口。 进入茶馆，里边还是和上次来时一样热闹。说书先生依旧在眉飞色舞的讲着，将人物的表情动作学的惟妙惟肖。桌上的醒木一拍，引得下面喝茶听书的人阵阵的喝彩声。 “小哥，请问掌柜的在吗？”王广顺问道。 “你们找掌柜的有什么事情吗？” “哦，家里做了些杏脯，想问一下掌柜的是否需要。”王广顺解释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去年冬天在门口卖杏脯的那一家是吧。” “正是，正是！” “好，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没一会伙计从楼上下来“随我上来吧。” 跟随伙计上了二楼“看着杏儿都熟了，想着你们也是时候来了。来！坐下来喝杯茶。”秦掌柜笑着说道。 王茂平对品茶一窍不通，赶了这么久的路，正好有些渴了，也就没有推辞，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除了有些清香，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喝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本来一件文雅的事情被自己弄得这么粗鲁，连忙赔礼道：“让掌柜见笑了，倒是糟蹋了一杯好茶。” “茶，就是给人喝的嘛，不必拘礼。”秦掌柜摆了摆手。 王茂平将坛子端到了秦掌柜面前，秦掌柜夹了一块杏脯尝了尝。 “嗯，酸酸甜甜，还带着一股清香的味道，县城里的杏脯或甜，或酸，没有一个能做出你家的这种味道。许多吃过你家杏脯的人一直念念不忘呢！”秦掌柜夸赞道。 “这样，你家的杏脯着实是不错，我也不往下压价，还按上次的二十六文一斤，你看怎么样？”秦掌柜问道。 自家的茶水配上这个杏脯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自从冬天买的那些杏脯卖光后，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很多都会问杏脯什么时候才会再卖。 别小看这小小的杏脯，县城好几家茶楼，说的段子差不多，糕点差不多，茶水的味道区别也不大，要把客人吸引到自己的茶楼，靠的的就是特色，你有别人却没有，客人才会被吸引来。 王广顺看了看王茂平，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那就按照秦掌柜说的办。”王广顺说道。 “好，那每月我需要一百斤左右，如果有增减咱们再另行商议，每月初你给我送来，你看怎么样？”秦掌柜捋了捋胡子。 “好！就按掌柜说的办！”王广顺也点头同意。 “那咱们就立下字据。”秦掌柜转身想去取笔墨纸砚。 “秦掌柜，稍等片刻。”王茂平叫住了他：“这次我们还从家里带过来了自己做的吃食，想请您尝一尝。”说罢从脚边的篮子里端出已经切好装盘的驴打滚。 秦掌柜看了看盘子里摆的东西，已经切成均匀的一段段的糕点，上面裹满了一层黄色的粉末，从外到内依次是黄色、白色、红色，颜色分明刹是好看。 拿起了一块放在嘴里，入口首先是浓浓的豆香味儿，糯米的软糯顺滑的口感加上最里面入口即化的红豆馅，一咬一抿间，让人回味无穷。 “不错，软糯香甜，入口绵软，还带浓浓的豆香味，真是别具一番风味，样式也很漂亮。这个是你们家自己做的？”秦掌柜夸赞道。 “嗯，家里人自己琢磨的。” “这个糕点叫什么？” “驴打滚。” “驴打滚？有趣，很有趣。”秦掌柜笑道。 “这个驴打滚我这边也买一些。”秦掌柜捋了捋胡须说道。 “这个驴打滚最好还是现做现吃，如果放的时间长了就会变硬，而且夏天，天气炎热，驴打滚最多也就能放个两天左右。”王茂平说道。 “哦，那你今天把它带来的意思是——” “不知秦掌柜有没有考虑过直接把它买下？” “你是说你想把这个驴打滚的方子卖给我？” “正是如此！” 第41章 雷劈 秦掌柜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这个方子，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十五两。” “不行，太贵了。” “秦掌柜，这个驴打滚别说整个上阳县就是整个东营府也是独一份，我相信如果您买下它绝对会对茶楼有所帮助，新的东西总会使人眼前一亮。” 王茂平看了看秦掌柜继续说道：“我想其他茶楼对它应该会有兴趣，只是我们很感谢当初秦掌柜的赏识，也很信赖您，所以才会第一个想到卖给您。” “十两。”秦掌柜开价。 “十二两，这已经是底线了，如果秦掌柜不能接受的话，我们就只好另寻买家了。”王茂平退让了一步。 “好，我答应，但你的方子就不能卖给其他人了。”秦掌柜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是自然，不过我们会自家做一些卖到镇上，这您可以接受吗？” “好，那就立契约吧。”秦掌柜拿起毛笔拟好了契约递了过来。 王茂平接过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冲王广顺点了点头。后者在契约上按上了手印。契约一式两份，王广顺将其中一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随后三人来到了厨房，茶楼有个专门做糕点的师傅，将制作方法告诉了他，师傅立马行动了起来，王茂平在一边把制作时的注意事项指出。不愧是专门做糕点的师傅，做出来的驴打滚味道、外观都要更胜一筹。 “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茶馆找我。”秦掌柜将两人送下了楼顺便客气了一下。 “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掌柜一愣，自己只是客气一下，这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之处，请允许我们在茶馆里稍坐片刻，将这一段听完。”王茂平挠了挠头有些羞涩。 “是我疏忽了，快，请坐！来人，上一壶好茶！” 难得能暂时从繁重的学业中解脱出来，王茂平拉着王广顺坐下来津津有味的听起书来。说书先生今天讲的是《隋唐演义》。 “秦叔宝归家待母……诗曰：友谊虽云重，亲恩自不轻……叔宝在罗府时，只为思亲一念……”讲到精彩之处，听客们纷纷拍手叫好。 王茂平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一边喝着茶水，随着其他人的喝彩声也跟着吼两嗓子，这才是人生啊！ 看着隔壁一大叔头戴四角方巾身穿丝制靛色长袍，正悠闲的喝着茶水，手里还盘着两颗光亮的核桃。一看就是闲来无事的有钱人啊！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种无所事事，喝茶听书的日子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月台下竖两面虎头硬牌，用朱笔标点……叔宝众人不知……且听下回分解！”随着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茶馆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书已经听完，王茂平二人正准备启程回家，突然看见不远处围了好几个人，以王茂平这种爱八卦的性子，刚抬起的腿又收了回来，屁股又坐回椅子上支起了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其中一个人一脸神秘的说道。 “听说什么，快点说，别打哑谜。”旁边的人催促道。 “就是前几天长宝乡的那个板泉村，又挨雷劈了。”看到这么多人围了上来，此人也就没有再继续卖关子。 “就是在青石山上的那个板泉村？” “除了那个村子还能是哪儿？听说山上一棵水桶粗的大树都被劈断了，旁边的两块大石头都给劈碎了。”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好多人可都看到了。” “你说他们村也真挺邪门的，前几年，他们村有人在田里干活，突然下雨，还没来的及躲雨就被雷劈了，这人就这么没了，家里还有三个娃娃呢，可怜啊！” “他们村还有一个人在自家的院子里劈柴，就听轰的一声，也被雷劈了。整个人都烧焦了……” “我也听说有一年，只听他们村“轰”的一声，一个火球直接飞到屋顶上了，整个房子都着了，幸好人跑出了。” “对对对，听说他们村口的空地前两年被劈开了一个洞。” ………… 一堆人聚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板泉村的八卦。 “你说他们村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就是，要不，雷怎么只劈他们村，不劈别的地方。可能是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眼。” “听说这几年，他们村的小伙子是越来越难娶媳妇了，你说哪有姑娘会愿意嫁过去。” 王茂平听着这些人的话，真是替板泉村的人叫屈。本来就生活在恐惧之中，还被人扣上了作恶多端的帽子。 “二平，你说是不是板泉村的人真的做了很多坏事，老天看不过眼，才总是劈他们啊！”王广顺也有些八卦的说道。 “怎么可能！”王茂平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老爹，别这么迷信，咱们要相信科学好吗。 虽然王茂平也不知道用科学怎么解释，但是也得编出个理由不能有损自己在老爹心中的形象。 “板泉村处于山中，本身比在平地上的村庄更容易遭受雷击，刚刚他们说的那两个被雷击中的村民，一个在田里干农活，一个在劈柴，那他们手里都会有工具。”王茂平猜道。 “这和工具有什么关系？”王广顺有些诧异。 “做农活时也许会用到锄头，铲子之类的、劈柴的话会用到斧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王广顺很捧场。 “一般头那边都是铁制或者是铜制的，所以我猜测铁制的东西和铜制的东西的更容易引雷。”王茂平解释道。 “而且板泉村被雷击中的次数确实是有一些多。我猜板泉村附近很可能有铜或者铁这样矿石的矿脉。”王茂平接着说道。 “真的假的！”王广顺有些震惊。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啊。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罢便拉着王广顺出了茶楼。 第42章 季考 王广顺父子出了茶楼，王茂平望了望茶馆的二楼，窗边并没有人。 “二平，看什么呢，赶紧走了！” “诶，来了！” 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隔壁桌头戴四角方巾的大叔对着王茂平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黄毛小子，竟然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两人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回到屋里，王广顺将卖的钱从怀里取了出来，一堆铜板碎银中，那个十两的中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乖乖，这个是十两的？”黄氏拿起银锭摸了又摸。 “嗯，二平将驴打滚的方子卖给了茶楼的掌柜，一共卖了十二两。”王广顺解释道。 “啥，把方子卖了？那个咱们自己卖驴打滚多好啊！”黄氏有些不甘心。 “奶，驴打滚并不像杏脯，其他人很难做出咱家的味道，驴打滚别人多尝试几次还是能做出来的，等其他人也做出来时，咱们是卖不了多少钱的，在县城卖不划算。” “况且，我和茶楼掌柜的也说好了，咱们还是可以在镇上卖的。”王茂平解释道。 “唉，我还准备把它当作家传秘方一代代传下去呢。”黄氏可惜的说道。 …… 大概是去了趟县城有些累了，王茂平这一晚睡得很香。但是今天晚上有些人却是难以入睡。 张士景，也就是今天坐在王茂平他们隔壁的大叔，今年已经是要知天命的年岁，现在任上阳县的县丞。 在县衙内摸爬滚打了二十年，前两年好不容易才爬上县丞的位置，不过地位也不算稳固，下面那个冯主簿，是郑知县夫人的远房表弟，仗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成为了知县的心腹。 而他要不是资历深，人脉广，恐怕县丞这个位置早就是那个姓冯的了。不过即使成功的当上了县丞，也并不受郑县令的重用。他急需要做出一番功绩来证明自己，不能让那个姓冯的站在自己的头上拉屎。这也是他现在难以入睡的原因。 昨天本来是去茶楼喝喝茶，散散心。没想到就听到人们议论板泉村被雷劈的事，郑知县这几天正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任谁治下的村子总被雷劈被传是遭天谴都会不高兴。 更何况今年已经是郑知县在任的第六年，大的功绩没有，还有这样不吉利的事情，九年任期满时，向上升迁的可能性很小。 哎，如果能帮上郑知县调查出板泉村总被雷劈的原因就好了，这样就能成为郑知县的心腹了，当然也只是想想，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张县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王茂平和王广顺的对话正好被张县丞听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无稽之谈，胡说八道。”上阳县境内从来就没有过矿场，也从来没有发现过矿石。 “黄毛小子，竟敢胡说八道。”虽然嘴上这么念叨着，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在板泉村发现矿脉，不仅是大功一件的事情，而且郑知县也能对自己另眼相看，还能打击一下姓冯的那家伙的嚣张气焰……”这么想着更是睡不着觉了。 “你到底睡不睡，再不睡别怪我给你踹下床。”张县丞的媳妇是个泼辣性子。 “这就睡了，这个泼妇……”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有人因为他随口说得一句话而彻夜难眠。第二天又投入到了繁重的课业中。 “不知命，无以为君……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说“不懂得天命，就没有可能成为君子……”周秀才一边讲着一边敲了敲犯瞌睡学生的桌子。 “君子立身处事的三点要求，即是“知命”、“知礼”、“知言”，你们听明白了吗？”周秀才大声的问道。 “先生，听明白了。” “至此论语我们已经全部讲完。下月初八是季课，尔等一定要笃学不倦，万不可懈怠，听明白了吗！” “是，先生。” “啊，茂平，季课马上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啊！”朱云兴有些哀怨的说道。 “你跟随先生这么久了，有什么可担心的。”王茂平有些不解，四书你都读了两年多，还怕这一年四次的考试？ “可是我《论语》还没有完全掌握……”朱云兴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是读了两年多的《大学》是吗！！！王茂平很是无语。 “距离下个月初八还有一些时间，云兴抓紧复习，勤学苦练这次季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王茂平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朱云兴有些垂头丧气。 接下来的的日子学生们都开始为季课做准备，感觉和现代为了不挂科而临时抱佛脚的气氛很像，当然有一人除外。 “世修，你这段时间的功课应该都掌握了吧，先生经常夸你功课做的好呢！” “哪里，先生教的一些内容我也还没有完全掌握，还没有吃透呢！”陈世修谦虚的说道。 “世修那么聪明，这次的季课肯定是第一名。”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纷纷说道。 “哪里，哪里，你们最近这么努力，一定能在季课中取的好名次的。” 王茂平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对话，总感觉似曾相识。特别像考试之前说自己学得不好，没有复习，成绩一出来，你倒数第一，人家正数第一的感觉。 “那个陈世修，平时不是挺爱表现的吗，这回怎么这么谦虚了？难道真的有些内容没有吃透？”朱云兴有些纳闷。 “人家就是谦虚一下，实际上是稳操胜券的好吗！”王茂平有些无语。学霸的话你也信？何况这家伙还是个卷王。 与此同时，县城的永兴茶馆内。 “伙计，给我来二两蜜饯。”一个客人喊道。 “来了，您要哪种，对了，您上次念叨的杏脯也有了。” “是去年冬天的那个王家杏脯？” “对，就是那个。” “给我来二两，不，来一斤吧，我给家里人带一些。” 有很多茶客都是吃过王茂平家的杏脯的，因此听到终于可以买到的时候，大家都没吝啬他们的热情。 “嗯，就是这个，别人家都做不出这个味儿。” 第43章 考试啦 “伙计，给我来壶龙井，再来三两的杏脯。” “好嘞！”没一会，伙计就把客人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你家的糕点真应该换换样式了，翻来覆去都是这几种糕点，我都吃腻了。”客人抱怨道。 “客官，茶馆今天新推出来了一种糕点，您要不要尝一尝？” “难得你家新出了糕点样式，我肯定得尝尝，给我来几块吧！”客人很是捧场。 “好嘞，您稍等。”没一会儿驴打滚就被端了上来。 “哟，还挺漂亮。”客人拿起一块尝了尝“嗯，味道也很不错，软糯香甜。” “这糕点叫什么名字？” “此糕点名为驴打滚。” “驴打滚，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嘛！” 没两天，常客们就都知道了茶馆新推出了一款糕点。不仅喝茶听书的时候会来上两块，临走时也会买上几块给家里带回去。 “夫人，我回来了。”杂货铺的赵掌柜哼哼着小曲回了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整天就知道泡在茶馆里听书……”程氏抱怨道。 “夫人，别生气，看我还给你带了糕点回来。”赵掌柜一脸讨好的笑容。 “哼，就知道带糕点回来，那永兴茶馆的那几样糕点我都吃腻了。咦，这是什么糕点，长得倒是挺好看，怎么之前没见过。”程氏接过了点心。 “夫人，这是永兴茶馆新出的糕点，名为驴打滚，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程氏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嗯，确实挺不错，软软糯糯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味。正好，我后天会请平时要好的夫人来家里聚聚，正愁着县里的糕点都吃腻了，没想到茶馆新出的糕点着实是不错，明天你多买一些回来，我招待客人要用。” “好，明天我一定多买回来一些！”看着自家夫人没有像平时一样抱怨自己，自是连忙点头同意。 宴会上，几个女人唠着家常，推着牌九，很是热闹，程氏家里的下人，将茶水，和糕点端了上来。 “咦，这是什么糕点，怎么在如香斋没有见过？”其中一个女子问道，如香斋是县城最大的糕点铺子。 “这是我家那口子从茶馆买回来的！”程氏笑着说道。 “茶馆里的糕点？那我可得尝一尝。”女子说罢便拿起了一块。“嗯，别说，味道真不错，不比如香斋的糕点差。”其他人听到她这么说这都纷纷尝了起来。 “嗯，确实很好吃，这糕点叫什么名字。” “叫驴打滚。” …… 从程氏家聚会回去，女子就让丈夫去茶馆时也带回来一些驴打滚。 “什么驴打滚，没听说呀！” “程氏说驴打滚是她相公从茶馆带回来的，我不管，你得给我带回来。”女子撒娇道。 “好，好，一定给你带。”男子无奈的答应了。 “哟，马老板，您来了，快里面坐！”怡茗轩的伙计热情的将他迎了进去。 “今天您还是老样子？”伙计问道。 “对，还是一壶碧螺春，对了，你家有驴打滚吗？”马老板问道。 “呃，驴打滚是何物，小的没有听说过。”伙计有些疑惑。 “没事了。” 马老板喝了一壶茶，想到答应了夫人要买驴打滚，只能离开了怡茗轩。 “马老板今天不听书了？”伙计有些纳闷，平时他可是要听两场说书才离开的。 “今天有些事。” 马老板到永兴茶馆门口时，肚子里已经装了四壶茶水。“这家要是再没有，就不找了，实在是喝不动了。”马老板在心中暗暗说道。 “哟，客官，快请进！”伙计热情的将他迎了进去。“您要点些什么？我们这有龙井茶，普洱茶，雁路茶，石笕茶……”伙计热情的介绍道。 “茶就算了，我问你，你们这有没有叫驴打滚的糕点？”马老板打断了伙计的话。 “驴打滚，有的有的。”伙计连忙答道。 “给我称几块，我带走。”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伙计还没有见过这种只买点心不喝茶的，愣了几秒才说道：“好嘞，您稍等。”望着马老板提着糕点离开的背影，伙计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过没几天伙计也就习惯的，因为这几天有很多的客人是专门冲着这驴打滚来的。秦掌柜不禁为他当时买下方子的决定感到庆幸，这个小小的驴打滚会使茶馆增加了这么多的客人，真是没想到啊！ 驴打滚在县城很受欢迎这件事，王茂平并不知情，因为他现在正忙着准备马上要到来的季课。不仅是他，现在整个乙班的学习氛围异常的浓烈。 不管是有没有准备好，初八这天还是来了。 “你一早上都去了三趟茅厕了。”王茂平看着又想去茅厕的朱云兴说道。 “茂平，我紧张！”朱云兴苦着一张脸。 不管朱云兴再怎么紧张，随着周秀才走了进来，考试正式开始。卷子发下来后，王茂平大概的的扫了一眼，一共七道帖经题，三道墨义题。贴经题类似今天的填空题。 第一题“大学之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道题还是很简单的是《大学》原文中的第一段。王茂平一挥而就的写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则近道矣。” 第二题“《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宜兄宜弟。” 这对王茂平来说也没有任何难度。“宜兄宜弟……《诗》云：……正是四国。” ………… 第十题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便佞，损矣。” “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宴乐，损矣。” 王茂平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十道帖经题终于是答完了，接下来就是五道墨义题了。墨义题类似于今天的名词解释。 墨义题相较于帖经题就要困难的多了，虽然是刚学完《论语》，考试的范围肯定在《大学》、《论语》之中，但是只知道题目的意思是远远不够的，卷子可是绝对不允许用大白话做出解释的。 第44章 成绩 第一题“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致知在格物。” 这道题的意思大概是“古代那些要想在天下发扬光大品德的人，首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如果要想治理好家，就先要管理好自己的家族；如果要想管理好自己的家族，先要修身！ 要想修身，就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思；想端正自己的心思，就先要先变真诚；要想变真诚，就要不断地获取知识；获取知识的途径不是断地去认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 明白意思却不能这么写，王茂平不禁思索起来。朱熹集注中曾给这段话做出过解释，王茂平提笔写了起来。 “治,平声,后放此。 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 格,至也。 物,犹事也。…… 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 绞尽脑汁将五道墨义题答完，王茂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终于是全部完成了，尽人事，听天命。自己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静静的等待阅卷完成，成绩的公布了。 “茂平，你考的怎么样？”朱云兴问道。 “呃，还行吧。”因为平时先生的考校都是背诵或者默写，这还是王茂平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考试，王茂平还是严格的遵守了前世考试时的默认规则，甭管这道题会不会做反正是没空着就对了。 “唉，我感觉我又考砸了。”朱云兴苦着一张脸说道，不过情绪相较于早上的时候要平静的多。想来是考试已经尘埃落定，认命了。 “趁成绩没有出来前，我得想想怎么把我又考砸这事糊弄过去。”朱云兴小声的说道。使得王茂平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午饭的时候朱云兴吃的很香，和前两天的状态截然不同。王茂平不禁有些纳闷：“你不是说你又考砸了吗？” “越是考砸了就越要吃饭，等我爹娘知道我考砸了，我估计就没有饭吃了！”说罢将一大口饭放到了嘴里。王茂平暗自扶额，看这样子根本用不着别人安慰。 下午，学堂内的气氛很是沉闷，果然大部分人都不像朱云兴这么没心没肺。周秀才看大家实在是没有心思学习也就提早散了学。 “二平，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母亲刘氏在村口正和几个人聊天，看着儿子这么早回来有些纳闷，连忙走了过来。 “今天是季课，先生提前散学了。”王茂平回答道。 “啥是季课？” “季课就是先生一年四次考校我们的功课，本来六月的时候就应该进行一次的，但由于我们刚刚入学堂学习，先生就当时没有考校。”王茂平解释道。 刘氏原本想问问王茂平考的怎么样，但一想到这是儿子第一次遇到这么正式的考试，如果没考好的话，自己这么问岂不是伤了儿子的心。于是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家了之后向大家解释了一下回来早的原因，家人都很贴心的没有问考试的事情。王茂平吃过饭又钻进了房间里复习，练字。虽然不知道成绩怎么样，但是还得继续努力，毕竟摆在王茂平眼前的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可走。 在学生们提心吊胆了两天后，成绩终于还是出来了，周秀才表情严肃的拿着卷子走了进来，环视了房间一圈 “这次季课是你们入学以来第一次对你们正式的考校，结果我不是很满意，现在我先把名次念一下。” “本次季课第一名——” “王茂平！”虽然心里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考第一名，这可是前世今生自己考的第一个第一名啊，王茂走上前将卷子取了回来。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怎么还有点小骄傲呢。 “第二名——陈世修！” “第三名——谢子茂！” “……” “……” “第十二名——朱云兴！” “……” “卷子都发给你们了，我说过现在是你们打基础的时候，万不可懈怠，可你们看看自己答的题，十五道帖经题你们全部答对的只有三个人，还有些人只答对了4道，可见你们并没有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平日里并没有认真的学习、复习！” “答错的帖经题，每道罚抄十遍，好好的长长记性！”周秀才很是生气。 “是，先生。” “下面墨义题，我着重讲一下，第一题出自《大学》……” …… …… 终于散学了。 “茂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考了第一名，我还以为第一名是陈世修的呢！”朱云兴大嗓门的说道。 “只是侥幸而已！”大哥，你就别给我拉仇恨了好吗，没看到陈世修一脸怒气冲冲的看着我嘛。 “考第一名这么谦虚干嘛，我想考还考不了呢！想我当年第一次季课考了最后一名，现在能考到倒数第四也算是进步了吧，希望我爹能看到我的进步。”朱云兴叹了一口气。 你爹只能看到你念了两年多的乙班季课仍然是倒数啊！十五个人考第十二名，你这水平和我当年有的一拼啊！王茂平在心里呐喊道。 正在这时，陈世修冲着他走了过来，王茂平在心里纳闷到他不会是要来揍我吧，大哥，冲动是魔鬼啊！！ “王茂平，你把卷子借我一下。” “哦。”王茂平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先下手为强了，幸好没出手。过了一会，陈世修便将卷子送还了回来。 “这次是我没有发挥好，你可要小心了，下次的第一名一定是我的！”陈世修向他下了战帖。 “第一名自是能者居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争第一名。”王茂平本意是顺其自然，第一名谁有本事谁来，可在陈世修听来却感觉这话是在挑衅他。 “没想过争第一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吗，觉得我没那个能力？你等着，下次的第一名一定是我的！”说罢便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现在小孩子的胜负欲要不要这么强。”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45章 第一名 虽然是十五个人中的第一名，但对于王茂平这个上辈子从来没进过前十的学渣来说已经很开心了，散学后出了学堂，看到王广顺正站在大树下等着他，连忙跑了过去“爹，不是说让你先回去嘛，怎么还在等我，多累啊！” 今天是集，王广顺正好推着杏脯来镇上卖，分开前王茂平已经告诉他不用等自己散学，没想到他还在等。从散集到现在估计等了快两个时辰了。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此时王广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王茂平不禁有些心疼。 “日头太晒，咱赶紧回去吧。”王茂平说罢就要推起前面的独轮车。 “我来，我来，你推不动的。”说罢就将王茂平拉到了一边，推着车要往回走。 “王茂平，你回家啊，这位是——”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前些天嘲笑他是泥腿子的吴昭。 “这是家父，怎么了，你找我有事?”或许是因为王茂平一改平日的温和，目光锋利的看着他，使得吴昭本想羞辱王茂平的话语的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便带着王广顺往家走去。 “与此等乡野村夫于同一屋檐下求学，实属吾辈之耻。”吴昭望着王茂平离去的背影恼怒道。 “二平，刚才那个是——”王广顺问道。 “有钱人家的少爷，被家里惯坏了，不用理他。”王茂平不以为意，像吴昭这种人，王茂平曾经见过不少，有钱，趾高气扬，眼高于顶，仿佛你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脏了他的呼吸道一样。 “都怪我，给你丢面子了。”虽然那个叫吴昭的并没有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他说话的语气王广顺还是听得出来的，带着浓浓的鄙视，想来儿子在学堂也没少被他瞧不起。 “爹，在我的心里，从来不觉的穷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没有好吃懒做，没有靠别人，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努力的让咱家过上好日子，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一直觉得能够成为你和娘的儿子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有这么疼爱我的爹、娘，姐姐，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我非常的满足。”王茂平看着王广顺认真的说道。 “再说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读书，考上秀才、举人到时候看谁还瞧不起咱们。”王茂平接着说道。 “二平……”王广顺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看他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季课考了第一名，他才考第九名。”王茂平说道。 “你季课考了第一名？”王广顺很惊喜。 “嗯。”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得庆祝一下，我去买点猪肉。”眼看着要出镇子了听到王茂平的话又返回去。 “爹，不用买，咱们赶紧回去吧。”王茂平劝道 。 “要买些，要买些。你在阴凉下等我一会。”说罢便转身向猪肉摊的方向走去，没一会便提着两条肉返了回来，回家的路上，王广顺显得很高兴，推着车走路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了许多。 “今天咋这么高兴，还买了肉回来。”父子俩刚进门，刘氏就看出王广顺今天心情不错“今天杏脯卖的不错？”刘氏猜道。 “今天带去的杏脯都卖光了，我跟你说咱家二平季课考了第一名！”王广顺高兴的说道。 “啥，第一名！”刘氏也很惊喜。 “说什么呢，什么第一名。”黄氏和王守昌这时也走了进来。 “爹，娘，二平这次季课考了第一名呢。我买点肉回来庆祝一下！”王广顺很是高兴。 “呀，第一名呢，我家二平咋这么厉害呢。”黄氏慈爱的摸了摸王茂平的头。 “奶，你这个样子，我很不适应啊！”王茂平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臭小子！”黄氏抬起手刚想敲敲他的脑袋，又放了下去照着屁股打了两下。嗯，不能打脑袋，变笨了怎么办。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把肉拿进厨房好好做一顿。”说罢便又向院外走去“我去村口乘乘凉，饭好了我再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黄氏也紧随其后。 “哟，六哥，六嫂。吃完饭出来消食啊！”村口已经聚了一堆人，离秋收还有些日子，大家吃过饭后都会来村口纳凉，唠嗑，见王守昌夫妇走了过来，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嗯，还没吃呢。”王守昌笑了笑。 “六哥，我看你家老二回来时买了两大块肉呢，你家杏脯卖的不错呀。” “哎，都是小本买卖，赚不了几个钱的，主要是今天高兴，一家人乐呵一下才买了块肉，平时可是舍不得买的。”黄氏急忙说道。 “六嫂，啥事这么高兴，也让我们乐呵乐呵。” “还不是我家二平，这次季课考了第一名呢！”黄氏捋了捋头发一脸炫耀的说道。 “啥是季课？”村民们一头雾水。 “反正就是功课好，他们班他最厉害。”黄氏也是一知半解。“哟，二平这个孩子不简单啊，当初我就知道二平这孩子……”村民也是很配合的夸起王茂平来。 …… …… 总之黄氏两个人吹嘘的目的是达到了，心满意足的回家吃饭去了。 晚餐一大碗肉，大家都吃的满嘴流油，王茂康更是意犹未尽的说道“二平哥，你啥时候还考第一呀，那我们就又能吃肉了。” “茂康努力学习，将来去学堂也考第一名就能吃到肉了。”王茂平笑道。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小家伙撂下筷子，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这个臭小子。” 第二天一早，朱云兴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学堂，王茂平估计昨天晚上肯定是被他父母收拾一顿。 “咦，你今天不吃饭吗？”王茂平有些好奇，以往这个时候朱云兴早就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我没带饭，我娘说不饿我几顿，难解她心头之气。”朱云兴一脸的委屈。 看来的确是气的够呛啊！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不过我只带了素包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 “茂平，你真好。”朱云兴估计是饿的狠了，四个包子被他吃了三个。 第46章 矿徒 或许是终于吃饱了，朱云兴还絮絮叨叨的说起昨天晚上的悲惨遭遇。总结起来就是夫妻混合双打外加没有饭吃。 “你都不知道，我娘说了，这个月我的零花钱都没了，我还想着吃集市上的杏脯呢！”朱云兴一脸苦相。 “什么杏脯？” “就是总在集市上卖的，什么王记杏脯，和你还是同一个姓呢。”朱云兴说道。 “你说他家要是有个姑娘多好，等我长大了娶了他家的姑娘，不就可以天天吃杏脯了！”朱云兴想的倒挺美。 “你打我干什么！”朱云兴揉了揉脑袋。 “看你在白日做梦打醒你啊！”王茂平翻了个白眼。 王茂平散学回村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村口大爷大妈们炽热的眼神。 “二平回来啦，听说你季课考了第一名，这孩子打小我就看你聪明，听你奶说你马上就要考秀才了……” 王茂平落荒而逃，奶，你到底吹了多大的牛啊！ 考了第一名的好心情仅维持了一天，就被黄氏吹的牛皮弄得烟消云散，为了维持住黄氏聪明绝顶的孙子的人设，王茂平不得不继续玩命的学习，要是下次没考第一可怎么交代啊！自己这么好面子的人，一定不能丢脸。 “给你的。”王茂平将一个纸包递给了朱云兴。 “呀，是杏脯。”朱云兴连忙拿起一个放到了嘴里“茂平你太好了，还给我买了王记杏脯。” “我可没钱给你买杏脯，这是我家自己做的。” “咳，咳。”朱云兴差点没让杏脯卡到。 “这王记杏脯是你家的？你咋从来没告诉过我啊！” “你也没问啊！” “茂平，问你个事，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你找打是不是。” …… …… 季考过后，周秀才已经开始教授《孟子》，而除此之外每天还会花一些时间将教《名物蒙求》《书言故事》《日记故事》等介绍自然和社会各种知识的书籍。内容涉及了天文、地理、动物、植物、日用器物、农务耕种等等。 王茂平对这些倒是很感兴趣。但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孟子》的学习上，每天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有一个人过得比他还惨，这个人就是张县丞。 上次王茂平只是随口一说板泉村可能有矿脉，张县丞虽然有些心动，但也觉得不太现实，也就压下了探寻矿石的想法。 但随着郑知县对冯主簿越来越委以重任，那个姓冯的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更令人着急的是自己在县衙的地位越来越边缘化。张县丞急需一个大的功劳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可哪有什么大的功劳能砸在自己的头上，前几年兴安府倒是发现了祥瑞，主事长官凭借这一功绩成功的当上了京官。可从前朝到现在，别说上阳县就是整个东营府可都连个祥瑞的影子都没见到过，靠天上掉馅饼得等到猴年马月。 眼看着姓冯的不断地威胁自己的地位，张县丞还是下定了决心，赌一把，万一真的发现了矿脉，自己自是大功一件，坐稳县丞之位。 首先就是要找一个熟悉矿石，采矿经验丰富的人，可是别说上阳县，就是整个东营府也没有矿场。所幸张县丞在上阳县还算有些人脉，经过多天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曾经在平河府做过矿徒的人。 此人名叫丁大洪，早些年一直是做矿徒，对铁矿、铜矿、银矿都有一定的了解，后来采矿时摔伤了腿做不了矿徒，也就返回上阳县。 “这就是我们上阳县的张县丞。”下属将人带了过来。 “大人好，小的丁大洪，您叫我丁瘸子就行，不知大人您找小的有何吩咐。”丁大洪连忙冲着张县丞点头哈腰。 “丁大洪，听说你前些年做过矿徒？” “是，小的做了将近二十年的矿徒！” “对于如何寻找矿石是否了解？” “小的当年也随着探过矿，略微有所了解。”丁大洪谨慎的回答着。 “那依你看来咱们上阳县，可否能挖出矿石？”张县丞问道。 “额，这——。”丁大洪吞吞吐吐唯恐说错话惹怒了张县丞。 “我不会怪罪于你，但说无妨。” “小人前些年也经常去各地探矿，也积累了一些寻找矿石的经验，依小人看来有矿石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这么多年咱们上阳县境内也没有发现矿石的记录，所以……”丁大洪小心翼翼的瞟了瞟张县丞的脸色。 张县丞虽然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沉吟的半响 “丁大洪，我想让你在咱们上阳县境内寻找矿石，无论是否找到我都会给你二十两，当然如果真的找到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意下如何？”张县丞问道。 “小的愿意，愿意。”丁大洪连忙点头，二十两，自己赚三年才能赚的到啊！ “陈江，你带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找矿。” “是！”说罢便要带着丁大洪退出去。 “等一下，寻矿的时候着重在板泉村附近找一下！”张县丞说道。 “是！”陈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着重在板泉村附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又是一年秋来到，各家各户秋收已经到了完成之时，又到了征税的时候，征税是县丞的职责之一，即使冯主簿再怎么受到郑县令的倚重，征税的工作还是要由张县丞来主持，这使得张士景久违的找到了手握大权的感觉。 “怎么样，丁大洪那边有消息了吗？”趁着征税的间隙，张士景问道。 “大部分有几率产出矿石的地方，丁大洪都仔细的探查过了。可是始终没有任何收获。”陈江向他汇报道。 “板泉村附近呢？” “丁大洪这两天已经在板泉村附近开始探查了。” “好，告诉丁大洪，板泉村附近一定要给我仔仔细细的好好探查一遍，不可丝毫的遗漏，明白了吗？” “是！” 但愿丁大洪真的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吧，一切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张士景默默的长叹了一口气。 第47章 寻矿 此时的丁大洪带着儿子，正和几个差役在板泉村附近寻找有可能产出矿石的地点。 “爹，你告诉过我上有赭者下有铁；上有慈石，下有铜金；上有铅者下有银……可是这除了土就是土，怎么可能有矿石啊。”丁有贵抱怨道。 “你瞎说什么，大人答应我们不管能不能找到都会给我们二十两，我们就要对得起我们拿的钱。”丁大洪敲了敲他的脑袋。 “可是我们找了这么多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 “寻矿，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赶紧给看仔细点。” …… 在板泉村附近寻找了几天，耗费了大家大量的精力，每个人都已经是疲惫不堪。 “咱们今天就到这吧，就差青石山的东面咱们还没有探过了，将东边探完以后，整个板泉村的附近咱们就都找过了。”丁大洪说道，看来是想要找到矿石是不可能了。 休息了一晚，大家开始向青石山的东面进发，仔细的寻找着，但都一无所获，正打算离开之时，一株植物引起了丁大洪的注意，他连忙跑了过去。 “高约一尺。茎直立，污黄紫色，被近2列疏柔毛……”丁大洪嘴里默默的念叨着。 “爹，你怎么了？”丁有贵看着丁大洪对着一株草念叨着吓了一跳。 “快，快去找找，这种草一般都是成片生长的。”丁大洪赶紧吩咐道。 听到丁大洪兴奋的语气，大家开始寻找的起来，终于在太阳马上下山时找到了一片这种草。 “做好标记，咱们今天先回去，明天把工具带全再来。”丁大洪高兴的说道。 “老丁，这是有发现了？给我们讲讲。”一起来的差役连忙问道。 “哈哈，刚才那种草叫铜草花，这种草常常大面积长在铜矿周围，开花时花瓣是蓝色或者紫红色，只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所以不太好被人发现了，只要看见了它，发现铜矿的几率就很大了。”丁大洪解释道。 “真的？也就是说咱们明天发现铜矿的可能性会很大了？”一行人都很兴奋。 “嗯，可能性很大。” 休息了一晚，几个人都一扫之前的颓势，而陈江在得到消息后又带着几个人赶来支援，每个人都精神抖擞的扛着工具来到了昨天标记的地点。 丁大洪将人分成了几个组，开始挖掘，大概挖掘了5米左右。“没有发现，换个地方继续。” 就这样在铜草花的周围不断的挖掘着，终于在3天后有了发现。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人拿起一块浓绿色的石头，丁大洪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接过石头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绿青石（孔雀石），是铜矿的伴生矿，快，继续挖，离铜矿已经不远了。”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卖力的挖了起来。 不一会，一块暗黄色，带有斑状锖色，条痕微黑绿的矿石逐渐显露了出来。“这就是铜矿？”陈江问道。 “嗯，这是黄铜矿，没错，是黄铜矿。”丁大洪有些激动的说道。 “快，和我回去见县丞，你们几个在这里看着。”陈江吩咐道。 “是！” 此时县衙内的张士景刚又被冯主簿阴阳怪气了一通，气的砸了个茶杯，只见陈江走了进来，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张县丞的心突然砰砰砰的乱跳起来，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 “怎么样，有结果了？” “大人，我们挖到铜矿了。”说罢拿出一小块矿石递了过去。 张士景伸手接了过来”这就是铜矿石？” “回大人，这就是黄铜矿。”说罢丁大洪又将最开始发现的绿青石拿了出来。 “大人，这是绿青石，伴随铜矿而生，数量稀少，是做首饰或印章的上好材料啊！”张士景接过丁大洪手中的孔雀石端详了很久，浓绿色带着色彩浓淡的条状花纹，虽然没经过任何处理，但这份美丽也能够彰显出它的价值。 “铜矿是在哪发现的？” “回大人，是在板泉村所在的青石山东面发现的。”陈江禀告道。 “快带我过去！”张士景总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肯安心。 “是。” 几人离开县衙的背影正好被冯子武抓了个正着，连忙向二堂走去。二堂是郑知县处理日常公务的地方。 “姐夫，我发现张士景手下的陈江，近日总是往外跑，还有几个差役，这些天连个影子也没见到，张士景也不管他们，刚才还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姐夫您掌管上阳县，每天都劳心劳力的，他们还玩忽职守……”冯子武告起状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张士景再怎么说也是县丞，品级在你之上，怎可直接唤他的名字。” “姐夫，我也就是当您的面才这么说……” “好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郑知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这个冯子武，除了小肚鸡肠会打小报告之外还会做些什么！郑义海捏了捏有些发痛的额头。 其实郑义海看中冯子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冯子武这个人能力不强，也有着诸多的缺点，但是有一个优点却是他最看中的，那就是听话，从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 而张士景这个人，在上阳县经营多年，人脉广，能力也要比冯子武强的多，但是还是要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有自己这个知县的支持他这个县丞才能做的稳。这也是郑义海一再的纵容冯子武去挑衅他的原因。 “张县丞回来后，让他过来找我。”既然有人告状，那顺势敲打敲打这个张士景也好。 “是，大人。” 随后郑义海又投入到政务的处理中，半响长叹了一口气。今年已经是来到上阳县的第六个年头了，自己也算是兢兢业业，不说是克己奉公、清正廉明，但也绝不是一个鱼肉百姓之徒。 这六年间，上阳县在他的治理下，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作为东营府治下的一个中县也是默默无名，比上不足，比下也余不了多少。 第48章 铜矿 让他叹气的原因就是每三年一次的进京述职，自己这六年间从未有什么大的功绩，面对朝觐考察想必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 前些日子还因为自己治下的板泉村遭雷击的事遭受知府的一顿责问，那是老天爷要霹的，是他能控制的吗！ 但愿这次回京述职能够和上次一样评个中等，那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也不指望任期满后能够升迁，别平调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就可以了。 将今天的公务全部处理完成，天已经黑了下来，郑义海走出了房门。 “张县丞还没有回来？” “回禀大人还没有！” “让他明天一早到县衙后马上来见我！”这个张士景真的要好好敲打一下了。 而此时的张士景在青石山亲眼看到了铜矿石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你们这些天的辛苦努力，我都知道，你们放心，我这就回禀知县大人，届时一定为你们请功。”说罢又带着手下的人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去。 “大人，张县丞回来了，说有要事向您禀报。”郑义海正在吃饭，就听到属下的来报。 “我去去就回，你先吃吧！不用等我。”郑义海放下碗筷对他夫人秦氏说道。 “哼，吃饭都吃不消停！”秦氏抱怨道。 “你这么晚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白天怎么不见你来汇报！” 张士景听出了郑义海语气中的不满，想必姓冯的又告了自己的刁状，连忙解释道：“属下今天下午出去正是为了此事，亲自核实后就立马来向大人您来汇报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些说来。”郑知县有些不耐烦。 张士景从将东西从怀中拿了出来，双手奉上，递到了郑义海的面前。 “这是矿石？”郑义海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黄铜矿，是在板泉村所在的青石山上发现的。”张士景恭敬地说道 “你说什么，板泉村附近有铜矿，你确定吗？”郑义海很是震惊声音都提高的几度。 “属下已经亲自去确认过了，发现矿石的地点也让差役在把守。”张士景回禀道。 “好，好！明天我会亲自过去，板泉村如果真的有铜矿，张县丞你肯定是大功一件，明早随我一起去板泉村。”郑义海热情的拍了拍张士景的肩膀。 郑义海兴奋的一晚上没有入睡，本来还在为自己的考核评定担心，不过现在上阳县发现了铜矿，这可是一笔大大的功劳，不但不用再为这次评定担心，而且自己履历也会增色不少，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下，任满后未必没有升迁的可能性！ 天一亮，郑义海和张士景就带着人出发了。这一大群人倒是惊吓到了板泉村的村民，前些天一堆人在山上挖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让村民们惊慌不已，都说好奇害死猫，大家都躲在家里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今天又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还穿着官服，村长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不知几位大人前来，未能远迎请各位大人恕罪！” “这是咱们上阳县的知县大人！”张县丞高声说道。 “知……知县大人？”村长一听，话都说不利索了，知县大人怎么跑到这来了？该不会村子惹上什么大事了吧。 “不知——” 还没等村长的话说完，张县丞就打断道“约束好村里的人，这两天不要去青石山的东面，听到了没有？” “是，是，小的知道了，一定管好村里的人。” 一行人来到发现矿石的地方，郑义海带的人亲自确认是黄铜矿而且目测储量应该不会太低之后，郑义海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发现铜矿并不能马上开采，需要先上报朝廷才行。 “大人，这是上阳知县派人呈上来的详文，请您过目。”说罢将公文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上阳知县，就是今年夏天被他训斥过的那个郑义海，他能有什么事。佟知府心里有些纳闷，拿起公文。半响 “让同知、通判、经历前来议事。” “是！” 不一会，三人便赶了过来。 “这是上阳知县呈上来的详文，你们都看一看。”佟知府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大人，这可是件大好事啊！咱们东营府治下还从未发现过铜矿呢。”三个人看后都不禁喜形于色。 “大人此事需要尽快上报朝廷。”同知兴奋的说道，一定要赶在考核之前让朝廷知晓，这个是大大的加分项啊！ “嗯，这样，我会尽快上书朝廷，江同知你也即刻前往上阳县。”佟知府吩咐道。这个上阳知县运气还真是好啊，这么大个馅饼落在了他的头上，佟知府心里暗暗的想到。 佟知府的动作很快，没多久朝廷就知晓此事派人前来，还在上阳县设置了铜场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郑义海也叫来了张士景，毕竟这次张士景立了大功，郑义海也是将他夸赞一番。 “还有一事，我有些疑问——”郑义海停顿了一下。 “大人，属下一定知无不言。”张士景说道。 “听说是你告诉他们着重探查板泉村附近，难道你一早就知道板泉村附近有铜矿？”郑义海目光有些犀利。 张士景自然是知道他自己的举动有些反常，一定是瞒不过知县的。当然他也没有想要隐瞒，毕竟他也想要获得郑知县的信任。于是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郑知县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板泉村有矿石是一个孩子的随口一说？”郑义海听后很是惊讶。 “是，大人，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也感觉是一派胡言，可是没想到最后真的在板泉村附近发现了铜矿。”张士景时至今日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孩子你可认识？” “属下并不认识，但这个孩子应该和永兴茶馆的掌柜相识，大人是想要见见这孩子？”张士景问道。 “只是个运气好的孩子罢了，只不过到底是因他一句话才有了此番际遇，赏赐还是少不了的，这一百两赏给他吧，想必也够他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了。”相比于自己获得的功劳，这一百两简直是九牛一毛。 “是，大人英明。” 第49章 狗屁不通 这几天，板泉村附近挖出铜矿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板泉村附近挖出铜矿了！” “就是那个总挨雷劈的板泉村？” “就是那个村，不过我听人说，板泉村总被雷劈就是因为附近有铜矿。” “有铜矿和被雷劈有什么关系？” “听说，铜啊，铁啊之类的最容易被雷劈到……” 消息自然是郑义海让人放出去的，他可不想治下的村子被扣上被雷劈是遭报应的帽子，而板泉村村民最近的腰板也直了很多。 要说最近最春风得意的还是张士景，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仅知县对他重视了很多，县衙里的差役也是对他毕恭毕敬，就连和他不对付的冯子武也得躲着他走，哪还敢有前些日子那耀武扬威的模样。 当然，张士景在上阳县经营多年，还是不差钱的，自然没有忘记为这次寻矿出力的人，全都发放了赏钱。 至于丁大洪除了事先答应给的二十两，张士景又给了他三十两，算是这次成功找到矿石的奖励，五十两放到了丁大洪的面前，后者的手都激动的有些哆嗦。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张士景摆了摆手让他拿着银子退了下去。看来这两天得去趟永兴茶馆，张士景心里暗暗的想道。 “哟，县丞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快里面请。”秦掌柜看到张士景热情的招呼道。 “您今天还是老样子？” “嗯，不忙！掌柜的，前段时间有对父子在你这里吃茶，你还有印象吗？” “父子？这，好像没什么印象，实不相瞒，茶馆接待的客人有些多，在下实在是没有头绪，请问您说的父子有什么具体特征吗？” “小孩大概十岁左右，父子俩的穿着倒是不像是喝茶的客人，不过我看掌柜的和他们应该是相熟的。”张士景说道。 掌柜的思考片刻“县丞大人说的难道是北泉镇的王氏父子？听您刚才的描述我能想到的也就是他们了” “王氏父子？” “对，那个孩子叫王茂平。”秦掌柜说道。 张士景记得当时那个当爹的就是叫那个孩子二平，想必应该是小名。 “你能找到他们吗？” “我只是知道他们是北泉镇人，不过我们家的杏脯是他们提供的，每个月的初一，他们都会来送货的。”秦掌柜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你说的杏脯也给我来上一份。”张士景不喜甜食，蜜饯之类的一般他是不会吃的，今天倒是来了一丝兴趣。 王茂平自是不知道有人在找他，此刻他已经被周秀才留下的功课折磨疯了。原因是最近周秀才已经开始教他们作对子。 概括起来主要的要求就是字数相等、词性相对、平仄相拗、句法相同这四项。但对于王茂平来说却是相当的难。 实对实，虚对虚，平顶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即使现在王茂平的智商已经超出平均水平，也必须得承认自己是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先生今日让以冬天为题作一副对子，王茂平绞尽脑汁，头发都抓掉了几根，对子是没有头绪。不过让他发现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就有了脱发的前兆。 最终一个时辰终于是憋出了十个字，寒梅映新岁，瑞雪兆丰年。算了就这样吧，天赋如此只能认命。 果然，第二天王茂平的对子只得到了周秀才一个字的评价“唉” “王茂平，我出个上联，不知你能不能对出下联？”平日不对付的吴昭又凑了过来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王茂平翻了个白眼。 “人轻莫入众”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吴昭，你太过分了！”朱云兴有些气愤。 “我只是说个上联，怎么就过分了。”吴昭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我的下联是狗眼看人低。”王茂平也不想忍气吞声。 “你竟敢骂我！”吴昭喊道。 “我只是骂狗而已，吴昭兄何出此言啊！怎么能把自己和狗相提并论！”王茂平故作不解道，周围的人也是哄堂大笑。 “你——你给我等着。”吴昭撂下了狠话。 “随时奉陪。”王茂平也不甘示弱，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被吓大的。 “吵吵嚷嚷的在做什么！还不都回去给我看书！”周秀才突然走了进来“吴昭，王茂平，你们两个去外面站着！” 如今已是冬天，站到散学时，王茂平已经冻得有些发僵，吴昭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离开了，王茂平刚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你，跟我过来。”周秀才将他带到了书房。 “知道今天为什么罚你吗？”周秀才问道。 “不该逞一时之气讽刺吴昭——”还没有说完就被周秀才打断。 “我罚你是因为你刚才对子对的简直是狗屁不通！”说罢便从书架上拿过来一本书递给王茂平。我的对子差的已经让您忽视了学生间的冲突了吗！！ “《玉堂巧对》？”王茂平接了过来。 “回去仔细研读，要下苦功夫才行，日后如果还没有进步，出门别说是我的学生，我嫌丢人。”说罢便将王茂平赶了出去。 先生的一片苦心王茂平自然不能辜负，回到家后，除了常规的复习、练字、如今又多了一项，不过对于王茂平来说如果可以他宁愿练十篇大字，也不想做一副对子。 所幸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练习还是有些效果，至少先生的评价从一个字的“唉”变成了两个字的“凑合” 明天是初一是往县城送杏脯的日子，王茂平正好放假，这段时间被对子折磨的够呛，所以准备一起去县城，转换一下心情，顺便听听书。 坐上驴车，已经是冬天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再加上冬天的小风嗖的这么一吹，王茂平打了个寒颤，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这么冷，在家里盖被子补觉它不香吗！ 感觉坐在驴车上冻的脚有些僵，就下车跟在车后面走一段，就这样坐一段走一段，终于赶到了县城。 永兴茶馆门口，王茂平跺了跺冻的有些发麻的脚。 第50章 天降横财 永兴茶馆门口，王茂平跺了跺冻的有些发麻的脚。和伙计打好招呼，将装着杏脯的坛子一个一个抱了进去。父子俩刚想离开就被秦掌柜叫住。 “您说有人要见我们？”王茂平有些纳闷，上阳县城除了对这个永兴茶馆相对熟悉，可就再没有认识的人了。 “快随我上二楼吧，里边可是个贵客。”秦掌柜提点道。 将一头雾水的两人带到了二楼的雅间，敲门进入。 “县丞大人，您要找的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说罢将父子俩让入雅间，关好门离开了。 此时雅间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坐在那里品茶，身旁还站着一个像随从模样的人。 听到是刚才秦掌柜叫他县丞大人，两个人都很惊讶，赶紧上前行礼。 “不知大人找小人有什么事情……”王茂平疑惑的问道。 张士景倒也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夏天时，我曾与你们父子有过一面之缘。” 两个人都有些纳闷，什么时候见过，没印象啊。看两个人一头的雾水，张士景继续解释道“当时也是在这个永兴茶馆，你们坐在我的隔壁。” 大叔，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好不好，幸好我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呢！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我记得你们在讨论板泉村遭雷劈的事情，当时你说板泉村总是被雷击可能是因为附近有矿石。”张士景抿了一口茶水。 我就随口一说，他们该不会当真的跑去挖矿了吧，王茂平心里一惊。 “我们前段时间已经派人去了板泉村。” 完了，这个张县丞看来是来者不善，一定是来找他算账的，自己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估计这次是被迁怒了。王茂平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王广顺也吓得够呛：“大人，我家茂平还是孩子，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做不得真的，求您了，您要罚就罚我吧。” “这是要做什么，谁说要罚你们了，不仅不会罚你们还要奖励你们。”张士景看着被吓坏了的两个人笑着说道。 “奖励我们？难道——”王茂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错，我们在板泉村附近发现了铜矿。”张士景说道。王茂平有些发懵，我这嘴什么时候开过光了。 “这一百两是知县大人奖赏的，算是对你提供矿石线索的奖励，这五十两是我对你私下的馈赠。”说着摆了摆手，身边随从模样的人掏出了三个银锭放到了桌子上。 “这，小人也就随口说了一句。”王茂平有些纠结，想拿又觉得受之有愧。 “虽然你是随口一说，但如果没有你的一句话我们也不可能找到铜矿，你们就拿着吧。”张士景说道。 “谢县丞大人赏赐！”王茂平和王广顺连忙行礼。 走出雅间时，两人都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要不是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两人真的就会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 “知县大人已经赏赐他们一百两，大人您又为何再赏给他们五十两。”陈江有些不解，知县的一百两打发他们已经绰绰有余。 “毕竟我是因为他们才得了一个大的功劳，奖励他们一些，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我有种感觉，那孩子以后绝非池中之物。”张士景捋了捋胡子说道。 “我倒是没看出来那个孩子哪里有过人之处，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随口的一句话就赚了一百五十两，陈江有些发酸。 “陈江，你要记住，有时候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张士景说道。 “是，大人，我记住了！” 王茂平如果要听到他们的谈话肯定要说一句“我那随口一说，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好吗！” 话说从茶馆出来后，王茂平也没有了在县城逛一逛的心思，身怀巨款，感觉看谁都像贼，那可是一百五十两啊，三个银锭加在一起可有十二斤重呢。 两个人紧张了一路，直到看见村口的那几棵杨树，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将驴车还给王五爷后，两个人连忙赶回了家中，将院门关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大白天的你关院门干啥？”黄氏看着两人紧张兮兮的样子问道。 “快进屋，咱家发财了！”王广顺小声的说道。 “发财，发什么财，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黄氏的音调有些高。 “我滴娘啊！你小点声，咱们进屋再说。”王广顺像做贼一样的将黄氏拉进了正房，这时家里人听到声音也都走了进来。 “娘，你刚才干什么呢，什么发财。”王广兴一头雾水的问道。 “问你二弟去。”黄氏没好气的说道。 “老二，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王守昌有些迫不及待。 王广顺和王茂平将怀里的银锭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三个银锭放在桌子上，将一家人都镇住了。 “老二，这银锭是哪来的，你该不会是去做贼了吧。”黄氏颤抖着指着银锭说道。 “娘，你说什么呢，这一百五十两可是知县大人和县丞大人赏的。” “胡说，知县和县丞怎么可能认识你。” “我说的是真的，这可是赏给咱们二平的。”王广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家里人讲了一遍。 半响，一家人才终于从王茂平的一句话换来了一百五十两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啊。”黄氏将银锭摸了又摸。 刘氏更是欣喜若狂，自己这个儿子不仅是头脑聪明，没想到运气还这么好，自己这是生了个宝贝疙瘩啊。 家里人挨个摸了摸桌子上的银锭，之前还没有见过五十两的银锭，没想到二平随口这么一说就得了一百五十两。 “二平，你再想想，还有哪个地方可能有矿石，没准还能得个一百五十两呢。”黄氏说道。 “奶，我哪有那个本事，这次只不过是我运气好而已。”王茂平有些无奈。 黄氏也就是说说而已，能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到一次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这么多钱做梦都能笑醒。 第51章 好多猪 这几天，突然得到了一大笔钱，一家人都处于兴奋之中，尤其是黄氏，在家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决定把钱藏在她屋地的青砖下面。 将青砖挖起两块，将装着三个银锭的坛子放下去，填好土，再把青砖放回原位。黄氏还不放心，每天还要再回她屋里瞅上几眼才能安心。 王茂平的兴奋之情早已被快要到来的腊月望日总考给冲散。虽说一个班只有十五个人，但要考第一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上次考第二名的陈世修，上次没有能拿第一，开始痛定思痛，准备奋起反击，听说每天晚上要看书到亥末子初呢！学霸不可怕，可怕的是学霸比你还努力。 王茂平以为平时就够努力的了，和陈世修一比，自己还是不够卷啊，没办法，王茂平也只有玩命的学，争取不被陈世修比下去。 就连朱云兴都看出来了最近王茂平的用功，这段时间也很少拉着他八卦。不过这天王茂平难得听到没心没肺的朱云兴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王茂平有些纳闷，啥事还能让朱云兴叹起气来。 “我娘说这次考试如果我成绩还是倒数，我爹除了会赏我一顿竹笋炒肉之外，我明年一年都没有零花钱了。”朱云兴无奈的说道“本来上次季课后我娘就罚了我三个月的零花钱。” “离总考没有几天了，云兴应该努力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王茂平说道。 “那会不会打扰到你？”朱云兴有些担心。 “怎么会，温故而知新嘛，你我之间客气什么。”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茂平！”朱云兴有些感动。 “茂平，你现在身上有钱吗？”朱云兴有些局促的问道。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难得朱云兴找他借钱，王茂平询问后得知，原来过两天是朱云兴父亲的生辰，朱云兴很早之前就相中了一个笔搁，可是由于被他娘罚了三个月的零花钱，钱还没有凑够。 “你还缺多少钱？”王茂平问道。 “那笔搁要一两银子，我已经攒了700文……” “好，我知道了。” 三百文钱，王茂平还是有的，连忙将它给了朱云兴，让他赶紧将礼物买回来，谁知第二天，朱云兴垂头丧气的来到了学堂，将那三百文又还给了王茂平。 “怎么了，没买到？”王茂平有些诧异。 “掌柜的说已经卖出去了。”朱云兴沮丧的说道。 “本来我爹这些日子就因为生意的事烦心，我挑了好久才选了那个笔搁，本想着送给他，让他开心一下的……”没想到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不过朱云兴他爹在北泉镇经营着一家木工作坊——巧木坊，按理来说作为这个镇上的唯一的木匠坊生意应该是不错的。 王茂平仔细一问才了解到原来镇上前些日子又开了一家木工作坊，北泉镇一共就那么大，本来只有一个木匠坊生意还算不错，但又来了抢饭碗的，生意自然是不太好做了。 看着朱云兴神情低落，王茂平连忙安慰道“笔搁没有买来，咱们就重新再想想有什么好的生辰礼物。” “茂平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朱云兴眼中瞬间闪烁着光芒。 “其实，想让你父亲高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家的木匠坊生意好起来。”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唉，我哪有那个本事。”朱云兴听到王茂平的话又变得沮丧起来。 “其实，眼下就有个机会……” 现在已经是腊月，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明年是猪年，做一些木质的猪摆件，扑满（存钱罐）等应该还是会很受欢迎的。王茂平向朱云兴建议道。 “茂平，还是你的脑袋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朱云兴兴奋的说道。 “这个东西咱们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关键是咱们要做的与众不同。”王茂平接着说道。 “怎么个与众不同法？”朱云兴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 “我还要再想想。” 其实，这个时候的猪样式的摆件、扑满等都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写实，无论黑猪，白猪，花猪都做的相当写实，头颈相连，鼻长口大，足短身肥。 王茂平的想法自然是做一些卡通样式的猪摆件，见惯了写实风格的人们，想必无法拒绝卡通风格的可爱猪猪。 王茂平前世很喜欢画画，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但还是自己下过苦功夫的。因此画几个卡通样式还是够用的。回到家沉思了一会，开始画了起来。 第一个要画的就是现代最常见的猪造型的存钱罐，小小的耳朵，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圆滚滚的身子，不到一刻钟就画好了，嗯，功力不减当年啊！ 只这个猪造型的存钱罐是不够的，王茂平又开始画了其他的样式，有抬头望天的，有拄腮盘坐的，还有寓意发财身披福袋的，也有怀抱元宝坐在如意上寓意招财如意的，当然王茂平最为满意的还是一套五福小猪的造型。 感觉自己已经将想到的都画了出来，王茂平赶紧开始做起了考前复习，毕竟还有吴世修那个卷王在，自己可一定不能松懈，哼，看谁能卷的过谁。 王茂平到学堂时，朱云兴已经一脸期翼的望了过来。 “茂平，怎么样？” “等散学再说！” “朱云兴，你椅子上是有虫子吗，总在那里乱动什么，不想坐着，就站着听我讲。”被周秀才训斥了一通，朱云兴才暂时安稳了下来，如坐针毡的熬到了散学，立马凑到了王茂平的身前，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昨天画的样式从书袋里拿了出来，朱云兴一把接了过来。 “哇，茂平，你好厉害啊，一个猪你都能画出这么多样。”一句夸人的话，王茂平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王茂平可没工夫听他夸人的话，让他赶紧把样式带回家，毕竟明天就是朱云兴父亲的生日了。 第52章 考试 终于准备好了生辰礼物，朱云兴显得很兴奋，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个漂亮的盒子，将王茂平画的样式装了起来。弄得一家人一头雾水，前两天还在垂头丧气，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第二天是朱盼福的生辰，朱云兴的母亲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朱盼福也从现在焦头烂额的生意中暂时抽离出来，毕竟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朱云兴的弟弟今年才五岁，自然是不能为朱盼福准备生辰礼物，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惹得大家哈哈一笑。 “祝父亲身体安康，生辰吉乐！”朱云兴说罢便将准备好的盒子递给了朱盼福，今天的朱盼福难得给了朱云兴一个好脸色。 “云兴给你的礼物你不打开看看？”看着丈夫要睡下，朱云兴他娘问道。 “他一个小孩子能送什么，无非又是毛笔，砚台，笔搁之类的东西。”朱盼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盒子。 打开一看，并不是自己预料中的东西，盒子里只有折起来的几张纸，朱盼福好奇的将纸打开，半晌也顾不得穿外衣，就往朱云兴屋子走去。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朱云兴他娘一头雾水的喊道。 朱盼福将已经睡熟的朱云兴摇醒问道:“这几幅图样，你从哪里弄到的？” “图样？哦，最近爹不是一直为生意上的事情发愁嘛！我就想着替您分担一下，快过年了，咱们做一些猪造型的摆件，扑满应该会卖的好吧！”朱云兴还有些睡眼朦胧。 “这主意是你想的？” “呃，是我同窗帮我出的主意。”朱云兴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式也是他画的？” “爹，你怎么知道？” “哼，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还是了解的。” 从朱云兴的房间出来，朱盼福也没有心思睡觉，径直来到了书房，拿起纸上的样式研究了起来。这段时间巧木坊的生意是比往年要差了很多。 自己手底下有好几个跟着自己吃饭的木匠，都跟随了自己很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万万不会去辞掉他们，可生意着实难做，朱盼福想着如果熬到年底生意还没什么起色的话，就真的要对不起他们了。 可没想到今天生辰，自己的儿子却带给了自己惊喜，这些猪的样式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和现实中的猪有很大的差别，但一个个憨态可掬的样子却显得异常的可爱。 自己儿子说的没错，自己一定要趁着快过年的这一段时间抓紧把这些样式做出来，应该能赚上一笔。 自己家的木匠坊和新开的那家的商品其实是大同小异，你有的，他也照着你做，你降价，他也跟你降价，这也是为什么自家的生意受到这么大影响的原因。 商品都差不多，比的就是一个新意。等新开的的那家木匠坊仿制出来时，年都应该过完了，买的人估计也就没有多少，想赚这钱也赶不上热乎的了。 朱盼福越想越兴奋，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天刚蒙蒙亮就出发往巧木坊赶去。等木匠们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东家已经坐在那里，眼睛布满了血丝。 大家的心里“咯噔一下”，最近生意不好，大家都心里清楚，也知道木匠坊不可能再养这么多人，迟早要辞掉一些，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大家内心忐忑得等待着东家决定，可没想到，预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朱盼福拿出了一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让他们一定要赶在过年前能做多少做多少，最近多辛苦一点，抓紧时间赶工。 辛苦他们不怕，毕竟没钱没工作的日子更加难熬，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下有小，可都指着自己赚钱呢。 王茂平把画出来的样式给了朱云兴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投入到总考的准备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毕竟黄氏已经把王茂平吹上了天，如果这次的总考不能考第一名，那对于自己来说就是退步，面子上也挂不住，自己脸皮薄，可丢不起这人啊！ 腊月望日总考，这天还是来了。王茂平还有些小紧张。总考的卷子比上次的季考要难了不少。 除了和上次一样的七道帖经题，三道墨义题，还有一道经义题。如果说墨义题还只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那经义题就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已经无所谓个人的思想，惟朝廷指定的“圣贤书”是遵。 这次不管是帖经题还是墨义题都比上次难了很多，不过王茂平已经将所学的内容背的滚瓜烂熟，这些题对他来说还是没有太大的难度，最大的考验还是那道经义题。 将前面的题都做完，王茂平吹了吹墨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开始专攻起最后一道经义题。 经义题的题目是“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王茂平开始仔细的回忆起所学的内容。这题讲的是征讨殷商的周武王吗？王茂平刚想提笔，感觉有些不太对。放下笔又开始仔细回忆了起来。 半响，不对，这句话出自《孟子》，大致意思是说开始征收商旅税额的人，为统治者聚敛钱财，是个贱丈夫。好险！王茂平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按照最开始的想法，写成征讨殷商得周武王，那就是文不对题，大错特错了。 知道了这句话的出自，思路也就来了。王茂平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古者市置有司，但治其争讼，不征税也。贱丈夫，贪人可贱者也……我苟贪万锺，不耻屈道，亦与此贱丈夫何异也。” “盖恶其逐末专利而有以抑之，初非利其货也……经过而有税，非理也……馀物俱有过税，商旅安得愿出其涂乎……” 绞尽了脑汁，终于将这道经义题答写完毕，王茂平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笔，试卷上的墨迹吹了吹。看了看周围，发现陈世修也已经答完。 唉，不知道这次考试能取得什么名次，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53章 瓜子 总考结束之后，王茂平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虽说还不知道成绩如何，但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不过看陈世修的样子应该是觉得自己考的不错，还在和要好的同窗进行着学霸的基本操作——谦虚。 “这次我考的不太好，哎，最后一道经义题，我虽然按照周武王伐商破题，但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呀！”王茂平听后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朝着家里走去。 秋天家里人上山挖甘草的时候顺便摘回来的板栗、松子，山核桃等山货，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拿到集市上去卖掉，王茂平和家里说有用处，家里人就将这些东西留了下来。 山货里栗子居多，山上那两棵野生栗子树，王家人一直在盯着，熟了之后就赶忙运回了家，生怕被其他人抢了先。 其余的还有一些核桃，和一点点松子，松塔很难采摘，采集松树上的松塔主要是爬到树上然后用木棍敲打或者用木钩子勾下来。深山老林有的红松，高的可以达到二三十米，危险性太高，王家人收集的这些松子都是捡从树上掉下来的松塔敲打出来的。 离过年已经越来越近了，王茂平想着将这些山里的特产，准备一些当做给茶馆的秦掌柜送的年礼。 送年礼，首先包装要漂亮，送的不是礼，送的是面子，为此王茂平还专门画了一个样式，盒子的里面分成四格，盖子上画着一个金猪送福的图案，简单但却显得喜庆。 王茂平将画的样式交给朱云兴，想要在他家的巧木坊订做几个盒子，并将五百文的定金交给了他。朱云兴本想不收钱的，被王茂平以如果不收的话，就不在他家订做化解掉了。 另一边朱云兴回到家里，将王茂平想要订做几个盒子的是事情告诉了朱盼福，顺便将王茂平给的订金也拿了出来。朱盼福看着纸上的样式，半响才说道： “你这个同窗不简单啊！云兴，你和这个叫王茂平的同窗一定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那当然，我可是当茂平是兄弟呢！”朱云兴并没有听出他爹话语里的深意。 至于王茂平给的订金，朱盼福也没有让朱云兴退回去，倒不是他在乎这点钱，而是想着，等那些摆件，扑满卖出去得的钱分给王茂平一成。 虽然说王茂平画的这些样式初衷只是想着帮自己的儿子，但自己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坦然接受。 王茂平可不知道这些，王广顺刚刚按照王茂平的要求从镇上买来了几斤生瓜子，当然这个瓜子可不是现代的葵花籽，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王茂平还没有见过葵花籽，这个瓜子是现在的西瓜子。 “买这么多生的瓜子做什么，想吃的话买点炒好的不就好了嘛！”黄氏说道。 “奶，外面卖的不好吃！”王茂平回答道。 “爹，我让你买的东西买到了吗？” “八角，桂皮和沙姜都买到了。”王广顺将今天买到的东西拿了过来。“草木灰也准备好了。”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准备用它们炒瓜子？”刘氏对儿子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儿子又有了新的想法。 “知我者，母上大人也，只不过我不是要炒瓜子，而是要煮瓜子。”王茂平说道。 “煮瓜子？”一家人都很好奇。 “咱们从集市上买的瓜子，只有瓜子壳上有一点淡淡的盐味，里面的仁儿一点味道都没有，而我想要煮瓜子，就是想让它里面也入味。”王茂平解释道。 听到王茂平的解释，一家人又有了动力，根本不用王茂平动手，只需要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 王茂平自然也乐得清闲，让家里人先把准备好的草木灰，置水澄清，等到草木灰沉淀后，上面清液就是可食用碱。等第二天取上面的水放到坛子里，然后将西瓜子倒入其中，搅拌一下，让西瓜子全部浸入碱水中。 在碱水里腌制一天后，取出，将腌好的西瓜子清洗干净，直到没有粘乎乎的感觉，洗干净的瓜子加水再泡上三个时辰左右。 随后将瓜子捞出加入八角、桂皮，沙姜再加入盐，加水没过瓜子，大火煮两个时辰，倒在竹篇里，放在阴凉通风处等它阴干就大功告成了。 王茂平在瓜子刚出锅的时候就尝了几颗，里面的仁儿已经入味了，相信的阴干后味道能更好一些。 王茂平心情不错，带着一脸的笑容来到了学堂。“你怎么这么高兴，怎么，是对这次总考很有信心？我可不会输给你的。”吴世修对着王茂平扬起了他高傲的头颅。 这两天忙着煮瓜子的事情早就把成绩这事忘在了脑后。算一算也该出成绩了。怎么办自己突然间有些紧张。 但等了一天，周秀才还是照常的上课，并没有说成绩的事情，害他白白紧张了一天。 这次的总考，周秀才出的有些难，而且也是大家第一次见到经义题，所以卷子答的是一塌糊涂。因此在批改卷子上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还有最后二份试卷了，周秀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几天连续批阅甲班和乙班的卷子，周秀才很是疲惫，甲班的卷子答的不是很好，乙班的卷子答的就更差了。 唯一欣慰的是乙班孩子前面的帖经题和墨义题答得还算不错，就连那个朱云兴这次都有了一些进步，而陈世修的帖经和墨义题答得更是超出其他人一截，属实是不错，只不过后面的经义题却是误解了题义，造成了文不对题。 看来经义题出的对这些刚接触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了。 喝了一口茶水，又拿起卷子批改了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圆秀严谨的字迹，让人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这是乙班王茂平的字，周秀才对他的字印象很深，学堂里所有学生的字属他写的最好。 嗯，帖经和墨义题回答的很不错，接下来的经义题“古者市置有司，但治其争讼，不征税也……”破题很准确，这是目前唯一一个理解题义的学生，而且回答的也很是不错，大大的超出了周秀才的预期。 这个王茂平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第54章 出成绩了 周秀才带着卷子走进来时，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成绩终于还是出来了。将卷子摊开，周秀才开始念起来名次 “本次总考获得第一名的是王茂平，此次王茂平答得非常好，最后一道经义题回答的也是可圈可点。” “第二名 陈世修……” “第八名 朱云兴……” 听到自己终于保住了第一名的位置，王茂平长舒了一口气。周秀才念完名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卷子讲解了一遍，就又开始讲起了新的课程。 休息时，有不少人过来借王茂平的卷子，毕竟得了周秀才的夸赞，大家都想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陈世修也走了过来，借走了王茂平的卷子，还回来时又照例放了一句狠话“这次算你赢了，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的。”突然感觉这小孩还挺可爱是怎么回事。 朱云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考进了前十名，虽然一共只有十五个人，但朱云兴已经心满意足。 “茂平，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补习，这次回去终于不用被我爹娘修理了。”朱云兴感激道。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王茂平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茂平到家时，将这次总考的成绩和家里人说了一下。家里人都非常的高兴，王守昌更是在心里不断的庆幸送孙子到镇上读书的决定。 “咱家今天是不是可以吃肉了？”王茂康兴奋的说道。 “就知道吃，你也多向你二哥学学，你二哥给你留的功课，你做完了吗？”大伯母点了点王茂康的脑袋说道。小家伙听到孙氏的话瞬间就蔫了，生怕王茂平检查他的功课。 “老二你明天去镇上割上二斤肉，把今天这顿补上。”王守昌发了话。 另一边，朱云兴回到家里将这次总考的成绩告诉了他父母，二者听到后十分惊喜。自己儿子从来都是倒数第二、第三的成绩，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考到第八名，真是出乎意料。 “这段时间我可是很努力的，而且茂平也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段时间他一直帮我复习功课呢。不过话说回来茂平也真是厉害，这次的总考又考了第一名。”朱云兴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听到儿子的话，朱盼福对王茂平更是高看一眼。嘱咐儿子一定要和王茂平好好相处，还答应他停掉的零花钱从这个月开始继续给他发放并且承诺他如果下次的成绩还能进步，每个月的零花钱就再给他加十文。 朱云兴一时间乐的差点找不到北。第二天就向王茂平炫耀自己的零花钱并且告诉他订做的那几个盒子已经做好了，直接去巧木坊取就可以了。 王茂平心里还在感慨这巧木坊的速度还挺快。哪里知道这是朱盼福让手下的木匠以最快的速度赶制出来的。 散学后，王广顺拿着割好的猪肉在学堂门口等着他，两人一起朝着巧木坊走去。这个时间巧木坊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伙计在无聊的发着呆。看着他俩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招呼道： “您二位需要点什么？” “我订做了几个盒子，今天过来取一下。”王茂平说道。 “盒子？您稍等我去找一下！”说罢走进了左边的房间。不一会伙计就抱着几个盒子走了过来。 “您看看，这是您订的盒子吗。” 王茂平看了看，做的很是不错，上面的图案和王茂平画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看上去还是蛮有档次的嘛！ “对就是这个，多少钱？”王茂平问道。 “您给的订金已经足够了！”伙计回答道。 看来是因为朱云兴的关系，给他便宜了很多，要不这几个盒子五百文是肯定不够的，两个人提着盒子出了巧木坊。 出门的时候，正好和一个身穿褐色圆领袍的人擦肩而过。王茂平总感觉他的样子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直到走出了镇子口，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长得怎么这么像朱云兴，该不会是朱云兴他爹吧！ 王茂平猜的还真没错，刚才那个人的确是朱盼福。 “掌柜的，您回来了！” “嗯，刚才那两个人是来取订做的盒子的？” “是的，掌柜！” “行了，你去忙吧！”那刚才那个孩子就应该是自己儿子口中经常提到的王茂平了，长的倒也算是眉清目秀，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竟然能画出这么多的样式，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回家看了一下瓜子，大概还有两三天就能彻底的阴干了。礼盒是四个格子的，王茂平想分别放上松子、栗子、和现代常吃的枣夹核桃、还有就是瓜子。 王茂平前世爷爷奶奶家就是在农村，自己的父母在城市打拼，王茂平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直到上高中时才被父母接到了城里去生活。 只不过那个时候父母已经有了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王茂平的弟弟。一个是没有受过良好教育自卑又懦弱的哥哥，一个是聪明懂事情商高会说话的弟弟，内心的天平偏向哪一边想必都猜得到。 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辈子都重新做人了还想上辈子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王茂平前世的爷爷可是处理山货的一把好手，煮瓜子，炒栗子，炒松子王茂平前世可没少看他爷爷做。 松子并不多，王茂平准备自己亲自上手炒制，松子可有长寿果的美誉。乾隆在食用松子后就留下了诗句：“因知希世珍，不与凡卉同。”王茂平得亲自上手才放心。 松子的炒制并不简单，王茂平将前期已经进行泡、蒸、晾晒的松子，取了过来。 将沙子放到锅中，炒烫，然后把糖水倒入其中炒匀，等到糖烟冒出的时候把松子放入不停的进行翻炒，取上几粒松子，砸开之后看见松子仁已经变成了黄色，看来松子已经炒熟。 将沙子筛净，等到松子晾凉之后也就正式完成了。炒栗子的做法大同小异，不过栗子还是刚出锅的好吃，王茂平想等到去县城的前一天再炒制。 第55章 买驴 王茂平检查了一下，前几天煮的瓜子已经全部阴干。磕开两个尝了尝，嗯，瓜子仁带着咸味和调料的香味，总体来说还是很入味的，虽然不及现代瓜子的口感和味道，但比这时候只有皮带一点咸味的瓜子还是要好上不少。 家里人这两天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抓上两把，嗑着瓜子打发时间。明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学堂也已经开始放假，再开学得等到正月十五以后了。 眼看着离过年已经没剩几天，王茂平准备明天就去县城。栗子家里人已经炒好，刚炒好的栗子呈深棕色，油光锃亮，用手剥开后，尝了一口，酥软清甜。 挑了些个头大的栗子放在盒子里，另外三个格子里也放好了松子、瓜子、和枣夹核桃。虽然里面的东西不怎么值钱，但礼轻情意重嘛。 向王五爷借好了驴车，一家人商量着都谁去县城，临近过年大家都想去县城逛逛，这次去县城不用送杏脯，所以驴车上能坐下五个人，王茂平肯定是不会放过去县城的机会。 没想到一向连镇子都不愿意去的王守昌这次竟然也要去县城，一家人都很惊讶。 “我寻思着咱们总向王五爷家借驴车也不是办法，正好我听说明天县城的驴市开市，咱们也买头驴你们看怎么样？”王守昌问道。 最普通的驴也要十两银子，对于一般的乡下人家来说几年也攒不下这么多的钱，但相比于最低一头二十两的黄牛，一头三十两的骡子，一匹六十两的马来说，买驴也是最优的选择了。 “买头驴也好，咱家种地也能轻松一些。”黄氏说道，其他人也都很是惊喜。 要是前两年要花十两银子去买头驴，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两年随着自家卖药材，杏脯，再加上上次知县和县丞赏的一百五十两，花十两银子买头驴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最后还是决定王守昌带着王广顺和两个儿媳加上王茂平五个人一起去县城，第二天天刚蒙蒙发亮，几个人就坐着驴车出发了。 等到了巳时，县城里已经因为临近过年而变得十分热闹，几个人可来不及去逛县城，径直向驴市走去，去晚了品相好的驴可都要被别人买走了。 驴市三个月才开一次，所以显得异常的热闹，路上还不时可以看到一些人牵着驴、牛往驴市行进。进到驴市里，更是人满为患，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茂平向四周看了看，竟然还有几匹高头大马，在一群驴、牛的中间显得异常的醒目。 马贩子也知道自己的这几匹马异常的受欢迎，更加的卖力炫耀起来，王茂平也凑近了瞧了瞧，确实是威武又帅气，可一听价格七十两，王茂平赶紧退了出来。这价格自己可消费不起。 王守昌父子这时候相中了一头小母驴，正在和卖驴的在讨价还价，卖家要价十三两，这个价格王守昌他们自然是不能接受，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王茂平对讲价的事并不在行，百无聊赖的开始逗起旁边的灰色的小驴驹，小驴驹倒是并不怯生，凑了过来冲着王茂平拱了拱，很是可爱。 卖驴的见状连忙说道：“这头母驴和这头小驴驹一共十七两怎么样？” “这小驴驹这么瘦，能不能养得活还不一定呢。”王守昌有些嫌弃道。 “我家这驴驹，还在吃奶的时候大驴死掉了，被我用米糊喂养大的，瘦点也正常，回去喂点好料能补回来的。价钱可以再商量商量。”这个驴驹上次的驴市就没有卖出去，卖驴的老者也想尽快脱手。 听说价钱还能再商量再加上自己的孙子看起来很喜欢这头驴驹，王守昌也动了心思，继续和对方讨价还价起来。双方一个有心思卖，一个有心思卖，不一会就商量好了价格，王守昌花了十五两将小母驴和驴驹买了下来。 驴驹很是听话，任由王茂平牵着往前走。终于搞定了买驴的大事，一家人总算有心思好好的逛一逛县城。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把给秦掌柜的年礼给他送过去。 来到永兴茶馆的门前，王茂平和王广顺提着盒子走了进去。 “哟，您二位今天怎么来了，月初不是送过杏脯了吗？”茶馆的伙计有些诧异。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来给秦掌柜提前拜个早年！”王广顺说道。 “要不您二位到二楼等一会？掌柜的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伙计客气道。 “不用了，麻烦小哥将这两个盒子转交给秦掌柜。”王广顺说罢便将礼盒递了过去，两个人告辞离开。 难得来一次县城，再加上今年赚了不少钱，一家人也都难得大方的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刘氏和孙氏难得来县城一次，更是发挥了逛街的天赋，过年的年货买了一堆，还嚷嚷着要给家里的人带些礼物回去。 王茂平真是佩服这两个女人，先是去布庄挑了几匹布料，又跑到胭脂铺挑了两盒胭脂，然后又跑去糕点铺……这一圈下来几个男人都有些走不动了，她们两个却还是健步如飞。 回家坐在驴车上，两个女人还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县城的所见所闻。王茂平可是没心思听这些，伸手逗了逗拴在驴车旁跟着走的小驴驹。 天黑的时候，终于赶回了家。家里人的目光都被两头驴给吸引住了。 “怎么还买了个小驴驹，还挺瘦。”黄氏问道，王守昌赶忙和黄氏解释了起来。 家里的孩子倒是很喜欢这两头驴，大哥王茂安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从后院抱来了秸秆开始喂起驴来。两头驴倒也适应的很快，闻了闻味道就开始吃了起来。 尤其是这头小驴驹，别看长得瘦倒是挺能吃。王茂康还想着偷偷爬到驴的背上，小驴驹一尥蹶子，差点将他踢到。 这可把家里的大人吓了一跳，大伯母孙氏气的照着王茂康的屁股打了两下。小家伙干嚎了两声发现没有人理他，自顾自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跑去拆大人们带回来的东西了。 第56章 年礼 花十五两银子买的两头驴，家里人自然十分重视，在王茂平他们去县城的时候，家里人在院子的东侧就搭了一个简易的驴棚，虽然不太美观，但遮挡一下风雪还是足够了。 王茂安对这两头驴是相当的喜爱，一大早，便拿着刷子将驴身上刷了一遍，将灰尘刷了下来。还别说刷完之后，两头驴显得精神了不少。 一个村子的消息传播速度那是相当的快，早上刚有人来家里串门聊天，到下午的时候全村子的人都知道王茂平他们家买驴了。 作为村里唯二拥有毛驴的人家。村里人自然都来凑凑热闹，对着两头驴评头论足一会儿。有说一头小母驴和一个小驴驹十五两银子很值，也有说那个小驴驹这么瘦肯定是干吃料不长膘的货，还不如只买那一头小母驴呢。 但大多数村里人还是在感慨这老王家这两年应该是赚了不少钱，竟然舍得花十五两银子去买驴，而且家里的二孙子还送去镇上的学堂去读书一年也要花不少钱。 前几年老王家过的在村里也就勉强算是中等水平，现在却将他们甩在了后面。难道是祖宗保佑？不过往上数几代大家都是一个祖宗啊！ 秦掌柜早上刚到茶馆，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木质盒子，喊来伙计才知道是王广顺父子昨天送过来的年礼。 盒子上的图案倒是挺有趣，两只金色的小猪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式，托着一个大大福字显得可爱又喜庆。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四种吃食，除了松子比较少见之外，其他的都是常见的吃食。那个红枣夹核桃倒是很有想法。 “我看盒子还挺漂亮，以为里面的东西肯定也很精致，没想到就是装的这些东西啊！枣里加点核桃咱们也能做啊！”伙计不以为然的说道。 “能做，但是咱们谁也没有想出来这种吃法。”秦掌柜总感觉王家父子可并不只是送年礼这么简单。 秦掌柜拿起枣夹核桃，没想到红枣的甜味和核桃醇香酥脆很好的结合到一起，自家的茶馆也可以做一些来卖。 栗子看得出来都是精挑细选的，颗粒饱满，扒开一个尝了尝，虽然没有刚出锅时的绵软，但是甜甜糯糯还带着满满的栗香，比县城做的板栗要好吃很多。 尝过了前面两个，秦掌柜对剩下的瓜子也产生了兴趣。拿起一颗，瓜子皮带的咸味很明显，让秦掌柜惊讶的是和自家的瓜子外面皮有咸味但里面并没有入味不同，王广顺送来的瓜子里面的瓜子仁也很入味，咸香脆爽。 “这瓜子和栗子县城里有很多，还不如买些糕点装进来还体面些。”伙计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无语。 “你来尝一尝。”秦掌柜说道。 伙计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东西咱茶馆就有，有什么可尝的。但既然掌柜的吩咐了，自己也只好照做。 “怎么样？” “嗯，还挺好吃。”伙计有些意外。 “和咱们茶馆的相比呢？” “呃，这，只比咱们的好吃一点。”伙计也不想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秦掌柜终于知道了王家父子送年礼来的目的，看来又是那个小狐狸出的主意。 “下次他们再来送杏脯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他们谈。”秦掌柜吩咐伙计。 王茂平自然不知道县城发生的事情，今年自己家自然不用再去买春联或者去求春联了，王茂平决定自己来写。 将红纸铺在桌子上，王茂平思考了片刻，执笔开始写了起来 “上联：福气降临阖家福，下联：春光辉映满堂春。横批：人寿年丰。 王茂平这边写完，那边浆糊已经准备好，王广顺和王广兴将对联贴在院门上。还向路过的村民不断地炫耀王茂平写的春联，这下，村里还没买春联的人都跑到了王茂平家，让王茂平帮忙写一副。 王茂平还以为自己写幅春联就能收工了。没想到自己爹和大伯就出门贴幅春联的功夫，就引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一个村子的，王茂平也不好拒绝，就当练字了吧。 终于送走了来求春联的村民，王茂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而王广顺也得了刘氏好大一通埋怨。 由于前两天去县里，黄氏并没有去上，这年前的最后一个集，黄氏自然是要去的，还炒了一些板栗准备和杏脯一起拿去卖。 王春雨这次也和黄氏一起去，虽说只是去镇子上，但也让她很是高兴。王茂平这次就不准备去凑热闹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王茂平早上起床后和往常一样开始签到。今天得到的奖励有些不同。“恭喜您，成功签到1000次，获得指定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一份，请选择——” 脑海里出现了几个选项（请注意一旦选择后续相关奖励不可再选择其他职业，不可更改，请谨慎选择。） 1：木匠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 2：相命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 3：厨师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 4：媒人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 …… 9：进士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 10：农民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 看到有与科举相关的书籍，王茂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9项。 “您已选择进士职业技能丛书–初级篇，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王茂平瞬间就感觉自己得脑海里多了一些书，除了四书五经，还有《楚辞》、《正始之音》、《朱子集注》、《资治通鉴》、《九章算术》…… 如果是前世看到这么多的书，那对于王茂平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而对于现在想不断地往上层爬的他来说，却是心心念念、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东西。 王茂平立刻坐到了书桌前，拿起笔，将墨条化开，准备将脑海中的书誊写下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同学是学霸，就怕学霸放长假！”我一定要偷偷努力，惊艳你们所有的人，王茂平在心里暗暗的想到。 第57章 绒花 就在王茂平准备努力开卷的时候，黄氏带着两个儿子和孙女也到了镇上，已经是腊月二十七，镇上可谓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家里的杏脯和炒的栗子也卖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卖光了。黄氏还感慨，可惜自己家的瓜子只够自家过年吃的，这要是当时能多做一些拿出来卖的话，生意肯定特别好。 既然带来的东西已经卖光，黄氏也闲下心来带着孙女好好的逛一逛镇子。王广顺和王广兴两个兄弟早已经见识过女人逛街的能力，说什么也不去逛了，直接在茶摊坐了下来。王春雨倒是很少有机会能够来镇上，所以一路上显得很兴奋。 路过一个卖头饰的摊位，王春雨显然是被吸引住了。摊位并不大，但上面的首饰花样确实很多。虽然大多都是木制，铜制之类的，值不了多少钱，但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有什么想买的吗？”黄氏问道。 前两天家人从县城回来，带回来了好几匹布料，其中有一匹薄柿色的布匹是母亲专门买给她做衣服的。王春雨虽然喜欢摊位上的头饰，但一想到给自己买布做衣服已经花了不少钱，就很懂事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想买的。 黄氏自然是看出了自己孙女的口不对心，自己这个孙女一向乖巧懂事，肯定是舍不得花钱。 黄氏这个人虽然平时很强势，但是算是个很好的奶奶，虽然孙子在自己心中很重要，但她也从未亏待过自己的孙女。平时吃的、穿的有孙子一份，自然也不会落下孙女。 “没关系，挑一个吧！”黄氏发了话。 王春雨有些扭捏的指了指摊位上的一株柳黄色的蕙兰绒花。 “小姑娘，好眼光，这个是通草绒花，你看这颜色，这样式，和你多配。”商贩看来了生意赶紧招呼了起来。 所谓通草花就是用纸和通脱木的茎为主加工制作的花。通草在唐代着作《本草拾遗》中便有记载：“通脱木，生山侧……轻白可爱，女工取以饰物。”这个时候通草花很是流行。 “这个多少钱？”黄氏问道。 “这一朵通草花四十文。” “这么贵？”黄氏没有想到一朵绒花竟然这么贵。 “奶，咱们别买了！”王春雨拽了拽黄氏的衣服小声的说道。 “要不您看看这边的绢花，也很好看，这个只要十五文。”商贩怕生意飞了赶紧介绍道。 “这边的倒是也很漂亮，大雨，你挑一朵吧。”黄氏说道，一朵绒花四十文实在是太贵了，都能买二十个鸡蛋了。 这时候一对母女也走到摊位旁，小女孩年龄和王春雨相仿，穿着鹅黄色上袄配着月白色襦裙梳着双环髻，一上来就指着其中一朵通草花说道：“娘，我想要那朵芙蓉的绒花。表妹就带这这样的绒花，可漂亮了。” “好，你说买哪个就买哪个。”孩子母亲宠溺的说道。付过钱母女高高兴兴的走了。 黄氏默默地放下了手里茉莉的绢花。“那朵蕙兰的绒花拿给我，我要了。” “奶奶……”王春雨很是惊喜。 “来，奶奶给你戴上。”说罢便将绒花戴在了王春雨的头上。 “我孙女戴上了真漂亮。”黄氏夸赞道。刚才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有自己的孙女却没有，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看着自家孙女高兴的样子，感觉这四十文花的挺值的。 黄氏带着孙女一路走走逛逛来到了巧木坊的门口。和之前的冷冷清清不同，如今的巧木坊的门口热闹非凡。 自从前几天，店里推出了各式各样的猪摆件和扑满后，店里的客人就络绎不绝，过年应景卖猪摆件的很多，可是巧木坊的样式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很是可爱讨喜。 就比如寓意发财身披福袋造型的和怀抱元宝坐在如意上寓意招财如意造型的大型猪摆件，刚摆出来就震撼住了镇上的人，被镇上几个做生意的富裕人家买了回去。 大摆件是买不到了，再说普通人家也买不起，不过买个小摆件扑满之类的讨个好彩头还是可以的。 “最后一套五福的小猪被我抢到了。”其中一个人高兴的说道。 “哎呀，我本来也想买这套小猪的，可是没抢到，只买到了这个送福的小猪。” “你这个也好看啊。” “不行，我得再买一个扑满给我儿子，前两天还嚷嚷要呢！” 从巧木坊出来的的客人基本上都会带一个小摆件或者扑满，毕竟价格不贵，造型有趣又讨喜，带回家一个不仅摆着好看还能讨一个好彩头。 这几天朱盼福也是容光焕发，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家的生意是前所未有的火爆，还打击了对手。这几天做梦都是笑醒的，而对家的心情就不是很美丽了。 “也不知道那个姓朱的哪来那么多样式！”雅居阁的掌柜生气的拍着桌子。 “掌柜的，要不咱们也派人买一些，照着做出一批不就好了吗？”一个伙计提议道。 “等咱们做出来，年都过完了，黄花菜早凉了！这次真是便宜那个姓朱的了。” 本着凑热闹的心理，黄氏带着王春雨也走了进去。 “没想到猪还有这么多样式。”黄氏边看边感慨道。摸摸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没有抵挡住诱惑最后还是买了三个扑满，准备一房一个。 村口，一群人正坐着烤火聊天，看到黄氏他们回来打起了招呼。 “哟，嫂子赶集回来了。” “嗯，买了点儿过年的东西。”黄氏回答道。 “哟，春雨头上的绒花不错，镇上买的？我准备给我家小桃也买一个。”一个妇人说道。 “那你可得抓紧点，这绒花四十文一个卖的可快了。”说罢便带着儿子孙女往家走去。 “花四十文给个丫头片子买绒花，真是病的不轻！”妇人看着黄氏的背影小声的嘀咕道。 王春雨可成了村里女孩子中的焦点，看着她头上的蕙兰绒花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那可是四十文一株的绒花啊！ 第58章 又一年 黄氏买回来的扑满，获得了家里除王茂平以外的孩子的一致赞叹，王茂平看着眼前的扑满很是无奈，自己设计的样式又被自己奶奶买回来了？ 腊月二十九，王茂平的三叔王广源带着钱氏、王茂景也回来和家人团圆。不过在王茂平看来，三叔这次回来明显感觉有心事，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 作为父母的王守昌和黄氏自然也感觉到了，吃过晚饭，就将王广源夫妇叫进了正房。王茂景则是被家里新买的驴吸引住了，拉着王茂安要去看驴。 “这是怎么了？”黄氏开了口，以为是老三两口子闹了些矛盾。 过了半响，王广源才开口说道：“爹，娘，我在满春楼的活计估计是干不长久了。” 按理说王广源已经在满春楼干了好几个年头了，满春楼作为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生意自然也不差，王广源的工作应该是很稳定的才对，王广源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谁能想到，满春楼的掌柜年龄渐渐大了也想放下手里的担子，准备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原来的少东家就成了新的东家。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东家自然是要提拔自己亲近的人，于是奶娘的两个儿子就被安排在满春楼当伙计。王广源自然是被越来越边缘化，明里暗里的被新东家的人排挤。 王广源从十几岁开始就在镇上做活计，在王守昌和黄氏的心里，自己这个三儿子机灵懂事嘴又甜，还在镇上找了个活计，不用像他们一样辛苦。在他们看来老三是最不用他们担心的。没想到老三的饭碗竟然要不保了。 王广源早已经适应了镇上的生活，让他重新开始干农活他能习惯吗？王守昌夫妇显然也有些忧心。 “没事，实在干不下去了，我就在镇上再找找，应该还是能找到新的活计。”王广源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太过担心。 “等过完年再说吧，这两年家里条件好了，实在不行就回来，少不了你一家三口的饭。”王守昌安慰道。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忧心。镇上的活计不好找啊！ 大年三十，家里人早早的就准备起来，王茂平也插不上手，准备转一圈就回去继续学习，就看见王守昌也现在院子里，还悄悄地叹了口气。 “爷，怎么了？”前两天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叹起了气，看来还是因为三叔吧。 王守昌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随着自己进了上房。现在，王守昌已经不再将自己这个二孙子当一个孩子看待，尽管他过完年，也才刚满十岁。在王守昌看来，遇到事情和王茂平商量要比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商量要靠谱的多。 将王广源的事告诉了王茂平，谁知王茂平的反应和他想的截然不同。 “哦，也没什么，不就是三叔可能不在满春楼干了嘛，也许还是件好事呢。”王茂平不以为然的说道。 “啥，活计都快丢了还是件好事？”要不是从王茂平口里说出这话，王守昌都想给他两下子。 “爷，三叔也二十多岁了，现在有茂景弟弟，将来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他不能一直在满春楼当个伙计，挣每个月几百文的月钱呀。”王茂平解释道。 “可不当伙计能做什么？总不能回来继续种地不是？”在王守昌看来每个月几百文的月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孙子的口气这么大。 “爷，三叔脑袋聪明又能说会道当个伙计那是屈才。”王茂平说道。 “啥，那你说你三叔还能干什么？” “爷，咱们家现在除了挖药材之外，还要定期去镇上卖杏脯、驴打滚。那就把这些交给三叔去卖呗！” “再说，前些日子做的煮瓜子也不错，还有那个炒栗子，到时候一起拿镇上去卖，总比咱们每次上集去卖赚的要多嘛。我爹和大伯也不用来回折腾，一举多得啊！”王茂平说道。在王茂平看来，自己当老板不比当个伙计舒服的多。 “嗯，我再想想。”王守昌说道，自己孙子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王茂平见状赶紧走了出去，自己还要努力学习，卷倒其他人呢！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新的一年又来了。 新一年新气象，虽然上次从县城买的布匹还没来的及做成衣服，但女人们已经开始打扮起来，刘氏孙氏脸上都抹了抹胭脂，插上从县城买来的铜钗。就连有些忧心的钱氏都被她们按到凳子上打扮了一番。 黄氏虽然过了涂脂抹粉的年纪，但带上了前两天王守昌从县城给她买回来的靑褐团花抹额。说是去给村里的老姐姐们去拜年，但实际上就是去显摆了。 初四的时候，村口出现了一辆马车，车上是一对父子。“你确定你的那个同窗王茂平是这个村的？” “那当然，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家住哪儿我不可能记错。” 来的人正是朱云兴和他的父亲朱盼福。趁着过年，巧木坊狠狠的赚了一笔，朱盼福自然是不会忘记王茂平的贡献。趁着过年，来王茂平家看一看，拜访一下他家长辈。 “大爷，我问一下王茂平家怎么走啊？”看着村口有几个人在烤着火聊天，朱盼福赶忙问道。 “谁，王茂平是谁？”王五爷摆了摆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你们村有几家姓王啊！”朱盼福无奈的继续问道。 “我们村里大部分都姓王。” 这回朱盼福算是彻底没辙了，将头转向了朱云兴，质疑他是不是记错了。朱云兴连忙表示自己真没记错。 “你们是去干什么的？”村里人问道。 “我带着孩子去他同窗家看看。” “同窗？” “就是和他一起在镇上学堂读书的人。” “哟，你说的该不会是老六他家的二平吧，整个村就他家孙子在镇上读书。”王五爷拍了拍大腿说道。 “对，他家孙子好像是茂字辈的。”村里人也附和道，村里基本上都沾亲带故或者是同族，所以很少能想到别人的大名。 “他家就从这里往东走，院子前面有一棵大柳树的就是。”知道没有找错地方，父子俩都松了一口气。 第59章 谢礼 “谁啊，来了。”听到敲门声，刘氏赶紧去开门。 “你们是？” “请问这是王茂平的家吗？这是我儿子，他和王茂平是同窗。”朱盼福赶紧说道。 “二平，你同窗来了，赶紧出来。”说罢赶紧将两个人迎了进来。 听到有人来找自己王茂平还有些纳闷，自己在学堂除了朱云兴就没有太要好的同窗了。王茂平赶紧放下笔，从房间走了出来。 “云兴，你怎么来了？”看到朱云兴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很像的中年男子，连忙行礼“朱伯父好。”这时家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王守昌将朱盼福父子迎进了正房。 朱盼福和王家人问了好，将礼物放在桌上，开始讲起了此次的来意。 “你是说巧木坊那些猪的摆件和扑满的样式是我家二平画的？”王家人都有些愕然，黄氏更是没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三个扑满是王茂平的手笔。 “对，所以这次前来主要也是为了感谢茂平贤侄。”说罢从怀中掏出了六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王守昌问道。 “茂平贤侄的图样，对我们巧木坊的帮助甚大，所以我将最近销量的一成分给茂平贤侄。”朱盼福解释道，王家人被这个馅饼砸的有些发蒙，倒是王茂平先开了口 “朱伯父，那些样式是我送给云兴的，本来也没想用它来赚钱，所以这些钱我不能要。” 听到王茂平这么说黄氏心疼的差点上去捂住他的嘴，那可是六十两说不要就不要了？ “贤侄，我知你与犬子关系要好，可正是因为如此，钱你才更应该收下，否则我和云兴心里都会觉得亏欠你，于心难安啊！”朱盼福劝道。 “就是，茂平，你就收下吧！要不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请你再帮忙了。”朱云兴也劝道。 “承蒙朱伯父的厚爱，那这钱我就收下了。”王茂平思考了片刻说道，王家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幸好这个臭小子没有再次拒绝。 “好，以后如果有什么新的样式，还请贤侄优先考虑我们巧木坊，我肯定不会亏待贤侄的！”朱盼福哈哈一笑说道。 王茂平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王守昌热情的留住了想要告辞的父子俩，让黄氏她们准备饭菜，朱盼福也想和王茂平一家搞好关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儿子都是有好处的，于是推拒一番也就留了下来。 大人们话着家常，王茂平则是带着朱云兴四处走走。 “茂平，你放假都不休息吗，还这么努力学习。”朱云兴看着王茂平房间内还未写完的字说道。 “嗯，学而时习之嘛！倒是你，先生留的功课你都做完了吗？”王茂平问道 “呃，开课前两天做就来得及！”听着朱云兴学渣式的发言，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他在村里四处转了转。 回来时黄氏她们已经备好了酒菜，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走之前朱云兴还有些恋恋不舍，弄得王茂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送走了朱盼福父子，一家人终于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对着王茂平是一顿猛夸，弄得王茂平还有些不好意思。 黄氏则是将银子带进了房间，估计是又要藏在她房间的石砖下面。王广源则是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王茂平。 巧木坊的掌柜朱盼福经常去满春楼吃饭，他自然是认得的。年前，巧木坊的猪摆件是着实卖的很火爆，新东家带回来了一个招财如意的猪摆件，据说还是因为和朱盼福的关系不错才买到的，没想到这些样式都是出自自己侄子之手。 王广源住在镇子上，很少回家，只是在父母和他聊天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很聪明，在镇上的学堂总是考第一名。自己父母对他也很是喜爱，王广源也只是觉得自己侄子最多也就是比一般孩子聪明一些罢了。 没想到，巧木坊那些猪摆件的样式竟然出自自己侄子之手。这一下子就得了六十两银子，他在满春楼干七八年才赚的到。自己这个侄儿还真是不简单啊！ 过了正月十五，年也算是过完了，但北方的冬天还没有过去。王茂平让家里人从镇上买了很多生瓜子，趁着家里人都闲着多做一些煮瓜子。 镇上的学堂已经开课，开课的第一天，和现代开学一样，当然是要检查功课，周秀才的戒尺一早上都没有停过。 到了午休的时候，朱云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抱怨道：“先生的打的也太用力了，手现在还疼呢！” “不打的狠点，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你不是说开课前两天写就来的急吗？”王茂平问道。 “呃，玩的太尽兴了，昨天晚上才想起要做功课。”朱云兴挠了挠头。 王茂平很是无奈，感觉看到朱云兴就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只不过自己已经经受过社会的毒打，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了。 这次给永兴茶馆送杏脯，终于不用再借王五爷家的驴车了。一早王广顺就兴奋的赶着自家的驴车向县城赶去。 刚到永兴茶馆，王广顺就被伙计带到了二楼说是自家掌柜的有请。看到王广顺进来，秦掌柜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年前，您送来的礼盒里面的东西味道属实是不错啊！” “自家的做的一些东西，您不嫌弃就好。”王广顺谦虚道。 “礼盒里的瓜子不知您打算怎么卖？”秦掌柜问道。 “秦掌柜您就开个价吧！”在来之前王茂平就已经告诉王广顺煮瓜子让秦掌柜开价就可以，想必秦掌柜给的价格应该很合适，不会刻意的压低价格。 “好，十文钱一斤您看可以吗？如果可以，每个月给我送八十斤的瓜子。”秦掌柜思考了片刻说道。 “好，就按秦掌柜说的办。”王广顺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对了，这次我除了杏脯还带了五十斤的瓜子。”王广顺接着说道。 “那太好了，都给我留下吧！”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啊！秦掌柜看着王广顺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的想道。 第60章 辞工 此刻，住在镇子上的王广源的心情不是很好。自从少东家接手满春楼成为新任掌柜以来，他带来的两个伙计就处处看王广源不顺眼找他的麻烦。 前几天王广源在上菜时还被新来的伙计绊了一跤，菜洒在了客人的衣服上，结果可想而知，对方自然是不承认绊了他，还说他恶人先告状，明明是自己摔倒的还要赖到别人的头上。 掌柜的也顺水推舟直接辞掉了他，还扣了他二百文，美名其曰赔客人的衣服钱。虽然王广源是早有预感，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感到无比的寒心。自己在满春楼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就落了这么一个结果。 “怎么样？”王广源一进家门，钱氏就连忙问道。一晃，王广源已经离开满春楼有大半个月了，虽说回镇上前王守昌告诉他要是干不下去就回家，总不会饿着他们一家。 但王广源并没有回去，一方面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另一方面如果让村里人知道自己不在满春楼做工，背地里不知道又会招来多少闲言碎语。 可在镇上找了半个月的活计，还是没有什么收获。看着钱氏期盼的眼神，王广源无奈的摇了摇头。 “实在不行咱们就回杨树村吧！”钱氏从小在镇上生活，肯定是不适应乡下的生活，但现在每个月的房租就要二百文，加上一家的生活开销，王广源再丢了活计，已经快要承受不起了。 “明天我再出去找找吧。”王广源低声说道。第二天王广源在镇上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三叔?”原来王广源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学堂的这条街，被王茂平看个正着。 “二平啊，刚散学吗？”王广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嗯，三叔今天没去上工吗？”王茂平问道。看王广源的脸色，该不会是被辞了吧。 “嗯！”王广源含糊的答了一声。 “是不是在满春楼的活计不太顺利？”王茂平试探的问道。 “嗯，不在满春楼干了。”王广源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自从见识了自己侄子一下子就赚了六十两，王广源也开始将他当个大人看待。 “那三叔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爷爷想必早就有安排了。”王茂平问道。 “嗯，过两天就回去！”王广源含糊道。 王茂平回到家将三叔的事情和家里人说了一下。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大家并没有太过惊讶。 王守昌思考了片刻说道：“不干了也好，前些日子茂平和我说的，我也考虑了一下，就让老三在镇上卖杏脯、瓜子之类的，也省着总是受气，你们觉得呢？” “也好，也省着咱们来回往镇上跑了，咱们也轻松一些。”王广兴说道。 “嗯，老三对镇上熟悉，而且能说会道，总比咱们强。”黄氏也很赞同。看一家人都很同意，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镇上的王广源可不知道这些，在回到家后告诉钱氏今天碰到了王茂平，想必现在家里人已经知道自己丢了满春楼的活计。 “收拾一下，明天回一趟杨树村。”王广源说道。 “好，我知道了。”钱氏点头答应道。 第二天临走前，钱氏回了一趟娘家，告诉父母有可能以后得在乡下生活了，惹得钱氏的母亲眼眶有些发湿。 自己家里虽然不太富裕，但女儿也算是娇惯着长大的，当时让她找一个镇上的，可她偏偏和酒楼的伙计看对了眼。这回可倒好，还得去乡下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我再让你爹想想办法吧，看到时候能不能在镇上给女婿找个活计。”钱氏的母亲安慰道，但钱氏也知道哪里有那么容易。 “爹，娘，我已经不在满春楼做工了。”王广源说道。 “嗯，我们已经听二平说了。”黄氏回答道。 “镇上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这两天有时间让二哥赶着驴车帮我把东西拉回来吧。”王广源说道。 “拉东西？” “嗯，我已经把镇上的房子退了，得把房子给人腾出来。”王广源解释道。 王家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王广源的速度这么快，埋怨王广源怎么不和他们商量一下就把房子给退了。弄得王广源一头的雾水，自己都不在镇上做工了，当然退租了。 王守昌把家里想让他在镇上卖货的事情和王广源说了一下，问了一下他的想法，王广源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他还是习惯镇上的生活。 “不过三叔把房子退了也好，那个房子又小，地方又偏，我们再租一个前面带铺子的院子岂不是更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摆地摊舒服一些。”王茂平提议道。 “那得要多少钱！”黄氏显然是有些不赞同。 “这两天去镇上看看再决定吧。”王守昌说道。 王广源和钱氏都已经做好了回杨树村种田的准备，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竟然又要回镇上去生活。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对这个结果都是十分的满意。 早上起来，王广源就又赶到了镇上，向牙行的人打听起镇上有哪些房屋出租，牙人看来了生意也热情介绍起来。镇子上满足王家人要求的房屋并不多，双方约定好了时间准备去实地看一下。 还没有春耕，一家人都有时间，听说要去镇上看房子，都想着去凑个热闹，再加上一个放旬假的王茂平，驴车自然是坐不下这么多人。于是，王守昌赶着驴车，上面坐着黄氏和王茂平，其他想去的都走着去。 结果村里人就看到老王家老两口和二孙子坐在驴车上，三个儿子跟着车走的画面。 “六哥这是要去哪儿啊？”村里人有些纳闷的问道。 “去镇上逛一逛。”王守昌回了一句。 “这一家怎么没事总喜欢往镇上跑。”村里人看着王家人的背影嘀咕道。 到了约定的时间，王家人终于赶到了镇上，牙人看着他们吓了一跳，不就是去看房子，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约架呢。 不过牙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们可是人多势众啊！ 第61章 看房 牙人领着王家人看的第一套出租的房子也是位于镇子的北面，只不过位置比王广源一家要更靠近镇中心一点。 院子很小，只有正房没有厢房，连一进的院落都算不上，进入房屋，一间很小的厨房，一个堂屋勉强能放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就是一个卧房。 “这个房子是一个月二百五十文。”牙人介绍道。 “啥，这么小的房子要二百五十文，和上次租的大小差不多，怎么还贵五十文。”黄氏听到价格连声抱怨道。 “大娘，这的地段好啊。”牙人连忙解释道。但王家人并不看好这套房子，租这里还不如租王广源以前住的房子呢。 看这个情景，牙人又带着他们来到镇子西面一个院落前，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一进院落，虽说院子也不大，但是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厢房，居住也就不显得那么拥挤了。 而且厨房比刚才看的房子大了将近一倍，这样做吃食也方便很多。一家人显然对这个房子很满意。 可一问价格五百文一个月，比之前的房子贵了将近一倍，一家人热情就减少了很多。牙人带着他们又在镇子上看了两套房子，不过王家人都不是很满意。 便宜的入不了眼，看上的价钱又高。看到后来一家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犹豫着要不然就还租王广源他们以前租住的房子算了。 在王茂平看来，王广源之前租的房子，地方太小，住他们一家三口都有些紧紧巴巴，更别提以后还要做吃食来卖，施展不开啊。那个一进的院子倒是不错，可是价格估计王守昌和黄氏很难接受。 “叔叔，我问一下有没有前面带个小铺面的院子出租？”王茂平问道。 虽然问话的是个半大的孩子，但牙人还是很有素养的回答道：“现在镇上倒是有几个带商铺的院子出租，但铺面都很大，都是二进、三进的院落。”王茂平一听就知道是租不起的价格。 “不过倒是有一个带着小铺面的院子，只不过人家是要出售的。那家的主人原本是在镇子上卖包子馒头的，后来儿子发达了，要把他们老两口接到县城去住，所以要将房子卖掉。”牙人解释道。 “爷，奶咱们去看看吧。”王茂平提议道。 “那就去看看吧。”听到自己孙子想去看看，王守昌也就点头同意了。一行人跟着牙人来到了镇子的南面，一个小铺面前。 “这家的包子我吃过，还挺好吃的，他家是不是姓林？”黄氏说道，这个地方和平时他们摆摊卖杏脯的地方很近，所以黄氏他们饿的时候经常来这家铺面买吃的。 牙人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将他们迎了进去。前面的铺面不大只有十平方大小，但是摆些吃食来卖也足够了。 穿过铺子，就是一个小院子，左边有两间厢房，由于之前是做吃食的，所以两间厢房被改成了宽敞的厨房。正房有一个堂屋和两间小的卧房。整体来说王茂平看着还是挺满意的。 “这套房子要多少钱？”王守昌问道，显然他对这套房子也挺满意。“这套房子要六十两。”牙人看这家人有些动心赶紧说道。 “这么贵！”黄氏显然是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 “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要不是我儿子要接我们老两口去县城住，这房子我可说什么都不会卖的。”房子主人听到黄氏的话连忙反驳道。 “这房子还能再便宜些吗？”王守昌问道。 “这样，你要是真心想买，五十八两，不能再少了。”房子的主人也想赶紧把房子卖出去，所以价格上又做了些让步。 “我们再考虑一下。” 回去的路上，牙人还在说着这套房子的优点，如果这套房子真的能卖出去，他也能赚上一笔。 “房子看的怎么样？”刚一进门家里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尤其是钱氏，毕竟关系着他们一家三口住的地方。 “看了几个，不是太小，就是太贵，还有一个带铺面的院子可惜人家只卖不租。”王广源说道。 “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合计一下。”王守昌发了话。 累了一天，几个人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过饭，王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到底选哪个房子。 “我看还是第二个一进院不错，宽敞住着舒服。”王广兴首先开了口。 “宽敞是宽敞，可一个月要五百文呢，太不划算。”黄氏反对道：“要我看明天去问问你们之前住的那家，他要是没租给别人你们就继续住在那里，你说呢，老三？” “我也觉得住在以前的房子也挺好，虽说小了一点，但住着也习惯了，我明天去问问。”王广源说道。 “二平，你觉得哪里好？”王守昌开口问道。 “我觉得还是林家那个带铺面的院子不错。”王茂平回答道。 “可那个铺子只卖不租。”黄氏提醒道。 “那咱们就买下来嘛，咱家也买得起。”王茂平说道。 “那可是将近60两银子，我还是觉得租一个房子好。老头子，你说呢？”黄氏觉得王守昌肯定能赞同她的观点。 “我倒是觉得二平的想法不错。”王守昌也相中林家的那个院子。 “奶，那个铺子离咱们以前卖杏脯的地方很近，这样以前经常买我们杏脯的客人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而且地段也挺好，人来人往的生意肯定能红火。”王茂平看了看黄氏继续说道： “我知道您心疼银子，可是银子放在那里也生不出钱来不是，咱们花银子买套房子既可以做生意让钱生钱，在镇上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嘛。” “就你道理多！刚得的六十两一下子又要花出去了。本来还想着将来留给你们几个娶媳妇呢！”黄氏白了一眼王茂平。 “奶，银子这个东西是赚出来的，可不是省出来的。”王茂平安慰道。 看到黄氏也不再反对，王守昌决定道：“明天，咱们就去镇上把房子给定下来。” 第62章 镇上有套房 晚上，王家人都有些失眠，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租一个院子，最后却变成了买一个院子。当然最兴奋的还是王广源夫妇，毕竟他们一家三口是要住在那里的。 “没想到以后咱们就不用租房子住了，我还以为咱们还得回到之前住的地方呢。没想到娘最后还是同意买下林家的房子了。”钱氏兴奋的说道。 “爹有心思要买，再加上二平从旁边敲边鼓，娘能不同意嘛。”王广源说道。 “我看爹和娘是越来越重视二平了，连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都要问问他的意见。”钱氏感慨道。 “二平别看年纪小，但性格稳重，人也聪明，点子又多，前些日子一声不响的就赚了六十两。可不能把他当一般的孩子看待。”王广源对王茂平也是赞赏有加。 “咱家小景要能有二平这么聪明就好了，还是得让咱家小景多和二平接触，这两天我发现，大哥家的茂康总是在地上写字，茂安也是，听说是二平给他们留的功课。”钱氏说道。 “嗯，多和二平接触是好事，我总觉的二平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王广源也很赞同。 …… 王茂平先去学堂和先生告假，然后和王守昌他们去牙行将林家的房子定下来。 牙人听说他们决定买那套房子很是高兴，连忙将林氏夫妇也请了过来，双方在牙人的见证下立了房契。双方的姓名、今将坐落、房屋情况、见证人、三面议明时值等等写的很全面。 王守昌将契书递了过来，王茂平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冲着王守昌点点头。王守昌才放下心来，在上面按上了手印。 王守昌将银子交给了林氏夫妇，至于牙行能从中赚多少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双方立了房契但还没完，这个只能算是草契，还需要将房契送到官府备案，经过官府的备案登记并纳税之后才能变成红契，作为房屋所有权凭证。 双方明天还需要去县城将草契送到官府，牙人对这方面很熟悉，因此明天会陪同他们一起去，当然辛苦费肯定是要给的，约定好了明天的汇合时间，王家人走出了牙行。 看着已经是晌午，几个人决定找个地方吃饭。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咱们不得庆祝一下，吃顿好的？”王茂平提议道。 “二平想去哪里吃？”王守昌问道。 “自然是满春楼。”王茂平回答道。 “可满春楼吃一顿至少得一百文左右。”王广源有些犹豫。 “咱们今天都花了这么多钱了，还差这一点儿吗。再说三叔难道就不想让给你使绊子的人为你端茶倒水？”王茂平劝道。 “好了，茂平说的有道理，老三，咱们也当一回满春楼的客人。走，咱们去满春楼。”王守昌说着便向满春楼的方向走去。 满春楼不愧是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正值午饭时间，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小二在门口不断的招呼着客人。 “哟，几位客官里边请。”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小二连忙招呼道。 “王广源，掌柜的已经将你辞掉了，你还来满春楼做什么？”看到前些天被辞掉的王广源，伙计立马变了副模样。 “我来满春楼吃饭不可以吗？”王广源反驳道。 “就你，满春楼的菜我怕你吃不起。”伙计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们满春楼还挑客人啊，怎么连一个伙计都敢和客人这么说话，没想到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也店大欺客啊！要不要我让镇上的人都见识一下满春楼的待客之道啊。”王茂平生气的说道。 “你——”伙计刚想说话就被另一个赶过来的年龄稍大一些的伙计给制止了。 “他是新来的不懂事，几位别和他一般见识，几位客官里面请。”说罢将几个人迎了进去。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我想让刚才的那个伙计过来为我们点菜，他该不会不愿意吧！”王茂平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您稍等，我去叫他。”不久，刚才的伙计就带着一脸不甘愿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伙计早已没有刚才那飞扬跋扈的样子。 “满春楼有什么特色菜，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 这顿饭王茂平他们吃的很是尽兴，满春楼的菜的确是很好吃，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这顿饭吃的解气啊！ 只是这顿饭花了将近二百文，想必回去黄氏肯定得收拾他们，果不其然，当黄氏得知吃一顿饭花了二百文之后，立刻给了他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连王守昌也没能幸免。 由于官府备案的契约还没有下来，再加上还需要给林家人腾房子的时间，所以王广源他们也没有着急搬进去。 王家人已经商量好，杏脯、瓜子还是每隔几天给送到铺子，但是炒栗子和驴打滚还是现做的好吃，所以这几天王广源和钱氏正抓紧时间学习如何制作。所性两样东西并不十分复杂，两个人经过几天的练习，已经能熟练掌握做法了。 这天王茂平回到家，就看见家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且还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王茂平有些纳闷。 王守昌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王茂平接过一看，原来官府备案的房契已经下来了，在白契上粘贴着由官方统一印刷的契尾，钤盖着上阳县府衙的红色大印。王茂平也很是高兴，老王家也是镇上有房的人家了。 过了几天，林氏夫妇将钥匙交给了王家人，准备搬到县城去享福。王家人也在房子里添置了一些物品家具。 钱氏的娘家听说女儿不仅不用回乡下住了，王家竟然还在镇上买了套房子，很是惊喜，以前还瞧不起在乡下的亲家，没想到人家已经在镇上买房子了。 钱氏的娘亲劝自己的女儿一定要奉承好自己的公婆，没准以后这镇上的房子就给他们两口子了呢。 钱氏这些天在婆家，清楚的知道这买房子的银子是王茂平赚来的，也知道在公婆的心里最重视的就是王茂平，所以自己一家三口能住在这里就满足了，从来没有想着将这套房子占为己有。 第63章 王记小食 镇上的房子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等王广源他们搬过去后，铺子就可以开业了，可王茂平还是觉得自家卖的东西样式有些少。 做饭王茂平是会的，基本的家常菜做的还可以。但就他那个手艺拿去换钱自然是没有人买账的。 王茂平这两天没事就开始琢磨自己还会做什么吃的。当年他还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可是没少看食谱，做些好看的小甜品，小点心来讨女友的欢心，可最后证明并没有什么用。 毕竟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时间有点久远，连女友，不，前女友的样子都有些记不清了。当时她爱吃什么来着，对，甜食。我还做过饼干，蛋糕，蛋挞给她呢。王茂平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可这些以现在的条件，肯定是做不出来啊！先不说原材料都凑不齐，就说上哪里变个烤箱出来呢。有什么是现在能做出来的呢？ 对了——萨其马。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萨其马的做法，只需要用油炸，并不需要弄烤箱之类的，而且原材料也简单，嗯，可行！ 面粉、鸡蛋、糖、水、黑芝麻、还需要麦芽糖浆不过王茂平自然是做不出来，但想来不放的话影响也不会太大，这个时代还没有酵母，但家里的人每次做面食时，都会留一小块发好的面团放在面缸里，可以用这些老面来当酵母。 剩余的原料家里应该都有，说干就干，王茂平向厨房走去，家里人一看到王茂平走进了厨房，就知道他肯定又有新点子了，连忙也跟了进去。让家人把需要的原料准备好，王茂平开始做了起来。 将面粉里打入鸡蛋加水搅匀，取一块老面和面粉一起揉成面团，将面团放在一边醒发，等面醒好后，擀成长方形，摞在一起切成条。 随后将家里装油的罐子拿了过来，将大半罐的油倒入锅里，给黄氏心疼的够呛，可到底是没有上前阻止。将切好的面条放入锅中，炸至金黄后捞出来控油。 水里加入饴糖熬成糖浆，再将芝麻和炸好的面条倒进糖浆里快速的搅拌，然后倒出来放到木框里用案板压实。 王茂康早就闻着味道寻到了厨房，一直在旁边问什么时候能吃。王茂平看着做好的萨其马已经晾凉，将它切成了小块，完工。 王茂康连忙拿起了一块放在嘴里，边嚼边含糊的说着好吃。“甜甜的，软软的，好好吃。”说罢又拿起了一块。 王茂景小朋友倒是有些害羞，想吃却又不好意思去拿，王茂平连忙拿起一块递给了他。 “怎么样，二哥做的好不好吃？”王茂平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好吃，比镇上卖的栗子糕还要好吃。”小家伙腼腆的说道。 其他人也都尝了起来，吃过后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真不知道二平你的脑袋怎么长得，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大堂哥王茂安夸赞道。 “我家二平就是厉害，这脑袋随我。”王广顺更是骄傲的不得了。 “老三，你们两口子抓紧时间，在搬去镇上前将这个东西学会，咱家以后又能多个进项了。”黄氏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对了，这个吃食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二平。”王守昌问道。 “萨其马。”王茂平脱口而出。 “萨其马？是什么意思。”一家人都很不解。 萨其马是满族的一种糕点，是满语??????的音译。当然肯定不能和家里人这么解释，王茂平只好随口胡诌道“你们听过萨其马这个名字吗？” “没有！”一家人都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没听过大家才会感到新奇，这不比炸面条，炸饽饽更吸引人？人们如果好奇自然更容易买来尝尝。”王茂平解释道。 过了两天，王广源夫妇已经学会了萨其马的制作方法，搬到了镇上，王茂景并没有跟着去，夫妻俩怕刚开店没有时间照顾他，就将他留在了杨树村，王茂景倒也很懂事，虽然舍不得父母，倒也没有哭闹。 今天又是北泉镇的大集，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铺面也悄然开业。 “哟，这不是以前的林家馒头铺嘛，已经不干很久了，怎么今天又开了？王记小食，也卖吃的？我得去看看。”说罢向着店铺的方向走去。 有很多以前吃过林家吃食的人都注意到了这里新开了一家店铺，带着好奇的心理，都过来看看。 今天是第一天开业，家里的几个女人一大早赶到镇子上来帮忙。将吃食都摆了出来。 “您想要点什么？” “你不是卖那个王记杏脯的吗？” “对，以后我们家就都在这个铺面卖杏脯了。”黄氏没想到竟然还能被客人认出来，十分的高兴。 “我就喜欢吃你家的杏脯，给我称一斤。” …… “你家这瓜子怎么卖？” “十二文一斤”钱氏赶忙说道。 “咋这么贵？别人家可都才九文钱一斤。” “您尝尝，我家瓜子的味道，别人家可比不了。”黄氏听到那人的话，赶忙吹嘘起来。客人尝了尝，虽然嘴上还可劲儿的说贵，可到底还是称了一斤。 来到王家铺子的人有一些是以前买过杏脯、驴打滚的老顾客，也有一些来凑热闹的新客人。王茂平昨天晚上就告诉黄氏他们，可以让客人免费尝尝，别舍不得。 所以每个来到店里的客人，黄氏他们都会让客人尝尝味道，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大部分客人离开时都会或多或少的买一些东西。 这边王广源也把早上做好的萨其马端了上来，立马就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 “哟，这个看着怪好看的，多少钱一斤？” “二十五文一斤。” “咋这么贵。”客人听到价格后立刻失去了兴趣。 王广源赶忙将切成丁状的萨其马摆在盘子里，供客人们试吃。还是用味道说话吧！ “嗯，酥松绵软，香甜可口，甜而不腻，好吃啊！”其中一个客人尝了尝说道。 “这个点心叫什么名字？” “萨其马。” “名字还挺别致，给我称二斤。” “好嘞！” ………… 第64章 普岩寺 晚上店铺关门后，几个人数了数今天的收益，乖乖，今天挣了一两多，都快赶上王广源当伙计两个月的月钱了。大家都十分的兴奋，如果以后每天都能赚上一两，那一年可就是三百六十两，那可真是发达了。 看天色已晚，黄氏她们赶紧往家赶去，王广源夫妻一再挽留，黄氏摆了摆手，只说如果逢集家里不忙的话，就过来帮忙。 几个人走到半路，正好碰到前来接他们的王守昌和王广顺兄弟。王守昌还抱怨她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到家后，黄氏绘声绘色的描绘起今天店铺的情形，还兴奋的将今天的收益告诉了家里人。 “一两多？这一年得赚多少钱！”家人们都很惊喜。 “主要是因为今天逢集，而且铺子也是第一天开业，所以赚的比较多，以后的收入可能比不了今天，但一年也能赚不少钱。”王茂平说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王家的铺子也走上了正轨。王广顺和王茂平也还特意跑了一趟县里，向秦掌柜推销起他家的萨其马。古代并没有密封包装，所以王广顺他们依然选择的是卖方子。 秦掌柜最后花了十五两，将方子买了下来。王广顺也答应只会自己家做来卖，不会再卖给其他人。 茶水还是那个茶水，说书人也没有变化，不过永兴茶馆的生意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 “小二来一壶茶水，二两蜜饯，再来二两瓜子。” “好嘞。您稍等。”伙计很快就将东西端了过来。 “我听人说，你家最近的瓜子很好吃，这一尝果然不错。”客人夸赞道。 “你家的茶水和别的茶馆差不多，可这些小吃，一般的茶馆可比不上。”其他客人也附和道。 “怎么样，最近又有什么新的吃食了？”客人调侃道。 “您别说，今天我们茶馆今天还真新出了一款吃食。”伙计一脸的神秘。 “哦？” “我家新推出的这款吃食名字叫萨其马”伙计介绍道。 “萨其马？没听说过啊，给我来两块！”店里的熟客说道。没一会，伙计就将萨其马端了过来，客人拿了一块，尝了尝。 “嗯，酥软香甜，的确很不错！再给我包几块，我回家带给我家那口子。”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好奇的点上两块来尝尝鲜。 本来茶馆以卖茶水为主要收入，可秦掌柜发现，本来搭配着茶水卖的瓜子，糕点的收入都快赶上茶水的收入。还有很多客人就是冲着这些来的。每次离开的时候还得打包一些瓜子，糕点回去。看来以后如果茶馆开不下去，做瓜子，糕点的生意想必也是很不错的。 上阳县的事情王茂平自然是不清楚，不过王家在镇上的生意，王茂平还是有些了解的。要说最近镇上什么糕点最火，那自然是萨其马，什么，你说你没听过萨其马？那你可是落伍了。 镇上的生意火爆，黄氏来到了镇上，给王广源夫妇帮忙。这可便宜了王茂平，因为黄氏心疼孙子，每天中午都会来学堂送饭。 “明天是上巳节，我们放一天假，每个人以春为题材，写一首诗，回来后交给我。”周秀才吩咐道。 三月三，上巳节，“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正是踏春的好时节，人们结伴倾城而出，郊游踏青，放风筝、看风景，宴饮行乐。 “茂平，你明天打算去哪里？”朱云兴问道。 “应该是在家里吧！”对于生活在乡村的王茂平来说，踏青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那咱们去普岩寺吧，听说明天有法会呢，肯定很热闹。而且普岩寺周围的风景很好，没准咱们还可以为写诗找些灵感呢。”朱云兴提议道。 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去凑凑热闹也好，王茂平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明天我让我爹赶马车送我们去。”朱云兴看王茂平答应了下来高兴的说道。 第二天，王茂平早早地来到了镇上，先去了一趟铺子，让黄氏在食盒里装着萨其马，驴打滚。随后便向巧木坊走去。远远的就看到朱盼福父子等在那里。连忙小跑过去冲着朱盼福行了一礼。 普岩寺坐落在望云山上，在北泉镇的东面大约二十公里左右，没一会儿三个人就到了山脚下。 因为有法会，所以今天来的人很多，朱云兴兴奋的拉着王茂平开始往山上爬，不过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王茂平拉着朱云兴往上爬，一路走走歇歇，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爬上了山顶。 山顶的寺庙里已经有很多人，这还是王茂平第一次来到普岩寺，好奇的张望起来。普岩寺并不大，黄色的院墙，古朴的大殿，人虽然很多，却并不吵闹，身在寺院中感觉心都静了下来。 之前人们还在低声交谈，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僧人们诵经走了进来，不一会主持也走了进来，向人群行了一礼，随后坐在蒲团上开始讲经。 对于佛经，王茂平不了解，只是听着住持的讲经声，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烦恼，焦虑与不安都随着诵经的声音而远去。随着木鱼声停止。众人站起身，向住持行礼，离开了大殿。 “我刚才听的都快睡着了，可算是结束了。”朱云兴感觉是憋了很久，一出大殿就开始唠叨起来。 王茂平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的人确实很多，王茂平还看见了两个差役在维持秩序，其中一个王茂平还见过，就是当时跟在张县丞身边的人。 “茂平，你看什么呢？”朱云兴问道。 “没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风景吗，咱们走吧。”王茂平说罢便拉着朱云兴向寺庙的后面走去。 陈江显然也看到了王茂平，总觉的那个孩子有些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刚才的那个孩子就是因为说板泉村附近有矿石而得到县令、县丞赏赐的人。不过陈江也没有在意，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孩子罢了。 第65章 春行 北方的春天来的要稍晚一些，这个时候的普岩寺周围的桃花都才刚刚长出一个个花骨朵，地上的草也是刚刚钻出头来，看来想要看漫山遍野的桃花，杏花还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行。 王茂平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在琢磨着周秀才留的功课。作诗，王茂平是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让他水个八百字的作文他还能轻松搞定，但让他做二十八个字的诗，他真的是做不到啊！ 王茂平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边有很多人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双手合十，像是在许愿。 “哇，这棵树好高啊！”朱云兴感叹道。 “听人说，这棵树有好几百年的树龄了。附近的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祈愿，希望能得到一份好姻缘，听说很灵验的。”朱盼福解释道。 王茂平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此时银杏树灰褐色的树枝上刚刚冒出一个个嫩芽，粗壮的树干上有着累累相迭的斑痕，向人们展示它所度过的漫长时光。想必到了秋天时，这棵银杏树将变得更加的耀眼夺目。 “茂平，你说这棵树能有多高？要是能爬到树上量一下就好了。”朱云兴感慨道。 “爬上去？这树这么高，爬上去多危险啊！即使有些人艺高人胆大敢去爬树，你看树底下的那些人哪个能同意爬树。不得被人群起而攻之！”王茂平无奈的说道。 “我就是有些好奇嘛。”朱云兴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 “其实要想测出这棵树有多高还是有办法的。”王茂平说道。 “什么办法。”朱云兴很是好奇。 “平矩以正绳，偃矩以望高，覆矩以测深，卧矩以知远。”王茂平说道。 “啥意思？茂平你就别卖关子了。”朱云兴催促道。 “我刚才说的话出自《周髀算经》，简单点来说就是利用矩的不同摆法，形成比例的关系，确定水平和垂直方向，以测量远处物体的高度、深度和距离。”王茂平解释道。 看着朱云兴还是有些不明白，王茂平只好继续说道：“我刚才和你说的是大概的原理，其实要想量出这棵树的高度，只需要一个参照物就好。” “什么参照物？”朱云兴问道。 “你的身长！”王茂平说道。 “用一个人的身长，就能知道这棵树的高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王茂平定睛一看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县丞的属下。怎么和你的上司一样都有偷听别人讲话的毛病呢！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王茂平赶紧向陈江行了一礼，朱盼福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和差役也认识，很是惊讶，更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儿子和王茂平好好相处。王茂平可不知道朱盼福心中所想，看陈江对此饶有兴趣的样子，只好继续解释。 这棵树的周围很平坦，没有遮挡物，只需要让人站在阳光下，确保影子落在地面上，测量出人影的高度，然后立刻去测量树影的长度，因为太阳一直在移动，所以要确保测量在同一时间段上。 把树二分之一的宽度加到影子的长度上去。因为大多数的树都是竖直向上生长的，所以树梢上的最高点应该和树干的中心成一条直线。 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人的身长，人影的长度，树的影长，那求树高就变成了一道简单的数学题。身长乘以树影再除以人影就得到了树的高度。王茂平尽量用他们可以理解的话语解释道。 朱云兴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望着王茂平，但是陈江若有所思。爬了那么久的山，又逛的一会儿，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连忙提议去旁边的石凳上坐一会，顺便吃点点心。 听到吃东西朱云兴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没想到陈江也跟了过来，王茂平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茂平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点心端了出来。 “哇，驴打滚还有萨其马。”朱云兴十分惊喜。要知道现在买萨其马可是要早早的去排队，去晚了就卖光了。朱云兴也只是吃过两次。 “茂平，你一大早上就去排队买的？”朱云兴一边吃一边问道。 “呃，这是我自己家做的。”王茂平说道。 “啊，可这个味道和镇上的王记小食一模一样啊——”朱云兴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王记小食是你家开的？” “嗯，在镇上的是我三叔一家。”王茂平解释道。 朱云兴在一边兴奋的说着以后去买东西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排队了云云。王茂平有些无奈，拿起一块萨其马递给了陈江。 “自家做的，大人要不要尝尝？” “不用叫我大人，叫我陈大哥就好。”说罢便将糕点接了过来。 其实王茂平拿的这两样点心，陈江是认识的，张县丞很喜欢去永兴茶馆喝茶听书，对那儿的点心也是赞不绝口，现在要说县里哪个茶馆的茶好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要说哪家的零食，糕点最好吃，那毫无疑问就是永兴茶馆。 陈江自然也吃过永兴茶馆的糕点，将王茂平递过来的点心放到嘴里尝了尝，果然是和永兴茶馆的味道一模一样。怪不得茶馆的掌柜和王家父子这么熟悉，原来茶馆的糕点是他们提供的啊！ “嗯，味道很不错。”陈江夸赞道。 “陈大哥，要是喜欢吃，下次去县城时，我给你带去一些。”王茂平客气道。 清风徐过，几个人慢悠悠的吃着点心，聊聊天，看看风景，十分的惬意，陈江也发现王茂平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懂事，而且还很聪明，也是有意拉进关系。王茂平也乐见其成，和一个差役搞好关系，毕竟是有好处的。 朱云兴的关注点全在吃的上面，嘴里吃着，手上还拿着一块，看看王茂平，再瞅瞅自家的孩子，朱盼福直摇头。明明自家的孩子比王茂平大，可看看王茂平的言行举止，像个小大人一样。朱盼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66章 装神弄鬼 终于朱云兴吃饱喝足，八卦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今天普岩寺人好多啊！茂平，你说是普岩寺的住持厉害还是县城里的和虚道长厉害？” “和虚道长是谁？”王茂平有些纳闷。 朱云兴看王茂平没听过便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起了和虚道长的事迹。原来这个和虚道长并不是上阳县本地人，而是前些日子来到县城。 听说县城里的高员外请他到家里看风水，和虚道长在院子里没走两步就发现高员外家有问题，指着他家说冤鬼索命，高员外很生气的将他赶了出去。 没想到晚上，怪事就发生了，先是晚上的时候，大门被敲响，门房开门一看，没有人。可刚进屋，又听见大门被敲响，开门一看还是空无一人。 这一晚上高员外家的宅子大门被敲响了好几次，可都没有看到人。门房心惊胆战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开门一看——你猜大门上看到了什么？”朱云兴停顿了一下，很显然是想让王茂平和他互动一下。 “看到什么？”王茂平问道。“ “你猜一下嘛。” “血手印吗？”王茂平随口说道。 “哇，茂平你好厉害，这都能猜到。”朱云兴有些惊奇。 十个恐怖片里有八个这么演的，能猜不到吗，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不过也不好扫朱云兴的兴致，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门上有两个血红的手印，当时就把门房给吓的瘫倒在地，嘴里还大喊着有鬼，过了这么多天人还没清醒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王茂平有些好奇。 “当时门房的叫声把附近的人都惊动了，高员外家的门外围了一大圈人，县城都传遍了。”朱云兴解释道。 “那个和虚道长也在？”王茂平问道。 朱云兴继续说了起来，原来和虚道长刚好路过，见此情景赶紧走了过去，指出这是女鬼作祟，说昨天在高员外家的时候就发现宅院内有一股阴邪之气。 和虚道长见出来查看的高家人还是不信，便从怀中取出一枚拴着棉线的铜钱，嘴里念着咒语，不一会将拴着棉线的铜钱点燃，那棉线都已经烧着了，可怎么也烧不断。 和虚道长称这是因为女鬼的怨念太强才导致棉线烧不断的。而且刚才他做法已经知道了女鬼的来历。是府上一个叫霜娘的女子，她称自己是因为在府里受到打压和折磨最后才含恨而终的。 谁知道高家人不但没有相信和虚道长的话，反而是对他破口大骂，高员外的妻子更是让下人拿起扫把将其轰走。 “那个霜娘到底是什么人？”王茂平好奇的问道。朱云兴刚想开口就被朱盼福白了一眼。 “听说是高员外前几年纳的一房妾氏，高员外夫妇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最后就纳了那个叫霜娘的女子，没两年，高员外的妻子就怀了孩子，那个霜娘在高员外的妻子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因为得病去世了。”朱盼福说道。 “那现在，高员外家怎么样，还在闹鬼？”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听说高员外生病了，卧床不起，人们都说是冤鬼回来索命了，都绕着他家走，生怕一不小心也被缠上。”朱盼福回答道。 “现在县里人都传是高员外的妻子，嫉妒霜娘年轻漂亮，怕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才对她处处打压，加之后来又生了儿子，气焰更加的嚣张，更加的变本加厉，最后那个霜娘才含恨而终的。”朱盼福又继续说道。 王茂平终于知道，朱云兴这个八卦的性格是随谁了，怎么朱盼福也这么八卦。 “要我说，就怪高家人，自作自受，而且要是他们能相信和虚道长的话，请道长收了那冤鬼，高员外也就不会生病了。”朱云兴在旁边说道。 “你倒是对那个和虚道长很是推崇啊。”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朱云兴对和虚道长的事迹开始如数家珍起来，什么降服蛇妖，智擒水鬼，点石成金，听的王茂平内心直翻白眼，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骗子嘛！ 朱云兴在一旁吐沫横飞的说了半天，发现王茂平在一旁没有什么反应，顿时有些泄气的问道：“茂平，和虚道长这么厉害，你听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王茂平答道。 “什么问题？”朱云兴有些好奇。 “如果真的有冤鬼的话，她怎么早不报仇，晚不报仇，偏偏赶到这个和虚道长来的时候报仇，怎么，就是想被抓住，为这个和虚道长增加一些功德？”王茂平一句话问的朱云兴哑口无言，而后又继续说道： “上阳县平时都风平浪静，怎么这个和虚道长一来，什么蛇妖，水鬼的都出来了？” “那茂平你的意思是？”朱云兴问道。 “我看这个所谓的和虚道长就是一个江湖骗子。”王茂平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高员外家不让这个和虚道长做法驱鬼吗？”一直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的陈江突然插话道。 “为什么？”三个人都很好奇。 “高家人知道他是个骗子，因为那个霜娘压根就没有死。”陈江说道。 前边的故事大概和朱盼福描述的差不多，高员外夫妇感情很好，因为多年无子，迫不得已纳了那个霜娘为妾，可夫妇俩都是和善之人，对霜娘都很好，绝对没有像那个和虚道长所说的处处打压折磨。 后来高夫人有了身孕，高员外就很少再去霜娘的房里。但对她的吃喝用度还是照以前一样。可谁知道这个霜娘在一次街上闲逛中遇到了几年未见的表哥，两个人旧情复燃，结果也都能想得到。 后来事情败露，像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可是要沉塘的，可高夫人心善向高员外求情说就当是为了新出生的儿子祈福，饶霜娘一命，将她逐出府去。高员外虽然心里十分的恼怒，但想到要为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积福，最后还是答应了。所以那个所谓的霜娘的冤魂要来报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第67章 江湖骗术 陈江之所以对内情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高家人已经告到了县衙，可是官府也没有办法，和虚道长的一系列手段已经让县城的人彻底相信他是一个高人，而高家确实有冤魂作祟。 高家现在要想澄清有一个办法就是证明霜娘没有死，这样高家闹鬼的谣言就能不攻自破，可霜娘离开上阳县已经很久了，天大地大上哪里去这个人，再有当时因为要遮挡丑事，在对外宣称霜娘病逝。这也是高家最不愿意提及的，高员外也不想这件不光彩的事情成为人们闲暇时的谈资。 另一个方法就是揭穿那个和虚的鬼把戏，可谁都不知道那个和虚是怎么做到的，更别提去拆穿他了。 明知道那个和虚就是一个大骗子，却没有办法揭穿他，高家人都很憋屈，尤其是高员外夫妇，当年的事情可关系到高家的颜面，根本不能对外人解释。这既憋屈又上火，高员外就被气病了。 高员外家几代人都是在上阳县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俨然已经成了上阳县举足轻重的家族。知县和县丞最近也在为这件事情烦心，一方面是高家在给县里施加压力，另一方面那个和虚现在的信众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被他蛊惑。 “啊，原来那个和虚道长竟然是个骗子！”朱云兴很是震惊。 “可如果他是个骗子，他那些手段是怎么做到的呢？”朱盼福也很疑惑。 其实朱盼福的疑问也是陈江的疑问，只有知道那个和虚是怎么做到的，才能拆穿他。 “茂平，关于和虚的手段，你有什么想法吗？”陈江注意到王茂平在听到和虚的那些手段时，并没有一丝的惊讶。要知道别说孩子，就连成年人刚听说和虚的手段都会感到震惊，要不然县城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骗。 “高员外家是个老宅？”王茂平没有回答陈江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对，高员外家几代人都住在那里，虽然曾经进行过翻新，但还是尽可能保持最初的样子。”陈江赶紧回答道。 “那就对了。”王茂平说道。 “什么对了，茂平你想到什么？就别卖关子了。”朱云兴赶紧催促道。 “自然是高家的事情，咱们就先来说第一个吧，晚上听见敲门声开门却没有人，早上还在门上发现了血手印对吧。”王茂平看着听的一脸认真的三个人继续说道： “那个血手印想来肯定不是人的血，而是动物的血液，而那个敲门的罪魁祸首就是——蝙蝠，晚上在高家的大门上涂上血手印，蝙蝠闻到味道就会去吸食门上血液，而所谓的敲门声就是蝙蝠翅膀撞击到门上的声音，而人去开门时，蝙蝠就飞走了，自然门外什么都没有。”王茂平解释道。 “原来如此。”陈江和朱盼福听到恍然大悟。 “哇，茂平你好厉害，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朱云兴感慨道。 王茂平前世就对这些江湖把戏很感兴趣，还专门查过资料，不过对着他们，还需要编一个理由。总不能和他们说这是我上辈子查资料知道的吧。 “我小的时候，有一个跑江湖的躲到了我们村荒废的房子里，怕被村里人发现，就忽悠当时还小的我，说只要我给他送饭，他就教我法术，还当场给我露了一手。我给他送了几天的饭，他就告诉了我一些跑江湖的手段……”王茂平瞎编道。 “那拴着铜钱的棉线怎么也烧不断是怎么回事？”陈江连忙问道。 “烧不断自然是因为棉线被他动过手脚，其实要想做到很简单，只需要将棉线在盐卤里浸泡两天，再晾干，就可以了。” “盐卤？”朱云兴有些疑惑。 “就是我们点豆腐用的卤水！” “那点石成金呢？那个和虚道长将煤放在火里烤了一会儿，煤就变成银子了。”朱云兴好奇的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放在火里的本来就是外面被煤渍了的银子呢，火将外面的煤渍烤掉，就露出了银子本来的样子。”王茂平一脸平静的说道。 陈江见此情景赶紧将那个和虚耍的各种手段向王茂平详细的描述了一下，王茂平也给他做了详细的解释。 其实那些手段无非是在道具上做些手脚，在香上做手脚使其烟直上不弯曲，凝聚在一起，经久而不散。在黄纸上做手脚，在点燃时浮现线条清晰的符咒…… 王茂平讲完时，日头已经西斜，三个人赶忙向陈江告辞，准备抓紧时间回到镇上。陈江对王茂平的态度很是亲切，还说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去县城找他。 王茂平有些感慨，他这也算是在县城有关系的人了？朝中有人好办事，能和陈江搭上关系，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 等王茂平到家后，才发现今天光顾着给他们讲解江湖把戏中蕴含的科学道理了，周秀才留的功课他还没有想好。 主题是“春”王茂平坐在椅子上毫无头绪，憋了一个时辰终于憋出了二十个字，将它誊写到纸上，王茂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搞定了。 第二天王茂平到学堂时就看到朱云兴打着哈欠冲他摆了摆手。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还不是白天听你讲的那些东西害的，昨天晚上我和我爹在镇子上买的卤水，已经将棉线泡上了。”朱云兴说道。 你们父子俩好奇心怎么这么重！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没一会，周秀才走了进来，开始收取留的功课，朱云兴成功的被周秀才几下戒尺打的清醒很多。 晚上，周秀才开始批阅学生们的功课，这是他第一次让学生们作诗，而学生们作的诗自然是不尽如人意。 镇上高秀才的学生齐元信七岁就能作诗了，神童的名声都传到了县城里，他做的诗，周秀才也听过，的确是很有天赋。和那个齐元信的诗一比，面前的这些诗简直是惨不忍睹，狗屁不通。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看来没有天赋即使再勤奋也没有用。周秀才看着这些诗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68章 揭穿 周秀才喝了杯茶水提了提神，便又开始了批阅，映入眼帘的是工整的楷书，顿时让周秀才的心情好了不少，这一看就是王茂平的字。 “山间一夜雨，庭树翠新晨。莺啼韶光幕，桃色满枝春。”嗯，也算不错，虽然比不上镇上那个齐元信的诗，但也算说的过去，总算是给周秀才带来了些安慰。 而另一边，陈江从普岩石和王茂平他们分开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县城，安排手下的人去验证王茂平说的话。 就在朱云兴兴致冲冲的告诉王茂平家里用盐卤浸泡过的棉线用火真的烧不断时，陈江也从手下人的口中验证了王茂平话的真实性。 “你找我有什么事？”张县丞看到陈江急冲冲的走了进来问道。此时整个县衙的气氛都很压抑，要问原因自然是因为和虚道长的事。 随着那个和虚展现的手段越来越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蛊惑，严重影响到官府的威严。高家人也一直在催促官府赶紧戳穿那个和虚的谎言。郑县令被弄得是焦头烂额，将火气都撒在了手底下人的身上。 “大人，我查到那个和虚的手段是怎么做到的了！”陈江说道。 “你可当真？”张县丞听到陈江的话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已经让下面的弟兄试过了，绝对是真的。”陈江保证道。 “好，这就随我去见知县大人。”郑知县听说此事也是大喜过望，连忙让陈江演示一番。 “好，这下看那个和虚还怎么骗人！我一定要他好看！”郑知县大笑着说道。 “陈江，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等事情过后，我重重有赏。”郑知县拍了拍陈江的肩膀。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那个和虚道长的手段竟然被你给破解了。”从郑知县那里离开后，张县丞夸赞道。 “大人，我哪有那个本事。”陈江摸了摸鼻子。 “不是你，那是谁？”张县丞问道。 “那个人，大人您也认识，就是说板泉村附近有矿石的那个孩子。”陈江答道，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士景。 听着陈江的描述，张士景很是感慨，没想到和虚道人的手段，竟然是被一个孩子给破解了。 “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回大人，叫王茂平。”陈江答道。 “你以后多和他接触一下，没准以后还需要他帮忙呢，顺便有时间去试一下他说的那个测树高的方法是否可行，如果可行有很多东西就都可以用这个办法来测量。”张县丞吩咐道。这个叫王茂平的孩子还真是不可小觑，张县丞在心里暗暗地想道。 这天一早，上阳县城的百姓就被大街上一阵锣鼓声所吸引。大家都好奇的向着锣鼓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围了好几圈的人。 “小人初到贵地，给大家表演几个绝活，来凑回乡的盘缠，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人在这里谢过大家了。”卖艺人向四周拱了拱手，施了一礼。 “先给大家表演个徒手下油锅。”只见卖艺人身边支起的锅里，油已经烧的滚烫冒泡，手艺人手放在热锅上，小心的试探了一下，就将手伸了进去，翻腾了起来，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阵惊呼。 “呀，他的手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有人惊讶道。 “好像和虚道长曾经施展过这个手段炸过怨鬼。”人群中一个人说道。 “和虚道长的手段岂是他一个江湖卖艺的能相提并论的。”有人反驳道。 这时，卖艺人也开始了他第二段的表演，只见卖艺人拿出了一枚用棉线悬吊着的铜板，将棉线点燃，已经烧着了的棉线却怎么也烧不断。显然就是和虚道长在高家门口用过的手段。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有很多人已经认了出来。 “和虚道长的手段这个卖艺的怎么也会，你说该不会和虚道长……” “瞎说什么，和虚道长神通可多了去了，这个卖艺的连和虚道长的皮毛都比不过。”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说话的底气却不是很足。 卖艺人的表演还在继续，蛇妖现行，木剑斩鬼，火烧符咒等等，人们发现这个卖艺人所展现的都是和虚道长使用过的手段。心里渐渐也对和虚道长产生了怀疑。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这个点石成金的手段和虚道长也用过，我亲眼看见过和虚道长只是将煤炭放在火里烧了一下，就变成了银子。”一个人说道。 “我还买了十块煤炭，和虚道长说七七四十九后放到火里烤就会变成银锭，花了我八两银子呢。”另一个人着急道。 “我也买了，该不会那个和虚道长是个骗子吧。” …… “下面，我给大家表演最后一个绝活——刹那花开。” 只见卖艺人说完从袋子中取出一颗莲子，将其放入碗中，倒入热水，盖上盖子。此时的人群目光都聚焦在瓷碗中。过了一会，卖艺人将盖子打开，只见碗中水面上已经开出了一朵妃色的莲花。 看着眼前的情景，人群中炸开了锅。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可是那个和虚道长最厉害的神通，和虚道长说之所以能瞬间开花，是因为莲子已经有了灵性，吃了这种莲子，就可以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对，我听说县城的富户们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去求莲子呢。” “真没想到，那个和虚道长竟然是个骗子。” “就是，看着道风仙骨，谁能想到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时的和虚道人还在县城绸缎庄的李掌柜家里装模作样看风水，并不知道外面关于他是个骗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上阳县城。 在李掌柜的热情款待下，和虚道人吃饱喝足，端着高人的姿态，被李家人送出了大门。只不过刚出李家的大门，就看到几个差役守在大门外，周围还有一些围观群众。 和虚道人瞬间就感觉有些不妙，刚想抓紧时间离开，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和虚道长，随我们去趟衙门吧！” 第69章 文房四宝 在带和虚道人回县衙的路上，已经有很多人驻足围观，还有不少人开始拿着烂菜叶往和虚道人身上扔。等到了县衙，和虚道人身上已是满身污秽。 “怎么样，知道本官为何请你来这县衙吗？”郑知县看着他威严的说道。 那个和虚道人开始时还在嘴硬死不承认，郑县令也没客气，直接让狱卒将刑罚在他身上招呼了一顿。 没想到那个和虚道人骨头还挺硬，指责他们想屈打成招。直到郑县令当面揭穿了他装神弄鬼的伎俩，他才死了心，低头认罪。 原来那个和虚道长原名叫范喜贵，以前就是个地痞，后来惹了事逃了出去拜了一个江湖骗子为师，以前是师徒俩人一起行骗，后来老骗子去世后，他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和虚道人的名号，一个人行骗。 范喜贵认了罪，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被骗的人开始源源不断的来到县衙报官，被骗的人从贩夫走卒到富户乡绅，人数达到上百人。 所幸范喜贵被及时抓住，骗来的钱大部分也都追了回来，如果没有戳穿他的伎俩，让他从上阳县逃脱，那麻烦可就大了，别说升迁再无可能，估计会被调到更偏远的地方当芝麻官了。 郑知县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庆幸与后怕。经过十几天的调查与梳理，关于范喜贵的卷宗也被呈到了佟知府的案头。 知县有权对罪行较轻的犯人施行笞刑或杖刑。像范喜贵这种罪行较重的人，郑知县是无权直接处置的，需要逐级上报。 先将卷宗呈递给知府，再由知府审阅后呈递按察使司，再呈递给督抚，最后交由刑部来做最后的判决，估计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得到秋天了。 佟知府看着上阳县呈上来的卷宗后，让人将同知叫了过来。 “我记得你之前说庆安府前年发生了欺诈案件，受骗的人数达到上百人之多？”佟知县问道。 “回大人，确有此事。当时那个疑犯一副道人模样的打扮，声称会点石成金之术，并将煤炭变成了银子，因此很多人买了他的煤块，等到四十九天后，人们发现煤块并未变成银子，这才发觉上当受骗，可是骗子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同知回答道。 “后来没有抓到人吗？”佟知府继续问道 “听说庆安府派了很多人进行大规模的搜捕，可是一无所获。大人今天怎么想起这件事情了？”同知有些好奇，这已经是前年发生的事情了。 “你看看这个。”佟知府示意他看看桌案上的卷宗。 “这，这怎么和庆安府发生的案件这么像，该不会是同一人所为吧。”同知惊讶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幸上阳知县已经将人抓获，钱财也基本追回，民众并没有受太大的损失。这样，你亲自去上阳县彻查此事，如果确认是同一人所为，那不仅是上阳县令，对我们也是大功一件。”佟知府说道。 “是，大人我这就出发赶往上阳县。”同知领命离去。 郑知县没有想到自己呈递上去的卷宗竟然引得东营府的同知大驾光临，赶忙前去迎接。贺同知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来上阳县的目的。郑知县赶紧命人将范喜贵带了上来。 “大人，没错，就是他。”同知身边的一个人看着被带上来的范喜贵指认道。 原来贺同知离开府衙后就命人赶往庆安府找到一名欺诈案的受害者，马不停蹄的赶往上阳县。没想到庆安府的案子和上阳县的案子竟然是同一人所为，那自己的功劳岂不是……郑知县的心里暗暗的想到。 范喜贵也没想到自己在其他府犯的案子竟然也被翻了出来，脸色一脸灰白的瘫在那里。得出了结果，贺同知也没有再耽搁时间，即刻赶回府衙向佟知府去复命了。 县衙和府衙的官员都很高兴，可能唯一感到憋屈的就是庆安府的官员了。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没有找到的嫌犯，竟然在东营府被抓了现行，气的庆安知府当即就摔碎了茶杯，将手下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茂平，你知道吗，那个和虚道长前些天被官府抓了。”朱云兴十分兴奋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爹去县城听人说的，整个县城都传遍了。” 与此同时王记小吃的铺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此人正是陈江。上次在普岩寺，王茂平说过他家在镇上开了一个王记小食的铺面，没想到还挺好找。看着王家人在铺面上忙碌的身影，看来生意很是不错。 “客官，您要点什么？”王广源问道。 “请问王茂平在吗？” “您是？” “我是他朋友。”陈江答道。 “哦，他在镇上的学堂读书，估计也快散学了。这样，您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他。”王广源说道。 于是当王茂平走出学堂时就看到王广源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他。 “三叔，你怎么来了？” “有个人来铺子找你，看着不像是一般人啊。”王广源边走边解释道。王茂平有些纳闷，自己平日接触的除了学堂的同窗就是村里人，会是谁找自己呢。 进了堂屋，看到陈江正坐在那里和黄氏聊着什么，逗得黄氏喜笑颜开。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王茂平有些纳闷。 陈江将和虚道长被抓的经过向王茂平详细的讲述一下，王茂平没想到那个和虚道长还是个连环诈骗犯。 “这次能抓住这个和虚道人，你的贡献颇大，县丞知道你正在读书，所以特意挑了一套文房四宝命我拿给你，算是这次的谢礼。”说罢将身边的盒子拿了过来。 “茂平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要不是你，我们可破解不了范喜贵的那些伎俩。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升为捕头了。”陈江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陈江可谓是春风得意，在快班熬了好几年，如今凭借着范喜贵一案，一跃成为了捕头，陈江这几天做梦都会笑醒。 “那真是恭喜陈大哥了。”王茂平赶忙祝贺道。 东西已经送到，看天色见晚，陈江赶紧告辞离开，临走时还嘱咐王茂平遇到事情就去县衙找他，只要他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第70章 争执 这边一家人将陈江送出了门，可心里却对王茂平和陈江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的，王茂平一直是两点一线的往返于杨树村和北泉镇之间，怎么就帮官府破案了呢。看着黄氏他们一脸疑惑的表情，只得将事情的经过给他们讲了一下。 “我说咱家有一段时间吃食总是少很多，我还以为是你偷吃了，原来是偷偷拿去给跑江湖的了。”黄氏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奶，吃的确实是被你孙子我偷吃了！！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不过看到黄氏他们不纠结此事，也就放心了下来。黄氏此时的目光已经被陈江拿过来的盒子所吸引，将盒子打开正是陈江所说的文房四宝。 “咱茂平帮助官府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就奖励这点东西，也太抠了。”黄氏抱怨道。 王茂平倒不这么认为，先拿起那支毛笔，是七紫三羊的兼毫笔，就是以硬毫为核心，周边裹以软毫，笔性介于硬毫和软毫之间，十分适合写楷书。这一支笔市面上最少值二两银子。 墨条颜色乌黑有光泽一看就是高级墨，不过具体是什么墨还得等到研磨写字时才能确定，不过王茂平觉得是油烟墨的可能性大一些。纸倒是比较常见的玉版宣，但王茂平也是用不起的。 盒子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方砚台，石色碧绿、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可出水珠，是一方洮砚，王茂平简直是爱不释手。 “奶，这一套文房四宝至少能值三四十两银子呢!”王茂平说道。 听到价格黄氏立刻停止了抱怨。“乖乖，这东西竟然这么值钱。” 至于王广源的关注点则是在自己的侄子竟然和县衙的捕头熟识而且还得了县丞的夸赞。这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简直是不敢想的。自己的侄子实在是太厉害了，难道真像爹上次分析的那样，家里的祖坟风水好？ 陈江送过来的文房四宝，王茂平没有舍得用，而是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次旬课王茂平还是考了第一名，而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也许哪天考不了第一名，大家才会惊讶吧，不过王茂平这么好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一个班就十五个人如果还考不了第一名，那面子往哪里搁。 朱云兴这次的成绩稳定在了中等水平，看他的样子，自己也挺知足。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刚走出学堂门口，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你就是王茂平？” 王茂平望了过去，并不认识，应该也是学堂的学生。还没等王茂平开口，旁边的朱云兴已经抢先说道：“李子浩，你找茂平有什么事？”看样子朱云兴应该是认识他并且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 “我就是来看看这个乙班的第一名长什么样，怎么见不得人？”李子浩嘲讽道。 “你说什么?”朱云兴想要冲过去，被王茂平一把拉住，在学堂门口打人，生怕先生不处罚吗。 “怎么，在乙班待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我觉得这书你还是别读了，直接回家当个木匠不是挺好，再读下去也只是浪费银子而已，毕竟脑子这个东西是天生的，你就不是读书这块料！李子浩又继续嘲讽道。 “你，甲班第一了不起呀！”朱云兴气的满脸通红。 “相比你这个读了这么久的乙班还得继续读下去的人来说，我就是了不起啊。”李子浩得意洋洋的说道。 “甲班，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我朱云兴明年就能考上甲班！”朱云兴吼道。 “呵，就你。”李子浩轻蔑的一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怎么就知道云兴做不到呢。”王茂平反驳道。 “好，我就等着刮目相看，我在甲班等着你们。可别让我太失望！”李子浩冷哼一声。 “那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我还想见识一下甲班第一的实力，到底是真材实料还是徒有其名。”王茂平同样是一脸的嘲讽。 王茂平不明白他那拽的和二五八万似的自信是哪来的，不就是甲班第一吗，整个学堂也就不到三十个学生，有什么可拽的。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一个井里的蛤蟆，比别的蛤蟆高贵在哪里，身上多几个包？ 看着转身刚想走的李子浩王茂平又开了口：“对了，还有句话送给你，人唯虚，始能成人，满招损，谦受益，满必溢，骄必败。做人还是谦虚些好，别太把自己当盘菜！” “你——”李子浩指着王茂平气的说不出话来。 王茂平翻了个白眼，拉着朱云兴离开了学堂。 “哼，那个李子浩也太讨厌了！茂平你一定要考上甲班给他好看！”朱云兴说道。 “不是我，是我们一定要考上！”王茂平纠正道。 “啊，我就算了吧！”朱云兴连忙摇了摇头。 “是谁刚才说的‘我朱云兴明年就能考上甲班！’怎么转眼说过的话就忘了？”王茂平问道。 “我这不是太生气就随口一说嘛。”朱云兴小声的嘟囔道。 “言必信，行必果。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你难道还想明年那个叫李子浩的指着鼻子嘲讽你？再说，今年总考时我肯定是要努力考进甲班的，到时候你还想留在乙班？”王茂平劝道。 “可是我能行吗？”朱云兴有些不自信。 “你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行？你只是不够努力而已，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云兴努力一把，让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看看，你朱云兴不比甲班的那些人差！朱伯父对你寄予厚望，云兴，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我就证明给他们看，我朱云兴不比他们差！” 今年年末的总考成绩决定着是否能进甲班，考的是这两年的整体内容，对四书的理解，先生会评定四书的内容是否已经掌握，只有通过才能进入甲班进行五经的学习。所以并不是考了第一名就可以进入甲班。 王茂平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学习，努力的去吃透四书的内容。而朱云兴从立志要考入甲班后也变得勤快起来，让他的父母大为惊讶，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第71章 拉亲家 日子渐渐地往前走着，王家人都很忙碌。王茂平忙着废寝忘食的读书为考甲班努力着，王家人忙着种地，做吃食。就连王茂康，王茂景也被王茂平留的功课折磨的抓耳挠腮。 “娘，咱家的咸鸡蛋腌好了没有。”王茂平问道。 “快了，还有几天就可以了。” 家里的条件好了起来，家里养的鸡也从以前的几只发展到三十多只。要说现在村子谁家的日子最让人羡慕，那自然是非王茂平家莫属。 以前村里人只觉得王茂平家靠卖杏脯赚了些钱，可后来竟然在镇子上发现了老王家开的铺子。这事还是郑家婆媳去赶集的时候发现的。王家的铺子就在集市的附近，所以还是很容易被村里人认出来的。 “娘，你看那是不是东头老王家的三儿子和他媳妇。”郑家媳妇指着在铺面忙碌的王广源夫妇说道。 “好像还真是，他家老三不在满春楼当伙计，怎么又跑到吃食铺子去做工了？走，咱们去看看。”说罢两人便向着王家铺子走去。 两个人并不识字，所以只知道是卖吃食的，并不知道铺子的名字，而且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想到这是王家的铺子。 王家的吃食在镇上还是很受欢迎的，有很多人在排队。郑家婆媳也好奇的排在了后面。 “唉，我家的孩子啊，天天嚷嚷着要吃这王记小食的萨其马，前两天还因为我没给他买哭了鼻子，这不，我早上就得去排队。” “可不，我家的老太太就喜欢磕他家的瓜子，前两天刚买的又吃没了。不过，他家的东西确实挺好吃，难怪生意这么好。” 郑家婆婆听到前边两个人的对话，也凑了过去好奇的问道：“这家的东西真这么好吃？。” “那可不，听说他家以前是在集上卖杏脯的，后来才开了这家铺子。”前边的人说道。 卖杏脯，婆媳俩人对视了一眼，难道这铺子是老王家开的？刚才前边那两个人确实是说这铺子叫王记小食，可开这铺子得花不少钱吧。 就在这时，婆媳俩看到黄氏走进了铺子招呼客人，才确定了下来，这铺子竟然真是老王家开的。 “啊，嫂子，你也来赶集啊！”黄氏看见郑家婆媳打起了招呼。 “这铺子是你家开的？”郑家婆婆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开了有一阵了。嫂子想买些啥？”后面还有人在排队，黄氏可没时间和她聊天。 “呃，那个萨，萨什么的怎么卖？”郑家婆婆问道。刚才听排队的人说那个萨什么卖的特别快，如果去晚了还买不到呢。 “萨其马，二十五文一斤。”黄氏回答道。 “啥，咋这么贵啊。”郑家婆婆惊讶道。 “前边的，你买不买啊，不买让让，后面还有人等着呢。”排队的人有些不满。 “给我称两块吧！”郑家婆婆脸有些挂不住连忙说道。 “十二文，都是一个村的就收十文吧！”黄氏将称好的萨其马递了过去。 乖乖，就这么两小块就要十文钱，都能买半斤多猪肉了，婆媳俩人很是心疼。也没了逛集市的心思，直接回了家。 “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老郑头有些纳闷。郑家婆婆将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老郑头打开一看是自己没见过的糕点。 “咋就买这两小块，难得买一次，怎么不多买点？”老郑头问道。 “多买点，这两块就花了我十文钱。”郑家婆婆没好气的说道。 “啥，这么贵？”郑老头听到价格也吓了一跳，不过老婆子怎么会买这么贵的糕点，不是她性格啊。 “你都猜不到这个是谁卖的？” “谁？” “村东头的老王家。” “啥？” 郑家婆婆将今天的事情和老郑头详细的说了一遍。 “啥，老王家在镇上开店了？”老郑头不可思议的说道。 “爹，是真的，而且生意还特别好，买东西的人还排着队呢。”郑家媳妇也插话道。 一家人都很好奇这个叫萨其马的到底为啥这么贵还有人买，郑家婆婆将其中一小块萨其马又切成了四块，三个人一人一块，剩下的一小块留给儿子，至于那个整块的自然是留给大孙子的。 “这老王家可真有本事，这个萨什么做的真是好吃啊！”老郑头尝了尝说道。 “以前也没听说王家人有这本事啊。”郑家人都很纳闷。 没过上半天，村里人就都知道了老王家在镇上开了铺子，以前村里人只是觉得老王家最近这两年赚了不少钱，可没想到竟然都在镇上开了铺子。即使是租的铺面，那一年也要不少钱呢。 既然村里人都已经知道了，王家人也没有再瞒着，索性大方的承认自己在镇上买了个小铺子来卖吃食。 “那铺子买下来得不少钱吧！”有村民好奇的问道。 “那可不，花了将近六十两呢！”黄氏一脸心疼的说道。 六十两，村里面有些人家攒一辈子可能都攒不到六十两，村里人都十分吃惊。 “嫂子，你家做的吃食这么赚钱啊。”村子人感慨道。 “我家那吃食只能赚个辛苦钱，这买铺面的银子，可是我二孙子赚到的。”王家人很早就说好了，如果村里人问起，就告诉他们银子是王茂平卖给巧木坊的图样赚到的。 “啥，这么说我家那个扑满的样式是二平画的？”村里人感觉这老王家也太厉害了，吃食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连他家的二孙子才十岁就能赚钱了，还一下就赚了六十两。以前看她家的二孙子呆呆傻傻的，还总自言自语，真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婶子，你觉得我家春花咋样？我家春花长得水灵，还勤劳能干，和你家二平年龄也合适……” “你家春花瘦不拉几的，哪有我家圆圆身体好，嫂子，你看我家圆圆咋样。” …… 黄氏赶紧婉言拒绝了村里人想和她拉儿女亲家的提议。开什么玩笑，我家二平那么聪明将来可是要当秀才公，举人老爷的人，怎么可能和你们当亲家，村里这些人可真敢想。 第72章 中秋礼盒 王茂平散学回到村子的时候，就发现今天的村民和往日相比有些怪怪的，眼神有些过于热情。而且还和他打起了招呼，邀他有时间去家里面玩儿。什么情况，吃错药了？ 不过王茂平也没在意，他还有正事要做。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中秋了。王茂平想着要做一些月饼，一方面可以拿到铺面上去卖，另一方面给县城的秦掌柜、陈江送上一些。 月饼过节的前几天做就可以，可装月饼的盒子，做月饼的模具现在就需要去订做了。王茂平回家吃过饭后就回到房间，画起了样式。 王茂平决定先从模具开始，这个时候的月饼是将做好的面团放进雕花模具里，压实，再倒扣，“乓”的一声闷响，一块月饼就做好了。 模具图案大多是圆形上面刻有缠枝纹、折枝纹、兽纹和几何纹样等纹饰配上福禄寿喜的字样或者配上月宫、嫦娥、玉兔、寿桃、花扇等图样。 王茂平毕竟是在现代生活了三十多年，见过那么多月饼，甭管好不好吃，月饼的样式倒是越好看了。王茂平仔细的回忆着，开始动了笔。没一会就画好了三款图样。 第一款是鲜花的形状，图样倒是很简单只是由五片花瓣组成的鲜花，花瓣的直径大概在五厘米左右。 第二款也是比较常见的月饼样式，周围以菊花为装饰，中间分别配上花好月圆，中秋团圆的字样。 第三款是卡通样式的十二生肖图案，每种小动物王茂平画的都很是可爱，想来小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模具的图样画好后，王茂平又开始琢磨起礼盒的图样，除了自家做些月饼礼盒来卖之外，王茂平还要用来送礼。准备卖的月饼王茂平只准备有一种礼盒，毕竟这里人们的消费水平有限，木质礼盒的价格可能要比月饼本身的价格更高。 王茂平只画了一个包装比较经典的月亮，祥云，菊花的的花好月圆图案。嗯，经典的永远不会过时。 至于给秦掌柜、陈江送礼的礼盒，王茂平也是画上了荷塘月色图案，两尾锦鲤在荷花塘中嬉戏，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边。 将这些样式画完之后，还并没有结束，毕竟王茂平还想给一个人送礼，那就是张县丞。不管是模具的样式还是包装的样式，王茂平都需要重新考虑，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模具的样式，自然寓意要好，花开富贵，福禄双全，吉祥如意等等，王茂平突然来了灵感画了好几样。 而包装的样式，无论是花好月圆，还是荷塘月色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王茂平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采用中秋夜宴的样式，丝竹管乐，歌舞升平，举杯邀月，盛世太平的景象。 “儿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王广顺起来解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儿子房间的油灯还亮着于是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王广顺看着桌子上的纸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画的月饼模具和礼盒的样式，爹，你来的正好，明天帮我把这些样式送到巧木坊，我需要订做一些。”王茂平说道。 “咱家准备做月饼？可咱们做的月饼能比得过镇上糕点铺的吗？”王广顺有些担心。 “为什么要和他们比？和他们做的不一样不就好了吗，爹，你放心，你儿子我已经有想法了。”王茂平安慰道。 听到儿子这么说，王广顺放下心来，现在王家人对王茂平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第二天刚好要去镇上送货，王广顺赶着驴车先将王茂平送到了学堂，把货送到自家的铺面后，便向着巧木坊赶去。 今天朱盼福刚好在巧木坊，看到王广顺走了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王老弟，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巧木坊了。”朱盼福笑着打趣道。 “朱大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拿了些图样过来订做。”王广顺耳濡目染下也能甩出一句成语来。 “哦，我看看。”朱盼福说罢便接过图样。 “这是……”朱盼福看了看，样式倒是很好看，只不过用来做什么却是没看出来。 “这个图样是做月饼的模具，和装月饼的盒子。”王广顺解释道。 “这些都是茂平想的？” “嗯，可不。” 听到王广顺的回答，朱盼福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王广顺也没有多待，将数量和具体的要求告诉朱盼福并付了三两银子的订金后便告辞离开了。 朱盼福看着王广顺离开的背影有些感慨，这老王家祖上肯定是积德了才得了王茂平这个聪明孩子。 王广顺离开了巧木坊，并没有着急回家，儿子嘱咐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爷，日头晒了起来，街上的人都变少了，要不咱们回家吧。”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说道。 “我在这里再等等，小宝，你去树荫底下凉快一会，别晒着了。”老人说道。老人姓方，别人都管他叫方老汉。 前些日子，老人的儿子上山砍柴时把腿摔断了，虽说已经看了郎中把骨头接上了，可这一下也将家里的积蓄都掏空了。 自己今天如果不能将编的筐，篮子，簸箕卖出去一些，自家儿子抓药的钱就没了着落。 “这些东西是你编的？” “对，都是我自己编的，您想买些什么？”看到来了生意，方老汉连忙热情的招呼到。 “这都怎么卖的？” “篮子和筐都5文钱一个，簸箕十文钱一个。”方老汉带着一脸的期待说道。 男子并没有说买什么，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种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你能编吗？”问话的人正是王广顺。木盒的成本太高，想必一般人是买不起木盒装的月饼的，王茂平想到用柳条编的盒子要便宜的多，于是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倒是能编，八文钱，您要几个？”能赚一点是一点。 “七文钱一个怎么样，我要两百个，八月初十交货。”王广顺说道。 “两百个？”方老汉很是吃惊。 “怎么，是价钱不合适，还是时间不够用？”王广顺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方老汉赶紧答到，生怕这大单的生意跑掉。 …… 第73章 做月饼啦 王广顺将订金交给了方老汉，当然也不会怕方老汉拿钱跑路，都是附近村上的人，一打听就打听到，况且没有路引能跑到哪去。 方老汉看着手里的七百文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有时候一天摆摊也卖不出两个筐，这一下就得了这么多钱，而且交货之后还能得到七百文，方老汉很是激动，赶紧收拾好东西，挑起扁担，叫上晒得有些发困的孙子去给儿子抓药。 方婆子看着老头子挑着去卖的东西并没有减少，悄悄的叹了口气。 “奶，爷爷买了肉，咱们晚上吃肉好不好?” 肉？自从儿子摔断了腿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不过东西并没有卖出去，哪来的钱买肉？方婆子有些纳闷。 只见方老汉将挑着的东西放下从筐里取出了配好的药和一条猪肉递了过来。“咱们进屋再说。”方婆子也只能一脸疑惑的跟了进去。 “呀，这么多钱哪里来的？”方婆子看着桌上的钱惊讶道。方老汉把今天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两百个？那咱们编好了，他不来取怎么办。”方婆子有些担心。 “你这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人家都把订金给你了，人家都不怕你跑了。再说，也不是人家来取，是咱们编好后给人家送过去。”方老汉解释道。 “送到哪里啊？”听到送过去方婆子放下心来。 “送到镇上那个王记小食，听说店就是他家开的。” “王记小食？”方婆子一直在家照顾儿子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镇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记小食的东西可好吃了，上次二狗他奶给他买了王记小食的糕点，说排了好久才买到呢，二狗那家伙显摆了好久呢。”方家的小孙子开口道。 看着孙子一脸羡慕的表情，方老汉心里有些发酸：“等咱家把盒子编完，也给小宝买他家的糕点。”方老汉摸了摸孙子的脑袋。 “八月初十交货的话，咱们可得抓紧了，要不然怕完不成啊！” “嗯，就算是晚上不睡觉，也得在八月初十之前将两百个盒子赶出来。” 从这天开始，方老汉就没有再去镇上卖东西，一家人开始加班加点的忙活了起来。就连方老汉的儿子，虽然腿还不能动，但也加入了编盒子的大业中。 王茂平散学回家后听到王广顺已经将礼盒和模具都已经安排完毕后，也开始思考要做什么样式的月饼。 镇上的月饼有枣泥馅，豆沙馅，桂花馅和几种坚果混合在一起的类似五仁馅的月饼，味道上也很趋近于现代的口味。 王茂平考虑了一会决定了几种月饼的馅料。蛋黄莲蓉、玫瑰豆沙、核桃芝麻、还有一款桃子口味。 在现代这些也算是经典口味，原料也不会太过难买，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些口味的月饼，不过只要北泉镇没有见过，那就可以了。 王茂平将想法和家里人说了一下，家里人都有些纳闷。 “二平这核桃黑芝麻的我知道，这玫瑰是什么？”王守昌首先开了口。 “爷，玫瑰是一种花。” “啥，花也能吃吗？” “当然，有一种玫瑰花是可以吃的，而且还有理气解郁，活血化瘀的作用呢，这些书上都是有记载的。咱们镇上的药铺应该就有卖的。” “那这蛋黄莲蓉又是什么？”大伯母孙氏问道。 “是咸蛋黄和莲子。”王茂平解释道。 “这做出来能好吃吗？”王茂平所说的馅料大家都没有听过，都有些担心。 “这样，老二，明天去镇上先买回来一些原料，咱们先做出来尝尝口味再说。”王守昌吩咐道。 王广顺第二天将东西买回来的时候，平时在镇上帮忙的黄氏听说自家要做月饼连忙跟了回来。 月饼自然是不可能很快就做出来。王茂平想着这两天先把月饼的馅料做出来，只要馅料口感没有问题，家里人的心也可以放下来。 先将莲子拿了出来，北泉镇甚至上阳县并不盛产莲子，因此莲子还有些贵，要二十五文一斤，王广顺生怕浪费，这次只买了二斤。 让家里人将莲子洗净去芯，和红豆一样蒸熟，将买来的玫瑰花去掉花萼放入锅中加水进行熬煮，加入饴糖，蜂蜜将汤汁熬干。 这时红豆和莲子也已经蒸熟，将二者取出，分别捣碎成泥。然后将莲子泥和红豆泥同样加入糖，蜂蜜，水放到锅中熬干盛出。桃子切块和前面的做法一样。 将玫瑰泥和豆沙泥倒在一起搅拌均匀，莲子泥包住准备好的咸蛋黄，桃子泥盛出。四种馅料也算做好了三种，至于核桃芝麻馅，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怀疑，今天也就不准备做了。 王茂平示意家里的人都来尝一尝。 “这个玫瑰豆沙甜甜的还带着一股花香味。” “没想到桃子还真能做馅，味道还真不赖。” “这个蛋黄莲蓉，莲蓉入口即化，裹着咸蛋黄咸香松软，太好吃了。”一家人尝过了馅料后，都放下心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做月饼也只能等到明天再做了。传统的月饼皮是由面粉，糖，油，枧水制作而成的，这个黄氏也会做。 听说黄氏的娘家就会做月饼的手艺，可自然不会把月饼的配方告诉给外嫁的女儿。黄氏在娘家那些年也只学会了个擀月饼皮的手艺。 第二天回到家时，王家人已经把月饼都做好了，毕竟最关键的馅儿已经做了出来，只需要擀好月饼皮包上馅料上锅蒸熟月饼就做好了。 这个时候月饼不像在现代拿烤箱烤熟，一般都是蒸熟的，自己做烤炉虽然也可以，但密封性、火候都不好掌握，王茂平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由于模具还没有做好，所以王家人做出来的与其说是月饼，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个黄色的带馅儿馒头。 虽然样子不是十分美观，丝毫不影响它的味道，一家人尝过后是赞不绝口，晚上也没准备晚饭，吃月饼就已经吃饱了。 第74章 冰皮月饼 黄氏很痛快的掏出了钱吩咐王广兴、王广顺两兄弟明天去镇上多采购一些制作月饼的原料。尤其是莲子一定要多买一些，可别等到人家都卖光了，到时候可就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爹，你明天去镇上的时候，去问问哪里有卖牛奶的。” “牛奶？买这个东西做什么？咱家又没有没断奶的孩子。”在王广顺的认知里牛奶是给没断奶的娃娃喝的。 “爹，你知道酥酪吗？” “知道，听说就是用牛奶羊奶做的，那东西可贵了！”王广顺答道。 “我听说大户人家有很多的糕点都是用酥酪做的。”王茂平说道。 “所以你是想自己做酥酪？”一家人都一脸激动的看着王茂平，酥酪这东西可值不少钱呢。 “我哪里会做酥酪呀，我想着咱们买不起酥酪，买些牛奶放到月饼，味道会不会更好。”王茂平一脸无奈的说道。听说王茂平不会做酥酪，一家人的热情瞬间冷却了下来。 “行，我明天去找找。”王广顺答应道。 牛奶虽然已经开始在民间普及，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喝的起的。王广顺在镇上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最后打听到附近村有一家养牛大户，终于是从他家买回了一小桶牛奶花了一百五十文，可把王广顺心疼的够呛。 王广顺刚把牛奶搬进了厨房，王茂康和王茂景两个小家伙冲了过来就想拿碗来喝。王茂平见状赶紧阻止。生牛奶喝完肯定是要坏肚子的。 看两个小家伙馋的够呛，还是准备先把牛奶煮熟再说，将牛奶放入锅中，放上两片生姜，一撮茶叶用来去除牛奶的腥味。 将煮熟的牛奶倒入碗中后，两个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想尝尝味道，结果被烫的嗷嗷直叫。买来的牛奶不是很多，除了两个小家伙每人满满一碗之外，王茂平又给其他人每人盛了小半碗。 王家人也已经适应了王茂平这种有什么都要一家人平分的习惯，也没推辞。不过虽然牛奶很贵，显然王家人并不是很喜欢它的味道。就连王茂康小吃货喝了两口之后也不想再喝了，不过被王茂平一个眼神扫过，又乖乖的捧起碗喝了起来。 一家人喝过了牛奶，见王茂平又将厨房里的面粉，糯米粉等又翻了出来，有些好奇“茂平，你又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试着做一下月饼皮。” “月饼皮不是都做出来了嘛！”王广顺很疑惑。 “我想做出一款和店铺里卖的不一样的，这样才吸引人嘛！”王茂平解释道。 王茂平准备做的正是冰皮，前世冰皮月饼可很是流行。王茂平虽然没有做过冰皮月饼，但以前做过冰皮蛋糕，都是冰皮，制作方法制作方法应该差不多。原料王茂平并没有办法凑齐，也只能利用现有的尽量去试一试。 先将糯米粉、粘米粉、淀粉放入盆中搅拌均匀，然后将混合好的牛奶、油、糖缓缓的倒入其中。边倒边搅拌，直到搅拌均匀为止。 放置半个时辰后，上面蒙上屉布，放入锅中蒸熟，蒸然后好的面糊趁热用力搅拌均匀，放凉后擀成面皮，包入馅料，上锅蒸熟，自制的冰皮月饼也就算做好收工。 做出来的成品依然像带馅儿的馒头，只不过从上次的黄馒头变成了现在的白馒头。口感和传统的的月饼皮的酥软不同，冰皮的口感爽滑还略有弹性。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人开始对已经制成的月饼进行改良。在颜色上和口味上都做出了轻微的调整。从巧木坊将模具取回来后，王家人做的月饼，也终于有了月饼的样子。 八月初十的一早，方老汉特意从村里借了一辆驴车拉着一家人辛辛苦苦编的二百个柳条盒子赶到了王记小食的店门口，看到开门的不是和他约定的那个人心里有些忐忑，生怕人家当时留错了地址，那他们一家人将近一个月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所幸方老汉的担心事情并没有发生，王广源清点好了数量，就很痛快的将剩下的七百文付给了方老汉。 “老人家，您还有什么事情吗？”看到方老头收了钱并没有走，王广源有些纳闷。 “听说您家的糕点好吃，我想给我孙子买一些。”方老头之前答应孙子的事情还没有忘记。 “我们家现在有驴打滚，萨其马，您要哪一种？”方老头送货的时间很早，家里的糕点才刚刚出锅。 “那个萨其马多少钱。” “二十五文一斤。” 方老汉听后暗暗咂舌，自己编三个盒子都买不来一斤的糕点，可一想到孙子那羡慕的眼神，方老汉还是咬咬牙决定给孙子买来尝尝。 “能帮我称一块吗？”方老汉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是可以的，您稍等一下。”王广源看到方老汉有些窘迫赶紧回答道。切了一大块的萨其马递给了方老汉“这些您就给七文钱吧。” 方老汉能看的出来这一大块萨其马有半斤多重，七文钱是买下不来的，连忙向王广源道谢。 “奶，我爷回来了。”方家的小孙子看到方老汉的身影连忙喊道。 看方老汉一脸的笑容就知道事情很顺利，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方老汉将钱和糕点递给了方婆子。 “这就是王记小食的糕点，多少钱一斤？” “二十五文。” 方婆子听到价格后有些心疼的抱怨道：“怎么买这么大一块，得十几文钱吧！买一小块够小宝吃就可以了。” “人家掌柜的心善，这一大块才收了我七文钱。”方老汉解释道，方婆子听到他的话，好受了很多。方家的小孙子这天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糕点。 王茂平听说柳条编的盒子已经送到了店铺里，就让家里人将红纸裁成了一张张五厘米左右的长条，上面写上“花好月圆”和“阖家团圆”的字样右下角还写上了“王记”两个小字。准备让家里人拿浆糊粘好，到时候套在柳条编的盒子上，显得更加的美观一些，还能给自家打个小广告。 第75章 中秋节前 这两天，镇上的人多了起来，大家都开始为中秋节做准备，一早上来王记小食的人就发现铺面上出现了很多新的糕点。 凑上前一看原来是月饼，不过和镇上糕点铺的月饼比倒是精致了很多，另一些糕点看上去也像是月饼，却又不太敢确认。 “这些糕点是什么？” “这些都是月饼，只不过这边的月饼是冰皮月饼！”王广源赶紧介绍道。 听到王广源的回答，客人有些发懵，从来也没听过啊！不过这月饼的样子着实是好看的紧。和以前买的月饼不同，这个冰皮月饼有4种颜色，白色，红色，绿色，黄色配上不同的图案，实在是让人有购买的冲动。 “这月饼多少钱一块？” “这种普通的月饼根据馅料不同有七文的和十文的。” “这种冰皮月饼，有九文的和十二文的。” “啥，怎么这么贵？人家糕点铺才五六文一块。”客人抱怨道。 “我家的月饼贵可是有道理的，抛开卖相不说，就是这馅料我保证您就没有吃过。我家这月饼有核桃芝麻，玫瑰豆沙，什锦蜜桃，还有蛋黄莲蓉。制作这些月饼花费可要比普通月饼高得多啊！” 这馅料别说没吃过，听也没听过呀，最后客人还是被好奇心打败，准备买上几块尝个新鲜。 “四种口味一样来一个，要两个冰皮的，要两个普通的。” “好嘞，您需要盒子吗？” “盒子？” “如果你要送人的话，装在盒子里会显得美观一些。盒子的话七文一个。”王广源说罢向客人展示起了盒子。 听到盒子都赶上一块月饼钱了，客人连忙摇头拒绝。 王家的月饼生意做的还算不错，虽然客人们嘴上都在抱怨月饼很贵，但只要不是太差钱都会买上两块尝尝鲜。尤其是小孩子，看到摆着的十二生肖月饼都有些走不动路充分发挥了撒泼打滚的功力，大人们也只好乖乖的付钱。 第二天，来买月饼的人多了起来，有一些是昨天买过的客人。 “你家的月饼还真挺好吃，普通的给我称上四块，冰皮的给我称上四块，这次给我用盒子装，我准备给我岳父送去。” “好嘞。”王广源赶忙拿来两个柳条编的盒子，将月饼整齐的摆了进去，并用王茂平写的红纸套了上去，算是包装完成。 王家人发现今天来的客人里还有一些镇上富户人家的下人，应该是来采购月饼的，买的样式很多，而且也不太会在乎价钱，这可让在旁边帮忙的黄氏乐开了花儿。 “这些月饼一样帮我包上两块。”一副大户人家管事娘子的做派。 “好嘞，您需要盒子吗？” “不用了，到时候我再给它配个食盒好了。”女子显然是有些瞧不上这种柳条编的盒子。 王广源一看连忙将从巧木坊定制的木盒拿了出来，女子顿时眼前一亮，只见藤黄色的木盒上，刻着一轮圆月，周围还有映衬着几片祥云，几团菊花上方刻有几个字，虽然她并不识字，但也看得出来，这个可比之前的盒子档次高出了很多。 “这上面是什么字？” “这上面刻的是‘花好月圆’四个字。”王广源看对方有些动心，连忙回答道。 “好，就用这个这个盒子。”女子很是爽快。 和王广源猜想的差不多，女子是南元县一大户人家的管事的娘子，这次是随着丈夫一起去东营府城采购过节的东西。南元县隶属于嘉宁府，只不过离东营府城更近一些。 采购完成返回的路上刚好在北泉镇歇歇脚，就听见有路过的人在讨论王家的月饼，这才好奇的过来看一下，没想到这店面虽然不起眼，可卖的月饼竟然比府城的还要精致。 后天就是中秋节，周秀才也给学生们放了两天假，正好王茂平准备去县城给秦掌柜，陈江他们送月饼。 今天白天，王广顺已经将准备给朱盼福的月饼送了过去。朱盼福看着王广顺带着两个在自家订做的盒子过来还有些纳闷。 “王老弟这是——” “这不马上要中秋节了嘛，自家做了一些月饼，给朱大哥送了过来。朱大哥千万别嫌弃！”王广顺解释完和朱盼福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晚上朱盼福回家后将两个盒子递给了朱云兴他娘，并解释了一下。正巧，朱云兴也散学刚进家门。 “爹，你买了啥，快让我看看。” “这是王茂平他爹送过来的。”朱盼福说道。 “茂平也太够意思了！”说罢便从他娘手里拿过盒子打开，一盒是传统月饼和冰皮月饼的组合装共八块，另一盒是十二生肖的卡通图案月饼煞是可爱。 “哇，这月饼也太精致了，看着好好吃哦！”朱云兴咽了咽口水。 “这月饼还真是好看，我听说王记小食这两天也出了月饼，正打算明天去看看呢。不知道他家的月饼有没有这么好看。”朱云兴他娘也开了口。 “娘，那你不用去看了，王记小食就是他家开的。”朱云兴他娘怎么也没想到，那王记小食竟然是儿子的同窗家开的。 “娘，我想吃一块。”朱云兴眼睛直直的盯着月饼。结果被朱云兴他娘无情的拒绝了，这么好好的月饼自然是要等到中秋节当天再吃。朱云兴见状只得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要去县城，王广顺和王茂平早早的就起了床，除了要送人的月饼礼盒，驴车上还放上了家人昨天晚上赶制出来的月饼，都已经拿盒子装好，整齐的码放在驴车上，准备在县城顺便卖月饼。 王广顺将驴车赶出了家门，先来到了王守德家将两个月饼礼盒送了进去。这几年，两家人因为王茂平的关系相处的颇为融洽，逢年过节王茂平家都会送节礼，这次也不例外，因为还要赶去县城，因此只是寒暄了几句，并没有多待。 因为车上装着月饼，因此王广顺的驴车赶得并不快，生怕将月饼给颠碎。父子俩一路上小心翼翼等看到了城门，下车检查了一下月饼的情况，才放下心来。 第76章 送礼 进入县城，街道上比平时热闹了许多，街道两边的精心布置的店铺，眼花缭乱的地摊，摩肩接踵的行人，烘托出了节日的氛围。 父子俩先将驴车赶到了永兴茶馆的门口将两盒月饼交给了茶馆的伙计，然后经过茶馆前面的石桥准备去县衙给陈江送去。 “掌柜的，王家父子给您送月饼来了。”伙计敲了敲秦掌柜的房门说道。 “进来吧！” 伙计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秦掌柜一眼就看出盒子应该是定制的。 “这么好看的盒子用来装月饼，恐怕那月饼还没有盒子贵呢。”伙计吐槽道。 秦掌柜并没有理会，轻轻的盒子打开，眼前的月饼看起来和其他糕点铺的月饼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图样上精致了一些，秦掌柜有些失望，伙计在一旁也撇了撇嘴角。 秦掌柜又将另一个盒子也打开。里边的月饼样式他还真没有见过，和他以前吃到过的月饼截然不同。盒子里整齐的码放八块金元宝，不对，是淡黄色上边刻有金元宝图案的月饼。 “咦，这个是月饼？样子倒是很讨喜，只是这月饼皮怎么和以往见过的有些不一样？”伙计有些疑惑。 秦掌柜看到这盒月饼才有种这才是我认识的王家父子的感觉。秦掌柜有心想尝一尝这个元宝样式的月饼，看看和普通的月饼有什么不同，但还是忍住了，这么好的寓意，还是等赏月的时候再吃吧。 既然有这么心思巧妙的月饼这王家父子为什么还要送这普通的月饼来呢，做对比？秦掌柜想了想将其中一块普通的月饼掰开，看起来像是豆沙馅。放在嘴里尝了尝，嗯，的确是红豆沙，只不过在豆沙之中还混合着花的香味儿。果然和自己以前吃过的月饼不同。 又将其他的月饼掰开，依次品尝起来。这个吃起来像是桃子的味道，没想到桃子也能做成月饼馅啊，这个是核桃加上黑芝麻的，嗯，很香。 这个是什么？蛋黄？秦掌柜掰开后有些诧异。放到嘴里尝了尝，口感绵软甘甜还带着蛋黄的咸香，让人欲罢不能。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包裹着蛋黄，秦掌柜并没有尝出来。 “掌柜的，好吃吗？”伙计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秦掌柜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尝一尝。 “这些口味可从来没吃过，比如香斋的好吃多了，如香斋年年都是那几个口味，都不知道换样。这王家父子还真是厉害啊！”伙计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还有些瞧不起他们送来的月饼。 王广顺父子两人此刻已经到了县衙门口，王茂平上前向腰挎佩刀的差役询问道:“这位差役大哥，请问陈江陈捕头在吗?” 差役斜了他们父子一眼高冷的甩出了一句等着，便走进了县衙。陈江听到有两个乡下人来找自己还有些纳闷，出门一看竟然是王茂平。 “哟，茂平怎么来了？这位是——”陈江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这位是家父，这不，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嘛，自家做了些月饼，陈大哥可千万别嫌弃。”说罢便将两盒月饼递给了陈江。 “那真是太谢谢了，我可就不客气的收下了。”陈江笑着说道。 “对了，上次县丞大人赠予茂平文房四宝，茂平十分感激，这次也为县丞大人准备了两盒月饼，还请陈大哥代为奉上。” 只是两盒月饼而已，对于陈江来说是小事一桩，陈江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而且从这件事也能够看出，王茂平虽然还是小孩子，但却懂得人情世故，知道感恩。 王广顺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和县里的捕头侃侃而谈，心里也很是自豪。和陈江分别后，两个人就在县城转悠了起来，想找到一个摊位摆摊来卖月饼，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将摊子摆了起来。 王茂平将装月饼的盒子刚刚打开，就吸引的周围的行人，毕竟这么精致的月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渐渐的摊位前围了一圈的人。县城里的人的经济条件要好的多，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带来的月饼就全都卖光了。 父子俩都很高兴，收拾好东西，在酒肆买了两坛桂花酒就往家里赶去。到家时，三叔一家和黄氏也从镇上赶了回来，明天过节，铺面休息一天，忙了这么长时间，一家人自是要聚在一起欢度佳节。 看到空着的驴车，一家人都知道月饼已经卖了出去，悬着的心也瞬间放了下来。看来自家的月饼不仅在镇上，就是在县城也是很受欢迎的嘛。 “老爷，陈江来了。”下人向张县丞禀告道。 “哦？让他进来吧。” 看着陈江走了进来还带着两个盒子，张士景有些纳闷。 “这拿的是什么？” “回大人，是月饼。”陈江答道。 “怎么想到要给我送月饼了。”张士景有些诧异。 “大人，这月饼可不是我送来的，是那个叫王茂平的孩子送过来的。”陈江解释道。 “王茂平？”张士景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板泉村的铜矿和那个范喜贵的案子。”陈江提醒道。 “哦，原来是他啊。”张士景恍然大悟。 “对，上次大人赠与他文房四宝，那孩子一直很是感激，这不趁着中秋佳节，特意做了月饼给您送了过来。”陈江说道。 “那孩子倒是有心了。”看来还是个懂得感恩的。 陈江看到张士景对王茂平送的两盒月饼并不感兴趣连忙说道：“大人喜欢吃永兴茶馆的小食，想必这月饼应该也会符合您的口味。” “哦，此话怎讲？” “永兴茶馆的萨其马、驴打滚和这孩子家做出来的味道基本上是一样的。” “哦，那就是说永兴茶馆的的方子是他家提供的？”张士景以前经常去永兴茶馆喝茶是因为茶馆无论是距离县衙还是他家都很近。县城里的茶馆基本上是半斤八两，自然就采取了就近原则。 后来永兴茶馆的茶虽然还是那个样子，可小食糕点的却变得越来越好吃，张士景去永兴茶馆的次数也是增加了许多。 第77章 佳节 张士景听了陈江的话瞬间就来了兴趣，将盒子拿了过来，这一仔细看就发现这盒子虽然只是普通的木料，但还挺漂亮。这上面刻的应该是中秋夜宴的景象倒也有些意境。 将盒子打开，里边的月饼张士景从来没有见过，煞是好看，而且虽然月饼上没有字，张士景依然能够看出月饼想要表达的祝福。 浅红色的月饼是牡丹的图案寓意着花开富贵。淡绿色的月饼是葫芦的图案寓意着福禄双全。杏黄色的月饼是如意的图案寓意着万事如意。乳白色的月饼是祥云的图案寓意着平步青云。 “好，真是不错！”张士景夸赞道，这月饼不仅是造型好看，隐藏的寓意更是深得他心，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张士景拿起了浅红色的月饼，月饼皮有种淡淡的奶香味，细腻香甜的红豆沙还带着一丝丝花香扑鼻而来。嗯，很是不错。 淡绿色的月饼，饼皮有种淡淡的茶香味，里面是吃起来像是桃子的味道，没想到桃子也能成为馅料。 杏黄色的月饼里面是核桃和芝麻又香又脆。而乳白色的月饼里面竟然包着整颗蛋黄和甘甜的馅料搭配到一起还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今年的中秋节和每年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望月、赏月、拜月。要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今年吃的是自家做的月饼。秋风习习，月光皎皎，一家人忙碌了大半年，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了一下。 黄氏还特意从院子里摘了一个南瓜放到了三叔王广源的房间，用被子盖上。嘴里还念叨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王广兴有两个儿子，王广顺儿女双全，王广源膝下只有王茂景一个儿子，今年也六岁了，黄氏还是希望老三两口子能再添一个孩子。 明年王茂康和王茂景应该也会去学堂读书，如果家里添丁刚好可以腾出手来照顾。说到去学堂读书还是王茂平的功劳。 前些日子，王茂平通过画图样赚了六十两的事情可是传遍了整个杨树村，小的时候看着呆呆傻傻，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聪明，不但在学堂每次都能拿到第一的名次，还挣了这么多钱。村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读书还真是有用啊。 这使得不少日子过的还不错的村民动了心思。去镇上念书，束修自然是交不起的。不过村里不是有王守德这个童生嘛，老王家的二平也是他给启蒙的。 于是由村长和村里的两位王姓族老去和王守德沟通，王守德考虑到明年要送自己的孙子去镇上读书，家里白天就剩他们老夫妻着实有些孤单。 再有村里的小孩子虽然多，但能送孩子来读书的应该不多，不会太过耗费自己的精力，还能赚一些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准备明年春天正式开课。 这两年家里的条件好了起来，村里有了学堂，家里的两个臭小子自然要去上学。本来想让王茂安也去，可他说什么都不同意，和一堆七八岁的小孩子混在一起，他可丢不起那个人，况且一听到读书头就大，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家里人见状也就只能放弃了。 至于王茂康和王茂景还纳闷，二平哥最近为啥对他们管的宽松了很多。王茂平很想告诉他俩珍惜最后的童年时光吧！ 过了中秋节，王茂平就又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如今已经学到《中庸》的中段：“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 《中庸》虽然字数不多，道理却非常精奥，需要在其他三书都学习完，其中道理都有所了悟之后再来学习。 因此，周秀才讲的很细致，同时对学生的要求也是越发的严格。而学生们也开始叫苦连天。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下一句——”周秀才开始提问，下面的学生大部分都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王茂平，你来回答。”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中庸不可能也。”王茂平回答的干脆利落。 “何解？” “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难也，然不必其合于中庸……” “不错。”周秀才捋了捋胡须对王茂平的回答很是满意。 “今年的总考是你们能否晋升甲班的关键，尔等务必竭尽全力，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周秀才又再次强调的这次总考的重要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秀才将《中庸》讲完时，已经是冬月末，距离总考也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周秀才又带着学生将四书的内容理顺一下，剩下的也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王茂平有些紧张，突然对自己有些不自信，如果没能如愿升到甲班，不仅家人会失望，自己恐怕是最失望的那个。而且，上次对着李子浩，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绝对不能让他看自己的笑话。自己的面子王茂平还是很爱惜的。 王茂平还向经历过升甲班考试的朱云兴询问过考试的题型。朱云兴回忆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 除了常规的帖经题，墨义题，还有制艺题还要赋诗一首。王茂平听后感觉压力更大了。 帖经和墨义题他并不担心，毕竟四书他都背的滚瓜烂熟，难的是后面两项。制艺题有三大类分别是大题，小题，截搭题。每个大类里又分为很多不同的题型。 王茂平觉得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周秀才出大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应该会出小题或者截搭题。 截搭题有长搭、短搭、隔章搭等等。其实截搭题也应该算小题的一种，只是割裂尤甚，尤为琐碎。而小题的种类就更多了，截上题、截下题、截上下题、承上题、冒下题等等。 四书一共二十九篇，五万三千七百零六个字。从中选取几段话或几句话，几个字作为考试题目，而且这个时候的先生可不会给你划重点，这次总考的考试难度可想而知。 第78章 总考 唉！王茂平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系统边角料能给他提供一些考试真题就好了，什么四书真题，四书详解，经义范例，经典四书题库……他真的不挑啊！ 王茂平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连老师留的作业都完不成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想刷题的冲动。 可是系统却越来越不给力，自从签到一千次之后，以前只要签到成功就能抽取礼包，虽然大部分都是谢谢惠顾，到现在只有成功签到一个月才能抽取一次礼包，而且绝大部分还是谢谢惠顾。这个系统是越来越水。 王家人也知道这次的总考对王茂平很重要，所以都很少来打扰自己，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更是被家里人警告不准打扰哥哥的学习。 刘氏将一碗蒸鸡蛋轻轻放到了儿子的面前：“儿子，还是早点休息吧！”现在已经是子时，看到王茂平还没有休息，刘氏有些心疼。 “嗯，娘，你先去睡吧！我马上就去休息。”刘氏摇了摇头轻轻的走了出去，知道儿子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不管王茂平有没有准备好，总考还是来了。周秀才将卷子发了下来总考正式开始，从巳时初至未时共三个时辰。 王茂平先粗略的扫了一眼卷子，二十道帖经题，十道墨义题，一道制艺题和赋诗一首。 前面的帖经题和墨义题虽然内容涉及整个四书，有些题出的也比较偏，但对于王茂平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王茂平将写好的墨迹轻轻的吹干开始将精力放在后面的制艺题上。 “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闻其乐而知其德。”是一道截搭题。 前一句出自《论语·季氏篇》大致的意思是天下有道的时候，制作礼乐和出兵打仗的事情都由天子做主决定的。 后一句出自《孟子》公孙丑章句上凡九章，大致的意思是看见一国的礼制，就了解它的政治；听到一国的音乐，就知道它的德教。 王茂平仔细的思考了起来，也就是一国的礼制和德教与天子息息相关，需要对民众进行教化。 首先需要破题“美者因其有教化也。”然后还得再拍一下天子的马屁，真是拍马屁从孩子开始抓起。“今上躬行于上，召儒臣讲求治道，论之精而行之当矣。上自皇都下至府州各县，莫有不从矣。” 不能只拍马屁，还需要提一些自己的建议，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又接着写到“明伦厚俗在于兴教化也，重教官之选，守令之责……”这些写完再踩别人一脚歌颂一下当今的皇帝。王茂平这篇制艺题算是回答完毕。 王茂平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开始攻克最后一题，“以‘清客’为题赋诗一首。”王茂平皱了皱眉头“清客”？他自然是知道的，富贵人家里帮闲凑趣，写字做诗、喝酒打牌的文人门客，可怎么会以这个为题呢，难道是夸他们其中一些人出淤泥而不染？ 王茂平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自己理解有误，还需要再想想。不对！这个清客指的应该是梅花。姚宽的《西溪丛语》卷上提到过“予长兄伯声 ，尝得三十客：牡丹为贵客，梅为清客，兰为幽客……棠梨为鬼客。” 好险！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知道了是以梅花为题，王茂平就开始绞尽脑汁的琢磨了起来。半响后，王茂平提笔写了起来。 “朔风黯云雪漫山，清霜玉骨傍水湾。劲节不变岁寒意，寒梅满枝遥望春。”终于是写完了，王茂平将笔放在笔搁上。虽然已经是不能修改，但王茂平还是将卷子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 王茂平看着收上去的卷子，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考总算是考完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你说先生怎么会以‘清客’为题呢。”其中一个学生纳闷的说道。 “就是，那些人有什么可写的。”其他人也附和道。 “世修，你怎么看？”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客中也有保持风骨，坚持初心的人嘛！”陈世修一脸笑意的说道，显然是对自己做的诗很是满意。 王茂平心思放松下来后，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三个时辰六小时，中途没有吃饭上厕所。王茂平没有心思听他们讨论考试内容，收拾好东西，叫上朱云兴，准备先去铺面垫吧一口。 “茂平，你说我这次如果考不进甲班怎么办，那个李子浩肯定会看我的笑话的。”朱云兴有些沮丧。 “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想必先生和你的父母都看在眼里，即使没有如愿考进甲班，想必他们也不会苛责于你。再说，那个李子浩算老几，管他做什么，他的话权当耳旁风便是。”王茂平宽慰道。 两个人边说边走来到了王记小食的门口，钱氏听说两个人还没吃饭，赶忙端了些糕点过来，说让他们先吃着，然后就准备去做饭，王茂平赶紧叫住了她： “三婶，别忙了，我们俩就垫吧一口，还要赶回家里呢。” 朱云兴虽然说对自己的考试成绩有些担心可这并不影响他的食欲，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两个人吃饱后，分别向家里走去。 王茂平到家时，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个小家伙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兴奋的喊道：“奶，二哥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王茂平有些纳闷，两个小家伙每天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怎么今天这么兴奋。进了屋才发现原来今天家里人做了好几道硬菜，怪不得他俩这么兴奋，原来是馋的。 王家人都知道今天考试，可谁都没有提考试的事，生怕影响到王茂平的心情，毕竟这些天王茂平的努力一家人都看在眼里。 “这次总考，我感觉考的还不错。”虽然家里人没有问，但心里一定是惦记着的。 果然，听到王茂平这话，一家人都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很多，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第79章 升入甲班 由于甲班和乙班是同一天考试，所以成绩没有那么快就能出来。王茂平自觉考的还算可以，因此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但对于学习依旧没有放松，如果顺利进入甲班，就要开始五经的学习。 王茂平自然先进行预习，把从系统边角料那里得来的五经，从《诗经》开始抄写起来，这样不仅能加深印象，而且也不用花钱买书了。 “茂平，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爹让我问一下，关于摆件、扑满你有没有新的图样？”朱云兴凑了过来。 “我回去想一想吧！”王茂平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准备总考，早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要趁着过年前再赚上一笔，王茂平吃过晚饭后就开始思考了起来。没一会几个图样就画好了。 首先自然是五福系列，上次是五只造型各异的小猪，这次自然是变成了老鼠。然后是萌态可掬的胖胖鼠怀里抱着金元宝的图样还有背驼钱袋的图样…… 第二天王茂平就将画好的图样交给了朱云兴由他转交给朱盼福，巧木坊收到了图样又开始抓紧时间忙碌了起来。朱盼福开始时也想着自己或者手下来想些样式，可如何画老鼠可是难倒了他们。 真实的老鼠他们自然是见过，也画的出来。可是谁会喜欢那么真实的老鼠呢。于是还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王茂平的身上。朱盼福看了看王茂平画的图样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只有这样憨态可掬的老鼠才会有人买嘛。 巧木坊那边正在加班加点的做摆件，周秀才这边也在加班加点的批卷子。由于甲班和乙班是同一天考试，所以周秀才还是选择优先批阅甲班的卷子。 甲班和乙班考的题型是一样的，除了制艺题多了一道，考试的范围扩大到了五经。第一道四书的制艺题和赋诗与乙班一模一样。 周秀才一边批阅卷子一边叹起了气，显然对学生们的答案不怎么满意。尤其是制艺题和诗赋题学生答得一塌糊涂。清客大部分的学生都没有想到是梅花。 当看到李子浩的卷子，周秀才更是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回答的不够好，相比于甲班的其他的学生，李子浩的答案显然是更高一筹，诗赋答得也算不错。但是制艺题是极尽谄媚、阿谀奉承之词，哪里还有读书人的风骨。 李子浩在自己这里学习了也有很长时间，人很聪明可也喜欢耍小聪明，周秀才很久之前就指出他的制艺题不能一味地阿谀取容、溜须拍马，可看来他只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偷奸耍滑，投机取巧在科举这条路上可是走不长久的。 甲班的第一名又是李子浩，在周围人的羡慕、恭维声中，李子浩做足了谦虚矜持之态，显然并不知道周秀才对他的评价，其实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只不过是一个秀才，过两年以自己的聪颖之资，考个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甲班的卷子已经批阅完毕，接下来该轮到乙班的卷子，两个班故意出一样的题目更是为了检查一下学生对相同知识的理解程度，努力程度和学生的天赋水平。 乙班的卷子有几个人答得很是不错，并不比甲班的学生差，尤其在看到王茂平的卷子时，周秀才更是欣慰不已。 前面的帖经、墨义题回答的没有半分错误，字迹更是赏心悦目。制艺题答得也是非常不错，虽然也有些奉承之词，但把握的十分恰当，并没有折损读书人的风骨，而后的一些建议提的也是非常中肯。显然比甲班的那些学生答得要好的多。 再看一下王茂平作的诗，果然‘清客’是难不倒他的，虽然文笔有些稚嫩，但很好的表达出了梅花的铮铮傲骨，不屈不挠。 这个孩子他真是没有看错！不但人非常聪明，而且勤奋刻苦，从不耍小聪明。周秀才此刻对王茂平是十分的满意，对他的重视程度又更上一层。 周秀才捧着卷子出现时，学生们都知道成绩已经出来了。 “本次总考的前五名，明年春天可以升至甲班。”周秀才环顾一周说道。 学生们听后心中一震，只有五个人能进甲班，那剩下的人怎么办，明年周秀才又开始收新的学生，难道要花费两年的时间重新学习四书然后通过总考进入甲班？ “现在我来宣布一下本次总考的名次——”周秀才的话让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一名——王茂平。” “第二名——陈世修” “第三名——谢子茂” “第四名——魏荣风” “第五名——朱云兴” 听到朱云兴的名字，下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个成绩只能维持在中游的人，竟然也考上甲班了？周秀才并没有理会学生间的交头接耳，把名次念完后又继续说了起来： “没有考上甲班的人也不要气馁，在以后的学习中，只要你觉得你的水平已经可以进入甲班学习了就可以向我申请考试，只要考试通过就可以升入甲班。” 听到周秀才的话，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等两年后。周秀才将卷子上的题目讲解了一番，然后告诉他们答得最好的卷子会贴出来，供大家借鉴学习。 散学时，就看到学堂东面围了一圈学生，原来周秀才已经将这次考试的卷子贴了出来。 “咦，这是乙班的第一名卷子？怎么咱们甲班的没有贴出来。”一个学生疑惑说道。 “这个卷子的第一道制艺题和咱们甲班一样啊，这个赋诗的题目也一样。”其中一个人说道。 “我看看，我看看，还真一样。不过这个乙班第一名的字还真是不错。” “何止字不错，这制艺题答得也很精彩，诗做的也很不错。” “我看他这制艺题答的比李子浩还要好！怪不得只把他的卷子贴出来呢！” 李子浩在听着周围学生的议论，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个王茂平，给我等着，等他进了甲班，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第80章 新一年 王茂平看着朱云兴一脸要哭的表情很是诧异，考的不是挺好的嘛。 “没想到我竟然也能考进甲班。”朱云兴喃喃的说道，合着这是喜极而泣啊！可能在朱云兴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考入甲班吧。 “还不回去告诉伯父伯母这个好消息！”王茂平说道。 朱云兴听后急匆匆的向家里赶去。朱盼福看到自己儿子回来眼圈红红的，心里想着可能这次的总考考砸了，但这段时间朱云兴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因此难得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没事，这次没考好的话，不是还有下次呢嘛！你爹我还供得起你。” “爹，我考上甲班了！”朱云兴兴奋的说道。朱盼福听到后很是高兴，这个臭小子，考上了还哭什么，害得他吓了一跳。 王茂平回家后也将进入甲班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一家人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我就说我家二平这么聪明肯定能考进甲班的嘛！”王广顺笑着说的，刘氏在旁边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家二平年纪小，这次考不进去也没关系。 黄氏也一改前几天的低调，跑去和村里人聊天去了。没一会，村里人就都知道，王家小子又考了第一名，还考进了甲班。 总考成绩出来后，学堂也放了假，学生们都欢天喜地的感慨终于可以好好的歇一歇，可对于王茂平来说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学习而已，他要尽可能的在假期多学习，避免升到甲班后排在倒数几名。 与此同时，镇上的巧木坊也开始卖今年的生肖摆件和扑满，不仅是巧木坊，镇上的很多地方都开始卖生肖的摆件，只不过他们做的生肖摆件和扑满太过于惟妙惟肖，让人瞬间就失去了购买欲望。人们又纷纷涌进了巧木坊，这让本来还在害怕生意受到影响的朱盼福乐开了花。 大年初六的时候，朱盼福父子又特意来到了王茂平家，将摆件和扑满的分红送了过来，乐的一家人都合不拢嘴。 不过王茂康和王茂景两个孩子可是开心不起来，因为出了正月他们就要开始去学堂念书了。王守德的学堂在村里人的帮忙下已经整理布置完毕，就等开课了。 王茂竹也成功的通过了周秀才的测试，等开课就会进入到乙班学习。正月十六一早，王茂平就带着王茂竹向镇上的学堂走去，将他送到乙班后就看到朱云兴站在甲班的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去？”王茂平问道。 “嘿嘿，这不是在等你嘛！”朱云兴搓了搓手笑着说道。估计朱云兴就是不敢一个人进去，王茂平在心里腹诽道，可也没揭穿他。 “哟，没想到你们还真能考到甲班来！”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王茂平定睛一看就是那个讨厌的李子浩。 “上次已经答应过李兄，自然是不会食言。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王茂平带着一脸假笑的说道。李子浩刚想说什么，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周秀才就走了进来，并没有多余的话，就开始了今天的课程。甲班讲课的速度要比乙班快了一些，不过王茂平之前已经预习过，所以学起来没有感觉吃力。 散学时到乙班接上王茂竹刚想回家，就看到三叔站在学堂门口，朝着他摆了摆手，显然是正在等自己。 原来今天店里来了两个客人，但并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订做糕点的。家里的糕点都是王茂平想出来的。因此王广源赶忙来学堂这儿等王茂平散学。 订做糕点？王茂平有些纳闷。穿过店铺进了院子，就看到一男一女坐在那里。那两个人也没想到，王广源说要商量的人竟然是半大孩子。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其中一个人也就开了口。 “我是南元县高员外家的管事我姓徐，我们老太爷下个月六十大寿，因此我们夫人特意派我们看看能否在你家订做一些糕点。” “在我家订做糕点？恕我冒昧，无论是嘉宁府还是东营府，糕点铺子都是数不胜数，而从您通身的气派来看，府上也应该有擅长做糕点的厨子，怎么会想到找我们来订做糕点？”王茂平诧异的问道。 自己家的铺子，也就在镇子上有些名气，连上阳县的人都没听过王家的铺子，而一户嘉宁府的人家却来找他们做糕点，怎么想都感觉这件事十分的奇怪。 或许是感觉刚才的说的难以取信于人，旁边的女子连忙解释道：“去年中秋我在你家铺子买过月饼，回去后夫人很是满意，这次我家老太爷过寿，才会派我们来问问，可不可以订做糕点。” 原来女子去年从东营府采购节日用品返回时，路过北泉镇，看王家卖的月饼竟然比府城的还要精致，就心思一动的买了几盒。 高员外有好几房妾室，争宠的事也就不足为奇。女子姓田是高夫人身边的丫鬟，后来嫁给府上的徐管事，如今在高夫人身边做掌事娘子。 采购回去时，高夫人正在发着脾气。一问小丫鬟才知道，原来高员外的妾氏又给高夫人眼药，说是每年的月饼都是那几样，一点心意都没有，还去那么远采购做什么，夫人这是多此一举嘛！ 高员外也颇为赞同，每年都是那几样早就吃腻了，也就和高夫人抱怨了几句。高员外就是随口一说，可高夫人听着却是气的够呛。 女子一听赶紧走了进去将这次采购的月饼，给高夫人过目。看过之后，高夫人心头一喜，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看这次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果不其然，这次的月饼无论是外形还是口味都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认同，高老太爷很是喜欢月饼的口味，更是对高夫人大加赞赏。 这次马上要迎来了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对于寿宴高夫人自然是高度重视。其他的寿宴菜品，高夫人准备请嘉宁府有名的师傅来准备。可祝寿的糕点，却有些让高夫人为难，最后在女子的提醒下，这才想起了王家的铺子。 第81章 蛋糕 “那高夫人想订做什么样的糕点，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了解了前因后果王茂平接着问道。 “寿宴那天会来很多人，所以夫人想要区别于现在的寿糕和寿桃包，这些我们府上都可以做，因此夫人希望能订做一些有新意，让寿星和宾客都耳目一新的糕点。”徐管事说道。 王茂平听后并没有说话，徐管事见状连忙说道：“当然，钱不是问题，如果能做出糕点的话，夫人会付十两银子，当然后面的赏钱不算在内。” “十两？”王广源夫妇很是惊讶，能给这么多钱，连忙将目光看向王茂平。 “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才能给您答复。”徐管事也表示理解，如果王茂平他们立刻答应他，他还不放心呢。和王家人说好五天后会再过来，便离开了铺面。 “二平，怎么样，这个单子咱们接吗？”王广源连忙问道，虽然王广源很想挣这十两，可也知道这钱可没那么容易赚到手。 市面上贺寿的糕点就那么几样，无非是造型更精致，排场更大一些罢了。要想做的让人眼前一亮，确实是很难，反正他是做不到，只能寄托于自己侄子能想出好点子了。 “我回去想想吧。”王茂平看天色已经要暗下来，赶忙领着王茂竹往家里赶去。 到村口时，王守德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王茂平和王茂竹的身影，终于放心下来。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们告了别，向家里走去。 “这拿的是什么？”看着王茂竹手上的纸包有些纳闷。 “广源叔给我的糕点，可好吃了，今天还有嘉宁府来的人要在他家订做糕点呢。”王茂竹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王守德。 王守德以前只知道王守昌家的营生做的不错，后来还买了个小铺面，没想到现在都有外府的人要在他家订做糕点，很是意外。 王茂平回家后也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家里人一听做好了有十两可以拿，都显得很兴奋。 王茂平自然是也想赚这十两的。可是还是要好好规划一下。其实听到徐管事的要求时，王茂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世十分常见的生日蛋糕。 蛋糕王茂平前世是做过的，但是做蛋糕用的奶油自然是买来的，用打蛋器打发。王茂平并没有亲手做过，只是隐约知道大概的做法，因此自己还需要试验一下，看能不能做出奶油来，如果可以，那挣这十两问题应该不大。 将需要的东西让家里人准备好，第二天散学回家后，王茂平就开始按照记忆中的做法，开始了奶油的制作。 先将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离开来，将蛋清内放入糖混合均匀，将混合好的蛋清打到发泡的状态。 可这第一步就难倒了王茂平，现在可没有打蛋器，只能用筷子拼命的快速搅拌，王茂平只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败下阵来，看来还是自己锻炼的不够啊。 没办法也只有交给家里人继续，过了能有两刻钟，蛋清终于被打发，然后将蛋黄加入糖、面粉、牛奶，盐本来需要加入黄油，可是王茂平并不知道黄油怎么做，所以只能加一些猪油代替。 然后将混合均匀的蛋黄液用筷子搅拌至粘稠，再加入打发泡的蛋清继续搅拌，这一套下来，等到家里人的手都有些发酸才停了下来。 王茂平看了一下，打好的奶油有些稀，尝了尝，不管是牛奶的味道还是甜味都有些淡，想来是蛋清、牛奶、面粉等的比例并没有达到最佳。没办法，看来还得多试几次才行。 于是这两天一家人的心思都花在了做奶油上面。功夫不负有心人，奶油终于还是做了出来，粘稠度刚好，可以立起来，吃起来口感也很丝滑，当然和前世买的奶油味道是没法比的。 王茂平冲着家里人点了点头，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两天手酸的都要抬不起来了。 “二平，这东西叫什么啊！”王广顺问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来，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酥酪，都知道吧！” “知道，挺贵呢！”上次王茂平让买牛奶时就提过一嘴，家里人都还记得。 “其实，酥酪的酥指的就是这个东西，这做法还是我在一本书上发现的呢！”王茂平解释道。 “不过既然是用奶和油做成的，我感觉还是叫奶油更顺口些。”一家人也都点头同意了王茂平的说法。 终于在徐管事到来前做出了奶油，王茂平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接下来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奶油蛋糕就好了。 蛋糕王茂平前世给女友，不对，前女友做过很多次，也算是驾轻就熟，只不过烤蛋糕变成了蒸蛋糕。圆形的模具只能用木桶改成相应的尺寸先行替代。 蛋糕出锅后，将奶油均匀的涂在上面，抹平，再用油纸卷起来剪个小口，代替裱花袋，画出两朵小花，切了几块苹果放在蛋糕上简单的装饰了一下，大功告成。 一家人看到王茂平做出来的蛋糕连连夸赞，王茂康和王茂景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蛋糕，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索性做蛋糕还剩了一些面和奶油，正好还够他们解解馋。 徐管事还是很守约的，准时来到了王家的铺面。“王老弟考虑的怎么样？”徐管事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广源将准备好的食盒拿了出来，递给了徐管事说道：“这是我家这两天做出来的糕点，您看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这单生意我就接下来。” 徐管事将食盒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纯白色圆形糕点，上面还铺着水果，旁边还裱着花朵形状的装饰。徐管事心头一喜，但也不敢私自答应下来。 “这个糕点我需要先带回去，由我家夫人做决定，这个糕点多少钱？”徐管事问道。 王广源摆了摆手，没有收钱。只是和徐管事嘱咐到这个糕点很怕磕碰，回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轻拿轻放。徐管事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告辞赶回去向高夫人复命去了。 第82章 寿宴 “夫人，徐管事回来了。”高夫人身边的丫鬟禀告道。 “哦？快让他进来。” 徐管事走了进去，行了一礼将食盒递给高夫人身边的丫鬟说道：“夫人，这是北泉镇王家人做出来的糕点。” 高夫人听到这话命丫鬟将食盒打开，糕点通体白色，上面还有花朵纹饰和苹果做装饰。高夫人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可这样的糕点还真是没有见过。 让丫鬟将糕点端出来切开，端起碟子尝了一小口。上面的白色入口十分丝滑香甜，还带着浓浓的奶香味，下面的糕点也很是松软细腻，入口即化。 “嗯，很好吃！”高夫人本来也是想着碰碰运气，如果能找到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糕点，也能让自己办的宴会增色不少，找到王家也只是因为上次的月饼做的很是精致，没想到，这次做的糕点也这么出色，只是—— “这糕点好是好，就是太小了一些，不够大气。” “夫人，王家人说这个只是请您试一下味道，实际寿宴上的糕点自然是要比这个大气美观的多。”徐管事连忙解释道。 “好，先将五两银子给他们送过去，等糕点完成之后会再付他们五两。”高夫人吩咐道。 “夫人，王家人说了这糕点怕磕怕碰，南元县距离北泉镇有一定距离，所以寿宴上的糕点还是要他们拿上材料当场制作才稳妥些。”徐管事说道。 “好，那就寿宴的前一天，去接他们过来。”高夫人心情大好的说道。 王家人听到徐管事带回来的消息时，赶紧开始着手准备，最关键的就是先去巧木坊加急订做了不同尺寸的制作蛋糕坯的模具。还订做了大小不同寿桃模具，样式很简单，五天后就能交货。 二月十九一早徐管事就驾着马车来到了铺面门口，这次黄氏准备带着两个儿媳妇过去，王茂平不放心和周秀才请了一天的假，也准备一起过去。 四个人带着这两天做好的奶油、混合好的蛋糕液、定制好的模具上了马车。这两天，王茂平让家人制作奶油的时候尝试着加入了红曲米、南瓜粉，做出了淡红色和浅黄色的奶油，不然只是白色的奶油单调了些。 大约坐了三个时辰的马车，才到了南元县。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王茂平看了看四周，感觉和上阳县差不多少，也就失去了再往外看的兴趣。车子渐渐停了下来，王茂平知道应该是到了高员外家。 果然，徐管事引着他们由侧门进入了高宅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往西南边走去，此时的高宅已经装扮一新，下人们也都步伐匆匆，终于在几间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今天你们就住在这边两个房间吧，那边是厨房，我带你们去看一下。”说罢便又将一行四人带到了厨房。指着一个女子说道：“有什么需要告诉春燕就行。”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听说你们是来做糕点的？”春燕也是个爽利性子直接开口问道。黄氏她们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春燕姐姐，我们做糕点还需要一些材料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王茂平开口道，到底是大户人家，材料可比王家全了不少，没一会春燕就把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知道他们还没有吃饭，还很贴心的煮了几碗面条。 折腾了一天的几个人囫囵吞枣的吃过面条后就赶忙去房间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准备蛋糕。 五更，王茂平他们起来，将带来的蛋糕液放在模具里上锅蒸好，然后将做好的蛋糕坯均匀的涂上奶油，裱好花纹，做好装饰，忙活了一个早晨，终于是将蛋糕做好了。几个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而另一边高宅门口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人们也纷纷登门贺寿。王茂平虽然看不到寿宴的场景，但听着从远处传来的熙熙攘攘，鼓吹喧阗的声音就知道这场寿宴肯定是热闹至极。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高老太爷此刻正朝南坐于寿堂之上，接受晚辈子侄的祝贺和叩拜。宴席的主桌上除有佳肴美馔之外还摆着祝寿用的寿桃、寿面及鲜花、水果等。 高老太爷吃完长寿面之后，刚要拿起旁边的寿桃，身边的下人赶忙说道：“老太爷，夫人今天特意为您准备了贺寿的糕点，您看？” “哦，还不赶紧拿上来？” 听到高老太爷的吩咐，几个下人抬着糕点走了上来，一时间寿堂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糕点三层，通体成乳白色，下面两层的边缘都裱着各种颜色的花纹，还点缀着朵朵梅花，最上边的那层正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寿桃，旁边围着八个小寿桃。中间穿插着裱上的花纹，很是吸引人眼球。 “哎呀，这糕点也太好看了！” “是呀，这样的糕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回过神的人们开始七嘴八舌的称赞了起来，高老太爷在糕点端上来的那一刻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再一听周围的人赞叹的声音更是喜不自胜，仔细的欣赏了糕点后才示意下人将糕点切开，给宾客分食。 最大的寿桃，自然是放在了寿星的盘子里，高老太爷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到了嘴里，瞬间浓浓的奶香味伴随着甘甜的味道就在口腔里化开，高老太爷忍不住赞叹道：“绵密丝滑，软糯香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其他人听到高老太爷这么说也都拿起勺子尝了起来，一时间寿堂里传来了各种称赞声和夸奖声。不仅是赞叹糕点好吃，还赞叹高老太爷的儿媳孝心有加，好话像不要钱似的不断蹦了出来。 高老太爷红光满面的听着人们的夸赞恭维之词，感到特别的有面子，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儿媳高看了一眼。 热闹的寿宴一直持续到傍晚，宾客才纷纷告辞离开，王茂平听着院子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隐去，知道寿宴终于结束了。 第83章 赏钱 今日贺寿的糕点让高老太爷可谓是风光尽显，因此对高夫人也是不吝夸赞之词。还特意嘱咐高夫人一定要重赏今天做糕点之人。 高夫人今天也是出尽了风头，命人将王茂平几人带了过来，夸赞了几句还命人拿来了十两银子，递给了黄氏。 “这，您之前已经付过五两了。”黄氏拘谨的说道。 “这十两其中五两是尾款，这另外五两则是给你们的赏钱。”高夫人解释道。 黄氏听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将银子接了过来，连连道谢，毕竟没人和银子过不去不是。高夫人又命丫鬟去库房拿了几匹布料和一只银钗也都赏给了黄氏等人，让一行人又惊又喜。 第二天一早，徐管事就赶着马车将他们送回了家里。村里人看着王家人从马车下来，还带着那么多东西，一时间好奇心大起，围着黄氏她们询问了起来。 黄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炫耀的机会，也顾不得这两天的劳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要不是王茂平知道寿宴当天他们都在小院子里没有出去，还以为她参加了寿宴，看着被村里人围着的黄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房间里补觉去了。 这两天南元县都在议论着高员外家的寿宴，寿宴上的糕点也让人连连称道。渐渐的也有些大户人家在祝寿时会来王家订做糕点，但这都是后话了。 王茂平还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之中，毕竟甲班里还有一个讨厌的李子浩，他可比自己多念了两年的甲班，绝对不能被他落下。 而李子浩更是处处都想压王茂平一头，所幸这两次的季课，周秀才出的题都比较简单，王茂平也没有让李子浩如愿。 王茂平在心中直呼好险，更加不敢掉以轻心。李子浩就比较窝火，几次想将王茂平踩在脚下都没有成功只能在暗中埋怨周秀才为什么出那么简单的题。也只能期待总考的时候，题能出的难一些，才能狠狠的出自己心里这一口恶气。 或许是听到了李子浩期待，总考时的题目比之前的季课要难了许多。比如说眼前写的帖经题“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如果是今年刚升入甲班的学生，自然无法答出来，因为此句出自《周易系辞下》周秀才只讲完《礼记》还没有讲到这里。 而王茂平则不然五经的内容他已经熟记于心，思考了片刻，便将答案写到了卷子上“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 接下来的墨义题也是如此，估计是周秀才也想特意测验一下早已入甲班的学生。王茂平答得倒是很顺利。对于帖经、墨义题王茂平很有把握，他只是很担心后面的制艺题。 王茂平虽然已经将五经背熟，通过系统边角料提供的集注书籍对五经的内容有了大概的了解和掌握，但是他怕自己对五经的理解不足以应对这次的制艺题。 第一道制艺题是四书题，题目很简洁“不以规矩”是个单句题，王茂平思考了片刻，想起这句话出自《孟子离娄篇》“孟子曰：离娄之明……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但这句话只截取了“不以规矩”四字，因此只能在这四个字上做文章。需要以”与“不以”正反两面全面的分析问题。最后得出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的结论。 王茂平将想写的内容在脑海中快速的过了一遍，才提笔写到“夫规也、矩及，不可不以者也……大而言之……小而言之……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哉？” 终于将第一道制艺题作答完毕，王茂平看向第二道制艺题。“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则知小人之依。”还好周秀才出的题目出自讲过的《尚书》。 大致的意思是说做君主的自始就不该贪图安逸！如果他先去了解了耕种和收获的艰难之后再去享受安逸的生活，那就可以明白百姓们的疾苦。 那主要就应该围绕，君子为人从无闲逸之时，为王者更当勤奋自勉这个论点来将文章铺开。思考了一会，王茂平动笔写道“君当勤以自处，知民之所恃，知民之所依……不可不知农事之艰难也……” 王茂平放下手中的笔，向四周环顾一圈。发现大部分的学生都还在奋笔疾书。但有一个人已经停笔，正是李子浩，或许是感受到了王茂平投来的目光，李子浩也向他看了过来，眼中满是胜券在握和对王茂平的挑衅。 “茂平，这次可惨了，先生出的有些题，我感觉都没有见过啊！”总考一结束朱云兴就苦着一张脸说道。 “这次帖经和墨义的出题范围应该是整个四书五经，有些你没见过也很正常。”朱云兴可不是那种提前预习功课的人。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听到有些是还没有学到的内容，朱云兴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先生和父母总不会因为没有学过的内容而苛责自己吧。 “茂平，你怎么知道那是咱们没有学过的内容，难道你答出来了？”朱云兴反应了过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朱云兴有些无奈的想到。自己和茂平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李子浩当时答卷子时还有些窃喜，想着这些帖经和墨义题就能将王茂平远远的甩到后面，可听了那两个人当时的谈话，王茂平显然是答出来了，真是可恶！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后面的制艺题绝对会更胜一筹，李子浩在心里暗暗的想道。 王茂平和朱云兴可不知道李子浩偷听了他俩的讲话，刚考完试总得放松一下心情。王茂平邀请朱云兴去王记小食吃蛋糕，一听说有蛋糕吃，朱云兴顿时来了兴致，快步走了起来，时不时的还回头看看王茂平，示意他别磨蹭，赶紧快走两步。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吃货啊！ 第84章 蓝阳社学 由于奶油的制作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所以只有在别人预定蛋糕时才会顺便多做一些小的奶油蛋糕拿出来卖，虽然比一般的糕点贵上不少，但刚摆上就会被抢购一空。 到铺面时，三婶果然特意给他们留了蛋糕。朱云兴拿起蛋糕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嘟囔着说这么好吃的蛋糕，应该多做一些来卖。 王茂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制作一次奶油，家里人的手就好酸好几天，再说物以稀为贵嘛，这叫饥饿营销。 两天后，甲班本次总考的名次出来了，王茂平排名第一，这让本来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李子浩很是错愕。 其实不仅仅是李子浩，甲班的学生都很惊讶，一直排在第一位的李子浩竟然被一个刚升上甲班的人给挤下去了？ 之前只是知道这个王茂平在乙班时一直是第一名，没想到到了甲班竟然还是第一名。不过前三名的卷子已经贴了出来，相比于李子浩华丽辞藻但内容有些空泛的答案，王茂平的卷子还是更胜一筹。 那个李子浩一直一副自诩清高、瞧不起别人的样子，这回还不是没有比过一个刚升甲班的人，哼，看他以后还摆那副样子给谁看。 一时间李子浩感觉周围的人投向他的目光中带着鄙视、嘲笑和幸灾乐祸，使他恨恨的暗自攥紧了拳头。 散学后，周秀才将王茂平叫了过来。王茂平疑惑的跟着周秀才进了书房。 “春，齐国书帅师伐我。夏，陈辕颇出奔郑。五月，公会吴伐齐——”周秀才开口问道。 王茂平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将后面的内容背诵了出来“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冬十有一月……卫世叔齐出奔宋。” “五经的内容你全都记下来了？”周秀才开口问道。 “只是记住了大概。”王茂平有些谦虚的说道。 “意思都知道吗？” “有些浅薄的理解，只是囫囵吞枣而已。” “我在你这么大的年纪，连你口中的囫囵吞枣都做不到。”周秀才笑着说道。 “你可曾听过蓝阳社学？”周秀才突然转变了话题。 “蓝阳社学？先生指的是上阳县城的那个？”王茂平问道。 “对，就是那个蓝阳社学。”周秀才点了点头。 “茂平听说蓝阳社学是上阳县治下最大的社学，而上阳县的秀才公有三成都是出自这个蓝阳社学。”王茂平回忆了一下说道。 “嗯，你说的不错，可还不止如此，我们上阳县这些年还出过十三名举人一名进士，这十三名举人中有五人曾在蓝阳社学学习过。”周秀才捋了捋胡子说道。 整个东营府的进士不足十人，而大部分的进士一般都集中在经济和文化高度发达的府州，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州县，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个进士。整个东营府下有十二个州县，共有举人共一百人余人。上阳县有十三举人已经在平均线之上，算是很不错了。 “先生您的意思是——”王茂平有些不解先生为何平白无故的和他说这些。 “蓝阳社学不说在咱们上阳县，就是在其他的县也有很大的名气，想将孩子送去学习的人趋之若鹜，而名气越大，进入的难度就越大——”周秀才喝了口茶水又接着说道： “第一个途径是举荐信。我与蓝阳社学的社师相熟，拉下我的老脸写一封举荐信也无不可。第二就是接受社学的考核，蓝阳社学的要求是八至十四岁皆可报名，只需通过考试即可。” “你会怎么选择？”周秀才问道。 “我选择第二种。”王茂平开口说道。 “哦？第二种想要通过考试确实没那么简单，蓝阳社学分甲，乙，丙，丁四级。甲级一个班为甲朝班，乙级一个班为乙禺班，丙级两个班为丙中班、丙晡班，丁级三个班为丁夕班……” 丁级，每年录取三十人，丙级每年录取二十人，而乙级每年录取五人，其中丁级的学生数量最多，进入丁级也最简单。而进入丙级则需要读完四书，进入乙级则需要读完五经。” “那先生甲级呢？”王茂平问道。 “甲级，甲级的那些可都是秀才的苗子，只有考上了童生才能进入甲级。通过我的举荐信可以直接进入丙级学习。”周秀才解释道。 “先生，我还是想选第二种，我想看看凭借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考上，如果考不上那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再接再厉便是。”王茂平说道。 “好，明年三月朔八日，蓝阳社学会有入学考核，希望你能把握这次机会。”周秀才说罢摆了摆手，王茂平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看到王茂平离开的背影，周秀才有些感慨，这么好的苗子，应该让他去更广阔的地方才行，最开始让王茂平选择的时候，周秀才生怕他选择第一种，虽然举荐信可以让他直接进入丙级，可那样也会遭受周围诸多的轻蔑与非议。 王茂平出了周秀才的书房才松了一口气，其实王茂平在进入甲班的这一年也发现先生讲的五经并不如讲四书是那么细致，深入。 那就说明先生的五经掌握程度并不如他的四书那么好。正想着实在不行自己就要死抠系统边角料提供的书籍，没想到还有新的道路出现在自己的脚下。 “蓝阳社学？”王茂平念道。 “什么蓝阳社学？今天先生找你有什么事情？”一个声音从学堂门口传了过来。王茂平定睛一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李子浩。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和你说！”王茂平没好气的说道。 “你刚刚说的蓝阳社学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打举荐信的主意？”李子浩咄咄逼人的问道。 王茂平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转身离开了学堂。真想给他比个国际友好手势，可是太过有辱斯文，王茂平想想还是算了。 “今天去铺面了？”刘氏看自己儿子回来的有些晚于是问道。 “没有，先生找我谈了一会话！”王茂平答道。 “总考名次不理想？”刘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能啊，你儿子我自然是得了第一名啊！”王茂平笑了笑，然后将先生与自己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刘氏。 第85章 备考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就都知道了王茂平要考蓝阳社学的事情。 “在镇上学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考县城的社学？”黄氏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懂什么，在县城读书肯定要比镇上强。”王守昌反驳道。 “爷，奶，先生和我说咱们上阳县的秀才有三成都是出自这个蓝阳社学呢！所以我才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考上。”王茂平笑着解释道。 “三成？”一家人听到后都很惊讶。 王守昌一听更是连忙说道：“二平，咱们就考这个蓝阳社学！”这要是考上蓝阳社学，岂不是更有机会考上秀才，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 “可二平要是考上了蓝阳社学，就不能每天都回家了，能照顾好自己吗？”刘氏有些舍不得。 “娘，我能不能考上还说不准呢！听先生说蓝阳社学的考核很难的。”王茂平有些无奈。不过为了自己的前程，自己还得卷起来啊！最好能进入那个乙禺班啊！ 虽然已经放假，可王茂平还是每天早起，不用赶去镇上读书，那就绕着村子跑几圈，毕竟想要走科举这条路，一个好的身体是很有必要的。回到家吃过早饭，就进入自己的房间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一家人看着王茂平刻苦勤奋的样子，又看了看不知跑到哪里撒欢的王茂康和王茂景，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老王家真的只有二平一个读书的苗子啊！ 而此时，周秀才周文柏的家里，气氛确实有些严肃。 “不知，李兄今日过来所谓何事？”周秀才看着带来的一堆儿礼品皱了皱眉头。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犬子，听闻先生和蓝阳社学的谢社师曾是同窗好友，不知可否……”李子浩的父亲说道。 “我明白李兄的意思了，子浩你也是这么想的？”周秀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子浩。李子浩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罢！”周秀才拿起书桌上的毛笔，不到一刻钟就将举荐信写好，递了过去。“子浩，你随我学习已经很久了，希望这封信能让你得偿所愿。” 李子浩恭敬的接过信，朝着周秀才行了一礼，便随着李父告辞离开。 周秀才看着李子浩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周秀才不是没有想过推荐李子浩去蓝阳社学读书，可是李子浩傲世轻物，自尊心强，有时候喜欢投机取巧。 在自己这里还好，一旦进入蓝阳社学，他的缺点会被无限放大。再加上心智并不成熟，在蓝阳社学很快就会泯然众人。 可周秀才不知道的是当初李子浩选择在他的学堂读书，就是李父事先已经打听到他和蓝阳社学的社师相熟。 年后，朱云兴和王茂在甲班没有看到李子浩还有些纳闷，不过随后周秀才就将李子浩去蓝阳社学读书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蓝阳社学不是还没有进行考核吗，那个李子浩是怎么进去的，对了！应该是先生写了举荐信。王茂平想道。 “真没想到那个李子浩竟然能进入蓝阳社学读书，不过以后再也不用见到那张讨厌的脸了。”朱云兴显得很开心。 “呃，云兴，有件事我没来的及告诉你，我三月也准备参加蓝阳社学的考核。”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朱云兴听到王茂平的话后，情绪有些低落，连王茂平邀请他去王记小食都没有提起兴趣。王茂平看着他的背影有心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二天，朱云兴的情绪显然比昨天强了不少。主动和王茂平打起了招呼。这让王茂平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茂平，你如果去了蓝阳社学读书，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朱云兴小声的问道，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自然是朋友，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王茂平看着朱云兴认真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千万别结交了新朋友就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啊！我是不用看到那张讨厌的脸了，不过你还得继续忍受下去。”朱云兴心情好了很多。 “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王茂平无奈的说道。 “茂平你一定没问题，到了蓝阳社学你一定要压那个李子浩一头，好好的替我出气。” “好！我答应你。” 蓝阳社学的考核在三月朔八日，就是三月初八，三月初七王广顺就赶着驴车带着王茂平去了县城。将货给永兴茶馆送过去后，便在不远处的客栈租了个房间，蓝阳社学在上阳县城的东边，离住的客栈并不远。 父子俩放好东西，便步行前往蓝阳社学，先熟悉一下环境。没一会便走到了蓝阳社学。这时，蓝阳社学还没有开课，因此大门紧闭，院墙是整齐的青砖砌成，占地面积很大，王茂平围着蓝阳社学走了一圈，估计得有六百多平。 也看过了考场，王广顺父子就返回客栈，王茂平总感觉自己得再看一会儿书，心里才能踏实一些！谁把一个曾经的学渣逼成了现在的模样，是生活啊！ 这次王广顺他们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选择大通铺，而是选择了人字号房，虽然只有床、桌椅等最基本的设施，但也足以让王茂平睡个好觉了。 一大早，王茂平就被王广顺叫醒，简单的洗漱在客栈吃个早饭，就向着蓝阳社学快步赶去。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蓝阳社学门口，挤满了人，都是大人带着孩子，但并不是十分的吵闹，毕竟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识文断字的，显得很安静，倒是旁边的大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焦虑。 过了一会，一个人从蓝阳社学里走出来说道：“参加考核的随我进去，其他人止步。” 王广顺拍了拍王茂平的肩膀：“儿子，别紧张。” 王茂平有些无奈：“爹，你看起来比我紧张多了！” “你这臭小子！” 王茂平摆了摆手，跟着队伍走进了蓝阳社学，踏入正门，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上面已经摆满了桌椅，这是要让他们提前感受科考的氛围？所幸桌椅中间点着几个炭火盆，还算是比较人性化。 第86章 考核 领路的人让众人都找座位坐好后就没有再发话。王茂平开始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今天来参加考核的能有二百人左右，已经将座位基本坐满，周围的人也都好奇的或东张西望，或和相熟之人窃窃私语。 “没想到那个齐元信也来了！” “就是北泉镇那个作诗很厉害的？” “对，就是他！” “哪个是，哪个是？” “就第三排从右边数第二个就是！” 王茂平听到周围的议论也抬头看去，可惜只能看到个背影，不过应该是以前在高秀才那里面试时，见过的那个孩子。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再遇见时他的名字竟然连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王茂平正在这里想着，突然，两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袍的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前面的椅子前坐下，向身边站着的人示意，卷子就当即发了下来。 “第一场考核，限时半个时辰。”考核开始了。 王茂平粗略的看了一下卷子，嗯！很简单，都是《童蒙训》、《少仪外传》、《叙古千文》、《史学提要》这种蒙学书籍上面的内容，想来是想摸一下考生的底。 大部分的考生都是很快做完交卷，王茂平自然也是快速的答完题目，交了卷子。三月的上阳县还很冷，得赶紧进屋里暖和一会儿。 这时屋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答完题的考生，或者和认识的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或者像王茂平一样，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来人通知叫到名字的考生准备进行第二轮的考试。 等王茂平再次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发现考生已经少了一小部分。 “第二轮考核，限时一个时辰。” 第二轮的卷子，都是帖经题和墨义题，而出题的范围已经涵盖了整个四书、五经，但这对于王茂平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快速的做完，检查完毕后，便交了卷子。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来人通知继续参加下午考核的名单，王茂平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离开了蓝阳社学。看到王广顺并没有回客栈，一直等在外面，王茂平有些心疼的抱怨他为什么不回客栈去等。王广顺也只是笑了笑，说在客栈待不住。 看王茂平还要继续抱怨，连忙拉着他去了附近的馄饨摊吃饭，这时候的馄饨摊上已经快坐满了，王广顺两人只得和一对父子拼桌。 王茂平总觉的面前和他年龄相仿的人的穿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个人就应该是齐元信。 “你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吧！我叫齐元信。”那边的孩子先开了口。 “我叫王茂平，很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王茂平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双方礼貌性的交谈一番后，看王茂平并没有交谈下去的想法，齐元信便也很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倒不是王茂平故作高冷，只是感觉现在齐元信和当初在高秀才那里见到时已经完全不同。 在高秀才的学堂见到时，齐元信还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孩童，但现在却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倒不是这样不好，只是王茂平总感觉齐元信的做派有些假。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少接触的好。 下午的考核，限时两个时辰。只不过两个先生打扮的人中间多一把椅子，想来一会儿可能还有一人要过来。 王茂平也没有多想，心思已经扑到了题目上。第一道制艺题的题目是“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这道题出自《孟子·离娄》下“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未之有也。” 大致的意思是说单凭善念就想让人信服，是不能够使人信服的；要用善念去培养人，才能够使天下的人信服。天下的人不能信服而想统一天下，这是不可能的。 王茂平仔细的思考了起来，《四书章句集注》中注解“服人者，欲以取胜于人；养人者……而人之向背顿殊。 要想让人信服，就需要对自己的长处不藏私，古往今来有盛德的君王都拥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广施恩德去教化，帮助别人，拯救民众于疾苦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做到天下归心。 有了思路王茂平提起笔开始写了起来“以养为服，天下所由归……天下未服，王者不急也……天下已服，王者不矜也……一如……谁不遍服乎！” 王茂平轻轻的吹了吹墨迹，将它放到一边，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看第二道试题，咦，第二题可以在制艺题和赋诗任选其一，诗是以《迎春诗》为题赋诗一首。 王茂平想也没想就转头看向了制艺题，没办法，赋诗他是真的没什么天赋，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选择赋诗。 制艺题的题目为“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知舜与跖之分……利与善之间也。” 没想到两道制艺题竟然都出自《孟子》，这道题的大概意思是：鸡叫就起床，孜孜不倦地行施自己的善德，是舜一类的人；鸡叫就起床，一刻不停地汲汲于谋取私利，是跖一类的人。要想知道舜和跖的区别，没有其他的，只是追求行善和谋利的不同罢了。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四书章句集注》中的注解“舜拓之相去远矣，而其分，乃在善利之间而已，是岂可以不谨……” 将自己的思路整理一番，人最初的本性本来相差不多，但后来的表现却千差万别，关键在于用什么立身，在做善事和谋私利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是既可成为舜亦可成为拓的分水岭。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打开赶紧提笔开始写道“贤欲人谨所为，原为善为利至舜、拓而大分矣……时当鸡鸣，乃善与利之端也……谨动者惟君子也。” “呼——”王茂平放下笔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冻得生疼，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王茂平稳住心神，并没有回头看。 第87章 阅卷 站在身旁的人看到王茂平停笔后，就继续向前走去，王茂平这才抬头，看到此人头戴四角方巾，身穿团领青袍，看起来并不像是蓝阳社学的社师。 不过也顾不得多想，已经有一些人答完呈交卷子了，这个时候的学生大部分都会比拼交卷速度，相互攀比炫耀，以体现自己的才思敏捷。 王茂平虽然没有兴趣攀比，但也不想落到最后几名，将自己的卷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起身呈交试卷，出了蓝阳社学的大门。 要等到五天后才会有最终的考核结果，王广顺两人便在客栈又住了一宿后，赶回了家里。第二天，朱云兴看到王茂平来学堂连忙问道：“茂平，怎么样，考进蓝阳社学了吗？” “哪有那么快，要四天后才能出结果呢！”王茂平有些好笑的说道。 周秀才对王茂平也很是关心，让他将自己的卷子默写下来，周秀才看着王茂平的卷子半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答得很不错！” 听到周秀才这么说，王茂平的心也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蓝阳社学的社师阅卷也正式开始。即使是一个社学的考试，卷子也是弥封阅卷，看不到考生的姓名、地址。 社师在阅卷的时候发现，大部分考生在第二题都选择了以《迎春诗》为题赋诗一首，毕竟这个题目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但想写的出彩却是很难。 尤其是在看过齐元信作的诗后，再看其他考生作的诗味同嚼蜡。可能有人会问，不是都封着卷子吗？怎么知道哪个是齐元信的卷子。 那是因为齐元信作诗水平相比于其他考生来说要高出一截，再加之齐元信现在已经是上阳县有名的神童，所以很容易就能通过笔迹和所作的诗句判断出，哪个是他的卷子。 这边的社师看诗看的疲困乏累，那边社师批阅制艺题看的头痛，有的制艺题答得通篇空泛无物，有的制艺题答得通篇歌功颂德，还有的不说题答得怎么样，字写得歪斜不正，杂乱无章，看的人头晕眼花，疲惫不堪。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便又开始批阅起来。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工整的卷子，上面的字迹让人赏心悦目，俗话说见字如见人，一个人的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修养和品位。 社师不禁赞叹道：“这字，工整秀丽，笔法稳健，着实是不错！” 听到他的夸赞，其他阅卷的社师也围了上来：“这字写的颇有韵味，应该是出自哪个书香门第，从小临摹大家书法才能写出这一手好字！” “书香门第的孩子怎么会来社学读书？”虽然蓝阳社学在上阳县及附近的县城都小有名气，可书香人家都有私塾或家塾，不会将孩子送到社学读书。 “也许是县城的哪个富户人家的子弟吧，可惜现在不能拆开看看。”看过了字让阅卷的社师心情大好，开始批阅制艺题。 渐渐的他发现这个考生不但字写得好，就连制艺题答得也是引经据典，切合题意，观点明确，文笔流畅。 社师不禁在卷子上写了个“上”字，原本以为这个考生会选择赋诗，正准备将其卷子转给下个社师评阅，没想到他答得还是制艺题，而且答得有主题，有次序，有条理，文从字顺。 能够看出这个考生的基础很扎实，就是在文章的韵律上稍显不足，其实这点从他选择制艺题而非赋诗上就能看的出来，不过，在他们这个年纪，这题答得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社师还是在卷子上写了个“上”字。批阅完的卷子会交由专门的社师再次进行复核的。阅卷工作在三天后结束，较为优秀的三张卷子，也交到了县教谕的手中。 教谕是县学的教授，掌文庙祭祀、教育所属生员，负责县一级的教育事业，社学，作为官府设立的教育机构，自然也会受到教谕关注。蓝阳社学作为上阳县治下最大，也最有影响力的社学，每次的招生考核，阮教谕都会亲自到场。 如果王茂平在这里就一定可以认出，考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正是这个阮教谕。 “教谕，这是蓝阳社学这次考核的卷子，请您过目。” 阮教谕拿起其中一张卷子看了起来。 “吕坚，写的华而不实，倒是挺会寻章摘句。”阮教谕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拿起了另一张卷子开口说道： “齐元信，诗写的不错，倒是有些才华。听人说现在已经有神童之称了？” “听说这个齐元信七岁就能作诗，在北泉镇已经算是小有名气，后来跟随北泉镇的高秀才学习，高秀才对他很是看重，喜欢带他参加诗会，渐渐地齐元信神童的名号也就传开了。”谢炳安说道。 “嗯。诗不错，可这文章写的却着实是中规中矩，并不出彩，和他的诗差距颇大啊！”阮教谕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了桌上的最后一份卷子。 “王茂平，原来是他啊，当时在考核现场就觉得这孩子的字流畅温润却又暗藏劲骨，看来是下过苦功夫的，文章做的也不错，有直致处，有曲折处，文笔流畅，紧扣主题。虽然有些缺点，但瑕不掩瑜嘛！”阮教谕对王茂平的文章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个王茂平和齐元信一样也是北泉镇的人？”阮教谕问道。 “嗯，这个王茂平跟随北泉镇的周秀才学习，周秀才和我是同窗好友，因此也听他提起过，这个王茂平出身农家，但却写得一手好字，平时学习十分努力刻苦，为人也谦和有礼，谦虚谨慎。”谢社师说道。 “看来你这个同窗好友对他这个弟子评价很高啊！”阮教谕笑着说道。 “的确，但也总是抱怨他这个弟子，沉重寡言，少年老成，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朝气和锐气。”谢社师也有些好笑道。 “依你之见，这三个人把谁排在第一名最合适？”阮教谕突然问道。 第88章 成绩出炉 “这，还是需要教谕您定夺。”谢社师推辞道。 “依我之见，还是将这个齐元信排在第一名吧。”阮教谕开口说道。 “是，教谕英明，齐元信的诗作的确是很出众。”谢社师说道。 “其实在我看来王茂平的卷子要比齐元信的好。”阮教谕摆了摆手说道。 “那教谕为什么——”谢社师有些诧异。 “既然齐元信已经是上阳县的神童了，那就让他将这个神童的名号延续下去，希望他能在这条路上走的远一些，不要像方仲永一样，到最后泯然众矣。年少成名，未必是好事啊！”阮教谕有些感慨。 今天是蓝阳社学出成绩的日子，王茂平显得很淡定，不过家里的其他人却有些坐立不安，催促他们赶紧去县城看看结果，王茂平有些无奈，心里想着至于吗，现在就这样，等以后考童生，考秀才那还得了。 不过禁不住家里人的催促，两个人还是赶着驴车往县城走去。到蓝阳社学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应该都是来看名次的。 王茂平也往前挤了挤，开始找自己的名字。所幸自己的名字很好找，排名第二，被分在了乙禺班，王茂平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只不过得了第二名还让他突然有些不习惯。 看了一眼排在第一的名字“齐元信”王茂平有些无奈，又输在了他的手上，不过人家是上阳县有名的神童，输给他也不冤。王广顺得知儿子通过了蓝阳社学的考核，很是高兴，直说回家之后要庆贺一番。拉着王茂平就在县城采购起来。 “茂平？”突然感觉后面有人在叫他，王茂平回头看去。 “陈大哥！”原来叫住他的人正是上阳县的捕头陈江。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学堂学习的吗？怎么跑到县里来了？”陈江笑着问道。 “陈大哥，我准备来蓝阳社学读书，今天来看一下名次。”王茂平解释道。 “哟，蓝阳社学可是咱们上阳县最好的社学，考的怎么样？”陈江连忙问道。 听到王茂平得了第二名，陈江更是连连夸赞，夸得王茂平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了话题“陈大哥，这是在巡街？” “嗯，对了，茂平你说如果给人送礼的话送什么比较好？”陈江小声的问道。 “自然是因人而异，投其所好吧！”王茂平也只能给出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陈大哥是想给别人送礼？”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陈江笑着说道。 王茂平也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后分开了。家里人看到王广顺父子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意，便知道王茂平考的不错，顿时放下心来。 三月二十这天，一家人早早的就将王茂平的行李准备好，放到驴车上，王茂平和家人告别上了驴车，开始踏上他去县城的求学之路。 一家人一直送到村口才停下来，看着驴车渐行渐远，刘氏更是用袖口擦拭着泪水，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在自己身边没离开过家，现在要自己一个人去县城读书，能适应吗？孙氏在一旁安慰着她。就连黄氏的眼眶都有些发酸，用手揉了揉眼睛。 “六婶，你们这是干啥呢？”村里的人看着她们好奇的问道。 “唉，我家二平去县城读书了，我们送送。”黄氏解释道。 “去县城读书？二平不是在镇上的周秀才那里读书吗？怎么又跑到县城读书了？”村里人来连忙八卦起来。 “我家二平要去县城的蓝阳社学读书！蓝阳社学听说过吗？那可是县城最好的社学。“黄氏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刚才的一点伤感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王广顺父子来到蓝阳社学后，先将东西搬到了学舍，简单的整理了一番，王茂平就催促着王广顺赶紧回去，要不然该贪黑了。 王广顺又仔细的叮嘱一番后才恋恋不舍的往家里赶去。看着他的背影，王茂平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微微的发酸。连忙抬头望向天空，让别人看到就太丢人。 回到学舍，简单的洗洗擦擦，一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社学里有食堂，倒是不用自己做饭，王茂平连忙赶了过去。食堂的人并不多，王茂平打好饭菜便吃了起来，在社学的食堂不用纠结吃什么菜，因为一餐只有一个菜，做什么吃什么。 所幸菜里还有些荤腥，虽然不好吃但也能入的了口，王茂平风卷残云般的吃过晚饭，便赶回了学舍，今天忙碌了一天还没来的及看书练字，得赶紧回去补上。 回到学舍后，看见其他的床铺还是空着，想必应该不会有人再住进来了，也对，从晚上去食堂吃饭的人数就看的出来，应该是没有多少人在社学寄宿。这就相当于自己住了个单人间，真好。 第二天，卯时初，王茂平的生物钟还是和往常一样将他叫醒，简单的洗漱，去食堂吃了早饭，便赶到了课室。 这个时候，已经有学生在课室里学习，王茂平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将自己昨晚看的内容在脑海里简单的回忆一遍，加深一下记忆。 过了不久，学生渐渐多了起来，相熟的学生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没一会儿，课室又瞬间安静了下来。王茂平抬头看去，一个头戴四角方巾，身穿圆领斓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先让班里新来的学生依次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大家也都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姓名，籍贯。 “王茂平，上阳县北泉镇人。”听到王茂平的话，谢炳安才将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好友口中的得意弟子联系起来。果然和自己好友说的一样，沉重寡言。 “齐元信，上阳县北泉镇人。”听到这个名字，底下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他就是那个被称作神童的齐元信？” “应该就是他，听说他七岁就会作诗了！” “听说还有人花钱求他题诗呢！” “真的假的？” “他也是北泉镇的人啊！” …… …… 第89章 送礼也是门学问 和齐元信比起来，王茂平的到来在乙禺班没有引起一丝儿的水花，不过王茂平并不在意，相反王茂平很喜欢这种一个人的感觉。 王茂平现在学的课程以《四书章句集注》为主，谢社师书讲的很细，使得王茂平在以前不太理解的内容上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王茂平渐渐的适应了在蓝阳社学读书的日子。 让他有一种回到前世上学的的错觉，只不过前世的他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这一世他这条咸鱼也想奋力一搏，跃过龙门。社学每一旬有半日旬假，每月末可休息两日。 今天下午难得放旬假，王茂平连忙走出了社学的大门。吃了这么多天的食堂，王茂平急需去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还没有往前走几步，王茂平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又是陈江。 “陈大哥，今天又来巡街啊！”王茂平打起了招呼。 “听说今天蓝阳社学下午放假，所以特地来等你，你来县城读书，我肯定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说着便拉着王茂平向街边的饭庄走去。 陈江找了个僻静位置坐下，点了几道饭庄的拿手菜。“这百味饭庄在咱们上阳县可是有年头了，菜的味道可是好吃的紧。”说罢还竖起来大拇指。 王茂平这些天没吃到什么油水，听到他这话，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菜上的很快，王茂平客气了一下，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别说陈江的话还真没有夸大其词，这百味饭庄的菜的确是非常好吃。 两人边吃边聊，当然主要是陈江在给他讲这段时间上阳县的见闻，王茂平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吃的上面。 “茂平，你脑子转的快，帮我想想如果给人送礼送什么东西好！”陈江问道，王茂平有些疑惑他记得上次陈江也是问了同样的问题，怎么还没想好给人送什么？ “陈大哥，你的问题太笼统了些，比如说要送的人是男是女，年龄多大，你与他的关系如何，他有什么兴趣爱好等等，不能忽略这些一概而论呀。”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是如果你想给一个两袖清风、水火无交的人送礼的话，你会送什么？”陈江小声的问道，王茂平一听，好家伙，看样子是要给上边的人送礼呀。不过应该不是陈江要送礼，大概率是张县丞要送礼吧。 “你确定他两袖清风？”是真的不贪财还是送的东西人家瞧不上还是有区别的。 “是真的两袖清风。”陈江连忙答道。 其实王茂平猜的不错，要给人送礼的正是张县丞，今年年末，郑知县的九年任期已满，估计会擢升或平调到其他地方，而他县丞的任期还有三年，而明年新调任的知县还不知道是什么做派，他的想尽一切办法稳住自己的地位。 这样一旦新来的知县和他不对付，他也有还手之力。所以，给上边的人送礼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每年送礼送的都很顺利，倒不是说想让上级如何替他美言，只要上边的人不给他穿小鞋，那他送礼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让张士景没想到的是送礼也有送不出去的一天。是谁让张士景如此的伤脑筋呢，就是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的官职不高，只有七品和知县同级，但权利却并不小，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因此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大小官员不说巴结讨好也要去刷个好感度。可是这个陈巡按可谓是清正廉明，刚来到东营府时，地方的官员世家为了摸清路数，都会去拜访送些贵重礼品，可是都被这个陈巡按给退了回来。 看来明面上不是个爱财的，那就送些文房四宝，古董珍玩，也被退了回来。最后这些人发现，但凡是贵重的礼物，陈巡按都会命人退回来，偶尔留下的也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这下众人都伤透了脑筋，眼看着八月巡按就要回京述职，大家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既不贵重，又有心意的礼物去最后刷一波好感度。 张士景倒不指望着能刷什么好感度，别人都送礼物，你不送，谁知道那个陈巡按是不是真如表现出的那样两袖清风，到时候人家给你记到小本本上来个秋后算账，你上哪说理去。 “那个人有多大年纪。”王茂平问道。 “额，好像快五十岁了吧！”陈江也有些不太确定。 “他的喜好？” “投其所好的方法都试过了，没用！” “那他的家眷？” “家眷都不在本地。” 给别人送礼，无非就是投其所好，或者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这个年纪竟然没有带家眷来赴任，该不会是八府巡按吧，王茂平胡思乱想道。 “不过听说他家三代单传，前几年才得了个孙子，宝贝的不得了。”陈江突然说道。 “那就送一些孩子用的东西不就好了嘛！”王茂平说道。 “都送过了，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贵重的东西都退了回来。便宜的你拿不出手，贵的人家还不收。”陈江有些无奈，这些天县丞还嘱咐他，在巡街时留意一下有没有新奇的东西。 “他的孙子有多大年纪？”王茂平问道。 “四，五岁吧。”陈江也不是很确定。 “茂平有什么好主意吗？陈江一脸期待的问道。 “我想一下吧！如果有了主意会第一时间告诉陈大哥的！”王茂平说道。 “好，那我等茂平你的消息。”陈江拍了拍王茂平的肩膀。 两个人吃过饭后就分开了，王茂平看时间还早，也没有着急回社学，就在县城里逛了起来，虽然来了这么多次县城，却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 去如香斋买了些糕点，又去书铺买了两刀纸，刚想在继续逛逛的时候，迎面就碰到了几个乙禺班的学生，中间的那个正是齐元信。 “王兄，我们正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齐元信倒是很热情。 “这恐怕要辜负的齐兄一番好意了，我刚吃过饭。”王茂平赶紧拒绝道，不说已经吃过了即使没有吃过王茂平也会拒绝。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茂平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向着社学走去。 第90章 玩具 “元信叫他做什么，像个闷葫芦似的，平白破坏了气氛。”其中一个同行的人说道。 “就是！”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 “我和他都是一个镇子上的，还是要多关照些。”齐元信笑着说道。 “你呀，就是太心善了，他可未必领你这个情。” 和王茂平来到蓝阳社学后就形单影只，像个透明人不同。齐元信可谓是在蓝阳社学混的风生水起，结交了一众好友。 王茂平可没有兴趣向齐元信看齐，他的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面。学生在蓝阳社学读到十五岁后需要离开社学，当然甲朝班的学生除外。所以王茂平必须抓紧时间，可没有精力浪费在这些人际关系上面。 回到学舍后，王茂平开始想今天陈江说的事情，如果自己真能想到好的主意，不仅自己和陈江的关系能够拉近，而且也间接能在张县丞面前刷一波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陈江说的这个人，王茂平还是决定从他的小孙子入手，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人家肯定是不缺，那就只能从玩具入手了，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的玩具肯定是不行，人家肯定是不缺。就只能想一些有新意的小物件。 男孩子应该是喜欢车，可王茂平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只能再想想别的。前世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玩具，在这时候能够做出来的有什么呢？ 这个时候得玩具主要分为几大类，泥玩具、布玩具、陶瓷琉璃玩具、石玩具、纸玩具、面玩具、叶秆玩具、金属玩具和竹木玩具，样式已经很多了。 前世市面上最多的应该是塑料玩具，可等塑料出现估计还得等个四五百年呢。王茂平想的有些头疼，今天只能先行放弃了。 晚上睡觉时突然间梦到了前世第一次见到他弟弟的情景，那时他的弟弟像个小王子一样在精心布置的房间里玩着玩具，而他这个乡下的野小子只能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生怕弄脏了这个房间。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角还残留着泪水。可能过了这么多年，心里还是在委屈着吧。 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想把梦里的内容忘在脑后，等等！在梦里他那个弟弟在玩些什么呢？ 王茂平又努力回想了一下，玩的是——积木，对呀，他开始时怎么没有想到呢，积木虽然是塑料做的，但是可以用木头来代替啊，王茂平兴奋的想到。 就做积木吧！可做什么样的积木呢？而且积木还有不同的尺寸，形状，图案，又陷入了另一个难题。积木最常见的就是搭一些建筑物。 王茂平突然想到了以前他签到的时候好像得了个什么房子的设计图纸。不过要到上早课的时间了，王茂平只好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 晚上回到学舍，将日常的功课全部做完，才集中精神在脑海里找了起来，过了一会终于是找到了。 丘山居设计图纸一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你是否已经厌倦了纷扰俗世的勾心斗角，是否已经不再留恋这个世间的功名利禄，丘山居设计图纸一份，给您的心灵一个归处，还您一份平淡的幸福。 王茂平记得自己最开始看到这份图纸时，鼻子都快气歪了，心里想着长这么大，连这个上阳县还没有出去呢，还让归隐山林，是觉得现在住的地方还不够偏还是怎么着。 王茂平打开了图纸仔细的看了起来，这是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农家小院，进入院门是一条石子漫成甬路，只有正房和一间厢房，屋顶出檐比较少，上面铺着青灰色的瓦片，房子都是纯木的结构。 说实话王茂平感觉这个院子还没有自己家的大，但是要精致很多。房子的立面图，平面图，画的都很详细。比例，尺寸标注都十分的详细而且都是榫卯拼接结构。 王茂平赶紧取出狼毫小笔和界尺把意识中的图纸画出来。过了一个时辰才将图纸给画好。下次休息时，将它交给陈江就可以了，这时候已经传来打更人敲击梆子的声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赶紧将东西收好，抓紧时间休息。 陈江这几天也总是往街面上跑，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可惜结果都是失望而归。正在这时就听见有人喊他： “陈捕头，外面有人找。” 陈江出去就看到王茂平站在不远处。不由得心头一喜，连忙走了过去 “茂平怎么来了，是不是——”陈江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有了些想法。”王茂平也没卖关子。 “走，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说。”说罢便领着他向百味饭庄走去。 趁着菜还没有上来，王茂平从怀中将图纸取了出来，递给了陈江。后者接过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房子？茂平的意思是送他一套房子？”陈江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都说人家是两袖清风了，怎么可能收房子。这确实是房屋的图纸，不过不是要造房子，只是做一个模子。”王茂平解释道。 “茂平是想做一个房子的摆件送过去？看着挺精致的倒是也可以一试。”陈江想了想说道。 “不是做成摆件送过去，而是把图纸上的材料准备好送过去！”看到陈江有些没有理解，王茂平又进一步解释道： “这个东西就是送给他家那个小孙子的，咱们把图纸上的材料准备好，让他那个小孙子按照图纸来拼。” “这么费时费力，小孩子能喜欢吗？”陈江有些犹豫。 “大人们认为这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可小孩子不一样，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等他们真拼出图纸上的房子，那种成功的感觉是金钱和财富所不能给予的。”王茂平分析道。 “好，我回去试试，如果成功了，我肯定不会忘了茂平你的功劳！”陈江笑着说道。 “对了，陈大哥做这些材料的时候，记得做两份，咱们得留一份自己先试做一下，看到底可不可以拼成，如果不能成功却又给人家送了过去，岂不是闹了大笑话。”王茂平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陈江痛快的答应道。 第91章 回家 陈江离开了饭庄后，就径直回到县衙找到了张县丞。 “找我有什么事情啊？”张士景正在办公，见到陈江走了进来问道。 “大人，关于您前些天让我在街面上找些新奇的玩意儿——”陈江恭敬的说道。 “怎么，有眉目了？”张士景连忙问道，陈江从怀里将王茂平给的图纸取出递到了张士景的桌前。 后者打开一看“这是个房屋的图纸？从哪里来的，这可不像是在市面上买的东西。”张士景有些疑惑道，陈江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给了张士景。 “这么说来这个图纸是那个王茂平的给你的？主意也是他想的？” “是，大人，不过我并没有透露太多，只说是想给别人送个礼物。”陈江解释道。 “我估计那个孩子应该能猜到是我想送礼。不过那孩子的主意确实是不错，可以一试，你就在县城找个木工坊，按他说的办吧！”张士景摆了摆手说道。 “王茂平和我说他在镇上有个相熟的木工坊，手艺还不错！” “那就去他说的那个木工坊吧，要尽快将东西做出来！”张士景吩咐道，陈江连忙领命而去。 “那个叫王茂平的孩子，我倒是有些小瞧了他！点子比大人还要多。”张士景低声的自言自语道。 朱盼福正在巧木坊核算着账目，就看见一个身穿劲装，身材高大的人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 “是朱掌柜吧，我是茂平引荐过来的。这上面的东西你们巧木坊能做出来吗？”陈江从怀中拿出图纸递给朱盼福。 “这个可以做得出来。”朱盼福看了半晌说道。 “大概需要多久？”陈江连忙问道。 “这个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吧。我会抓紧时间完成的。”朱盼福回答道。 陈江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时间来的及，于是付过定金，嘱咐朱盼福做的精细些，便转身离开了巧木坊。 四月二十八，学生们都很兴奋，因为终于可以休息两天，王茂平也不例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散学后，学生们就迫不及待的冲出社学，王茂平出门后就看到王广顺在不远处等着他，王茂平喊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两人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不过家里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将院门打开，看到门口的王茂平都很高兴，刘氏更是拉着王茂平的手红了眼眶：“终于回来了，这么样，在社学过的好吗？” “孩子刚回来，怪累了，都别杵在外边了，先进屋吃饭。”黄氏发了话。 王茂平在饭桌上将自己在蓝阳社学的日子和家人简单的说了一下，家里人知道王茂平在社学过的还不错，终于放下心来。 昨天回来有些晚没有细看，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大堂哥并没有在家。 “奶，我大哥呢！” “你大哥上镇上的铺面帮忙了！”黄氏回答道。 “这个臭小子，这一个月，也就回来了一次，待了一宿就又跑了！”大伯母孙氏抱怨道。 自己这个大哥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踏实稳重的，这是怎么了，叛逆期？王茂平连忙询问缘由，知道原因后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都是桃花惹得祸，原来随着王家人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村里人都动了想和王家结亲家的心思，王家现在的条件这么好，自己家的女儿嫁过去肯定是跟着过好日子啊。 于是已经十四岁的王茂安就成了村里抢手的香饽饽，今天这个姑娘崴了脚，明天那个姑娘来个偶遇，后天又有姑娘抛个荷包手绢，弄得王茂安是不胜其烦。 当然还不止这些，随着王茂安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黄氏也开始张罗起来，打听各村有哪些适龄的姑娘，谁家的姑娘长得俊，谁家的姑娘能当家，谁家的姑娘勤快踏实，黄氏对王茂安的亲事那是操碎了心，结果就是王茂安实在是不堪其扰，跑到了镇上。 “奶，大哥才十四岁，不着急吧！”在王茂平看来，十四岁在现代，也就是初中生而已。 “怎么不着急，你不着急好姑娘就被别人家抢走了。再说村西边李家的小子，和你大哥一样的年纪，都快当孩子他爹了。”黄氏反驳道。 “那也要慢慢来，现在大哥都躲到镇子上很少回家了，再这样逼他，他就更不回来了。”王茂平无奈道。 “他敢！”黄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最近的确是将孙子逼得有些紧。 “奶，以咱家现在的条件，还怕大哥找不到好姑娘？慢慢来，别把大哥逼得太紧了！”王茂平劝道。 “你们这些讨债鬼，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黄氏无奈的说道。 王茂平只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饭便在家人不舍的眼神中又坐着驴车离开了，倒是没有直接回到县城，而是先去了镇上看了看先生和朱云兴。 本来朱云兴见到他还是很开心的，直说他去了县城后特别想他，连饭都吃不香了，于是王茂平提议让他再努力一把，也考到蓝阳社学。朱云兴的想念之情就立马化为乌有，赶紧和他说拜拜！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去了自家的店面，拿了些糕点，顺便看了看王茂安，才返回了蓝阳社学。 “王茂平，你怎么在这？”王茂平刚走进社学的大门就听见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李子浩正在错愕的看着他。 “我自然是在这里学习啊！李兄！”王茂平有些无奈，怎么又碰到他了。 “你怎么会来蓝阳社学读书？” “自然是通过考核进来的？李兄能来社学读书，我自然也是可以的！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说罢，王茂平头也没回的向着学舍走去。 李子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脸的阴霾，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在社学碰到了这个家伙！在丙级的两个班没有看到过王茂平，看样子他应该是在乙禺班，真是可恶，竟然又压了自己一头。 第92章 成功 王茂平除了偶尔会遇到那个讨厌的李子浩，总体上来说在社学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在蓝阳社学不像是在周秀才的学堂，先生会严格管教自己的学生。在社学，一切都全凭自觉，你学与不学都没有人管你。 所幸王茂平不是真正的孩子，对自己的约束没有因宽松的学习环境而放松下来，这天，刚回到学舍，就听人说外面有人找自己。出门一看，原来是陈江，细问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的积木已经做好了，双方约定等过两天王茂平放旬假的时候，试着动手拼搭一下。 答应了陈江去他家拼搭积木，王茂平中午散了学，便出了门，陈江已经等在那里，两个人一起向着陈江的家走去，陈江的家在上阳县南面的同安坊，陈江还没有成家，现在和他娘住在一起。 陈江的娘亲童氏很热情的将王茂平迎了进去，她很早就听陈江提起过王茂平，知道陈江能从捕快当上捕头都是因为王茂平揭穿了和虚的把戏。因此对王茂平印象很好。这次听说王茂平要来，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吃过饭后，陈江就带王茂平去看从巧木坊带回来的积木，王茂平拿起一块，仔细的检查起来，是常见的榆木制成，但表面打磨的很光滑，表面已经打蜡显得很有光泽。整体上来说做的还是很精致。 拿出图纸，王茂平和陈江开始拼搭起来，拼搭的还算顺利，经过一下午，已经完成了一小半，看到天色已晚，王茂平赶紧告辞离开，陈江已经掌握了拼搭的技巧，剩下的就交给他就好了。 “儿子，今天来的那个就是揭穿和虚道人把戏的那个？”童氏问道。 “对呀，娘，我不是和你说过嘛。”陈江说道。 “可怎么会这么年轻，还是个孩子呢。”童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比一般的大人主意都多。”陈江现在可不敢把王茂平当孩子来对待。 和童氏又说了一会话，陈江又投入到他的积木大业之中，王茂平刚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陈江还有些担心，但现在陈江已经开始找到了拼搭积木的乐趣，之前的担心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天，张士景正在家里吃着晚饭，就听下人说陈江来了，知道陈江一定是有事情找自己，吩咐下人将陈江带到书房。 张士景来到书房时，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一米见方的东西，上面被布盖着，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 “回大人，上次和您说过的已经拼搭好了。”陈江赶紧回答道。 “就是你上次说过的，叫积木的东西？” “是的。” 张士景走上前将蒙在上面的布掀开，只见一个缩放版的小院子映入眼帘，古雅，简洁，又很精致。 “这是你拼搭出来的？” “前半部分是我和王茂平一起拼搭的，后面的是我自己完成的。”陈江回答道。 “嗯，能拼成就好，你觉得陈巡按家的孙子会喜欢吗？” “大人，如果之前您问我的话，我可能不能给您确切的答案，可现在我觉得他家的小孙子一定会喜欢的，说实话这两天我一直在拼搭积木，真实的感受到了它的魅力，总感觉拼搭积木比听书听戏还有意思。”陈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士景知道陈江平时喜欢听书听戏，能从他口中得到这个评价，已经很意外了。陈江离开后，张士景看着桌上的积木，呢喃道：“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八月，各地的巡按都在做回京述职的准备，陈巡按也不例外，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收到一堆的礼品，陈巡按照例会将绝大部分的礼品让下人退回去。 这些人为了送礼也真是煞费苦心，陈巡按看着这些礼物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明天都退回去吧！”陈巡按吩咐道。 “是！”管家连忙回答道。 这时，桌子上的一个两尺盒子吸引了陈巡按的注意，陈巡按走上前，将盒子打开 “咦，这些是什么？”陈巡按看着盒子里长短不一的木块有些纳闷，木块是很普通的榆木，盒子也没有夹层，里面也没有藏什么值钱东西。 “这是上阳县张县丞派人送过来的，说这东西是给孩子的玩物，叫——对了，叫积木。”管家连忙说道。 陈巡按对自己的小孙子那可是捧到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听说是给孩子玩的东西，加上也并不是很值钱的样子，也就将东西留了下来。 送出去的礼品被退了回来，大部分的官员小吏都有些沮丧，张士景询问下人得知自己送的礼品没有被退来，心中是一阵窃喜，第二天王茂平就收到了陈江送来的三十两，而王茂平也没有推辞，直接收了下来，这银子是自己应得的。 这次不仅在张县丞那里刷了一波好感度，还赚了三十两，王茂平很是开心，这波真是赚到了。 王茂平放假回家时将三十两摆在了王家人面前，使得一家人大为惊讶，不是去县城去念书去了吗？怎么会拿钱回来，而且还有三十两之多。 王茂平将事情的经过和一家人简单的叙述了一遍。自家的这个孙子怎么会这么聪明，再看看上学堂总是挨训的王茂康和王茂景，一家人都很纳闷，都是吃一锅长大的兄弟，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听说了吗，甲班的两个学兄考中秀才了。” “真的吗？” “那还有假，社学的红榜都已经贴出来了。” “走，赶紧去看看。” 王茂平算了算八月份进行的院试成绩看来已经传到的上阳县城，赶紧也向着张贴红榜的地方走去。 现在，社学里甲班的人数一共是十六人，有些是今年四月刚进入的甲班，有些是已经在甲班待了三四年，甲班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二十岁就必须要离开社学。 “听说这两位学兄，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九岁。” “真是好羡慕啊，如果我在这个年纪能成为秀才就好了。” “谁不羡慕？” ………… 十六个童生里，只有两个成了秀才，看来自己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第93章 丘山居 “这两天怎么没有看到策儿啊。”陈疏清也就是陈巡按有些好奇的询问妻子高氏。自己这个小孙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在房间里待不住，以往这个时候都肯定是围在自己身边打转，这两天竟然没有看到他。 “还不是你带回那么多新奇的玩物，这两天他的心思可都在那些东西上面，连饭都没有好好吃。”高氏有些埋怨的说道。 “小孩子嘛，都这样，过两天等他的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陈疏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事情并不像他们猜想的这样，陈疏清发现自己的小孙子这几天每次都是吃过饭就回到房间，和平时精力充沛，一刻也不得闲的样子截然不同。 陈疏清有些纳闷的向孙子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看到孙子坐在桌前不知要拼搭着什么，周围的桌上，地上也凌乱的放着木条，零件之类的东西。 “房间怎么会这么乱，你们是怎么收拾的？”陈疏清有些恼火。 “老爷，孙少爷不让我们动这些东西。”下人们也很委屈。 “算了，你们下去吧！”陈疏清摆了摆手让下人们都退下。 “策儿这是在做什么？”陈疏清轻声地问道。 “爷爷，我在拼搭丘山居。”陈策还在聚精会神的拼搭着。 “丘山居？”陈疏清拿起桌子上的纸，上面赫然的写着丘山居三个字，旁边还有具体的拼搭图纸。图纸画的很细致，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的孙子这么好动的性格竟然会喜欢。 “策儿很喜欢？” “嗯，这个比以前的那些玩物有趣多了。”陈策点头说道。 “爷爷，等我将这个丘山居拼搭完成后，就将它送给爷爷。”陈策接着说道。 陈疏清有些好笑，把我送的东西再送回来是什么道理。“哦？为什么要将它送给爷爷？” “因为这里有爷爷最喜欢的诗句。”陈策指着图纸上的一行小字说道。 陈疏清拿起图纸仔细一看，上面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写着王维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确是他最喜欢的诗句，想必画丘山居的初衷也是向往悠闲恬淡的生活吧。 “好，爷爷就等着你的礼物。”陈疏清慈爱的说道。 这天陈疏清终于有时间邀请几位好友来家里小聚一下。 “怎么没看到策儿，以前他可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你身边，赶都赶不走。”其中一个好友笑着问道。 “那个小东西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拼积木，可没时间围着我这个老头子。”陈疏清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个积木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家那个臭小子上次从你家回来，就一直嚷嚷着要我去给他买积木，我让下人去打听了，都没有听说过啊。” “对，我家那个小孙子也是三天两头往你家跑，说是要和策儿拼积木，今天还要过来，被我给拦回去了，现在肯定生我的气呢！”好友们都好奇的问道。 “就是我从东营府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还没等陈疏清说完，就看到自己的小孙子跑了过来。 陈策看到爷爷的好友们都来了赶紧行礼问好。 “今天怎么想起爷爷了？”陈疏清打趣的问道。 “爷爷，我的丘山居完成了！”陈策一脸兴奋的说道。 “丘山居？”周围的好友都一头雾水。 “你们刚才不是问我积木到底是什么东西吗？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说罢便领着好友们向陈策的房间走去。 几个人走进陈策的房间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缩小版的古朴，清幽的小院。感觉放大后就是正常能住的院子。 “这个就是积木？” “这个是丘山居，是我用积木一块一块的拼搭出来的哟。”陈策一脸自豪的说道。 几个好友都对着丘山居仔细观察，这个丘山居虽然不大，但木条粗略的估计也要三四百块，没想到自己好友的小孙子这么有耐心，对着陈策连连夸赞。 陈策听到大人们的夸奖，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啊，我忘了，这个丘山居还差最后一步，才能真正的完成。” 几个人又仔细看了一遍，挺完美的，没感觉缺什么呀。 “策儿，还差什么？”陈疏清问道。 “莲花！”陈策指着小院里的小池塘说道。 “莲花？策儿，不说这冬天哪里来的莲花，就是有莲花，你这个小池塘连一朵也装不下啊！”大人们都觉的有些好笑。 陈策但是没有理会大人们的打趣，从盒子里翻找起来，然后拿着两个莲子走了过来，将莲子放在小池塘内，然后用茶壶向池塘里倒了些热水，又将茶壶盖盖在了小池塘上。 “策儿，这是在做什么？”陈疏清有些疑惑的问道。 “种莲花呀！”陈策回答道。 陈疏清一脸无奈的说道：“策儿，这样是种不出莲花的。” “能种出来的，这上面说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种出来。”说罢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将池塘上的茶壶盖拿开。 “这，这怎么可能？” “真的开花了？” “这，我眼睛没看错吧！” “太不可思议了！” 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只见小小的池塘上开了两朵颜色鲜艳的莲花。 “我就说嘛，肯定能种出来的。”陈策一脸得意的说道。 几个大人凑近了仔细的观察起来，刚才太过震惊，现在仔细一看，这莲花要比普通的莲花小太多。拿手指轻轻的触碰一下，又伸手将莲子壳取了出来，上面还系着一根细线。 “是假的！”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真的莲花那可真的是神迹了，幸好是骗人的小把戏，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策儿，还有莲子吗？”陈疏清问道。 “还有。”说罢从盒子里又取出一颗莲子递了过来。 几个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些端倪。这莲子要比普通的莲子大了一些，应该是之前被一分为二过，因为仔细看还能够看到粘合在一起的痕迹。看来秘密就藏在莲子里。 第94章 透心凉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母亲可是最喜欢莲花的，下个月她寿辰我也好给她露一手。”唐姓好友一脸好奇的说道。 几个人研究了一会都没有研究明白，看来只能让下人调查一下了。天色已经不早，几个人都准备告辞离开，临走之前还借走了积木的图纸，说是也要照着这个样子给自家的孩子做一个。 两天后，管家也将这个瞬间花开的手法汇报给了陈疏清。 “老爷，这个莲子中的莲肉已经被掏空，只剩下外面薄薄的一层，莲花与莲叶是用通草做成的。用绿色的粗线作为荷花的梗，将其紧紧的扎在一起。在线的另一端用小铅粒粘连在莲子之内，然后用糯米将莲子粘合在一起，当莲子遇到热水时会产生膨胀，于是通草便会浮出水面，但莲子则因铅粒的作用而留在碗底。”管家汇报道。 “倒也有巧思。”陈疏清笑着说道然后吩咐管家将手法告诉那个唐姓好友，他不是还等着在他母亲的寿辰露一手不是。 果不其然，唐姓好友在母亲的寿宴上让一众宾客大开眼界，而积木也在悄然间流行开来。 当然这些远在上阳县的张县丞和王茂平并不知道。王茂平此时正对着卷子上的题目发愁。 蓝阳社学平时也有旬课，月课，季课，可考察的是学生对基础内容的掌握，而且不会作为升班的参考依据，所以年末的总考显得尤为重要。 学生们都摩拳擦掌等着在总考中证明自己，王茂平自然也是不例外，他也想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水平，处在什么层次。 可如今看到题目，心就凉了半截。 “七里香风生满路”以此为题赋诗一首。 七里香他熟啊，他还会唱呢，可有什么用，自己总不能把歌词抄上去吧，王茂平知道七里香指的是山矾，可关键问题是他也没见过山矾长啥样，也不知道开的花的形状，颜色。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了。 本来作诗就不是自己的强项，现在答得更是惨不忍睹。终于应付完这道题，王茂平继续向下看去，得，本来凉了一半的心，彻底变得拔拔凉了。 “树墙下五母鸡”王茂平满脑子的问号，什么意思，在墙边的树下养五只母鸡？这种不太安全吧，鸡窝安在树下雨天容易被雷劈吧，这个鸡窝的选址有问题啊。 为啥要养五只母鸡，四只或者六只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养母鸡，是鸭子、鹅不配吗？ 王茂平看到题目脑袋有些发懵，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冷静，一定要冷静，王茂平你要冷静下来！王茂平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平静下来。 题目肯定是限定在四书五经之中，无非就是对文句进行各种排列组合，把不搭边的话扯在一起，或将句子截头去尾，将本来不应该断的地方断开，不应该连的地方连起来。 王茂平默默的回想四书五经的内容，自己一定可以想到的。过了一会，王茂平突然睁开眼睛，想到了！ “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匹妇蚕之……五母鸡，二母彘……老者足以无失肉矣。”出自《孟子·尽心上》。 大致意思是说五亩地的宅院，在墙下栽植桑树，妇女养蚕缫丝，老年人足以有丝绵衣穿了。五只母鸡，两只母猪，不要丧失它们繁殖的时机，老年人足以有肉吃了。 找到了出处，王茂平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终于有了方向。根据《四书章句集注》注解：“五亩之宅，一夫所受，二亩半在田，二亩半在邑。田中不得有木，妨碍五谷，故在墙下植桑以供蚕事……” 这些主要是描述了周朝的养老政策，保障老人有足够的衣服穿，有足够的肉吃。 王茂平思考片刻后提笔写了起来“文王之政，观其老养。老者之衣帛，老者之无失肉……树植中原，恐伤稼樯，五亩之宅为宜……文王之政，此所以为善乎！” 王茂平撂笔，轻轻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终于是答完了。哎，接下来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这边几个社师聚在一起，边批阅着卷子，边聊着天。 “这次乙禺班题目是不是难了些？”一名社师说道。 “只要有人能答出来就不算难，乙禺班的学生以后要面对的可是童试，现在就需要让他们认识到童试的残酷性。”谢炳安无奈的回答道。 “这齐元信的诗做的属实是不错！可这制艺题答得还是欠着火候啊！” 听到这名社师的话，谢炳安也有些无奈，这齐元信着实是有些做诗的天赋，可只会作诗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科举可不止考察诗赋这一项，而近些年的科举题目，试帖诗的比例已经大大减少。 而说齐元信的制艺题答得欠着火候，已经是给他这个做先生的留面子了，文不对题，不知所云。 “这苏子龄制艺题答得是一如既往的出色，明年你准备让他下场吗？” “他明年也十四岁了，下场试一下也好。能够考上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考不上就当积累经验，顺便也挫一下他的锐气。”苏子龄现在是乙禺班最有可能考上童生的了。 可身上的那股傲气和锐气还是重了些。 “咦，这个制艺题答得也不错，不过这个名字以前好像没听过叫王茂平。” “这个是今年新进入社学的。”谢炳安回答道。 “这题答得可不像刚入社学的学生。”社师有些惊讶。 “他过完年才十二岁，可相比同龄人确实是老成很多。”谢炳安笑了笑说道。 这个王茂平虽然只有十一岁，可却是沉稳有余，锐气不足。像一个光滑圆润的鹅卵石，没有棱角。有过超越同龄人的思考，却也缺少了一往无前的闯劲。 王茂平可不知道谢炳安对自己的评价，两世为人的他，可不是真正孩子，早就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在他看来，只有谨小慎微，趋利避害，才能苟到最后。 第95章 第二名 总考的名次已经贴了出来，学生们都无心读书，散学后都第一时间围了上去。 “乙班禺的第一名又是苏子龄啊，据说他明年二月就要下场了！” “他可是乙禺班第一人，听说他明年童试通过的概率很大，没准还能一鼓作气考中秀才呢。” “那个第四名就是特别有作诗天赋齐元信吧！” “可惜只靠这作诗的天赋是得不了第一名的。”学生们看到成绩后都开始议论起来。 “那个第二名的名字怎么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王茂平，年初才考进社学的。” “什么，年初才进入社学，总考就能排在第二名？会不会搞错了！” “就是年初进入社学的，听说和齐元信一样都是北泉镇的。” “北泉镇？李子浩，你不也是北泉镇的吗？你和那个叫王茂平的认识吗？”一个丙级的学生问道。 “不认识。”李子浩说罢便一脸阴沉的转身离开。 “呵，一个托关系才进社学的人，脾气倒还不小。”问话的人看着李子浩离去的背影，一脸不屑的说道。 其他的学生也就是感慨一下，而乙禺班的学生却很震惊，这个王茂平平时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看不出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竟然一跃成了第二名，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儿，还真是小瞧了他。 王茂平对别人的看法倒是不在意，只是庆幸自己考的还算不错，总算是没有给家人丢脸。 王茂平的总考成绩不错，今年家里的收入也很不错，一家人欢乐祥和的迎来了新的一年。 与此同时张士景也在冷风中迎接着，等待着新知县的到来。前任知县郑义海去年底已经回京述职，开年已经升任益原府通判，从正七品升到了正六品。着实是让张士景羡慕不已。 也不知道新来的这个知县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但愿是个好相与的。在寒风中等了快一个时辰，新知县的马车才缓缓的到来。 张士景赶紧带头向着新任知县行礼，并准备好了接风宴席，表面上是一派和睦祥和的景象。 “咱们的李知县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张士景问道。 “回大人，这几天李知县一直在宴请县城的富户乡绅。”陈江回答道。 “呵，咱们这个大人，可真是视财如命，想必这些天收礼已经收到手软了吧。”张士景嘲讽道。 “大人，这个李知县才来到咱们上阳县没几天，就这么张扬丝毫没有顾忌。”陈江有些不解。 “你可知他的背景？”张士景问道。 陈江一个小小的捕头，自是不清楚，连忙摇了摇头。 “他可是京城李家的旁支！”张士景回答道。 “李家？”陈江还是一脸茫然。 “京城的李家可是出了一位贵妃，那可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这也是张士景托了关系才打听到的。没想到这个李顺庭的背景这么大，所以做事才会无所顾忌。但愿对方别和自己有什么利益冲突才好。 上阳县来了一个新的知县，一般的平头百姓们并没有关注，毕竟不管谁当知县自己的日子还是照常过不是。 不过蓝阳社学的学生可都知道新来的知县是个爱好诗词歌赋的人，毕竟齐元信的诗句就被他夸赞过，而且还让他在宴会上当场作过诗，一时间齐元信可谓是名声大噪，社学的学生也是无比的羡慕，毕竟他做的诗，知县都说好！ 原本百姓以为谁当知县都一样，可到了今年交税的时候终于开始想念起了郑知县。这时候的农业税是一年两次。夏季所征称夏税，限当年八月纳完；秋季所征称秋粮，限第二年二月交清。 今年上阳县的百姓除了正常的赋税外，还需要交车脚钱，口食钱，竹篓钱。弄得百姓是怨声载道。王茂平回家的时候就听黄氏一直在抱怨今年的赋税。 王茂平一听就知道，设了这么多名头不过就是为了中饱私囊，多贪些钱财罢了。看来这个新的知县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啊！只是王茂平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个李知县后面会更加的无所顾忌，变本加厉。 “爷，你怎么来了，我爹呢？”每次王广顺来永兴茶馆送货，都会顺道来看看王茂平，只是这次出门看到的却是王守昌。 “这次我来送货，你爹和你大伯都去服徭役了。”王守昌解释道。 “不是交些钱就可以吗？”这几年家里的条件渐渐好了起来，每年都是交些钱代替徭役，怎么这次…… “唉，不是不想交钱，每年每人只要缴纳二两银子，可今年每人要缴纳十两银子。”王守昌也有些无奈。 “十两？”王茂平也很是震惊，这收的也太多了些，是往年的五倍了。 “还不止这样，以往每家只出一个人服徭役，今年每家需要出两个。这可就是二十两银子啊！”王守昌继续吐着苦水。 都说苛政猛于虎，王茂平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了。可自己一个平头百姓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寄希望于这次的徭役不要太过辛苦了。 休假回家，王广顺和王广兴服徭役还没有回来。家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其实不单是王茂平家，整个村子都有些安静，村里的男人大部分都去徭役，村里的王守根只比王守昌小了两岁，可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也只能去服徭役。 以往服徭役大多是修驰道，修河道，这次却是去挖矿。就是板泉村附近的那个矿场挖矿。黄氏还带着两个儿媳妇去那个矿场，想给王广顺和王广兴送些吃的和衣服，可连人都没有见到就被赶了回来。 不过一般徭役也就一个月左右，再过上半个月，王广顺他们应该就能回来了。一家人都数着日子，期盼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 可到了一个月，村里的男人还是没有回来，黄氏又去矿场找了一次，可还是被赶了回来。村里的人都很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奶，你们别担心，我回县城和陈捕头打听一下。”王茂平安慰道。 第96章 受伤 王茂平回到县城就急匆匆的找到了陈江请他帮忙打听父亲和大伯的情况。 “这次的徭役是在青石山，你先不要着急，有结果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江的动作很快，第二天王茂平还在上课，就听到外边有人找自己，出门一看果然是陈江，看到陈江这么着急的样子，王茂平心里咯噔一下，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陈江一开口就告诉他王广顺受伤了。新来的知县想扩大青石山矿场的产铜量，才将这次的徭役选在了那里。 本来徭役就很是繁重，陈江来到青石山才对这个新来的知县有了更深的了解，以前只是觉得这个李知县利益熏心，见钱眼开。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 陈江刚到矿场，就看到差役在对着服徭役的百姓用鞭子一顿抽打，打的那人已经蜷缩在地上死活不知。陈江赶紧找到相熟的差役了解一下情况。 “挨打都是家常便饭了，他们可没有把这些百姓当人看，不但食物被克扣，如果完不成每天的任务或者这些人看不顺眼，那就是一顿毒打！这些天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剩下的人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差役摇了摇头说道。 陈江赶紧向差役打听起了王广顺两兄弟。 “北泉镇的应该在那个区域，我带你过去。王广兴，王广顺在吗？”差役大声的喊道。片刻就看到一个浑身是土，衣服上还有被鞭挞的伤痕的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大人，我就是王广兴，您找我？”王广兴有些害怕的说道。 “人给你找到了，你有什么话赶紧说，一会被李知县的人看到，我可是要被斥责的。”差役临走前嘱咐道。 “我是受茂平所托来看一下你们的，茂平的父亲怎么没在？”陈江问道。听到眼前的人是自己侄子请过来的，王广兴当即就跪了下去： “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我弟弟要坚持不住了，求求您了！”说罢就开始磕头，陈江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带自己去找王广顺。 等见到王广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只见王广顺躺在床铺上，身上还有一道道暗红色被鞭打过的痕迹，头上用布包着，还能够看到渗出的血迹，整个人还昏迷着。 “这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陈江连忙问道。 “前两天在山上挖矿时被差役鞭打，没有站稳从山上滚了下来，这两天一直发着烧，我们想出去看大夫，差役不同意，还将我们又打了一顿。大人，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王广兴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一下。”说罢便走了出去找相熟的差役。 “天虎，我想带两个人出去，我朋友的父亲生病了，不能再耽搁了！”陈江急迫的说道。 “江哥，不是我不帮你，要是知道我私自放人出去，李知县的手下是不会放过我的。”蒋天虎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去和他们说！”陈江说罢就想去找领头的。 “江哥，如果李知县的手下知道是你要带人出去，就更不会放人了。”蒋天虎说道。 的确，现在的李知县为了防止大权旁落，巩固自己的地位，一直是在找张县丞的麻烦，而张县丞忌惮李知县的背景，也尽量不去过多的干涉县事，避免造成冲突。可这样一来，张县丞的权力就被大大的缩减，连带着他的手下也变得边缘化。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人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要不然怕真的熬不住了。”陈江有些无奈的说道。 “咱们那个知县你还不清楚吗？最看重的就是银子。”蒋天虎比了比钱的手势说道。 “大概需要多少银子？”陈江问道。 “我去找人打听一下！”没一会蒋天虎便赶了回来。 “打听清楚了，现在一个人要十五两。”蒋天虎说道。 “十五两，这是明抢啊！”陈江惊讶道。 “听说李知县发了话，当初十两可以免徭役，这些百姓不交，现在想出去十五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说是要给这些刁民一个教训。”蒋天虎说道。 陈江虽然觉得需要缴纳的银两多的过分，但救人要紧。只得匆匆返回家中，取了三十两才将两人带出了青石山，马不停蹄的将王广顺送到医馆，这才来社学找到王茂平。 王茂平听到后心急如焚，赶忙和社师请过假就跟着陈江赶到了县城的医馆。看到王广顺躺在那里，头上，身上都是伤痕，王茂平赶紧冲了过去了。 “爹，你醒醒啊！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可惜王广顺并没有给与回应。 “大夫，我爹的情况怎么样了！”王茂平问道。 “情况不太乐观，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头上伤口虽然不是很深，可他的肋骨断了一根，左腿也断了，都需要重新接骨。不过现在保命要紧，最重要的是将热度降下来，我已经给他施过针，过一会儿等药熬好后，给他喂下。”医馆的大夫说道。 “大夫，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王广兴在一旁急切的问道。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王茂平这才注意到，在一旁也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王广兴。 “大夫，请帮我大伯也看看！” “他这个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伤口也已经化脓，也需要处理一下。”大夫检查了一下说道。 大夫将王广兴的伤口清洗了一下，开始涂抹药膏，王茂平看着他背后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着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的父亲，心里既难过又愤怒，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的父亲和大伯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伯，你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呢！”王茂平对着上完药的王广兴说道。 “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爹吧，在这里我心里还能踏实些。”王广兴并不想走。 “大伯，你身上有伤，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放心，我爹不会有事的。”王茂平安慰道。 王广兴只得答应，明明自己的侄子才十二岁，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慌乱的自己却像找到了主心骨。 第97章 清醒 王茂平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熬好的药给王广顺喂了下去。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广顺，一阵无力感向王茂平袭来。明明上次见面时，他还笑着说有时间就来社学看自己，没想到现在却躺在床上伤痕累累。 对于王茂平来说，相较于前世那个只会用责备的眼神看向自己，骂自己是废物，没用东西，讨债鬼的名义上的父亲，现在躺在面前的这个人给了他真正的父爱，让他了解到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样子。 他不会嫌弃自己笨，会哄自己开心，遇到危险时会挡在自己的前面告诉自己“二平，有爹在，别怕！”是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所有当父亲的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只不过有些人只是有血缘关系却并不能称之为父亲。 “你就不能向你弟弟多学学！你弟弟，名牌大学毕业，还能帮忙管理生意，再看看你，能做些什么！有你这样的儿子，我都嫌丢人！” “哥，你怎么一回来就惹爸爸生气了！我看你以后还是少回家吧！” “别和平子置气，平子快和你爸爸道歉！” “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真是生下来就是个讨债鬼，这个家你以后就不要回来了，我怕你把我气死！” “呼！”王茂平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竟然又梦到了前世的情景，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水……水……”王广顺的嘴里呢喃道。 “爹，爹！”王茂平喊了两声，连忙倒了杯水，给王广顺喂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总算是退了，王茂平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黄氏这几天总感觉心有些发慌，眼皮一直在跳。 “娘，别担心了，二平不是说托陈捕头去问一下吗，相信很快就有信儿了。”孙氏赶紧安慰道。 “可不，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王守昌也附和道。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黄氏快步的走向院门。 “老大，你回来了，你怎么受伤了！老二呢？老二没有一起回来吗？”看到脸上带着伤痕的王广兴，黄氏着急的问道。 “老二，老二……”王广兴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 “老二怎么了，你快说啊！” 王广兴将王广顺受伤的经过告诉了家里人，刘氏听到自己的丈夫受伤的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黄氏也踉跄了两步。 “老头子，快，套驴车，咱们得赶紧去县城！”说罢便冲进屋子，将藏的钱，取了出来。 “大雨，照顾好你娘。” 王广兴也想再跟去，但被王守昌制止了。这大儿子也是满身的伤痕，还是留在家里的好。 “广顺，广顺！”老两口冲进医馆，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黄氏当即就哭的出来。“我的天爷呀，咋弄成这个样子啊！老二，你快醒醒！”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王守昌连忙问道。 “烧已经退了下来，命是保住了，等服过乌头散麻之后，就要进行接骨了。”医馆的大夫说道。 “接骨？”黄氏很震惊。 “他肋骨断了一根，左腿也断了，需要接骨。”大夫解释道。 黄氏听到这话再也挺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王茂平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等王广顺服过药后，大夫让王茂平和王守昌留了下来，准备进行接骨。 “你们一定要将他按住，千万不要让他动，听明白了吗。”大夫嘱咐道。 然后，让两人将王广顺扶了起来坐正，一手拿住王广顺的膝下，一手拿着脚腕。用力伸舒扯拽，捏骨平整，然后让两人将王广顺放了下来，同样用手按捏肋骨平正。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麻药，昏迷中的王广顺由最初的闷哼随着大夫的手法惨叫起来。王茂平看着父亲，很是难过，而门口的黄氏听着儿子的惨叫声更是泪如雨下。 “好了，接下来就需要等他醒过来了。”大夫说道。 王广顺是在接完骨的第二天醒过来的，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王茂平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王广顺的声音有些无力，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听到王广顺的话，王茂平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那种害怕失去和失而复得的庆幸混合着一丝的委屈的心情，随着泪水宣泄了出来。 “儿子，不要哭，爹没事了，爹还要看着你，考秀才，举人，娶妻生子呢。”王广顺费力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拍了拍王茂平的脑袋。 在王广顺的印象里，王茂平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哭过，看来是被他的伤吓坏了。 这时王守昌和黄氏听到动静也冲了进来，看到自己的儿子醒了过来，也是喜极而泣。 “老二，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娘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黄氏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个筋骨散，每日一服。乌金虎骨膏，三日一次淋洗换药，不可去夹。乳香川乌散，日进三服，记住了吗？”大夫嘱咐道。 三个人点头称是，向医馆大夫道谢后，将王广顺抬到驴车上，踏上了回家的路。 王茂平并没有回家，他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要赶回社学去。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去找一下陈江。 “茂平，你怎么来了，令尊怎么样了？”陈江问道。 “总算是有惊无险，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了。”王茂平回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陈江听到后也替王茂平高兴。 “这次的事还多亏了陈大哥的帮忙，要不然后果我都不敢想。对了，这是三十两银子，陈大哥收好。”王茂平感谢道。 对于陈江，王茂平发自内心的感谢，如果不是陈江将王广顺接了出来，王茂平都不知道，王广顺能不能熬的下去。 何况陈江毫不犹豫的就拿出了三十两，一个捕快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一两银子，即使有些灰色的收入，对于陈江来说，三十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陈江这份恩情，他一定会报答的。 第98章 愤怒 陈江将银子接了过来，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这两天应该是没有吃好睡好，走，我请你吃饭去。” “陈大哥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怎么能让你请呢，走，今天应该是我请陈大哥才是。”王茂平回答道，两人向着附近的饭庄走去。 “陈大哥，对咱们这个新来的知县了解吗？”王茂平问道。 陈江看了看四周，才放低声音说道：“咱们新来的知县，背景可是大得很……”从陈江的口中王茂平对这个新来的知县，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新来的知县李顺庭是最为得宠的李贵妃母家的旁支，为人刚愎自用，见钱眼开，视财如命，仗着自己的背景，欺霸乡里，以权谋私，大肆敛财，将当地的百姓祸害的够呛。 可依然可以平调到上阳县继续祸害这里的百姓。也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连张县丞也得避其锋芒，尽量不插手县中的政务。 “看来咱们这个知县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敛财啊！”王茂平一脸嘲讽的说道。 陈江赶紧示意王茂平放低音量，虽然知道王茂平因为父亲的事，心中肯定是充满了怒气，可是毕竟是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到难免招来祸端。 “我知你心中有怨气，可谨记祸从口出。”陈江提醒道。 “陈大哥，我明白了。”王茂平也发觉刚才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不妥。 看王茂平听进去了自己的劝告，陈江才放低声音说道：“咱们这个知县还有另一个爱好，酒，他不仅是视财如命、还嗜酒如命，酒瘾大得很！”王茂平不禁想着如果这个时代有抗生素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 而与此同时，王守昌赶着驴车也到了村口，因为怕颠簸让儿子的伤势加重，一路上驴车都赶得很慢。 “这是广顺？广顺怎么受伤了。”村民看着躺在驴车上王广顺都很震惊。这个王广顺不是和其他人一起服徭役吗，怎么回来了，而且伤的还那么重。 不过王守昌和黄氏并没有心情和他们多说，径直向家里赶去。刘氏看到丈夫浑身是伤的回来，又忍不住哭了一场。 村里人看到王广顺的样子自然是想到了自家的男人还没有回来，都来到王家开始打听消息。发现王广兴竟然也在家里，瞬间就坐不住了，连忙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王广兴知道他们也是担心自家的亲人，就把徭役的情况详细的村里人描述了一遍，村民听过后都很担心，可也没有办法，毕竟十五两银子，一般人家是根本掏不起的，只能祈祷老天，让自家亲人能够平安回来。 “最近县衙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张士景问道，这段时间他一直称病抱恙在家，于是叫来了陈江了解一下县衙的情况。 陈江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详细的和张士景汇报了一遍，其中也包括王茂平的事情。 “大人，今年的徭役未免也太重了，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陈江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呵，在李顺庭看来，这些榨不出油水的百姓的性命一文不值，他怎么会在乎呢！”张士景嘲讽道。 “咱们要不要向上面汇报一下。”陈江小心翼翼的说道。 “汇报，向谁汇报？咱们那个知府大人可是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的主，即使咱们将这件事汇报上去，知府大人也不可能插手，甚至可能将咱们汇报这件事情私下透露给李顺庭。”张士景也有些无奈。 “大人，是我考虑不周！”陈江连忙说道。 张士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张士景虽然也不能算是清正廉洁，但至少他还看不上平头百姓身上的仨瓜俩枣，不会去从百姓身上捞油水，所以虽然忌惮李顺庭的背景，但也打心眼里瞧不上他那贪得无厌的嘴脸。 徭役这件事情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就是装不知情，自己在上阳县还有两年多的任期，这个时候应该避免和李顺庭发生摩擦。可自己毕竟已经当了几年的上阳县丞，就这样袖手旁观，自己实在是感觉有些于心不忍。 “唉，到底是狠不下这个心啊！” 汇报给东营知府肯定不行，汇报给宁江布政使，不但属于越级上报犯了官场大忌而且据说宁江布政使的大舅哥是四皇子的老师，而四皇子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皇子同时也是李贵妃之子。如果把事情汇报他，想必张士景的官途算是到头了。 张士景仔细的思考着，看来只剩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巡按，巡按虽然官职不高，但不受制于中央其他机关和地方官员，是由皇帝直接遣派，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地方官员对其的限制，同时汇报给巡按，应该不属于越级上报。 那就试一试吧，无论结果如何自己也算是尽力了，只祈祷这个唐巡按不要和李顺庭一个鼻孔出气才好。 “老爷，这是上阳县丞呈递上来的详文。”下人毕恭毕敬的将详文放在书桌上。 “呈给我的详文？”唐巡按有些纳闷，上阳县的政务按理来说应该上报给东营知府，怎么会向他汇报，而且还是县丞的详文。 唐巡按拿起了桌上的详文仔细的翻阅起来，半响 “这个李顺庭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唐巡按对李顺庭的背景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也终于是知道这个上阳县丞为什么会给他呈递详文了。 不过他记得这个张县丞就是给自己好友送积木的那个人吧。倒是挺有勇气，就不怕他和那个李顺庭是一伙的？不过倒也算是一个好官了，有时间倒是应该见见。 眼下还是要先将此事解决，这个李顺庭虽然有些背景，但对自己这个巡按御史应该也会有所顾忌。 几天后，李顺庭就接到属下来报，巡按御史开始在东营府的各个县进行巡视，正如唐巡按预料的那样，李顺庭只得暂停了他在上阳县的敛财脚步，而服徭役的百姓也终于是被放了出来。 第99章 知县 村里的男人终于是回来了，只不过每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总算是都活着回来了也算是万幸。 “嫂子，在家呢！”来人是王守根的媳妇有些局促的和黄氏打着招呼。 “弟妹来了，快进来。”黄氏将她迎了进来。 王守根的媳妇有些拘谨的说明了来意“嫂子，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向你开这个口，能不能借我五百文……” 原来王守根服徭役虽然是活着回来了，但身体确实垮了，这几天一直在休养。当年王守根的儿子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媳妇和走街串户的货郎私奔，急火攻心一下子就去了，只剩下一个孙子。 王守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给王守山买药就花了不少钱，现在连生活都成了问题。 都一个村住着，平时的关系也不错，黄氏也知道她家的难处，思考了片刻，虽然知道短时间内她家是没有还钱的能力，还是将钱借了出去。 王广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县城的大夫也说恢复的不错，可即使是这样，以后也不能干重活了。王茂平看着王广顺有些不自然的左腿，心中对李顺庭的恨意更加强烈！ 只是王茂平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李顺庭的庐山真面目。原因是今年社学总考的题目是李顺庭出的，而且总考的当天他也出现在了现场。 王茂平仔细的观察了起来，他原以为李顺庭应该是那种脑满肠肥，面目可憎的人。可眼前这个人却是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 呵，谁能想到这副好皮囊之下是一头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豺狼呢。王茂平攥紧了拳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王茂平看到题目，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一个贪赃纳贿、以权谋私的贪官却出了一个以德服人的题目，还真是好笑。 这句话出自《论语》大致的意思是说行“德”政的人，就像天上的北极星一般，受到满天星辰的拱卫。 回答这个问题时最好是要拍拍马屁，可王茂平自然是不会这么做，仇人相见，王茂平能够克制住对李顺庭的怒火已经很不错了。 谢社师在批阅卷子的时候有些奇怪，王茂平的卷子答得完全不是他应有的水平而且感觉文字中还包含着一些戾气，难道和他前些日子请假有关？看来有时间应该和他谈谈了。 这次的总考因为甲朝班，乙禺班的前三名都是李知县排出来的，所以格外的引人关注。 最终乙班的第一名由齐元信获得，这一年他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显然这次制艺题答的很得李顺庭的青睐。 第二名则是苏子龄，年初的县试虽然通过，但四月的府试却铩羽而归。不过再过两个多月又会迎来新一次的童试。 围观的学生看到齐元信竟然压了苏子龄一头，都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王茂平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七名。对这个名次他也是能够预估得到。不过在外人看来，去年乙禺班的第二名这次却只考了第七名，着实是退步了不少。 谢社师也找到了王茂平询问这次总考失常的原因，王茂平只是说这次的制艺题在回答时考虑的不够详尽，下次一定会努力取得一个好名次。谢炳安虽然感觉王茂平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年时，家里买了很多爆竹，想要一扫这一年的晦气，估计村里人都是这么想的，年三十的爆竹声是此起彼伏，比往年多了不少。 可笼罩在上阳县上空的乌云却是没有散去，先是春季干旱少雨，进入夏季却有暴雨不断，上阳县的百姓们发觉自从这个李知县来了以后，大家就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这个人就是个灾星！ “唉，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江抱怨道。 “可不，已经连续下了快十天了。”王茂平也附和道。 原本上阳县的夏天都是干燥少雨，可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从入伏就开始下雨。 “照这么下去，今年的庄稼的产量应该会大幅的减少，有些低洼的田地弄不好要绝收啊！”王茂平叹了一口气。 “只是希望咱们那个知县大人能向朝廷请示减免今年的赋税。”陈江有些无奈道。 “陈大哥觉得可能吗？”以李顺庭那视财如命的性格，怎么可能上表朝廷请求减免赋税。他还指望从赋税上刮百姓的一层油水呢！ “可现在县丞大人对县里的事务也不好插手啊！”陈江无奈道。 “县丞大人一味的妥协退让并不是长久之计啊！只会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王茂平说道。 “连续这些天的降雨，土质已经松动，照这样下下去，都不用考虑庄稼的问题，近期发生水灾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一旦水灾暴发，造成百姓伤亡，财产受损。你说第一个被拉出来顶罪的是谁？”王茂平问道。 “自然是——”陈江的话没有说出口，他不得不承认王茂平的话很有道理，被拉出来顶罪的一定是张县丞。陈江也没有了聊天的心思，急冲冲的往张县丞家赶去。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让张县丞和李顺庭打擂台来实现自己报复的目的。而是最近发生山洪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王茂平实在是不忍心本就艰难困苦的上阳县百姓再发生伤亡，而只有张县丞才有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是王茂平和你说的？”张士景问道。 “是的，大人。”陈江恭敬的回答道。 “呵，没想到我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透彻。”张士景自嘲道。 其实他也发现当初因为忌惮李顺庭的背景而选择避其锋芒，明哲保身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得到的只有自己的权力不断地被李顺庭抢走。 就像王茂平说的那样，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李顺庭第一个就会把他推出来顶罪，他这个县丞在什么也没有干的情况下就变成替罪的羔羊。 第100章 民心 “怎么样？”张士景问道。 “大人，我派人去涟河检查了一下，河水的水位比前几年高了不少，个别的山体出现异常的山鸣，而且有的地方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滑坡。溪沟的流水也很浑浊。”陈江回答道。 “看来那个王茂平猜的没有错，发生水灾的可能性很大啊！”张士景敲了敲桌子说道。 “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陈江担心的说道。 “先把这件事汇报给李顺庭吧，他可是上阳县的父母官。”张士景考虑了一下说道。 第二天，张士景就向李顺庭汇报了这件事不过和他预想的结果一样，李顺庭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什么，你说会发生水灾，还要加固河堤，这上阳县这么多年可没有发生过水灾，县丞是多虑了，下去吧！”李顺庭直接将人打发。 “大人，这些日子的降雨确实是多了一些，如果真像张县丞说的那样……”李顺庭的手下有些担心。 “想要出钱加固河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真的发生水灾，也不过是死些人罢了，都是这没有油水的垃圾。”李顺庭不以为然道。 “可真到那时候万一上面怪罪下来……”手下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不是还有他张士景这个替死鬼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让他留在县丞的位置上。”李顺庭不屑道。 “大人英明！” 张士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接下来怎么办呢？看来只能越过李顺庭向上级汇报了。 “县丞大人要见我？”王茂平很诧异跟着陈江来到了张县丞的家。 王茂平坐在偏厅等了一会，就看到一个身材有些瘦削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必此人就是张县丞。 王茂平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大人！” 张士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必多礼，坐吧！” 虽然经常听陈江提起，也曾经在茶馆见过这孩子两面，不过那已经是上位知县还在任的时候了。张士景并没有说一些场面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起了王茂平的看法。 “大人，在我看来，水灾发生只是时间问题，因此这件事闹得动静越大越好！”连续的降雨还在持续，王茂平发现就连社学的井水已经变得浑浊起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越大越好吗？”张士景思考道。 “对，越大越好，水灾一旦发生，县丞大人您一定会被推出来，因此您一定要将水灾的事情做到人尽皆知，不单是上阳县，就连东营府也要知道。”王茂平劝道。 “可这样一来，就真的撕破脸了！”张县丞有些无奈。 “大人，与虎谋皮,焉有其利。这个脸面早晚是要撕破的。而且这次的事不仅是个考验而且也是个机遇。”王茂平继续说道。 “机遇？”张士景有些疑惑。 “如果这次的事情处理的好的话，大人就可以得到李知县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王茂平说道。 “哦，是什么？”张士景好奇的问道。 “大人，是人心，是上阳县百姓的拥戴，李知县固然是背景深厚，在上阳县可以只手遮天，可到时三万上阳百姓都站在您这边，想必他也会有所忌惮。”王茂平解释道。 和王茂平交谈后，张士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连夜就写好了详文，大张旗鼓的准备汇报给东营府。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还将详文同时汇报给了唐巡按。 当然，张士景做的还不止这些，他将自己的手下分派到山脚下和靠近河岸水灾最容易发生的村落，全天进行值守。 “你说什么，那个张士景竟然越过我这个知县，向东营府上报上阳县大概率会发生水灾。”李顺庭愤怒道。 “听说他还将详文呈递给了巡按。”手下的小心翼翼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他有没有将我这个知县放在眼里！”李顺庭愤怒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摔到了地上。没想到这个张士景还真敢和他撕破脸。 “张士景造谣惑众，扰乱民心，将他给我关起来！”李顺庭恼羞成怒道。 与此同时，对于突然出现在村子的官差，被折磨了一年多的村民都有些恐惧，这些人来了准没好事。 只不过后来从村长口中才知道了官差来的目的。 “听说这两天要发生水灾！” “水灾？虽然今年的降雨多了一些但应该不会发生水灾吧，我活了大半辈子，可没碰到过。” “官差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来了还能有假？” “切，那个知县有那么好心，我看还是为了找机会从我们身上搜刮钱财吧！” “你知道什么，这些官差可不是那个贪官派过来的，是县丞派过来的，就因为这件事，县丞都被贪官关进了大牢。” ………… 张士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县丞有一天会被关进大牢，所幸狱卒对他还算客气，牢房也还算干净，躺在铺满稻草的石砖上，张士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第二天早上，在涟河附近村庄巡视的衙役就发现，涟河的流水量突然变大，河水变得更加浑浊，河水中还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应该是河流携带的巨石撞击产生的声响。 而村民的家中猫，狗都开始大声的嘶叫，其他的动物也显得焦躁不安。差役赶紧组织村民向地势高的的地方避灾。 不过村民们大多不愿意走，觉得官差有些大惊小怪。 差役看劝不动村民只能开口威胁到：“你们要是不走，就将你们都关进大牢！” 村民们听到这话只得回家收拾东西，这要是进了大牢估计就没命出来了。 “都给我快点！快点！”差役不断地嘶吼着，而村民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好，扶着老人，背着孩子，赶着家畜，往山上走去。 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转移到高处，都累的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不过等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村民都开始小声的抱怨起来。 第101章 水灾 “大人，要不我们回村子里吧。”村长小心翼翼的问道。已经在山上待了一天，村民们全身都湿透了，又累又饿，心中虽有诸多抱怨，但都不敢宣之于口。 “再等一等吧！”差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还是严格的执行了县丞如果发生异常，就必须把村民带到高地的命令。村民听到差役的话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办法。 突然间只听轰隆的一声，河水卷挟着泥沙奔涌而出，房屋受到冲击而倒塌，片刻间，整个村子就变成了一片汪洋。村民站在山上看着自己的家瞬间消失在了汹涌的河水中，都有些回不了神。 “完了，我们的家没了，全没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声。 “哭什么，人还在就好，要不是官差大人，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别说家没了，到时候人都得没了！”村长大声的说道。村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差役跪了下来。 “都起来，都起来，大家没事就好，我这也是执行县丞大人的命令。”差役看到这么多人给他下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与此同时，县衙内“快，我有急事禀报大人！” “大人，已经休息你明天再来汇报吧！” “我真的有急事，涟河决堤了！” “什么！”李顺庭的下人顿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敲响的李顺庭的房门。可惜李顺庭因为早已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怎么都没有叫醒。 涟河是宁江地区最大的河流，流经四个府。此刻不仅是上阳县境内，涟河的下游地区此刻都是一片汪洋，在河水的奔流声中，夹杂着哭声，喊声，仿佛一片人间炼狱。这一晚，注定很多人无法入睡。 天刚微微亮，各路官员就来到了涟河流经的各府了解情况， 而作为涟河主要流经的东营府则备受关注，来到东营府巡视的是宁江巡抚夏长明。 东营知府赶紧出来迎接。夏长明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起了受灾情况。 “回大人，涟河流经的各县都有不同程度的百姓受伤失踪，房屋倒塌，农田被毁的情况，具体的情况还要等进一步的统计，不过——”东营知府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夏长明看了一眼东营知府。 “只有上阳县到目前还没有传回消息。”东营知府小声的汇报道。 “还没有传回消息？走，我们先去上阳县看看。”说罢便转身出了府衙，东营知府赶紧跟在后面。 上阳县的差役看到一行人骑马向着府衙行进，虽然不认识，但看到为首的人身穿绯色官服，补子上绣的的是绣锦鸡，心头一惊，这可是二品官服，连忙跑过去行礼！ “你们知县呢？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东营知府斥责道。 “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差役吞吞吐吐半响话也没说完整。 “那个李顺庭到底在哪！”东营知府不耐烦的问道。 “知县大人应该还没起来……”差役小声的说道。 “哼，岂有此理！县丞在哪，也没有起来？”夏长明的声音中带着怒气。一旁的东营知府肩膀微微的抖动，心中想着这个上阳县着实不像话！ “县丞大人，县丞大人被知县大人关起来了。”差役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说什么？”夏长明和东营知府都很意外，虽然县丞位于知县之下，但也算是有品级的官员，怎么会被私下关入大牢。真是太不像话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详细的说来？”东营知府大声问道。 差役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原委和他们解释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们县丞前几天已经预料到有水灾的发生？然后被知县以扰乱民心关了起来？”夏长明都被气笑了。 差役低着头不敢回话。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把你们县丞放出来！”夏长明命令道。 “是！” 没一会，蓬头垢面的张士景就被放了出来，所幸精神还算不错。 “听说你前几天预料到了会有水灾发生？”夏长明问道。 “回大人，由于降雨不断，所以我就派人去涟河沿岸的村庄查看，发现河水浑浊，有山鸣之音，所以才推测会有水灾的发生。”张士景恭敬的说道。 “这个李顺庭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夏长明很是生气，明明下边的人已经预料到有水灾的发生，结果他却不当回事把人关进了牢里，这个蠢货！ “不过大人，我前几日已派人去涟河沿岸的村庄整日巡查，想必伤亡应该不算太大。”张士景接着说道。 “哦？去派人了解情况！”夏长明听到张士景的话连忙吩咐道。 与此同时，李顺庭也醒了酒，听说巡抚和知府都来到了县衙也来不及梳洗，急忙跑了过来。 “下官见过二位大人！”李顺庭行礼道。 “李大人还真是个大忙人啊，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夏长明嘲讽道。 李顺庭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心中暗暗叫苦。为什么来的是巡抚，这个夏长明可是不会买他们李家的账，没准还会给他暗暗的记上一笔。不管李顺庭的心理活动如何，夏长明都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安静的等待着。一瞬间房间就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时间就在安静的气氛中一点一滴的过去。去各村查访的差役也都赶回县衙复命。 “回大人，上营村没有百姓伤亡，但房屋被毁，低洼地的农田被淹。” “回大人，三井村没有百姓伤亡……” “回大人，通宝村没有百姓伤亡……” ………… 夏长明和东营知府听到差役们的汇报，心中是既意外又惊喜，没想到这么严重的水灾，靠近涟河的村子竟然都没有百姓的伤亡，真是一大幸事啊！ 了解了上阳县的情况后，夏长明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个县城，临走前夏长明看了看张士景说道： “你，很不错！” 张士景听到夏长明的夸赞内心更是激动不已，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终于是得到了认可。 第102章 赈灾 李顺庭今天可谓是狼狈不堪，丢尽了颜面，看着站在一旁的张士景，怒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说道：“张士景，我倒是小瞧了你！”说罢便甩袖离去。 张士景心情倒是不错，能入夏巡抚的眼，想必短时间内李顺庭是不敢动他的，果然如张士景所预料那样，李顺庭也只能使些小绊子，当然这是后话。 夏长明他们在东营府境内巡视各县的受灾情况，出乎预料的是东营府各县受灾的情况并不像其他府那么严重。其实原因还是因为张士景。 当日将详文上呈给府衙，东营府的官员包括知府在内都认为他越级上报犯了官场大忌，但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还是吩咐管辖的各县加强对河堤的巡视。这样一来，虽然不像上阳县那样没有造成百姓的伤亡，可伤亡的数字却比其他府要小了很多。 东营知府也是心中直呼庆幸。宁江地区发生水灾也被第一时间上报给了朝廷。早朝上，皇帝看到呈上来的奏本，眉头紧锁，半响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的额头，将奏本放在龙案上。 “念！” 旁边宦官连忙上前，拿起奏本念了起来 “……河易府伤亡人，其中高安县3667人，新海县4002人，东桥县2600人……” “迁安府伤亡人，其中乐宁县2894人，抚黎县2137人，高容县2005人……” “许川府伤亡8975人……” 下面的群臣听着宦官嘴里不断念出的数字，心不断的往下沉，这次的伤亡人数实在是太大了。 宁江地区位于东北方，夏季降雨量不多，以往发生旱灾的可能性大，可没想到这次竟然发生了水灾，不仅宁江本地的官员没有料到，也出乎他们的预料。 宦官还在继续读着奏本，龙椅上的皇帝表情越发阴沉。 “东营府伤亡121人，定怀县53人，山和县38人，宿应县30人……” “东营府不是涟河的主要流经区域？”皇帝突然发问道。 “回陛下，东营府有四个县位于涟河的下游！”户部尚书回禀道。 “那为何和其他府的伤亡差距如此之大？”皇帝疑惑道。 “回陛下，据臣了解，在水灾发生的前几天，上阳县的县丞向东营府上呈详文说近日降雨不断，恐有水灾发生，于是东营知府便要求下属县加强巡视，所以这次东营府的伤亡人数才会和其他府差距颇大，而上阳县这次水灾并没有百姓伤亡。”户部尚书解释道。 “如果其他府都能如东营府这般，防患于未然，怎么有如此多的百姓伤亡！”皇帝听了户部尚书的解释感慨道。 不过灾害已经发生，再想这些也是于事无补。还是赈济灾民要紧，皇帝委派的钦差大臣即刻出发赶往宁江赈灾。 王茂平听到上阳县发生了水灾，心中一惊，虽然自己家并不在涟河沿岸，不过万一爆发山洪怎么办，所幸家里人怕王茂平担心，第二天就来和王茂平报了平安。王茂平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陈江也来了一次，不过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告诉王茂平上阳县虽然有很多房屋倒塌，农田被淹，但幸运的是并没有百姓伤亡，不过他最近忙着处理灾后事宜，等忙过了这一阵，请他大吃一顿。 王茂平心里也放松了一些，没有伤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其他的损失根本是不可能避免的。 而张士景这些日子的心情不错，在上阳县百姓中的威望逐渐增高，还得到了巡抚和知府的夸奖，不过他不知道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 张士景这边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李顺庭那边就不太好过了。原因自是因为本家的来信警告。李家本家的家主李墨华也就是李贵妃的父亲在朝堂上听到上阳县时总觉的有些熟悉。 下朝后听见户部尚书阴阳怪气的问道：“李大人，不知可否听过李顺庭这个人？” 这个户部尚书平时和自己就不对付，今天不知道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李墨华也懒得搭理他，不耐烦的说道：“孙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就好。” “呵呵，也就是和李大人闲聊一下，听说那个上阳县丞在水灾发生前，被知县以扰乱民心为由私自关进了大牢。幸好县丞之前上呈了详文，要不然，估计伤亡会更大！” “不过说来也巧，听说那个上阳县的知县也姓李，我还以为和李大人您是一家呢！”户部尚书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孙大人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恕李某不能奉陪！”李墨华说罢便转身离去。 回到家后，李墨华便叫来了管家去查一下李顺庭这个人，那个孙尚书虽然可气但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老爷，李顺庭是旁支的人，去年调任东营府上阳知县。”管家没一会儿就将结果汇报给了李墨华。 果然如此，李墨华在心中想道。 “这个李顺庭品行如何？” “这——”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对于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不过我听说他，他贪财，酗酒。” ………… 本家的信警告李顺庭一定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尤其是不要打赈灾款的主意。这次派来赈灾的钦差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铁面无私。如果被钦差抓住了什么把柄，一定饶不了他。 本来李顺庭还想从这次朝廷的赈灾款里搜刮些油水，可看到信也只能偃旗息鼓。他因为李家的背景作威作福了这些年，深知一个人背景的重要性，绝对不能失去李家的庇佑。 钦差的到来不仅带来了赈灾的粮食和银子，还带来了对这次水灾中有功之人的赏赐。 首当其冲的就是东营知府，此次水灾东营府，应对得力，将人员和财产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作为东营府的主官，这个最大的功劳自然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东营知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平白的捡个这么大的一个功劳，心中不禁狂喜。 而在获赏人中还包含一个人的名字—张士景。 第103章 好官 当张士景收到赏赐时，像做梦一样，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纹银三百两，玉璧一双。对于三百两纹银，张士景实际上并不看重。 古语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即使是那些从不受贿、从不贪污的清廉的知府,三年内也能获取十万白银。张士景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丞，和知府自然没法比，但一年的收入也远远不止这三百两。 而白璧就是玉璧，要说用途可能只能作观赏用。可二者代表着朝廷对于张士景的褒奖与肯定，这些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了。 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这在东营府还是首次，东营府的各路官员更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同时也把李顺庭气的紧咬牙根，但本家已经来信警告过，这次能逃脱处罚已是本家出了手。只能暂时将这股怒气压制下来，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能收拾他的时候。 而王茂平此时也是第二次来到了张士景的家。这次能获得朝廷的嘉奖赏赐，张士景深知王茂平的功劳颇大，因此也毫不吝啬的将一百两推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但出乎意料的是王茂平并没有收，而是推拒了回来，难道是嫌自己给的少？ “大人，感谢大人的厚爱，不过这一百两我不能收，茂平觉得这银子应该发挥他更大的价值。”王茂平考虑了一下说道。 “更大的价值？”张士景疑惑道。 “大人，您得到朝廷赏赐的事情已经全县皆知，现在正是您提升在百姓心中威望的好时候啊！”王茂平小声说道。 “哦，如何提升？”张士景好奇道。 “自然是——”王茂平指了指桌上的银子。 “银子？你的意思是用银子收买人心？”张士景理解了王茂平的意思。 “大人英明，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上阳县都知道大人您得了赏赐，如果您能从赏赐中拿出一部分银子，用来赈济灾民，那您在百姓中的声望——”王茂平提议道。 “可这些银子是杯水车薪啊！”张士景说道，如果能收买人心，让张士景自掏腰包他都愿意，可问题是县丞的年俸禄是八十四石，折算成银两的话也就三十七两左右。剩下的灰色收入自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大人，这些银子对于全上阳县的受灾百姓来说自然是杯水车薪，咱们可以用这些银子重点帮助那些鳏寡孤独的受灾百姓，到时候百姓口口相传，用不了多久上阳县都会传遍大人的事迹，那可是一桩美谈啊。”王茂平解释道。 “好，就这么办！”张士景思考了片刻决定道，说完又将银子推了过来。 “大人……”王茂平有些意外。 “这次的水灾，你对我帮助颇多，这一百两算是对你的私人感谢，我不会收回。”张士景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大人，茂平却之不恭了。”王茂平自然也不是圣人，一百两银子对于王家来说可是一大笔巨款。再者张士景给他银子也是不想欠他的人情，避免他以后挟恩图报，王茂平也就没有客气，欣然的收下了。 当王茂平将这一百两摆在王家人面前时，一家人都非常震惊。 “怎么这么多银子，哪里来的？”黄氏数了数桌子上的银子，足足有一百两之多连忙问道。 “我帮了县丞大人一个小忙，这银子是县丞大人赏的。”王茂平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县丞大人不仅是个好官，没想到为人也这么慷慨，简直是财神爷嘛！”黄氏拿起桌上的银子感慨道。 张县丞是不是个好官王茂平不太清楚，但从他至少愿意为百姓做些事情来看，应该算是个好官吧！但是财神爷倒确实不假。王茂平心里暗自想道。 洪水已经褪去，虽然上阳县没有百姓伤亡，但看到满目疮痍的家园，人们的心中还是一阵悲凉，好在朝廷已经下令受灾地区免去三年的赋税，百姓身上的担子还能轻一些。 虽然乡村建房不算贵，可房屋的修缮和重建只靠朝廷的赈灾款是远远不够的，家里青壮年劳动力充足，有积蓄的家庭还好。对于那些鳏寡孤独的人家，则是有些无能为力。 “奶奶，我们家什么时候盖房子？”小男孩在窝棚里望着邻居家忙碌的身影问道。 “再等等，等奶奶借到了钱咱们家就可以盖房子了。”老人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说道，男孩没有发现老人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借钱，谈何容易呢，一方面村里的人家都遭了灾，正值用钱的时候。另一方面，都知道她家的条件估计是很难还上，哪个人敢将钱借给她呢！现在只希望他们祖孙俩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嫂子，快跟我来，村里来官差了。”村长走了过来。 “我不去！”老人连忙摇了摇头，谁知道那些官差是来做什么的。 “你赶紧过来吧，咱们村子就你符合官差叙述的要求。”村长催促道。 老人听后更不敢去了，自己如果出什么事情，自己的孙子可怎么办。看着老人惧怕的样子，村长拍了拍脑袋说道： “怪我没有说清楚，这次来的官差可是县丞大人的手下，你不用害怕。” 听说是县丞的人，老人顿时放下心来，县丞大人可是个好官，要不是他，自己祖孙两个人早被水冲走了。老人跟着村长走到差役的面前，笨拙的行了个礼。 “她符合条件吗？”差役开口问道。 “大人，绝对符合，她家就她和五岁的孙子相依为命，生活非常困难。”村长恭敬的说道。 “情况属实吗，如果发现你谎报——”还没等差役的话说完，村长就开口保证道：“大人，就是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骗您啊！” “行了，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差役指着桌子上的纸说道。 “大人，这是——”老人战战兢兢的问道。 “老人家，不要害怕，这个是大好事，咱们县丞大人对百姓遭受的灾害很是痛心，特地将朝廷赏赐的三百两纹银拿出来用来帮助像您这样的百姓渡过难关！”差役笑了笑接着说道“您签字画押后，就能领取三两银子了！” 第104章 民意 等老人拿到三两银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有了这三两银子再加上朝廷下发的银子，自己和孙子终于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您一定要帮我谢谢县丞大人，帮我谢谢县丞大人。”老人临走前还在不断的念叨着。 而这样的情景也在上阳县受灾的村落不断上演。此刻正在微服探查各地赈灾情况的钦差看着一个村民正在给差役下跪磕头，顿时变得脸色铁青。 随从们看到自家大人变了脸色，赶忙走到了差役面前，将差役围住。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差役看到几个膀大腰圆的人将自己围住，连忙大声呵斥道。 而刚才下跪的百姓和周围的村民在短暂的惊吓后，也拿起身边的工具，没有工具的也抄起旁边的石头将这几个人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了官差大人，要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村长拿着铲子喊道。 几个人看到围上来的村民都有些震惊，这剧情也不太对啊，村民们不是应该对我们感激涕零才对吗？怎么开始帮起那个欺负他们的人来了。几个人都一脸懵，连忙说道： “我们可是好人，好人啊！”双拳难敌四脚，何况这群村民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好人，好人你们围住官差大人做什么，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村民气愤的说道。 钦差见此情形，也赶紧走了过来。 “乡亲们，这都是误会，只是我这几个随从看到刚才那位村民下跪，还以为他受到了欺负，才冲了过来。”钦差解释道。 “官差大人哪里有欺负我，我这是太过感激才给官差大人磕了个头。”刚才的村民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这要是伤了官差大人可怎么办。 “好了，既然都是误会大家就散开吧，人家也是好心！”差役看为首的这个人虽然是一副商人的打扮，但却不怒自威，气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能比的，于是连忙说道。 村民们听了他的话，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让出了一条路来，不再搭理这群人。村长跑到差役的面前非要拉着他去吃顿便饭，差役连忙拒绝道： “吃饭就算了，我还要赶往下一个村子，老人家您是一村之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着村民重建家园。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如果能帮上忙的，我绝不会推辞。”说罢便向下一个村庄赶去。 望着差役离开的背影渐渐远去，村民们才各自散开，经过钦差一行人身边时还发出一声冷哼，弄得几个人尴尬不已。 “你们来我们村子有什么事情吗？”村长看着他们说道。 “只是路过，想讨口水喝。”钦差说道。 “跟我来吧。”村长将几个人带到了自己家临时搭建的窝棚处。 “唉，刚遭了灾，你们千万别嫌弃。”村长拿出几个缺齿的碗倒上热水说道。 “哪里！”几个人连忙说道。喝过水，钦差也将话题逐渐引向了刚才的差役。 “刚才的事很抱歉，是我的随从没有问清楚情况，好心办了坏事。”钦差开口道。 “知道你们是好心，要不早就将你们赶出村子了。我们村民今天反应也有些过激，您这边也别放在心上。不过，下次还是要问清楚才好。”村长摆了摆手说道。 钦差连连称是，然后继续问道：“我看村民对那位官差很敬重，不知……” “刚才那个官差是张县丞手下的人。”村长说道。 “张县丞？”几个人都很疑惑，一个县里的县丞自然是不值得他们关注。 “你们应该不是上阳县的人吧。张县丞可是个好官啊！”村长捋了捋胡须说道。 “您能具体说说吗？”钦差问道。村长来了兴致当即就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从村长的口中几个人才了解到张县丞受百姓尊敬的原因。 “那今天官差来是因为？”钦差接着问道。 “县丞大人前几天得了朝廷的赏赐，可还心心念念我们这些受灾的平头百姓，将赏赐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帮助村里的鳏寡孤独的村民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村民就刚刚从官差大人那里领了三两银子，一激动才会给官差大人跪下的。”村长解释道。 几个人听到村长的话这才明白为什么村民对他们的举动怀有敌意。 离开了村长家以后，几个人又去了临近的几个村子，和刚才的村子一样对于张县丞村民们是称赞有加，感恩戴德。而对于知县李顺庭则是避之不谈，讳莫如深。 “知县是个大坏蛋。”一个孩子脱口而出。 “这孩子，瞎说什么，不要命了！”大人连忙将他抱走。 手下的一个随从有些疑惑道：“大人，这个上阳县的县丞和知县在百姓口中怎么差距如此之大，是不是那个张县丞太会收买人心了？” “呵，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你对他们好或坏，他们心中都能感受得到，无论这个张县丞的初衷是什么，百姓到底是从中得到了帮助，我倒是希望像他这样的人再多一些！那样就会有更多的百姓从中受益啊！而上阳县的知县回去需要好好调查一下！“钦差说道。 张士景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经过这次水灾张士景在上阳县的声望可谓是水涨船高和李顺庭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随着时间流逝，赈灾的各项指令有序的实行，百姓们的生活也逐步回到正轨。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李顺庭听到钦差已经回京复命又恢复了以往的做派而且愈发嚣张。 张士景一改之前明哲保身的做法，开始插手县里的政务，要把自己的权力重新夺回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一时间，竟然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不过，有了张士景的牵制，上阳县百姓的日子比之前要好过很多。 不过对于李顺庭来说就相当的憋屈了，他气不过写信给家里，想让家里人去本家疏通一下，那收拾一个县丞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惜，最后却是无功而返。现在的李家可是很珍惜自己的羽毛，才不会管这些破事，一个知县让县丞压了一头，还好意思诉苦，真是丢人。 第105章 生辰 李顺庭不知道的是不但本家现在懒得管他，在上阳县的日子也待不了太久，钦差回京复命后就将在宁江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天子。在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对各路官员在本次水灾中的表现。 李顺庭也多亏能和李贵妃的娘家搭上关系，这才避免了被追责，不过，在知县的位置上也待不了多久了，年末就会被调离。 李顺庭对此是毫不知情，正想着借自己生辰的由头再狠狠的捞一笔，虽然本家不搭理自己，但上阳县这群蠢货不知道啊，自己还能仗着李家的背景继续耀武扬威。 上阳县的富户乡绅都收到了李顺庭下的帖子，不由得心头暗骂，真是个贪得不厌的蛀虫，又想从自己身上捞一笔。可对此也无计可施，只能是认命。 王茂平放假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狗官！”黄氏一脸的气愤。王茂平心中有些纳闷，那个李顺庭被张士景牵制着不是消停很多了吗？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个狗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咱家可以做生辰蛋糕，这不，派下人来，态度特别嚣张，说什么下个月十二，他家老爷生辰，让咱们准备生辰蛋糕，还说如果做不好，咱家这个铺面就干到头了。”王广顺解释道。 “给他做生辰蛋糕，这个狗官将老二害成这个样子，我恨不得在糕点里放上砒霜，送这个祸害去见阎王！”黄氏狠狠地说道。 王广顺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每到阴雨或者寒冷的天气身上都会疼，有时连下地都有些困难，而且现在干不了重活。 每次看到王广顺忍着疼痛，强颜欢笑的模样。一家人都很心疼，而黄氏作为母亲更是心如刀绞，天天祈祷着老天开眼，劈死那个狗官。 “不管怎么样这个蛋糕咱们还是要做好。自古民不与官斗，毕竟他是知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除了忍着也没有办法。”王茂平开口道。 家里人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除了抱怨一下，什么都做不了。 “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做蛋糕吧！你们自己去，我也不放心。”王茂平接着说道。 “也好，要不然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黄氏看到自己的孙子也去，顿时心就放了下来，自己的孙子年龄不大但已经隐隐成为这个家的主心骨。 王广顺驾着驴车将王茂平送到了社学门口，看着王广顺离去的背影，王茂平并没有进入社学，而是径直前往了县城的药铺。 “想抓什么药，药方有吗。”药铺的伙计走上前问道。 “小哥，请帮我称七钱的白矾。” “也太多了些！”伙计有些惊讶。 “家里人都喜欢吃凉粉，所以多买些白矾备用。”王茂平笑着解释，白矾可以用来制作凉粉，听到王茂平的说法，伙计也就没有多想，称了七钱的白矾递给了王茂平。 王茂平看着手里的白矾呢喃道：“但愿有些作用吧！” 初十那天，王茂平向社学请了假，赶回了家中。 “怎么回来了，明天去县城汇合就好了嘛！”王广顺生怕耽误王茂平的课业责备道。 “还是亲手做才放心一些，要不真被那个知县找麻烦怎么办。”王茂平解释道。 一家人忙到后半夜才将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这次是王广顺驾着驴车带着黄氏和王茂平。在晌午的时候到达了县衙的后门，被一个下人领进了厨房。 厨房中有一个管事的，看着王茂平他们随身带的东西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制作蛋糕的材料！”王茂平回答道。 “呵，先尝尝吧！”管事的拉长了语调。 黄氏和王广顺一头雾水，王茂平倒是反应了过来，这个李顺庭估计也知道自己行径恶劣，生怕有人给他下毒，丢了小命！ 王茂平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勺子，挨个在几个装奶油的小木桶挖了一勺放到嘴里。 “行了，抓紧时间做，告诉你们做的可得上心一些，不然的话要你们好看！”管事的放完狠话就坐在了一旁，看样子应该是要全程监督他们。 三个人在厨房忙碌着，旁边管事的也很尽责，一直盯着他们，等三个人终于将糕点做好，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没办法，三个人被带到了柴房将就了一晚。 等早上出了县衙，王广顺和黄氏才松了一口气，瞬间感觉是又累又饿，三个人找了个摊位狼吞虎咽的吃了个早饭才分开。 李顺庭的生辰宴很是热闹，收到帖子的人都备着厚礼。宴席上的菜都是县城第一的酒楼大厨亲自掌勺，这一桌菜在酒楼最少值二十两银子。可李顺庭一分都不用花，今天宴席上所有的菜都是酒楼免费提供的。 宴会上所有人都对着李顺庭轮番的敬酒、溜须拍马，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出蹦，很快就将气氛烘托了起来。 这个时候四层的蛋糕也被抬了出来，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因为李顺庭还没有到过寿的年纪，所以这次王茂平没有选择寿桃，而是裱上了花朵。 “耐寒惟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大人，这糕点上的菊花和您真是相得益彰啊！”一个人率先拍起了马屁。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效仿起来。 王茂平今天裱上的花朵正是菊花，每层都间隔着裱上了白色和黄色的小菊花。而最上面则是两朵大的菊花。这个时候菊花是高洁的象征，代表着高雅脱俗的气度和情操。 因此这些人猜不出来这些菊花是王茂平对这个知县大人的“美好祝愿”。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李顺庭满身酒气的被下人扶进了房间。 “老爷，我扶您休息吧！”李夫人说道。 “你先睡吧！我去梦儿房里。” 李顺庭已经是醉醺醺的状态还是改不了他贪财的本性，让管家将今天的礼单拿了过来。看了半响： “哼，你们这些人还算懂事！” “再给我拿些酒，我今天一定要喝的尽兴。” 第106章 天大的好事 一早县衙的内院就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即整个县衙变得慌乱起来。张士景正在家里吃着早饭，就看到陈江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陈江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早上的，瞎喊什么，出了什么事啊！”张士景问道。 “大人，知县死了！”陈江喊道。 “咳，咳。”张士景被陈江带来的消息吓得够呛，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吞了下去。 “你说什么？李顺庭死了？”张士景有些不敢置信。 “人真的死了，早上就发现人怎么都叫不醒，一探鼻息发现没气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看看。”张士景说完便冲出家门向县衙赶去。 县衙的内院，李顺庭的房间，李夫人正用帕子擦着眼泪，哭的和泪人一样。旁边的小妾也是哭的梨花带雨。 张士景看向旁边的大夫问道： “李大人，到底怎么了！” “回县丞大人，知县大人已经去了。身体还尚温应该是去了有一两个时辰左右。”大夫答道。 “死因是什么？”张士景连忙问道。 “这，知县大人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恕在下学艺不精，并不能给出答案，具体的死因可能还需要仵作查验……”大夫解释道。 “我会马上汇报给知府大人。”一个知县竟然死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向府衙汇报。至于李顺庭是怎么死的，自然是交给府衙的人查证，张士景可不想掺和进去。 知府听到自己治下的知县竟然死了，也吓了一跳，一面派人当即赶往了上阳县，一面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布政司。 一个正七品的官员的死亡，得到了极大的重视，府衙和布政司都派出了经验最丰富的大夫和仵作，还对他前一天的行程和接触到的人都做了详细的调查，都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得出的结论李顺庭的死因是饮酒过量，这让张士景的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知府也是松了一口气，是意外就好，不然一个知县被谋杀那事情就大条了。 李顺庭的家人听说李顺庭已经死了，哭天抢地的跑到了本家，让本家为他们做主，咬定李顺庭是被人害死的。 “赶紧将这些人打发了！”李墨华不耐烦的说道。他与宁江布政使相熟，自是知道李顺庭是喝酒喝死的，这群人不嫌丢人，他还要脸呢！ 李顺庭的家人在本家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偃旗息鼓。本以为这次李顺庭去上阳县赴任还能捞的盆满锅满，没想到钱没捞到多少，却把命都丢了。 与李家人这边愁云惨淡不同，上阳县的民众听到李顺庭死了的消息可谓是欢天喜地，有的竟然还放起了爆竹。没想到那个狗官的生辰，竟然变成了忌日，老天爷终于开了眼除掉了那个祸害，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知县突然死亡，张士景作为县里的二把手，自然暂时代理了知县的工作，只等朝廷派出新的知县进行交接。 王茂平一直是待在社学，消息有些闭塞，李顺庭的死还是他从陈江的口中得知的。 “那个李顺庭是怎么死的，陈大哥知道吗？”王茂平一脸八卦的问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陈江一脸的得意。 王茂平连忙凑了过去，陈江在他耳边小声点说道：“是喝酒喝死的！”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王茂平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陈江也附和道。 这个李顺庭的酒瘾竟然这么大，还真把自己给喝死了。王茂平心中舒畅极了，要不是陈江坐在对面，他都得高兴的吼两嗓子。 李顺庭的死和王茂平自然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王茂平只是在奶油中尤其是准备做那两朵大的菊花的奶油中混入了大量的白矾，奶油的甜味很好的掩盖了白矾的苦味，几乎不会被察觉。 而白矾的作用也只是减缓血液的流速，令酒精长期地存在于血液里不断地堆积。归根究底，还是李顺庭饮酒过量才导致的死亡，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随着李顺庭的死亡，笼罩在上阳县的阴云也终于是烟消云散。而张士景更是春风得意，因为朝廷并没有派新的知县，而是命他继续代理知县直至明年底他县丞任期期满。 “老爷，今年的生辰要不要大办一下！”在管家看来自家老爷现在可是上阳县的一把手，生辰自是要好好操办一下。 “大办就算了，不过那个生辰蛋糕倒是很好吃，到时候也订做一个。”张士景说道。 “是，我记得做蛋糕好像是北泉镇一户姓王的人家，我这就去安排。”管家领命而去。 “北泉镇，姓王，会做糕点……”张士景总感觉有些熟悉。 张士景第二天从陈江那里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李顺庭生辰宴上的蛋糕也是王茂平他家做的？”张士景问道。 “是的，大人，有什么问题吗？”陈江一脸的疑惑。 “没什么，随口问问，你下去吧！”张士景摆了摆手让陈江退下。 张士景总感觉李顺庭的死和王茂平有些关系，不过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呢，那个李顺庭明明就是自己喝酒喝死的，自己太多心了。如果王茂平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叹张士景的直觉还挺准。 王茂平此刻的心情很好，不过不是因为李顺庭的死亡，而是因为谢社师觉得自己的水平已经可以下场参加明年的童试了。 从八岁开始读书，明年自己就十四岁了，王茂平已经努力了六年，终于可以迈出科举的第一步，真是太不容易了。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家里的人也很激动。 “如果考中那二平岂不是就是童生了。” 王茂平有些无奈，自己明年只是去参加童试，自家人这就开始幻想自己是童生了，会不会太早了一些。不过自己一定要更努力才行，绝对不能让家里人失望。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王茂平开始了他童试前最后的冲刺。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第107章 赴考 刚过完年，王茂平就开始为童试做准备，县里已经张贴公告，公布了县试的考试时间，二月十五。王茂平连忙到县衙的礼房报名。 首先就要填写“亲供”，其中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以及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情况。然后还要另找四个考生相互结保，一旦作弊就要五人连坐。 王茂平在社学没有什么朋友，但好在乙班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个学生今年也要下场试一试，正好凑够五人结保，担保的廪生则由谢炳安担任。 二月十四，王广顺就带着王茂平赶往县城，本来王茂平是不想让他去的，天气寒冷，王茂平怕他身体受不了，可王广顺一再坚持，王茂平也只能作罢。 两个人到了县城就马上寻找客栈，本来陈江是邀请他到自己家去住的，可是被王茂平拒绝了，陈江去年末娶了亲终于是脱离了大龄优质单身男的行列，王茂平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打扰。 两个人问了几家客栈都已经是客满，没有客满的客栈剩余的房间价格也是高的离谱，三百文一天。怎么不去抢！王茂平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县试的考生人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永兴茶馆旁边的客栈。 本来这个客栈距离学宫有些远，王茂平他们是不做考虑的，可一问才发现这里的房间也没剩两间了，王广顺连忙付了钱，生怕晚了连这个客栈都住不上了。 二月十五天还没亮，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个早饭，王茂平只吃了个馒头，没有喝粥连水也没敢喝，生怕到考场上茅房。 吃过早饭两个人就来到学宫的考棚附近，为什么说是附近呢，因为此刻这里已经被车马和前来赶考的考生围满，显得拥挤不堪。 天还没亮但马车上挂的灯笼已经将这里照的灯火通明。王茂平看着周围的考生有稚气未退的少年，有饱经风霜的中年也有炳烛之明的老年。王茂平在这里突然感觉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到 “来参加县试的分三排，排好队，马车都给我驾走，路都被你们堵住了，都给我快点！”差役喊道。 “爹，你先回去吧，现在太冷了，您在外面腿会受不了的！”王茂平劝道。 “等你进去我就回去。”王广顺笑了笑说道。 听到了王广顺的话，王茂平拿着考篮排在了队伍中。队伍很长，等王茂平经过“搜子”搜身后进入考场时，感觉自己的两只脚都冻得生疼。 进入考场后王茂平环顾四周，大堂前设东西考棚，长木案连座用千字文编号。县试由知县主持并担任主考官，上阳县现在由张士景代理知县之责，因此他此刻正坐在大堂的主位上。 进入考场的考生由书吏点名，点名簿上详细的记录了考生的籍贯、年龄、相貌、三代履历上面还有廪生盖的保戳。 认保廪生立于书吏旁，等待认保。 “北泉镇王茂平，廪生谢炳安保！” “学生谢炳安保！” 王茂平这才领到了试卷，找到了自己的座次。位置还算不错，就是有一些脏，王茂平连忙从考篮里拿出了抹布擦拭起来，如果弄脏试卷就不好了。 将桌案大致擦了一遍，王茂平才坐下，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试卷虽然发了下来，但上面并没有题目。 王茂平数了一下卷纸有十二页，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有红线横直格。还附了两页空白的草稿纸。等到考试完毕不仅正卷需要上交，草稿纸也是需要上交的。 县试一共分为五场：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招复，第三场为再复，第四第五场为连复。即日交卷，不许继烛。 而其中第一场正场可谓是县试的重中之重，第一场取中者即可获得府试资格，剩下的各场续考与否就全凭考生自愿了。 王茂平向四周看了看，周围的考房几乎都已经坐上了考生，而通道对面也坐上了考生，他还认识，正是和他同一个班的齐元信。 齐元信可是在上阳县很有名气，当时还得过知县李顺庭的称赞，因此这次的县试他也是人们讨论的焦点之一，王茂平对他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开考。 随着铜锣声响，考生已经全部入场，考场的大门关闭，这就意味着考试正是开始了。 王广顺站在外面看着慢慢关上的大门，心中变得紧张起来。左腿开始隐隐作痛，连忙走到旁边的茶摊，坐了下来。虽然儿子让他回客栈，可他想在这里守着儿子，总感觉这样能给儿子些力量。 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并不在少数，小小的茶摊已经被坐满。 “家里有人参加县试？”对面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男子问道。 “嗯，我儿子在里面考试。”王广顺回答道。 “哦，您儿子今年多大？”男子好奇的问道。 “今年十四了。”王广顺提起儿子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好年纪啊！”对面的人感慨道。 两个人有了共同的话题自然就攀谈了起来，王广顺本以为对面的男子和他年龄相仿也是陪他儿子来的。一问才知道，是陪他弟弟来的。 而这已经是他弟弟第六次参加县试了，也是最后一次了。普通人家供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不说别的就是每一次参加县试给廪生的保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男子的家里实在是承受不起了，他妻子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说日子没法过了，如果还要继续供小叔读书，她就带着孩子投河。而原本偏爱弟弟的父母这次也松了口，说如果这次还考不上就不会再供下去了。 没办法，老两口虽然是偏疼小儿子，但也有孙子要养，眼看着别人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自己家却是入不敷出，再供下去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王广顺听到男子的讲述后也是唏嘘不已，不过王广顺对自己的儿子却是充满信心，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肯定是能考上的。 第108章 县试 此刻，差役正举着贴着考题的模板在过道上游走，王茂平连忙拿起笔将考题在草稿纸上记录下来。 待到考题都已抄录完毕，王茂平才先将这次的考题大致的看了看，两道制艺题，一道试帖诗。 此刻动作快的考生已经开始答题。王茂平也不敢耽误时间，开始动手答题。第一题，女与回也孰愈。 此题出自《论语·公冶长》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吾与女弗如也。” 大致的意思是说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相比，谁好些？”子贡说：“我怎能和他相比！颜回听到一件事就可以知道十件事，可我听到一件事却只能知道两件事。”孔子说：“是不如，我赞同你比不上颜回。我和你一样也比不上颜回。”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起了《四书章句集注》注解：“胡氏曰：‘子贡方人，夫子既语以不暇……以观其自知之如何。闻一知十，上知之资，生知之亚也……” 其实这道题主要表达的就是自省。平时对他人尚有评论长短之意，那么对自己更应该有个清楚的自我评价。旁观者对他人的造诣修养有客观公正的评价，那么对自己是否有清楚的认知呢。 王茂平有了思路，当即动笔将第一题回答完毕，吹了吹墨迹，看向第二题。“道生仁之本”王茂平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是从道中产生了仁的根本，从字面上就有些说不通。王茂平敢肯定四书中没有这一句，很显然，这是一道截搭题。截搭题过于割裂，如果找不到出处，那简直是无从答起。 王茂平只好开始回忆四书上的内容，半响揉了揉额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仁之本，什么是仁之本。突然王茂平灵光一闪，是孝悌！我怎么才想到，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出自《论语·学而》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本立而道生……其为仁之本与！” 大概的意思是有子说：“为人能够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却喜好冒犯尊长，这样的人是十分少见的。而不冒犯尊长，却喜好造反作乱，这样的人更加不会有。君子追求事物的根本，而根本建立了，为人之道自然也就产生了。孝悌就是为人之本啊！” 王茂平仔细的回想《四书章句集注》注解：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而仁民也。主要还是在说明孝的重要性。兼济天下的大事也要从爱护亲人，尊敬长辈开始做起。 王茂平捋了捋思路，提笔写了起来。“道莫大于仁，心莫切于孝弟……为人孝悌弟，和顺积于心而后积之于民……仁主于爱，爱莫大于民……” 终于是将第二道题答完，王茂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此时已是中午，王茂平决定短暂的休息一下，上午连续紧张的答题让大脑有些混沌，还有一道试帖诗就留到下午去答。 王茂平拿出一个馒头，开始吃了起来，这时候的馒头已经有些发硬，王茂平也是硬逼自己噎了下去，绝对不能因为饥饿而影响下午的发挥。 水此刻也是凉的拔牙，王茂平只是喝一口润润嗓子。休息了片刻，将桌案重新擦拭了一遍，才将卷子又放了上来，开始答题。 第三题为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试帖诗源于唐代亦称\\\"赋得体\\\"以古人诗句或成语为题﹐冠以\\\"赋得\\\"二字﹐并限韵脚。此道诗题为“红日弄朝晖，春从草际归”。 王茂平思索了一下，这诗题出自宋代诗人黄庭坚的《春近四绝句》：小雪晴沙不作泥，疏帘红日弄朝晖。年华已伴梅梢晚，春色先从草际归。 试帖诗不是王茂平的强项，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使出浑身解数尽力做到贴合题意，对仗工整，不失韵，不失粘。题答得也算是差强人意。 三道题均已答完，王茂平将卷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字，也没有犯什么忌讳，这才放心下来。交了卷子，等待放行。 答题的时候，由于紧张，对外界的周遭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现在却感觉北风刮得脸生疼，提着考篮的手也冻得有些发僵。终于熬到考棚的大门开启，王茂平赶紧冲了出去。 “儿子，在这呢！”王茂平刚冲出去，就看到王广顺在不远处冲他喊道。王茂平连忙走了过去。 “怎么在外边等着，这么冷的天你的腿怎么受得了。”王茂平又开始唠叨起来。 “我刚从客栈赶过来，刚到。”王广顺笑着说道。 王茂平这才放心下来，两个人慢慢的向客栈走去。王茂平有些疲惫，脚步也慢了一些落在了王广顺的后面，这才发现王广顺走起路来显得很不自然。王茂平这才知道他爹应该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回到客栈后，先向小二要了两壶热水，父子俩将冻得发僵的脚泡了一会，这才将全身的寒意驱散。随即下楼，点了两个小菜，吃了起来。 “二平，这个第一场的名次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考第二场？”王广顺对县试并不了解。 “第一场的名次两日后就能出来，五日后就是第二场。”王茂平解释道。 没想到名次能出来这么快，王广顺显得比王茂平还要紧张。这边王茂平因为白天用脑过度早早就进入了梦乡，还打起了鼾。躺在一旁的王广顺则是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发案当日一早王茂平就被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王广顺叫了起来，说是让他抓紧洗漱吃饭，别耽误了看名次。 王茂平解释了一下名次要午时才会出来，还想再睡一会，但是被王广顺以守在那里才安心为由硬是给拉了起来。王茂平没有办法也只能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109章 发案 父子俩简单的吃了早饭，便向学宫方向走去，王茂平一路上还不断的打着哈欠。本以为两个人到的算是早的，可远远地就看见学宫的门口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 有的人意气风发，有的人眉头紧锁，有的人面露喜色，有的人双目无神。弄得王茂平都有些紧张连忙拉着王广顺来到附近的茶摊准备喝杯茶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茶摊的人很多，位置几乎已经被坐满，老板正不断的游走在各桌之间添茶倒水。两个人只好寻找可以拼桌的位置，这时不远处的一张桌前一个人冲着王广顺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王广顺拉着王茂平走了过去，和男子聊了起来。“这是我弟弟！”男子指了指旁边大概二十左右的男子说道。他的弟弟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男子有些尴尬：“这是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才！”王茂平冲着两个男子行礼后方才坐下。王广顺和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男子的弟弟始终是一言不发，还时不时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王茂平自然不会去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也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水。随着发案的时间越来越近，茶摊里也逐渐静了下来，人们也都没有心思聊天，男子的弟弟也是时不时向着对面的学宫望去。 随着铜锣声响起，人们都一拥而上的向着张贴榜单的地方涌去。差役连忙维持秩序，给张贴榜单的书吏腾出一条路来。 随着榜单的公布，人是越聚越多，都向前挤去。茶摊瞬间空了下来，男子和弟弟在发榜的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王茂平有些感慨，刚才还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结果跑的比他哥还快。 王广顺也想跑过去，但被王茂平拉住了。现在前面已经是水泄不通，还是等人少一些再去，反正名次已经公布出来了，早看晚看都不会改变结果。 等了一会儿后，人群还是十分拥挤丝毫没有见少的迹象，王广顺再也坐不住了，拉着王茂平向着榜单走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前面。 县试的发案书是圆式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是取五十名为一圈，圈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内层二十名。 第二种也就是王茂平看到的这种不分内外，列五十名为一大圈。也就是这五十名直接获得府试资格，此外还有副榜，进入副榜后就可以参加第二场的招复。不过从第二场后每场考试的人数将逐渐减少。 王茂平看着榜单开始找了起来，因为发案书只写坐次不写名字，所以王茂平事先将自己的坐次告诉了王广顺。王广顺虽然没读过书，但简单的字现在还是认识的。 “二平，你看这是不是你。”王广顺兴奋的指着发案书。王茂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辰字三号”没错正是自己的坐次。第一场直接通过，王茂平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冲着王广顺点了点头，王广顺顿时乐开了花。王茂平又向副榜看去，共三百一十人，本来他还想着看社学其他人的名次，但由于不知道坐次也只能作罢。 “二平，接下来的各场你还参加吗？”王广顺问道。王茂平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取得了府试资格，剩余的三场王茂平就不打算再参加了。 王茂平先去了社学，将自己的通过了第一场的事情，告诉了社师谢炳安，后者十分的高兴，这次社学有五个学生去参加县试，有两个进入了副榜，另两个则是榜上无名，只有王茂平通过第一场直接获得了府试资格。 临走前谢炳安还嘱咐万不可放松懈怠，如果有什么疑问要及时请教于他，王茂平懂他的良苦用心，连连称是。 快出县城的时候，又碰到了茶摊的那对兄弟，哥哥还热情邀请他们有时间去他家做客。那个哥哥望着王广顺父子俩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太年轻了！” 他只当是因为王茂平没能进入第二场，想想也是自家的弟弟参加了六次县试，算上这次也才只进了两次副榜。 而他弟弟看着王广顺二人的背影更是有些幸灾乐祸，自己考了这么多年童试都没有通过，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就想一步登天，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此时王广顺父子俩正赶着夜路，所幸今晚的月亮很亮，能够看清道路，只不过有些冷，王茂平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王家人此刻刚刚睡下，突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都这这么晚了，是谁来了？”黄氏有些纳闷。这时候就听到边传来了刘氏惊讶的声音“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参加县试吗？”黄氏和王守昌赶紧披着衣服从房间走了出来。 不是大前天刚考完第一场吗，怎么就回来了，听说县试可是有好几场呢，难道没能进入第二场？一家人的心不禁一沉。 王守昌刚想组织一下语言，安慰一下孙子，毕竟自己孙子还这么年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千万不能因为这次的失利而失去信心才是。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王广顺颇为骄傲的说道： “咱家二平第一场可是排在了前五十名里，直接获得了府试的资格。后边的几场都不用考了！” “啥，不用考了？。”一家人是又惊又喜，因为王茂平去参加县试，家里人这些天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一会觉得自家二平这么聪明，考个县试还不是轻而易举。一会又担心那么多人参加县试，万一没考过怎么办。这种纠结的情绪终于在今天放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饭，王守昌和黄氏就说要去村里串门，还想拉着王茂平一起，王茂平赶紧拒绝，他可是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串门的目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整个村子就都知道了老王家的二孙子在县试的第一场就获得了准考府试的资格，两个人的目的是顺利达成。 第110章 相看 府试通常是在四月进行，不过具体时间得等到县试结束后才会公布。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王茂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府试上，将原本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书，又复习了一遍又一遍，总感觉不读书心里就不踏实。 三月初八，是县试发案的日子，王广顺和王茂平一大早就在旁边的茶摊坐着，等待着看榜。等书吏贴好了榜单，人群和上次一样又是哗啦一下围了上去。 看着王广顺奋力的往榜单下面挤去，王茂平也只好跟上。不过他可没有王广顺有力气，怎么挤都挤不进去，相反还被别人挤了出来，只得放弃，还是站在外面等消息好了，反正他爹也是认的他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王广顺一边向王茂平招手一边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喊声：“儿子，你是第一名，你是第一名！” 人们听到这话也都向着王茂平的方向看去，让出了一条小缝儿，王茂平趁机挤了进去。和第一场的发案书不同，这次的发案书是由第一场起所有应试考生之名全数排列，用名发案，被称为长案。 在长案之首赫然写着“第一名 北泉镇 王茂平” 自己这是成了县案首了？ 而周围的人也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本次县试的第一名，这次的县案首竟然这么年轻。王茂平被这么多目光看着感觉浑身颇为不自在，连忙拉着王广顺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王广顺看着自己的儿子，颇为自豪。这次县试能有一千多人参加，而进入府试的也就二百人。自己的儿子能成为第一名，怎么会不为之骄傲呢！而王茂平成为县案首的消息自然也很快传遍全村，这当然是王守昌和黄氏的功劳。 “茂平，我明天和你奶奶、大伯母去普岩石上香，保佑你这次府试能通过，你要不要也去透透气？”刘氏问道，自己儿子整天闷在房间里读书，也该出去走一走了。 王茂平想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准备出发。大堂哥王茂安竟然也在，穿着崭新的衣服，一脸无奈的站在一旁，能看的出来应该是被大伯母精心的打扮了一番。 “大哥今天这是……”王茂平话还没问完就被黄氏打断：“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出发。” 看来自己这是妥妥的工具人啊，打着自己的名号，实际上应该是给大堂哥相看。老王家的两个适龄的孩子，王茂安今年十七岁了，已经从村民眼中的香饽饽踏入了大龄单身青年的行列。王春雨今年十六岁，也即将紧随其后。 不过王春雨是因为王茂平劝家里人等自己下场后再相看人家，如果能有一个童生或者是秀才的弟弟，那王春雨还能挑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人家。 可王茂安还没有成亲，则是因为情伤了。前两年去镇上的铺面帮忙，看中了一个总来买东西的姑娘。姑娘说话轻声细语，性子也是温柔娴静，关键是长得也很标致，和平时见到的同村的女孩是截然不同，这让王茂安那名为爱情的小火苗一下就燃了起来。 在姑娘来店铺买东西的时候总是大献殷勤，刷好感度，两个人渐渐的熟识了起来。可惜，姑娘的家里对于王茂安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自然是瞧不上的。 自家姑娘在可是自小在镇上长大，怎么能跑乡下受苦。再者家里还有那么多兄弟，怎么看都不是自家姑娘的良配。不过最后还是提出，如果将王家的铺面交由王茂安来打理的话，就同意这门亲事。 王守昌和黄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这间铺子可是王家人现在最大的收入来源。而且无论是买铺子的钱还是各种吃食的点子可都是从二平那里得来的，即使真要交给孙子打理，也应该交给自家二平。如果真的答应了她家的条件，自家的几个孩子之间如果产生间隙该如何是好。 王茂平知道后虽然觉得姑娘家里这件事提的实在不太地道，但如果大堂哥实在是喜欢那姑娘，那答应下来也未尝不可。 王家也没有分家，即使交给大堂哥打理，收入还是要交公的。再者大堂哥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姑娘，如果能在一起的话想必以后的生活也能琴瑟和鸣。 王茂平本想为大堂哥说一下情，但却被他拒绝了，按照王茂安的说法这个铺面倾注了全家人的心血，即使最后家里人同意，他自己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当自己和那姑娘有缘无分吧。 最后这桩亲事到底还是不了了之，姑娘也订了亲，王茂安自此消沉了下来，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情想来对他来说还是打击颇大。 黄氏和大伯母对王茂安的亲事也是操碎了心，后来又相看了几个姑娘，可王茂安都没有相中人家，结果别人家在他这个年纪都当爹了，他还是单身青年。 王茂平冲王茂安使了个眼色，后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大安，我告诉你，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听到没有！这姑娘可是我和你娘托人多方打听才寻到的，不要浪费我们的一番苦心。”黄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大伯母孙氏也是苦口婆心的附和着。 “奶，您和大伯母到底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总的给大哥透个底，让他有个准备不是！”王茂平八卦道。 “这姑娘是前台乡人，比咱家大安大一岁，人长得标致不说，性子还好，而且他爹可是秀才！”黄氏显然对那姑娘颇为满意。 “人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看得上我。”王茂安无奈道，王茂平也有些纳闷。 “要不是他父亲过世了，自然是轮不到你的。”黄氏给了王茂安一个白眼。 “是啊，大安，人家姑娘可是有很多人家求娶的，你一定争点气，把握住这个机会。”孙氏也在一旁劝道。 “那让他们娶就好了嘛！”王茂安小声的嘟囔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黄氏语调都拉高了不少。王茂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以免他奶发起怒来伤及无辜。 第111章 蛇是无辜的啊 姑娘姓杨，要说能打听到这姑娘还是因为王茂平的三婶钱氏，钱氏娘家的邻居的姑娘嫁到了前台乡，和那姑娘家相熟，对她家也很了解。 杨姑娘的父亲早年在乡试中得了风寒，人没熬住，就这么去了。就留下她妻子和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生活本就不易，再加上杨秀才的妻子性格懦弱，这个家还是靠这个杨姑娘才撑起来的。 等到杨姑娘的弟弟能够撑起这个家时，自己的亲事却也耽误了下来。不过听说杨姑娘不但人长得标致，还识些字，求亲的人还是很多。 黄氏和孙氏对这位还没见面的姑娘已经很是满意，尤其是性格，王茂安毕竟是王家的长子长孙，她们还是希望王茂安将来的媳妇性格能强势一些，能处理好家里的大小事务。最好性格再直爽一些，沟通起来也方便，这个杨姑娘简直是最佳人选。 可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能不能相中，毕竟王茂安看起来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姑娘。虽然不是法会，但来普岩寺进香的人也不少，有很多人和黄氏一样，趁着来寺里进香给自家的孩子相看人家。 没一会儿，就看到黄氏和两个儿媳妇与两名中年女子打起了招呼，身后还站着一个姑娘，看来是正主来了。王茂安和王茂平冲着两个中年女子行了一礼便走开了。 这时候虽然男女大防不太严重，可也需要注意，能看姑娘一眼也就不错了。 “大哥，你觉得这个杨姑娘怎么样？”王茂平八卦道。 “还好吧！”王茂安回答道，只不过耳朵却有些发红。 看来对人家姑娘很是满意，只不过是嘴硬罢了。在王茂平看来杨姑娘长得确实是眉清目秀，也怪不得自家大哥会动心。 “相中人家姑娘就说嘛，干嘛这么口不对心。”王茂平打趣道，看王茂安没有回话，刚想再调侃两句，就听到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喊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向着声音地点走去。 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个母亲抱着一个男童不知所措，而怀里的男童也是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让蛇给咬了，赶紧带孩子下山看大夫啊！” “我听说被蛇咬了得第一时间把毒吸出来，要不然性命不保啊！” “这孩子的胳膊都肿成这个样子了，看样子这蛇毒的很啊！”周围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 被蛇咬了？王茂平向旁边望去，果然看到一条黑褐色与红色相间的蛇正在不断的吐着信子，而有些胆子大的人正拿着木棍试图将蛇赶走。估计蛇兄也刚刚从冬眠中醒来，还有些懵圈，不知道该往哪边爬才好。 这是赤练蛇？王茂平前世生活在农村，也见过赤练蛇，这种蛇毒性很小，基本上已经算是无毒蛇的一种了。 孩子的母亲现在也是慌了神挽起孩子袖口，准备给孩子将蛇毒吸出来。王茂平看着孩子的手和小臂已经红肿，上边有大片红斑。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蛇咬的伤口。 王茂平连忙挤到孩子身边查看，果然“这个伤口应该不是被蛇咬的！”王茂平开了口。 “不是被蛇咬的，胳膊怎么会肿成这样！”周围的人包括孩子的母亲都没有相信王茂平的话。 “这条蛇是赤练蛇，没什么毒性，即使被咬了也不会肿成这个样子，而且如果被蛇咬伤，伤口上肯定是有牙印的，你们看看孩子的胳膊上，哪里有牙印。”王茂平解释道。 周围的人仔细的看了看孩子的手和小臂，虽然肿的厉害但果然没有牙印。孩子的母亲一听不是被毒蛇咬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可孩子还是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娘，疼死了，又痒又疼。” “那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啊？”人们都很纳闷，孩子的母亲也是焦急的望着王茂平。 “被虫子叮咬或者接触了某些植物都有可能，这个不太好判断。他刚刚都在干什么，有没有接触到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王茂平问道。 按理说现在蝎子，蜈蚣之类的虫子都还在冬眠，孩子被咬的可能性不大，王茂平推测还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他一直在这里玩，也没接触什么啊。”孩子的母亲哭着说道。 王茂平在孩子周围的地方仔细的检查起来。果然在不远处看到几棵被拔出来的小草，叶子也都被揪了下来。 王茂平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孩子手臂红肿的原因。王茂平指了指地上的草，并没有用手拿起来：“这就是原因。” “草？”周围的人都觉得有些诧异，这几株不起眼的小草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可不是普通的野草，这个是荨麻草也被叫做蝎子草，顾名思义，如果不小心触碰到它就会像蝎子蛰过一样，不仅会红肿起红斑而且非常疼。”王茂平解释道。 周围的人没有想到就这不起眼的小草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孩子的母亲焦急的问道。 “寺院里应该有草木灰，去要一些，用草木灰水清洗一下，疼痛应该会缓解一些。”王茂平建议道。 荨麻草在接触皮肤后刺毛尖端便会断裂，释放出蚁酸，导致皮肤产生痛、痒的感觉，草木灰水是碱水能够中和酸性，减少疼痛感和瘙痒感。 孩子母亲听到后连忙抱着孩子向寺院内跑去，王茂平不放心拉着王茂安也跟了过去。所幸孩子在用草木灰水清洗后，症状缓解了很多，终于是停止了哭泣。孩子母亲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对着王茂平是千恩万谢。 “每天都用草木灰水给孩子清洗一下，估计六七天红肿才会彻底消退。”王茂平嘱咐完就拉着王茂安离开了。 “二平，你懂得真多，这也是书上看到的？”王茂安感慨道。 “那是当然，所以大哥你也应该多认识些字，多读一些书——” 王茂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茂安打断了：“我可不是读书这块料，快饶了我吧！”自己的千字文还是在王茂平的逼迫下才学会的，才不会再给自己找罪受，反正有二平呢，不懂问他就好了。 第112章 定亲 荨麻草自然不是王茂平从书上了解到的，而是他上辈子的亲身经历，印象尤为深刻，以至于后来再见到荨麻草时都是绕路走。 “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大还不让人省心。”终于是看到了王茂平两人的身影，黄氏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王茂安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成功的掐灭了黄氏的怒火。 “走，跟着我去解签！”黄氏说完便带着几个人向着庙祝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七签 梁灏登科 锦上添花色愈鲜 运来禄马喜双全 时人莫恨功名晚 一举登科四海传。”庙祝看着黄氏递过来的签说道。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啊！”黄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此签锦上添花之象，诸事大吉。是上上签啊。”庙祝解释道。听到是上上签，黄氏的脸上乐开了花儿。 “家宅祈保，自身安，功名顺，婚姻合，是双喜临门之象！”庙祝接着说道。 听到这话黄氏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这不就预示着自家二孙子的府试和大孙子的姻缘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嘛！连忙带着几个人又去添了些香火钱。 回去的路上黄氏和孙氏急忙问王茂安对人家姑娘的印象。王茂安倒是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拒绝，吞吞吐吐的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人家姑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黄氏和孙氏看到他这个样子便知道王茂安是相中人家姑娘了。真是不容易啊，过两天去探探杨家的口风，如果杨家也同意的话，王茂安的终身大事就算成了！ “秋儿，要不再看看其他人家吧，这王家的条件还是差了些。”杨姑娘的母亲吕氏说道。 这几个王家媳妇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一副乡下人的做派，自家姑娘可是识文断字，嫁到这样的人家可太委屈了些。当初要不是自家姑娘开口说要相看一下，自己才不会考虑王家呢。 “我看这个王茂安还不错！”杨脂秋笑道。 “女儿，你在跟娘说笑吧！那个王茂安哪里好，除了个头高了点，人长得只能勉强算是周正，皮肤还黑，再看看他家人的嗓门，说话三里地估计都能听见。你看看绸缎庄吴家大少爷的条件多好，你怎么就瞧不上呢。”吕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那吴家大少爷孩子都三岁了。”杨脂秋有些无奈。 “三岁怎么了，不过是个丫头，将来肯定是要嫁出去的，等你将来进了门，再生两个儿子，那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就坐的稳稳的嘛。”吕氏苦口婆心的说道。 看杨脂秋并不感兴趣又接着提议道：“那兴吉庄的袁家，虽然也是住在乡下，可人家有足足有80亩良田，而且还是家中的独子，你要是嫁进去可不就是去享福嘛！这不是比王家强多了。” “娘，你怎么不说那袁家的儿子话都说不利索呢！”杨脂秋反驳道。 “人家只是紧张起来有些磕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吕氏看来人家条件这么好，这点小问题真的是无伤大雅。 “娘，可是我介意。”杨脂秋有些无奈。“那就荣庆楼东家的小儿子，和你同岁，家庭富裕，虽然是贪玩了些，可俗话说成家立业，等成了亲，肯定能收心的……”吕氏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娘，我不想当别人的继室，不想我的丈夫说话总是磕磕绊绊，不想去督促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上进。” “娘，这几年我真的有些累了！我只想找个踏实可靠，本本分分的人过安稳的日子。或许王家的家境和刚才您说的人家比起来确实是有差距，但日子过的也是蒸蒸日上不是吗？虽然只见过这个王茂安一面，但我觉得他还是个很可靠的人！”杨脂秋看着吕氏认真的说道。 “我这个当娘的能害你不成！算了，随便你好了，将来可不要后悔！”吕氏突然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睛落荒而逃。 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不简单，刚刚接过这个家的担子就想着用自己姐姐的亲事，来为自己谋助力，倒是小看他了。不过杨脂秋倒是放心了些，将来自己嫁出去后，想必自己的弟弟也能撑起这个家吧。 “娘，我姐怎么说？” “唉，你姐还是看中了那个农家小子，你托人打听的那几户人家条件多好，可她就是没看上。” “姐姐为咱们这个家付出颇多，本想着让姐姐嫁个好人家，享享福，没想到——算了，姐姐的婚事还是她自己做主好了……” …… 黄氏托人去探一下女方的口风，终于是带回来了好消息。一家人真是欢天喜地，遵循着三书六礼的原则，开始找镇上有名的媒婆去杨家提亲，这也是六礼中的第一礼，也被称为纳采。 而去纳采最重要的礼物就是——大雁。大雁并不好捉，所以一般人家都会用活鹅代替。而王茂安找到附近的猎户在山里待了好几天，才抓住了一对大雁。看来对人家姑娘还真是上心了。 媒人带着准备好的纳采礼来到了杨家，看着王家带来的礼物，很丰厚，尤其是一对活雁更是给足了女方的面子，吕氏的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接下来的的问名、纳吉都非常的顺利，四月初七，王家正式向杨家下聘，王茂安和杨脂秋的婚约也就正式成立了。作为村里的大龄单身王老五，王茂安的定亲也冲上了村里的八卦榜。 “嫂子，你家大孙子是和哪家的姑娘定下了？”村里人好奇的问道。 “是前台乡的一户人家，人家姑娘的爹可是秀才呢！”黄氏炫耀道。 “啥，秀才？真的假的！”村里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还能骗你不成？只是可惜了，姑娘的爹去世的早……不过姑娘长得可标致了而且还识过字，管家也是一把好手……”黄氏是越说越起劲，把杨脂秋夸上了天。 而村民们则是越听越不是滋味，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家占了，难道真是他家祖坟的位置好？ 第113章 东营府 王茂安和杨脂秋成婚的日期订在了今年十月，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是王家人还是杨家人都在为两人的婚礼忙碌着。 而此时，王茂平和王广顺也已经踏上了前往府城的道路。今年的府试时间是四月二十日，两个人得提前赶去府城做准备。 两个人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是来到了东营府城，进入城区，街道两边店肆林立，茶楼，酒馆，布庄，书铺，漆店等是应有尽有。街头也是人头攒动，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 虽说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府城，可都没有闲逛的心思，得赶紧找一个落脚的客栈才好。可来参加府试的考生众多，大部分离学宫比较近的客栈都已经是客满，两个人连续跑了好几家客栈都是无功而返。 “这位小哥是来参加府试的吧！”这时一个人凑了过来。 两个人有些戒备的点了点头。刚才搭话的男子笑了笑：“二位不要紧张，鄙人姓鲁，经营一家客栈，刚才看两位在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方才上来搭话的。”男子笑着解释道。 两个人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随即心头一喜：“请问您家的客栈……” “客栈尚有空余的房间，不知两位可有兴趣？”鲁姓男子问道。 这时候还能有空房间，两个人都不再多作考虑，当即点头同意。男子带着他们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家客栈前“归客楼”。 王茂平还以为男子会把他们带到一个很是偏僻的客栈，可没想到这个客栈距离学宫只隔着几条街道并不算远，竟然还没有住满，王茂平觉得有些奇怪，该不会是一家黑店吧。 不过黑店能开的这么明目张胆吗？应该不会。要不就是价格太高？王茂平心里面开始胡思乱想的起来。 “两位客官，天字号房七百文一天，地字号房四百文一天，人字号房两百文一天，你们选哪一种呢？” “人字号，一间就好。”这个价格在府城来说并不是很贵，和两人之前问过的客栈一比还便宜了很多。不过如果在这里住上一个月的时间那就是六两银子，那可是庄户人家半年的收入，所以寒门读书不易啊！ “好嘞，人字三号，两位这边请。”伙计连忙带着两人来到房间，房间很小，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木盆，一个木桶将整个房间占满，不过收拾的倒是很整洁。 两个人将随身的行李放好，下楼吃了些东西后，便洗漱休息了，坐了两天的马车，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两个人都是疲惫不堪。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起床，今天还要去府衙报名府试，两个人刚一下楼，就又碰到了鲁姓男子，也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二位这是要出去？”鲁掌柜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嗯，今天去府衙报名。”王茂平答道。 “不知小哥连保的对象是否已经找好了？”鲁掌柜问道。 “掌柜的可是有推荐的人选？”府试和县试的流程大致相同，同样是同考生五人互相结为连保，廪生保结手续和县试也大体相同。只是在府试时，除了原有的一名认保廪生外，还要添派一名廪生作保，称为“派保”。 王茂平正为此事烦心，社学此次通过县试的只有王茂平和齐元信两人，虽然两人平时话不投机，但毕竟是一个社学的，所以两个自然是一起结保，这样一来就还差三人，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在府衙门口找三个考生算了。 “客栈里还有两个也是要参加府试的考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一同结保如何？”鲁掌柜提议道。 “也好，我也有一个同窗，也来参加府试，这样一来就只差一人了。”王茂平很高兴。 不一会，鲁掌柜就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另一个则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年轻一些的叫做高仓，另一个叫做马书云。三个人相互认识了一下便前往府衙报名。到了府衙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齐元信。几个人相互见礼又找来了一名考生，总算是报名完成。 王茂平和齐元信毕竟是同一个社学还都同属乙禺班，因此两个人还是礼貌性的寒暄了一会儿。 “齐兄，在府城已经安顿好了？”王茂平找了找话题。 “嗯，我住在距离学宫不远的枫驿阁，王兄呢？” 听到齐元信的话王茂平不由得感慨，这齐元信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个枫驿阁，他也问过价格，最便宜的房间还要五百文一天呢。 “我住在归客楼，和学宫隔着四五条街道。”王茂平回答完就看到齐元信一脸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表情。 “齐兄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王茂平有些纳闷。 “来府城参加考试的考生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很少会选择归客楼，因为这些年来住过归客楼的考生没有一个考上童生或者秀才的。”齐元信解释道。 “童生和秀才哪里那么容易考上，这也不是客栈的错吧！”王茂平有些不以为然。 “可有些人明明是对府试或者院试很有把握，可选择住在了归客楼无一例外没有被取中，第二年却中了童生或者秀才。长此以往，考生们也就不会去选择归客楼了，大家都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怪不得明明离学宫不远，却还有空房呢，王茂平终于是找到了原因。 “要不，王兄也换一个客栈吧！”齐元信提议道。 “唉，现在客栈着实是有些难找，还是算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离去，王茂平刚返回客栈，就看到早上一起结保的高仓拿着行李走出了客栈。 “高兄这是——”王茂平诧异道。 “听说这家客栈的风水不好，王兄也换一家吧。”高仓小声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生怕坏运气影响了他的府试。 王茂平看着高仓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考生倒是挺迷信，不知道早上一起结保的马书云是不是也搬走了。 第114章 风水不好? “二平，咱们换一家客栈吧，我听说这个客栈风水不好，住在这里的考生没有一个能考中的。”王茂平刚一回到房间，王广顺就低声的说道。 “爹，你听谁说的？”怎么这件事连他爹都知道了。 “是个好心人偷偷告诉我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不应该贪小便宜住进来。”王广顺很是后悔，生怕会影响到儿子的府试。 “那人是不是还告诉你哪里的客栈还有空房？”王茂平有些无奈。 “你怎么知道，人家说了隔着一条街的客栈还有几间空房，去晚了可就没了。”王广顺有些急切的说道。 “人家可没有那么好心，不过是在给自家的客栈揽客罢了。”王茂平有些不以为然。 “可这个客栈的事情总是真的啊，我后来又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这么说。”王广顺说道。 王茂平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在他看来，这些传言最开始不过是失利的考生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再加上客栈同行的推波助澜，三人成虎，就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家客栈的位置不错，环境也很安静，饭菜的味道也很不错，王茂平并不想搬走，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服了王广顺。府试已经成功的报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王茂平没有再出门，在房间里开始了府试前最后的冲刺。 鲁掌柜这两天很是郁闷，本来想着多揽些考生来自家住店，万一有一个考中的，关于自家客栈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嘛！可谁知道，费了很大力气才招揽来两位考生，有一位还跑了。 那个马书云倒是对自家客栈情有独钟，可他已经考了三次府试都没有通过了，自家客栈的流言也有他一份功劳啊！ “我让你打听这次县试各县的案首，打听到了吗？”鲁掌柜对着伙计问道，县案首通过府试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自家客栈能招揽两个案首投宿那…… “掌柜的，各县的案首早就被那两个大的客栈招揽了去，哪轮得到咱们，再说人家也不会选择咱们客栈。”伙计嘟嘟囔囔的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把各县的案首名单给我！”鲁掌柜有些恼火，能不能有点情商，不要把大实话说出来好不好！ 伙计看鲁掌柜有发怒的迹象，赶紧递过名单，溜之大吉。鲁掌柜叹了一口气拿起名单，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 “咦，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呢。”鲁掌柜看着名单上王茂平的名字呢喃道。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拿起客栈的登记簿找了起来。 “找到了，人字三号房 上阳县 王广顺 王茂平！”自家客栈竟然住着上阳县案首？鲁掌柜做梦也没有想到，没有考生愿意住进来的客栈竟然住着一条大鱼！！！ 王茂平和王广顺突然发现这两天客栈的伙计和掌柜有些热情的过分。服务那叫一个周到，而且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有客栈赠送的菜品，弄得两个人是一头的雾水。 四月二十，寅时二刻两个人就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吃了些东西，和县试一样王茂平并没有喝水，生怕自己考试时想上茅房。 吃过饭，王茂平检查了一下考引和笔墨纸砚等物品，两人便往学宫方向走去。本来还想叫上马书云一起，可被伙计告知两刻钟前他就已经出发了。 鲁掌柜望着王茂平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断地祈祷这个县案首一定要旗开得胜，榜上有名才好。要是他也没通过府试，那自家客栈真是说不清楚了。 两个人到的时候，学宫周围已经满是考生和来送考的人。马车，驴车等将这里堵的是水泄不通。找了一会，才在约定地点附近找到了齐元信等相互结保的人。 “看到那个人没有，那个是齐章县的案首顾天锡，听说家里是书香门第，今年才十三岁，自小就是齐章县有名的神童，这次成为府案首的可能性很大。”高仓指着一个少年八卦道。 “那个顾天锡虽然厉害，但是安光县的案首也不差啊。听说三岁识字，五岁就能作诗，他的诗还受过他们知县的称赞呢！”另一个结保的考生说道。 王茂平听到这话看了看齐元信，自己这位同窗和这个安光县案首有些相似啊，不过齐元信是五岁识字，六岁学作诗，和人家还是差了一点。 几个人在旁边不断的说着这次府试案首的几个有利争夺者，王茂平在旁边也是听的起劲儿，自己对这些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对了，王兄，你们上阳县这次的案首叫什么名字啊！”高仓突然问道。 “呃——”王茂平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口。 “王兄怎么连自己县的案首都想不起来了。”高仓有些无语。 “上阳县案首，王茂平。”一直很安静的马书云突然开了口。 “王茂平，咦，怎么和王兄一个名字，王兄你——”高仓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口中的王兄竟然就是上阳县的案首。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王茂平正想开口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就听到几声铜锣声响起，卯时一刻已到。几个人当即就停止了说话，排好了队，等待着入场。差役拿着搜子，一个一个得检查着。 王茂平等人也是经过了搜查进入了龙门，然后在这里所有考生被分入了四个考场，王茂平跟着队伍走进了甲考场，考场门口也是有士兵在把守，又进行了仔细的搜身，才终于是进入了考场。 自己考房座位还算不错，离公堂很近。看了一眼对面，竟然是齐章县的案首顾天锡，想来这考房应该是县案首的优待了。 王茂平也没有多想，还是和县试一样取出抹布将桌案擦了一遍，避免将卷子弄脏。将笔，墨，砚台摆在桌案上，王茂平开始闭上眼睛，将思绪清空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顾天锡倒是向着王茂平这边望了望，他对各县的案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对面的这个人应该是上阳县的案首，比自己大一岁。相比于其他县的案首，这个王茂平几乎是没有什么名气。 第115章 府试 随着铜锣声响起，府试正式开始。看了看抄在草稿纸上的试题，王茂平有些诧异，这次竟然是三道制艺题，并没有出现试帖诗。 这样的情况虽然并不常见，但也出现过，所以王茂平在诧异过后还有些窃喜，毕竟相比起制艺题来说，试帖诗不是他的强项，而且可以说是他的弱项。 王茂平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第一题“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 此题题目出自《中庸·第三十三章》“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可与人德矣。” 大致的意思是说“君子的道，平淡却不令人厌恶，简单却文彩熠熠，温和却有条理。知道远是从近开始，知道教化是从何而来，知道如何从微弱变得显着，这样就能进入到圣人的德行行列中去了。” 题目虽然简单，出处一目了然，但想回答的出彩却并不容易。此刻，不少考生已经开始动笔，而对面的顾天赐也已经开始奋笔疾书起来。王茂平则没有着急动笔，而是仔细的思考起来，这道题要想回答的出彩，破题是重中之重。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以“中庸之道，皆示人入德之门也。见理愈精，责躬愈密，则道之愈真也！”破题。 随着思路越来越清晰，王茂平则是越写越快“……惟君子知几于精，则知远必有近，风必有自，微必有显也！”收结，第一题答写完毕。 王茂平看了看自己写的内容，感觉答得还算不错，便开始看向第二题。“月无忘其所能。”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此题出自《论语·子张》：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大概的意思是说子夏说：“每天知道一些过去所不知道的知识，每月不忘记那些已经掌握的知识，就可以称为好学的人了。”这道题倒不是很难，王茂平答得很顺利。 两道题目回答完毕，也到了吃饭的时间，王茂平停了笔，拿出自己考试必备的午餐馒头，吃了起来。馒头有些干，王茂平不小心噎了一下，连忙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气这才顺了过来。 “有辱斯文啊！”对面的考生看着王茂平摇了摇头。 终于是填饱了肚子，王茂平准备接着答题。可看到第三题的题目“作《春秋》” 王茂平有些发懵，什么意思把《春秋》默写上去？府试考默写《春秋》，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是要答对于《春秋》的看法了？ 《春秋》又称《春秋经》《麟经》，是五经之一。可一般来说不管是童试还是院试，制艺题的出题范围都是四书义，也就是说出题都会限制在四书的范围内，这次怎么会出五经的题目呢！ 王茂平感觉有些奇怪，可如果说是考的是四书上的内容，四书上关于春秋的内容可是多的数不胜数，根本无从找起。到底是四书上的内容，还是五经上的内容呢，王茂平一时间没有了头绪。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王茂平不断的整理着思路，《春秋》是编年体史书也是周朝时期鲁国的国史。从鲁隐公记述到鲁哀公，历十二代君主，计二百四十四年。 《春秋》所记，是二百四十多年的春秋各国大事，《春秋》者，鲁史之旧文也，孔子录而藏之。 《春秋》据传是孔子所作，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王茂平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孔子作春秋啊！ 这道题是出自《孟子·滕文公》下：“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 大概的意思是说周朝中期以后世道衰微，歪理邪说横行，武力、暴乱时有发生，臣子杀君主、儿子杀父亲这类事情也时有发生，孔子感到忧惧，所以编写了《春秋》。 《四书章句集注》中也有注解：“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敦典、庸礼、命德、讨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终于是有了解题的思路，王茂平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了一些。 这道题主要问的是孔子作春秋的原因，王茂平在心里打好底稿，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春秋》，治乱者也！致治之法垂于万世，是亦一治也……《春秋》，天子之事也……然当时天子者，虽有其事而不能行。孔子惧而不得已为之也……为后世虑，至深远也。” 三道题目终于是回答完毕，王茂平拿出卷子，将草稿纸上的文章，小心翼翼的誊写在卷子上，将墨迹吹干。此刻已经有一些考生陆续交了卷子。王茂平向对面望去，顾天锡的考房已经空无一人。 王茂平也不在耽搁，将卷子又从头到尾的检查一遍，拉动考房的铃铛，当即就有两名差役走了过来，将卷子弥封糊名，放入匣内。王茂平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龙门前等待。 此时龙门前已经有一些人在等待，大多都是相熟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王茂平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这时齐元信也走了过来，眉头紧皱。 王茂平并没有多问，两个人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就沉默了下来，想想也是，这次府试并没有他所擅长的试帖诗，自己的长处没有办法发挥想来也非常郁闷吧！ 申正初刻，龙门开启，考生们都鱼贯而出，王茂平也找到了在一旁等候已久的王广顺，两个人一起回到客栈。王茂平感觉有些乏累，因此连晚饭都没吃，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个人字三号房的客人怎么样了？”自从知道王茂平是上阳县的案首，鲁掌柜对他可是十分关注，就指望着王茂平能取个好名次，来驱散关于自家客栈的谣言。 “回来后就待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连晚饭都没吃！”伙计小心翼翼的说道。 鲁掌柜听到伙计的话，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这是考砸了！ 第116章 翻身 王茂平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楼下点了些吃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客栈的伙计和掌柜的都有些怪怪的，平时对自己热情的过分，可今天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的。 吃过饭，王茂平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府试考两场，第一场正场如果没有直接取中而是进入了副榜，那就需要考第二场。第二场通常还是制艺题一道，孝经论一篇。 虽然王茂平觉得自己第一场答得还不错，但还是想抓紧时间再看一些书，毕竟有备无患嘛。可王茂平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了鲁掌柜的误会，以为王茂平是考的不好才自暴自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难道真是自家客栈风水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一个县案首也会考砸呢，看来以后自家客栈真的是做不了考生的生意了。”鲁掌柜有些郁闷。 府试第一场发案后，王茂平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第一场已经取中，直接获得了参加院试的资格，虽然不知道自己府试最终能取得什么名次，但现在王茂平已经是一个童生了。 王广顺显得特别激动，三叔王守德三十岁才考上了童生，自家儿子才十四岁就成为了童生，那将来考上秀才肯定不在话下，没准以后还能成为举人老爷呢，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鲁掌柜也知道今天府试第一场发案，看着进门的王茂平父子，王茂平脸上很平静没有什么表情而王广顺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县案首不会是连副榜都没进去吧。那这个县案首可真是个名不副实的绣花枕头了！鲁掌柜对于王茂平是彻底不抱什么希望了。 果然两天后的第二场王茂平并没有参加，更证实了鲁掌柜的想法。同时他也在怀疑住在自家客栈这个王茂平该不会只是和县案首同名吧。 四月二十八，王茂平和王广顺早早的就来到了学宫门口，等候发案，虽说自己已经是童生了但只有发案后才知道自己的具体名次。齐元信由于第一场没有取中，也没有进入副榜，所以已经提前回了上阳县。 等待发案的时间里，王茂平支着耳朵听周围人的闲谈，并不觉得无聊。聊天的内容还是围绕着府案首到底是花落谁家而展开争论。 “这次的府案首依我看应该是齐章县的顾天锡。” “顾天锡才十三岁，年龄还是小了些，我看还是安光县案首更有把握一些。” “这次府试没有安光县案首擅长的试帖诗，我看还是顾天锡的可能性大一些。” …… 随着府试的长案贴出，人群一下子就聚集了起来。王茂平则是由王广顺在前面开路奋力的往长案边挤去。 “咦，第一名 上阳县 王茂平，王茂平是谁，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顾天锡竟然不是案首？” “我还以为府案首肯定是顾天锡、杜有璋其中一个呢！” “话说这个王茂平是谁有知道的吗？” “听说是上阳县的县案首，没想到这个府案首竟然是他得了去。” 在周围的议论声中王茂平终于是挤到了长案边“第三名 安光县 杜有璋 ” “第二名 齐章县 顾天锡 ” “第一名 上阳县 王茂平” 王茂平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府案首，而旁边的王广顺更是激动的喊出了声音：“儿子，你是府案首，是府案首！” 王茂平的心里也是一阵激动，自己这几年的努力，终于是有所回报。周围的人听到王广顺的喊声，也终于是看到了今年的府案首长什么样子。 长得很普通嘛，不过倒是很沉稳，脸上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成为府案首该有的欣喜若狂。 看着人越聚越多，两人连忙挤出了人群。得赶紧让家里人也知道这个好消息，父子俩急忙回到客栈收拾好东西，向家里赶去。 “马公子，这次府试怎么样？”鲁掌柜看着一脸喜色的马书云心头一动。 “这次位列第五十名，侥幸通过了考试。”马书云高兴的说道。这已经是自己第四次府试了，虽说是长案的最后一名成了孙山，可自己也是不折不扣的童生了，有那么多人想当孙山还当不上呢。 “恭喜马公子成为童生，我们客栈也能托公子的福，摆脱风水不好的名声了。”鲁掌柜也是一阵庆幸，榜上有名就好啊，甭管考几次这不是考上了吗。 “掌柜的客气了，新出炉的府案首住的可是你们客栈，谣言肯定是不攻自破了，哪里还用得着我！”马书云笑道。 “府案首？还住在我们客栈？”鲁掌柜声音顿时高了八度。 “掌柜的不知道吗？上阳县的王茂平可是今年的府案首啊！” 鲁掌柜听到这话有些懵，那个上阳县案首不是考砸了吗，怎么就突然成了府案首？连忙派伙计去长案那里查看。 “掌柜的，人字三号房的客人确实是今年的府案首！”没一会伙计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消息告诉了鲁掌柜。 “他们人呢？”鲁掌柜连忙问道。 “晌午就退房了。”伙计赶忙回答道。 鲁掌柜心头不禁是一阵懊恼，仔细的回想一下，人家也从来都没告诉过自己府试考砸了，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而已。 有这么好的机会去和府案首打好关系，自己怎么就没把握住呢！明年的院试如果一个府案首住在这里，那得吸引多少考生啊！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晚矣。当务之急还是将府案首住在自家客栈的消息散播出去才是。鲁掌柜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人们就都知道了今年的府案首在府试期间住的是“归客楼”。 “不是说归客楼的风水有问题，所有住在里面的考生无一例外都会名落孙山吗？” “今年住在归客楼的有一个成了孙山，有一个成了府案首，估计之前的都是谣言，风水要是真不好能出府案首吗？” …… 第117章 返回家中 此时，王家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算算日子，府试的名次已经出来了，两个人也该回来了。王守昌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去给祖宗的牌位上香，希望祖宗保佑自己的孙子能够顺利通过府试。黄氏和刘氏这两天也是没事就往村口跑。 “嫂子，又来等你家二平啊。”村里人打起了招呼，黄氏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现在可没有闲聊的心思。 “嫂子，你家二平这么聪明，这次肯定能给你考个童生回来！” “就是，那孩子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好话。王茂平如果听到这话非得吐槽一下当年不是说他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吗？怎么一下子都变成了慧眼识珠的人了。 村民们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喊道：“那两个是不是你家广顺和二平？” 远远地就看到两个人正在往村口走，黄氏和刘氏赶紧迎了上去。 “哟，这府试也太辛苦了些，瞧瞧，把我的乖孙都累瘦了！”黄氏抓着王茂平的手说道，王茂平听到这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些天被客栈掌柜投喂的感觉自己都胖了，他奶这是什么眼神。 这时村民们也都围住了二人，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二平，考的怎么样？” “府试通过了吗？” “我家二平府试排在了第一名，可是府案首。”王广顺一脸得意道。 “啥，府案首，我的乖乖。”村民们都很震惊，老王家这个孙子也太厉害了，之前得了个县案首还不算，这次又得了个府案首，都是一个村子的，怎么人家的孙子就这么有出息呢！ “那现在二平就是那个童生了是吧？” “那当然了！我家二平现在可是咱们村子第二个童生了。”黄氏也从片刻失神中缓了过来，很是炫耀。 “这可是件大喜事，将来肯定能记在族谱上的。”普通人一生可能只能在族谱上留下一个名字而已，王茂平估计凭借着童生的身份能比他们多出一句话来。 王守昌在院儿里听见外面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刚想打开门查看情况，就听见黄氏充满喜悦的声音：“老头子，快开门，咱家二平回来了，还成了府案首。” …… 今天王家十分的热闹，村民们听说王茂平成了童生都来凑凑热闹。王广顺也将在府城的所见所为，绘声绘色的给村民们讲了起来。王茂平发现他爹真是深得奶奶的真传啊！ 到了傍晚时分，村民们才渐渐散去，王茂平揉了揉笑的有些发僵的脸，这下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谁知道屁股才粘在椅子上，就被王守昌拽了起来，去给祖宗的牌位上香，这一天下来感觉比参加府试还要累。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起床，准备和王茂康王茂景一起去镇上周秀才的学堂，将自己考上童生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夫子。两个小家伙启蒙后也被家人送到了周秀才的学堂读书，因为是王茂平的弟弟，周秀才对他们是格外的严厉。 哎，有个出色的哥哥也是烦恼啊！自家二哥这次又成了童生，还是府案首，想来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辛苦了。两个弟弟昨天已经被家人念叨了一通，此刻都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又带东西过来了？你爹前几天送来的糕点还没吃没呢！照这样下去了，你家的糕点迟早是要吃腻的！”周秀才笑着说道。 “那我们得赶紧想些新的糕点了，万一您吃腻了怎么办？”王茂平开起了玩笑。从学堂离开后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先生送礼了。 周秀才对于王茂平的到来显得很高兴，昨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今年的府案首出自上阳县，而且竟然曾在自己学堂读过书，周秀才是倍感惊喜。 他一直知道王茂平不仅聪明而且知上进，肯吃苦，但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可是府案首啊！周秀才将自己之前的院试经验倾囊相授，两个人聊了很久，王茂平这才告辞离开。 “爹，你知道吗？茂平考上童生了，而且还是府案首呢！”朱云兴一回家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朱盼福。 “我早就说过，你这个同窗不简单啊，你也学学人家给我考个童生回来！”朱盼福有些恨铁不成钢。 “爹，我压根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啊，您就别让我再读下去了。”朱云兴很是无奈。 “你呀，明年无论如何也要下场试一下，这么多年的书不能白读。”朱盼福也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但不试一下总是有些不甘心。 “对了，王茂平是不是还有个亲姐姐？”朱盼福问道。 “对啊，爹，你问这个做什么？”朱云兴有些跟不上他爹的思路。 “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回房去读书。”朱盼福没有好气的说道。 王茂平可不知道有人已经在打他姐的主意，此刻正在为能放松一段时间而感到高兴。院试为三年两试，分为岁试与科试，岁试通俗的说就是童生考秀才，通过岁试，童生就算是“进学”成为秀才了，而只有成功通过了科试，才能获得乡试的入场券。 一般来说提学到任的第一年会进行岁试，第二年会进行科试。王茂平如果想参加岁试，那就只能等到明年的八月新提学到任才行。这也意味着王茂平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准备院试，自己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下来。 有了时间就可以把之前系统边角料给的签到奖励中比较实用的奖励付之于行动。本来有一些王茂平去年就想尝试一下，但当时上阳县的知县还是李顺庭，那些想法也就暂时搁置下来，等到李顺庭死了，王茂平也开始准备童试，分身乏术，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因此王茂平从学堂出来，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跑遍了镇上的药铺、杂货铺、和香料铺，可惜自己需要的东西并没有买全，唉，北泉镇还是太小了些。看来得去县城找找，正好自己也需要返回社学一趟，告诉谢社师自己已经通过府试的消息。 不过距离府试发案已经过去了几天想必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成为童生的消息了。王茂平不知道的是岂止是谢炳安和社学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整个上阳县都知道今年的府案首竟然落到了上阳县的头上，而且是蓝阳社学的学生，现在整个社学的学生都感到与有荣焉。 第118章 卤味 王茂平来到社学时，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像之前一样是个透明人，好像突然之间整个社学的人都认识了自己。去见谢社师的路上都有人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冲着王茂平指了指。 王茂平赶紧加快了脚步，谢社师果然是已经知道了他成为府案首的消息，虽然从蓝阳社学考上童生、秀才的有不少，也出过县案首，但是府案首王茂平还是第一个。谢炳安对着他是赞扬一番之后催促他尽快去甲班报到。 “先生，茂平家里还有些事情，处理完后会尽快返回社学。”谢炳安知道他不是那种骄傲自满的人，也就点头同意了。 出了社学的大门，王茂平和王广顺就在县城里找了起来“茴香，砂仁，香叶……”终于是在天色渐暗的时候将东西找齐，王茂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王记卤味，传承两个世纪，黄金配比。卤香四溢，香味扑鼻，目前全国已有三百八十七家门店，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加入我们吧！”这个《王记卤料配方》王茂平去年就已经得到了，一直是拖到了现在。 王家人听见王茂平要他们准备东西，就知道他又有了新的点子。自家杀了两只鸡，加上买来的两个猪肘，猪蹄准备先用这些东西试验一下。有了配方，食材与卤料的比例，卤料之间的比例一目了然。 将按比例调配好的卤料放入凉水中浸泡了半个时辰，锅中放油小火将饴糖炒化，然后锅中加水将卤料放入后煮开加入盐、酱油，再将准备好的鸡，猪肘，猪蹄放入小火慢煮。 渐渐的香味就飘了出来，王茂康现在已是半大的小子但仍然是个不折不扣吃货，不停的问什么时候能吃。 “等你明天散学回家就能吃了。”王茂平笑道。 “二哥，你在和我说笑是不是！”王茂康对他的话深表怀疑。 “我可没骗你，时间短了，吃食里面都还没有入味儿呢！”听到王茂平的话，王茂康才一脸失望的离开了厨房。 第二天晚上，王茂康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家门，果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昨天卤的吃食，香味不断的飘散出来，刚想伸手，就被黄氏打了一下“赶紧去洗手！” 卤味的味道不错，酱香浓郁在配上肉本身的香味，咬上一口唇齿留香。一家人都是赞不绝口，王茂康更是吃的满嘴是油，撑得直揉肚子。 不过王茂平还是有些不满意，味道很好，但颜色还是淡了一些，看来还需要改进一下。之后王茂平又在煮食材时多加了些酱油，和焯好的红曲米，实验了几次，这才达到了效果。 “二平，这卤味这么好吃，咱们在镇上卖，生意肯定很好！”王守昌一脸的笑意，其他人也很高兴，自家又要多个进项了。 “爷，我看未必啊！”王茂平对此倒是不认同。 “这么好吃，咋会赚不到钱吗！”黄氏反驳道。 “咱们北泉镇太小了，而且即使生活在镇上，鸡，肘子这些东西也不是一般家庭日常能吃的起的，估计也就是来客人才会买吧！”王茂平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那可咋办，白忙活了？”黄氏听到王茂平这话很是着急。 “那倒是不至于，我们可以卤一些便宜的东西嘛！猪大肠、豆干、土豆、毛豆等都可以用来卤嘛！”王茂平提议道。 “这些东西便宜是便宜，不过能好吃吗？”家里人有些没有把握。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而且这个卤味我觉得不应该只在北泉镇卖！”王茂平接着说道。 “二平你的意思是说去县城卖？”王广顺问道。 “没错，县城毕竟比北泉镇大很多，而且人们生活条件也比镇上的好，生意应该会不错！”王茂平提议道。 “可县城的铺子租金应该很贵吧，万一赔了怎么办，再说去县城卖卤味的话也没有人手啊！”黄氏赶紧反对。 “奶，哪有赚钱又不用承担风险的好事，这卤味的味道这么好，只是在北泉镇小打小闹，不是浪费了嘛！”王茂平劝道。 不过看到家人们还是有些犹豫，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咱们先在镇上试试，如果生意好的话，咱们就去县城怎么样？” “也好，就听二平的吧！”王守昌发了话。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就开始准备起来，本来黄氏想着将卤味也放在王记小食售卖，但被王茂平拦了下来，一个把糕点杏脯和卤味放到一起卖，总感觉不太搭。 一家人在王记小食的附近又寻了一个小铺面租了下来，整理了一番后就准备开张。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这个铺面就交给王茂安来打理，俗话说成家立业，婚期已经定了下来，有了这个铺子业也算立了起来。 这天一大早，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走在街上的人们发现又有新的店铺开张了，人都有凑热闹的心理，不一会店铺的就围了一圈人 “那边有个王记小食，这又来个王记卤味。”周围的人都议论道。 “哟，那不是王记小食老板的母亲吗，经常在店里帮忙的，这两家店该不会都是他们家开的吧！” “应该就是一家，要不名字怎么会这么像！” …… “父老乡亲们，街坊邻居们，今天我们王记卤味开张，所有卤味都便宜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快过来看看吧！”王茂安按照昨天王茂平交代的开始吆喝了起来，声音还是有些放不开，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听到便宜两个字，人开始越聚越多，王茂平适时的让家人把卤东西的锅盖敞开，顿时香味就向四周蔓延开来。 “真香啊！” “你家这卤鸡怎么卖？”终于开始有人询问其价格。 “卤鸡四十五文一只。”王茂安赶紧回答。 “四十五文？怎么这么贵！” “现在一只这么大的活鸡还得三十多文呢，这已经很便宜了！您如果觉得贵的话看看我家的素菜？”说罢便向女子介绍起来：“我家的素菜也是用秘制卤料和骨汤卤出来的。” 虽然素菜一斤的价格也快赶上生猪肉的价格，但闻到不断飘过来的香味，女子还是买了有些。其他人也是一样，来到店铺或多或少都会买上一些。 第119章 铺面 一天下来，和之前王茂平预料的一样，卤鸡和肘子卖出的很少，卤肥肠卖的也不多，一般人对猪下水这种东西是避之而不及，不过土豆，豆干，毛豆等素菜倒是全都卖光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接下来的两天，生意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火爆，但来买卤味的人也不少，而且还有很多回头客，一家人这才放心下来。 王茂平也准备返回社学，临走前，他又拿了些卤味给周秀才尝尝鲜。顺便也拿了些卤味来到巧木坊，还带过去一张图纸。 回到社学后，日子又变得按部就班起来，唯一的区别就是从乙班进入了甲班。现在甲班的人数不多，算上王茂平也只有十一个人。 甲班只有晨课，晨间社师会主讲四书五经的内容及制艺题、试帖诗的基本技巧，具体题型的剖析等。 王茂平也在不断的试图弥补自己的弱项——试帖诗，可惜成效并不大。试帖诗往往是限体、限韵、限题，王茂平发现只是达到格式上的要求已经是快到他的极限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追求诗情诗境了。 因此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多读些古诗和典故，因为科举中的试贴诗，只是撷取前人诗中的一句，或择取一个典故、一个成语，所以只要自己能知道命题的出处，将其中规中矩的做出来，也不指望能惊艳谁了，没那天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老头子，真要像二平说的那样在县城也开一家卖卤味的铺子？在镇上不是挺好的嘛，收入也不算少何必非得冒这个风险呢！”黄氏没有想到自家老头子真的决定将卤味卖到县城。 “这些天我也仔细的想了一下，二平说的有道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咱们得抓住，不能把这个聚宝盆浪费掉。”王守昌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王茂平在社学外见到了他爹，一问才知道王广顺这次来县城主要是想找一间合适的铺子租下来，王茂平虽然已经在县城待了三年，但活动范围也只是社学附近，最后还是托陈江找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牙行。 如果县城再开一间铺子，那王家就有三间铺子了，但王家是农籍，即使开了三间铺子相对于那些商人来说也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影响到科举。 这个时代对科举的要求相对宽松，即使是商籍经过一番运作，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很多商人通过买房置地在登记户籍的时候一口咬定自己是地主不是商人，行商只是个人爱好，再拿着银两来打点一下，商人就摇身一变成了地主。 牙行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选出了几个符合条件的铺面，王广顺和王茂平在牙人的指引下将这几套铺面都简单的看了一下，两人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县城东南面街角的一家铺面。 铺面不大和王家在镇上的铺面户型差不多，但要小很多，后面也只有两间狭小的卧房和一个厨房，从铺面到正房也就五六米的距离。 就这么一套小的铺面，每月的租金还要二两银子，比起镇上贵了能有五六倍。不过王茂平选择这个铺面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虽然铺面不大，但地段却很好，距离县城南面的居民区很近，而且周围的店铺也都是以饭庄、食肆、米店、小吃摊等为主。 既然已经决定了下来，当天就立了租契交了一季的租金。王家人看到王广顺回来，都很惊讶，没想到房子这么快就找好了。县城的铺子，王守昌决定交给王广顺夫妇来打理。 王广顺现在无法做繁重的农活，打理铺子的活计交给他正合适，而且离社学还近，能更好的照顾自己的孙子。现在要论谁在王守昌和黄氏的心中最重要，那自然是王茂平，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刘氏自然是十分开心，去县城就能时不时的看到儿子了，连忙欢天喜地的进屋收拾起了行李，王春雨这次也会跟着去县城，对于很少能出门的她来说，更是高兴异常。 县城的铺面很小，因此三个人只带了些生活必需品和被褥便赶着驴车向着县城出发了。望着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王守昌和黄氏的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三个儿子，三儿子在镇上，二儿子又去了县城，以前原本拥挤吵闹的院子，也安静了不少，以前闹哄哄的恨不得将他们都撵出去，现在反而觉得还是吵闹些的好！突然有点伤感是怎么回事。 “哟，六叔，六婶，我看广顺哥一家三口大包小裹，这是准备干嘛啊？”村里人好奇的问道。 “哦，新铺面准备让我家老二去打理一下！”黄氏随口说道。 “你家新开的铺面，生意确实很好，我路过镇上的时候，看茂安一个人确实是忙的团团转。”村民只当王广顺一家去镇上帮忙。 “哦，不是去镇上的铺面，我家在县城又租了个铺面，让老二他们去打理。”黄氏轻飘飘的说道。 “啥，又租了个铺面？婶子你赶紧和我说说……”村民一脸震惊。 “咳，其实就是……”黄氏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她的表演，刚才那一丢丢伤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村里人对老王家是羡慕不已，本来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差不多，可现在人家在镇上开了两家铺子还不算，还要在县城开铺子。不仅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孙子还特别的争气，才十四岁就已经是童生了。怎么感觉和人家的差距越来越大呢，难道真是祖宗保佑，要不自家找个风水先生看看，挪挪祖坟？ 县城的铺面虽说很小，但布置起来也费了一番功夫，花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王记卤味总算是开了张。 由于店铺的位置靠近居民区，所以附近的百姓很快就被香味吸引的过来。看着摆放整齐，色泽鲜亮的卤味，都咽了咽口水。 “哟，看着怪好吃的，正好弄一些做下酒菜。”其中一个男子闻着香味说道。说罢便指着几样素菜让王广顺称一些。 “我们家的鸡，肘子也很好吃，您要不要也买些尝尝？” “这还是算了。”男子咽了咽口水还是拒绝了。 “这个猪头肉和卤肥肠都是二十五文一斤，可是下酒的好菜啊！不信您尝尝。”说罢便将肉切下来一小块递给了男子。 “嗯，好吃啊，一点也没有腥臭味。给我称一斤。”男子尝完后当即说道。 后续的客人，王广顺基本上都会给他们切一小块尝一尝，香味十足，而且比一般的肉菜便宜不少，猪头肉和卤肥肠竟然是所有卤味里卖的最快的。 第120章 底细 本来围在店铺前的客人突然散开，一个身穿捕头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哟，陈捕头，您怎么来了！”王广顺定睛一看来的人正是陈江。 “您家卤味铺开业，我作为茂平的朋友肯定要来捧场的！”陈江和王广顺寒暄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一看，这小小的卤味铺竟然连县城的捕头都来捧场了，看样子两个人交情还不浅啊！其实这也是陈江这次来的目的。 上阳县城治安还是不错的，但也总会有几个地痞流氓，没事就骚扰一下周围的店铺摊位，陈江今天穿着捕头衣服来的原因，就是要让那些地痞流氓知道，别来找这间铺子的麻烦。 果然一个还想趁机占便宜的小混混，在看到捕头打扮的陈江后，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溜之大吉了。 卤味的收入每天都很可观，毕竟王记卤味已经成为附近的百姓招待客人，改善伙食的不二之选。如果上阳县有下酒菜排行榜的话，那王记卤味肯定能高居榜首。 渐渐的除了附近的居民，也有很多大户人家的下人来买卤味，可以说他家的卤味已经在上阳县有了一定的名气。对于已经被社学食堂荼毒三年的王茂平来说，放旬假就可以去自家的店铺打打牙祭，改善伙食，最近的生活质量可谓是直线上升。 这天，王茂平照例回店铺改善伙食，刚吃过饭，刘氏就开了口：“二平，我和你奶给你姐选了几个相看的人选，你也一起听一听，帮忙把把关！” “我姐今年也才十六岁，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明年如果考中了秀才，我姐肯定不愁好人家的。”王茂平有些反对。 “才十六岁？这个年纪别人都当娘了，等你考上秀才，你怎么不说等你考上状元呢！”刘氏的声音瞬间就高了起来。 “我这不是也想让我姐嫁个好人家嘛！”王茂平看到刘氏发飙瞬间有些发怂。 “儿子，知道你是为你姐好，可是你姐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咱们就是普通人家，即使你成了秀才，你姐也不可能嫁到大户人家当少奶奶不是！”王广顺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茂平不得不承认他爹说的很有道理。“都哪几个人啊！”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才对嘛，这几个人家是……”刘氏瞬间和颜悦色起来。 “娘，你变脸的速度有点快啊。”王茂平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道。 不得不说，刘氏和黄氏对于王春雨的亲事很上心，几个人选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他姐嫁过去是不会过苦日子的。 管山，十七岁，方家镇大梁村人，家有四十亩良田，排行老大。陆青来，十五岁 陆家村人，家里良田三十亩，上面有一个哥哥。方丰年，北泉镇人，家中独子，他爹是镇上的屠夫。 刘氏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可见对自己女儿的亲事是十足的上心。 “娘，等等，这个纪远，是个秀才？” “可不是吗，去年刚中的秀才，就是咱上阳县人，就是年龄大了些，今年二十一岁。不过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好处，懂得心疼人啊！”刘氏显然对这个叫纪远的很满意。 “既然是上阳县人，那我托陈大哥帮忙打听一下吧！”一个土生土长的县城人，还是个秀才，王茂平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陈江听到王茂平请自己帮忙打听个人，还以为这个叫纪远的得罪了王茂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他姐的亲事，连忙打包票一定会把纪远的底细打听清楚。别说纪远就是他家祖上三代的事情都能翻出来。 而纪远这边还不知道王家已经请人打听他家的底细，此刻正在家里和他娘抱怨着：“娘，我怎么可能娶个乡野村妇，亏您想的出来！” “远儿，这王家虽然是乡下农户，可这王记卤味的生意可好的不得了！要是娶了他家女儿，想必你以后乡试的费用就不用愁了！”吴氏劝道。 “我这两年一直没有再娶，可不是为了娶一个农户女的。”纪远还是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自己一个秀才，前途一片光明，自然是要娶一个对自己前途有帮助的大户人家姑娘，一个乡野村妇，她配吗？娘，还是见识短了些。 “远儿，娘知道让你娶一个乡下女子对你确实是委屈了些，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祖产这几年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家里值钱的就剩这套宅院了。”吴氏看自己儿子没有说话又继续劝道： “你读书需要钱，参加诗会需要钱，参加乡试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好了，那就见一见吧。”纪远知道自家现在的条件，也只能勉强的同意了。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和女方家相看一下。”吴氏听到自己儿子松了口，喜不自胜连忙去安排。 王茂平还不知道自家娘亲竟然没等自己打听清楚纪远的底细，就已经安排和男方相看了。纪远相貌还算端正，身上还带着一丝书卷气，刘氏对他满意的不得了。 王茂平这边听到陈江打听出来的信息，气是不打一处来，这个纪家前些年在上阳县也算是一个富裕人家，可纪远他爹好赌，将家产输进了大半，等他爹死后，纪远又将剩余的家产卖掉读书，整个家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这还不算，这个纪远还十分自命不凡，喜欢摆牌面，出手也大方，经常出没于县城各种文人墨客的诗会，还逛过环芳阁，之前还有娶过妻……不得不说陈江将这个纪远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越讲是越起劲儿，而王茂平是越听越生气。 “这个纪远怎么会看上我们家？”王茂平有些纳闷。 “县城里的人家可都知道他家的情况，怎么会将女儿嫁进去受苦。而乡下人家，纪家也看不上眼，估计是看到你家卤味铺的生意不错，这才动了心思。”陈江猜测道。 这个纪远不就是妥妥的古代版凤凰男吗，自己姐姐如果嫁给了他怎么可能幸福，估计如果真嫁给这样的人，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被榨干最后的价值后扫地出门吧。 第121章 渣男 王茂平连忙向陈江告辞，向家里赶去。一定要尽快将纪远的事告诉家里，绝对不能让他姐掉进这个火坑。 看到儿子回来，刘氏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对着王茂平将纪远是好一顿夸赞。总结起来就是城镇户口，相貌好，学历高，这么好的馅饼就落在了自家头上。 “您见过那个纪远了？”王茂平问道。听到王茂平的语气有些不对，刘氏赶紧止住了话头，这个纪远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王茂平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家人说了一下。可刘氏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纪远并非良人，这么好的人选错过了真的就可惜了。 “这男人爱面子，出手大方些，也算是情有可原……”刘氏辩解道。 “他这个人可是经常去环芳阁！”王茂平有些恨铁不成钢。 “环芳阁？”其余三个人都有些疑惑。 “就是妓院！” “啥，他还逛窑子？那可不行！”刘氏怒气一下子就被点燃。 “这算什么，他之前娶过妻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 “那你知道他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病死的吗？” ………… 相看那天，吴氏倒是说过纪远之前娶过一任妻子，可惜是个没福气的，嫁到纪家也就一年的时间就因病去世了，纪远和他妻子感情深厚，这两年才走出了丧妻之痛。说到这里时，吴氏还适时的掉了几滴眼泪。 “病死的？呵，他那个妻子是跳井死的！”王茂平气愤道。 “跳井？”三个人都很震惊。 “对，估计是不堪忍受在纪家的生活，再选择投井自尽吧！”王茂平叹息道。 这纪远的第一任妻子也是一个可怜人，从外县嫁到纪家就没有过一天的舒坦日子，不但每天被吴氏这个婆婆刁难打骂，动不动还罚她不能吃饭。而且这个纪远喝醉了之后也会对她拳打脚踢。 邻居经常会听见她的惨叫求饶的声音，好好的一个姑娘，嫁过来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等来了娘家人，也只是让她忍忍吧！ 估计是觉得自己活着已经没有了盼头，在娘家人走的第二天，纪远的妻子就投井自尽了，捞上来的时候，胳膊上还有未散尽的瘀伤。 “这，这纪远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啊！”刘氏后怕不已。 刘氏说的很对，谁能想到文质彬彬的纪远竟然是个家暴的人渣呢，只是可怜纪远的妻子就这么被逼上了绝路。 “我都做了什么啊，差点就想把你姐嫁给这么个禽兽！”刘氏很是自责。 “娘，这怎么能怪你呢，双方只是相看了一下而已，一切都来的及。”王茂平连忙安慰道。 “对，还来得及，还来的及。”刘氏一阵庆幸。 回社学前，王茂平还想安慰一下他姐，王春雨刚才沉默的样子应该是伤了心。谁知道却是王茂平想多了。走出房间的王春雨突然变成了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 “谢谢你啊，二平，要不是你，姐这次就真掉火坑里了！”王春雨此刻是一脸的轻松。 “姐，你就不伤心吗？”王茂平有些疑惑。 “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相看那天，他那眼神明显就是看不起咱家嘛，我呸，顶着一张鞋拔子脸，还真以为我能瞧上他？”王春雨抱怨道。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姐根本不需要他安慰。 “那你咋不和娘说呢，万一真把你嫁给纪远怎么办！”王茂平无奈道。 “我这不是寻思着先跟你商量一下，再和娘提吗，反正娘肯定是要问你的意见的。” ………… 这边纪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畜生的标签。 “那个王家的女儿就是一个相貌普通的村姑嘛，简直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纪远一脸的不屑。 “儿子，现在县城里的确是找不到适合的姑娘。”吴氏也想让儿子娶一个家境好的姑娘，可附近人家哪个愿意嫁过来。 “那个王家家里不是还有个儿子，能舍得银子供我考科举？”纪远问道。 “这王家不过就是个农户，能得一个你这样的秀才女婿还不得感恩戴德，估计以后他家那个儿子还得仰仗你呢，怎么可能不同意。”在吴氏看来，自家这么优秀的儿子，王家把姑娘嫁进来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就这样吧。”纪远算是点头同意了。 “这就对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个王家女儿，等你成了举人，随便找个由头休了便是！”吴氏不以为意的说道。 本以为这门亲事算是板上钉钉，可吴氏派去探口风的人却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对着吴氏是一顿埋怨，弄得吴氏也是一头的雾水，明明那天王家人对自己的儿子可是很满意的，怎么才过了两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嫂子，这门亲事我看是成不了了，您可别怪我不尽心，实在是那王家人见到我就跟见到仇人似的，可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啊！我估计是这王家人听到了县城的什么风言风语。” 听到这话，吴氏心里一沉，看来王家人突然转变了态度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这个丧门星，连死了都要给自家添堵。等自己儿子回来可怎么交代啊！果然，当听到这个消息后，纪远是发了一顿脾气，将家里弄得一片狼藉。 王茂平本以为纪远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可这天旬假回到铺子，却没有看到王春雨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纳闷。一问刘氏才知道王春雨回村子了。 “无缘无故的，我姐回村子干嘛！” 听到王茂平的话，刘氏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来那吴氏见亲事不成，就开始四处说王春雨的坏话，什么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避嫌，还四处抛头露面，每天在店铺里晃，估计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这将来嫁出去也肯定是个不守妇道的……王春雨这一委屈，就回了村子。 王茂平听到这话顿时是火冒三丈，这不是故意败坏他姐的名声吗！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苛刻，名声对女子来说何其重要，这个吴氏真是恶毒至极！ 第122章 出气 这个纪家如此败坏自家姐姐的名声，总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行。于是王茂平想通过陈江找几个街面上的混混。 “想要出气，找我不就行了吗！你一个读书人要是被别人知道找混混行凶，那还哪有名声可言！”陈江说道。 王茂平现在满脑袋的想法都是给纪远套个麻袋揍一顿，根本没想那么多，被陈江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谨慎，街面上的混混哪有什么信誉可言，一旦事情败露，或者拿这件事勒索自己，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那就麻烦陈大哥了！”王茂平谢道。 “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陈江拍了拍王茂平的肩膀。 陈江的动作很快，没两天县城里就发生了一个大八卦，一个人去环芳阁吃了霸王餐，睡了人家的姑娘却没给钱，不但如此，还诬陷人家姑娘偷自己的钱。气的环芳阁的老鸨当即就让人把他丢了出去。要不是看他还算脸熟，还是个秀才，早就报官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纪远，此刻看着人们投向他的目光是又羞愤，又委屈，赶紧穿上衣服，灰溜溜的往家走，可谁知道走到一个狭小胡同时，又不小心撞到了对面的人，结果被又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纪远顶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回到家后，当晚就发了烧，折腾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可听说整个县城都知道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就又被气的躺回了床上。 王茂平没有想到陈江的动作这么快，自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啊！虽说最开始和陈江交好只是因为他捕快的身份，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王茂平是真心的觉得陈江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陈江帮了自己这么多的忙，自己得找机会报答他才行。 “二平，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纪远前几天被人丢到了妓院外的大街上，后来还被人揍了一顿，现在县城可都传遍了。”王茂平刚一进门，刘氏就开始分享起了八卦。 “还有这事？”王茂平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可不是嘛，那个纪远的脸算是丢尽了，听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呸，真是活该！终于是出了我心里的这口恶气！”刘氏一脸的兴奋。 “娘，你还记得长宝乡的何家吗？”王茂平突然问道。 “何家，就是当初和你大哥相看过的那家？”刘氏对于何家的印象很深。要说这个何家可是长宝乡有名的富裕人家，家里坐拥一百多亩良田。 这个何家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上头有四个哥哥。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自是有原因的。自小生活在富裕人家，姑娘每天好吃好喝，身材就有些微胖，按照刘氏的说法，姑娘的腰能有她两个那么粗。 这还不算，姑娘自小就是被家人娇宠大的，脾气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王家人在相看之前打听了一下姑娘的情况。可得到的都是姑娘为人和善，秀外慧中，家人有些舍不得，多留两年，这才耽误下来。 黄氏对自家长孙的婚事很是上心，这些还是托人从何家长工的口中得知的。不过上边也只是九牛一毛，那姑娘的力气还特别大，有一次一个下人不小心惹恼了她，那姑娘直接将下人扔了出去。 没错，一个成年男人，就被她举起来，扔了出去，当即就吐了血，休养了好久。听到这里黄氏和孙氏是担心不已，这要是相中他孙子可怎么办，会不会被强抢民男，这要是娶进门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家姑娘觉得王茂安长得太过普通了些，压根就没相中他。得，姑娘还是个颜控，一家人是一阵的庆幸。 “怎么提起何家了？”刘氏有些奇怪。 “何家姑娘嫁人了吗？”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没呢，知根知底的谁敢娶啊！”刘氏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可没准，万一有人敢呢。”王茂平笑道。 “你的意思是——”刘氏突然理解了王茂平的意思。 ………… 经过了纪远这件事，刘氏在对待王春雨的亲事上越发的谨慎了起来，原本看好的除了纪远的人选，也被刘氏一一排除。 管山人长得还算精神，可是和个闷葫芦一样，说话还得看他娘的脸色，按刘氏的说法这以后肯定是不会为自己媳妇出头的。陆青来，人长得白白净净，看得出来在家里很受宠，可惜人家没有看中王春雨。 方丰年，倒是北泉镇本地人，还是家里的独子，家里的条件也不错，如果真嫁过去，自己还能帮衬着些。刘氏原本是很看好这个方丰年的，可是见到本人后就立刻打消了念头，小伙子可能是因为继承了他父亲杀猪的手艺，人长得很壮实，可个头着实是矮了点，加上面相比之常人也稍微凶狠了一些。 这一圈下来，所有的相看对象，没有一个能入刘氏的眼。这边王春雨的亲事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听说纪远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 前些日子还躲在家里不愿出门的纪远，这两天又开始频繁出入县城的各种诗会，吴氏也是逢人就炫耀自己家结了门好亲事，女方家可是地主呢，家里富裕的很，对自家儿子可是满意的不得了，亲事就定在六月十五。 周围的人都对女方表示同情，好好的姑娘怎么瞎了眼挑了纪远，今后的日子可得受苦喽！ 可人家何家早就把纪远的底细打听清楚了，不过人家何家姑娘根本不在乎，这都不是事儿，只要脸长得好看就行，颜值即正义啊！何家人本来还有些反对，可看自家姑娘这么坚持，只得同意。 一个秀才而已，要是敢欺负自家姑娘，呵，那真是活腻味了。再说，就他也打不过自家姑娘，不被自家姑娘揍就好不错了。就这样两家人虽然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但亲事也算是结成了。 此刻纪远还在做着考上举人就把这个何家姑娘一脚踹开的美梦，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必他以后会深有体会。 第123章 亲事 “关于你姐的亲事，有个人选，咱们全家人都觉的不错。”刘氏清了清嗓子说道。 他娘和他奶都觉得满意，那看来小伙挺优秀啊！“哪里人，家里条件咋样，长得如何？”王茂平张口就是三连问。 “咳，这人你也认识。”刘氏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我也认识？”王茂平有些纳闷，这些年他可是把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认识的人很少啊，难道是自己村子的人？该不会是村西头的顺子家吧，还是……就在王茂平绞尽脑汁想的时候，刘氏开了口： “这人就是你的同窗朱云兴。” “谁？朱云兴？”王茂平有些懵，朱云兴和他姐？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好家伙，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姐夫？ “你和云兴关系很好，而且云兴这孩子咱家人都见过，我们都觉得很合适。”朱云兴这几年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跟着朱盼福来王家送年礼，王家人对这个孩子印象都还不错。 王茂平倒是有心反驳，可仔细一想朱云兴的条件的确是不错，家就在北泉镇，还在镇上开了巧木坊，家庭条件可比他姐之前的相看对象要好上很多，而且对于朱云兴，王茂平也很了解，心地善良，为人和善、热心，敦厚老实，踏实可靠。 作为朋友的朱云兴的确是一个值得交心的人，可一想到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姐夫，王茂平总感觉特别的别扭。 “二平，你觉得怎么样？”看到王茂平一言不发，刘氏连忙问道。 “云兴，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还是要看一下我姐的意思。”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王茂平必须得承认，朱云兴的条件确实是可以配的上他姐。 “连你都认可，那我就放心了。等你回村的时候，邀请云兴来家里做客啊！”刘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得，自己还得给自己的姐姐和好朋友牵线搭桥，妥妥的工具人啊！ “朱伯父！”王茂平刚从县城回来便出现在了巧木坊的门口。 “茂平来啦，快过来坐。”朱盼福赶紧招呼王茂平坐下。 “朱伯父，上次的图纸——” “都已经做好了，跟我来！”朱盼福说罢便领着王茂平向店铺后面的加工作坊走去。 果然在作坊的一角，看到了已完工的成品。王茂平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和图纸上别无二致。 “茂平，这些到底是什么？”虽然东西已经按照图纸制作了出来，但朱盼福对于它们的用途却是一无所知。 “这些都是农具。”王茂平答道。 “农具？”朱盼福听到王茂平的话很是意外，农具，基本上他都认识，而且有很多农具自己的巧木坊都做过，可眼前的这三样东西，朱盼福可是从来都没见过。 “朱伯父，您等我的消息，一旦农具真的有用，那——”王茂平话并没有说完，可朱盼福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农，天下之大本，食为人天，农为正本。而农具对于农业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新的农具对于巧木坊来说带来的可不只是直观上银钱的增加而已。 “对了，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云兴了，明天他有没有时间，想请他来我家里做客。”王茂平说出了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那臭小子肯定有时间，前几天还说想你了呢，明天我让他去你家找你。”朱盼福高兴的说道，前几天才探了探王家人的口风，看来王家应该对自己儿子还是挺满意的，不然也不会邀请他到家里。 第二天一早，王家的大门就被敲响。王茂平开门一看果然是朱盼福父子。 “朱伯父，云兴，你们来啦，快进来！”王茂平热情的招呼道。 王茂平很热情，不过朱云兴总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凉。昨天晚上朱云兴可是被他爹娘千叮咛万嘱咐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可今天看到这一屋子的人盯着自己，却有些打怵。 王春雨作为未嫁的女子，给朱盼福行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王家人和朱盼福聊得火热，朱云兴也被王茂平叫了出去。 “你觉得我姐怎么样？”王茂平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挺好的。”和以往的大嗓门不同，此刻的朱云兴的声音小的王茂平几乎都没有听清。 “云兴，我就这一个姐姐——”王茂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云兴打断：“茂平，我如果娶了你姐姐，一定会对她好的，一定会和她好好过日子。”朱云兴脸已经憋得通红，但还是眼神坚定的说道。 本来王茂平还想放一些狠话，可看到朱云兴真挚的眼神，却也没有办法再说出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相信你！”和朱云兴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的人品王茂平是绝对相信的。 总体来说，双方今天的会面还是很成功的。王家人对于这门亲事是一百个愿意，作为当事人的王春雨也满脸通红的甩出一句“挺好的”就跑回了房间。 “姐，你真的愿意嫁给云兴吗？”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王茂平生怕她委屈了自己。 “朱云兴家境好，还知根知底，长得也比纪远那张鞋拔子脸强多了！”听到王春雨这话，王茂平也只能感慨各花入各眼啊！ 朱家的动作很快，没过两天就请媒人来王家提亲，王春雨的亲事也算是初步定了下来。大孙子和大孙女都定了亲，黄氏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嫂子，你家孙女是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了？”这王家孙女相看了那么久，终于是定了下来，村民们八卦之魂又燃了起来。 “我家春雨啊许给了镇上的朱家！”黄氏这两天是神清气爽，走路都生风。 “哟，嫁到镇上去了，春雨真是有福气哦！那个朱家是做什么的呀！”村民继续八卦着。 “哦，镇上的巧木坊就是他家开的。”黄氏轻飘飘的一句将八卦的村民震的不轻。嫁到镇上就已经够让人羡慕了，没想到嫁的还是巧木坊的少东家，这不是妥妥的去镇上享清福了嘛，这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家给摊上了呢。 第124章 农具1 “唉！”王茂平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还是因为纪远那厮？”陈江以为王茂平还在为前些天的事情生气。 “怎么会，陈大哥你早就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是因为最近我琢磨了出了几个农具，可惜没办法试验一下，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王茂平解释道。 “农具，你确定吗？”陈江自然是知道农具的重要性，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那还能有假，农具我都已经做出来了。”王茂平说道。这可是一件的大事，两人分开后，陈江就赶回县衙向张士景汇报此事。 张士景最近很忙，今年应该是他在上阳县的最后一年，因为年末的时候，他就将任满，要调到其他地方。张士景最近正在忙着帮自己运作，希望能更进一步，或者平调到富裕点的县也不错。 “你说什么，农具？确定吗？”听到陈江的汇报，张士景有些怀疑。 “王茂平说农具已经做出来了，现在寄放在巧木坊。”陈江恭敬的说道。 “你明天就去巧木坊，将东西运过来，顺便把王茂平也叫过来！”张士景吩咐道。 “是！大人。” 第二天一早，巧木坊走进来了几个差役打扮的人，本来还有些瞌睡的朱盼福被吓得瞬间清醒。差役怎么找上门了？朱盼福心里忐忑不已，连忙开口问道：“几位大人，今日来小店这是？” “您就是朱掌柜吧，不用紧张，我是茂平的朋友，来取做好的农具。”为首的人和善的解释道。听到是因为这事，朱盼福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了地。 将差役送走后，朱盼福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茂平只是让他等消息，没想到竟然把差役等过来了。茂平也真有本事，都能有做差役的朋友。 “这就是你琢磨出来的农具？”张士景看到眼前的从未见过的农具问道。 “回大人，小人看家人每次秋收时都太过辛苦，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家人轻松一些，小人琢磨了很久，前些日子终于是有了些成果。”王茂平恭敬的回答道。 这话自然是假的，图纸虽然是王茂平的提供的，但自然是系统边角料出品，他可没有这本事。不过为了师出有名，自己只能是厚着脸皮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些都怎么用？茂平你来演示一下！”张士景吩咐道。 “大人，这些都是秋收时用来收割、脱粒的工具，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演示。”王茂平有些为难的说道。 的确，上阳县位于北方，农作物都是一年一熟，基本上要到九月末十月初的时候地里的庄稼才会成熟，现在才六月，农具的确是没有办法试验。听到王茂平的话，张士景有些失望。 王茂平离开后，张士景沉默了良久。 “大人，看来农具得等到秋收的时候才能知道好不好用了。”陈江小声的说道。 “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只要农具好用，自己就可以在今年秋收的时候在上阳县境内大规模推广，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这可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啊。 如果秋收时再来试验农具，那功劳没准就落到了下一任知县的头上，张士景怎么可能让到嘴边的肉就这么飞走呢！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陈江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亲自带人去安南那边，我记得那边现在正是夏收的时候。”张士景吩咐道。 “是，大人！”陈江领命而去。 等王茂平再见到陈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陈江这些天可谓是日夜兼程，赶去南面收成熟的庄稼，这时候，安南那边收粮食的不少，可别人都是收脱好粒的粮食，还头一次见这种直接收谷穗、粟穗、麦穗的。 还没等王茂平打招呼，陈江就带着他赶往了县衙。县衙的后院摆放着农具，而后院的一角还堆着很多稻谷、粟、麦子等。现在上阳县的粮食作物也才进入分蘖期不久，看来这些粮食是从南边运过来的，王茂平心里暗暗的想道。 看来张士景是已经等不及今年秋收时，再来试验农具是否好用了。所幸这些粮食还算能派上一些用场。 王茂平向张士景行了一礼，指了指第一个农具说道：“大人，这是稻床，是用来给粮食脱粒用的。” 面前这个稻床一米见方，四周是木头做的矮木架。上面中空的框架中，镶嵌着间隔均匀的竹片。王茂平拿起谷穗，向着稻床使劲在上面摔掼起来，随着王茂平的不断用力，穗头上成熟的稻子、麦子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 王茂平虽然是出身于农家，到底是没有做过多少农活，还没有掼打一会，就有些吃不消了。张士景见状，连忙让旁边的差役接替了王茂平。差役的力气倒是不小，没一会脱粒的粮食就聚成了一小堆。 “大人，这脱粒的速度可比连枷快多了。”旁边一个农家打扮的老人说道。因为要试验农具，所以张士景还特意叫来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农。 连枷，也是脱粒的农具，是在木柄上装上一排木条或者竹条，用它来拍打谷物，使谷粒掉落。听到老农的话，张士景连忙命人取来连枷，对二者进行了对比。 果不其然，在同样的时间里，稻床的脱粒数量比连枷多了将近一倍。“好，好啊！”张士景很高兴，看着很简单的农具，效率却高了将近一倍怎能让他不高兴，对于剩下的农具也越发期待起来。 “大人，剩下这三样工具，其实是收割小麦用的组合农具。”王茂平解释道。 “组合农具？”这个词倒是蛮新鲜的，在场的人都有一些发懵。 王茂平只得继续解释道：“一般，咱们从农田里收获麦子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切割、打捆、运送，而面前的这一套农具就将这三个部分整合成了一个部分。这样就可以大幅度提高收获效率。” 听到王茂平的话，在场的人终于是对这三个农具的用途有了大概的了解。 第125章 农具2 “这三样东西分别是麦钐、麦绰、麦笼。”王茂平说罢便对这三样农具一一的详细介绍起来。麦钐就是钐刀，是一个二尺多长锋利的薄刀片，需要镶嵌在麦绰上。 麦绰上半部分为圆形，中间用藤蔓编成网状，形状和簸箕很像但要稍大一些。高度大概有三尺，用来收揽麦秆，下半部分为齐头，两尺多宽，箕口处用薄木板镶头安装钐刀，两端一端装木柄，木柄尾部有一短的木头，方便用手握住，另一端系上绳子，绳子的末端拴上了一个铁环，方便用手拉。 至于麦笼，主要用来装?下来的麦子。是用两根柳木棍弯曲绑成圆圈，圆圈内则是用麻绳编织成均匀的网状，用木头做成两只木腿，木腿上再安上木质轮子，可以推着行走。 虽然是在县衙里，王茂平还是大概演示了一下这三种农具的用法，右腿稍微往前弓了一下，左腿轻微弯曲，一手握着木柄，一手拉绳子，对着空气猛然的一发力： “这样向着根处猛然发力，麦子就会落入麦绰子之中，麦绰一次能收割6垄左右的小麦，每次能前进一尺左右。然后由后边的人推着麦笼，前面的人等绰子里盛满后，将麦子倒入麦笼中就可以了。”王茂平边做着动作边解释道。 在一边站着的几个老农都有些兴奋：“大人，我们可以试试吗？” 张士景轻轻的点了点头。几个人得到同意后，便从王茂平的手里接过了农具开始亲身体验了起来。 “这可比用镰刀轻松多了，不用弯腰了。” “这速度也比用镰刀快了不少”……几个人一边摆弄着农具一边说道。听到他们的话，张士景也是满脸的笑意。 “这个还是要等秋收时实际上田里使用一下，才能确定到底好不好用。”王茂平也不想泼冷水，可万一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怎么办。 “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这农具现在我就敢打包票，肯定好用！”老农体现出了在专业技能上的自信。好吧，您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您说的都对。 书房内，张士景对王茂平是大加赞赏。“茂平，如果这次农具能够被广泛的推广使用，那你当居首功。我一定会如实呈报朝廷，为你请功。”张士景承诺道。 王茂平知道张士景代知县之职如果想将功劳扣到他自己的头上，是轻而易举之事，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没有任何办法。而现在张士景却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自己不会抢夺他的功劳，让他放心。 其实这也是王茂平选择在这时候将农具制造出来的原因，他不确定张士景到底是不是个好官，但他知道张士景是不屑于去抢其他人的功劳的。 “大人，您说笑了！我和陈捕头琢磨出来的图纸，可是在您的完善下，才有了如今的效果啊！”王茂平恭敬的说道。 张士景和陈江听到王茂平的话都是一怔，别人都是生怕自己的功劳被抢，眼前这个少年却这么轻易的就要把功劳一分而三，还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茂平，这明明就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占一份功劳，陈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还没等他话说出口，就被王茂平打断： “陈大哥，这农具的图纸可是你和我一起琢磨的，我们呈给了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将图纸进行了完善，不是吗？” “好，你放心，这个情我领了！”张士景笑道。 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便向张士景行礼告辞，之后的事情想必张士景应该有好的方案，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望着王茂平的离开，张士景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个王茂平将来必定非池中之物啊！ “陈江，这次可是你的一个机会，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县衙的捕头，但说到底也是没有品级的，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大的功劳才行，瞧瞧，这功劳不就快要落到你头上了不是！”张士景打趣道。 “可我毕竟什么都没做，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陈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真心对他这个朋友，人家有了功劳自然也会想着你。而且你如果更进一步，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张士景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王茂平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他的学习大业中。不过王茂平还是时不时的会从刘氏的口中知道一些县城里的八卦。最近刘氏的八卦基本上都是关于纪远的，可以这么说，最近王茂平的快乐都是纪远带给他的。 纪远成亲已经是快两个月了，可是婚后的生活过得并不美好，甚至是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当然日子难过的不只是纪远还有他娘吴氏。 本来新媳妇进门后，吴氏还想给人家来个下马威，谁知道成亲的第二天，新媳妇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吴氏等到快中午才喝上儿媳妇敬的茶，不喝？看着何氏的身板，再看看旁边她带来的丫鬟的身板，还是憋屈的将茶水喝下。 洗衣、做饭、收拾家务的活现在都得由吴氏来做，她倒是有心让何氏的丫鬟来做，可何氏说丫鬟只是伺候她自己的，可不是用来伺候全家人的。 对于何氏，吴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纪家全靠何氏养活，对她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是暂时忍耐下来，不断地期盼着纪远可以快一点考中举人，早点将这个何氏休掉。 而纪远则是在第一次和何氏争吵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她的战斗力。他上一刻刚挥起手臂，下一刻他就被何氏举了起来，幸好何氏暂时没有想当寡妇的打算，他才没有被抛出去。 见识到了何氏的厉害，纪远就再也没有敢和何氏动过手，不过他不动手不代表何氏不会动手，只要惹得何氏生气，轻则挨一顿骂，重则就是挨一顿打。也许是对纪远这张脸比较满意，何氏从来不打他的脸。 纪远不是没想过将这个何氏休掉，可这个家现在的花销都靠着何氏的嫁妆，加上何氏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纪远也只能继续熬下去。 用刘氏的话说就是“呸，活该！” 第126章 秋收 秋高气爽，农户们都在为秋收做准备，很多人发现镇上的农具店竟然出现了新的农具，被摆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 对于往来的客人，店家非常热情的介绍了起来“这个是稻床，是用来给谷物脱粒用的，这个可比连枷好用多了，只要一百文。这三个是一组农具，是用来收小麦的，用这个收小麦不仅效率高，而且可要轻松不少，这套要一两银子。” 店里的客人也就是听个热闹，真正买的人屈指可数。来农具店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农户，虽然农具的价格定得不算高，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贵了些，宁愿自己多辛苦些，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这新农具如果您不想买的话，也可以租用，一天二十文。”可大家都还处于观望阶段,虽说可以租用，可这新农具谁都没有用过，万一不好用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虽然说这些新农具在农具店有些遇冷，但上阳县的大小地主家里基本上都会有几套，毕竟这新农具可是知县大力推广的，总得给知县一个面子，即使真的没什么作用，也不过损失了些小钱而已。 随着田地里的庄稼都变成了金黄色，今年的秋收也正式开始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会全家人出动，去田地里抢收庄稼。 因为如果碰到秋雨，庄稼就很有可能出现霉变或者发芽的现象，一旦发芽基本失去了食用的可能。 田地里，人们都在挥舞着镰刀，汗如雨下，突然村口出现两个差役赶着马车，马车上好像还驮着什么。 自从张士景代知县之职后，老百姓对差役已经没有那么惧怕了。纷纷围了上来，村长也赶紧上前和差役搭起了话：“二位大人，这次来是——？” “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试一下新农具的效果。”差役指了指马车上的东西。 “哟，这东西我在镇上见过。” “对，我买镰刀的时候也见到了，说是割麦子比镰刀快！” “真的假的？”村民们对着马车上的农具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你们谁想要试一下？”差役问道。 “我！” “大人，我来试！”免费试用，大家都争先恐后起来。 “好了，别吵，你来吧！”差役指着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男子说道。说罢便在男子的指引下，来到了男子家的田地。两个差役先做了一下示范，便将农具交给了男子和他的家人。村民们也都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男子开始还有些不熟练，农具用的磕磕绊绊。不过不一会儿便适应了下来，手里的动作快了很多，一手握木柄，一手拉绳子，对着麦根处猛地一用力，一束束饱满的麦子便落入麦绰之中，然后转身将麦绰中的麦子倒入身后的麦笼之中。 没一会儿，这块田的麦子就被收割了大半。而男子的家人也在将麦穗奋力的向稻床摔打起来，随着用力，麦粒也开始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而村民们也开始惊叹起来：“这些农具的效果这么好？” “这速度比起镰刀快了两三倍啊！脱壳的速度也比连枷快了一倍呢！” “呵，如果是我用这个农具，最起码能快上四五倍！” “冯老二，你赶紧停下，该轮到我试用了！” “就是，你都用了这么长时间了！”周围的人按捺不住了。可惜没能如村民们的愿，在第一个村民们试用了之后，差役就拉着农具，赶往了下一个村子。 “哟，怎么就走了，我还想试一下呢！”村民们都很失望，看着手里的镰刀都有些不香了。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用，不行，我得上镇上租一个去。”其中一个村民有些心动的说道。 “这还能租？”其他人都有些诧异。 “那个稻床不租，不过刚才那套割麦工具是可以租用的，我记得是二十文一天。”去过农具店的人解释道。 听到他这么说村里人都开始盘算起来，租用倒也不是不可以。一家觉得负担有些大，那就两家三家一起租用一套，或者整个村子的人凑钱买上一套。 县衙的差役们拉着农具在县里的各个村子转了一圈，县城各地的农具店的生意突然变得火爆起来。 当然客人基本上都是冲着收麦工具和稻床而来。稻床被抢购一空，收麦工具也被购买或租用了出去。农具店的老板都有些发懵，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些。 看到新农具的反响这么好，张士景也不再耽误，当即写好详文呈报给了府衙。知府一看又是上阳县的详文，当时心头一紧，不会是又有什么灾害吧。 打开详文一看“什么，新农具？效率为镰刀的三至五倍，连枷的两倍？”不管消息是否为上阳知县的夸大其词，但都得到了知府的重视，连忙派人来上阳县调查。 “老人家，这农具好用吗？”怕县衙的人弄虚作假，府城派来的人还专门来到各村查看。 “当然好用了，以往这一块地一家人两天才能收割完，用了这套农具只用半天时间就割完了，而且还不用像镰刀一样弯着腰收割，省力多了！”走访的村子，村民们都是好评如潮。 知府听到汇报的结果后，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个张士景去年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还因此代上阳县知县之职，今年上阳县竟然又出了新农具而且效果还这么好，这又是大功一件的事情。 “什么在他的改良下，他哪有那个本事。”不过知府倒是真挺羡慕张士景的运气，这次的功劳肯定比上次大得多啊，不过自己这个知府也能分着一杯羹总归是一件大好事。赶紧向布政司汇报，同时也在府内各县开始推广。 “前几天，本来想去租个收麦工具，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啊！不过稻床我倒是抢到了一台。” “这农具真有这么好用？” “那当然，你不知道，这农具是从上阳县那边传过来的，咱们这秋收才进行了一半，人家上阳县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了！” “真的假的？说笑呢吧！” “那还能有假？我姑姑的邻居的叔叔家就是上阳县的，庄稼前几天就已经收完了！” ………… 第127章 朝廷嘉奖 “陛下，户部尚书孙大人求见！”内侍低声的说道。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本，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让他进来吧！” 户部尚书跟随内侍走了进来，向皇帝行礼后起身汇报道：“陛下，户部宁江清吏司来报，宁江地区东营府制作出了新农具。”说罢便将手中的奏本恭敬的呈递上去。 “什么，新农具？”皇帝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作为这天下之主，他自然知道农具的重要性，现在的农具基本上都是沿用前朝，农具只有些小的改进，并没有大的创新。现在竟然出现了新的农具？皇帝连忙翻阅起了奏本。 “东营府上阳县王茂平、陈江、张士景——，这个上阳县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皇帝总感觉好像听过上阳县的名字。 “回陛下，去年宁江发生水灾，东营府收到了预警，所以损失很小，而做出预警的正是当时上阳县的县丞，现在这个县丞代知县之职，此人名叫张士景。”户部尚书答道。 “就是奏本上写的改良图纸的那个人？” “回陛下，正是此人！” “那这个王茂平和陈江就是想出新农具的人？” “回陛下，正是这二人，据调查陈江是上阳县的捕头，而这个王茂平则是今年府试东营府的府案首，听闻他和陈江是好友关系。”户部尚书详细的汇报道。 “府案首？是个童生？”皇帝有些诧异，本来以为能够造出新农具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庄稼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读书人。 “对，这个王茂平出身农家，今年才十四岁！听说是因为看家人劳作太过辛苦，才有了制造新农具的想法。”户部尚书解释道。 “倒是年少有为而且孝心可嘉啊！”皇帝称赞道。 “陛下，新农具已经运到京城，您看——” “孙尚书，由你全权负责测试新农具的效果，以及新农具是否适合全国推广！”皇帝吩咐道。 “臣领命！” 此刻，张士景的心情也很焦急或者说是急迫，详文已经上呈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朝廷的足够重视。距离自己任满也就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功劳可是自己任满考核的加分项啊！如果等到考核结束，新的任命出来才等来结果可就晚了！ “大人！”一个差役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张士景责备道。 “大人，知府大人来了，已经到县城门口了！”差役慌张的说道。听到此话，张士景赶忙急匆匆的去县衙门口迎接。 “下官恭迎知府大人！”看到知府一行人，张士景连忙行礼。“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是——”张士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本官这次前来可是有一件大好事！张知县你赶紧派人将王茂平，陈江找过来！”知县大人笑道。 王茂平晨课刚刚结束，陈江就急冲冲的找了过来：“茂平，快，跟我走！”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王茂平是一头的雾水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陈江和王茂平都已经带到！”看到两人的身影，张士景赶紧禀告道。 听到他的话知府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张士景、王茂平、陈江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人连忙跪下，王茂平心中很是震惊，自己这是接到圣旨了？“……钦此！” “臣接旨，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连忙叩首领旨谢恩。 “茂平，我不是在做梦吧！”陈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王茂平也被圣旨震得晕晕乎乎。“白银五百两，粟米十斛，绢布二十匹，我的乖乖，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努力了！王茂平突然很想当一条咸鱼。 “糟糕，这个新农具的事情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因为张士景告诉他事成之前务必要保密，所以王茂平就一直没有和家人提起。 朱盼福在给王家送农具的时候，也保守了秘密，王家人也没有在意，毕竟王春雨和朱云兴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双方都已经是儿女亲家，朱家在秋收时送来农具也不足为奇。 王茂平立即赶回县城的铺子“咋这个时间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刘氏和王广顺都是一脸的诧异，自己儿子在读书上尤为努力，现在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你说啥？新出的农具是你和陈捕头琢磨出来的？”夫妻俩听到王茂平的话都很震惊。 “嗯，因为知县大人说要保密，我也就没告诉你们。”王茂平有些心虚的说道。 “保密，连你爹娘你都保密？啊？怎么今天不用保密了？”刘氏有一些恼火。 “因为今天刚接到圣旨……” “圣，圣旨？”刘氏听到王茂平的话突然腿脚有些发软，差点摔倒，幸好被王茂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儿子，你真接了圣旨？”王广顺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速，圣旨，我的天，那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接到的东西吗？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还能接到圣旨，这真是光宗耀祖啊！夫妻俩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不行，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你爷，你奶！”说罢店也不开了，套上驴车带着刘氏和王茂平向杨树村赶去，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杨树村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成，一些村民正在村口唠嗑，就看到两架马车由远及近向着村子驶来，而马车上装的满满当当，上面的人都是一副官差的打扮。 “我问一下，王茂平家怎么走？”为首的官差问道。 “王茂平？好像是王六爷家的二平？” “对，他家二孙子就叫王茂平！他家很好找，村东头的第一家就是。”村民连忙指了指王茂平家的方向。 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村民都开始犯起了嘀咕，官差怎么无缘无故的找来了，该不会是老王家的二孙子犯了什么事情吧，可瞧着也不像啊，这些官差不像是来抓人的倒是像来送东西的！ 可官差给平头百姓送东西，这怎么可能呢！不行，等这些官差走后，得去老王家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村民们的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第128章 光宗耀祖 王家人正在院子里将收回来的粮食进行晾晒，就听见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黄氏一开门，就见到几个官差模样的人站在门口，顿时腿脚有些发软。 “几位官差大人，你们找谁？”黄氏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时在院子里忙碌的家人也都围了上来，看到院门口的官差都是大吃一惊。 “这是王茂平家吗？”为首的官差问道。 一家人听到这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自家二平这是犯事了？不可能啊！二平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 “几位大人，请问找我家茂平有什么事情吗？”王守昌强装镇静的问道。 “你们不要紧张，我们今天来是给王茂平送朝廷的赏赐来了！”官差露出笑容解释道。 “赏赐？”家里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王茂平制造出了新农具，当今圣上都知晓了此事，我们就是专程来送赏赐的！”官差解释道。 听到官差的话，王家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什么农具？什么赏赐？当今圣上离那么远都知道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只能呆呆的看着几个官差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到院子里。 王守昌还算比较清醒，在官差临走的时候，给每个官差手中都塞了一块碎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家人连忙将院门关上。 几个人在院子里还有些发懵，二平造出了新农具，连圣上都知道了？院子里堆的这些都是赏赐？ “等二平他们回来再仔细问问吧，先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王守昌发了话。 王广兴先拆开了一个麻袋，里面装的都粟米，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连续拆了好几个麻袋后，家人发现里面装的都是粟米。 “好家伙，这些米可够咱家吃两年了！”王广兴感叹道。 黄氏看到这么多麻袋的粟米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迫不及待的冲着院子里的大箱子走去，将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布匹：“乖乖，这布也太好看了些！” 黄氏瞬间就被这些布匹吸引，连忙拿出一匹摸了摸“平实丝滑，到底是赏赐下来的东西，和咱们身上的粗布麻衣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不是嘛，比咱们平时见的布料光滑多了，而且纹路也非常漂亮！”大伯母孙氏也是赞不绝口。 “我看看这两个小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黄氏是越来越期待了。随着箱子的打开，黄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家人赶紧围了上来，本来想将黄氏扶起来，可看到箱子里的东西，都愣住了。 “老头子，我没有看错吧！这些都是银子？”黄氏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嘶，好疼”那就不是做梦了？这两个箱子里真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几个人都从箱子里拿起了一块银子仔细的查看起来，敲了敲，咬了咬，乖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搬到屋里！”黄氏看到银子，眼睛都有些发直，生怕到手的银子被别人抢了去。听到黄氏的话，一家人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将箱子抬进了屋。 王广顺一家三口回到村子的时候，就被村里人拦了下来，告诉他们刚才有官差去过他们家，三人对视了一眼，看来官差已经将赏赐送到了他们家。 “二平，你到底造了什么农具？能得这么多赏赐？”刚一进门，王家人就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王茂平心虚的望了望堆在院里一角的农具。 “这农具是你造的？”一家人都很惊讶，这农具在秋收的时候可是帮了大忙，听说火爆的很，今年上阳县很多庄户人家秋收时都用这些农具。没想到竟然是自家二平琢磨出来的？ “这个朱掌柜，送来的时候也不告诉我们！”黄氏抱怨道。 “是我让朱叔叔保密的，知县大人说事成之前要严格保密。”王茂平可不能让朱盼福背这个锅，连忙解释道。 “你也是，怎么对着家里人也保密，给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黄氏对着王茂平一顿埋怨。王茂平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我听那些官差说连当今圣上都知道了这件事？那官差应该是瞎说的吧！”王守昌有些不相信，圣上怎么会关心这种小事。 “应该是真的，因为我今天刚刚接了圣旨！”王茂平说道。 “圣旨？”一家人都很震惊，圣旨，那可是戏文里才能听到的东西，自家二平竟然接到了圣旨，黄氏感觉自己有些晕，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保持了清醒。 “二平，你真的接到圣旨了，没有骗我？”王守昌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 “爷，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说笑，不过圣旨是颁给知县大人，陈大哥和我三个人的，所以圣旨就留在了知县大人那里。”王茂平解释道。 “好，好！”听到王茂平的话，王守昌的眼眶有些湿润，连忙起身：“我去给祖宗上柱香，告诉他们这件好事。 王守昌在祖宗的牌位前跪了很久，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将几个孩子养大看着他们娶妻生子延续了王家的香火，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后来，随着自家二孙子的长大变得越来越聪明，给家里添了诸多进项，日子是越过越好，而且这个二孙子还非常有读书的天赋，一路成了县案首、府案首如今已经是一名童生。 王守昌觉得大概是他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这辈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孙子，而今天，孙子竟然告诉自己，他还接到了圣旨，这对于老王家来说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自己百年之后到了地下列祖列宗面前也可以骄傲的说出我可是培养出老王家最优秀的儿郎。 “奶，我爷还没有出来吗？”王茂平看到紧闭的房门问道，黄氏摇了摇头。 王茂平轻轻的推门进入，先给祖宗的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上了香才起身将王守昌扶了起来。 “你爷我今天太高兴了，和祖宗多说了几句，告诉他们我培养出了一个特别优秀的孙子……” ……… 第129章 升官 “咱家二平是真有出息啊！我看见那些布匹中有两匹是大红色的，正好给春雨一匹、茂安未来媳妇一匹，多喜庆。不过老头子你说那些银子做什么好呢？”黄氏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很是兴奋，一直说个不停。 “我想着留出一百两等明年二平院试后买几亩田地。”王守昌计划道。等明年自己孙子考过了院试可就是秀才了，就可以免去五十亩土地的赋税。 “那剩下的四百两呢，还藏在地砖下面？”自家地砖下面，这两年可没少往里藏银子，这次又多了四百两，黄氏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我寻思着在县城买套房子！四百两虽然不多但买套一进院应该还够用！”王守昌说道。 “在县城买房？”黄氏震惊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老头子，你在说笑吧，咱们庄户人家在县城买房做什么！” 王守昌见状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氏。这个想法其实在王茂平成为童生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在看到这五百两银子的时候想法变得尤为强烈。 二平是自己最出色的孙子，明年就应该能考上秀才，以后还兴许成为举人老爷！未来怎么可以一直生活在乡下呢！ 听到王守昌的话，黄氏也有些犹豫，一方面她觉得王守昌说的很有道理，自家孙子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可另一方面，一旦在县里买了房，自己见到孙子的次数就更少了。要知道现在王茂平可是黄氏的的命根子。 “我也知道是为二平好，可总是有些舍不得！”黄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等在县城买了房子，你要是想孙子了咱们就去县城住些日子，也过过城里人的生活！”王守昌安慰道。 王茂平可不知道王守昌的打算，只在家里住了一晚就又匆匆忙忙的返回社学。王广顺带着黄氏和王春雨也一并回了县城。 王春雨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那就不用再理会之前的流言蜚语，没几个月就要嫁到朱家当媳妇了，刘氏还是想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闺阁时光。 老王家从早上开始就不断有村民登门，话里话外都是在打听昨天官差来的目的，王家人这次口风很严，只说是王茂平得了知县的赏，那些官差过来送些东西。 要知道“财帛动人心”，王家人可不想节外生枝。就连黄氏这次都失去了表现欲，显得很安静，毕竟实打实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刚过完年，关于张士景最新的任命已经下达，本来预想着凭借此次功劳能够调到其他富裕的地方当个知县，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成了宁江布政司经历，掌管出纳文书等事务，有点类似现代的办公室主任。 最关键的事，布政司经历是从六品，自己虽说代知县之职可到底还是个从七品的县丞，这一下连升两级，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惊愕后立刻心头是一阵狂喜。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做到知县已经是万幸，没想到还能更进一步。 “怎么样，任命下来了吗，远不远？”张士景刚一进门，他媳妇就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 “不算远。”张士景脸上洋溢着笑容。 “不远就好，唉，在上阳县待了这么多年，这临走还有些不太习惯！”柳氏有些小伤感。 “咱们可以随时回上阳县看看嘛，这次我可是直接调到了布政司。”张士景有些得意。 “啥，不用外调到其他地方？”柳氏非常惊讶。 “我可是直接连升两级成了宁江布政司经历，那可是从六品。你这些日子将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等新的知县到任交接我就能去布政司赴任了。”张士景嘱咐道。 张士景这边是春风得意，陈江那边也是双喜临门。他媳妇前些日子已经有了身子，他再过几个月就能当上父亲了。而他如今也从捕头变成了上阳县巡检司的巡检。为此他还特地请王茂平来家里吃饭，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王茂平听说他升了官也很是替他高兴，别看捕头听着好像很威风，平头百姓听着也很敬畏，可说到底捕头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吏员而已。 可巡检司巡检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从九品，可和没有品级的捕头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要知道想从吏员变成官员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陈江也多亏了这次的功劳和张士景的运作，才成功的坐上了巡检的位置。 新任知县到来的很快，双方交接的也很顺利，案卷、仓廒、钱粮账目等交接的都很清楚。新任的卢知县本来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周折，毕竟一般来说，前任知县在离开时，都会考虑到自己的腰包，想多带走一些财物，没想到这个张士景倒是痛快的很。 卢知县在来赴任之前，对这个上阳县也是做过一番调查的。这个上阳县勉强算是一个中县，由于之前知县意外死亡，由其县丞代知县之职，本来还以为这个张士景会舍不得这个代知县之职，没想到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想离开一样。 该不会是账目有问题吧，卢知县赶紧派自己手下连夜核查，还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除了之前的那个知县在位期间账目有些猫腻之外，这个张士景代知县的这一段时间，账目倒是一目了然，还真不是一个贪财之人。 如果张士景知道卢知县对自己的评价，一定会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不贪财的人，他不过是不屑于去拿百姓的血汗钱罢了，而且随着百姓们的不断夸赞，他突然生出了一股身为父母官的使命感。 “张大人接下来将去哪里赴任啊！”已经交接完毕，卢知县客套的问道。在他看来，张士景最多也就是调到其他地方做个知县而已。 “哦，既然已经交接完成，我接下来也要去布政司赴任了，我已经被任命为宁江布政司经历！”张士景礼貌的答道。 听了这话，卢知县才知道为什么张士景那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合着人家是升官了，还连升两级，现在官职比自己还高！！ 第130章 民心所向 张士景离开前，还特地见了王茂平一面告诉他，如果今年的院试他能通过的话就送他一番机遇，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王茂平自己了。听到这话，王茂平还有些纳闷，机遇？这么神秘吗？ 正月二十八一早，张士景就带着家人出发，准备去宁江布政司赴任。现在还是严冬，按理说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应该很少，可一开门眼前的场景却有些出乎张士景的意料。此时的街道两边都站满了百姓。 “大人，听说您今天要离开上阳县，大家都想来送送您！” “是啊，大人，您能不能不要走继续当我们的知县？” “是啊，大人，能不能别走！” “大人，您留下来吧！”听到百姓们的话，张士景突然感觉自己在上阳县这么多年，值了！ “乡亲们，我此去宁江布政司赴任，离咱们上阳县不远，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天气冷，大家都赶紧回去吧！”张士景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人，这伞您收下，希望我们这些百姓的心意能为您遮风挡雨。”一个老人说着便将一把伞恭敬的递了过来，这把伞要比普通的伞大二三倍，伞面由红黄色纱绸扎制而成，色彩很是绚丽夺目。 伞面上点缀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图案。伞上缀着很多小绸条，上面写着人的名字。张士景当然认得，这伞叫做万民伞。 一般情况下，是百姓们为了感谢和颂扬为官之人才会送的东西。当然有些官员在离任时，为了面子上好看会特意安排几个托来送万民伞。 张士景则没有这么做，在他看来，对于上阳百姓，他已经尽到县丞、知县的责任，没想到百姓们会自发的给他送万民伞。在往县城城门走的路上，不断的有百姓在给张士景送万民伞、送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 “老人家，这靴子，您拿回去，我真的不能收。”张士景推拒道。 “大人，这靴子是老婆子我一针一线缝制的，每逢一针我都向佛祖祈求可以保佑大人您长命百岁。要不是您出资给我们建房，那我和可怜的孙子，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老人说罢便拉着身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起给张士景磕起了头。 “老人家，您做的靴子我收下了，您赶紧起来！”张士景连忙将老者扶了起来。 原本两刻钟的路程，张士景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城门口“乡亲们，都回去吧！” “大人，有时间一定要回上阳县看看啊！”百姓们望着张士景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开。张士景转过身时，也用袖子轻轻的擦了擦微红的眼睛。 而这一切，也被新上任的卢知县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个张士景这么受上阳县百姓的拥戴，看来自己这个知县要想做的比张士景出彩，难啊！ 就连王茂平在听到百姓送张士景出城的情景都不禁有些感慨，百姓们的要求并不多，可这么多年能受到百姓如此拥戴的也只有张士景一人。 日子过得很快，随着春耕的结束，一转眼便到了王茂安娶亲的日子。成亲的前一天王广顺一家四口也特意从县城赶了回来。 晚上，由于王家的几个孙子年龄都有些大了，黄氏还特意从村里找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来滚床，临走还给封了个大红包，乐的男孩的家人合不拢嘴。 一大早，王守昌便带着王茂安来到祖宗的牌位前，将王茂安娶亲的事告于先祖，王茂安将酒杯中少量的酒洒在地上，用于祭祀。然后对着坐在座位上的王广兴跪拜，随后在媒人的带领下，骑上马前往杨家。而王茂平作为王茂安的弟弟，自然也在迎亲的队伍之中。 这边王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而杨家这边吕氏正在给杨脂秋行三梳礼“一梳举案齐眉，二梳比翼双飞……” “秋儿，到了王家要好好过日子，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娘说，到时候娘和你弟一定为你出气……”吕氏还在不断的嘱咐着。原本吕氏是看不上王家的，但女儿一再坚持，最后还是随了她意。 后来听说王家在镇上又租了个铺面，由王茂安来打理，生意很不错，吕氏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再后来王家来下聘，单是聘金就有三十两，而且除了布帛、鹅、酒、茶饼等还送上了三银即银镯、银钏、银钗。可是给足了杨家的面子。 王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杨家的家门口，一路吹吹打打，周围的街坊邻里听到后都来凑热闹。 “哟，这新郎官长得倒是挺精神的嘛！” “不是说这杨家的闺女嫁了个乡下人吗，看着也不像啊，你看看花轿多漂亮，还是四个人抬的呢！” 王茂安是王家的长子长孙，对于他的婚事，一家人都十分重视。一般乡下人娶亲借个驴车把新娘拉回家便是，哪里会用到花轿。便是镇上的人家最多也就是双人抬的花轿而已。 而王家这次选的可是四人抬的花轿，罩轿子的帷子都选用大红色的彩绸，上面绣着富贵牡丹，甚是喜庆，足以让杨家人看到王家对他家姑娘的看中。至于八抬大轿，那可不是平民百姓可以坐的。 看到王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门口，杨家赶紧放炮仗迎轿，随即虚掩大门“拦轿门”等王茂安他们塞入红包后，才将大门打开。 此时杨脂秋也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和王茂安一起跪在了吕氏面前。“我杨家长女，将于今日归于杨树村王氏，望你二人今后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 “女儿拜别母亲！”杨脂秋被她弟弟背上了花轿，吕氏望着花轿远去，瞬间泪如雨下。这几年一直是自己女儿在支撑着这个家，但愿王家是个好的归宿。 接到了新娘，王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返回杨树村，王茂安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可王茂平僵硬的笑容中则有些痛苦，走了这么远的路，脚都快要磨破皮了好吗！为什么还没有到家！！！ 第131章 再赴府城 随着新娘的轿子被迎进了门，爆竹声开始霹雳吧啦的响了起来。杨脂秋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 跨过了火盆，被迎进了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新娘被送入洞房，院子里也开了席，饿了快一天的王茂平也终于是能坐下来填饱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杨脂秋就起来给王家人敬茶，王茂平还从杨脂秋那里得到了一方砚台作为见面礼。吃饭的时候，黄氏看杨脂秋立在一边还有些奇怪。 “我来给奶奶和婆婆布菜。”杨脂秋恭敬地说道。 “咱们乡下人家，可没有这么多规矩，赶紧坐下吃饭！”黄氏连忙让她坐下。 一家人坐下吃了一顿早饭后，三叔一家便要返回镇上，王茂平他们也赶回了县城。黄氏则带着杨脂秋往村里走去。美名其曰去认认村里的人，实则就是去显摆了。 才嫁过来一天，杨脂秋就感觉嫁到王家的确是个正确的决定。王家人都很和善，奶奶黄氏和婆婆孙氏也都是爽朗的性子，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会磋磨人，虽然有些时候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但杨脂秋却感觉比一般人要更好说话一些。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母亲忙着垂泪追忆过往，弟弟也还小，是她把这个家扛了起来，不断的去击退觊觎家产的亲戚，护着弟弟长大，如今的王家人终于让她找到了忘却已久的家的温馨，也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秋儿，愣着干嘛呢，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你叫二姨奶，这个是你三姑奶……” “这是我家大安的媳妇，怎么样，标致吧，我和你们说我家孙媳妇不但厨艺好绣功也了得……”杨脂秋觉得黄氏吹得有些过了，自己那绣活做的只能算是勉强能看得过眼。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脂秋不知道的是在王家的几个女人中她的绣活已经能排到第一了。镇上的人发现休息了几天的王记卤味终于是重新开了业。 店里除了年轻的老板之外还多一个标致的妇人打扮的女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休息这几天是去娶媳妇了。这小老板也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个漂亮媳妇。 …… 新任提学已经来到宁江赴任，赴任的第一年被称为岁试，提学会先在驻地所在的府、州主持院试，再依次到其余各府、州按临考试，所以各府的院试时间并不相同。 东营府的院试时间被定在了八月，现在距离院试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童生们也都开始纷纷打听起新任提学的喜好，能找到门路送礼最好，即使送不了礼，在题目上能够投其所好也能加分不少。 王茂平没有什么人脉，还是从谢社师那里知道新来的提学姓李，家里还出了个贵妃娘娘。王茂平一听，好家伙，合着这个新来的提学和之前死的那个李顺庭出自一个李家啊！出于对李顺庭的厌恶，王茂平对这个新任提学也没什么好感。 王茂平在这两个月中开始进入了疯狂的临时抱佛脚的状态，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可头发掉了一大把可把王茂平心疼的够呛。 东营府的院试被定在了八月十八，八月初一，王茂平和王广顺便在家人不舍的目光中启程前往了府城。两天后，两个人终于到了府城门口，进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找住宿的地方。两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年住的客栈—归客楼。 进入了归客楼，王茂平发现和去年来的时候的冷清截然不同，此时客栈里人很多，其中还有很多作书生打扮的人。 “伙计，你们还有客房吗！”王广顺问道。 “哟，客官，不好意思，客栈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伙计有些抱歉的答道。 两人听到伙计的话都有些失望，毕竟归客楼的位置不错，服务也热情周到，还时不时的会赠送一两道小菜，王茂平和王广顺进城后可是直接奔着归客楼来的，可惜竟然没有空房了。 看来只好再去其他客栈碰碰运气了，两人转身向着客栈外走去，突然迎面而来的人有些面熟，但王茂平也没放在心上。 “二位留步！” 王茂平回头一看正是之前擦肩而过的人“您是——” “二位不认识我了？我是归客楼的掌柜啊！”男子笑着说道。 “原来是鲁掌柜啊！好久不见！”王茂平这才记起面前的男人正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王小哥，不对，王案首，二位这是要住店？”鲁掌柜问道。 “鲁掌柜还是叫我王小哥便好，我与父亲本来是要住店，没想到归客楼的生意竟然这么好！我们也只好另寻住处了！”王茂平解释道。 “客房可是早给二位留好了，天字一号房，我这就带二位过去。”鲁掌柜热情道。 “呃，天字一号房稍微贵了些，掌柜的还留有人字号房吗？”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依稀记得天字号房要七百文左右，对于王茂平来说确实是贵了些。 “哟，王小哥住在我们客栈，对小店来说可是蓬荜生辉，怎么能收你们钱呢！”鲁掌柜笑道。 “这不太好吧！”两个人心里寻思着还有这好事？ “上次王小哥成了府案首可是帮了我们客栈大忙了！二位快随我来吧！”鲁掌柜热情的招呼着王茂平他们上楼。 天字号房比之前住的房间要大上许多，分为里外两间，外间也放有一个供休息的床榻，浴桶也要大上不少。除了常规的桌椅板凳之外，墙上还挂着字画，房间里还摆放着一些瓷瓶作为装饰。果然贵自有贵的道理，王茂平感慨道。 另一边，王茂平住进了自家的客栈，鲁掌柜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在他看来一个府案首，考中秀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旦王茂平考中秀才，自己客栈的名声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吗！ 再说之前王茂平住过的房间可是很受欢迎的，那可是府案首住过的房间，早就被人以一两银子一天给预定了，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王茂平如果知道自己之前住过的房间比天字号房还要贵，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132章 院试在即 第二天王茂平下楼吃饭的时候，还碰到了上次府试时也住在归客楼的马书云。“王兄，府城今天刚好有个诗会，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我就算了，诗赋方面我实在是不擅长！”王茂平不假思索便推拒了。对于这种诗会，王茂平向来都是避而远之。以自己的水平，如果想通过诗会来增加自己的名气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马兄，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啊？” “是去年的府案首！” “府案首，也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嘛！” 王茂平倒是有些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在院试之前举办诗会，等院试考完不是有大把时间可以参加嘛！难道这就是来自学霸的自信？不行，自己吃过早饭得赶紧多读两本书压压惊。 八月十二，提学已案临东营府，在府城学宫先举行观风之试。观风之试由提学出题意在了解各地的士习民风，故谓之观风。 观风之试的出题范围就比较宽泛了。经解、策问、古诗、古赋、试帖诗等都是有可能的！对于观风之试，来参加院试的考生都十分重视，要知道院试是由提学主持，题目也是出自提学之手。想要了解出题人的风格喜好，观风之试就是最好的机会。 众人向提学方向行礼后，便开始答题。看到题目的那一刻，王茂平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在院试前举办诗会。映入眼帘的题目正是两道诗赋题。估计是那些人早就知道提学的偏好。 第一题“以竹外鸟窥人”为题赋诗一首。第二题“以麦秋至为题”赋诗一首。第一题出自唐代祖咏的《清明宴司勋刘郎中别业》中的一句檐前花覆地，竹外鸟窥人。第二题的麦秋至，则指的是节气。所谓小满三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两道题目都不算难，考生们绞尽脑汁的想要给提学留下一个好印象。王茂平则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想要将诗作的出彩大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索性便中规中矩的作了两首诗，准备交卷子。 来到李提学的面前，行礼后将卷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李提学简单的看了一眼“嗯，尚可！”和王茂平预想的差不多。 不过近距离一看，这个李提学倒是好相貌，话说回来当时那个李顺庭长得也不错。怪不得李家能出贵妃呢！不过说起来两人的相貌还颇有些相似之处呢！ “你是上阳县人？” “回大人，正是！” 王茂平也没有多想，此刻他正在为院试烦恼着。看来这次院试，试帖诗应该是避免不了了，而且院试的试帖诗应该会很难，王茂平不禁有些暗暗叫苦。 现在也只能靠临时抱佛脚了，尽可能的多看一些诗集典故，不求将试帖诗答得出彩，但求到时候别会错题意便好。只要自己能把试帖诗中规中矩的答出来，这次的院试应该就能稳了。 王茂平还在房间里埋头苦读，就看到王广顺端着几块月饼走了进来。王茂平才发现已经到了中秋节。 “二平，晚上要不要出去逛逛，听说今天晚上城里面没有宵禁，咱们也去赏灯透透气？”王广顺看王茂平从观风之试回来还没有出过房门所以提议道。 “嗯，也好！”王茂平答应了下来，距离院试还有两天的时间，也是时候放空一下思绪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也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此时街道上已是熙熙攘攘，人们争相登高望月，丝篁笙竿之声不绝于耳，好生热闹。中秋节赏灯和元宵节有所区别，中秋赏灯赏的是河灯，今天各家各户都会放河灯。 两个人来到河道旁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百姓在河边放起了河灯。原本幽暗的河道随着盏盏河灯的汇入，被点缀的如同繁星点点的夜空。“真美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小伙子，要不要买两盏河灯，对着河灯许愿可是很灵的。”一个老人提着篮子说道。五文一个，并不贵，王茂平买了两个，看着手中的河灯在河面上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王茂平突然有些想家，不知道家人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王家人此刻也在放着河灯，家里的几个女人今年做了百十盏河灯，黄氏一边放河灯还一边念叨着“保佑我孙子这次一定能考上秀才！”“保佑我孙子这次一定……” 杨树村只有一条小河流经，河水可以说是清澈见底，河水流速本来就慢，此刻河面上漂浮的河灯已经拥挤到了一起，黄氏赶紧拿着竿子将这些河灯分开，看着这些河灯渐渐远去，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放这么多河灯了！ 王茂平二人自然是不知道此时发生在家里的小插曲。此刻正被街边的摊位所吸引，逛得兴致勃勃，刚才那一点儿思家的小伤感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来两碗清汤丸子，再来六个火烧。“两个人逛的又累又饿，顺着飘过来的香味走进了一家食肆，找了两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等餐的间隙，王茂平向四周瞟了几眼，就发现不远处坐着的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来主持院试的李提学。四目相对，王茂平只好起身去给李提学行礼。 “大人！”王茂平恭敬的行了一礼。 “我记得你，你是上阳县人？”李提学开口说道。我的名字没有记住，来自哪里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王茂平不禁有些诧异。 “之前我弟弟曾在上阳县做过知县，所以听到上阳县才会感到亲切！”李提学的声音很亲切，不过王茂平倒是一惊。你弟弟都死在了上阳县，你还会感到亲切，骗鬼呢吧！ “原来如此！”王茂平作恍然大悟状。 “我也曾有幸在社学时见过知县大人一面，当即就感觉知县大人儒雅随和，只是没有想到——”王茂平一脸的真挚。 “唉，可惜我弟弟身体不好，就这么英年早逝了！”李提学的面上带着一丝伤感。 呵，病逝，也对，总不能说喝酒喝死的吧！你自己弟弟什么德行你能不清楚，让他活在世上这么久已经够便宜他的了，还英年早逝，呸，他配吗？ 王茂平在心里不断的吐槽着，不过面上也涌出了一丝悲伤“还请大人节哀顺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王茂平也没有什么心思，匆匆吃了几口，两人便赶回了客栈。 第133章 院试 回到客栈后，王茂平才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李提学竟然是李顺庭的亲哥哥。怪不得自己之前就觉得两个人有些相似。 这个李提学该不会调查他弟弟的死因吧。不过转念一想，那个李顺庭本来就是自己喝酒喝死的，酒喝的太多能怪得了谁呢，估计即使要查，最后也会一无所获吧！ “儿子，刚才在食肆里的那个人是谁？”王广顺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来主持院试的提学。”王茂平答道。 “提学，那咱们要不要送点礼啊！”王广顺首先想的是能不能和这个提学搞好关系。 王茂平听到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个提学姓李，是之前那个李知县的哥哥。”王茂平可巴不得离这个提学远一点。 “那个贪官的哥哥？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王广顺也失去了巴结的兴趣。 “人派下去了吗？”烛光下的李提学面容有些忽明忽暗。 “回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派下去了。”手下的人恭敬的说道。 “尽快吧，在我离开东营府之前一定要调查出结果！” “是，大人！” 八月十八一大早，王茂平提着考篮在 经过了搜身、唱保、点名等一系列的流程后，终于是坐在了座位上。和之前的考房不同，这次的座位位于提学所在的大堂前，也就是所谓的堂号，这两次府试的前十名，为堂号。 院试的试题为两道制艺题，一道五言六韵的试帖诗。制艺题王茂平答得还算顺利，轮到试帖诗时，王茂平则是毫无头绪。“编桥渡蚁”王茂平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 一般来说试帖诗的题目是出自古人的诗句、四书五经、或历史典故，总之会有一个出处才对。四书五经，王茂平基本上已经倒背如流，出自四书五经的可能性，王茂平已经排除。 古人的诗句和历史典故，那出处可就太多了。现在流传下来的古诗少说也有四五万首，历史典故更是多的数不胜数。王茂平不断的回忆着自己知道的诗句和典故一时间没了头绪。这次院试该不会要翻车吧，王茂平不禁暗暗叫苦。 “编桥渡蚁……编桥……渡蚁……编桥……渡蚁……桥……渡蚁桥？”王茂平突然灵机一动。 难道是渡蚁桥？王茂平仔细思考起来。王茂平知道渡蚁桥还是在上辈子。当时暑假他去舍友家里玩儿，他记得舍友家附近就有一座石桥名叫渡蚁桥，据说是北宋时期修建的。当时他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当时舍友便兴致勃勃的给他讲了起来。 据说在北宋仁宗年间，由安陆进京赶考的书生宋庠在经过应山县的时候看到一群蚂蚁正在水面上奔命，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将竹枝编成辫儿当“桥”，让蚂蚁顺着桥爬到了对岸。 宋庠才思敏捷，文采出众，在考场上很快就将试卷答完，当他正准备交卷的时候，突然发现试卷上有一只蚂蚁，便用手拂去，可蚂蚁却又爬了回来，在刚在待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宋庠仔细的看了看试卷突然心头一惊，原来自己竟然将“敦万骑于中营，方玉车之於乘”中的“玉”少写了一点变成了王字，惊出了一身冷汗的他连忙将字改正了过来。 后来宋庠成了状元，为了感谢蚂蚁对他的帮助，特意在当初蚂蚁过河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桥并命名其为渡蚁桥。 既然知道了出处，接下来就好办了很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将试帖诗规规矩矩的答出来便可。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终于将试帖诗回答完毕，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院试竟然还托了上辈子的福。 将试卷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便起身交了试卷。此刻已经有不少考生站在龙门旁等待龙门开启。 “这试帖诗题目着实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一个考生小声的抱怨道。 “可不是嘛，我愣是没有想到出处，看来这次的院试算是无功而返了。” “不过这编桥渡蚁的出处到底是什么呀！” …… 原来这个时候的考生，也喜欢刚交卷就对答案吗？这样会影响下场考试的心情啊！王茂平在旁边默默地吐槽道。 “顾兄！这个编桥渡蚁到底出自哪里你肯定是知道的，给我们说说吧！”王茂平顺着那人说话的方向看去，那边站着去年府试的第二名顾天锡。王茂平心思一动，不知道这个顾天锡试帖诗答得怎么样？ “既然王兄也在这，就不用轮到我献丑了！”顾天锡说罢便冲着王茂平走了过来。“王兄，我们又见面了！” “顾兄！”王茂平也只好礼貌的行了一礼。 “还请王兄替他们解一下惑！”顾天锡一脸的谦逊。 人家问的是你，怎么把问题抛到我这里来了，总不会是好心让我出风头，估计想看我出丑吧！王茂平腹诽道。看着周围人聚过来的目光，王茂平也只能开了口。 “编桥渡蚁指的应该是宋郑公吧！”王茂平神情淡淡的说道。 “连中三元的宋庠？”其中一个考生脱口而出。 “王兄也读过《厚德录》！”顾天锡让王茂平来回答主要是为了探一下他正场答得如何，要知道此次的试帖诗可是特别难的。 一旦王茂平不知道试帖诗的出处，那么无论制艺题答得有多么出彩都不可能考到自己的前面，而且还能让他当众出丑，何乐而不为呢，只可惜王茂平竟然知道出处。 “顾兄，这编桥渡蚁是出自《厚德录》？”看王茂平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于是向着顾天锡问道。 “《厚德录》中写到‘……吾乃戏编竹为桥以渡之，由是蚁命获全。得非此乎？’想必这编桥渡蚁正是出自于此吧！”顾天赐解释道。 《厚德录》王茂平根本没有读过，多亏了自己的前世啊！王茂平一阵庆幸。 “《厚德录》？没听过啊！” “谁写的？” “竟然出自李元纲所写的《厚德录》。” “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 “肃静！！！” 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第134章 秀才公 院试一共有两场，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复试，和之前的县试、府试有所区别，院试两场考试都需要参加。不过相比于复试正场尤为重要。只要正场答得出色那只要复试没有出现什么纰漏，院试基本上就可以通过。 两天后，正场的结果揭晓，发案还是采取圆案的形式，王茂平一看自己的名字在圆圈里面，顿时心头大定，接下来的复试只要自己认真一些，那成为秀才公不成问题。 或许是正场的题目太过难了一些，复试的题目要简单很多。一道制艺题是四书义“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出自《论语》。一道试帖诗“兴廉举孝”出自《汉书·武帝纪》“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王茂平答得非常顺利，结果自然也是如他所愿。 自己这是成为秀才公了，王茂平看着眼前长案上自己的名字，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自己也算终于踏上了科举的道路了。 虽然只是金字塔的最底层，但也拥有了见到知县不用跪拜、免除徭役杂税，每月还可以从官府领取一两银子三十升米。这也算是能吃上公粮了吧。 本次院试在东营府一共录取了六十人，不过院试的最终名次还需要等到整个宁江的院试全部举行完毕才会揭晓。估计得九月末才会有结果了。 归客楼的鲁掌柜看到进门的二人连忙迎了上去，看看王茂平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再看看王广顺眼睛怎么又是红彤彤的好像哭过一样，这次鲁掌柜可不敢再轻易下结论了。 “哟，王小哥回来啦，这次院试？” “嗯，尚可！今天我们就准备归家了，这段时间多谢鲁掌柜的款待和关照了！”王茂平笑了笑。 “哟，王小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这次可是受您关照才是，等放总榜的时候一定要来我们归客楼，我给王小哥留好房间！”鲁掌柜热情的说道。 “那就多谢鲁掌柜的美意了，到时候茂平一定前来叨扰。”王茂平承诺道。 “届时一定扫榻迎之。”鲁掌柜乐开了花儿。住在自己的客栈去年成了府案首，今年成了秀才公，估计以后自家客栈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啊！ “算算日子，广顺和二平应该也快回来了吧！”王广顺父子俩踏上返家的归途时，家人也在不断的念叨着。 “不行，这两天我得去村口守着！”黄氏在家里是坐不住了。 两天后，王家人终于是等到了从府城回来的王广顺和王茂平。村口聊天的村民这时候也都围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怎么样，你家二平考过了吗？” “我家二平现在可是秀才公了！”王广顺满脸的自豪。 “哟，这是考上了？二平这孩子真是太厉害了！” “哟，嫂子你家可是要改换门庭了！”周围的村民都是一脸的羡慕。 黄氏在一旁也是激动的要命，拉着王茂平的手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儿“我的乖孙子，真给咱们老王家争气，真争气啊！” 王茂平考中了秀才，家里人想着这两天就办个宴席热闹一下，不过在王茂平的劝说下还是把宴席的时间推迟到了放总榜之后。 这天晚上王家人都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当初那个喜欢躲懒的小家伙一转眼已经成了秀才公了，老王家当了几辈子的农民竟然真的走出了一个读书人，怎么能不兴奋呢。 不但王家人睡不着觉，这天晚上很多村子里的人都睡不着觉，不过他们是羡慕的睡不着觉。这村东头老王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啊，这回家里还出了个秀才公，估计以后的日子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唉！羡慕的牙都快要酸倒了。 第二天一早，村子本家的几个长辈就找了过来，王茂平考中了秀才对于整个王家来说都是一件大喜事，以后跟其他村子人说话都更有底气了。 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告诉王守昌等过年开祠堂时，会将王茂平考中秀才的事正式记入族谱。王守昌高兴的又在祖宗牌位前待了半天。 而另一边李提学也到了下一个府城继续主持院试。 “怎么才回来！有结果了吗？”李提学有些不满。 “大人，找之前伺候二老爷的仆人们费了些功夫！”手下的人解释道。 “好了！结果到底如何？”李提学有些不耐烦。 “回大人，从仆人们那边了解到二老爷去的那天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而且我们还找到了当时厨房的管事，按他的说法，那天宴席上的菜在上菜之前他都试吃过，绝对没有问题。”手下人汇报道。 “都吃过？”李提学确认道。 “都试吃过，而且当天参加宴会的人回去后也没有出现中毒或者身体的异样。”手下的人很肯定的说道。 “大人，二老爷应该真的是因为饮酒过量才会——”手下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其实李提学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毕竟自己的弟弟作为一个知县他的死亡肯定会受到当地官府的极大重视，而且，他也问过跟随弟弟有二十来年的管家，管家也说当时他给弟弟布菜之前会先让丫鬟给坐在一旁的小妾布上一份，等她吃过以后管家才会给他弟弟布菜。 只不过是家里的老娘一直接受不了弟弟的死亡。当初自家老娘想让本家给他弟弟主持公道，结果得到的却是本家毫不留情的斥责，回来后病了好久。听说他成了宁江提学一再要求他抓住杀害弟弟的凶手。 李提学有些无奈，罪魁祸首是酒啊！他怎么去惩罚。他娘还说自己弟弟喝酒知道分寸，可据他了解在上阳县时，他弟弟有很多时候都是喝的酩酊大醉。 唉！看来这次老娘算是失望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总不能抱着几坛酒回去让老娘出气吧。 不过老娘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想当初那个妾氏已经被他娘找个由头送下去陪他弟弟了，弟妹也经常遭到辱骂，就连自己的媳妇也会被老娘隔三差五的挑刺。估计自己这次也会被责骂一番。 第135章 报喜 “对了，我弟弟在上阳县时，那个县丞现在如何了？”顺庭在上阳县时经常给自己写信抱怨那个不长眼的县丞总是挑战他这个当知县的权威。 “听说那个县丞已经调任宁江布政司经历！”手下的人恭敬的说道。 “宁江布政司经历？从六品？”李提学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以为收拾一个总给自己弟弟找茬的小县丞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竟然已经升到从六品。要知道自己由员外郎出任提学，也不过是从五品而已。看来这个人暂时是动不得了。 “听说是因为去年立了功才破格提拔成了布政司经历。去年上阳县造出了新农具，这个张士景也参与其中，还和另外两个分别叫王茂平、陈江的人一起接到了圣旨的嘉奖。”手下的人将调查的信息禀告给了李提学。 “王茂平？”李提学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这个王茂平是去年的东营府案首！”手下的人提醒道。 “原来是他！” 王茂平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名次但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秀才公了，这几天来王家的人是络绎不绝，除了来恭喜王家人之外，话里话外都是打着想把田地挂在王茂平名下的主意。 不过王守昌还想着再买几亩地，因此对于村民们的请求都暂时没有应承下来。 王茂平难得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九月末便又赶到了府城，等待院试总榜的公布。当然，由于和鲁掌柜已经约定好，自然还是选择住在了归客楼。鲁掌柜见到王茂平自然是喜出望外，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九月二十八，总榜公布的日子，会在各州府同时公布院试的最终结果。到了院试的总榜自然有报喜先生前来报喜，虽远不及乡试、会试报喜的排场，但也总算不用王茂平亲自挤到长案前查看了。 一大早，王广顺便将王茂平从床上轰了起来，拉着他来到客栈的一楼坐下。这时，客栈已经有五六个书生打扮的人坐在座位上，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虽然成为秀才已经是确定的事，但大家都想知道自己的名次。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离放榜越来越近，周围几个喝茶水的书生打扮的男子也放下了茶杯，一时间客栈内安静了很多。 远处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应该是有人已经接到了喜报。这个时候，大家都想越晚接到喜报越好，这样自己的名次才越靠前。 没一会，归客楼的门口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报喜的人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喊到： “捷报！东营府定怀县孙白康老爷，恭应启元二十五年宁江院试中式第二百五十八名。” “孙老爷，恭喜高中！” 书生打扮的人是满脸的笑意，连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喜钱递了过去。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客栈里等候放榜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接到了喜报。 有一个人竟然取中了院试的第四十九名。那便意味着王茂平院试至少是在四十九名以里。鲁掌柜更在一边乐开了花儿，不断的希望报喜人来的晚点，再晚一点。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再次响起，一个报喜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阳县王茂平王老爷何在？恭喜您高中！” 王茂平随之精神一振，这是轮到自己了？连忙站了起来。报喜人也跑到了他的身边高声的喊到： “捷报！东营府上阳县王茂平老爷恭应启元二十五年宁江院试中式第一名！” 此刻王茂平心头一阵狂喜，自己院试竟然取中了第一，王广顺更是欣喜若狂：“儿子，你是院试第一名，院试第一名！”说罢从袖口拿出装喜钱的小钱袋递给了报喜人。后者接到手里轻轻的掂了掂，瞬间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这个重量怎么着也有三四百文了。 此刻客栈里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王茂平，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院试的第一名！东营府这次是出了个院案首？ 鲁掌柜喜不自胜连忙走上前来“恭喜王小哥高中，恭喜！恭喜！王小哥，你这可是连中小三元啊！” 鲁掌柜的话，更是让客栈的人一惊，这个院试第一名年纪看着也不大，竟然连得了县试、府试、院试三个案首连中了小三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看着周围人的目光，王茂平颇有些不自在，和鲁掌柜客套了几句，便回到了房间。 “儿子，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得赶紧让家里人知道这个好消息！”王广顺一脸的兴奋。 “不，家里那边，县里自然会去派人报喜。咱们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需要赶往奉阳府。”王茂平说道。 “去奉阳府？去那里做什么？”王广顺有些不解。 “自然是去参加簪花宴，取中秀才后，提学会在驻地为新进的秀才们行簪花之礼，设宴簪花。”王茂平解释道。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收拾好东西和鲁掌柜告别，准备前往奉阳府。 “这些日子，多谢鲁掌柜款待，茂平感激不尽！”王茂平感谢道。 “哪里，托您的福，我这小店的名声能更上一层了！对了，不知王小哥可否为小店提两句诗？”鲁掌柜请求道。 “这，鲁掌柜不怕您笑话，作诗我可是真不拿手。这样，我的字还行，要不——”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让自己白住了这么多天，自己连人家这个请求都不能满足。 “好！好！王小哥愿意留下墨宝，已经让鲁某感激不尽。”鲁掌柜说罢连忙让伙计准备笔墨纸砚。 王茂平提笔挥舞几下，四个大字跃然纸上“宾至如归” “好字，好字啊！”鲁掌柜虽然不懂得欣赏书法，但眼前的这四个字给人一种方正稳健的美感。 “王兄！这是要前往奉阳府参加簪花宴吗？”王茂平两人刚走出客栈没多远，一个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正如乔兄所说！”王茂平在客栈见过他，院试第四十九名乔望羽。 “那太好了，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乔望羽提议道。 “荣幸至极！” 第136章 簪花宴 九月末，村里人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收秋过程中，不过有了新农具相比往年要轻松了很多。人们正拿着新农具在田里挥舞着，这时有眼尖的村民发现，村口出现了两个官差模样的人。 “我打听一下，王茂平家怎么走？”一个差役开了口。 又是找村东头老王家的那个孙子的？“六叔、六婶，官差大人找你们。”村民对着不远处田地里劳作的王家人喊道。 “你说啥，谁找我？”王守昌听到村民的喊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老六，快点，那边官差大人找你们家茂平呢！”村长这时候也跑了过来。 王家人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农具向着差役跑去。 “你们就是王茂平老爷的家人吧！”差役显得很和蔼。 “对，茂平是我孙子！”王守昌连忙说道。 “老人家，恭喜啊！王茂平老爷高中了。”说罢将手里的喜报摊开“捷报！东营府上阳县王茂平老爷恭应启元二十五年宁江院试中式第一名！” 家人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王茂平考中了秀才，可没有想到竟然在院试中排在了第一名。 “两位官差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来家里喝杯茶，歇歇脚吧！” 两个差役自然是乐意至极，毕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喜的喜钱，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周围的村民也没心情干活，都跑到王家凑热闹，本来不大的院子显得有些拥挤。 “哎，茂平他们去府城等待放榜，算算日子，明天就应该能回来了吧！”黄氏念叨着，毕竟王茂平这个主角不在显摆都没有什么动力。 “老人家，您孙子这几天可回不来，他可是要去奉阳府参加提学大人主持的簪花宴的。要说这簪花宴啊……”差役笑着向他们解释着。 等两个差役出了王家的门用手掂了掂钱袋，这王家别看是庄户人家，出手还是蛮大方的嘛，这趟还真没有白来。 看着差役离开，村里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六嫂，那个喜报借我看看！”一个村民迫不及待道。 “你大字都不识一个，能看得懂吗？”旁边的人笑道。 “看不懂又怎么样，我沾沾喜气不行啊！”其他村民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喜报基本上在这些村民手里传了个遍。 黄氏在一旁一直叮嘱着“轻点、轻点，可千万别弄坏了。” 而另一边王茂平一行人也在三天后来到了奉阳府，乔望羽倒是爱说爱笑的性子，一路上讲了很多有趣的事，因此赶路的时间倒是不显得那么无聊。 与东营府相比，奉阳府作为布政司和提学道的驻地，要繁华一些，乔望羽之前来过奉阳府两次，因此显得比王茂平二人要熟悉一些。在乔望羽的推荐下，三个人选了家客栈住下，终于是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 “真不知道两天后的簪花宴是何等的情景啊！”乔望羽对簪花宴是倍感期待。看到王茂平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笑道“王兄总是这般沉得住气，不行，我可没你这般定性。” “簪花宴是对自己长久努力的一种褒赞，乔兄要享受簪花宴，不要有太多的顾虑。”王茂平笑了笑。 “那可不行，我还要在簪花宴上好好表现一番，万一提学大人看到了我优秀的一面，收我为弟子，嘻嘻！” 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按说提学是他任期内所有取中秀才的学子名义上的座师，但大部分的提学在任期内都会收一两个弟子用来培植自己的势力。 因此簪花宴上，学子们都会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想要获得提学大人的青睐。如果宁江的提学不是李提学的话，王茂平也会想着如何表现自己，争取拜入门下。 只是现在，王茂平巴不得离这个李提学越远越好，一方面是不安全，另一方面自己也觉得膈应。 “那乔兄可要加油才是！”王茂平笑道。 “那必须的！” 两天后，身穿蓝袍雀顶秀才服的王茂平和乔望羽便出发前往簪花宴。此时的官署大堂已经布置一新，每个来参加簪花宴的新进秀才，都需要选择一朵花戴在自己的头上。 由于秀才的簪花宴用的都是当季的鲜花，于是王茂平就看到有不少人头上带的白、紫、红、粉等颜色的菊花正在互相交流着。 乔望羽也赶紧选了一朵鲜花插在头上“王兄，怎么样，我是不是显得很风流倜傥？” 王茂平一看真是好绿的一朵菊花啊！这绿色可不兴往头上带啊！ “要不，乔兄还是换一朵吧，总感觉这个绿色不太能突出你的气质！”乔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好吧，那我再换一朵吧！” 听到这话，王茂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花朵中选择了一枝木芙蓉戴在了头上。提学还没有来，学子们都按照院试排名的顺序坐好，此刻正在和身边的人相互交流着。 王茂平坐在提学左下首的座位上，旁边的那位仁兄应该是院试的第二名显得有些高冷，一直是一言不发，王茂平也是乐得自在。 没一会就听到一声“提学大人到！”大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学子都起身向着李提学恭敬的行礼后，再由学子们依次向提学行礼。第一个自然是王茂平。 “学生王茂平见过提学大人！” “嗯，还望你以后能力学笃行、孜孜不辍！”李提学说道。 “学生谨遵提学大人教诲！”王茂平恭敬的行了一礼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学生穆文州见过提学大人！”那位高冷的仁兄终于是开了口。 “哈哈，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的穆家，果然是一表人才，温文儒雅！”李提学夸赞道。 王茂平有些纳闷，穆家很出名吗，旁边这位仁兄长得倒是能和一表人才稍微贴上边，就这高冷的姿态，你说温文儒雅，是怎么看出来的。 等本次取中的秀才都见礼完毕，王茂平都已经无聊的有些犯困，伸手照自己的大腿掐了一下，才清醒了过来。 “本提学在这里祝你们今后能鹏程万里，蟾宫折桂！” “学生谢过提学大人！” 第137章 县学? “如此美酒，怎可少了诗作陪，让本官看看各位新进学子的风采，就从案首开始吧！”听到李提学的话，在座的学子们都开始摩拳擦掌起来，终于是等来了展现自己的机会。 对于王茂平来说则是最讨厌的环节还是到来了。好在他也是提前有所准备，站了起来，向李提学行礼后说道：“那就由我来抛砖引玉吧！‘清风泮水过，笔花染墨香。又升多才俊，蟾宫揽经魁。” “嗯，不错！文州到你了，让本官见识一下书香世家的风采！”李提学笑道。穆文洲的诗果然是很出彩，得到了李提学的盛赞，随着学子们一个个的展现自己，簪花宴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学子们都还在做着被提学收入门下的美梦。可惜结果注定会让他们失望，簪花宴结束后的第二天就传来李提学收穆文州为弟子的消息。不过这倒是在王茂平的意料之中。 簪花宴上，李提学就表现出了对穆云州的关注和欣赏，加上后来从乔望羽的口中得知这个穆云州的大伯现在任户部郎中，那可是正五品，比李提学虽然只高了一个官阶，但那可是所有人都挤破脑袋想进去的户部啊，能收这么一个弟子和户部郎中搭上线，李提学的算盘打的还真响。 乔望羽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怎么能收那个穆文州为弟子嘛，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 “穆文州相貌出众，文采出众，家室更加出众，李提学收他为弟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王茂平笑道。 “哎，还是王兄看得开！”乔望羽叹了一口气。 簪花宴已过，几个人也准备返回家中，和乔望羽在东营府城分别约定府学再见。府学由各州县各取两人，王茂平与乔望羽均为他们县城的第一名，因此进入府学应该是情理之中。 当王茂平和王广顺出现在村口时，在地里收割庄稼的村民立马就都围了上来。“哎呀，我们秀才公回来了，奉阳府是不是比咱们东营府还要大？” “簪花宴是什么样的，秀才公给我们讲讲！” “听说奉阳府有金发碧眼的大食人，是不是真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问着，这些村民最远也就去过县城，只有从他们的口中才能了解到外面世界的精彩。村民想要了解的太多，一时间王茂平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快，都让开，哟，我的乖孙子哦，可想死奶了，让我看看，去奉阳府这些天，怎么瘦了呢！”黄氏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拉着王茂平的手拍了又拍。王茂平这些天可是将奉阳府的街边小吃尝了个遍，瘦了？怎么可能！ “走，快和奶回家，这一路上累坏了吧！”黄氏说罢便拉着王茂平向家里走去，周围的村民虽然有很多想了解的东西，但也只能暂时作罢，他们可不敢招惹黄氏。 在马车上颠簸了好几天，感觉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终于能好好歇一下了，王茂平躺在自己的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在家里逛了一圈，发现只有他奶黄氏在家。“奶，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你大伯大伯母去镇上去准备办宴席用的东西，你爹一早上就去县里准备将你娘和你姐接回来，你爷爷去村里各家告诉咱家要办宴席的事了。”黄氏将家里人的去处都告诉了一遍。 王茂平还有些纳闷，按照他奶的性格应该和他爷一起去告诉村里人才对，怎么会待在家里呢。 “二平，快和奶说说，奉阳府是什么样的？还有那个簪花宴热不热闹？”黄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额……”等王茂平将在奉阳府和簪花宴上的所见所闻经过艺术的加工告诉黄氏后，就看见他奶头也不回的向院外走去。 “二平，饭在锅里热着呢，你别忘了吃，我去看看你爷怎么还不回来。” …… 王家的宴席办的很热闹，整个院子摆满了从各家借过来的桌椅板凳。整个村子几乎都过来吃席，毕竟村里人都知道王家宴席上的菜可比一般人家的丰盛很多。 作为未来的亲家的朱盼福也带着朱云兴备着礼品来参加宴会。看着王茂平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秀才还中了小三元，将来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不过幸好自己下手快，这王茂平以后可就是自己儿子的大舅哥了。 王茂平的姑姑也赶了回来，自己娘家的生活越来越好，自己在婆家就越来越有底气，这几年她那个偏心眼的婆婆都被迫做到面子上的公平，对她都客气了起来。这次自己的侄子考中了秀才，她那婆婆在她面前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舒坦。 随着菜一道道的上来，村里人发现竟然有十二个菜之多，而且基本上都是肉菜。要知道一般人家办宴席顶多也就凑八个菜，而且大部分都是素菜，本来以为王茂安婚宴上的菜已经够丰盛了，没想到今天的菜居然比那天还要丰盛，这礼金花的值了。 终于是考中了秀才，王茂平最近一段时间总算能放松一些，先拿着礼物去了镇上的周秀才家，然后又赶回了社学看了谢社师。每天晚上将自己的两个弟弟和三爷爷家的茂竹抓过来补课，三个孩子是一脸的敢怒不敢言，不过大人们倒是乐见其成。 尤其是王守德，他还记得王茂平回村的那天对他说：“三爷爷，我考上秀才了！要不是您我都不可能走上读书这条路！” 之前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有读书的天赋，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就考中了秀才，孩子是个懂得感恩的，每次回来都会来看看他，顺便指导茂竹的功课。 每天，给三个孩子补补课，练练字，看看从系统边角料那里获得的成功签到两千次的进士职业技能丛书——中级篇中的书籍。算算日子，东营府府学的名额应该是明天公布，自己得去县学宫去看看。 第二天，府学录用的名单上一共就两个人，可惜王茂平的名字并不在其中。咦，这是怎么回事，写错了？王茂平向后望去，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县学第一名的位置。怎么回事，自己一个院案首竟然都进不去府学吗？ 王茂平有些憋屈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一路皱着眉回到了卤味铺子，王广顺夫妇一眼就看出自己儿子情绪有些不对。 “二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自己儿子不是去看府学和县学的录取名单吗，刘氏连忙问道。 “我没有被府学取中。”王茂平答道。 “你可是院案首，怎么可能——” 第138章 县城买房 王广顺夫妇看自己儿子对没能进入府学的事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县学也挺好，离家里也近，府学离得那么远，你如果真去那里读书我还不放心呢！” 王茂平知道父母是在安慰他，也勉强打起精神。晚上，王茂平不出意料的失眠了，自己院试第一名都没能进入府学，极有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个人还有能力插手府学的名额，那王茂平只能想到一个人——李提学。 可是王茂平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他。难道是查到了李顺庭的死与自己有关？不应该啊，如果李提学真的查到了自己的头上，怎么可能只是把自己剔除府学名单这么简单？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捏死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事到如今，这个结果也只能是接受了。 王家人在知道王茂平没能进入府学后稍微有一点失望，不过既然已经进入县学，那在县城买房的事情就不能再拖了。关于买房的事情，王守昌早就和三个儿子通过气，毕竟是用朝廷的赏赐购买，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王广顺的动作很迅速，回到县城就立马联系牙行。在县城买房，一家人显得都很谨慎，连续看了几处院子都不是很满意。便宜的房子不是地方太偏就是房子太小，可贵的他们又买不起。 牙行费了一番周折最终在城南的永吉巷找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能有将近两百平，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房主要价四百二十两。王广顺对这个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买房是件大事，他可做不了决定。 于是将王守昌与黄氏接到了县里，想看看他们的看法。一家人在牙人的带领下，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房子，这已经是在他们价格预期里能找到的最符合条件的房子了，刚想拍板决定，就听见隔壁突然发出了叫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这？”一家人都有些纳闷。 “哎，这隔壁住着一户姓纪的人家，小两口偶尔会吵架！”牙人显得有些尴尬，早不吵晚不吵，怎么偏偏赶到这个时候吵架。 “姓纪的人家？该不会叫纪远吧！”刘氏现在听见姓纪的就有些条件反射。 “哟，您也认识这家人？” 一听到隔壁住的是纪远，王家人立马打消了买这套房子的打算。和那个姓纪的做邻居也太晦气了！ “我家孙子是个读书人，喜欢安静，这房子——”王守昌有些委婉的说道。 牙人自然不能看着到手的生意飞走“其实有一套院子地段不错，环境也不错，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 王家人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答应了牙行的提议。在牙人的带领下，几个人赶着驴车一路向北。王茂平看竟然来到了城北，这里可是县衙和有钱人家居住的地方，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这的房子可买不起啊。 牙人终于是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带着王家人进入了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隔墙，南面有三间倒座房，一家人这才发现竟然是一个二进院。 这种院子他们怎么可能买的起嘛，不过来都来了，就先看看吧，跟着牙人穿过月亮门，就来到了内院，这里的布局就和之前看的那套院子差不多，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 地面由石砖铺成，院子里有个大鱼缸，东南角还有一棵玉兰树，可以看得出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了，地面的石砖上已满是灰尘与落叶。 “这院子各位觉得怎么样？”牙人问道。 “您说笑了，这院子我们庄户人家怎么可能买得起呀！”王守昌摇了摇头感慨道。 “这院子只要七百两。”牙人笑道。 “七百两？”一家人听到价格都非常震惊。 这院子目测也有三百多平，地段又好，就算是卖八百两也早就被人买走了，怎么会轮得到他们？这房子该不会是凶宅吧！王茂平在心底嘀咕道。 “这房子该不会死过人吧！”黄氏心直口快的问道。 “呃，这倒是没有！”牙人面上有些犹豫。 “这房子卖这么便宜，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就直接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们即使有心思也不敢买。”王守昌说道。 牙人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这院子卖这个价格，确实是有原因的，不过不是这院子本身的问题，你们跟我来！”说罢便带着他们走到了大门口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宅院“看到前面那宅院了吗？” 看着众人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那座宅院可是咱们上阳县唯一的进士的宅邸。” “进士的宅邸？我记得几年前好像有一家被人灭了满门，整个上阳县都传的沸沸扬扬，听说那个当家的就是进士出身，之前还当过大官呢！该不会——”黄氏回想了一下说道。 黄氏说的事情王茂平也有印象，他记得那件事村里人八卦了好久呢，对于凶手和动机都编出了一百零八种可能性。 “对，就是您说的那户人家！自从发生了灭门的惨案，这宋宅闹鬼的传言就不胫而走。附近的居民经常可以看到鬼火，或者从这宋宅里传来凄惨渗人的声音，还有人看到宋家的冤魂前来索命呢！”牙人说着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王家人听的也有些后背发凉。 “后来，宋府附近的人家有条件的都已经搬走了，这户人家的老爷子倒是舍不得住了几十年的院子，留了下来，不过去年老人去世了，老人家已经七十有二，这绝对是喜丧。老人去世后他儿子就想把这处院子卖出去，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买家。”牙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王家人解释了一遍。 “那凶手抓到了吗？”王茂平八卦道。 “唉，至今都不知道凶手是谁！”牙人摇摇头说道。 王茂平想了想，也对，既然能做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那肯定不是普通人，早就把痕迹给消除干净，怎么可能让别人查到，也不知道这宋家惹得什么人，竟然惹来了灭门之祸。 第139章 听众很重要 “这处院子，我们还需要回家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王守昌说道。 牙人也表示理解，这处院子有钱人不愿意买，没钱的也买不起，牙人之前也带人来看过，可惜一直没有被卖出去。 就这处院子本身来讲，王家人是十分满意的，可附近竟然闹鬼，王家人就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七百两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虽然能拿得出来，可用这些银子买这么一个附近闹鬼的院子总觉得有些晦气，可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买房的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不过房子毕竟是买给王茂平的，王守昌也问了一下他的意见，王茂平作为曾经的新时代好青年，对于闹鬼的传闻自然是不相信，这处院子，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 “可万一真闹鬼怎么办？”黄氏有些担心。 “奶，哪有什么鬼啊，不是人们自己吓自己就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王茂平有些不以为然。 “要不咱们和牙人商量一下，在那院子住上几天再做决定怎么样？”王茂平提议道。 “这能行吗？”也没听人说过可以先试住再买房啊！ “试试呗！”这院子已经空了快一年还没有卖出去，牙人如果想尽快脱手，应该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正如王茂平所料，牙人在听到他们要求后，思考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家里的几个人在那处院子住了几天，除了第一天晚上自己吓自己之外，之后的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王守昌看到自己的孙子确实是很喜欢这处院子，一狠心还是买了下来。老王家现在不仅在镇上有房子，在县城也有房子了。 对于在县城的房子，一家人表现了极大的热情，王守昌和黄氏也是隔三差五的去县城的院子看上一眼，收拾一下。 “六叔、六婶，这是要去哪儿啊！”村民朝着驴车上的王守昌夫妇打起了招呼。 “去县城一趟。”黄氏回了一嘴。 “又去县城给广顺他们帮忙啊？”村民问道。 “不是，新买了处院子，过去收拾收拾！”黄氏的语气很随意但声音倒是很有穿透性！等王守昌夫妇已经赶着驴车远去，几个村民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刚才没听错吧，这老王家新买了处院子？” “我也听到了，还是在县城买的房！” “我滴个乖乖，这老王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啊！” “可不是吗，真让人羡慕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民们发现，自己已经追不上人家的脚步了。自己家刚刚为新盖的房子而欢欣鼓舞，人家已经在镇上买了铺子，孙子考中了秀才，现在竟然在县城都买了院子。 真是没法比啊，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银子才在村里盖了几间房子，老王家竟然都已经在县城买房了！现在在县城买房这么容易的吗？ 虽然院子买了没有多久，但是已经被王守昌夫妇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具摆设之类的东西，原房主都留了下来，所以王家人要添置的东西并不多。 左邻右舍都没有住人，也很少有行人或货郎来这边所以显得很安静，院子里的大鱼缸也被王守昌养起了鱼，王茂平往里面一看，呵，好大的两条草鱼！准备点葱姜就能直接下锅了！ 王守昌还挺得意：“我听说有钱人家，养的鱼都是越大越好，你看这鱼够大吧，我让卖鱼的人特意给我留的！” “嗯，挺好的，既能看还能吃！”王茂平盛赞道。院子已经收拾好，王茂平就搬了进来。 “爷，奶，院子都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也搬过来住嘛。”王茂平提议道。 “我们在村里住的好好的，搬到这里来做什么？”王守昌显然有些不同意，村里人即使是分家也会跟着长子居住才是。 “那，你们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咱们也当一回城里人嘛！”王茂平连忙提议道。 听到王茂平的话王守昌夫妇都有些心动，虽然不能搬过来住，但偶尔住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而且也能和村里人讲讲县城的生活嘛！”王茂平继续劝道。 “那我们就住几天吧！咱也当回城里人！”两个人终于是答应了下来。 可是老两口还没待几天就嚷嚷着要回杨树村，在县城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给老两口可憋得够呛，这城里偶尔住上一两次，找找能显摆的地方就得了，还是村里过的逍遥自在，关键是听众多啊！ “哟，六叔、六婶回来啦！”村里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嗯，在县城住了几天，这不惦记着家里就回来了！”回到了杨树村，原本有些发蔫的老两口立马来了精神。 “六婶，赶紧给我们讲讲，你家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县城的生活怎么样？”村里人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哟，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黄氏卖起了关子。 “六婶，等我忙完手里这点活就去你家，您可得好好给我讲讲！”村民连忙加快了手上干活的速度。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两口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村里人知道王守昌两口子回来后，没一会儿就都来到了王家。黄氏看听众们都已经到了，那还等什么，开讲吧！在县城这几天可把她憋得够呛。 在黄氏的口中，自家在县城买的院子在县城的北面，虽然离县衙比较近，但是太安静了些！自家的院子也不大，才是个二进院而已。 地面铺的就是普通的石砖，不过只有一点好处，下过雨后，地面不会存水。前院只有三间倒座房，太矮了，要是住人肯定很憋屈。 黄氏滔滔不绝的讲着，村里人听得更是津津有味，这老王家都住上二进院了，地面还铺着石砖，离县衙还近。乖乖，这哪里是乡下人过的日子，这老王家现在不是妥妥的城里人嘛！ 咱们啥时候也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该多好，真是羡慕啊！黄氏讲的嗓子都有些发干，可村民们还没有听尽兴。 “嫂子，再多讲讲，我们还没听够呢！” 听众太热情了怎么办，继续讲呗！ 第140章 陈年旧事 这天王茂平正在书房里练字，没错，搬到县城的房子后，王茂平有了自己的书房。三间正房除了中间的那间做厅堂外，东边的那间留给王守昌夫妇居住，西边的那间留给王广顺夫妇居住。 王茂平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了西厢房，西面三间厢房一间是王春雨的卧室，剩余两间一间为王茂平的卧室，一间则被王茂平改为了书房，不过书房里只有一套桌椅和一个基本上没放两本书的书架，显得简陋又空旷，不过即使这样王茂平也很满足了。 “砰、砰、砰！”王茂平恍惚听到院门口传来敲门声心里有些纳闷，爷奶又来了？可不是昨天刚回去吗？开门一看竟然是陈江站在门口。 “陈大哥，你怎么找来的？”王茂平很是意外，自从陈江调任巡检后，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就减少了很多。没想到竟然能找到这里，王茂平连忙将他迎进了院子。 “我去了你家的卤味店，才知道你家买了这处院子。牙人之前没有告诉过你们这附近有闹鬼的传言吗？“陈江问道。 “这处院子不错，环境也好，而且我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也没有看见个鬼影儿，想必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王茂平笑道。 “说的也对，传了这么多年闹鬼的传言，没有人能说清楚鬼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话说回来，这宋家是真惨啊！”陈江有些感慨。 “陈大哥也知道几年前宋家被灭门的事情？”问完才反应过来，陈江就是上阳县人，之前还是捕快，轰动整个上阳县的灭门惨案，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我岂止是听说过，当年我也刚当上捕快不久，还和其他捕快一起，将宋家人的尸体抬出了宋宅。”陈江想起当年的事也是一阵唏嘘。 “陈大哥，快给我讲讲。”王茂平连忙竖直了耳朵八卦道。陈江看他对此事这么感兴趣，也就讲了起来。 据陈江回忆，那应该是八年前的冬天，距离除夕没多久。住在宋宅附近的百姓发现，宋宅里的人已经有两天没有出门了，连采买的下人都没有出来过，大家都觉得纳闷，就凑到了宋宅的门口。 人们竟然发现门口有一滩血液已经结成了冰，一推门，发现大门竟然打开了，映入眼前的就是一个仆人的尸体，觉得大事不妙，连忙报了官。 陈江那时候刚当上捕快没有多久，跟随其他人进入宋宅之后，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够呛，整个宋宅的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仆人和宋家女眷基本上都是一刀毙命，不过宋家家主和他两个儿子的身上都是身中数刀。 宋家的家主前两天刚过完六十大寿，宅子里布置的红绸、寿字都还没有撤，衬的整个宋宅更加的阴森恐怖。陈江从宋宅回来后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寿宴那天动的手？”王茂平问道。 “应该是这样，据宋家的邻居讲，他当天还去参加了宋家的寿宴，第二天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宋家的人出来。”陈江回忆道。 “这宋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啊，竟然会被人灭了满门！”王茂平有些感慨。 “满门……嗯……。”陈江好像知道些什么。 “难道宋家现在还有人活着？”王茂平诧异道。 “当时宋家的灭门案还有一个幸存者，我记得当时走到后院时，发现一口枯井中有微弱的动静，趴到井口一看，里面竟然有一个女童，不过女童因为惊吓过度，当天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陈江回忆道。 “女童是宋家人？”王茂平问道。 “是宋家家主的外孙女，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当时在清点宋家人尸体的时候，发现宋家的小孙子竟然不知所踪。”陈江说道。 “那个小孙子还活着？”王茂平八卦道。 “这可就不知道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那个小孙子还活着的话，宋家就还留有一丝血脉在世！”陈江感慨道。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陈江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原来明天张县丞不对！张经历要来上阳县，同时也有事找王茂平。第二天，王茂平准时来到了张士景在上阳县的宅院。 “大人，您找我？”王茂平恭敬的行了一礼。 “我记得上次说过，如果你考中了秀才，我就送你一番机遇。”张士景笑道。 王茂平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距离自己成为秀才已经过去了能有两个月的时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王茂平以为张士景只是随口一说，已经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张士景取出了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信封上写着“推荐信”三个字“这是天奉书院的推荐信。”张士景开口说道。 “天奉书院？”王茂平很是震惊。 天奉书院可是全孟朝最知名的七大书院之一。要知道七家书院有四家分布在南方富庶的地区，两家位于京城及附近，还有一家就是天奉书院。 “大人，有了这封推荐信我就可以去天奉书院读书了吗？”王茂平兴奋的说道。 “你想的倒挺美，天奉书院每三年才会开山招收学生，每次只有二十个名额。只有通过考试才能进入天奉书院学习，而推荐信只能让你有机会参加考试而已。”张士景解释道。 原来这封推荐信是准考证啊，王茂平这才恍然大悟。 “茂平，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你一定要珍惜，能不能进入天奉书院从此一飞冲天，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张士景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人，您放心，茂平一定竭尽全力。今日大人对我的恩德，茂平一定不会忘记，他日必将报答大人！”王茂平语气坚定的说道。 “嗯，你先下去吧！”听到张士景的话王茂平恭敬的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要加油啊！”看着他离去，张士景默默的说道。 这封推荐信原本是想留给自己的孙子，可惜自己孙子性格跳脱也没有读书的天分，即使拿着这封推荐信想来也无法通过天奉书院的考试，思索再三，张士景还是将这封推荐信给了王茂平，如果王茂平真的进入了天奉书院将来有一番作为，自己也算结了段善缘。 第141章 大姐出嫁 王广顺夫妇平日里因为要照看卤味铺，一般都会住在铺子里，偶尔会回到自家在县城的房子，这天回到院子后，就发现王茂平在书房里认真的读着书，连他们回来都没有发现。 要知道自从考上秀才后王茂平可比以前放松了不少，想必是之前太累了，这不，自己儿子又开始拼命的读书了，所以说读书的事情真的不用他们操心。 “儿子，快休息一下，吃饭了！”刘氏喊道。王茂平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读书竟然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被刘氏这么一喊，瞬间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连忙跑到饭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读书再拼命也得记得吃饭不是。”刘氏看着王茂平的架势想必中午是没有吃饭。 “可不，之前那么辛苦，趁着县学开课前，多休息一下才是！”王广顺劝道。 “爹，娘，我准备去考天奉书院！”王茂平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说道。 “天奉书院？”王广顺夫妇显然是没有听说过。 王茂平只得给他们解释一番，夫妇俩才了解到，竟然是之前的张县丞给了儿子推荐信让儿子有机会进入全孟朝最好的书院之一天奉书院。夫妻俩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个张县丞还真是个大好人啊！不过自己的儿子可能要更加辛苦了！” “如果真的考入天奉书院是不是就不用去县学读书了？”王广顺问道。 “县学还是要去的，不过只需要挂名，参加提学主持的岁考便是。”王茂平解释道，岁考也就是之前王茂平参加的岁试，秀才可不是一旦考上就一劳永逸，也是需要考核的，如果欠考三次就会被罢黜秀才之名。 自从拿到推荐信后，王茂平就开始向相熟的人打听起天奉书院的情况，如果能知道天奉书院每次考试都侧重哪个方面就好了，可惜，他们也只是知道天奉书院很有名而已。 王茂平现在对天奉书院的考试是一无所知，能做的也只能是玩儿命的读书，争取能在考试中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 一转眼，又是新的一年。王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孩子，也就是王茂平的亲姐王春雨要嫁人了。 “姐，明个你成亲，你弟弟我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四书五经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这书上面的批注都是我读书时的体悟。”说罢便将几本书递了过去。 “二平，谢谢你！”王春雨很是感动，自己的弟弟可是连中了小三元，这几本书可是一般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姐，我和云兴认识这么多年，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是在读书上有些偷懒，你日后要多督促他，将来也当个秀才娘子才是。”王茂平说道。 “我知道的，朱云兴念了这么多年书，即使不能像你一样考上秀才公，也得给我考上个童生回来。”王春雨笑着说道。 “云兴如果平时多努力一些，我想将来成为秀才公还是有希望的。”王茂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我将来也能当个秀才娘子了！”自己弟弟这么厉害的人都说朱云兴有可能成为秀才，那自己可一定要督促他努力才是，秀才娘子谁不想当。 正月十八，院门口的爆竹声已经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朱家的花轿已经到了。看到朱云兴那满脸的笑容，可能还不知道以后将会面临着什么呢吧！ 王广顺夫妇嘱咐了新郎新娘一番，王茂平便背起了王春雨向着院门外的花轿走去。刘氏看着王春雨的背影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嫁为他人妇了。 “姐，你嫁到了朱家，一定不要委屈自己，如果谁惹你生气，一定要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王茂平对着背上的王春雨说道。 从小到大一直照顾自己的姐姐就要嫁人了，王茂平突然有些鼻子发酸。自己一定要更努力的读书才是，毕竟王茂平知道一个强大的娘家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多么重要。 “有你这个弟弟在，谁也不敢欺负我！你就放心吧。”王春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看着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远去，连一向强势的黄氏都红了眼圈。王家人是一脸的不舍，凑热闹的村民们也是发出了一阵阵感慨。 “这老王家嫁闺女都这么大的排场，咱们杨树村这老王家的闺女可是第一个坐花轿的吧！” “可不是嘛，将来我家二妮嫁人，也能坐上花轿才好。” “坐花轿算什么，瞧瞧这嫁妆，可是足足有十抬呢！” “这算什么，我听说老王家还陪嫁了两亩良田呢！” “两亩良田？乖乖，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要知道一般村里人家嫁女儿陪嫁二两银子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而一些穷人家的姑娘出嫁，哪里有什么嫁妆，直接一个包袱就出了门。 村民们还不知道除了两亩良田，王家人还给王春雨陪嫁了二十两银子，这一般镇上人家嫁女儿也没有这么多嫁妆。 “快，别聊了，老王家该开席了！” “哟，为了这顿饭我昨天连饭都没吃，快走，快走！” 三天回门，新婚的小夫妻带着丰厚的回门礼来到了王家。王家人看到王春雨的样子就知道在婆家过得还不错，几个女人把王春雨拉到了房间说起了悄悄话。 朱云兴则是坐在椅子上和几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氛不算太热烈，王茂平也看出朱云兴这个新女婿上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过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在朱云兴向他投了好几个求救的眼神之后，才将他从尴尬的气氛中解救了出来。 “听说你已经不在学堂读书了？”王茂平开口问道，去年的时候朱云兴参加了童试，可惜在府试时铩羽而归。 “嗯，先生说我在学堂已经学不到什么了，将来如果想更进一步就得看自己的努力了，我爹在知道后，终于是同意我不在学堂念书了，这么多年，茂平，我终于是解脱了！”朱云兴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脸的兴奋。 王茂平看着他的样子没忍心告诉他，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开导”下做着当秀才娘子的美梦呢！啧啧，小伙子你高兴不了多久了！ 第142章 启程 “茂平，听说你已经拿到推荐信准备考天奉书院了？”朱云兴开口问道。 “嗯，可惜我对天奉书院没有任何了解，现在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啊！”王茂平有些无奈。 “天奉书院作为最好的书院之一，一般的读书人的确是接触不到，更不要说了解了！不过——”朱云兴说道。 “不过什么？”王茂平急忙问道。 “我去年参加府试时在客栈里倒是听人提起过一嘴天奉书院，那个人的兄长曾经参加过一次天奉书院的考试但是铩羽而归，听说天奉书院的考试题目和科举的题目很不一样，有些偏门！”朱云兴回忆道。 “偏门？”王茂平暗暗念叨着。 出了正月，便是县学开课的日子，虽说准备去考天奉书院，但还是要去县学报名的，一大早王茂平就来到了县学宫，首先填写了自己的亲供，写上了自己的年龄、籍贯、三代并注明了身中，面白等。然后前往孔庙谒圣，拜见县学老师，王茂平也算是正式入学。 前些年，县学还有月课季课，但这几年已经不再举行，县学从先生到学子，无一例外的都是弥散着一股散漫之习。 对于院案首竟然没有被府学录取，整个县学基本上已经传遍了。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个倒霉蛋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王茂平一路上总感觉背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还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个人就是王茂平，去年的院案首。听说他可是连中小三元呢！” “呵，小三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和咱们一样进了县学！” “啧，要是进入了府学，没准能成为举人呢！可惜进了县学，再好的天赋估计也白搭，咱们上阳县在这几届乡试中可是还没出过举人呢！” “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也不足为奇！”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可真是在我背后说我的闲话啊！说的这么大声都不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吗！！ 其实王茂平对于哪里得罪了李提学是没有一点头绪，难道自己长了一张拉仇恨的脸？不能啊，这么普通的脸怎么可能拉的了仇恨。直到他那天见到了张士景，心中才有了一个思路。该不会是因为张士景，自己被殃及池鱼了吧！ 恭喜你，答对了！ 三月十二就是天奉书院考试的日子，所以王茂平也需要准备动身前往天奉书院的所在地了。天奉书院位于宁江、河德、曲泰三个地区交界的栾香山上，从上阳县到天奉书院大概有六百多公里的距离，最快的速度也得半个月左右才能到达。 王茂平本来想自己去天奉书院，可一家人说什么也不放心。最后还是由王广顺和王茂平一起前往天奉书院。 两个人去县衙办好了路引，就准备启程出发，两人第一步要去府城，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一来人多也安全，二来也能节省一些银子。 可惜，两个人到了府城才发现，前几天有一个去往河德的商队已经出发，搭顺风车的计划已经是落空。只能是花了七两银子，雇了辆马车启程前往。 在马车上的日子，王茂平一直在琢磨前些日子朱云兴说的话，偏门吗？那就意味着天奉书院的考试题目可能不仅仅出自四书五经或者是主流书籍。 那拼的可就是一个人的阅读量和知识储备了。说实话，这对于出身普通的学子来说就非常不友好了，普通人家哪有那么多书可看！ “王兄弟，咱们要不要在这个镇上歇歇脚？”驾车的中年汉子问道。 “也好！”王广顺答道。在马车上都快被颠散架了，下车时两个人感觉自己的腿都不听使唤了。 “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啊？”王广顺问道。 “快了，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到达栾香山脚下的香榆镇了！” 听到还有两天才能到，王茂平简直是生无可恋，自己的脚现在就已经肿了，再过上两天这脚估计连鞋都要穿不上了。 等终于是到了香榆镇，王茂平是长舒了一口气，坐了快二十天的马车，感觉自己身上哪都疼，没有一块好地方了，一迈步都感觉自己的腿直画圈。啥也别说了，得先找个客栈住下，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镇子并不大，两个人很快便找到了一家客栈，可惜客满了。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客栈住的基本上都是来参加天奉书院考试的。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另一家客栈，所幸还有两间人字号房间，七百文一天，真贵啊！一咬牙，住吧！总不能露宿街头啊。 终于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两个人连东西都没吃，简单的洗漱一下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两个人才下楼准备吃些早饭。 这客栈别看不大，不但住宿的价格贵，这饭菜的价格也着实不便宜。这一看就奔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去的。要是平时，王茂平肯定是不会在客栈吃的，可现在为了能得到一些天奉书院的信息，也只能当这个冤大头了。 四个馒头两碗粥一碟咸菜，八十文。这吃的是馒头吗？这是自己的肉啊！王茂平咬着馒头，感觉自己是一阵肉疼。 “也不知道这次天奉书院又会出什么题？”来了！王茂平连忙竖起了耳朵。 “谁知道呢！总觉得天奉书院每次出的题目都无迹可寻，就比如上次就有一道题目是‘为何井水会冬暖夏凉？’这种问题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这算什么，我记得有一次的题目竟然问冬天下雪对麦子有何影响？话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麦子长什么样子呢！” …… “客官，您这边可是吃好了？”客栈的伙计终于是看不过眼，上前问道。这两个人就点了这点儿东西还要占一桌位置，四个馒头都吃了快半个时辰了。 “咳，吃好了！”两人起身离开了座位。 第143章 天奉书院 王茂平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说天奉书院的考试有些偏门了。对于读书一心为科举的大部分学子来说，他们所读的书籍绝大部分是为了应付科举，哪有心思读什么其他的杂学书籍。 在王茂平看来有些题目用现代的话说都涉及到了自然科学，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对麦子有什么影响？绝大部分读书人可能连五谷都分不清，韭菜都能认成野草吧！ 王茂平心里突然有一些小窃喜，自己在这方面还算有点优势吧。好歹自己也是上过六年自然科学、六年物理、六年化学的人啊。 三月十二天刚蒙蒙亮，王茂平两人就赶到了峦香山的山脚，此刻山脚下已经是处于人挤人、人挨人的状态。 “有推荐信的人到我这边来！”听到这话人群迅速的移动了起来。将有推荐信的人的名字全都登记下来后，那人又发了话：“现在拿好你们的推荐信出发，巳时一刻前到达书院的可以参加接下来的考试。”听到这话，人们纷纷向着山顶赶去。 “这算是体测吗？”王茂平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也随着登山的大部队出发了。 现在距离巳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对于爬山王茂平还是很有经验的，绝对不能走的太快或者奔跑，看前边那几个公子哥，估计过一会儿就没有力气了。 上山的路还是很平整的，都被修上了台阶，王茂平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并不感觉累。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已经赶上了第一梯队。 “这位兄台，拉我一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王茂平转头一看，一个目测都能有两百多斤的仁兄坐在台阶上，正在努力的站起来。王茂平伸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拽了起来。哥们！你该减肥了！王茂平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告别了想与他一路同行的兄台，王茂平又继续向山顶进发，到达山顶时，已经有几个人站在了那里。巳时一刻，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爬到了山顶，连那个二百多斤的仁兄也爬了上来。 看来剩下的那些人，身体也是着实的弱了一些，就这身体条件估计以后的乡试、会试能不能完成考试都不确定。 “你们随我来吧！”负责书院接引的人员引着学子们向着书院内走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天奉书院”四个大字，气势磅礴。进入了书院大门，便在广场上停了下来。此刻广场上桌椅已经摆放整齐，学子们都选择座位坐了下来。 靠前的位置瞬间就被学子占据，毕竟能离考官更近一些。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刚才爬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动作这么快啊！ “两刻钟后正式开考，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吧！”听到这话，座位上的学子们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个个腰背挺得倍儿直，誓要让天奉书院的人看到自己器宇轩昂的一面。王茂平闭上眼晴，清空思绪，静静的等待着考试的到来。 随着一声锣响，考试也正式开始。第一道题是一道四书义，并不算难，但王茂平还是非常的慎重，题目不难，自然要比其他人答得更出彩一些才行。 第二题是一道策问题，这种题在童试和乡试中基本上都不会出现，没想到天奉书院的考试竟然出现了一道策问题。 “自古而今，贪风不觉，下吏谄奉上官，私派横征，困民生，何法可治其夙弊？”题目大致的意思是在问如何整治贪官污吏。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着历朝历代对于贪腐的应对之法，总结了几点，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比如不能忽视百姓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等等。不过王茂平并没有高谈阔论，这种题目宁可不出彩，也不要犯了忌讳。 轮到第三题时，题目就逐渐偏门。“有雉兔同笼，下有二百零八足，雉比兔多二十只，问雉兔各几何？”竟然是鸡兔同笼的问题，这怎么可能难得倒我？一个二元一次方程组完美解决。 第四题”茀厥丰草，种之黄茂，何法可得种之黄茂？”“茀厥丰草，种之黄茂”王茂平自是知道的出自《大雅·生民》。种之黄茂的意思是种下光亮优良的种子。那这道题问的就是如何得到良种。 这道题王茂平可是很有发言权，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自己都是出身在农家。如何选种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一世，除了常规的挑选个头大、颗粒饱满的种子之外，基本上还会用到溲种法。 溲种法就是将马、牛、羊、猪等动物的骨头，加雪水煮沸三次后，滤去骨渣。在骨汁中放入附子，五天后将附子捞出，然后将羊粪、鹿粪等捣碎，放入骨汁中搅拌均匀，等晴天时就进行溲种，溲后晒干。这样对种子有免虫、耐旱的作用。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非常简单。王茂平一直犹豫要不要写上去，这种方法还是上辈子时，村里人用的选种方法。 在王茂平还小的时候，他曾经和家里人提起过，不过种子对于农家来说多么重要，怎么可能听他的建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茂平并不知道这一世在其他地方会不会用到这种方法，至少在上阳县王茂平没有见到过。 思考了片刻，王茂平还是决定将这种方法写下来，既然天奉书院如此重视农事，那他们看到自己的卷子没准真的能重视起来，如果事实证明真的有用的话，对于农家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啊！ 考试后，出了书院大门的众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所以到底是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啊！” “我哪里知道如何得到良种，本少爷长这么大连种子什么样都不知道！” …… 虽说能得到推荐信的应该都不是普通人，自己制艺题和策问题答得未必能出彩，可他自认为第三题和第四题自己答得应该很好。 希望自己可以如愿的通过考试，进入天奉书院学习。一旦没有被录取，那自己只能回到上阳县学，以后的道路真的就只能靠自己摸索和一点点好运气了。 第144章 到此一游? 考完试，众人也都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书院。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爬了一上午的山接着又是紧张的考试，众人在下山时的步伐都有些无精打采，再加上平时很少运动的关系，大部分人走路直画圈，颇有种丧尸出街的味道。 与此同时，天奉书院评阅试卷的工作也在紧张地进行之中。“这卷子答成这个样子，是怎么拿到推荐信的！还有这一张简直是文不对题！”山长评阅了几张试卷之后不禁有些恼火。 “咱们天奉书院招收学生的考试，只认推荐信，不认人。难免会混入一些人鱼目混珠嘛！”堂长安慰道。 “还有这些，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山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卷子制艺题和策问题答得都还不错，可后面两道题答得则是有些惨不忍睹。 “您看看这张卷子答得非常惊艳嘛！”在一旁的堂长递过来一张卷子。 山长仔细的评阅起来：“嗯，答得真好啊，文笔流畅，一气呵成。算数题也答对了，对农事也是有所了解，真是不错！”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 “嗯，倒是写了一手好字！”眼前的卷子上的字很赏心悦目，山长来了兴致，仔细的看了起来。 “嗯，制艺题答得还算不错，策问题答得中规中矩，沉稳有余，锐气不足。这算数题也答对了，咦？这最后一题回答的相当全面啊！”山长一边评阅一边自言自语道。 在一旁的堂长听到后也走了过来“最后一题答得很全面吗？还真是难得。不过最后这个方法我怎么没有听过？”堂长有些诧异道。 “嗯，最后说的这种方法，我也没有听说过！”山长说道。 “连您都没有听说过，不会是此人瞎编的吧！”堂长猜测道。 “如果是前面那些卷子这么写，我也会认为是答卷之人胡乱编写的，但你看此人最后一题答得并不像是从书本中学来的那么刻板，这些倒像是他的经验之谈。算了，等到时候问一下就好了！” …… “郢之，你觉得这张卷子答得怎么样？” “虽然每一题答得都还不错，但过于谨慎小心，太过稳健了些！”堂长思考了片刻说道。 “是啊，和之前那人处事风格倒是截然相反啊！”山长笑道。 每次录取只有二十个名额，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两天后，王茂平再次来到了栾香山脚，向着山顶进发。这次倒是没有限制上山的人员，所以参加了考试的富家子弟大部分都选择了坐轿椅上山。 王茂平还看到了那个二百多斤的仁兄坐在轿椅上好不休闲。倒是有些佩服那几个轿夫，力气还真不小，钱不好挣啊！ 王茂平来到天奉书院的大门外时，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那位胖胖的仁兄看到王茂平后也走了过来打起了招呼。王茂平才知道面前的这位仁兄名叫陈方承。 “陈兄，不知那二十人的名单什么时候能贴出来？”王茂平问道。 “巳时中，书院会派人唱名。到时候就会知道这二十个名额花落谁家了！”陈方承热心的说道。 竟然是点名的方式吗，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都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呢，王茂平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书院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个人，领头的人站定后高声的说道：“我叫到名字的人，请上前一步！” “齐羡离！” 听到名字，一个人走了出来，此人相貌堂堂、英气逼人。怎么形容呢？很帅，帅的很有侵略性。这样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仪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养出来的。 “啧啧啧，不愧是大家子弟！果真是锋芒毕露啊！”陈方承在一旁感慨道。看来这个齐羡离的出身应该不简单。 “沈才志！” …… …… “陈方承！” 没想到旁边这位仁兄竟然也是个学霸，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陈方承的背影，心中是羡慕不已。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剩下的名额已经所剩无几，王茂平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心也变得越来越凉。 第十八个、第十九个、第二十个！ “王茂平！”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茂平心头一震，自己终于是在最后一刻搭上了末班车！此时的手心已是一层的冷汗。 “二十人名单已经公布完毕！你们要在五日后来书院报道，正式成为天奉书院的一员。”说罢便高冷的转身离去。 回到客栈时，王广顺已经在客栈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到王茂平出现，连忙走上前迫不及待的问起结果，得到王茂平肯定的答案后，高兴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王茂平既然已经通过了天奉书院的考核，王广顺也就需要抓紧时间赶回家去，一来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二来县城的卤味店也需要回去打理。 第二天一早，王广顺就启程离开，唉，下次再见面时，可能就要等到过年那时候了吧，王广顺又事无巨细的叮嘱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踏上回程。 王家人终于盼回了风尘仆仆的王广顺，看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回来，一家人都激动了起来。二平没有回来就意味着他已经成功的通过了天奉书院的考试。老两口又到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不到半天的时间全村人都知道了。 这两天，老王家门槛又快被人踏破了，和上次来说媒不同，这次都是想求一些王茂平小时候穿的衣服之类的，想给自家的孩子沾沾才气。这能进入孟朝最好书院之一的天奉书院读书，老王家的二孙子该不会是文曲星下凡吧！ “娘，二平穿过的衣服，你该不会都送人了吧，我还想给茂安他们小两口留一些呢！”孙氏问道。 “怎么可能，我给他们都留着呢，瞧瞧，这可是二平小时候用的尿戒子，我可没舍得给他们……” ………… 第145章 书院生活 既然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天奉书院，王茂平就让父亲向县学带去的告假书。 “大人，这些是长时间缺席县学的人员名单，请您过目！其中这个院案首王茂平只来过县学几次，最近更是没有出现过！下面的生员可是有很多人和我说了这个情况，希望能对他严肃处理。”训导将名单递给了县教谕。 听闻教谕有心整治县学的懒散之风。生员们都开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起来，小报告打的飞起，这其中被告黑状最多的人就是王茂平。王茂平没有和其他生员发生过冲突或不愉快。被告黑状可能只是因为觉得他碍眼吧。 “名单上的这些人，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过这个王茂平就算了！”教谕发了话。 “大人，如果只放过王茂平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训导有些为难。 “这些人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强。王茂平已经告了假！想必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回县学的！”教谕说道。 “这不公平，同样是缺席，那个王茂平怎么不在戒饬名单里！” “就是，那个王茂平我在县学就没见过几次，不能因为他之前是院案首就网开一面吧！” “就是，就是！”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肃静！王茂平已经向县学告了假去游学，所以不在戒饬名单并无不妥！”训导发话道。 “游学？那我们前段时间也去游学了！他以游学为由告假，我们怎么就不可以！”下面的生员显得很气愤。 “怎么?你们也进入天奉书院读书了？”训导的语气有些轻蔑。旁边的生员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天奉书院？我没听错吧！竟然是七大书院之一的天奉书院！” “不是说参加天奉书院的考试需要有推荐信才行吗？他是怎么得到推荐信的！” “我的天啊，这王茂平的命怎么这么好！” 王茂平进入天奉书院的事在县学可以说是酸倒一片，原本以为再好的天赋到了县学最后也会泯然众人，没想到人家竟然一飞冲天，飞进了天奉书院！真是惹人羡慕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王茂平等人正穿着统一的玉色澜衫在学兄的带领下踏入了天奉书院的大门。 “这处是枫落台，周围种着106棵枫树，故因此而得名。”这不正是那天考试的广场嘛，原来周围那些还没有长出叶子的树木是枫树啊。 “枫落台的西面是射圃……剩下的这些以后你们自然会了解的。”随着学兄不断的介绍，王茂平才对天奉书院有了大致的了解。 进入二门有东西两斋，东面的儒文斋，西面的仲墨斋，以及晓古堂和孔庙。王茂平他们刚入学都是被分到仲墨斋。每月的十日，二十日，山长会在晓古堂讲学。 穿过晓古堂则是藏书楼和道祠的所在地。不过就像学兄说的那样，这些之后再了解就好，首先最重要的是将自己住的地方安排好。 仲墨斋共有斋舍二十余间。每间斋舍有四张床铺，陈方承和王茂平早已商量好，两个人选了靠北的一间斋舍。 “真是的，天奉书院只有进入儒文斋后才被允许带一名书童，平时这些活计，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陈方承一边铺着床铺一边抱怨道。 王茂平看着铺的七零八乱的床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竟然连个床铺的铺不好，王茂平只能动手帮他把床铺铺好，强迫症最见不得这个！ “请问还有空余的床铺吗？”突然一个声若蚊蝇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清秀，身材偏瘦的少年正局促的站在门口。 “还有两个床铺！你可以挑选一个。”王茂平笑着说道。少年这才选了一张空的床铺，收拾起来。 “我叫王茂平，这位是陈方承，不知兄台—” “我叫韩沐溪！”王茂平勉强听清少年的名字。 “同为一个斋舍，以后还请韩兄多多关照！” 听到王茂平的话，少年的脸更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请……多多关照！” 等铺好床铺后，三个人来到膳厅吃了在书院的第一餐。陈方承对膳厅的饭菜很是挑剔，不过王茂平倒是觉得味道不错。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起床赶往枫落台集合，在斋长的带领下，来到大成殿谒圣，对着孔圣人的神位，九叩首。出了大成殿，斋长对着众人说道： “今日你们先熟悉一下书院环境，好好休息！明天辰时一刻在枫落台集合，书院可是为你们准备好了第一课。”斋长笑的一脸的神秘。 听到这话，众人都露出了期盼的神情，猜测在书院上的第一课到底是什么，期待感直接拉满。 “王兄，陈兄，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为好！”韩沐溪轻声的说道。 “韩兄知道明天的第一课是什么吗？快点和我说说！”陈方承连忙问道。 “这……” 看着韩沐溪有些为难，王茂平连忙打起了圆场：“好啦，现在揭晓有什么意思。再说韩兄也只是怕咱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罢了！” 不过这个韩沐溪倒是挺有意思，王茂平总觉得他对天奉书院很了解，王茂平和陈方承在书院是东西乱撞找不到方向，而韩沐溪却是显得轻车熟路。 第二天众人打扮精神抖擞的来到枫落台，准备迎来自己的第一课。过了一会儿，一身粗布长袍打扮的斋长走了过来。 “斋长怎么是这样的打扮，看着怎么这么像——？”陈方承一脸的诧异。 “农夫！”王茂平说道，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这第一课该不会是要上劳动课吧！ “人都到齐了，就跟着我出发吧！”说罢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书院外走去。这是下山的节奏啊。 “王兄，韩兄，快扶我一把，我走不动了！到底是什么课啊非得下山上不可！”陈方承气喘吁吁的说道，对于第一课的期待感是越来越低。 估计这第一堂课肯定会让你终身难忘啊！看着陈方承的体型，王茂平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道。 第146章 第一课 众人花了一个半时辰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望着山脚下的这一大片田地，众人的兴奋之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咱们书院的学田，每年有一小部分的田地是由咱们书院的学生自己耕种与收获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拿上那边的农具，开始你们的第一课吧。”斋长一脸笑意的说道。 “请问眼前的这一片田地都需要我们去耕种吗？”一个学生问道。 “自然不是——”听到此话，众人刚想松一口气。“那一片田地也需要你们耕种！”斋长指了指右边的那片田地说道。 众人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没想到来天奉书院读书的第一课竟然是种地。一个个基本上都是富家少爷，哪里种过地，斋长还很贴心为他们示范了几遍。 之前王茂平还有些纳闷，这么大的书院除了这二十人，基本上就没有看见其他学生。他还以为这些人已经卷到除了上茅房都不出门呢，现在看着田地里一个个农夫打扮的人，合着都在这里种地呢！ 其实土地都已经犁过了，所以相对于其他农家的春耕，已经轻松很多。将麦种放入犁好的地里，将垄两边的土用脚填在种子上，踩实。 虽然王茂平自从读书以来就很少去地里干农活，但这些事情王茂平做的还是游刃有余，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平时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还没过一会儿便叫苦连天。 “不行，我得歇歇了，实在干不动了！”陈方承说罢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抓紧时间，别想着躲懒，今天眼前的这块地什么时候种完，什么时候才能去睡觉。”听到这话，学生们都是唉声叹气的爬了起来。 “这是什么？”陈方承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发现自己手上沾了一坨黑色的东西。 “哦，应该是沤过的肥料！”王茂平一脸平静的说道。 “肥料？”陈方承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嗯，就是用动物粪便沤出来的肥料。”王茂平解释道。 “我竟然摸到了屎！！！不行，我要去洗澡！”说罢便向着田边冲了过去。王茂平第一次看他跑的这么快，看来人的潜力果然是需要被激发的啊。 不过，陈方承刚走到田边，又被撵了回来。看着欲哭无泪的陈方承，王茂平连忙安慰道：“擦一擦就好了，种地怎么可能不碰到肥料嘛，习惯就好，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肥料可是庄稼——” 还没等王茂平说完就被陈方承给拦了下来“王兄，别再提肥，粪之类的了，我快要吐了！”看着陈方承一脸想呕吐的表情，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日头西下，学生们终于是囫囵吞枣般的将这块地播种完毕，又累又饿的向着附近的农舍走去，在将规定好的学田种完前，都需要住在这里。 “终于可以休息了！累死我了！王兄，咱们回去吧！”终于可以回去洗澡了，陈方承迫不及待的喊道。 “陈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王茂平仔细的看了看今天种的这块地，这些学生只是为了应付差事，土都没有填实，有一些种子还露在外面，这样种子怎么可能生出苗来。 王茂平沿着田垄一边走一边用脚将垄边的土拨到种子上踩实。就好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家人身后，虔诚的希望每一粒种子都可以发芽。 “孩子，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去？”一个声音传来，王茂平抬头一看一个农夫打扮的老人站在那里。 “把这块地弄完就回去！”王茂平笑着说道。 “往常那些书院的学生听到可以休息，早就溜之大吉了，一刻也不想在这田里多待，倒是没见过像你这么细致认真的学生！”老人夸赞道。 “老人家谬赞了！小子只是觉得这么肥沃的良田和这么多种子，如果换不来一场丰收，岂不是糟蹋了吗！”王茂平解释道，倒不是他想做好事不留名，只是单纯的觉得每一颗种子都应该被珍惜罢了。 “要是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看你的样子是出身农家？”老人问道。 “嗯，小子是庄户人家出身，饿过肚子，所以从小就体会到了粮食的重要性。您不知道，小的时候，我还偷偷的尝过树皮是什么味道呢！”王茂平笑着说道。 “哦？树皮？”老人显得很感兴趣。 王茂平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很是和蔼，便也打开了话匣子。王茂平还小的时候，王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清苦的，但也是勉强可以吃饱，只是王茂平五岁的那一年上阳县干旱少雨，粮食的产量减少了能有四成。 减少了近一半的产量，那粮食要养活这么一大家人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起来。家里的粮食首先可着男人来，因为他们每天都要去镇上打零工来维持家用。 至于女人和孩子则吃的基本上都是野菜粥，这么说有些不严谨，叫野菜汤更为合适，因为里面的米粒少的可怜。这少的可怜的米粒基本上都给了几个孩子。家里的几个女人都只能喝个水饱。 再后来，到了饭点，桌子上出现了两个盆，一盆装着野菜粥，另一盆装着白色带着一点淡黄色的东西。起初家里的几个孩子还很兴奋，连忙夹起两块吃了起来。王茂平也不例外，以为终于不用每天喝野菜汤了。 可这东西却很难嚼断，几个孩子放到嘴里没嚼两下，便吐了出来。王茂平嚼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直接吞了下去。家里的几个女人却是大口吃了起来，能看的出来她们也是逼着自己噎下去。 王茂平有问过她们吃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没有得到答案，后来王茂平看着村子周边一些榆树的韧皮层被扒光，才有了答案。原来她们吃的竟然是树皮。 “所以对于小子和家人来说，每一粒粮食每一颗种子都是弥足珍贵的。”王茂平笑着解释道，只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发酸。 第147章 讲学 王茂平和老人聊得正起劲，就看到斋长从远处走来。 “山长，您怎么又来田里了？” 山长，王茂平有些懵，眼前的这个老人竟然是天奉书院的山长，王茂平还一直以为是书院负责看管学田的农夫呢。刚才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吧。 王茂平还在回忆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就听山长问道：“你就是王茂平吧？” 王茂平有些诧异，山长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许是看出了王茂平的疑惑，山长笑着说道：“怎么，你好像很意外？要知道这块地的麦种可是用盐水挑选出来的。”原来是因为当初自己答的卷子啊，王茂平恍然大悟。 “你当时在卷子上回答的选种方法是你自己想到的吗？”山长开口问道。 “呃，其实这个方法学生并没有什么把握，小时候有一次在玩耍中不小心将家人在窗台晾晒的一些麦种碰到了准备腌咸菜的盐水里，就发现有些麦种浮了上来有些沉了下去，总觉得有些奇怪。” “可当时由于太过害怕大人们发现，就将它们都捞了出来，怕浪费就分别种在了后院菜园的墙边。”王茂平解释道。 “那后来呢？”山长好奇的问道。 “因为当时就有些在意为什么有些种子会浮上来，有些种子会沉下去。所以当时我在种的时候特意将这些种子分开。渐渐地我发现浮上来的种子绝大部分都没有长出苗来，而沉下去的种子基本上都已经发芽，而且长得也非常的壮实。”王茂平答道。 “你后来没有和家里人提起吗？”在一旁的斋长插嘴道。 王茂平局促的笑了笑：“当时年龄太小，生怕挨揍，哪里敢让大人发现我将种子碰到盐水中的事。家里人还纳闷怎么菜园里还长出一些麦苗来。不过那年菜园里的麦子的确是长势喜人，收下的麦子还被家人当了麦种呢！” “这件事已经渐渐被淡忘了，直到前些日子看到试题，我才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想着盐水是不是会对选种有所帮助，才将它也写了上去。”王茂平补充道。 “原来如此，看来今年秋天就知道这种方法是不是可取了。”山长笑道。 王茂平解释完后刚想告辞离开，就碰到了来找他的陈方承和韩沐溪。陈方承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看来刚洗过澡。脸上终于是没了白天那副心死如灰的模样。 “爷爷，你怎么在这？”韩沐溪诧异道。 爷爷？眼前就这么几个人，年龄能当韩沐溪爷爷的也就只有山长了。真没想到和自己住在同一个斋舍的腼腆少年竟然是天奉书院山长的孙子，这个书院还真是非富即贵、卧虎藏龙啊！ “韩兄，真没想到山长竟然是你的爷爷！”回去的路上王茂平感慨道。 “什么，你说刚才的老人竟然是山长！我竟然没有让山长看到我优秀的一面！”陈方承很是后悔，刚才就应该多表现一下啊。 “还请王兄和陈兄替我保密。爷爷也说过在书院他就是山长，而我就是学生。”韩沐溪还是一如既往的腼腆。 王茂平和陈方承当即答应了下来。看看人家韩沐溪，有个当山长的爷爷竟然这么低调，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 学生们忙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才将规定的田地全部耕种完毕，回到书院时一个个早就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陈方承躺在床铺上不断地抱怨着这几天的摧残使得自己的皮肤变黑了，手也磨出了茧子，使得他风流倜傥的形象大打折扣。王茂平倒是觉得这几天对于陈方承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明显瘦了不少。 回到了书院，王茂平就开始了他正式的学习生涯，书院除了每月的十日、二十日山长讲学，每月还会邀请学者来书院讲学一次，平日都是自学为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学生就可以放飞自我，书院还是有自己的学规和学习常程的。学规就相当于现代的校规，一共有七条。包括：孝父母，友兄弟，睦宗族，患难相恤、勿妄语等等。 虽说是自学为主，但天奉书院还是有自己的常程也就是课程安排。上午是四书五经的训释及经解参看、下午是经书策论、晚上都须读《通鉴纲目》，每月还有六艺课、八雅课、算数课及常识课。 仲墨斋除了有斋长来管理日常事务、奖罚惩戒。还有讲书一人，负责学生学业上的日常解惑。经过几天，王茂平也渐渐地适应了书院的日常生活。 “方承，今天这么早就睡了？”经过了快一个月的相处，斋舍里的三个人逐渐熟识了起来，称呼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客套。看到陈方承这么早就要休息，王茂平有些纳闷。 “明天可是山长讲学的日子，我得养精蓄锐，争取明天占个好位置。”陈方承说道，山长每个月只有两天讲学的日子，因此每一次的讲学都显得非常珍贵。 王茂平对于明天也很是期待，听到陈方承的话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准备早些休息。前世上大学的时候，除开逃课的日子，王茂平都是坐在教室的后排离老师远远的，这是作为学渣的本能反应。没想到现在却要为坐第一排而养精蓄锐了。 第二天一早本来以为能占据有利地形的三个人，来到晓古堂才发现好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三个人也只在中间的位置席地而坐。王茂平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是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得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晓古堂里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已经把整个晓古堂填的满满当当。平时在书院里根本就看不到多少学生，想来平日里都是在埋头苦学，这一个个可都是做卷王的好苗子啊！ 一开始，在晓古堂的学生们还在探讨平日学业中的一些问题，遇到意见相左还会争的面红耳赤，看来这都是真正好学的人啊，虽然自己平日也非常的努力，可总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学渣被碾压啊。 第148章 君子六艺 随着司会的到来，晓古堂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所有学生都静静地等待着山长的到来。随着三声云板的敲响，一席靑褐色儒服的山长走了进来，和前几天王茂平见到他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候的山长是一个和蔼的老者，而这个时候明显多了心怀天下的豪气与洒脱。 众人连忙起身向山长行礼，山长还礼后讲学就正式开始。今天讲学的题目是“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这段话是出自《礼记·中庸》。 不愧是天奉书院的山长，王茂平听到他的讲解就感觉禁锢的思维一下子被打开，对这段话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王茂平集中精神将山长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有些不太明了的地方放到之后再慢慢消化。 和王茂平一样，其他的学生也都听的入迷，两个时辰后山长终于是完成了这次的讲学，众人都是收获颇丰，颇有些恋恋不舍。 “要是天天能听到山长的讲学就好了！”膳厅里陈方承做起了美梦。王茂平又何尝不想有这美事，可这好事连韩沐溪都不敢想。在他看来自己的爷爷终日泡在书院里，对书院的感情估计比对自己这个孙子还亲。 “对了，你们想好治什么经了吗？”陈方承问道。 五经为《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一般读书人都会选择一门经作为自己的本经。科举分为五经试士，也就是说每经所取第一名谓之经魁。五经魁也就由此而来。 王茂平最近也有些发愁到底选哪一经作为自己的本经。《易经》主程《传》，《诗经》主朱子《集传》，《尚书》主蔡氏传，《礼记》主古注疏，《春秋》主左氏、公羊、谷梁三传。 王茂平之前也调查过，这些年来研习《诗经》的人最多，其次是《易经》与《尚书》，再次是《礼记》，最后是《春秋》。王茂平还是想着在《诗经》、《易经》、《尚书》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本经。 至于后边两个，王茂平并没有考虑，因为治经的人越少就意味着你在学习中遇到困难时能获得的帮助越少。王茂平可自知没有那么高的天赋，还是选择研习的人多一些的经书吧。 “我还没有想好，估计也就是《诗经》、《易经》、《尚书》三者之一吧。”王茂平回答道。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听说咱们书院治《诗经》和《尚书》的人挺多的，咱们仲墨斋负责讲书的秦先生本经也是《尚书》呢。”陈方承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王茂平听到后也动了治《尚书》的心思。 “沐溪想要治什么经呢？”陈方承转头问道。 “我估计会是《礼记》吧。”韩沐溪小声的说道。 “也对，咱们山长对于《礼记》的理解已经快到了登峰造的程度了，真羡慕沐溪你啊！”陈方承的羡慕之情是溢于言表。王茂平也是感慨不已，这可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啊。 十日下午是学习六艺的日子，所谓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礼”是指五礼，吉、凶、军、宾、嘉。“乐”是指六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 大濩、 大武等乐曲。 “射”指的是射箭技术。包含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御”指的是驾车技术。包含五御：“鸣和鸾”、 “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书”指的是书法。“数”则指的是术数，也就是计算数学。不过算学课已经被单独提成了一门课程，说明书院还是很重视的。 众人在先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射囿，王茂平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摸到弓箭。先生从站姿、握弓、搭箭、瞄准等一系列的技巧都倾囊相授，并且一一指点纠正他们的姿势。 王茂平第一次拉开弓，费了一些力气终于将弓拉满，看了看在一旁的陈方承，憋的是满脸通红也才拉到了半弓。体型不小，看来还真是虚胖啊。 随着先生的一声“放！”王茂平手中的箭应声而出然后消失不见，自己是把箭射到哪里去了，靶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啊。 “谁的箭，怎么射到我的靶上了！”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得，终于是找到箭的位置了，王茂平连忙道歉将箭取了回来。 旁边的陈方承还一脸羡慕：“哇，茂平，你箭射的好远呀！”王茂平有些无奈，都射到别人靶上了能不远嘛。再一看陈方承的箭落在了离脚边一米远的地方，怪不得羡慕他呢。 经过一个时辰的练习，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进步。王茂平至少是射到了自己的靶子上，虽然离靶心有半径那么远，但没有脱靶王茂平已经是很满足了。 陈方承也有些进步，箭射出去离靶子也就还差两三米的距离了。倒是韩沐溪有些出乎意料，别看瘦瘦小小的，但几乎每一箭都接近靶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 练习完射箭，先生又将他们带到了马厩，陈方承还以为今天还要练习骑马，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幸好今天也只是让他们将马厩打扫干净，并选择一匹心仪的马作为自己以后骑射课的搭档。 听到今天不用骑马，陈方承这才放下心来，可听到还要打扫马厩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种地时的惨痛经历，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既来之则安之，认命吧！ 拿起扫把进入了马厩，虽然有些臭味，但并不太刺鼻，看的出来马厩平时都有人认真的打理。每个马舍的外面还贴有名字，应该就是选择马的人，有的马舍的外面有三四个名字，有的只有一个名字。 王茂平看了看里面的马匹心中有了答案，选的人多的马匹毛发光亮、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看到王茂平还打了一个响鼻，吓了他一跳。 好家伙，这个马舍外竟然有五个名字，王茂平连忙看了看里面的马匹，竟然是一匹毛色光亮的白马，好家伙，这群人该不会奔着变成王子才选的吧。 哼！以貌取马的人，肤浅！ 第149章 学社 “茂平，我决定就选这匹马了！”陈方承指了指这匹白色的马说道。一旁的马好像是听懂了陈方承的话，突然嘶鸣了一声，两只前蹄高高的抬起，吓了三个人一跳。 “呃，我觉得方承还是换一匹比较好，这匹马好像脾气不怎么好！”王茂平委婉的建议道。关键是白色显胖啊，陈方承如果骑上去感觉和王子、唐僧都沾不上边啊。 估计陈方承也被吓了一跳，当即便改变了主意。可马厩至少有四五十匹马，王茂平和陈方承当即选择困难症就犯了。所幸韩沐溪对马好像很了解，给他们介绍起来。 “这种是红玉马，这种是叱拨马，这种是栗毛马，这种是骝毛马……”随着韩沐溪的介绍，两个人都有些挑花了眼。最后韩沐溪一眼相中了毛色黑亮额上有白章的钓星乌马。陈方承在纠结一番后选择了全身为红栗毛的红玉马。 “茂平，你准备选哪一匹？”陈方承问道。 “这一匹吧！”王茂平指着最里面的一匹马说道。 “啊，茂平你考虑好了？”陈方承诧异的看着王茂平选择的马匹。马的毛色远看成青色，实际上是由黑毛和白毛混杂而生，可能是混的有些不均匀在头颈、肩部、胸侧等位置都散生着褐色的小斑点，看起来的确是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马威武霸气，赏心悦目。 “王大哥真是好眼光，这匹马可是西极马，持久力和速力都属上乘，力速兼备、耐力很好，适应能力也非常好，性格还十分温顺。”韩沐溪夸赞道。 王茂平当时选择这匹马只是因为没有人选，总感觉有些可怜。再说自己也不准备考武状元，选哪一匹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其它马那么拉风罢了。 没想到这马竟然有这么多优点，而且韩沐溪最后说这种马特别温顺，真是合了王茂平的心意，温顺好啊！省着出什么意外，万一选了一个性子烈的马匹到时候将自己摔下来怎么办，自己将来可是要搞仕途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耍帅、拉风哪有前途重要。 王茂平走到马的面前，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颈部，马也温顺的用头拱了拱王茂平。它喜欢我！王茂平有些惊喜，赶紧拿起一旁的刷子帮它刷起毛来。 “之前没有学生选过它，因此这个小伙子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他取一个！”负责骑射的先生走过来说道。 起名字？这可难倒了王茂平，他可是玩游戏取名字都能想半个小时的人啊。王茂平纠结了片刻，看着马身上的分布不均的五块斑纹终于是憋出了一个名字：“要不就叫它五福吧！希望它和我以后都福气满满。” “那五福，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王茂平拍了拍它，马也适时的打了个响鼻，也不知道它对这个名字是否满意。 陈方承看王茂平和马儿的互动，有些羡慕，也拿起了刷子准备和自己选的马匹增进一下感情，可惜他选的马有些不领情，当即就想尥蹶子，可把陈方承吓得够呛。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三个人听到后赶忙出去看热闹。只见一匹通身乌黑，四肢修长，毛色光亮的像绸缎的骏马此刻鬃毛竖立正在嘶鸣着，马背上还坐着一个人。王茂平定睛一看，原来是齐羡离！ “这匹马名为流风，是天奉书院最烈的马，之前只有一位学兄曾经征服过它。”韩沐溪说道。 此刻的流风正在使劲全身的力气试图将马背上的人甩下去，而齐羡离也紧紧的攥着马的缰绳，不断的调整着姿势，过了一会，马终于是平静了下来，齐羡离也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骑着马，绕着场地跑了起来，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在王茂平看来这个齐羡离就像是领到了小说主角的模板，家世出众、风骨俊秀、才华横溢，气宇轩昂，仿佛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人家相比，王茂平好像就是从这个世界路过的路人甲，放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真是耀眼啊！”王茂平不由得感慨道。 “唉，要是能成为齐羡离就好了！”陈方承也是一脸的羡慕。 “醒醒！你是陈方承，成不了齐羡离！”王茂平打击道。 “讨厌，连做梦都不行啊！”陈方承一脸的谴责。 “虽然成不了齐羡离，但陈方承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陈方承不是吗！”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茂平倒是看得开，感觉你好像就没有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陈方承笑道。 “我也会羡慕，只不过我已经学会了和自己和解，接受了自己的平凡。我是王茂平只需要将王茂平的人生过好便足够了！”两世为人的王茂平早就接受了自己只是普通人的事实，想那么多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哼，说不过你！” 一下午的时间，众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放松下来后，感觉自己的胳膊很是酸痛。陈方承吃过饭早早就睡了。王茂平揉了揉胳膊，拿起毛笔继续练起字来。没有办法，强迫症。给自己规定的内容没有完成的话，总感觉浑身难受。 书院的生活相比起之前在社学的日子可谓是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因为除了日常的学习，书院还有一些学社。陈方承这两天正在为加入了觞雅舍而兴奋不已。还想安利王茂平也加入。 觞雅舍是诗社，那可是王茂平避之不及的存在，不过以王茂平现在作诗的水平，即使想加入估计连门槛都进不去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韩沐溪倒是颠覆了在王茂平心中的形象，之前以为是个内敛秀气的安静孩子，直到那天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子不用对他特别照顾，竟然将陈方承给公主抱了起来，着实是让王茂平大开眼界。 韩沐溪这次竟然加入了鞠云舍，本来也热情的邀请他，不过王茂平对足球并不在行，还是婉言拒绝了。少年，加油！为孟朝的蹴鞠事业添砖加瓦吧！ 第150章 君子八雅 “茂平有没有想加入的学社？”陈方承问道。 “通文社吧。”王茂平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通文社主要以做文章为主，尤其以作八股文为主。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自己作八股文的能力，为科举做准备。谁都不能阻挡我对科举的热情！！ 王茂平原本以为加入通文社会费一番周折，但没想到很是顺利，原来是因为大部分天奉书院的学生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觉得这种为做好科举文章的学社功利性太强，很容易被人看不起。 王茂平有些搞不懂这群人的脑回路，来天奉书院求学的人不都是想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吗？有几个刻苦求学想成为隐士大儒的。何必遮遮掩掩的觉得别人功利性太强呢！ 中旬的时候，王茂平终于是在骑射课上第一次练习骑马，就像韩沐溪之前说的一样，五福很温顺对于王茂平没有什么排斥。五福驮着王茂平在场地内慢慢的跑了起来，跑的很稳，王茂平的心也瞬间安定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它的颈部，真是个好孩子啊！ 看着韩沐溪骑着马从一旁飞驰而过，再看看陈方承拼命的抱着马的脖子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坐了个屁墩。王茂平连忙下马赶了过去。 “你没事吧，赶紧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王茂平将他扶了起来，虽说只是原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哪里受伤影响到日后的科举就得不偿失了。 “嘶，没事，就是屁股有些疼！”陈方承掸了掸身上的土。 “方承，要不你还是换一匹马吧！”王茂平建议道。 “也好！”陈方承也有一些后怕听从了他的建议，回到马厩准备重新挑选一匹马。没一会就牵着一匹和五福很像的马走了出来，不过这匹马的毛色混的要均匀很多，只是在肩的两侧分别有一处斑纹。 “嘿嘿！我特意问过沐溪，这匹也是西极马，只可惜这匹马有名字了，叫青影，要不我就准备叫他二福了。”陈方承显得有些遗憾。幸好人家有名字了，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骑马的时候感觉自己英姿勃发，但后遗症也十分明显。大腿的两侧是火辣辣的疼，走路直画圈，这酸爽的感觉好几天才渐渐消退。幸好每个月只有两堂骑射课，王茂平很是庆幸。 “君子有八雅，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你们至少需要选取其中一种开始培养起来。”下旬雅艺课也正式开始。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八雅和他也不挨边啊，他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围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看来也是时候培养一门自己的才艺了。 俗话说高山流水遇知音，这第一堂课便从琴开始了。天奉书院不愧是七大书院之一，上课需要用的琴是书院准备好的，不过只可以在课上使用，想在闲暇时间陶冶情操，那只能是自备了。 王茂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前摆的琴。七条琴弦，由外及内分别为宫、商、角、徵、羽、文、武，故也被称为七弦琴。王茂平对琴的了解也只到这里。 随着罗先生熟悉了琴的基本构造，接下来便开始分指练习了。罗先生之前抚琴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可轮到王茂平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勾、抹、挑、剔、托、劈”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被称作鹅掌更为合适，因为压根就分不了瓣儿，无所适从。最后王茂平也只能使出一指禅大法，画面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可即使这样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杂音太多，可以被称作噪音。王茂平望向身边的陈方承和韩沐溪，两个人抚琴都是有模有样，看来不是第一次接触。 此时一阵松沉旷远，余韵悠长的琴声传来，王茂平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抚琴的人正是齐羡离。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不知为何王茂平脑海里突然浮现这诗句，总感觉这个齐羡离在发光是怎么回事！！王茂平摇了摇头，将刚才荒谬的想法晃了出去。 不过这个齐羡离还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感觉有他的存在，在场的其他人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看看一指禅的自己，王茂平颇受打击。 回到斋舍后的陈方承和韩沐溪看到有些失落的王茂平连忙出声安慰道：“茂平，不要灰心，你第一次练琴，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王大哥。多练习几次，一定会有进步的！” “你们就不用安慰我了，我呀，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精力去下苦功夫练习，不过是觉得自己与琴无缘有点小失落而已。”王茂平笑道。 对自己他还是有清楚的认知的，天奉书院的大部分学生基本上从小就开始接触琴棋书画这些技艺，这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差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赶上的，如果想拉近差距那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时间，王茂平可不想自己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对他来说科举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我看你们抚琴都十分熟练的样子，你们一定很擅长吧！”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我也就是勉强会弹几首曲子，装装样子，根本谈不上擅长。”韩沐溪很是谦虚。 “呃，我是被家里逼着练琴的，不过我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相比于琴，我更擅长吹笛子。对了，茂平你有没有擅长的乐器啊？”陈方承问道。 王茂平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学什么乐器，上辈子的话—— “我好像还真有一个比较擅长的乐器。”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是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唢呐！”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这手艺还是王茂平从前世的爷爷那里学来的。上辈子村里的红事白事都会请爷爷过去，他小的时候很感兴趣也就跟着爷爷学会了。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影音设备的普及，王茂平学成之后却也没有找到用武之地。 两个人听到王茂平的回答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咳，咳，唢呐也挺好，挺好。”陈方承尴尬的笑道。 第151章 月课 一转眼，王茂平来到天奉书院求学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与此同时也迎来了第一次月课。与以往在社学相比，天奉书院的月课显得并不是太正式。由仲墨斋的讲书秦先生告知了月课的题目，众人铺开纸张开始答了起来。 “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王茂平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是出自《论语·宪问篇》意思是有仁德的人必然勇敢的，而勇敢的人未必是有德行的。 《四书章句集注》中有注解：“仁者，心无私累，见义必为。勇者，或血气之强而已。”王茂平仔细的组织着自己的思路。 “古往今来，如果有仁德没有勇气，那也不能称之为仁德，而只有勇气没有仁德的人确实比比皆是，司空见惯。世人皆崇尚仁者，认为只有勇者才可以成为仁者但实际上这已经是本末倒置。” “无欲则刚，仁德之人不会被私欲束缚手脚，为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屈服，因此便可以做到无畏无惧，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周济天下，一心为公。” 王茂平想了想，嗯，还需要举几个例子才行。“善于射箭的羿，曾经夺取了夏太康的王位。力大无比的奡，可以推动船，在陆地上行舟。他们的能力足够让众人屈服而最终称雄。但却没有足够的仁德可以让百姓称颂，最后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不得其死然。暴虎冯河，不足为赞。” “反观古之仁者，禹稷躬嫁而有天下。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仁德足以包容勇气，仁德足以让人成为勇者……” 王茂平在心里默默地将思路理清，打好腹稿，才开始动笔写了起来：“仁而无勇，不足为仁。勇而无人，则皆……仁者无欲则刚，万物莫能屈爷……善射荡舟、暴虎冯河不足尚也……故仁足以生勇也！” “呼”王茂平轻呼了一口气，终于是将这道题搞定了。此时，学斋里的学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前交了卷子，一个个表情从容，自信满满。王茂平也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卷子，看没有什么疏漏，赶忙交了卷子。最后交卷可不是什么好事。 出了学舍，陈方承和韩沐溪已经等在了那里。 “茂平答得怎么样？”陈方承问道。 “还……行？”王茂平也不太确定自己答得到底怎么样。 周围的人也都边走边谈论着这次的月课。 “没想到月课的题目这么简单，对我来说真是没什么难度！” “就是，题目应该出的更难一些才对，这道题根本就不能发挥出我的能力。” …… 题目有那么简单吗？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当时进入天奉书院时，自己就是名单的最后一名。这次月课自己该不会还是吊车尾，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吧！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好可怕。自己该不会当了几年的伪学霸就又被打回原形，露出学渣的本来面目吧！怪不得人们常说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心态会爆炸的好吗！ 月课只有一道题目，因此名次在考完试的第二天就已经出来了。王茂平本想去看看名次，但看着学斋里仿如磐石对月课成绩一点都不关心的众人，王茂平只好也按捺下自己急迫的心情。 万一冲出去发现自己得了个倒数第一那就让人笑掉大牙了。王茂平也做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熬到了中午，才走出了学斋的门口。 “憋死我了，这群人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名次吗？”陈方承吐槽道。 “你不是也现在才出来嘛！”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我要是先出来那多丢面子啊。”陈方承嘟囔道。嗯，和我想的一样，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仲墨斋加上新入书院学习的王茂平等人，一共有学生六十余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取得什么名次，千万不要倒数第一，千万不要倒数第一，王茂平开始不断的祈祷着。 向着榜尾望去，王茂平猛地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名字，自己不是倒数第一，不是吊车尾，真是太好了。 “哟，我这次是第二十五名，哎，没有发挥出我的实力啊！”陈方承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转过头来问道：“沐溪你排在多少名？” “第十名。”韩沐溪依旧是很腼腆。 “你小子也太厉害了！”陈方承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这不算什么，你看看前面的名字。”韩沐溪向右前方指了指，陈方承连忙凑上前去。 第一名 齐羡离 第二名 王茂平 “？？？茂平，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咦，人的？”陈方承发现王茂平并没有在自己身边，有些纳闷，往稍远处看去，就看见王茂平正在榜尾的地方张望着。 “你找什么呢？”陈方承走上前去问道。 “还能找什么，找自己的名字呗。”王茂平有些无语。 “你有没有考虑过上前面找找自己的名字？”陈方承比他更加无语。 最终，王茂平在第二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竟然考了第二名？该不会搞错了吧。 “你小子，当时告诉我考的还行，你的还行竟然能排在第二名，真是过分谦虚了吧。”陈方承说道。 “我哪有谦虚，月课结束后全都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我自然会担心自己考的不好。”王茂平也很委屈好吗，害他提心吊胆了两天。 “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考的怎么样，一定要坚信自己是最出色的，把气势先立起来，要在气势上先压倒别人才行。”陈方承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好家伙，这群人倒是挺会给自己加buff。 “那最后考砸了可怎么办？”王茂平有些好奇，吹牛吹大了可怎么收场。 “很简单嘛，天气不好，影响心情；食欲不振，影响灵感；晚上没睡好，影响发挥等等有很多理由嘛。”陈方承颇有心得。 好家伙，合着找客观原因就对了。这种自我肯定和自我安慰的方法，可以让自身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可惜了，王茂平有些无奈，自己脸皮太薄，可学不来这套。 第152章 劳动课? “山长，这是这次的月课名次。”堂长将月课的成绩递了过去。 “哦？我看看，儒文斋的名次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仲墨斋的第一名换人了？”山长仔细的看了看成绩说道。 “是啊，这齐羡离真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不愧是河德齐家的子弟，果然是光彩夺目啊！”堂长夸赞道。齐羡离刚入书院就能够成为仲墨斋的第一名足见他有多么优秀。 “这第二名我记得也是刚入书院的学生。”山长指着王茂平的名字说道。 “咦，还真是。我记得当时入学的名次应该就是排在齐羡离之后。没想到这次新入学的学生都不简单啊，沐溪这次月课也取得了第十名的好成绩。”堂长也有些感慨。 “他那个第十名在这两个孩子面前也不值得一提了。”山长笑着摇摇头：“希望这些孩子能走的更远些吧！” 仲墨斋的很多学生至少已经在书院学习了三年的时间，没想到竟然被新入学的小子夺取了第一名，脸都被摔在地上踩了几脚，这怎么能忍得了。怎么办，那必须得发奋图强，誓要夺回第一名的宝座啊。 新入学的学生，看到别人得了第一名，自己也不差啥啊，努力努力没准也能得个第一名呢。于是仲墨斋的学习氛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王茂平还没高兴两天便再次投入到内卷的大业中。哼，我就不信卷不过你们！！ “啊，让我们种地还不算，这种活也需要我们做啊！”陈方承抱怨道。天奉书院的学田有一部分是由学生耕种的，接下来学生们也需要每个月抽出一天的时间来做农活，体验生活。这就是所谓的劳动课了吧，王茂平想道。 这次庄稼的出苗率很不错，长势也喜人。照这样下去，秋收的时候就能证明用盐水选种的做法是正确的了吧。 不过眼下要做的就是间苗除草了，间苗就是将多余的苗拔掉，只留下最强壮的那株，以免影响庄稼的生长，顺便将多余的杂草除去。 看到陈方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王茂平无奈的劝道：“方承，你就知足吧，只是让你间苗拔草而已，总好过让你给庄稼施肥吧！”听到这话陈方承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前段时间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比起施肥，间苗拔草确实要好上很多。 王茂平的耳根终于是清静了下来，轻呼一口气，继续手里的工作。没一会儿，就看到陈方承咬着牙用力的拔着一株野草，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茂平和韩沐溪连忙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这什么破草，这么难拔，哟，我的屁股！”陈方承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抱怨道。 “这个是马齿苋，这种草生命力和繁殖能力都很强，根扎的也很深，因此很难拔的。”王茂平捡起野草辨认道。 咦，这是什么？王茂平发现拔出的马齿苋带出来的泥土里有一个东西。2厘米左右，偏桔黄色，成稍带弯曲的圆柱形，上端平截，下端浑圆。 王茂平认出了眼前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起身去田地边取了一把锄头跑了回来。陈方承和韩沐溪这时候也发现王茂平的异常，王茂平一向都很温和，基本上没有看过他黑脸，而此时他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茂平，怎么了，这草有什么问题吗？”陈方承连忙问道。 王茂平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锄头在刚才拔马齿苋的地方刨了起来。果然如此！沿着这条田垄，观察着地面细小的孔洞，刨了好几个地方，弄得陈方承和韩沐溪一头雾水。 “茂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方承也着急起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王茂平指了指土里的东西终于是开了口。两个人听到后连忙向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没看到什么啊，两个人又凑近了一些蹲下去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是什么！”陈方承发现了土里有很多桔黄色的东西，瞬间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这是遗蝗！”王茂平一脸的严肃。 “遗蝗？”陈方承一头雾水。 “宿麦连云，遗蝗入地，四海愁颜展。”韩沐溪反应了过来。 “你说这是蝗虫的——”陈方承这才反应了过来。所谓遗蝗就是现代所说的蝗虫卵。即使两个人平时对农事知之甚少，但对于蝗虫的危害他们还是有清楚的认知。 “凶饥之因有三：曰水、曰旱、曰蝗。水旱为灾，尚有幸免之处，惟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其害尤惨过于水旱也。”蝗灾有时候甚至比水灾和旱灾要残酷的多，一旦蝗灾爆发，那地里的庄稼基本上颗粒无收，演变成饥荒，那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 “茂平的意思是有可能爆发蝗灾？”陈方承担忧的问道。 “我只是看了这一小块地方，所以不能肯定，想知道是否会发生蝗灾，还需要去排查大量的田地才行！不过——”王茂平并没有把话说完。就这么一小块地方，就发现这么多虫卵，再加上今年春季少雨，发生蝗灾的可能性很大，王茂平很是忧心。 “那咱们现在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斋长吧！”三个人也没有了间苗的心思，蝗灾可是件大事，耽搁不起。 “你们三个，不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干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斋长还是很负责的正在另一块地里劳作。 “斋长，我们在田里发现了遗蝗！”陈方承着急的嚷道。 “什么？遗蝗？快带我过去！”斋长听后也很震惊连忙跟着他们来到了刚才的地方。 “这的确是遗蝗。怎么会有这么多！！” 斋长赶紧将大家召集起来：“动手把附近的地都翻一下，深度约半尺左右！”斋长赶紧吩咐下去。听到斋长语气中的急切，大家的动作都迅速起来。 一块地、两块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斋长发话后便脚步匆匆的向着书院的方向赶去。 留下的学生都是一头的雾水将目光锁定在了王茂平三人的身上。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和斋长说了什么，怎么斋长的脸色这么难看。 第153章 遗蝗 “陈兄、王兄、韩兄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啊！”其中一位与三个人还算认识的学生问道。 陈方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不都已经摆在这里了嘛，你们看看土里有什么？” 听到陈方承的话，众人向土里望去。“哎呀，这些是什么啊，看着怎么这么瘆得慌。”众人这才发现了土里的异常。 “怎么？你们不认识吗？”陈方承卖起了关子。 “哟，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众人催促道。 “这些是遗蝗！” “遗蝗是什么？” “你怎么连遗蝗都没有听过，遗蝗就是还没有孵化出来的蝗虫啊！” “蝗虫？这该不会发生蝗灾吧！”在场的学生都是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山长也得到了仲墨斋斋长汇报的消息。“你说学田中发现了遗蝗？没有认错吧！”山长一脸的严肃。 “回山长，的确是遗蝗，我亲自确认过的，而且遗蝗的数量不少！”斋长着急的说道。 “走，带我去看看！”山长吩咐道。 于是书院里的学生就看到山长、堂长和两个学斋的斋长急匆匆的向着书院的大门外走去。 山长几人在学田仔细的检查起来，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除了这两块地，其他的学田检查了吗？”堂长问道。 “我们还没来的及检查其他学田。”仲墨斋的斋长答道。 “只是这两块地，就已经发现这么多遗蝗，其他的学田估计也不可能幸免！”山长皱着眉头说道。其他人的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云。 “此事事关重大，山长，咱们得赶紧想对策才行。”堂长说道。这边山长等人正在研究对策，而学生们也都在讨论着学田中出现遗蝗的事情。 “话说出现蝗虫应该如何应对啊！” “当然是用火烧啊，我看书上是这么写的！” 陈方承也望向王茂平：“茂平你觉得有什么方法可以应对蝗灾啊！”在陈方承看来，这些学生中只有出身农家的王茂平提的建议才是最靠谱的。 在现代蝗灾的应对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可至少还有一些生物药剂、化学药剂可以使用。可这里是古代，想要应对蝗灾谈何容易。 王茂平苦笑了一下:“蝗灾如果好应对的话，就不会成为比水灾和旱灾更为棘手的存在了。” 听到他的话，陈方承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斋长走了进来：“陈方承、韩沐溪、王茂平你们三个跟我走！”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想必还是为了发现遗蝗的事情吧！ 跟随着斋长进入三门穿过抄手游廊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山长，三个学生我已经带过来了！”斋长敲了敲门恭敬的说道。 “进来吧！”走进了房间就发现房间里除了山长还有几个人，不过王茂平并不认识。 “就是你们三个在学田里发现遗蝗的吧！”山长的声音很和蔼，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也在其中。 “回山长，是茂平先发现的。”陈方承和韩沐溪几乎同时开了口，他们可不想将别人的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哦？说说具体是如何发现的！”山长问道。三个人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个王茂平还真是细心的人。 “其实还多亏了方承拔下的那株马齿苋。”王茂平说道。 “哦？此话何解？”众人有些意外，一株草能有多重要。 “蝗虫一般会将后代产在距离地面半尺左右深得地方，而马齿苋这种草扎根很深，因此在拔出来带出的泥土中才能够发现遗蝗。”王茂平解释道。 陈方承在一旁听的有些惊讶，原来自己拔出的这株草竟然这么重要！！！ “王茂平，还是多亏了你这次庄稼的出苗率提高了两成，你当时的想法是正确的！”山长夸赞道。 除了堂长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提高出苗率两成！！眼前这个学生究竟做过什么啊。 不过山长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继续问道：“依你之见，现在应该如何应对？” “这——”在这些人面前谈论如何应对出现的遗蝗，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但说无妨。”山长一脸鼓励的说道。 山长都已经这么说了，王茂平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的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通知当地官府尽快去排查治下的农田看看是否出现了遗蝗，如果能将蝗灾扼杀在萌芽里那自然是万幸。不过动作一定要快，现在的气温逐渐升高，遗蝗孵化成幼虫最多也就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二十天左右？你怎么知道的？”堂长在一旁发了话。 “回堂长，我不仅知道蝗虫的孵化时间，螳螂、马蜂、蚕、青蛙、鸡鸭鹅的孵化时间我都很清楚，小的时候没有什么玩物也就只有靠这些打发时间了。”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仅做事细心而且观察入微，很好！”山长夸赞道：“除此之外呢？” “咱们天奉书院位于宁江、河德和曲泰三个地区的交界处。而宁江和曲泰的西面是黑岭山脉，我猜想大规模的蝗虫想越过黑岭山脉进入这两个地区繁殖并不容易，反而河德地区的土地十分平整一马平川，更适合蝗虫的繁殖。”王茂平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这次如果发生蝗灾很有可能是在河德地区？”山长思索了片刻问道。 “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王茂平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已。 “不过王茂平的猜测也有一定的道理，宁江和曲泰地区的确没有听说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蝗灾，而河德这百年来却发生过两次大规模的蝗灾。”堂长想了想说道。 “王茂平，遗蝗孵化出的时间大约在二十天左右你能确定吗？”山长郑重的问道。 “我能确定！”王茂平眼神坚定的回答道。他很清楚的知道在气温上升到二十三四度时就到了蝗虫卵自然孵化的时间，只需要二十天左右，蝗虫就会孵化成幼虫，时间真的是不等人的。 第154章 灭蝗上 “那王茂平想的竟然是和山长您如出一辙啊！”堂长有些感慨道。 “是啊，甚至我都没有想过相邻的三个地区只有河德遭受过大型蝗灾可能是因为黑岭山脉阻挡的可能性。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通知当地官府！人都派出去了吗？”山长问道。 “都已经派出去了！”堂长答道。 “但愿能来的及吧！”山长的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回到斋舍，陈方承的嘴就没有停过“茂平，你还说你没有什么应对之法，刚才山长问你时，你简直是对答如流。”“茂平，刚才山长提到你的方法提高了两成的出苗率，到底是什么方法啊？”“茂平，你真的知道螳螂的孵化时间吗？” …… 兄弟，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一点点多吗！！！等到王茂平将他的问题一一解答完毕已经是口干舌燥。 “王大哥，你真厉害！”韩沐溪望着他一脸的崇拜。少年你不应该崇拜像齐羡离那样风姿绰约的人物才对吗！不过心里还有些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河德 “大人，天奉书院的人前来求见！” “天奉书院的人？让他进来吧！”河德巡抚虽然有些纳闷书院的人为什么会找到他这里，不过天奉书院作为孟朝七大书院之一从前朝到现在已经延续了将近二百年，从中走出了不少进士高官。文人绝对不能轻视。 “大人，这是我书院的山长给您的书信，请您详阅。”河德巡抚林之海接过书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天奉书院的学田发现了遗蝗？”林之海看到书信的内容猛地一惊。 “大人，八天前我们在学田里发现了遗蝗，以现在的天气，预计二十天左右便会长成幼虫。”送信的人说道。 “那也就是说如果河德地区也有遗蝗的话，还有十二天左右就会变成幼虫？”林之海眉头紧锁。 “不，越靠近南边天气越热，恐怕变成幼虫的时间只会提前。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请替我转达对贵书院的谢意！”林之海郑重的说道。送信的人走后，林之海就召集了所有官员。 河德历史上发生过两次大型的蝗灾，上一次的蝗灾是在二十年前，当时河德地区百分之七十的田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据《河德志》记载有三十万百姓成为了流民。 不过距离现在已经过了能有二十年的时间，绝大部分人已经渐渐的淡忘了那次蝗灾。 今年雨水偏少，布政司的官员都在担心，会不会发生干旱，正处于观望和提前制定应对干旱的策略中，没想到天奉书院竟然发现了数量不少的遗蝗。那河德这次能幸免吗？众人的心头都是一沉。 河德地区各个村庄的村民都发现有官差来到村里将大家都召集了起来。 “这个东西是遗蝗，大家都赶紧动手去查看一下自家田地是否有它们的踪迹。”差役大声的说道。 “大人，啥是遗蝗啊！”这个时候的百姓对于蝗虫的了解并不多，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蝗虫是通过卵孵化出来的，甚至有些人认为蝗虫是鱼虾化成的。 “遗蝗就是蝗虫崽子！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田里的地至少要向下挖半尺，大家速度要快，这可是关乎咱们百姓庄稼收成的大事，大家都行动起来！”差役扯着嗓子喊道。 “竟然是蝗虫崽子，这该不会发生蝗灾吧！”一时间村民们都有些慌乱。 “没听到官差大人的话吗，都赶紧给我挖，谁也别想着偷懒！”村长说道。毕竟是关乎自己肚子温饱的大事，老一辈的人对二十年前的蝗灾还是有印象的，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拿着工具挖了起来。 差役告诉村民们蝗虫产崽的地方会形成孔洞，因此村民们都蹲在田里寻找着。 “爹，蝗虫崽子竟然长那个样子吗？怎么不会动？” “没听刚才官差大人说还没有孵化出来吗？” “那它们也像鸡鸭一样破壳而出吗？” “让你挖，你就赶快挖，怎么这么多话，臭小子，这可是大事，别想偷懒！” “真是的，本来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却要在这里挖什么蝗虫崽子！”年龄小一些的村民还在一遍挖一边抱怨着“咦，爹，你快来看看，是这个东西吗？” “我看看！嗯，应该就是这东西！我去喊官差大人！”陆陆续续村民在田地的泥土里都发现了遗蝗，而这样的情形在河德地区不断的上演着。 河德地区各州府均发现了数量不少的遗蝗，看着手下官员的汇报，林之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这些遗蝗没有被发现而是顺利的孵化出来，那对于整个河德地区的百姓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大人，好在一切还都来得及！”手下的官员看着神情阴郁的林之海宽慰道。 “是啊，通知各府州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将这次的蝗灾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林之海吩咐道，手下的官员领命而去。 “还真是滔天之幸啊！”林之海呢喃道。 对付遗蝗没有什么简单的办法，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将遗蝗从洞中挖出，烧掉，这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百姓们还以为经过劳累的春耕后能好好歇一歇，这下基本上所有农家都是老少齐上阵，蹲在田里找蝗虫洞。 官差大人和他们说再过十来天那些遗蝗就会变成幼虫，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要不是晚上太黑，这些百姓都想彻夜在自家的田里挖遗蝗，毕竟这可是关乎自家温饱的大事。 河德有很多人是经历过二十年前的蝗灾的，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将那段可怕的经历尘封在心里，可田地的遗蝗却又唤起了那段尘封的记忆。 铺天盖地的蝗虫落在庄稼上，发出轰隆隆啃食的声音，伴随着噼里啪啦落下的蝗虫屎，没一会地里的庄稼已经是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剩下，颗粒无收，怎么活下来的呢，自己至今还记得观音土和大雁粪的味道。 第155章 灭蝗下 和王茂平预料的差不多，宁江和曲泰地区并没有发现遗蝗的踪迹。零星的一些都属于是正常现象。而河德这边挖遗蝗的工作也已经结束。 绝大部分的虫卵已经被村民挖掘出来，进行焚毁。而剩下的一些侥幸已逃脱的遗蝗，已经变成幼虫。所幸刚变成幼蝗还没有长出翅膀，幼蝗每五到七天蜕一次皮为一龄，等到了五龄就会变成成虫，但这时候的幼虫已经开始啃食庄稼的茎叶，显现出了它的危害性。 没有长出翅膀幼蝗现在只能在田间爬行跳跃，之前是一家老少蹲在地上挖遗蝗，现在是一家老少蹲在地上逮幼蝗。 不过官府已经告知他们如果家里有家禽的可以将自家的家禽赶到田里捉蝗虫。开始大家还有些怀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用鸡、鸭、鹅去捉蝗虫。 河德之前两次蝗灾发生时，都已经是遍天的飞蝗，鸡鸭鹅那小翅膀，再怎么扑闪也就飞个两三米，效果不是很明显。因此，这次对于官府的告知，百姓们都有些将信将疑。不过随着将自家的家禽放到田里后，便打消了疑虑。 家禽的动作可比人要迅速的多，一个个身手矫健，见到在田间蹦跶的幼蝗，那是玩儿了命似的向前冲，一捉一个准。现在村里面家禽多的人家可是让人好生羡慕。 经过了十几天的时间，不但田里的幼蝗被吃的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踪影，村民们家里的家禽也吃的膘肥体壮，毛色光亮。而且家禽都是直肠子，随吃随拉，地里的庄稼也免费上了一次粪肥，还真是一举多得。 以前对于那些蝗虫的尸体，村民们恨不得挫骨扬灰，现在是挫骨了，可是舍不得扬灰，磨成粉掺在家禽的食物里，家禽下蛋的频率都提高了不少。这蝗虫的尸体变得稀罕起来。 林之海算了算时间，如果遗蝗顺利的变成成虫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了。虽说从各州府的官员汇报的情况来看，灭蝗的成果显着，蝗灾的隐患应该已经消除。 可是如果还有没被发现的遗蝗该怎么办。林之海的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再等等，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林之海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大人，这是各州府汇报的详文！”林之海连忙接了过来，半晌高兴了拍了拍桌子“好！真是太好了！” 根据汇报来看各州府都已经发现了成蝗，虽然数量比往年要稍多一些，但对庄稼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也就是说河德的百姓前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蝗灾的隐患终于是被他们除去。林之海这段时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隐患被消除，接下来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邀功。 林之海一边写着奏本一边有些感慨，如果当时没有天奉书院的提醒发现遗蝗，恐怕现在自己写的应该是请罪的奏本了吧，还真是万幸啊！ 这几天在天奉书院的王茂平并没有听说河德发生蝗灾的消息，想必当初的隐患已经被消除了吧，王茂平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过此时远在京城的皇帝心情却不是很美丽，顺清地区今年有两个州府发生旱灾，江安地区有五个州府遭遇了水灾。皇帝的脸上此刻已经是阴雨密布。 “皇上，这是河德巡抚林之海上呈的奏本！”内侍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惹怒了皇帝。 “念！”皇帝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怒气。 “河德巡抚林之海启奏圣上……五月河德各州府均发现大规模遗蝗……”听到河德发现大量遗蝗，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将奏本夺了过来，难道又要发生蝗灾？ 不过在详细的看了奏本后脸色终于是好了很多，还好是虚惊一场，蝗灾的隐患已经被灭杀。不过这情况是否属实，河德巡抚到底有没有夸大其词呢，当皇帝的总有些疑心病。只要不是夸大美化，有意隐瞒。借机邀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几天如果有河德巡按的奏本要立刻呈递给我！”河德如果真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当地的巡按的奏本应该也快到了。巡按和巡抚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职能却是截然不同。巡抚是一个地区的最高长官，而巡按则是履行监察之职，双方并不属于同一个体系。 果不其然，巡按的奏本在第二天被送呈到皇帝的手中。看了巡按的奏本，皇帝这才确定河德巡抚并没有夸大其词、小题大做，而是真实的将一场蝗灾扼杀在了萌芽里。 河德巡抚和巡按对于从发现到在变成成蝗前将其消灭的过程叙述基本一致，这就验证了此事的真实性。既然有功那就得赏，以巡抚为首的河德各级官员都需要进行煲赏。 不过河德巡抚的奏本中还提到了是天奉书院最开始在学田中发现的遗蝗因此书院的山长对其做出了预警。 天奉书院，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七大书院的山长每一位都是有名望的大儒，他不是没有想过招揽，可惜均已失败告终，这天奉书院也不例外。 不过，皇帝自然也有他的妙计，你清高视功名利禄为浮云，那我让你们的孩子成为朝廷的官员，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这个天奉书院的山长韩易渊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现在应该是工部左侍郎，小儿子是一个关口的守备。那韩易渊的功劳就记在他儿子的头上好了。 作为工部左侍郎的韩正广无缘无故的得到了皇上的褒奖惊吓多过于惊喜，自己最近也没有做什么啊，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谁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馅饼还是陷阱。 不行，得把最近自己做的事捋一遍，找找原因才行。韩正广不知道从他自己身上找皇帝褒奖的原因是找不到的。 这边赏完了，那就该轮到罚了。罚的自然是顺清和江安地区的官员。怎么人家河德的官员就可以把隐患扼杀在萌芽里，你们就不行！出了事情就只会请罪，“臣有罪！”你们也知道自己有罪！！！ 第156章 游学之旅 赏罚都已经确定下来，不过从河德巡抚和巡按呈上来的奏章来看，河德这次将蝗灾的隐患清除的过程还是有可值得借鉴的地方。完全可以从中整理一套应对遗蝗的流程嘛，不过这些就交给户部去办好了。 而与此同时王茂平刚刚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次月课。这次的月课主要考察的是五经的内容，五经各出一题，主要还是为了给学生们选择本经做一个参考。 王茂平的名次没有变，依旧是第二名，估计有齐羡离在，自己只能在第二名的位置继续保持下去了。 不过五道题中，还是出自《尚书》的题和出自《礼记》的题王茂平答得相对更好一些。不过书院选择《礼记》作为本经的人很少，看来还是选《尚书》作为自己的本经吧。 王茂平还在总结自己月课的经验教训，只见陈方承一脸神秘的走了过来。 “茂平，沐溪，你们听说了吗？过几天咱们就要去游学了！”陈方承兴奋的说道。 “游学？”王茂平很是惊讶。游学这个词王茂平倒是不陌生。孔圣人就曾经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去游学，周游列国。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学可以极大的开拓读书人的知识视野，使书本上的知识得到理解和加深，学以致用。还能够增长见识，弥补自身的不足，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一般读书人在饱读诗书后会选择去游学，来扩充自己的知识量，增加自己的阅历，提升自己的涵养。同时还能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结交好友，宣扬自己的名气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游学是一件十分耗费时间与精力的事情，自己才刚进入书院学习，感觉自己的能力还没提高多少，远没有达到读万卷书的能力，现在去游学是不是为时尚早啊。 “茂平，听到这个消息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啊！”原本还以为茂平听到这个消息可以和他一样兴奋，可是现在王茂平的表情竟然是有些忧虑。 “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游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碧湖书院？”韩沐溪问道。 “自是听说过的，碧湖书院可是和咱们天奉书院一样是七大书院之一，而且名气还要更大一些。”陈方承答道。 “碧湖书院和天奉书院一样都是每三年招收一次学生，碧湖书院的山长和我爷爷也是至交好友，因此双方约定每次有新学生入书院学习都会带着新入学的学生到对方的书院交流一番。” “到那时，不仅是两位山长，还会邀请其他大儒来进行讲学，而这次刚好是咱们去碧湖书院学习交流一番。”韩沐溪显然是对此十分了解。 听到韩沐溪的话，王茂平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两个书院间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啊，不过据王茂平了解，碧湖书院位于江安地区，路途有点远啊！ 出发的日子被定在了六月十六，书院还是十分人性化的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下山去准备自己要带的东西，新入书院的学生一个个仿佛是脱缰的野马，急匆匆的向山下冲去。 “茂平，沐溪，你们快点！”以往陈方承下山时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次步伐竟然比他们还快，看来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香榆镇并不大，但陈方承却是逛的津津有味。东瞧瞧，西看看，看到什么都想买，王茂平有些无语，你不是去郊游好吗，能不能买点有用的东西！！！ “茂平，你看这把长剑怎么样，是不是跟符合我的气质？”陈方承在铁匠铺内拿起一把长剑摆弄道。 “这位公子，刀剑无眼，您慢些！”铁匠铺的掌柜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没听你说过会用剑啊！”王茂平有些纳闷，难道陈方承还有隐藏技能？ “呵，这不重要，我就是觉得这把剑比较符合我的气质！掌柜的这把剑我要了！”陈方承的语气略带一些尴尬。 好家伙合着就是想买个摆设是吗？不过这倒是提醒了王茂平，毕竟路途遥远，自己也需要准备一把武器防身才行。王茂平在店里逛了逛，最终选择了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 “掌柜的，帮我把这把匕首开刃！”王茂平说道。 “沐溪，你不选一把武器吗？”陈方承问道。 “我就不必了，这些我用的不趁手。”韩沐溪腼腆的笑了笑。 出了铁匠铺，三个人继续在镇上开启买买买模式。王茂平走进了镇上的药铺，准备去备一些药品，路途遥远，万一碰上头疼脑热、水土不服怎么办，总得提前做好准备。 日头西斜，下山的学生们才带着大包小裹向着山上走去。本来就在镇上逛了大半天，还带着这么多东西，一个个刚爬到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了。都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就连齐羡离都偷偷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只不过和瘫在台阶上狼狈不堪的学生相比，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啧啧，气质这个东西还真是学不来啊！ “茂平，沐溪，快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陈方承此刻丝毫没有了之前下山时的兴奋之情，此刻正喘着粗气奋力的想站起来。 两个人费力的将他拉了起来，看他一副可怜的模样，只能将他买的东西接过来一部分。所以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很累的好吗！ 好不容易带着大包小裹回到书院的一行人，一个个都是腰酸背痛，还没有出发去碧湖书院，就已经把自己累的一塌糊涂。 “你们需要骑马去碧湖书院，所以每个人不要带乱七八糟无用的东西，尽量轻装上阵，否则就只能马匹驮着包裹，你们在后面跟着跑了！听清楚了吗？” 听到了斋长的话，学生们都发出一阵哀叹声，自己买了那么多东西岂不是都白买了，把自己累的够呛结果竟然是在做无用功，很累的好吗，您倒是提前和我们说啊！ “我还想着带上我收藏的古琴去碧湖书院展示一下我的才艺呢！” “嘿嘿，谁让你的琴占地方呢，哪像我带着萧就够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听到要骑马去碧湖书院，王茂平连忙去往马厩准备去给五福这个伙计洗刷一番。 第157章 出发 需要骑马去碧湖书院的话，那自己要带的行李就需要降到最低。王茂平开始整理起来，换洗的衣物，常备的药品，还有他特意从药铺买回来的一些草药，将一些碎银缝在换洗衣服的内衬里。 把在一旁的陈方承看的目瞪口呆：“茂平你还会用针线？” “嗯，又不用绣花，只是将东西缝起来有什么难的，银子都放在钱袋里万一钱袋被偷了怎么办，总得留些银子备用才好。”王茂平习以为常的说道。 要知道上辈子出远门时，他可是会将一些钱放在内裤的口袋里。可是在这里可没有内裤，王茂平看了看自己换洗的亵裤，要不要在亵裤里缝个兜？把银子装在里面，嘶，可放上碎银子会不会硌得慌啊！嗯，不妥。唉，没有纸币就是麻烦。 不过这裤腿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于是王茂平将亵裤的裤腿向内略微卷起一块，放了几小块碎银子，随后用线缝好。王茂平的行为把一旁的陈方承和韩沐溪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用不用我也帮你们缝一下？”王茂平看着两人问道。 “咳……咳……我觉得我们就不用了！”陈方承委婉的拒绝道。 看到王茂平缝完银子后又取过来两个油纸包好的小纸包，顿时好奇不已：“茂平，里面装的什么呀！”陈方承连忙问道。 “哦，这一包装的是盐，这一包装的是煮熟的蜀秫面（高粱米面）。”王茂平答道。 盐倒是很好理解，长时间赶路难免会遇到风餐露宿的情况，有盐的话就着干粮也能糊弄几顿。不过这个蜀秫面用来做什么？ 看着两个人疑惑的目光王茂平解释道：“这个熟的蜀秫面可以治马拉肚子，带上点有备无患嘛。” “这个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还是可以备一些的，毕竟这一路都是要骑马的。 “刷马时顺便和管理马厩的大叔要的。”王茂平答道。两人一听连忙向着马厩走去。 将自己要带的行李整理好，又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什么，这才放下心来休息了一会儿。看了看其他两人收拾出来的行李：“方承，你确定你要带这么多行李？这也太多了！”真是心疼那匹叫青影的马匹。 “嘿嘿，我也知道东西有些多，可总感觉这里的东西都能用到。”陈方承有些尴尬。 “如果你不想跟在马后面跑的话，就赶紧把行李往下减一些！”王茂平提醒道。然后望向韩沐溪的床铺，床上除了行李之外，还有一把兵器。 “这是刀？”王茂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是苗刀，路途遥远，我也想带个兵器什么的防防身。”韩沐溪依旧很腼腆。不过王茂平觉得韩沐溪应该是谦虚了。 “你会用刀？”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还可以，我给你们看看我的刀法。”韩沐溪说罢便出了门来到了院子，王茂平两人也紧随其后。 …… “呃……”两个人从刚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无语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赋这种东西不能强求啊！ 欣赏完韩沐溪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刀法，时间已经不早了，三个人连忙洗漱上床休息。 “茂平，沐溪，你们睡了吗？”陈方承问道。 “怎么了？”王茂平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 “我睡不着，要不咱们聊聊天啊！”陈方承说道。 “我睡得着，你还是自己数羊吧！”王茂平翻了个身，不再搭理陈方承这个家伙。明天就要出发了，自己可得养精蓄锐才行。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和韩沐溪将陈方承从床上薅了起来，洗漱、吃过早饭便赶到落枫台集合。点名后确定人都到齐了，才带领他们来到马厩，学生们将各自的行李挂在马鞍的两边，才牵着马匹向着山下走去。 去碧湖书院是由山长亲自带队，王茂平并没有看到山长的身影，不过倒是跟着四名书院的护院，看到他们的身影，王茂平瞬间放心了不少。 从早上集合到下山来到香榆镇耗费了不少时间，护院将他们带到了镇上的翠榆轩，山长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行人在那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他们的游学之旅也正是开始。 他们一行二十多人的队伍，还是很引人注目的，镇上的人都在路边围观了起来。学生们见此情形一个个坐在马背上腰挺得倍儿直。 “这些应该都是天奉书院的学生吧，这可是未来的举人老爷甚至是进士老爷啊！” “啧，真是一表人才啊，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不就是活脱脱的话本里贵公子的样子吗？我家闺女要是将来能嫁给这样一个人，我做梦都能笑醒！” “呵，那估计你确实是在做梦！” …… “茂平，沐溪，有这么多镇上的人在看咱们呢！”陈方承兴奋的说道。 咱就别自作多情了好吗，人家看的是咱们吗，看的是齐羡离！！！ 其实这种场景之前香榆镇的百姓也见过，不过可能是这次的学生有些人相比以前确实是出众了不少，而且还有一个特别耀眼。引来了镇上人的驻足围观，毕竟翩翩公子谁不爱看呢！ 尤其是一些怀春的少女，都害羞的望着最前面英俊潇洒的齐羡离，不知道谁第一个扔了一朵石榴花，其他人也都纷纷把自己手里的手帕、头上簪的鲜花之类的向着自己的心动男嘉宾扔了过去，不过都是向着齐羡离的方向投去。 这可让陈方承羡慕不已，在马背上不停地嘟囔着自己也不错啊，怎么就不受女孩子欢迎呢！王茂平有些无奈，人有时候太过自信并不是什么好事。 “呀！”陈方承捂住了自己的头，一个东西砸到他的头掉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苹果，三个人连忙抬头望去，罪魁祸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应该属于高空抛物了吧！ 这回陈方承了不再抱怨着没人给他抛东西了，一行人终于是离开了香榆镇。这时已经是未时中，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走出香榆镇，一行人得加快速度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 前面的人挥了挥马鞭，马儿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伙计，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王茂平对着五福说道。而后者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茂平，你等等我啊！” “驾！” 第158章 盐豆 一行人终于是在天黑时到了下一个小镇子，由于是第一天出发一行人都很兴奋。连晚上住在大通铺上都没有丝毫的抱怨。 不过王茂平的心情可不是很美丽，此刻由于大家都已经累了一天早早的进入梦乡，屋子里充斥的装修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茂平无奈的将被子蒙在脑袋上，可惜没有什么用。天啊，赐我一副耳塞吧！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再次出发，王茂平顶着黑眼圈不断的的打着哈欠，陈方承还一脸关切的问他昨天是不是没睡好，王茂平看着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之一，恨得牙根直痒痒。 昨天陈方承那宛如电钻一般的呼噜声，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王茂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弄得陈方承一头雾水。 现在正值初夏，加之一行人一路向南，这一路上郁郁葱葱，野花点点，风景倒是不错，大家一开始也是像郊游般兴致勃勃。 可随着最初的热情消散，剩下的也就只有折磨。王茂平骑了几天的马，感觉自己的腿都快磨出了茧子，千万别变成o型腿。 “大家都快一些，再有二十里就到城镇了。” “啊，还有二十里呢！”陈方承一脸的生无可恋。 终于是到了镇上，就听见一个护院说道：“明天咱们在镇上修整一天——”还没等护院的话说完，学生们就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我的话还没说完，大家明天需要准备一些干粮，因为接下来可能要五六天才能见到下一个城镇，中途也是人烟稀少，大家一定要有万全的准备！” 学生们的欢呼声瞬间就变了调，变成了哀嚎吓得周围的百姓投来了一脸嫌弃的目光。这些学生还哪里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王茂平觉得就连光彩照人的齐羡离光芒都黯淡了不少。 镇子很小，街道从这头就能望到那头，一大早，两个人就将陈方承从床上拽了起来，镇子就这么大，晚一点估计连干粮都卖没了。 三个人买了点馒头、烧饼、油饼。又跑到糕点铺，糕点铺的样式很少，但怎么着也比干粮好吃，其他和他们的想法一样，镇上糕点铺的糕点被他们买的所剩无几。 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陈方承刚想招呼他们往回走，就看着王茂平径直向卖菜的地方走去。 “茂平还要买菜？”陈方承一脸的惊奇。 “嗯，五六天要靠着干粮、糕点度日，总觉得有些难捱，能喝点热汤也是好的。”王茂平说道。 “那咱们买些肉吧，菜有什么吃头！”陈方承提议道。 “不行，天气越来越热，买来的肉不加工的话，第二天就得臭了！”王茂平拒绝道。 “那买点韭菜怎么样？” “不要，第二天就会蔫掉！”陈方承的提议又一次被无情拒绝。 马上带不了太多的东西，王茂平只买了两颗萝卜，又买了二斤黄豆。看到王茂平买的菜，陈方承立刻就失去了兴趣，这些菜他可不愿意吃。 众人的晚饭吃的就和最后一餐似的，好像不把接下来几天的饭吃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吃这么多，不怕胃积食啊！ 吃过晚饭，众人照例先来到山长的房间，虽然路途遥远，赶路对于他们来说有些折磨。但山长每晚都会抽出半个时辰来讲学，为他们答疑解惑。 王茂平现在很是矛盾，既希望能快点走完这段旅途，又希望这段旅途能再长一点，毕竟这段旅程后可就再没有山长给开小灶的机会了。 讲学结束后，王茂平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向客栈的掌柜借了厨房，准备将买来的黄豆处理一部分。这个天气，即使把菜做熟也很快就会酸掉。所以王茂平就想到用黄豆做一个非常简单的吃食，放几天至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要知道上辈子王茂平可是经常把它当做零食来吃。将已经泡好的黄豆沥干水分，和炒瓜子差不多，不放油，放入锅中翻炒。 王茂平一遍控制着火候，一边用铲子翻炒着黄豆，等黄豆炒熟后，放入一点盐水，盐豆搞定完成。 王茂平尝了一颗，嗯，和前世的味道基本上一模一样。等黄豆吃进盐水的味道，王茂平将它们放到油纸上小心的包好。 和护院说的一样，从小镇离开后，开始还有零星的人家，渐渐的便一户人家也看不到了，午饭众人都是简单的吃了一口点心或者干粮便继续赶路，他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今天的住宿的地方，一座荒废很久的破庙。 尽管大家已经加快了速度，天还是黑了下来，所幸洒在地上的月光还算明亮，众人还是安全的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破庙虽然荒废了很久，但可以看的出经常有路过的人借宿于此。 众人围坐在火堆前吃着干粮，发现和现在比起来，前几天的旅途那已经算是舒服的了，现在别说没有床铺，就是连铺地上的稻草都没有。 王茂平看了看自己的水囊，还够撑到明天去河边灌水。嚼着嘴里的烧饼，总觉得味道有些淡，连忙去取出昨天做的盐豆配着吃起来。 “茂平，你吃的这是黄豆？我尝尝！”看着王茂平吃的挺香，陈方承连忙凑了过来用手抓起了几颗放到嘴里：“嗯，味道还不错，别说，配着它，干粮也没那么难咽了。”说罢一口干粮一口盐豆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王茂平望着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连忙说道：“你们要不要也尝尝？” “咳，那就尝尝……”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毕竟干噎干粮确实是挺费劲啊。 本来王茂平弄了一斤左右的盐豆，被这些人吃去了一大半，而陈方承好像是还吃上瘾了，吃完干粮后，就将盐豆当零食吃了起来。 王茂平一个不留意，陈方承竟然将剩下的盐豆又吃掉了一半。王茂平赶紧将盐豆收了起来，但不是他小气，而是黄豆吃多了胀肚啊。 第159章 盐豆引发的悲剧 众人奔波了一天，虽然今晚落脚的地方不太好，但也都或倚着柱子或倚着墙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王茂平隐隐约约间闻到了一股味道，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王茂平自言自语道。不过很快便有了答案。只听“砰，突突突突”的声响，王茂平赶紧站了起来离陈方承远了一些。这家伙的屁也太响了一些。 “噗～～”这下韩沐溪也被熏醒了。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黄豆的威力。两人找了个离陈方承远一点的地方准备继续眯一会。 “茂平，醒醒！醒醒！”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陈方承摇醒。 “怎么了？”王茂平迷迷糊糊的问道。 “陪我去趟茅房，我肚子疼要憋不住了。”陈方承捂着肚子憋的相当难受。王茂平看着他的样子只好无奈的起身，陪着他走出了破庙，来到不远处的树林边。 “我在旁边等你，你快点！”王茂平说道。 “茂平，你可别走太远，我有点害怕！” “我知道，你快点吧！”王茂平背过身去催促道。然后就听见陈方承窸窸窣窣解衣服的声音。“砰，砰，噗！”王茂平不禁捂住了鼻子。 “茂平，我怎么总感觉除了咱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啊！”陈方承小声的说道。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什么人，你快点吧！”王茂平已经被熏得够呛。 “真的，我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该不会有鬼吧！”陈方承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些恐惧。 “哪里有什么鬼，就是地上的野草，就算有鬼也不会去碰你的屁股好吗！”王茂平有些无奈，听到这话陈方承才暂时安静了下来。 “茂平，你还在吗？” “在！”王茂平有些不耐烦了。 “茂平，还在吗？” “在～” 一个不属于王茂平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有鬼啊！”王茂平被吓得一激灵，陈方承也连忙提着裤子，两个人撒丫子往破庙跑去。 两个人没敢回头，一口气跑回了破庙。进入了破庙后看着屋内睡得正香的众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茂…茂平，刚才你也听…听到了吧！是鬼吧！”陈方承吓得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嗯！”王茂平也吓得够呛。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刚才出去了？”韩沐溪一出声，吓得两人差点尖叫出来。 “我们刚刚见鬼了！”陈方承小声的说道。 “真的假的？”韩沐溪很是惊讶。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问茂平？”陈方承生怕韩沐溪不相信，连忙说道。王茂平也点了点头。 “走，带我去看看！”韩沐溪倒是很兴奋。陈方承听到他的话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去。 “怕什么，我倒要看看那鬼长什么样子！”韩沐溪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拿着禾刀出了门。 王茂平见状连忙跟了出去，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出了事可怎么办。不过韩沐溪平时这么腼腆的一个少年，没想到胆子倒是挺大。看来有句话说的好一切的恐惧都是来源于火力不足啊。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之前的那片树林，之前还没觉得，现在看着月光下树木七扭八歪的影子，怎么这么瘆得慌。一阵风吹过，王茂平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取出别在裤腿里的匕首，王茂平不断的给自己壮着胆子。两个人在刚才陈方承方便附近的地方仔细寻找起来，可惜除了两个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偶尔风吹过树枝的响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鬼影也没看到一只。 王茂平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看见鬼可咋办，那自己这么多年养成的世界观估计就得重塑了。 韩沐溪倒是有些不甘心：“王大哥，你确定就是这里？咱们没找错地方？” 王茂平看了看周围，应该没错。“我记得方承就是在你前面一点的地方方便——”王茂平的话有些慢了。只见韩沐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估计韩沐溪从小到大也没有经历过现在的场景，一时间抬起脚有些发愣。 “咳，要不，你先在草上蹭一下，等天亮了再把鞋刷一下吧。”王茂平有些尴尬的说道。两个人也没了找鬼的心思，匆匆的回到了破庙。陈方承一直没有睡，看到两个人回来赶紧凑上前小声的询问起来。 “怎么样？找到那只鬼了吗？” 韩沐溪现在的心情不是很美丽，拿出备用的靴子换了起来，将刚才的靴子放在了破庙的门外，太味儿了。 “鬼没抓到，屎倒是踩到了一坨！”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咳，沐溪啊，那个靴子我明天一定给你刷干净哈。”陈方承连忙走到沐溪面前陪起了笑脸。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后半夜了，王茂平正想着抓紧时间补一觉，可皱了皱鼻子，奇怪，怎么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韩沐溪已经将靴子拿到了门外啊。 “你又放屁了？”王茂平小声的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陈方承打起了包票。 等等，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你跑回这里之前擦——”王茂平突然问道。陈方承听到他的话一愣随即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从包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跑出了破庙。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一晚上觉睡得稀碎，也不再管那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补觉。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动静将王茂平吵了起来。王茂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看到陈方承和韩沐溪的身影。 出了破庙，终于是在树林边上的一条小溪旁找到了两个人的身影，此刻这对难兄难弟一个正在洗着裤子，一个正在刷着靴子。王茂平也没有去打扰，而是又转到了昨天晚上闹鬼的地方。 王茂平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的鞋印，这一坨上的毫无疑问是韩沐溪的鞋印，学生们穿的基本上都是短筒靴，因此鞋印的花纹基本相同，只不过有大小之分而已。而现在除了短筒靴的鞋印之外。还有另一种鞋印，王茂平认得，是草鞋的鞋印。 难道昨天真的有一个人在捉弄他们？不过王茂平终于放心下来，是人总比是鬼强啊！！！ 第160章 暴雨 今天的行进过程中，气氛是异常的沉闷，就连平日里嘴里抱怨个不停的陈方承也不例外。不过别人应该是因为昨天没有休息好，陈方承估计是被昨天的事情打击的够呛。 中午休息的时候，王茂平也没有心思再吃剩下的盐豆，都分给了其他的学生。本来以为昨天睡破庙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连破庙的没的睡。 日头刚刚西斜，护院就带着他们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停了下来。告诉他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昨天好歹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今天是彻底的以天为被地为席了。 再过两天估计就不是游学之旅，该是荒野求生了吧。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将马匹拴好，众人开始分头找起了柴火 “茂平、沐溪，那边有条河，咱们摸两条鱼吃吧！”陈方承指着不远处的河边说道。 “也好，好赖也是肉啊！”三个人向着河边走去。河水不深，刚刚能没过膝盖。王茂平瞬间失望起来，这么浅的河水里面的鱼能有多大？果不其然，没一会就看到石缝里钻出来的手指大的鱼。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三个人失望而归。 不过，这次护院竟然抓回来了两只野鸡，众人看到后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护院将两只野鸡用烧开的水烫了一遍开始拔毛。 本来想将两只野鸡变成烤鸡，可二十多个人怎么分，谁吃屁股谁吃腿。最后还是将野鸡炖了喝点热汤。王茂平热心的将自己买的两个萝卜贡献了出来。 天已经黑了，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听着山长的讲学，以往这群学霸可是听得专心致志，忘乎所以。可是今天，闻着锅里飘过来的香味，哪还有听课的心思，一个个拼命的咽着口水。 山长看到他们的样子笑了笑：“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再坚持一下，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到达城镇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晚餐的鸡汤很好喝，萝卜也已经浸入了肉的香味，香糯软烂，鸡肉也很好吃，就是有点费牙，也不知道这两只野鸡在山上溜达了几年。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准备接着出发。据护院说翻过了远处的那片山，离城镇就不远了。山并不高，可山路并不好走，众人只能牵着马，慢慢的向上爬。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是爬到了山顶。王茂平才发现刚在护院说的那片山是什么意思。原来山的后面还是山，好嘛，搁着玩文字游戏呢。 陈方承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众人无精打采的吃着干粮，谁知上午还是一片晴空万里，此刻却已经变了天，乌云迅速向着这片山头蔓延。 众人牵起马匹开始加快脚步，看这架势雨肯定是小不了，得争取在雨落下之前，找到一片落脚的地方。风呼呼的吹着，山上的荆条抽的人生疼，可是大家都已经顾不得这些，只希望雨来的慢一点。 可惜天不随人愿，刚到山脚，雨哗的一下就下了起来，给众人浇了个透心凉。心倒是没飞扬起来，而是提到了嗓子眼。王茂平的心理历程从最开始的别下雨到后来的别打雷再到最后的别劈我！！！ 这山上这么多树，这雷可别一不小心劈到自己，好好的游学之路可别一不小心闹出生命危险。王茂平此时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到咔嚓一声巨响，前面不远处一棵树应声而断，已经变得焦黑。 众人被这一变故吓的愣在了原地。碗口大的树就这么被劈断烧焦，这要是劈到了人的身上，估计马上就能下去报道了吧。至于尸体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邓鹏？离最近的避雨地点还有多远，不能再耽搁了。”山长对着其中一个护院问道，脸色很难看。 “我记得再往前走，有条小路，沿着它一直走应该就有一个村子，不过——”邓鹏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那就赶紧走吧！”山长吩咐道。 “是！” 众人跟着护院一路小跑向着村子的方向赶去。王茂平自然也听出了刚才那个邓鹏话中好像有什么顾虑，不过也来不及多想，要是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估计雷下一次劈的就是他们。 大雨滂沱中，众人磕磕绊绊的跑着，终于是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子，心情都为之一振。终于是到地方了。进了村子，敲了敲村口一户人家的院门。“砰砰砰！”里面并没有人回应。难道是声音太小被雨声盖住了？护院又加大了力度。可惜，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是家里没人，无奈只好又换了一家，可惜里面依旧是没有人回应。众人都有些纳闷，这大雨天村民们都不待在家里吗？还是说这个村子已经荒废了？看起来不像啊！ 这时一行人发现不远处一户人家院门敞开了一个小缝，里面的人正探出头向外张扬。 “老乡，我们——”还没等护院的话说完，里面的人快速的将头缩了回去，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众人连忙走上前，门拍的砰砰作响，王茂平都有些担心再拍一会儿，会不会把人家院门给拍坏了，这门看着可不结实啊！ 不过无论怎么拍门，说多少话。里边的人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众人都有些无奈，人家不给咱们开门，也不能硬闯不是。看来之前的两户人家应该也是一样。 就在众人被浇的一身狼狈，手足无措之际。一户人家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举着破旧油纸伞的男子走了出来，看了看他们：“跟我进来吧！” 雨声中这句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连忙跟着男子走进了院子。至于马匹，就只能先拴在门外了。 男子家并不大，众人一进去将整个堂屋占的满满当当。一个粗布衣服的女子拿着水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就连忙慌慌忙忙退了出去。 王茂平看着一脸狼狈的众人，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也难怪人家害怕。 第161章 山隅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山隅村做什么？”男子发了话。 山长连忙把情况说了一下。男子虽然没有听过天奉书院，但从山长的解释中了解到了这是一群读书人，这才放下心来。 “我是山隅村的村长，姓于。”男子介绍道。 “于村长，外面雨势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天色也渐晚，还请村长行个方便，为我和学生们寻个落脚的地方，当然我们肯定不会白住的，一定会付食宿的费用，不会让你们蒙受损失。”山长说道。 于村长思考了片刻，看着一行人狼狈的模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安排一下！”说罢便撑着破旧的油纸伞走了出去。 听到于村长答应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王茂平发现那个叫邓鹏的护院脸色有些严肃，好像之前他就对众人来到山隅村有些顾虑一样。 就在此时，丁鹏将山长叫出了门外。由于还在下雨，王茂平就看到两个人站在房檐下不知说着什么。难道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 “山长，咱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丁鹏有些为难的问道。 “雨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们也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山长苦笑道。 “感觉刚才你就有话要说，难道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吗？”山长问道。 “据说这个村子很邪门，以前有路过的人发现这个村里有怪物，而且不止一个人看见，渐渐地人们在路过这里时会刻意避开这个村子，当然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丁鹏解释道。 “怪物吗？”山长有些怀疑，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应该是以讹传讹吧。看到两人重新回到了屋内，王茂平看了看山长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王茂平收回了目光。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村长还是没有回来。刚才拿水壶的那个女子也不见踪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吧，众人都有些担心，如果村民不让他们投宿可怎么办。好在又过了两刻钟，门口终于是出现了村长的身影。 “有三个人可以住在我家，你们自行决定，决定好了其他人跟我走吧！”于村长发了话。 山长和齐羡离还有一名护院留了下来，其他的人冒雨牵起门外的马匹，跟着村长向村民家走去。 王茂平、陈方承、韩沐溪三人一起投宿在了一户村民的家里，院子很小，三人先将马匹拴在了村民放柴火的棚子里。三匹马，显得拥挤不堪，不过好赖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在外面淋雨强。 跟着村民进了屋里，中间是堂屋，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左右两边应该就是卧房了。 “你们就住在这个房间吧，饭好了会叫你们。”村民显得很冷淡，丢下一句话便想离开。 “呃，叔叔，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借我们三人一套吗？”王茂平问道。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就连换洗的衣服也没能幸免遇难。 “在这里等着吧！”村民说罢便转身离去。没一会便给他们找来了三套衣服。虽然衣服上有补丁，至少是比他身上穿的要好很多。看来虽然人显得很冷淡却是个善良的人。 三个人将干的衣物换上，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都很陈旧。床并不大，要想睡三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陈方承自告奋勇的准备今天晚上打地铺。王茂平也没推辞，如果陈方承睡床的话，那王茂平和韩沐溪就都得打地铺。 放松下来，陈方承便开始东看看西看看。可惜房间很小，没有什么可看的。陈方承撇了撇嘴，打开了老旧的柜子。王茂平连忙上前阻止，可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这是小孩子的衣服？”陈方承自言自语道。 “刚才进门也没看到他家有小孩子啊！”韩沐溪疑惑道。 “小孩子的衣服有什么奇怪的？万一人家孩子去亲戚家了呢？”王茂平说完，就将柜子关了起来。被人家房子主人看到就不好了。两个人一想也对，也就没有多合计。 三个人抱着湿透的衣服出了房间，想将衣服烤一烤。来到厨房，此刻村民正在做饭，看着三人抱着衣服，便起身让了让。 “你们在这烤吧，看着点火儿。”说罢便转身离开，显然是不想理他们。三个人将衣服烤干，饭也好了。 “吃饭吧！”村民说道。桌子上只有一盆糙米饭和一小盘咸菜。 “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王茂平端起饭，用脚轻轻的踹了踹有些愣神的陈方承，开始吃了起来。 气氛有些沉闷，陈方承开始找起了话题“呃——” “我姓程，就叫我程叔吧！” “程叔，我看家里就你一个人，你家孩子串亲戚去了？”陈方承问道。 “嗯！”程叔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三个人只好安静的将晚饭吃完。回到房间，陈方承开始吐起了苦水：“这饭也太难咽了些，吃起来直划嗓子，连个菜都没有！” “我看你吃的挺香的啊！”王茂平说道，吃了两大碗饭，咸菜都给人造了半盘子。 “我这不是饿了嘛。”陈方承嘟囔道。 “程叔已经很用心了，一般的农家只有在农忙的时候才会吃干饭的。你看看村里的条件，人家估计已经拿最好的来招待咱们了。”王茂平解释道。 “日子这么苦啊！茂平家也是吗？” “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后来家里弄了点小营生，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有了点儿闲钱，供我读书。”王茂平说道。今天的晚饭不由得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日子，突然间有些想家，也不知道家里人现在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王家人也在念叨着王茂平，自从他去天奉书院求学后，母亲刘氏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抹眼泪。自己的孩子离的这么远，怎么可能不想呢。 黄氏也时常在念叨自己的孙子。“哎，也不知道二平过年时能不能回来，我的宝贝孙子可想死奶奶了！” 第162章 哭声? 三个人奔波了一天，还被浇成了落汤鸡，早早的便睡了下来。王茂平这边刚想进入梦乡，躺在地上的陈方承已经进入了装修模式。王茂平用被子将头蒙住，渐渐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茂平被一阵尿意憋醒。披上衣服推开了房门，雨还在下，不过雨势并不大。提了提裤子，正准备推门而出，就从茅房门上方看见程叔从正房走了出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不过天太黑，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紧接着便进入了右边的厢房片刻后又返回了正房。这大半夜去厢房做什么？王茂平有些纳闷。 等了片刻，王茂平轻手轻脚来到了厢房门口，门已经被锁上。王茂平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用手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可惜房间太黑什么也没看见。 “难道里面有人？”王茂平自言自语道，程叔人虽然沉默了一些应该不会把人锁在房间里吧，再说如果真的有人在里面的话，今天他们来的时候就会高声呼救才对。嗯，应该是老鼠吧。王茂平自我安慰道。 回到了房间，王茂平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过半梦半醒间，他总觉的隐约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这一晚王茂平睡得极为不踏实。 “你们昨天晚上听没听到什么声音，比如说哭声？”韩沐溪问道。 “没听到啊，什么时候？”陈方承装修了一个晚上，自然是没有听到。 “我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王茂平有些不确定。 “你也听到了？你们别吓我啊！”陈方承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茂平还以为是太累产生的幻觉，可竟然连韩沐溪都听到了吗？王茂平的心微微一沉。 “吃饭了！”程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房间的门口，一脸古井无波的说道。 早饭依旧是糙米饭和咸菜。饭桌上依旧是沉闷异常。吃过早饭，三个人告别程叔向村长家走去。 雨已经暂时停了下来，可是天依然是阴沉的有些可怕。走出程叔家院门的时候，王茂平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 来到于村长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山长看着天色依旧很阴沉于是决定再停留一天，等到天彻底放晴时再出发。一群人挤在院子里总归是不太好，所以吩咐他们注意安全便让学生们都散了。 “齐兄，你昨晚睡得怎么样？”其中一个平时和齐羡离还算要好的学生问道。 “嗯，还可以，孙兄呢？”齐羡离礼貌的问道。 “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碰到鬼了！”孙姓的学生一脸的心有余悸。 王茂平三人刚想离开院子，听到他的话，可就走不动路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八卦，谁不爱听。 陈方承更是凑到跟前八卦道：“怎么回事，孙兄，快和我们说说。”也不知道谁怕鬼怕的晚上去茅房都要人陪，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起来。 看到围了这么多人，孙荣也没有吊人的胃口而是直接说起了他昨晚的经历。 “我晚上准备去茅房，刚路过院子主人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的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可那户人家根本就没有孩子啊！于是我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小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的主人告诉我听错了，他一直在睡觉，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怎么可能听错呢！”孙荣说道。 “这算什么，我昨天晚上还遇到鬼压床了呢！” “我也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总觉的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自己！”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唉，天快点放晴吧，咱们好赶紧离开，这个村子真的有点邪门。” 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原来不止一个人有同样的感觉，王茂平暗暗的想道。看来这个村子真的藏着秘密啊！ 几个人越说越觉得瘆得慌，谁都不想回到借宿的院子，于是就决定结伴在附近走走，转换一下心情。走在村子里，一些路过的村民都是冷冰冰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弄得几个人是如芒在背，加快脚步穿过了村子。 “我怎么感觉这些村民看咱们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啊！”陈方承有些害怕的说道。 “你闭嘴！！！”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吓得陈方承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路走出了村口，几个人轻呼了一口气，感觉压抑的心情好了很多，村子里的气氛简直是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虽然天色还很阴沉，但雨后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很清新。 “哟，杏儿都这么大了！”王茂平看着杏树上的杏已经长到能有两厘米大了，蹦了一下，摘下了一颗杏儿放到嘴里。杏儿还是青色，里面的核还没有完全长成，杏肉的酸味混合着杏核的苦味，王茂平很喜欢这个味道。 陈方承和韩沐溪也有样学样的摘了一颗杏放到了嘴里。 “呸，呸！又酸又涩，好难吃啊！”两人将嘴里的杏儿吐了出来，表情一言难尽。还没等王茂平说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啊，有鬼啊！！”然后就看到之前一起出村的学生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齐兄和孙兄呢？”王茂平连忙问道。 “那边……那边……有鬼！！”人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茂平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去，鬼倒是没有看到，就看到孙荣紧紧的抱着齐羡离的大腿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喊着“有鬼”“有鬼” 而齐羡离则是一脸无奈的想要将抱着自己大腿的孙荣拉起来可惜没有成功，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孙兄，鬼已经不在这里了，不信你看——”王茂平将孙荣的头转了过来。这家伙还是紧紧抓着齐羡离的大腿，眼睛说什么也不睁开。 王茂平只好将他的眼皮扒开：“看，周围什么都没有。”孙荣眨了眨眼睛，才慢慢的将手松开，齐羡离的腿这下才终于得到了解放。 第163章 惊魂一夜 “齐兄，孙兄，你们真的看见鬼了？”王茂平问道。这大白天就能见鬼吗，那这鬼的道行挺高啊！ “那还能有假？可吓死我了！”孙荣一脸的心有余悸。生怕他们不信，孙荣赶忙说道：“不信你们问问齐兄，他也看到了！” “我们的确是看到东西，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鬼。”齐羡离不确定的说道。 “齐兄和我们具体说说吧！”三个人连忙问道。 齐羡离开口讲述起刚才的遭遇，原来散步来到这边，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动静，好像是一个孩子蹲在那里，于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句：“是谁在那里？”结果草丛里的人突然站起身转过头来，可将他们吓得够呛，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那双眼睛都膨出来了，双眼的间距特别大，脸和嘴都是扭曲的……”孙荣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惊恐。 “那后来了？”王茂平问道。 “后来你们就来了！那个鬼也不见了！”孙荣答道。 “就是前边那片草丛吗？”韩沐溪问道，看到几个人点了点头就向着那片草丛走去。怎么这么有探索精神呢，王茂平有些无奈连忙跟了上去。 在那片草丛里除了有些野草被压塌，并没有什么发现，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除了林子有些静的可怕，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样，有发现吗？”几个人连忙问道。 两个人摇了摇头。几个人不知道是有些失望还是有些庆幸，都有些沉默的往村子走去。 “茂平，你说刚才他们是不是真的是见鬼了？”陈方承问道。 “齐兄，你觉得呢？”王茂平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向齐羡离。 “说实话，我虽然亲眼所见，我却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鬼！”齐羡离此刻也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几个人回到村子也没了聊天的心思，各自分开回到了寄宿的村民家中。“唉，天快点放晴吧，咱们好能离开这个地方，也太邪门了。”陈方承又开始了抱怨模式。 其实王茂平根据描述感觉孙荣他们遇到的更像是人，只不过可能是长得有些让人害怕而已，再有刚才草丛中压塌的草更像是人刚刚踩上去造成的。不过这个村子不管是人还是气氛确实是有些古怪。 “程叔，我们三个人住在一间房确实有些挤。我看您家还有一间厢房，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们租用一下，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白租用那间厢房的。”王茂平对那间厢房还是有些在意。 “那间厢房堆满了杂物，腾不出来，你们还是挤一挤吧！”程叔干净利落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一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堆满杂物的房间，怎么想都不太合理。那间厢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王茂平很想悄悄的去厢房看一看，可程叔对他们很防备，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茂平，这村子这么邪门，咱们三个人还是住在一间房子安全啊！”陈方承显然是对王茂平刚才的提议持反对意见，他并不知道王茂平对那间厢房的在意。 “还不是你呼噜声打的太响！”王茂平没好气的说道。幸好这个家伙刚才没有在程叔的面前说出刚才的话。 “我，我怎么可能打呼噜嘛！”陈方承此话一出，立刻招来了王茂平和韩沐溪的眼神谴责。 “咳，咳！”陈方承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晚上，三人吃过晚饭，在程叔的注视下走进了房间，一天的时间，王茂平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接近那间厢房。难道等程叔睡着了再去看看，可晚上厢房太黑什么都看不到啊。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别太过好奇了。还是祈祷着明天天可以彻底放晴，离开这个村子。 陈方承这一晚难得没有打呼噜，因此王茂平和韩沐溪两个人难得可以睡个清净觉。而陈方承睡得就不那么踏实，想起今天白天张荣他们描述的内容，吓得有些疑神疑鬼。 可看到王茂平和韩沐溪睡得正香，也没好意思将他们叫醒。用被子将自己蒙住，渐渐地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你是谁？”陈方承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颤颤巍巍的问答。 “我好饿啊~好饿啊~可以把你吃掉吗？”女子转过头，脸色惨白，双目留着血泪向他扑了过来，吓得陈方承一下子坐了起来。 “呼，还好是个梦！”陈方承此刻已经是浑身的冷汗。房间很黑，陈方承突然发现柜子那里恍惚站着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谁在那里！”陈方承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叔叔~你看到我的壮壮了吗~” “啊，鬼啊！” 睡梦中的王茂平和韩沐溪被陈方承的喊声惊醒，韩沐溪的反应很快，瞬间冲下床将房间中的黑影捉了个正着按在了地上。黑影不断挣扎着发出了凄厉的哭声。 王茂平此时也冲了过来：“快，沐溪，把手放开，这是个孩子，不是鬼。”听到这话韩沐溪才将手松开。 这时听到动静的程叔也提着油灯冲了进来，有了亮光，王茂平也看清了地上的确是一个孩子此刻也被吓得够呛，正咧着嘴拼命的哭着。 “欢儿！”程叔冲了过来，将孩子抱在怀里。 “爹爹，他们坏，他们弄疼欢儿了，将他们都赶出去。”小孩子一边抽泣一边指着王茂平他们说道。 王茂平此刻可顾不上这些，他发现陈方承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不会被吓出事情了吧！王茂平用手探了探陈方承鼻息，嗯，还有呼吸，看来应该是被吓晕了过去。 两个人连忙拍打摇晃陈方承试图将他唤醒，最后王茂平用尽力气使出了掐人中大法，陈方承这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茂平，有鬼啊，我刚才看到鬼了！”陈方承的情绪很是激动，突然发现一旁还在抽泣的孩子又发出了一声惨叫：“鬼啊！！！” “那是人，不是鬼！”王茂平赶紧安慰到，生怕他再吓晕过去。 第164章 瘿疾 陈方承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过看着程叔两个人还是有些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方承战战兢兢的问道。王茂平和韩沐溪也看向程叔父子，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孩子之前被你藏在了厢房是吗？程叔！”王茂平想到那个上了锁的厢房。 “你怎么知道的？”程叔显得很诧异。 “我第一天晚上曾经看你去过厢房，孩子的母亲呢？”王茂平问道。 “唉！柳儿，进来吧！”程叔叹了一口气说道。片刻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粗布衣服女子的身影，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到女子的相貌，陈方承又吓了一跳。 “把他们藏起来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吓到你们，可没想到还是——”程叔一声苦笑。 “程叔，他们到底是怎么了？”陈方承壮着胆子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程叔一脸的无奈。 “茂平，你知道什么吗？”陈方承看到王茂平一直盯着人家的孩子看，把小孩子看的直往程叔身后躲，便奇怪的问道。 “你过来！”王茂平冲着小男孩招了招手吓得小男孩探出来的小脑袋立马就缩了回去。 程叔倒是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这个小书生难道知道自己妻儿变成这样的原因？连忙把小男孩从身后拉了出来，推到了王茂平的身前。 看着强忍住眼泪的小男孩，王茂平有些纳闷，自己有这么恐怖吗。随着小男孩怯生生的一句“叔叔”王茂平也强忍住自己的泪水，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吗？ “乖，叫哥哥！”这是王茂平最后的倔强。 “叔……哥哥……” 王茂平仔细的看了一下孩子，孩子的脖子很大，基本已经要和脑袋持平。其实程叔的妻子和小孩子是一样的情形，只不过她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脖子的肿块更大已经向下垂了下来。只不过王茂平也不能盯着人家看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应该就是大脖子病吧，在现代应该是叫甲状腺肿大。前世上学的时候曾经听老师讲过，后来陪朋友去内分泌科看病的时候，还真的见到过这么一个病人。 “茂平，你看出什么没有？”陈方承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应该是一种病，而且你们应该也听过。”王茂平思考了一下说道。程家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两个人的身上。 “啊，我也知道？我不知道啊！”陈方承一头的雾水，韩沐溪也摇了摇头。 “入峡初程风物异，布裙跣妇总垂瘿。”王茂平说道。 “你说这是瘿疾？我也只是听过瘿疾，这种就是瘿疾吗？”两个人又仔细的看了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孩子。 “这瘿疾到底是个啥？”程叔急切的问道，这难道不是诅咒真的是病吗！程叔迫切的想知道一切。 “瘿疾最大的表现便是脖子大，而且多发生在女子和孩子的身上。程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村里还有很多人也是一样的症状吧？”王茂平问道。 “你咋知道？”程叔心里一惊，村里的确有很多妇女和孩子也是这个情况，这也使得村里人以为这是个解不开的诅咒，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被附近村子的人视为瘟神，怪物。虽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怎么治，我家欢儿能治好吗？”程叔一言不发的妻子迫切的问道。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一切都还是我的猜测，这样，明天一早我去找山长和其他同窗，问一下他们再说。”虽然王茂平觉得大概率是瘿疾，但还是想确定一下。山长见多识广，如果是瘿疾的话，肯定能认得出来。 程家人现在无比的希望天亮的再快一点，真的会是瘿疾吗？如果不是瘿疾该怎么办，如果是的话可以被治好吗？程家人的心现在乱成一团。 天终于是亮了起来，王茂平三人和程叔快步的向着村长家走去。“砰砰砰！”于村长开门就看到四个人站在门前，程大山的表情还显得非常急切。 王茂平敲了敲山长的房门，所幸山长已经起来，看到门口的三个学生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三个人连忙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山长韩易渊。 “走，带我去看看！” 这时护卫和齐羡离也从厢房走了出来，几个人一起来到了程大山家。山长仔细的看了看程大山的孩子，半响：“这的确是瘿疾，我早年在南恭州曾经见过。” “瘿疾是什么，这是怎么得的？”于村长在一旁也是惊愕万分，困扰他们村子几代人的竟然不是诅咒吗。 “古书上记载：诸山水黑土中，出泉流者，不可久居，常食令人作瘿病。这瘿疾应该是水源的问题吧。”齐羡离在一旁说道。 “你是说我们喝的水里有毒？”村长和程家人是一脸的惊恐。 王茂平倒是知道大脖子病的原因，基本上就是因为缺碘而引发的。可王茂平没有办法解释啊，难道说因为你身体里缺乏碘元素，所以引起的甲状腺肿大？这不找死吗！ “水应该不会有毒，应该是身体缺乏一些所需的东西才会生瘿疾吧，打个比方就比如人如果长时间吃不到油水就会变得瘦弱。”山长思考了一下说道。 “那应该怎么治？吃什么药？”程大山连忙问道。 “以绢袋盛海藻酒渍，春夏二日，可治瘿病。这是记载在《肘后方》中的治疗瘿疾的办法。”山长说道。 海藻吗？倒是可以补碘的食物。除此之外王茂平知道其他海产品如海带、海鱼都可以补碘，可这是内陆地区这东西可不是山隅村的村民能买的起的，尤其是海带，那可是富人才吃的起的东西。 “海藻是什么？”程家人从来都没有听过。 “海藻是海里的一种植物，你们府城的药铺就应该可以买到海藻。”山长解释道。 “我去把这个事情告诉村里人！”村长听到村民们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有药物可以治疗，此刻再也待不住了，立刻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村里人。 第165章 村民 借住在山隅村的学生发现，村子里的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而且长相和普通人有所差异。都向着同一个地方走去，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开始学生们都被吓了一跳，任谁厢房或者柴房突然窜出一个人来，都会感到有些小恐怖。不过好奇心还是让学生们跟着一起来到了程大山家。 之前大家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村里的人少得可怜，尤其是根本见不到几个孩子。现在大家才明白，合着之前都藏起来了。 “老先生，这种药贵吗？”一个拘谨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原本激动的村民一下子静了下来。是啊，即使这是病，也得有钱治才行，平时头疼脑热可都是硬挺着，不到万不得已连抓药的钱都是舍不得花的。 “这我还真不是太清楚。”山长也只是知道一般府城的药铺能买到，至于价钱他还真的不清楚，不过据他的猜测应该是不便宜。 “那我先派人去府城问一下吧！”于村长也从兴奋中缓过神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已然放晴，山长也决定启程，却被于村长和村民们留了下来，说什么都要再留他们一天，好好招待一番，拗不过热情的村民，最后无奈的留了下来。 小孩子欢快的跑闹着，女人们张罗着饭菜，男人们聚在一起和山长聊着天，和前两天沉闷的气氛完全不同，有了鲜活的气息。 这时一个中年汉子领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小孩的脸还拿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男子将孩子推到山长的面前。 “老先生请帮我家孩子看一下，他是不是也是得了那个瘿疾。”男子的声音有些拘谨，但眼睛中却带着期待。 山长轻轻的掀开蒙在孩子脸上的布，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赶紧将孩子脸上的布又放了下来。王茂平几人离得比较近，还是看清了孩子的相貌。 孙荣又一次吓得坐在了地上紧紧抱着身边人的大腿，齐羡离很不幸的再次成为孙荣的受害者。倒是陈方承刚才尿急跑去了茅房，要不然王茂平估计也得是齐羡离现在的表情，尴尬的想抽回自己的腿。 “这孩子应该不是瘿疾，不过具体得了什么病，我还真的不清楚，毕竟老夫只是个教书匠，还是要去看大夫才是！”山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到山长的话，男子原本充满期待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了下来。也不知道吗？那自己又能去问谁呢？ 原本男子以为自己孩子也是因为困扰村里几代人的诅咒，其他孩子是在脖子上，而自己的孩子是在脸上。但他也隐隐觉得自己孩子和其他孩子的状况并不相同，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往这方面想。 而今天他听说村里人根本就不是被诅咒而是生病了时，他也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他多希望听到自己的孩子也是瘿疾，只要吃药也是有机会可以被治好的，可现实还是将他心底的一丝侥幸彻底的击碎。 他还记得从窗外听到孩子啼哭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可随着一声尖叫，接生婆从里面慌忙的跑了出来，说自己的妻子生了个怪物，连钱也没收就慌慌张张的走掉了，走的时候还提醒他这是不祥之兆，赶紧处理掉。 当他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仿佛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彻底凉了下来，他也终于是理解了接生婆话中的意思。而妻子也是掩面而泣。这个孩子不详不能留下来，他抱起襁褓中的孩子走出了家门，向着山上走去。 “孩子，别怪爹狠心，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男子轻轻的将襁褓中的婴儿放下，转身便要离开，可听着孩子的哭声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再后来就是将家中稍微值钱的东西拿去卖掉，筹钱给孩子看病。可镇上的大夫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他们赶了出来，县城的大夫也是叹了口气，告诉他们另请高明。自己还能找谁呢，只能把孩子的病归结为诅咒才能使心里好过一些。 男子低着头向着山长行了一礼，带着孩子转身离开。“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山长有些感慨。 “茂平，怎么了，我去茅房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吗？孙荣怎么又抱起了齐羡离的大腿！”陈方承八卦道。王茂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王大哥，你知道那个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吗？”韩沐溪转头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那个孩子双眼膨出，双眼的间距很大，嘴和脸微微扭曲。与孙荣和齐羡离的描述基本一致，昨天两个人见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孩子。 王茂平不是大夫，加上前世的经验也只能勉强判断出这孩子应该是先天畸形，至于是什么原因，王茂平当然不知道。 怎么治疗，如果在现代的话应该还有手术的可能性？可在这个时代，这几乎是不可能治愈的。王茂平轻轻的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可想而知那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该有多艰难。 村民们已经拿出了对他们而言最丰盛的饭菜来招待他们，这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吃过饭，于村长说道：“老先生，明天我们村的村民准备去府城一趟，不知可否与你们同行？” “自是可以的！”山长笑着答道。听到这话，于村长才放下心来，他们村子里的人最远也就去过县城。突然要去府城还是搭个伴才安心些。 “对了，这几天还要多谢村长和各位村民对我们的款待。”山长说罢便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村民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都有些发愣。 “这，这也太多了，我们不能收。”村长连连推辞道。 “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再有去买药也需要银子不是？”山长解释道。 听到这话村长最终还是选择将银子收下，他知道这是面前的这位被称为山长的人对他们的善意与帮助，他们也的确需要这笔银子来解除村民们一直以来的痛苦。 “我代全村谢谢您！”村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哽咽。 第166章 牛抵头 吃过饭，王茂平走出了程叔家，准备透透气，毕竟这两天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着。陈方承和韩沐溪也凑了过来。走到昨天去的地方时，陈方承拉了拉王茂平的衣服，示意他向右边看去。 不远处正蹲着一个人，是刚才那个用布蒙住脸的孩子。好像昨天那个孩子就是蹲在那里把孙荣他们吓得够呛，怎么今天又蹲在那里？ 王茂平有些好奇的凑上前去，陈方承胆小本来还想原路返回，看到王茂平走了过去，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你在做什么？”王茂平轻声的问道。 “在和朋友玩儿。”孩子显然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和自己搭话，有些怯怯地说道。 “朋友？”三个人都有些纳闷，这附近也没看到什么人啊，难道是发现了他们跑掉了？还是——。 陈方承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的朋友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就在你的旁边啊！”孩子小声的说道。他这一句话，当即就把陈方承吓出了一声尖叫。 “叔叔，小心，你差点把我的朋友踩到了。”听到这话三人向地上看去，终于是发现了一个蚂蚁窝，此时正有蚂蚁在来回爬行。 “你说的朋友是蚂蚁？” “嗯。” 得到了孩子肯定的回答，陈方承这才放心下来。“怎么在这里和蚂蚁玩儿？”陈方承的话脱口而出，不过问完也发现了不妥。 “因为村里的孩子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孩子的声音很小勉强能听清。 三个人也不禁为这个孩子心疼起来，他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命运这般捉弄，他还小，就已经被孩子们排斥，等他渐渐的长大，会遇到更多的排挤与恶意。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尚且挣扎求生，更何况这个相貌异于常人的孩子。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上天能够对这个孩子好一些。 “你对村子附近应该很熟悉吧，可不可以带我们到处逛一逛？”王茂平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的说道。 “你们愿意让我带路？”孩子很是诧异，因为在村里不论是大人和小孩都不喜欢搭理他。 “当然，你们村子附近我还没有好好逛逛呢！还是你有其他的事情？”王茂平问道。 “没有，我没有事情，你们跟着我，其他孩子肯定不如我了解这里！”孩子显得很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聊了这么久孩子的名字还没有听他说过。 “我叫于小福。”孩子很干脆的答道。原来是和村长一个姓。 “那小福，我们出发吧！” 于小福到底是孩子心性，领着他们在村子附近逛了起来，王茂平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叔叔，你们看是桑粒儿。”于小福指着一棵树兴奋的说道。 “呃，小福叫哥哥！”三个人听到称呼后差点泪流满面。 桑粒儿也就是桑葚，此刻正是成熟的季节。不过和现代市场常见的很长的紫黑色桑葚不同，这种最长也就能长到两厘米，而且现在才刚要成熟，呈鲜红色。 “叔…哥哥，我摘桑粒儿给你们吃。”说罢，便要往树上爬。王茂平赶紧阻止。这棵树相对孩子来说太高，笔直向上没有多余的枝干，对于孩子来说并不好爬，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还是我来吧！”王茂平说着就抱着树干向上爬去，虽然姿势并不美观，但总算是爬到了上面折下来一杈长着桑粒儿的树枝。 “哇，哥哥，你好厉害。”于小福高兴的说道。 “行啊，茂平，你竟然会爬树！”陈方承一脸的惊讶，这还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在他面前爬树。呵呵，这可是从小练出来的。看来功力不减当年啊！ 陈方承和韩沐溪以前并没有吃过桑粒儿，接过树枝摘了两个放到嘴里，嗯，酸酸甜甜还挺好吃。 王茂平也很久没吃过桑粒儿了，长大了之后自然不能再去和村里的孩子争零食吃，何况还得维护自己读书人的形象不是，只是偶尔从王茂康、王茂景手里抢过来几颗吧嗒吧嗒味道。 别说还真挺怀念这个味道的。 几个人又继续向前走去，树木繁密，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鸟叫，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穗穗的紫色小花还挺漂亮！”陈方承说罢便揪下来一穗闻了闻。 “我爹和我说过，这个叫牛抵头。”于小福说道。 “牛抵头？”听到这个名字两个人都有些新奇。 “王大哥，你听过吗？”韩沐溪问道。 “名字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由来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这种草在医书上应该是叫夏枯草。”王茂平说道。 他曾经在《尖嘴子山五十种植物图鉴》上见到过。王茂平在尖嘴子山也曾经见过两次只不过数量不多。 “夏枯草？是夏天枯萎的意思吗？”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对，夏枯草四到六月份开花，夏至过后就会枯萎，所以因此而得名。”王茂平解释道。两个人恍然大悟。 王茂平也折下一穗接着说道：“夏枯草是一味药材，具有清肝明目，止咳化痰，散结消肿的功效。” “而这穗花，叫夏枯球，成熟时成红棕色，也是一味药材，它的药效相比于夏枯草要更强一些，夏枯草和夏枯球去除杂质果柄晒干后就可以入药。”王茂平解释的很详细。 转头看向于小福：“小福，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对于于小福的遭遇王茂平虽然心生同情但也无可奈何，他不知道可以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可就在刚才，他突然想着如果于小福能认识几味药材的话，最起码将来可以挖些药材来维持生计。 可惜王茂平认识的也就只是那几种草药，在这里还没有碰到。“茂平哥哥，你刚才说的话小福记住了，可是为什么要记住呢？”于小福不太明白为什么王茂平要让他记住这些。 “因为只要在它们成熟的时候采摘晒干，就可以拿到镇上换钱买小福喜欢的东西呀！”王茂平笑着说道。 “可以买肉吃？”于小福一脸期待的问道。 “当然可以！”王茂平说道。 “嗯，小福一定会牢牢地记在心里。”于小福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167章 雷击木 再往前走的时候，王茂平就会看看四周是否有自己认识的草药，可惜却一个都没有遇到。这山里难道就没有什么草药吗？不，应该有，只不过王茂平不认识罢了。 陈方承这时有些累了说什么也要休息一会，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倒是仔细检查一下再坐下去，树林里潮湿阴暗，这种石头下面很容易有蝎子，蜈蚣之类的虫子。” “茂平，你也太谨慎了点，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陈方承有些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将石头翻了过来。 “呃，还真有啊！”陈方承看着石头下那只张牙舞爪的蝎子周围还有一些白色的小蝎子，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我爹说这蝎子蜇人可痛了！”于小福指着蝎子说道。 对于这一点，王茂是深有体会，前世他在家睡觉时就被一只小蝎子蛰过，怎么形容呢？痛！很痛！！非常痛！！！王茂平大半夜的披着被子在地上绕圈半宿，没办法，疼的躺不住啊！ 到后来王茂平再见到蝎子时都不会留手，不过再后来蝎子突然变得值钱起来，将近一百元一斤，彻底掀起了抓蝎子的热潮，村民们晚上一个个拿着探照灯在房前屋后山上翻找起来。 王茂平前世也是抓蝎子大军中的一员，那时每天晚上都是收获颇丰，将抓回来的蝎子倒在盆里看着它们绕圈，成就感爆棚啊。 王茂平用树棍将蝎子抵住说道：“蝎子的尾针有毒，被蛰到后会出现红肿、疼痛，倒也是一味很好的药材。蝎子需要去泥沙，放在沸水或沸盐水中，煮至全身僵硬后捞出，放到通风处阴干……” “原来蝎子也是药材啊！”陈方承有些感慨。 “那当然，而且用蝎子泡酒对缓解痹症也是有效果的。”前世他的爷爷可是没少用蝎子泡酒来治风湿。 “王大哥，你懂的可真多啊！”韩沐溪有些崇拜的说道。 “哪里，在乡下经常接触这些东西，才会有所了解。”王茂平笑了笑说道。那些可都是血和泪的教训啊！ “咦，这棵树——”原来不知不觉四个人已经走到了那天差点被雷劈的地方。此时那棵树已经被拦腰截断，上半部分已经劈的焦黑碳化。 不过下半部分根还扎在土地里，树皮虽然已经焦黑，但木质部还比较完好。此刻陈方承想起那天的情形还有些心有余悸，不断的感慨自己的命大。 “王大哥，你在看什么。”韩沐溪看着王茂平蹲在那天被雷劈过的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是好奇的问道。 “这应该是一棵枣木！”王茂平仔细的端详了一阵说道。 “所以呢？”其他人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枣木怎么了，被劈成这个样子还指望它能起死回生结出枣儿来？别说是枣木就是金丝楠木被劈成这样也是一文不值。 “这是被雷劈过的枣木！”王茂平又接着说道。 “嗯，这上半截都快被劈成灰了，可不是一目了然嘛！”茂平这是怎么了？陈方承和韩沐溪都是一头的雾水。 “你们没听过雷击木吗？”王茂平有些诧异问道。看着两个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王茂平只好耐心的和他们解释起来。 雷击木，顾名思义就是正常生长中被雷劈到的木头，因为是被天雷所劈开，因此被认为可以驱鬼辟邪，所以一般会被制成法器、令牌等。在民间一些人会将雷击木用绳子穿起来，带在身上护身驱邪。 但不是所有雷击木都可以制成法器，一般来说制器会用雷击枣木，雷击桃木、雷击柏木。 “这雷击木这么神奇吗？那岂不是很值钱！”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我这也都是听说，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我不知道。这雷击木在我们手里自然就是一块被劈的枣木一文不值，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王茂平说道。 “那咱们将它刨出来，现在就回去叫人顺便拿上工具。”陈方承兴奋的说道。 “咱们如果把它刨出来那就真是一文不值了！取雷击木可是一件很严谨繁复的事情。听说如果方法不当的话就会损耗雷击木中蕴含的能量。”王茂平无奈的说道。 “那应该怎么做？”陈方承连忙问道。 “不知道！”王茂平摊了摊手。最后还是决定先返回村子，把这件事告诉山长。 回到村子先把于小福送回了家中，三个人去了于村长的家中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山长。 “被雷劈中的那棵竟然是枣树？雷击木制成的法器一般采用枣木、桃木、柏木，其中雷击枣木为上。你们没有去碰那雷击木吧！”山长显然是知道雷击木的。 “没有，茂平说刨出来就不值钱了！”陈方承连忙说道。 “走，带我去看看！”说罢便起身让他们在前面带路。陈方承一听还要返回去真是叫苦不迭。 “爷爷？怎么样？”韩沐溪问道。 “嗯，和我知道的雷击木特征差不多！”山长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山长，这个应该很值钱吧！”陈方承连忙问道。 “如果送到有需求的人手里自然就有了它的价值。”山长笑着说道。 “雷击木是你们发现的，你们是怎么想的？”山长问道。 听到这话，陈方承和韩沐溪都看向王茂平。陈方承：“茂平，雷击木是你发现的，你觉得呢？” “既然这雷击木是在山隅村附近，那不如就交给山隅村的村民来处置吧！”如果这雷击木真的可以发挥它的价值，那么对于山隅村的村民来说也算是对他们的帮助吧。 说完王茂平看向韩沐溪两个人有些自责，这就好比三个人的东西被其中一个人私自给捐了，这不是变成道德绑架了吗！ 所幸两个人并没有不满王茂平的决定，陈方承家里不差钱，同样韩沐溪的家里自然也不差钱，因此对于雷击木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对，如果真的能将雷击木卖出去，那就能给村里的孩子和妇女买药了，咱们是不是也算功德一件啊！”陈方承笑道。 “咱们也算是为村民们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韩沐溪高兴的说道。 第168章 再次出发 山长看着他们颇为欣慰的说道:“好，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回去后便将事情告知了于村长。 “这被雷劈过的木头也能换钱？那前几年附近的山上可也有被雷劈过的树木，哎！”于村长显得一脸的懊恼，表情就像是被割肉了一样。 “并不是所有被雷劈中的树木都是有价值的，基本上只有枣木、桃木和柏木才会被制成法器，而且这雷击木也得有人愿意买才行！所以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山长怕到时候于村长的希望落空，赶紧泼了一盆冷水。 这一晚，是王茂平这两天在山隅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终于是再次出发，向着附近的城镇行进。而于村长也派了两个村民和他们一起准备去府城买药，顺便打听一下是否可以找到雷击木的买家。 两个村民其中一个人是于小福的父亲，另一个看起来和王茂平差不多大，脖子有些粗，不过没有其他得瘿疾的人那么明显。 于小福的父亲此时有些局促：“老先生，不知我可否带着孩子一起去府城，我想带他去看一下府城的大夫。” 于小福的父亲知道带着他们已经给这些读书人添麻烦了，现在自己却想着把自己的孩子也带上，可万一府城的大夫可以把孩子的怪病治好呢？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山长不由得有些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男子高兴的连连道谢，冲着不远处摆了摆手，于小福才将头从不远处的墙后探了出来，怯怯的走了过来。 本来想着让护院骑马带着村民，可轮到于小福时，孩子显得很不安，一个劲的想往后躲。 “要不小福和我乘一匹马吧，五福很温顺，肯定没问题的。”王茂平提议道。 “小福，和哥哥骑一匹马好不好？”或许昨天已经和王茂平熟悉起来，于小福连忙点了点头。 经过一天的跋涉，终于是到了一个小镇，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终于是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客栈的老板和伙计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都有些吃惊，这副吃相，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伙计更是紧紧的盯着他们，直到第二天众人退房时收到了银子，心才放了下来。 等到达沧石府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众人看着府城的热闹繁华景象都有一种想热泪盈眶的冲动，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 沧石府是河德的一个府城，同时也是河德布政司的所在地。众人可以在这里休整两天。 山隅村的村民都还是第一次来到府城，看着高高的城墙，商铺林立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人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总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进入客栈放下行李，学生们都迫不及待的准备去外面逛逛。王茂平还惦记着村民们买药的事情，因此放下包裹后就来到了村民的房间。 此时护院邓鹏也在，“邓大哥，你也在呀！”王茂平连忙打招呼。 “嗯，山长让我陪于叔他们去府城的药铺看看，你这是？” “我本来也是想着陪于叔他们去药铺来着！”王茂平笑道。 “那便一起吧！”丁鹏提议道。 几个人一起出了客栈的大门。于小福的父亲和另一个村民都有些心事重重，而于小福倒是被摊位上的东西吸引，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这个是沧石府最大的药铺，也是整个府城药材最全的地方。”邓鹏看起来对沧石府还是有些了解。 普济堂集药铺与医馆于一身。左边是药铺，右边是医馆。几个人刚一进门，伙计就走上前来：“几位是抓药还是问诊？” “我们想问一下治瘿疾的药多少钱一副。” “瘿疾？你们有药方吗？”伙计问道。几个人摇了摇头。 “几位在这里稍等！”伙计说罢便向着右边走去。 片刻伙计从右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几位随我来！”说罢便将他们又带到了右边的房间。 里面坐着一位老者，看见他们后开口说道：“就是你们要配治疗瘿疾的药？”说罢便起身走到了和王茂平年龄相仿的那个村民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脖子。 “嗯，还真是瘿疾！你现在这个样子，用药至少得半年脖子上的肿块才会慢慢消退。”老大夫开口说道。 “半年？”村民心猛的一惊，自己这个状况在村里已经是最轻的了，这还需要半年的时间，那村里其他患瘿疾的人得需要多久。 “大夫，我们村里还有一些人和我的状况一样，但脖子要更大一些，那治好需要多久啊！”村民赶紧问道。 “这可说不好，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而且如果病情耽误的太久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痊愈。”老大夫说道。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人心都是一沉，时间也太长了些。 “那大夫，一副药需要多少钱？”于叔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副药十五文！煎服可以吃两天！”老大夫说道。 那一个月就是二百二十五文，半年就是一两多银子，对于山隅村的村民来说这买药的费用就是承受不起的。原本以为拿着当时山长给的二十两和村民凑的五两银子就可以买到足够的药来医治瘿疾。 现在看来一个村民一年吃药的费用就将近三两。而村里得瘿疾的人有将近二十个，这银子根本是不够的。怎么办？村民一时间愁容满面。 “大夫，治疗瘿疾的药方中主药是海藻的话，那只吃海藻会有效果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村民们的大脖子病是由于身体里缺碘造成的，那直接吃海藻补碘的话应该也有效果吧。 “你怎么知道药方的主药是海藻？”老大夫有些惊讶，听过瘿疾的人很少，眼前这个读书人竟然还知道药方的主药？ “小子也是偶然听说过‘海藻，主瘿瘤结气’便记了下来。”王茂平解释道。 “嗯，原来如此！” 第169章 算命 “单食海藻对瘿疾的治疗也是有效果的。平时如果可以的话吃一些海鱼、海蛤蜊也是有好处的。不过瘿疾的治疗是个长久的过程，万不可半途而废。“老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 看着村民的打扮，老大夫便又开了口：“南市经常有商贩来卖海货，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你们村子，即使没有患瘿疾的村民，也应该适当吃一些海藻、海鱼等来预防瘿疾。“老大夫耐心的说道，众人听后连连道谢。 “大夫，请帮我家孩子看看！”于叔说罢便将于小福拽到了大夫的面前。老大夫揭开围在于小福脸上的布，看了半晌，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恕老夫无能为力，虽然曾经见过这样的孩子，可老夫才疏学浅，并不知道该如何治疗。”作为沧石府有名的大夫，也曾在一些大户人家见过这样的孩子，可惜他却束手无策，最后孩子也或意外或人为的夭折了。 听到老大夫的话，于叔心中那原本微弱的期待也彻底粉碎。 “麻烦大夫了！”于叔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对着老大夫感谢道。 王茂平虽然已经预见了这个结果，可当时的心里还在期待万一有奇迹呢！可惜现实生活哪有那么多奇迹。几个人付了诊金离开了普济堂。 老大夫说南市经常有商贩来卖海货，他们准备去碰碰运气。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来到老大夫口中的南市，这里很是热闹，各地的货物琳琅满目。王茂平竟然还看到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不过几个人并没有心思闲逛，仔细的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王茂平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疑似卖海货的商贩。 因为他的摊位前摆的都是风干的海鱼和蛤蜊肉。河德并不沿海，新鲜的海鱼运过来早就臭了，因此所有的海鱼海货都是晒干后才运过来的。 “几位要买点什么？”商贩看几个人围了过来连忙招呼道。 “有海藻吗？”王茂平问道。 “海藻？”商贩一脸的诧异。 王茂平突然反应了过来普通的百姓应该不会叫它的学名，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就是鹅掌菜，纶布，紫菜这种海里生长的菜！” “哦，没有！”商贩干脆的说道。 “那您知道哪里有卖的吗？”王茂平只得继续问道。 看他锲而不舍的模样商贩只好解释道：“纶布都是从外海飘过来的，数量稀少而且长不大，入夏就会死亡，所以价格很昂贵，鹅掌菜和紫菜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这些东西大部分都会卖给富人，还有一小部分卖给药铺。我手里的都已经卖给药铺了。” “那您还是可以弄到的吧，我们真的是需要。”王茂平连忙问道。 “倒是可以弄到，不过价格可不便宜，一百六十文一斤。”商贩想了想开口道。 “一百六十文？”于叔很震惊，他知道那个海藻可能有些贵，没想到会这么贵，这可是都快能买十斤猪肉了。 “这个价格可不贵，那可是干货，泡发后做菜能吃好几顿呢！”商贩解释道。 “能不能再便宜一些！”于叔问道。 “这样，一百五十文一斤，不能再少了，我不瞒你说，这个价格已经是我给到药铺的价格了。”商贩做出了退让。 原本收上来的这些紫菜、纶布一部分会供给府城的药铺，可药铺的需求并不大，那剩余的那部分基本上就会卖给规模更大的商铺。 可惜虽然这东西卖的很贵，但利润都是大的商铺赚取的。而他们这种小商贩由于商铺的压价，自己从中赚的只不过是辛苦钱。 双方都不想让其他人来赚取差价，于是一拍即合，没一会儿就约定好了数量、金额、取货日期等事宜。 终于将事情处理好，几个人的心也放了下来，回客栈的脚步也轻松了不少，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摊位，遇到喜欢的物件，就停下来和摊主讨讨价。 “几位，有没有兴趣算上一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原来几个人刚好路过一个算命的摊位前，摊边还有一个竹杆撑起的布幡，上面写着“铁口神算”四个大字。 几个人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去。“这一卦可是免费的哦！” 呵，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先给你算命，然后说你最近可能被什么东西缠上等等，最后再示意你表示表示，好给你破解之法。你们的流程我一清二楚。哼，我可不会上当！王茂平在心里暗暗的想道。 想当年，王茂平在被自己前女友踹了之后，曾在公园外找过一个算命师傅想借助玄学的力量问一下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脱单。 算命师傅面露难色的表示有些艰难，不过只要买了他这个经过开光的桃木手串那还是很有希望的。为了尽快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王茂平毅然决然的花了五百大洋将桃木手串买了下来。 算命先生拍着胸脯对他说：“小伙子，你放心，只要你每天带着这手串，我保你不出一年，肯定能遇到自己的正缘，组建新的家庭，抱个大胖小子。” 然后呢，然后没过几天王茂平就投胎了，有了自己新的家庭，成了个大胖小子让人抱着。咦，这么一想，那个算命师傅说的还挺准？嗯，挺准，下次别说了。 “小伙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算上一卦？”算命先生并没有放弃。 “呃，多谢您的美意，就不用麻烦您了。”王茂平婉言的拒绝道，想骗我的钱，没门！ “老夫可不会轻易给人算卦的！”算命先生继续说道。 不轻易给人算命？王茂平有些无语，您都在这摆摊了，这还不算轻易？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我身上骗走一文钱。 “真是可惜了，原本想着你帮了我的徒弟，还想给你免费算上一卦来着！”算命先生的语气颇为惋惜。 所以你徒弟又是谁？怎么又扯到你徒弟了？跟我有一文钱干系吗！！！ 第170章 以文会友 “您徒弟？您认错人了吧！”王茂平开口说道。 “没认错，没认错，我徒弟不就在你旁边呢嘛！”算命先生笑着说道。 身边？王茂平看了看旁边，就只有于叔和另一个村民，护院邓鹏，还有就是于小福，这里面有他的徒弟？不仅王茂平有些疑惑，旁边的几个人也是一头的雾水。 “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里哪个是您徒弟？”王茂平只好问道。 “想必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算命先生笑道。 “您徒弟他自己知道您收他为徒了吗？”王茂平吐槽道。 “诶，缘分到了，迟早会是我的徒弟嘛！”算命先生一脸的自信。周围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有些发懵。什么情况？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丁酉年焦月朔六日丑时生人。”算命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 “大师，您怎么会知道我家孩子的生辰？”于叔显得很震惊。 算命先生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此子是命运不济，福薄缘悭的七杀之相。” 七杀格？王茂平倒是听说过，七杀者，又名偏官。二阳相克，二阴相克。七杀通常会导致一个人的人生举步维艰。不过七杀格虽凶，但也有机会转凶为吉。 “大师，那该如何才能破解啊？”于叔着急的问道。七杀？听这名字就知道凶的很。 “转机自然是贫道我了！只要这孩子拜我为师，他的七杀格自然是可以化解的！”算命先生笑着说道。 “这——”于叔很是为难，在街上碰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要收自己的孩子为徒，都会觉得有些奇怪吧。 王茂平也很纳闷，这个算命先生到底为什么要收于小福为徒呢？骗钱？可以他家的条件也不值得一骗啊？拐卖？好像也不太可能。那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之间真有所谓的师徒缘分？ “呀，缘分还差那么一点点，两年后，我会去找你们，到时候你们再决定你家孩子要不要拜我为师！”算命先生说罢还给于小福一个用绳子拴着的小木牌，说什么给未来徒弟的见面礼。 “怎么样，要不要算一卦？”算命先生转过头来冲着王茂平问道。 “好！您想怎么算？”王茂平答应了下来。盛情难却啊，但愿是真的免费才好。 “测字。在纸上写一个字吧。”说罢便将笔递了过来。 王茂平仔细的想了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在纸上写什么，看着算命先生有些凌乱的头发，王茂平突然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拢”字，您那放荡不羁的头发该拢拢了。 看到纸上的字，算命先生思考了片刻开了口：“这拢字，左边为手，说明你需自成自立，右面一个龙字，说明你命中有贵人相助，自会有一番际遇，这个……际会风云，未可限量！” 虽然不知道算命先生算的到底准不准，不过王茂平听的倒是很开心，就当他说的是准的好了。不过算命先生倒是真的没有收钱，看来是他想多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算命先生看着王茂平写的字喃喃自语着“从龙……之功……” 刚一回到客栈，陈方承就凑了过来：“茂平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出去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陪于叔他们去买药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你。”王茂平解释道。 “茂平，你知道吗？明天咱们要去沧石府学，听说府学知道咱们的到来，准备明天办个文会，以文会友呢！”陈方承说道。 以文会友？那是怎么个会法。做文章？作诗？还是比拼才艺？关键是后边两个王茂平可并不是十分擅长啊！ 看着周围的学生都在议论着此事，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这就是学霸们的自信吗？为什么自己没有信心和斗志呢，嗯，看来自己还是个包着学渣内核的伪学霸啊！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邓鹏推门而入。“王茂平，跟我来一下！” 王茂平还有些纳闷，不是刚分开吗？“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山长找你！”说罢便领他来到了山长的房间。 “山长，不知您找学生有什么事情吗？”王茂平恭敬地问道。 “嗯，明天沧石府学的文会你就不用去了，随我去一个地方。”山长语气温和的说道。 “是！” …… 再次回到房间时，就看到陈方承将包裹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此刻是一脸的纠结。一问才知道这家伙正在为明天文会穿哪套衣服犯愁。看到王茂平回来赶忙让他给出出主意。 “鸦青色的那套？”王茂平提议。 “呃，感觉有些老气！”陈方承不怎么满意。 “那就钴色的那套！” “有些不够亮眼！” “那就竹月色的那套！！” “是不是有些太扎眼了！” “你随便吧！”王茂平彻底的败下阵来，这到底是去参加文会还是去参加相亲大会啊。 洗漱完毕躺了下来，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里，山长怎么会想着带自己去呢，王茂平有些纳闷。韩沐溪，齐羡离，怎么会轮到自己，王茂平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想这么多做什么。 “茂平，你睡了吗？” 王茂平翻了个身，并不想搭理现在的陈方承，还是让他自己纠结去吧。 …… 第二天一早，学生们就已经出发向着沧石府学赶去。来到府学门口时，负责接引的人带着他们来到了这次文会的地点，沧石府学的生员已经等在了那里。 “幸好我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要不岂不是被他们给比下去了？”陈方承有些庆幸。 韩沐溪看着陈方承的打扮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这山梗紫着实是和陈方承的气质不搭边啊，再加上还和齐羡离的衣服撞色了，对比也太惨烈了点儿。 “也不知道王大哥跟着爷爷去了什么地方？”韩沐溪只知道今天有人邀请自己爷爷去做客，至于是什么人韩沐溪并不清楚，为什么带着王茂平去韩沐溪也不知道。 不过王大哥很优秀，能被爷爷带着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相比于参加文会，他更想跟着爷爷一起去啊！ 第171章 考教 而这边王茂平也陪着山长上了马车。王茂平腰挺得倍儿直，端正的坐在马车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给山长留下不好的印象。马车上很安静，王茂平感觉是如坐针毡。 “至诚立天下之大本。”闭目养神中的山长突然开口说道。 这是当场考教？您倒是给我个准备的时间啊，王茂平连忙打起精神，开始思考起来。唯天下至诚……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这句话是出自《中庸·第三十二章》。 大概的意思是说只有用真诚来对待天下百姓，才能成为治理天下的典范。树立天下的根本法则，才能知晓天地化育万物的道理。这也说明了诚的重要性。王茂平大脑开始飞速的思考。 片刻王茂平开了口：“圣人至诚之德，成统天下之礼。性之至诚者，大本之所由立也。得睿智之资，具仁义之德，则冠绝群伦。德行不实，则为物欲之累，其本何立？唯天下至诚，立天下之大本，方知天道之极致……” “嗯，词理明畅，简切可取，不错！”听过王茂平的回答，山长温和的笑道。听到评价，王茂平的心总算是放心了下来，答得还算有可取之处？ “不惟曰诚，必曰天下至诚者，方得见圣德之实。天下之道千变万化，莫不由此出。父子之亲，君臣之敬，夫妇之别，长幼之序乃人性之所序……”山长开口说道。 王茂平刚才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思此刻已经烟消云散，连忙专注的理解消化着山长的话，这可是一对一的辅导，机会太难得了。半响：“多谢山长解惑，茂平受教了！” 山长摆了摆手：“一会我们要见的人是河德巡抚，想必应该是为了前段时间遗蝗的事情。”王茂平这才知道山长带自己来的原因，毕竟当时是他先发现遗蝗的。 没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韩易渊也被早已等候的下人引入了宴客厅，此刻河德巡抚林之海也已在里面等候。看到韩易渊的到来，连忙迎接道：“久仰韩先生的大名，今日方才得见，倍感亲切。”双方开始友好的寒暄起来。 其实他们一行二十余人，目标还是很明显的，刚一进沧石府城就引起了注意。林之海在得知天奉书院的人进入了沧石府而且山长韩易渊也在，便派人下了帖子。毕竟前段时间天奉书院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半晌，双方才落座，看着站在韩易渊身后的王茂平也是象征性的夸赞道：“这是您的爱徒吧，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啊！” 王茂平真是受宠若惊，自己这个放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夸一表人才，还真是难为河德巡抚了。 “这次河德地区能将蝗灾的隐患扼杀还真是多亏了您及时提醒！”林之海感谢道。 “哪里，能避免蝗灾的发生，还是巡抚您的处置得当。”韩易渊开口道，如果当时河德巡抚没有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那现在河德就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说实话，如果没有您当初的信，我们都没有发现已经陷入了蝗灾的危险中。”林之海现在想起还感觉十分庆幸。 “遗蝗是我的学生偶然间发现的，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山长笑道。 “哦？”林之海没想到最先发现遗蝗的竟是一个学生，而且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刚才还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普通了些。不愧是出自天奉书院，一般的读书人有些连五谷都不分估计连遗蝗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便开始了不要钱的夸赞模式，夸的王茂平感觉立马就能连中大三元，获得天子赏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两人离开的时候，王茂平还收获了林之海所赠的书籍。《公羊传》与《仪礼》，让王茂平惊喜异常，书籍好啊，自己最缺的是什么，缺的是知识啊！ 一般本经选择《春秋》的人会选择研究《公羊传》。本经选择《礼记》的人《仪礼》和《周礼》也是必修之课。 回程的马车上山长正在闭目养神，王茂平轻轻的翻开书籍，发现上面是有批注的，上面写着对书上内容的理解。这不仅仅是知识，也是经验啊，王茂平心中一喜，渐渐地看的有些入神。 “这河德巡抚是启元二年的榜眼，书上的注解应该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嗯，看过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王茂平说完话才反应了过来：“山长，我是不是吵到您了？”刚才自己看的太专注了，该不会是翻书的声音太大，把人家吵醒了吧。 “怎么会？你想好选哪一经作为本经了吗？”山长开口问道。 “呃，茂平还没想好。”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他现在还在《易经》与《尚书》之间犹豫着。山长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又闭目养神起来。 回到客栈时，今天去参加文会的学生都已经回来了，王茂平刚一进屋就赢得了所有人的目光，王茂平之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不由得有些发愣。 王茂平没有去参加文会而是被山长带了出去，这个事情可是震惊了这一群人。王茂平，相貌平平，平日里也沉默寡言，和他们并不亲近，文章做的虽然也不错，但和齐羡离是没法比的。 山长如果选择他们其中一个人带出去也轮不到他啊，别人不说，就说齐羡离，英俊潇洒才华横溢那可是他们儒墨斋的门面担当，要选也应该选齐羡离才是。 由于他们的目光太过炙热，王茂平还是赶紧将山长带着自己的原因说了出来，被这么盯着，晚上睡觉会做噩梦的好吗！听说是因为上次遗蝗的事情，其他人这才放心了下来，遗蝗毕竟是王茂平发现的。 看见其他人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王茂平这才轻舒了一口气，紧绷一天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茂平，去吃饭不？”陈方承问道。 “嗯！”虽说今天在巡抚那也吃了东西，可惜也就是浅尝辄止，压根就没吃饱。再有房间里住着好几个学生，聊天都感觉不太方便。 第172章 受伤的总是我 王茂平、陈方承和韩沐溪三人来到客栈楼下的大堂准备随便吃上一口。陈方承也问起了王茂平今天的情况。 王茂平直言今天一天是神经紧绷，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好，感觉比赶一天路还要累。不过今天巡抚赠与了他书籍，如果陈方承和韩沐溪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借给他们看。 “今天的文会怎么样？”王茂平好奇的问道，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参加过文会。一听王茂平问起这个，陈方承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描述起今天文会的情景。 虽说文无第一，但谁不想在文会上大放异彩，沧石府学的生员显然也是有所准备。以“身修而后家齐”为题拉开了文会的序幕。 当然，这不是要在场的人很正式的作出一篇文章来。只需要每个人用两三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 这就需要每个人说的话必须言简意赅、鞭辟入里同时还需要出彩，并不比做文章简单。王茂平听着题目，同时也思考起来。如果自己当时在现场会怎么说呢！ 这道题目出自《大学·经》：物格而后知至……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大概的意思是说：通过对世间万物的研究，才能获得知识……品性修养后，才能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家族…… 由此可见修身是第一位的，如果忽略修身的重要性，那么无论齐家、治国还是平天下都难以使人信服，如果要用两三句话来概括自己的观点的话—— “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故齐治均平皆非身外事也！修身之学岂非天下之大本乎！”王茂平默默地念道。 “那齐羡离是怎么说的？”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到这话陈方承又兴高采烈的开始说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些府学的学生应该在邀请咱们去文会开始就打起了腹稿，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齐羡离一句‘所谓弥之远者，皆以诸身之修为本而已矣’那可是一下子就让其他人的回答变得黯淡无光！” “可还不只如此，齐羡离写的唱酬诗也是出尽了风头，啧啧，总算是让府学的那帮人见识到了我们天奉书院的风采。”陈方承有些感慨。 “这好像是人家齐羡离的功劳吧。”王茂平吐槽道。从陈方承的叙述中王茂平了解到这次的文会齐羡离可谓是大放光彩，以一己之力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们其他人表现的也是很不错的嘛，只不过和齐羡离相比，差了那么一点点。”陈方承的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茂平，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陈方承连忙转了话题。 王茂平仔细的想了想，明天可是七月初七于是说道：“拜魁星？”民间传说七月初七是魁星的生日。“一举夺魁”中的“魁”指的就是魁星。 金榜题名那可是每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此读书人都会在这一天选择祭拜魁星。 “除此之外呢？”陈方承继续问道。 “乞巧节嘛，不过和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关系，你也想参与一下？”王茂平有些纳闷。七夕在现代的时候被称作情人节，而在这个时候更多的还是女子祈福的节日。女孩子们在这一天向织女祈求智慧巧艺。 “纤云弄巧……金风玉露一相逢……”陈方承开始念起了古诗。王茂平连忙让他打住，这首诗前世上学的时候就会背了。 “所以你到底要说啥？”王茂平问道。 “听说每年的七月初七沧石府都会举行灯会。咱们明天也去凑凑热闹吧！”陈方承连忙说道。 …… 原本于叔他们今天已经找好了雷击木的买家，准备返回山隅村，可听说有灯会还是决定再待一天，不说于小福，就连于叔这个中年人都没有逛过灯会。 第二天晚上学生们上香叩拜魁星后，便都三五成群的结伴准备去街上逛逛，王茂平他们也不例外，叫上于小福三人也向着街上走去。 此时街道上已是人声鼎沸，花灯点缀，人们携老扶幼，缓缓步行在灯光点点的街道上。 挂着各色灯彩的货郎在今天可是很受欢迎的。这边小伙腼腆的从货郎手中买过一盏兔子灯递给旁边的姑娘，姑娘接过羞涩的一笑。 王茂平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呵呵一笑，呵，这恋爱的酸臭味。自己这个单身狗又一次受到了爆击。 “唉，今年自己都没办法给茹妹送花灯了！”陈方承语气突然间有些伤感。 “茹妹是谁？你妹妹？”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呃，是我未婚妻！”陈方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未婚妻？”王茂平很是惊讶。 “我今年都十八岁了有未婚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陈方承有些纳闷王茂平为什么会那么惊讶。王茂平想了想好像也对，十八岁在这个时代有些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茂平你家里还没有给你定亲吗？”陈方承问道。 王茂平一直觉得自己还处于花一样的年纪，还是清晨的朝阳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咳，对于我来说，科举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在没考上举人之前，我暂时不会考虑这些事情的。”王茂平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等你考上举人时，好姑娘都被人家挑走了，不过话说回来以茂平你的文采，将来没准儿会被人榜下捉婿，成为哪个富户的乘龙快婿呢！”陈方承笑道。 王茂平有些无奈，准备不再理这个家伙，陈方承看到王茂平不再理他，转头看向韩沐溪： “沐溪，有没有想过将来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啊？可得抓紧时间，要不然你也有被榜下捉婿的风险。以你的相貌肯定比茂平还受欢迎！哈哈！” “其实……其实我从小就已经定了娃娃亲，对方是爷爷多年好友的孙女……”韩沐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合着就我一个单身狗是吗？王茂平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只有王茂平受伤的世界达成。 第173章 偏方不可信啊 王茂平作为一只单身狗，再也不想理这两个人，拉着于小福一起，走在了前面。街道上各式各样的灯很是漂亮，加之两边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让于小福大开眼界。 他基本上连村子都没出过，如今感觉眼睛都有些不够看了，东瞧瞧，西望望，时不时被摊位上的小玩意所吸引。在灯光朦胧中，脸上紧紧裹着布的于小福并不起眼，他也终于能够稍微的恢复了孩子的本性。 王茂平还买了一只兔子灯递给于小福，小孩子开心的摆弄起来。再走到一个摊位前，于小福停了下来，王茂平看了过去，原来摊位上小贩在卖力的吆喝着自己的面具。别说生意还不错，害羞的少男少女们有很多都会买来一个戴在头上。 “小福喜欢面具，可以挑一个哟！”王茂平开口说道。于小福虽然目光都被摊位上各式各样的面具所吸引，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这个小猴子的怎么样？”王茂平看于小福的目光总是往那边看连忙问道，买面具的钱他还是掏的起的。 于小福轻轻的“嗯！”了一声。买好面具，王茂平找了一个人少的巷口，把面具给于小福戴上。于小福兴奋的跑到后面跟于叔显摆起来。 看着跑过来的于小福，脸上还带着面具，一问才知道是王茂平给买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掏钱呢，这多少钱？” 王茂平连忙摆了摆手：“于叔，我很喜欢小福这个孩子，这些是我送他的礼物！”说罢便拉着于小福继续逛了起来。 陈方承和韩沐溪此刻也凑了上来。“咳，这花灯还真挺好看啊！”陈方承开始找起了话题。王茂平白了他一眼，不过他说的没错花灯确实很漂亮。 不单单是街道两边的商铺，就连百姓的家门口也都挂着花灯。有梅花、兰花、月季、荷花、牡丹、芍药等造型的花灯。 “怎么大部分都是‘花’灯呢？”王茂平有些好奇，难道是因为沧石府的人都特别喜欢花？ “这是因为百姓家中的灯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女孩子制作的，女儿家大部分都爱花，所以大部分都是花灯！”旁边一个路过的老伯说道，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一早，众人也要启程继续前往碧湖书院，而于叔他们也要返回山隅村。于小福看着王茂平颇为不舍，抹了抹眼泪，被于叔拉走。王茂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希望他以后的日子可以平安顺遂。 一行人继续一路南行，不过随着越来越往南，天气越来越热，学生们赶路也越来越吃力。湿热的空气就和蒸笼一样，骑着马吹的风都是热风，还没走多久就已经满身的汗。 就连王茂平的身上都开始起红疹，不过病不算严重，只是有些发痒。以王茂平前世多年在网上为自己看病的经验来看，自己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湿疹。 有些学生也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身体上的不适。有些和王茂平一样，身上起了红疹，有些则是腹泻。 这个时代普遍认为故乡的土是可以治疗水土不服的，王茂平前世也是听说过这个偏方。 晚上的时候，孙荣一脸得意的贡献出了从书院挖出来的土，准备放在水里煮沸，大家分着喝一下。 王茂平连忙想阻止，这种偏方，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万一喝坏了可怎么办。不过学生们并不在意，因为这种方法他们都听过，效果非常好。 “我临出发前从药铺买了草药，对水土不服应该会有效果的！”王茂平继续劝道。 “王兄，我和你说这土的效果可是立竿见影的！”说罢便将土倒入了沸水中。 王茂平见阻止不了也就只能作罢。煮好的水，孙荣还很好心的想分给王茂平一些，王茂平连忙婉拒的下来。 效果和孙荣说的一样立竿见影。喝下去没多久原本没有腹泻的学生也跟着一趟趟的往树林跑去。 孙荣在树林里蹲了一会，回来时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有些发麻，一边揉着自己的腿，一边嘀咕着：“不能啊，我小的时候也喝过啊，可管用了，难道是土放的太多了？”还没等说完，便又向着树林的方向冲去。 王茂平有些无奈，都说了这种偏方不能信。山长也有些纳闷，自己年轻时游学也遇到过水土不服的情况，也是用这个方法治好的，因此刚才孙荣提议时才没有阻止，难道是土有问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学生们可别拉出问题，一时间也有些忧心。 拿起刚才的锅，在小河边涮洗干净。重新接了水，将在出发前买的药材拿了出来，放在锅里熬煮，但愿能有效果吧。 “我熬了些药，应该可以缓解你们的症状，你们要不要试一下？”王茂平问道。 估计是被刚才的事给弄怕了，谁都不敢上前来喝。害怕喝完王茂平的药再往树林跑，肚子里实在是不剩啥了，蹲不动了。 王茂平看他们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喝吧。喝了两碗药水，王茂平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有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痒了。 过了能有半个时辰，周围的人看到王茂平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像他们一样腹泻，便也都凑了过来。 “王兄，感觉怎么样，肚子疼不疼？” “还好，感觉身上好像没那么痒了！”王茂平如实说道。 “真没啥不好的感觉？”周围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没什么感觉！”王茂平无奈道。合着这群人把自己当成试药小白鼠了。 “那我也来一碗！”说罢便也灌了一碗王茂平熬的药。 “给我也来一碗！” “齐兄，孙兄，你们要不要也喝一碗？”此时的齐羡离已经没有了往日英姿勃发的模样，不过倒是很像小说中描写的病弱公子，让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帅的人即使生病了也丝毫不影响颜值啊！ “那就多谢王兄！” 第174章 碧湖书院 一行人喝了王茂平熬得药，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相反身体感觉轻松了一些。 “这味药材是广藿香吧，没想到可以用来治疗水土不服！”山长看着王茂平手里的药材说道。 “回山长，正是广藿香。”王茂平回答道。 “你懂药理？”山长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哪里懂得什么药理，这些只不过是以前路过我们村的铃医随口提的一嘴。”王茂平解释道。 这个理由当然是编的。前世王茂平去出差，如果感到身体不适，就会买些藿香正气水来喝。 他当然是制作不出来藿香正气水，不过王茂平想着里面的主药对于水土不服应该也会有效果吧，所以这次出发前才备了一些。接下来的两天，王茂平都会熬些药，大家水土不服的症状也慢慢消失。 “等今天咱们赶到了宣陵府，离碧湖书院就不远了。”听到护院的话，众人的心中都是一阵兴奋。 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到达碧湖书院，都有些激动，等到打更人的梆子敲了三下，才渐渐睡去。 “茂平，你看我穿这套儒衫怎么样？”陈方承又开始摆弄起他带过来的那几套衣服。 “嗯，先去隔壁看看齐羡离穿什么颜色的儒衫吧！”王茂平建议道，可别再像前几天一样和齐羡离撞了衫，那效果就真的是惨不忍睹了。 “你说的有道理！”陈方承听后还真的跑到了隔壁的房间。王茂平倒是没有纠结穿什么，因为再怎么打扮也是扎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于是就穿了一套群青色的儒衫。 碧湖书院距离宣陵府城五十里左右，和天奉书院不同，碧湖书院背靠千露山，东临碧云湖，碧湖书院也因此而得名。 众人来到碧湖书院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看着山长韩易渊已经和对面一个年龄相当的老者热情的交谈着，估计应该就是碧湖书院的山长。 王茂平跟随着人群走进了碧湖书院的大门。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桥，听碧湖书院的人介绍，这座桥被称作雁桂桥。寓意也很明确“雁塔题名、蟾宫折桂”。桥下池水碧绿幽深，池面上荷花已经竞相开放。 跟着人群走了一路，王茂平对碧湖书院的布局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建筑布局是“左庙右学”的形制。左边设有孔子庙，右面为学斋和斋舍，中间设有明理堂。 将天奉书院的学生带到了斋舍，让他们先休息一番。王茂平住的斋舍有五张床铺，除了王茂平三人，齐羡离和孙荣也住了进来。几个人收拾了一下床铺，准备休息一会儿。 那边山长韩易渊也在和自己的老友聊着天。“这次怎么晚了几天？”碧湖书院的山长姜际全问道。 “避雨，耽搁了两天！我听说前些日子，江安地区发了水灾，碧湖书院没有受到波及吧？”韩易渊问道。 “宣陵府没有招灾，不过有几个州府受灾严重啊！”姜际全叹了一口气。 “百姓伤亡严重吗？当地官府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韩易渊紧接着问道。 “唉，河水漫堤，沿河的堤坝溃败，冲毁房屋和农田，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啊！”姜际全无奈的叹了口气。韩易渊听到后也沉默了半响。天灾人祸受伤的最后永远是普通百姓啊。 “我记得前两年宁江地区也发生了水灾，不过有一个府好像损失很小？”姜际全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是东营府，当时损失很小。据说是下面一个县的县丞首先预测到了水灾的发生，通知了东营府衙。”韩易渊回忆道。 “怎么那个县丞就能预测到水灾的发生，江安地区的官员却做不到呢！”姜际全有些感慨。水灾的发生大部分都是有先兆的，只不过当地的官府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算了，水灾已然发生，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只希望那些当官的能够尽心尽力的做好灾后的工作，能让百姓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韩易渊无奈道。 “但愿如此吧！对了，今年进入天奉书院的学生怎么样？有没有能入得了你的眼的？”姜际全问道，自己这个好友当了这么多年的山长却也只收了两个弟子，太挑剔了。 “嗯，还别说，这次还真有两个不错的学生。”韩易渊说道。 “哦？是吗？”姜际全很是意外，能入得了他韩易渊的眼，那这学生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啊！ …… 斋舍的门被敲响，来人将他们引向了膳厅。正值晚饭的时间，膳厅的人不少，他们的到来吸引了大部分人探究的目光。当然绝大部分目光都是投向齐羡离的。王茂平在人群里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估计是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膳厅的饭菜很丰富，看着菜色便让人食欲大开，垂涎三尺。众人吃了那么多天的干粮，此刻看到这么多菜，都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不过总得顾忌形象，一个个都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菜很清淡，这让一向饮食重盐的王茂平还有些不适。 “吃的好饱啊！”回斋舍的路上陈方承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感觉菜有些淡啊！”韩沐溪说道。又是一个重盐的主儿。 “啊？我感觉还好啊！”陈方承倒是没有这么觉得。 “方承？你看什么呢！快跟上啊！”王茂平发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陈方承此刻已经落在了后面。 陈方承快步跟了上来，不过脸色很阴沉。这让王茂平有些纳闷，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方承，你身子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王茂平有些担心。 “没事，就是看到一个讨厌的人！走吧，咱们回去。”陈方承皱着眉头说道。 讨厌的人，陈方承在碧湖书院有认识的人？那肯定是在进入天奉书院之前就认识的人，话说还从来没有问过陈方承是哪里人呢，该不会就是江安人吧！ 第175章 偏心 碧湖书院和天奉书院一样每月山长讲学两次，不过江安地区文风盛行，也有很多大儒学者，因此每月书院也会邀请他们为学生讲学。 这次天奉书院山长也来到了这里。因此这个月可是有两位山长进行讲学，加之邀请过来的学者。使得学生们都兴奋异常，这可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机会。 讲学巳时正式开讲，今天是由碧湖书院的山长进行讲学，开讲前由山长姜际全亲自带领一众学生前往大成殿向神位四拜，然后进入明理堂。随着击鼓三通，讲学正式开始。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庠者，养也……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碧湖书院的山长选取了《孟子·滕文公上》上的一章来作为今天讲学的题目。 ‘庠’是教养的意思。序’是教射箭的意思。这一章节主要表达的是要兴办‘庠’‘序’‘学’‘校’来教育人民。而目的是为了让人明白人的伦常。 “庠以养老为义，校以教民为义，序以习设为义……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庠序学校皆以为此而已。这是《四书章句集注》上的解释。 而碧湖书院的山长从产生的原因、目的，施行的条件、存在的误区几个方面详尽的进行的阐述。“庠之设，何也？庠者养也，国老上庠，庶老下庠……校之设，何也？言教也……” 王茂平认真的听着讲解，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待在井底的蛤蟆，思想永远只局限于自己看到的，而这天却被人拉上了地面，看到广阔的蓝天。 受学识和阅历的限制，王茂平从来没有想过一段话可以从这么多种角度去理解，王茂平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专心的去理解和消化所汲取到的内容。 “三肃揖！”随着引赞的喊声，明理堂的学生们向讲学的山长行礼，今天的讲学也就到此为止，学生们还都有些意犹未尽。几个人出了明理堂，陈方承的脸色又变的很难看，王茂平往前面看去，一个身穿墨青色儒衫的人走了过来。 “二弟，见到哥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男子开口道。 二弟？几个人都有些疑惑，也没听陈方承提起过啊。看陈方承没搭理他，男子继续开口说道：“你们好，我是陈方启，是方承的大哥。” “你好！”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几个人还是礼貌性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方承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你们平时多担待些，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代他向你们道歉。”男子温和的说道。 听到他这话，陈方承立马想要炸毛，被王茂平拦了下来。虽说这个陈方启一副好哥哥的做派，可怎么感觉话里话外都在埋汰自己的弟弟脾气不好，不懂事呢。 “陈兄说笑了，方承心地善良，明事理，也乐于助人，是一等一的好脾气，平时对我们也颇为照顾，怎么可能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要不是陈兄你是方承的哥哥，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别人呢！“王茂平笑道。 “那就好，方承有时间回家里看看，你前段时间不辞而别去天奉书院求学，可把爹气的不轻！”陈方启一脸担忧的劝道。 “我知道了，不用你来提醒我！”陈方承一脸的不耐烦。 “想必陈伯父知道方承成功的进入天奉书院学习，应该会替方承高兴的。”王茂平说道。 陈方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方承，咱们走吧！”说罢拉起陈方承向着斋舍走去。几个人虽然有些好奇，但看着陈方承一脸的阴霾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晚上，王茂平醒来发现陈方承并没有在床铺上，推开房门，发现陈方承正坐在斋舍外的石凳上发呆。 “怎么坐在这喂蚊子？”王茂平也坐在了石凳上。 “今天那个虽说是我的哥哥，可也只比我大三个月。是我们陈家的庶长子。”陈方承开了口。 庶长子？嫡庶有别，如果不是正妻多年无所出，都尽量避免先生出庶长子。不过毕竟是陈方承的家事，王茂平不能妄加评论，此刻只是静静的做个倾听者。或许是情绪积攒的太久，陈方承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总的来说就是陈方承的父亲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接下来的剧情就和大部分的故事一样，人家表兄妹是真爱，连带着陈方启也越发受宠。 陈方承虽说是嫡子，可是并不受宠，一个是备受喜爱的庶子，一个是不受宠的嫡子，从小到大对上陈方启，陈方承的胜率基本为零。 “这次去碧湖书院的名额，被我爹毫不犹豫的给了陈方启。”陈方承现在提起来还是很生气。 “那你是怎么想到来天奉书院？”王茂平问道。 “我娘早料到那个名额到不了我的手里，所以托了舅舅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封天奉书院的推荐信。”陈方承解释道。 “那他说什么不辞而别？” “为了避免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和我娘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我爹，他一门心思都投在了那个陈方启身上，只当我去了府学读书。”陈方承解释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人的心啊怎么会这么偏？”陈方承的语气很落寞。 这种感觉王茂平前世也切身的经历过，只不过最后他才明白他的父母心不是偏的，只不过是从来没有过他的位置罢了。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要不然不就长中间了嘛！”王茂平无奈的说道。陈方承听到他的话也苦笑了一下，是啊，本来就是偏的，强求不来啊！ “方承，不要去强求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咱们没有完美到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已经看开了！”陈方承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从小到大，父亲一次次的偏心早就将他原本的孺慕之情消耗殆尽，虽然有时一些刺耳的言语还是会让他有些伤心。第二天一早，看着陈方承有说有笑，吃嘛嘛香，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这才放心了下来。 第176章 考题 王茂平他们要在碧湖书院待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每三天就会有一次讲会。除了两位山长讲学还包含请来的其他学者。 这段时间学生们的幸福感可谓是爆棚，想着如果每个月都能像这个月一样该有多好。 不过这种美事可能只有做梦才能碰到了，梦里什么都有。还是的抓紧时间把所学的内容消化吸收举一反三才是。 当然除此之外，碧湖书院还有各种文会、诗会。大家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谁也不服谁。虽然说文无第一，可也都想分出个胜负。一时间火药味十足，不过两个山长都是乐见其成。 做文章不能闭门造车，只有相互交流，思想相互碰撞，搏众家之所长，才能有所进步。 最开始只是学生之间选取题目来做文章、作诗，到后来两个山长决定亲自出题，来考教他们一番。听说山长亲自出题，学生们都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于是第一题就被贴了出来，是一道试帖诗，题目“瘦羊博士”王茂平苦笑了一声，他不擅长啊！！ “瘦羊博士”是一个成语，《后汉书》有记载，在汉朝，博士是官名，指的是在太学教授五经的教师，只有学识渊博的人才能被选拔上。 光武帝建武年间，甄宇被封为博士，按照当时的旧历，每逢腊月三十，皇帝会赏赐给每个博士一头羊，羊有肥有瘦，大小不等使得当时的祭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人建议杀了分羊肉，有人建议抓阄。 于是甄宇就进入羊群将里面最为瘦小的那一只牵走，其他人见到他这么做也就都谦让起来，很快就将羊分完。 后来有一次光武帝在朝堂上想召见甄宇，于是就问到”那个瘦羊博士在哪里？”从那以后京师的人们就以“瘦羊博士”来称呼甄宇。瘦羊博士指的就是能克己让人的人。 题目的由来他知道，含义他也知道，可试帖诗对于王茂平来说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憋出来的。五言八韵，得羊字。王茂平开始了自己的憋字大业。 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憋出了四十个字“同为官博士，惟君取瘦羊……”陈方承和韩沐溪知道王茂平并不擅长试帖诗，可齐羡离和孙荣并不了解，看王茂平思考了那么久终于停了笔，还以为王茂平的诗有多出彩，连忙围了过来。 “咳，王兄的试帖诗作的还是不错的！”齐羡离还是很顾忌王茂平的面子的。实际上王茂平作的试帖诗也还算可以，只不过齐羡离和孙荣两个人对他的预期过高，所以在看到他的试帖诗时，落差才越大。 王茂平也看了一眼齐羡离作的试帖诗，只能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些事情没有天分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 这次的试帖诗是由谁来评阅呢？可以说是书院所有人都可以评阅，因为书院特意贡献出了学斋的两面院墙。将答好的题目贴在墙上，公开处刑。谁答的好，谁答得差，一目了然。 王茂平看了看自己写的试帖诗，暗暗的祈祷自己千万别是写的最差的那个，要不然自己丢脸也就算了，别再有损书院的名声，让自家山长脸上无光。 天奉书院答的题贴在一面墙上，王茂平特意将自己的试帖诗贴在了距齐羡离远一点的地方，要不然对比太强烈了些。 所答的题目贴出来后，果然引起了书院学生们的注意，这可是他们碧湖书院和天奉书院新生们的比拼，代表的可是书院的颜面啊，学生们都围了上来，开始对着众人所作的试帖诗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次的试帖诗作的最出彩的是齐羡离，这让天奉书院的学生们都觉得与有荣焉，出门在外，大家都是一体共同代表天奉书院，看到齐羡离试帖诗作的这么好，都觉得颜面有光。 王茂平的诗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终于是让王茂平长呼了一口气。 “总感觉齐兄到哪都是这么耀眼啊！”陈方承感慨道。王茂平等人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如果天奉书院有一天要选形象代言人的话，王茂平肯定投齐羡离一票。 “天奉书院今年新入的学生果真不错，这试贴诗答得异于众作，文词明畅，宜表而出之。”姜际全显然对齐羡离的试帖诗很是赞赏，笑着夸赞道。 “嗯，齐羡离的诗的确很出色！”韩易渊对齐羡离也很满意。继续看着众人作的诗，韩易渊停了下来，姜际全也跟着看了过去。 “好字啊！端秀劲挺，流美动人！就是这试帖诗作的中规中矩了一些！”姜际全评价道。 “嗯，果然是不擅长作诗啊！”韩易渊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叫王茂平的学生试帖诗作的虽然并不出彩，但看老友的态度，显然这个学生有他的过人之处。 这第一题试帖诗，齐羡离拔得了头筹，使得碧湖书院的新生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希望在下一题能扳回一城。 第二天，第二道题目也贴了出来“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故时措之宜也。”是一道大题。出自《中庸》第二十五章，主要是说了“诚”的重要性。 昨天的试帖诗王茂平并不擅长，今天的题目务必要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才行。王茂平仔细的思考起《四书章句集注》中的注解：“言成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 首先要说明诚的重要性，诚是道产生的基础，是人天性中固有的理念，是人们不断地完善自我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也是完善其他事物的必要条件。 然后需要表明怎样才可以做到“诚”呢，要不断的完善自己的道德修养做到仁，不断的完善世间万物做到智…… 王茂平不断的在心里理顺自己的思路，片刻后动笔写了起来：“诚者，道之所来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成己之为人，成物之为智……仁者体之存，知者用之发……而君子必当以诚为贵也！” 第177章 策问上 王茂平看了看自己所作的文章，嗯，还算满意。这也算发挥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平。此时陈方承还在认真的写着，对于他来说，绝对不希望被自己那个庶出的哥哥压上一头。 昨天那个陈方启做的试帖诗王茂平也看到了，处于中等水平，陈方承的试帖诗比他强一些。 双方学生所作的文章再一次被贴了出来。原本想着这次扳回一城的碧湖书院的学生发现那个齐羡离所作的文章依旧出彩，又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王茂平！”这个人又是谁？没有印象啊！ 两位山长也有些感慨要是王茂平的试帖诗作的能有文章这么出彩就好了！连续两次被天奉书院的人抢了风头，碧湖书院的人都觉得丢了面子，嚷嚷着还要再出一题。 “一个个进入书院后都开始自命不凡，这回终于是能认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姜际全无奈的笑道。 “都是争强的个性，咱们就再出一题吧，只不过这道题咱们得好好想想。”韩易渊笑道。 在高涨的呼声中，题目终于是被贴了出来。策问题“古者，立国居民，疆里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然今水患频发，坏墙屋不可胜计，漂没田禾民居百有余里。民相食，相卖为奴婢，饿殍满野，死者日数千人……当如何处之。” 联想到不久前江安的水患，众人都了解到山长的良苦用心。不过此题倒不是每人做一篇文章，而是通力协作，由碧湖书院的学生做一篇文章，天奉书院的学生做一篇文章。 自古以来，水灾与旱灾、蝗灾并称为最严重的三大灾。而古往今来，也提出过很多应对之法。这道题答起来并不难，不过想回答的漂亮却没有那么容易。 “咱们有三天的时间来答这道题，要不今天晚上大家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观点、对策，明天我们整合大家的意见，查缺补漏怎么样？”齐羡离提议道。 现在齐羡离已经用才学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大家对他的提议都很赞同。众人回到房间后都开始思考起来。第二天学生们都聚到了王茂平他们的斋舍，开始探讨起来。 “发生水灾后，最重要的是赈济灾民，开仓散粟，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一个学生开口说道。 “没错，可以让百姓以工代赈，由官府组织工役，招募百姓来进行灾后的建设既帮助了百姓度过灾荒又可以重建家园。” “减免农赋、商股租税，还可以组织当地富商富户进行捐赠，帮助百姓渡过难关。”学生们踊跃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咱们刚才说的这些对策也是拾人牙慧。我们能够想到，碧湖书院的人自然也能想到，大家有没有新的想法？”齐羡离问道。 刚才所讲的这些方法也是目前朝廷在用的方法，如果对策不能使人眼前一亮，那没有把握可以取胜，他们可不能辱没了天奉书院的名头。听到齐羡离的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新的对策哪里是说想就想的出来的。 “王兄？你有什么好的看法？”王茂平看到齐羡离的目光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时间有些无措，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啊。不过看着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也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 “咳，这个，那我就简单的补充两句，刚才提过的方法都是经过证实行之有效的，这些方法都是一代代人总结出来的。新的方法既然很难产生，那我们就不断的去完善和细化这些已有的对策。”众人听到王茂平的话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应该如果完善和细化，王兄可否举个范例？”齐羡离问道。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对于水患，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水灾前如何防范，发生时如何应对，发生后如何弥补。大家都听说了，前段时间江安有几个府发生了水灾，那就以前段时间的水灾为例。”王茂平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既然灾害已经发生，那就需要帮助受灾的百姓尽快的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刚才大家的对策都是十分奏效的，除了大家刚才说的之外，我常听人说大灾之后恐有大疫，那么就需要注意防疫问题。” “水灾使得很多动物家畜死亡，这些尸体污物也容易滋生蚊虫，那么就需要及时将这些动物的尸体焚烧掩埋。因为水源已经受到了污染，所以要告知受灾的百姓切忌不喝生水，一定要煮沸后再进行食用。” “然后刚才提到的可以鼓励富户乡绅捐款捐物，但这也涉及一个问题那就是‘贪’，为了避免有人中饱私囊，私自贪扣富户们的善心，那就需要有一个可行的监督体系。” “其实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账目公开，就和我们将这次所答的题贴在墙上让全书院的人都评阅一样，也可以将账目贴于某处让所有百姓进行监督。富户也可以定点帮扶。”王茂平说道。 “啥是定点帮扶？”其他人听到王茂平的侃侃而谈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平时不善言谈的他竟然有这么多想法，不过他刚才说的定点帮扶是什么意思，没听过啊！ “就是可以选取一户人家或者几户人家，或者一个村子，或者几个村子来帮助受灾的百姓。这样不仅能精准的帮助那些灾民，避免饱私囊的发生，也能够增强这些富户的成就感。”王茂平解释道。 “原来如此，还有吗，还有吗？王兄再多说一些！”众人听得都是津津有味儿。 “再有就是庄稼的补救，以江安为例，这里的庄稼是一年两熟，刚好可以赶上下一季水稻的播种，水灾褪去后，要全面的疏通排水渠，稻田要保持浅水，由于稻田里的水中有污秽，所以极容易发生虫害，要及时的进行防治。可以在田里撒一些草木灰，蛎灰，硫磺等等，当然这些经验丰富的庄户人家应该了解。”王茂平说了半天，感觉口干舌燥。 第178章 策问下 “王兄，还有吗？”众人连忙问道。 “我暂时也就想到这么多，相信大家群策群力，我们一定能够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王茂平说道。 “好了，王兄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的思路，接下来就看大家的了！”齐羡离发了话。 众人按照王茂平的思路，将这次的题目分成了三个部分：水灾前，水灾时，水灾后。选择自己认为擅长的部分，组成一个小组。 齐羡离选择了水灾发生时的应对对策 “王兄，你选哪一个？”齐羡离问道。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嗯，我还是选水灾前的防范吧！”陈方承和韩沐溪也跟着做出了选择。分好组后，各组就开始积极的商量对策。王茂平这一组也开始思考起来。 “茂平，你点子多，你先来说一下吧！”陈方承提议道。 “嗯，关于水灾的防范，我大致分了三项，第一，就是做好河水的监测工作，第二就是要兴修水利，修建堤坝，闸口，疏通河道，第三就是减少树木的砍伐，山林非时不升斤斧。咱们可以在这三项里不断的细化和完善。”王茂平说道。 众人开始分项的完善起来，可以竖立水则碑或者铁柱，记录历年的最高水位，以及各旬各月的最高水位，在涨水月沿河官员必须轮流守涨，不得玩忽职守。 《管子·七臣七主》中曾提到过“春政不禁，则百长不生。夏政不禁，则五谷不成……四者俱犯，则阴阳不和，风雨不时，大水漂州流邑”这说明人们早就认识到了乱砍乱伐可能带来水灾的严重后果。 而历代的文书中也曾有记载“旧水泊于地，多为势家所据，忽遇泛滥，水无归所，遂致为害。”这也表明一些权势之家在水少之年围垦河滩占为己有，那么等洪水到来之时，必然会遭受灾祸。 综上一定要禁止滥砍滥伐，禁止私自将河滩开垦成田地等等。其实如果用前世的话就能很好的概括“植树造林，退耕还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兴修水利，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修筑堤坝，堤坝根据作用和堤防的位置的不同又分为很多种：稳定河道的主堤——遥堤，用以约束水流的缕堤，防止洪水冲刷遥堤堤根的横堤等等。 而修筑的材料也有很多种：土、石、土石混合和柴土混合等等。修筑堤坝时需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来进行修筑。 然后就是疏通河道，拓宽峡口，开凿新的河道等，同时要预估好土方的方量。 而百姓自身也需要提高防灾意识，官府可以向百姓传授水灾前的征兆，该如何紧急避灾。 几个人将对策整合到一起，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没有遗漏，接着对内容加以完善与修饰，他们的这部分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王兄？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齐羡离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已经基本完成！”王茂平笑着答道。 “我们这边也马上就能完成，王兄，你来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齐羡离问道。 王茂平走了过去，看了看他们写的内容：“写的真好，不过我再补充一下，水灾发生时，确保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因此除了常规的加固堤坝之外，如果万不得已，可将水引向地势更低的地方，以大局为重。” “再有如果一旦掉进水里该怎么办呢！”王茂平问道。 “该怎么办？”众人都有些发懵。 “一旦掉入水里，首先要屏息，避免呛水，试试能不能站起来，如果水太深，水流速度太快的话，就要抓到身边任何飘浮的物体。如果是很多人同时落水的话，可以选择手拉手，利用牵制力共同抵御……”王茂平说道。 “哇，王兄，你懂的好多呀！”众人不由得发出感慨。 “王兄，快来帮我们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王茂平发现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受欢迎，感觉自己的存在感从来都没有这么强过。不由得还有些小得意。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你们说让我誊写出来？”王茂平很吃惊，我的个乖乖，这得多少字啊。 “王兄，你的字可是咱们这些人中最好的，这差事非你莫属啊！”众人说道。这可是展现自己的好机会，一般人还轮不到呢。 王茂平只得答应下来，还没有开始写，就感觉自己的手已经隐隐作痛。这种好机会真的好想让给别人啊！！！ “可这么多字，咱们的纸不够大啊！”王茂平说道。 “我去向碧湖书院的斋长借一些。”齐羡离说罢便转身向外面走去。没一会儿便抱着一卷丈六的宣纸返了回来。 笔墨纸砚已备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王茂平只好提起笔，苦逼的写了起来。 “你们的文章作的怎么样了？”碧湖书院的斋长问道。 “已经快要完成了，斋长，你放心，对于这次的文章我们可是煞费苦心，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肯定能扳回一城！”对于这次作的文章，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刚才天奉书院的人可是从我这拿了六尺的宣纸回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斋长提醒道。 听到斋长的话，碧湖书院的学生不禁暗道一声不好，他们才用了三尺的纸，而天奉书院的那群人竟然要用六尺的纸，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的字有可能比他们写的还要多啊！ 这怎么可以，气势上就落了下乘，不行，他们也要用六尺的纸，最起码从字数上要压倒他们，必须得赶紧回去憋字去。 碧湖书院的人在想着如何憋出更多的字数，而这边王茂平一边写一边祈祷着字数能少一些，再少一些。所以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啊！ 等最后一个字写完，王茂平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这苦逼的差事终于是完成了！ 众人将誊写好的文章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终于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79章 事无巨细 碧湖书院的学生已经将文章贴了出来，六尺三开的宣纸一下子就镇住了围观的人。文章的篇幅竟然这么长吗？一时间都围了上来。 此时碧湖书院的学生看到王茂平他们的到来，都得意的扬起了头颅。嘿嘿，没想到吧，我们的文章的字数可不比你们的少，想在字数上压倒我们门儿都没有！ 而天奉书院这边王茂平他们也露出了迷之微笑。虽说从碧湖书院斋长那里拿到最大尺寸的宣纸也就六尺三开，但谁也没说过他们只用了一张啊！把纸摊开，平整的贴在墙上。 众人一看，原本以为他们书院的文章篇幅，就已经惊人了，再一看这边天奉书院的更离谱。两张宣纸黏在了一起，长度已经到了两米。先别管写的如何，只是在气势上就拿下了一成。 再仔细看了两篇文章的内容，碧湖书院的文章按理说已经是很出彩了，经义渊博，以古证今，作为一篇策问，毫无疑问是十分优秀的。 而反观天奉书院学生做的文章，感觉已经不是一篇策问，而是实实在在的想告诉你该如何应对水灾。两篇文章哪篇更加出彩，想必众人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碧湖书院的学生一时间都有些垂头丧气，虽然感到懊恼与挫败，但不得不承认这次是他们输了。 “静齐，文章已经贴出来了吗？依你之见，答得如何？”姜际全对着斋长问道。 “呃，出人意料！”斋长说道。 “出人意料？”两位山长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顿时产生了兴趣：“走，咱们去看看！” 等看到了文章的篇幅，这才理解了斋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天奉书院的文章，他们还没见过这么长的篇幅。 总体而言，两篇文章中的应对之策在大的方向上基本一致，只不过碧湖书院的文章基本上总结了由古及今应对水灾的对策，同时极力证明方法的可行性。 虽说有些叙述略显拖沓，但瑕不掩瑜，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其实这一点微瑕是因为不想在字数上被天奉书院压下去，这才水了一些字数。 而天奉书院这边，将应对水灾分成了三个阶段，提出了每个阶段应该采取何种应对之法。同时将各种应对之法进行了细化和完善，而且—— “将这两篇文章揭下来，我们带回去详细的阅读一下！”姜际全发了话。 “这些孩子答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韩易渊有些意外。 “你这次真是收了一批好苗子啊！”姜际全有些感慨道。 文章写的很细致详尽，有些经常被人忽略的小细节也得被提及和完善。 “公开账目，定点帮扶?倒是不错的想法，只不过前者要想实施可不那么容易，不过后者嘛倒是可以一试。”韩易渊想了想说道。 “是啊，大灾过后恐有大疫，要及时处理动物尸体，禁饮生水。如果江安那几个府能够重视，就不会有那么多百姓患上疟疾,唉！”姜际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为涉世未深的学生可以想到，身为百姓父母官的那些官员为什么就想不到呢！可能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吧！ “嗯，官府确实应该向百姓普及如何防范水灾，遇到水灾时该如何自保啊！”韩易渊看着文章连连点头。 “这里还有在疏浚小川河道时，要预估工程土方，节省花费，避免浪费劳力。咦，这里竟然还列出方法了吗？”姜际全惊讶的说道，可惜他对算数并不擅长，不能判断此方法是否可行。 “徐先生什么时候会来讲学？”姜际全询问道。 “我记得这个月徐先生应该是后天就会来讲学！”斋长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徐起琅是江安地区很有名的算学大师，当时还是姜际全亲自出马请到了他每个月为碧湖书院讲学一次。后天吗，正好可以验证文章上提及的方法是否可行！ 碧湖书院这两天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都觉的丢了脸面，而王茂平他们却是心情大好，以往陈方承都是绕着他那个庶兄走，这两天也不再避讳，呵，给了他名额又怎么样，进入了碧湖书院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过自己。 “徐兄！这位是我的好友韩易渊。”姜际全热情的介绍道。 “韩兄，久仰久仰！”双方热情的打完招呼后进入了正题。 “徐兄，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方法是否可行？”姜际全指了指王茂平他们作的文章。 “预估土方量？”徐起琅有些惊讶，一般来说如果想预估土方量就需要有一个参考，比如找到另外一段相似的河道，疏浚所产生的土方量，那这段河道的土方量也应该和它相差不大，或者能工巧匠凭借经验也可以预估个大概。 这个竟然是用到算数的方法吗？徐起琅连忙仔细的看了起来。“例如十米宽的河床，可将其分成十段，分点测得旧河床的深度，测算出新旧河床底之间的距离……”其实按现代的话说就是要测算出被挖去部分的横截面积，再乘以该段河床的长度，就是实际的土方量了。 徐起琅从桌上取过笔，开始算了起来，姜际全和韩易渊见此情景，没有打扰他，安静的坐在了一旁。 半响，徐起琅终于是停了笔。“这个方法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可行的，不过还要具体实际测算一下才行，我这两天去验证一下！对了，这个方法是谁提出来的，姜兄介不介意给我引荐一下！”徐起琅终于是开了口。 “呃，这个方法学生提出来的，确切的来说是天奉书院的学生提出来的！”姜际全笑道。 “什么？学生？“徐起琅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这方法只有很精通算学的人才能想的出来，而这群读书人一心读圣贤书，可很少有人肯下功夫在算学上面。 真没有想到天奉书院竟然还有擅长算数的学生。一会儿要去明理堂讲学，应该就能见到天奉书院的这群学生了吧！他一定要好好考教一番。 第180章 碧湖文集 每月一次的算数讲学应该算的上是碧湖书院的必修课。此刻学生们都等在了那里，王茂平他们也来凑个热闹。 徐起琅走了进来环顾一周果然见到一些十分陌生的面孔，想必就是天奉书院的学生了吧。和往常的讲授不同，徐起琅很罕见的提起了问题。 “九百九十文钱，……梨果多少价几何？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来作答。底下的学生不禁暗暗叫苦，之前没有遇到过啊。 王茂平思考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道题目还是很简单的。这道题主要是问二者的单价和数量。先求出二者的单价那数量迎刃而解。 王茂平很快的写出了自己的答案，放下笔后，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其他人还在冥思苦想着。 而徐起琅显然也注意到了王茂平，在一群愁眉不展的人堆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于是便在王茂平身边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他写的答案，完全正确。 “好了，一炷香的时间已到。都谁能告诉我自己的答案？”众人听到徐起琅的问话，都本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怎么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呢，这好像是以前上学时老师的通用语录吧！估计接下来就是那句“没有人要回答吗，那我可就点名了”这个时候一定要记住低下头，不要有视线上的交集。 不对啊，我怕什么，我都已经答出来了啊！王茂平一抬头，目光刚好和徐先生撞到了一起。 “那就你来告诉我答案吧！”王茂平就看到徐起琅的手指向了自己。连忙起身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正确，下面是第二个问题——”竟然还有第二个问题，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学生们不禁面露苦色，不是讲学吗，怎么突然变成考试了。 不过接下来的题目对于王茂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都顺利的做了出来。随着三声梆响在场的学生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两个时辰可真是太难熬了！向先生行礼后连忙鱼贯而出。 王茂平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此时却被徐起琅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王茂平！” “预估土方量的方法是你想出来的？”徐起琅问道。 看来徐起琅看过王茂平他们作的文章，王茂平赶紧点头承认。刚才出的题，并没有难住这个叫王茂平的学生。看来这个学生在算学方面是下过功夫的。 如果王茂平知道徐起琅的想法，一定会说您想多了，好歹我上辈子从小学到大学也是学了十多年的数学，这些题还是难不倒我的。 “那我再考你一题，如何测出青澜江的宽度？”徐起琅开口说道。 王茂平仔细的思考了起来，要想算出一边的1点到另一边2点之间的距离，只需要在2点的这一侧再选一个3点，这样三个点就组成了一个三角形。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勾股测量术，只需要测量出2、3之间的距离，角1和角3的度数，那么就能够算出1和2之间的距离，按理来说这样应该可以测出青澜江的宽度，不过他这属于是纸上谈兵，实际操作是否可行他并不知道。 王茂平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便向着徐起琅回答起来，陈方承他们看到侃侃而谈的王茂平，以及连连称赞的先生，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己这边才勉强能将几只兔子几只鸡算明白，王茂平竟然都能算青澜江的宽度了？还有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天奉书院也是有算学课程的，怎么从来没有发现王茂平的算学竟然这么厉害呢，王兄，没看出来，原来你是扮猪吃虎型的啊！ 徐起琅这边听着王茂平的回答也是连连点头，起了爱才之心，只可惜这个是天奉书院的学生，马上就要返回自己的书院了，这么好的一个算学苗子，真是可惜啊！ 王茂平听出了徐起琅言语间流露出的惋惜之情，真想对他说一句：“您如果知道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学了十几年才这个水平，当然您有可能也是巨人中的一员，您就不觉得可惜了！我真的不是您口中的好苗子啊！” “茂平，你刚才说的算青澜江宽度的方法，我怎么听不明白啊！”回斋舍的路上陈方承开口道。 “那我再讲一遍吧，其实我们可以……” “呃……” 徐起琅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两天后，姜际全就收到他传来的消息，预估土方量的方法是可行的。这使得姜际全再次感慨，天奉书院这次招收的学生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韩兄，我想将你们书院学生作的这篇文章和我们书院的一起收录到下期的《碧湖文集》里，可以吗？”姜际全问道。 《碧湖文集》每半年刊发一次，里面记录了山长、讲师、以及被邀请来到碧湖书院讲学的大儒学者一些讲学的内容，同时还有书院半年内学生的佳作。 最开始印刷出来只是为了更好的帮助和激励书院的学生。可碧湖书院的名气太大，加之还收录了一部分名师讲学的内容，有越来越多的读书人会来抢购《碧湖文集》，刚一发售就会被抢购一空。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碧湖书院的学生们——”自己书院的文集，里面收录了其他书院的文章，而且对比还有点明显，对学生而言会觉得丢面子吧。 “既然是好文章，收录进去又何妨？我们书院的这些学生也应该认清楚人外有人的事实，只有脚踏实地，努力向前，才不会被落下！这次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姜际全说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韩易渊点头同意了下来。 听说要把天奉书院的那篇文章收录进《碧湖文集》，这么丢面子的事，学生们都有些接受不了。 “现在知道没面子了，早寻思啥了！是你们技不如人，要知耻而后勇，自己怎么丢的面子，自己就怎么捡回来！”斋长训斥道。 第181章 拜访 “茂平，你知道吗？我们作的文章要被收录在下期的《碧湖文集》了！”陈方承此刻很是激动。 “哦！”王茂平听到后倒是很平静，这就应该和作文被刊登在了校报上差不多吧。 陈方承连忙和他解释起《碧湖文集》在江安读书人中的受欢迎程度。“唉，只可惜，下期的《碧湖文集》要等到十月份，咱们已经回到书院了，要不还真想当面看看这些人的表情！”陈方承有些可惜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在碧湖书院待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时候返回天奉书院。离开碧湖书院，韩易渊决定让大家在宣陵府停留几天，虽然出来了这么多天，但是大家一直在赶路，又在碧湖书院学习了一个月，都没有好好的放松一下。 也是时候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王茂平也想着难得能来到江安，总得给自己的家人、先生带回去一些纪念品才行，正准备喊上陈方承和韩沐溪在宣陵府好好逛逛，就看见陈方承凑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王茂平有些纳闷，这扭捏的样子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啊！ “咳，茂平、沐溪，你们陪我回趟家呗！”陈方承开了口。 “回家？话说你家在哪里啊，之前都没有听你说过！”王茂平好奇的问道，之前只是猜测他是江安人，但具体是哪个州府并不知道。 “咳，我家就住在宣陵府城，这不，我想邀请你们去我家里做客也算尽一下地主之谊嘛！”陈方承摸了摸鼻子说道。 王茂平很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想拿他和韩沐溪当挡箭牌吧。看着王茂平怀疑的目光，陈方承立刻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王茂平和韩沐溪对视了一眼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三人和山长请好了假，没有直接前往陈方承的家，去拜访别人总不能两手空空，先去买了些礼品，才向着陈家走去。陈方承的家在宣陵城的西面，从建筑上就可以看的出来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 走了一会儿，陈方承终于是在一座宅院面前停了下来，门上的牌匾写着“陈宅”两个大字，看来是终于到了。陈方承这时也是走到门前深呼了一口气，叩了叩门。 大门被打开，一个仆人探出头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陈方承连忙喊道：“二少爷回来了！快去告诉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听到了喊声，下人们都动了起来，王茂平在宅院里边走边感慨，没想到陈方承家里竟然这么有钱，瞧瞧这院子大的。刚走过抄手游廊，就看见一个身穿宝蓝色玉锦襦裙的女子快步走到了陈方承的面前。 仔细的看了看陈方承，嘴里还念叨着：“终于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女子表情是一脸的心疼。 看来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陈方承的娘，话说陈方承相比起最开始见到时，确实是瘦了很多，不过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不但对身体有好处，关键颜值也提升了不少。 “娘，你就放心吧，我在天奉书院过得很好，我同窗都看着呢！”陈方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女子这才放开了他。 “伯母好！”王茂平和韩沐溪赶紧打招呼。 “好，好！快进去坐！”陈母拿着帕子擦了擦有些微红的眼睛。 “桃儿，赶紧吩咐厨房去备菜！” “是，夫人！”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陈母连忙询问起了陈方承在天奉书院的生活，听到一切都好，而且还结交了眼前这两个好友，终于是放心了下来。 “茂平，沐溪，多谢你们对我家方承的照顾。”陈母感谢道。 “伯母，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平时方承可没少照顾我们，方承为人风趣幽默，同窗们——”王茂平的话还没有说完。 “哼，你还知道回来！”一个身穿暗麦色织锦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怒气，看到房间里的王茂平和韩沐溪，这才将怒气收了起来。男子的眉宇间和陈方承颇为相似，想必就是陈方承的父亲了。 两人连忙起身，向着男子问好“陈伯父好！” “好，你们是犬子的同窗吧！平时犬子应该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些，别和他一般见识。”陈父看了眼陈方承说道。 王茂平现在终于是知道陈方承的那个庶兄是随了谁了，怎么这个陈父一上来也在说着陈方承的不是，在儿子的好友面前这么说自己的儿子真的好吗？ “伯父说笑了，要说添麻烦，也是我们给方承添麻烦了才是，方承平日里可是没少帮助我们！我们很开心能和方承成为好友。”王茂平笑着说道。 “那就好！”陈父点了点头。 “哼，要不是你大哥告诉我你也去了碧湖书院，我都不知道你回到了江安。怎么，终于舍得回这个家看看了？”陈父冷哼了一声。 王茂平和韩沐溪颇为尴尬的坐在那里，陈母连忙缓解气氛：“当着孩子同窗的面说这些做什么？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桃，饭摆好了吗？”陈母问道。 “回夫人！已经好了！”下人恭敬的说道。 “应该饿坏了吧，走，咱们去膳厅用饭吧！”陈母热情的招呼着他们。终于将王茂平和韩沐溪从刚才尴尬的气氛中解脱了出来。 来到膳厅，桌上的菜品十分的丰盛。陈母连忙招呼他们坐下：“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做了些江安的特色菜，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 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气氛有些沉闷，王茂平和韩沐溪颇为拘谨，不断地祈祷着这顿饭快点结束吧！再这么吃下去，一会儿容易胃疼。 “你们多吃些！”陈母热情的为他们夹起了菜。 “儿子，你也多吃一些，娘特意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陈母说道。 “哼！”陈父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第182章 修罗场 膳厅的气氛再次沉闷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哟，家里来客人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快坐下吧，这是方承的两个同窗！”陈父让女子坐了下来。 “唉，当时方承你竟然都没和家里人说一声就离开了江安，可是让你爹担心坏了！怎么样，在天奉书院过得好不好？”女子语气关心的说道。 看陈方承没有回话，陈父的怒气又被提了起来：“没听到你姨娘在和你说话吗！” “我在天奉书院过得怎么样就不劳烦姨娘您费心了！”陈方承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父怒道。 “我儿子说的不错，他过得怎么样，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担心就够了，柳姨娘还是关心方启就好！”陈母强势的说道。 王茂平和韩沐溪亲眼见证了眼前的修罗场，都不断地祈祷着这顿饭还是快点结束吧。还有外人在场，一个姨娘就能堂而皇之的坐下来吃饭，不知该说这个姨娘是真受宠呢，还是该说太没规矩了一些。 谁知那个柳姨娘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开口说道：“姐姐，别生气。我就是想着方承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求学，有些担心罢了！” 看陈母并不搭理她，于是转过身来对着王茂平和韩沐溪开口说道：“你们都是方承的同窗？今年都多大了？” 王茂平和韩沐溪只好答道：“在下今年十六，十四。” “家里都是做什么营生的啊？”柳姨娘又继续问道。 “呃，在下家里以务农为生。” “家父是边关一守备！” 韩沐溪的父亲竟然是一名武官，怪不得喜欢舞刀弄枪，只不过应该是没有点过这方面的技能点。 “守备，那应该是——”柳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母打断。 “看样子柳姨娘应该是吃好了，赶紧回房去吧！”陈母一脸怒气的说道。看着柳姨娘还坐在那里：“怎么？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柳姨娘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膳厅，这一顿令人煎熬的晚饭也终于落幕，出了膳厅，王茂平轻轻的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胃部，跟着下人向着准备好的客房走去。 “茂平，沐溪，今天让你们见笑了！”来到了客房，陈方承有些愧疚的说道。 “我们之间何须如此，你难得回家赶紧去陪陪伯母吧！”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嗯！” 望着陈方承离开的背影，两个人都轻轻的叹了口气。 “陈大哥也挺不容易的！”韩沐溪有些感慨，听到他的话，王茂平也是颇为赞同。 这边陈方承正在和陈母说着在天奉书院的经历，哄得陈母开怀大笑，陈父走了进来，屋内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 “你说说你今天怎么和你姨娘说话呢，平白让你同窗看了笑话。”陈父怒道。 “这种场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也能坐下来吃饭，我看就是最大的笑话！”陈母也不甘示弱。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陈父怒气冲冲的说道。 “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那个姨娘抱不平就赶紧离开吧！”陈母也没了好脸色。 “哼！”陈父拂袖而去。 “寒霜，不是告诉过你，今天晚上不要去膳厅嘛！”陈父来到了柳姨娘的房间。 “老爷，这是怪我给您丢脸了是吗，是啊，当时我就不应该舍下脸面自甘为妾进你陈家的大门！”说罢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怎么又哭了？”陈父只好无奈的哄了起来！ “咱家筱茹将来一定不能像我这样，处处得看着别人的脸色。”柳姨娘擦了擦眼角的并不存在的泪水。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筱茹了，我的女儿怎么需要处处去看别人的脸色。”陈父颇为无奈道。 “不看别人的脸色，筱茹的婚事不还是得看夫人的脸色吗？”柳姨娘说道。 “哼，你放心，我一定会给筱茹找个如意郎君的！”陈父打起了包票。 “咦，老爷，你说今天那个方承的同窗怎么样？”柳姨娘扯了扯陈父的衣袖问道。 “恩，长相虽然不出众，但通身也有书卷气，就是家里的条件差了些，不过既然进了天奉书院，那将来考中举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陈父想了想说道。 “老爷，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可不是那个泥腿子，另一个长得颇为秀气的那个，我记得应该是姓韩？”柳姨娘说道。 “你可真敢想，人家的父亲可是正五品的守备！”陈父没有想到柳姨娘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韩沐溪的身上。 “正五品怎么了？我家筱茹也是才貌双全，再说您也是举人，怎么就配不上他了？”柳姨娘不以为然的说道。 陈父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了苦笑，人家可是正五品的武官，自己就是个举人，人家怎么可能看上自己的家世。 再说虽然自己疼爱筱茹，但她就是一个庶女。一个是堂堂五品官员的儿子，一个是无官无职举人家的庶女，这不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呢吗？ “老爷，你就去试试嘛！好不好！”经不住柳姨娘的撒娇，陈父只好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正在膳厅里吃着早饭，该说不说，没有陈父和柳姨娘这顿饭吃的还是颇为舒心的。谁知有些事情就是不禁念叨，陈父这时候走了进来。 “昨晚睡得怎么样？”陈父和昨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语气温和的问道。 “回伯父，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两人回答道。 “茂平今年已经十六了？有没有定亲啊！”陈父笑着问道。 “咳，呃，还没有！我目前还是想以学业为重！”王茂平答道。 “这样啊，沐溪你呢？” “沐溪已经定亲！”韩沐溪回答道。 听到韩沐溪已经定了亲，陈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想着赶紧将此事告诉寒霜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陈母轻轻的冷哼了一声，那个柳寒霜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儿子同窗的身上！ 第183章 是我不配 “方承，你去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你舅妈和你表弟会来！”陈母微笑道。 “真的？”陈方承惊喜的说道，这还是回到陈家后，陈方承第一次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望着陈方承三人离去的背影。 陈母开了口：“怎么那个柳寒霜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方承同窗的身上还真是不自量力！”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筱茹也到了年纪，平时乖巧懂事，你这个做嫡母的也应该为她的婚事考虑一下！”陈父说道。 “呵，你的那个姨娘怎么会放心我过问那个庶女的婚事？我可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陈母一脸的嘲讽。 “寒霜怎么会这么想，是你多心了。素文，你再考虑一下，筱茹平时对你也颇为敬重，不如就将她——”陈父的话并没有说完。 “我不是说过吗，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陈母怒道。 双方又闹得不欢而散，这边陈方承又开始拿着衣服比量起来，还不时的询问王茂平和韩沐溪的意见。这让两个人都有些纳闷，就是见他的舅母和表弟用的着这么郑重嘛。 过了一会儿，下人来报说陈方承的舅母与表弟已经来了。陈方承连忙带着两人赶了过去。王茂平也终于是知道了陈方承今天这么精心打扮的原因。因为屋子的屏风后隐隐站着一个人，他猜测应该是一位女子。 王茂平也就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拜见完陈方承的舅母，几个人就从偏厅走了出来，陈方承表弟也跟了出来，才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几个人来到前面庭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陈方承摸了摸表弟的头说道：“洪儿，你哥哥呢？怎么没来？” “表哥，大哥这些天一直被父亲带在身边打理家里的生意，可忙了，都没有时间陪我玩！”梁洪还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叹了一口气。 陈方承又询问了一下舅舅一家最近的生活，就看到下人走了过来对陈方承说夫人有事找他。 陈方承离开后，就剩下王茂平、韩沐溪和梁洪三个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咳，洪儿，要不要听故事？”王茂平笑着说道。 “不要，没意思，大人讲的故事都是一个套路，我早就听腻了！”梁洪摇了摇头拒绝道。 王茂平可是活了两辈子，不说别的，作为一个宅男，前世动漫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部，虽然已经记不得具体得对话，但情节大致都还能记得清楚。 “咳，我讲这个你一定没有听过，从前有一个少年名叫做江流儿，他被寄养在了寺庙之中，这个寺庙叫做……”随着王茂平的讲述，原本还拒绝听故事的梁洪渐渐听的入神，就连韩沐溪也被故事情节吸引住了。 王茂平给他们讲的正是自己前世看过的动画片《围棋少年》毕竟故事的背景接近，也更能有带入感，不会出现一些他们不能理解的事物与情节。 梁洪和韩沐溪听的正起劲儿，只见一个丫鬟端着糕点走了过来，将糕点放在石桌上说道：“我家小姐听说表少爷来了，特地亲自做了糕点请表少爷尝尝！” “知道了，你下去吧！”梁洪板着脸说道。糕点做的精致美观，看着十分有食欲，不过梁洪并不领情，望着丫鬟离去的背影，将糕点推到了一边，嘴里嘟囔着谁要吃她做的糕点。 王茂平和韩沐溪对视了一眼，小姐？也没听陈方承说过他有个妹妹啊，而且梁洪显得也很排斥，该不会是柳姨娘的女儿吧！ “洪儿，刚在丫鬟口中的小姐是柳姨娘的女儿？”王茂平开口问道。 “对，哼，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每次我来都是一副好姐姐的做派，以表姐自居，她算是哪门子的表姐！”梁洪气鼓鼓的说道。 王茂平突然想起早上陈父询问过他们婚配情况。该不会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吧，王茂平心里一阵恶寒。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条件，陈家肯定是看不上的，要选肯定也是选韩沐溪才对。不过人家韩沐溪已经定了亲，即使陈家真有这个想法，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早上的时候，陈父就将韩沐溪已经定亲的消息告诉了柳姨娘，让她死了这条心。还说王茂平还没有定亲，虽然家里的条件不算好，但将来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成为举人的，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前途还是不错的。 柳姨娘听到后，自然是不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泥腿子。又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控诉陈父的狠心，说自己女儿命苦。最后陈父使出了发誓大法，承诺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的。 王茂平要是知道了此事一定会说大可不必如此，好像陈家女儿愿意嫁，他就愿意娶似的。 自己可高攀不起陈家的女儿，作为陈方承的好友，如果真娶了柳姨娘的女儿，那自己这个好友算是做到头了。再有看柳姨娘那副做派，她女儿别再有样学样。陈家的姑娘，他不配啊！ “王大哥，你接着说啊，江流儿后来怎么样了？”梁洪连忙催促道。 王茂平继续讲了起来，可还没讲多久，突然就传来一阵抚琴的声音，王茂平有些无奈，我讲故事不需要bgm好吗，何况我这才讲到惊心动魄的时刻，你给我配上一个这么哀怨的琴声是要闹哪样啊！ 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断地传了过来，王茂平瞬间失去了继续讲下去的心思，他对于古琴并不懂得如何欣赏，但听齐羡离抚琴的时候感觉的是余音绕梁，现在听到这琴声是酸的牙疼。 “唉！”王茂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琴声应该是柳姨娘女儿的杰作吧！姑娘，别弹了，这么扰民可不好啊！ “怎么这时候抚琴，真扫兴！”梁洪不耐烦的说道。 “方承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王茂平疑惑道，兄弟赶紧回来啊，再听下去，耳朵就该申请工伤了。 第184章 可不兴扶啊! 三个人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回陈方承，不过琴声是终于停止了，王茂平这才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耳根终于是清净了。 “陈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过了这么久，韩沐溪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咱们去看看吧！”梁洪提议道。 “这还是等一会儿吧！”在别人家还是不要到处走的好。 “那我去找找，你们在这里等着！”梁洪说罢便穿过垂花门去找陈方承了。 王茂平和韩沐溪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边等着陈方承回来。一阵风吹过，就看见一个手绢随着风飘了过来，两个人看着地上的手绢面面相觑，一看就是女子的东西，两个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没有伸手去捡。 而是站起身，准备回避一下，谁的手绢，谁自己捡吧！这时就听见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了“呀，我的手绢！” 两人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身穿浅绿色碎花锦缎袄裙的少女向这边跑了过来，在距垂花门不远的地方突然间摔倒了。韩沐溪是个热心的孩子，刚想起身去搀扶，就被王茂平拉住了。 “里面是内院，咱们还是别过去了！”王茂平说道。 “可她好像摔得挺重的！”韩沐溪看着捂住脚腕的少女有些犹豫。 “男女授受不亲，即使你虽然是好心，可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被人传闲话伤了名誉就不好了！”王茂平劝道。 “姑娘，你这边忍一忍，我们这就去给你喊人！”说罢便拉着韩沐溪离开准备去叫人。一边走一边还有些感慨这姑娘平地摔摔得可真优雅。不像他如果平地摔肯定摔个狗吃屎。 “那边有个人摔倒了！你们赶紧去扶一下！”韩沐溪看到两个路过的丫鬟连忙说道。谁知到了地方，刚才的少女已经是不见踪影。 “奇怪，不是脚受伤了吗，怎么不见了？”韩沐溪奇怪道。 “估计是被人扶走了吧！”王茂平说道。人家本来就是演戏给他们看的，正主走了，戏不就该散场了嘛！ “你们在这里站着干嘛呢！谁不见了？”陈方承和梁洪此刻也回来了。 “哦，没什么，就是刚才有位姑娘摔倒了好像是扭伤了脚，我和沐溪想找人将她扶起来，谁知刚找人回来，姑娘就不见了！”王茂平解释道。 听到王茂平的话，陈方承原本的好心情立马就消失不见，嘴上说着没事，不用管她。 而此刻柳寒霜看到走进来的陈筱茹连忙问道：“怎么样，和那个韩沐溪见过面了吗，有没有说话？” 陈筱茹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我教你的办法你没用吗？”柳姨娘问道。 “用了，人家两个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陈筱茹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自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这都是什么人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尤其是长相普通的那个，她摔倒时，那个人竟然还往后退了半步，气死她了。亏得她姨娘还说二哥的同窗有一个父亲是五品的官员，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送走了舅母，陈方承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陈母，陈母一听气的够呛，当即就命人告诉陈筱茹，既然脚受伤了，就好好待在房间里养伤，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柳姨娘一听要给自己的女儿禁足，立刻就跑去向陈父告状。陈父没有办法，只好去和陈母商量取消陈筱茹的禁足。 “老爷，今天你那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陈母一脸的严肃。 “筱茹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方承的同窗看到了而已，她也是无心的！”陈父无奈道。 “一个女孩子追一块手绢都要追到前院了，还在外男面前摔了一跤，身边的丫鬟也不在，你说她是无心的？老爷你自己信吗？”陈母讽刺道。 “老爷，你如何宠爱柳姨娘我不管，你如何疼爱那个庶女我也懒得管，可她不应该将主意打到方承同窗的身上，这次陈筱茹必须禁足，当然你要是心疼你那宝贝女儿，把我休了也是可以的！”陈母冷笑道。 “你，你！”陈父败下阵来，甩袖而去。 王茂平这边倒是不知道陈方承的父母又吵了起来而是对着陈方承八卦道：“方承，今天去见谁了，还不从实招来！” “咳，去见我未婚妻了。”陈方承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涩的说道。 王茂平突然想到陈方承的未婚妻是跟着他的舅母来的，那该不会是他表姐或者表妹吧！虽然表兄妹结为夫妻很常见，可那毕竟是近亲结婚。 “她是我舅母的侄女！”陈方承的话总算是让王茂平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陈母是一脸的依依不舍，拉着陈方承嘱咐了好久。 “这是一些江安的特产，你们拿着！”陈母说罢，让下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王茂平和韩沐溪，两个人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过来。 “以后，方承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陈母眼圈有些发红。 “咳，回到天奉书院一定要努力读书，不要惹是生非，别丢了我们陈家的脸面！”陈父板着脸说道。求您了，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好不好！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王茂平回到客栈后，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这两天在陈家真是太过压抑。回到客栈看到学生们正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回来啦！”看到三人回来，众人连忙打起了招呼。 “你们在做什么？”三个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不马上就要返回书院了嘛，我们想留下一些回忆，因此想着把我们那天去碧云湖游湖的场景画下来！”齐羡离解释道。 “嗯，这样很好啊，以后还可以通过画来回忆我们这段日子。”王茂平笑道。 “所以我们在这里讨论谁比较擅长作画。王兄，陈兄，韩兄，你们的画技怎么样？”孙荣问道。 三个人连忙都摇了摇头，王茂平也没打算在这些人面前秀才艺，万一班门弄斧怎么办。 第185章 商议 大家都显得有些矜持，谁也没率先开口的说自己的画技最为拿手。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的画技还算不错！”看没有人自告奋勇，齐羡离率先开了口。接着又有两个学生站了出来。 “嗯，既然是大家的回忆就由大家通力合作怎么样？毕竟当时每个人的状态心情只有自己才最了解。各位届时将自己画上去如何？我和刘瑾、陆天负责将背景画出来。虽然效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嘛！”齐羡离说道。 众人听后纷纷表示同意，当个甩手掌柜，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都好好练习一下，如果绘画方面实在是不擅长的话，到时候再由其他人代劳！” 回到房间后，三个人开始回忆游湖那天的情形，陈方承开口道：“茂平、沐溪，咱们把那天撑船游湖的场景画下来吧！” 那天陈方承非要撑着小船去游湖说什么要近距离观赏莲花，王茂平当时便有些反对，在水边的亭子里看莲花不是挺好的吗，看的也很清楚啊。 可陈方承非说意境不同，非要体验“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的感觉，最终拗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上了小船王茂平就后悔了，船很小等到陈方承上来的时候，就感觉船猛地往下沉了一下，王茂平都怕他把船给踩翻了，他可只会两下狗刨啊！ 这还不算，当时陈方承信誓旦旦的说划船的事情就包在他身上，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划了半天，小船一直在原地打转，丝毫没有了前进的迹象。花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终于是动了地方，却不会转方向一头扎进了前面的一大片莲花里。 “方承，你不是说你会划船吗？”王茂平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呃，我坐船时，看见船家划船我以为挺容易的，没想到这么难！”陈方承有些不好意思。合着这就是眼睛说：“我会了！”手说：“你给我滚！”的典型啊！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倒是可以近距离观赏莲花了，反正离岸边并不远，实在不行就狗刨回去吧，就是有点丢人。当然最后他们还是成功的将船划了回去，避免了狗刨的命运。 “也好！”王茂平现在想起当天的情景还有画面感。陈方承看到两个人都已经同意，当即就率先开始画了起来，不得不说陈方承的画很不错，不论是小船，湖面，还是那朵朵莲花，画的都很有意境。 就是船上这个人嘛，如果不是知道陈方承画的是他自己，王茂平根本就认不出来，除了已经经过艺术加工的微胖身材，王茂平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陈方承的影子。 而一旁的韩沐溪还在赞叹道：“陈大哥，你画的好像！”王茂平有些无奈，到底哪里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啊，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有些奇怪，那通缉令上的画像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真的能抓到人吗？ “我画好了，你们两个谁先来？”陈方承说道。 “沐溪，你先来吧，我去准备一下！”为了避免自己画出一个瘦版陈方承来，王茂平还是决定先去准备一下。过了一会儿，王茂平返了回来拿过一小块没有烧完的木条回来了。 两个人看到后都有些纳闷。“茂平，你拿它回来做什么？” “朽笔！”王茂平回答完，开始处理那个木条，将已经碳化的那边用匕首削尖，准备拿它当铅笔用一下。而所谓的朽笔指的就是木炭条。 此时韩沐溪也画好了自己的部分，将位置让了出来：“王大哥，该你了！”王茂平拿着自制的铅笔开始画了起来，随着王茂平的动作，耳边不断地传来两个人的惊叹声。 王茂平停笔后，两个人啧啧称奇：“怎么能这么像，感觉看到画就和看到真人一样，说罢还将宣纸拿了起来，在王茂平的脸边对比了一下。 “这个才刚刚开始，还要用勾线笔勾以墨线，然后再用染色笔进行上色，才算完成。”王茂平解释道。 “这个应该叫做九朽一罢？”韩沐溪恍然大悟。所谓的九朽一罢，是描绘人物的一种技巧，一般画家在构图的时候先用木炭起稿，“九朽”泛指多次的意思，就是说要进行多次的修改，再以淡墨描绘，称为一罢。 不过他们这些学生学习绘画都是爱好或者掌握一门才艺，所以他们的画一般都是写意画或者水墨画。 “应该差不多吧！”其实到刚才那一步在前世应该叫做素描，在这个时代或许叫做白描？ “茂平，要不还是你画吧，到时候上色的任务交给我和沐溪你看怎么样？”陈方承凑了上来讨好的笑道。 看完王茂平画的，再看看自己画的，总感觉对比有那么一点点明显。韩沐溪也是一脸期翼的望了过来。“那好吧！”王茂平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三人分工合作先由王茂平用炭条画出底稿，并用小红毛勾出墨线，剩下的上色的事情就由陈方承和韩沐溪来完成了。 等完工时，三个人看着眼前的画感觉又回到了那一天。“真的太像了，就是那一天的情景嘛！” “是啊，就感觉是我们本人进入了画里一样。”韩沐溪也感叹道。 王茂平仔细的看了看，像但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像。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又聚在了一起。 “昨天大家回去都已经练习了吧，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准备先画粉本了！”齐羡离开口道。 这么多人共同去创作一幅画，自然要先画粉本，打好底稿，以墨线双勾描绘了全部轮廓。粉本的纸很薄，然后将初稿的粉本紧贴在正稿上。 在正稿上加以摹画勾勒。而现在就是要看大家画的内容，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先要临摹在粉本上。 听到这话，大家都将昨天晚上画好的内容拿了出来。陈方承也拿出昨天三个人的成果，脸上充满了自信。 第186章 作画 一张一张看下去，大家虽然昨天都很谦虚，但画的真的很不错，就是画风有些不太统一，有走写意风的，有走水墨风的。有豪放派，有婉约派。 虽然人物的高矮胖瘦，脸型不尽相同。如果和本人对比来看会有几分相似，可如今混在了一起，除了本人，其他人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众人相互瞧了瞧，看来昨天讨论的所有人共同创作同一幅画的想法要泡汤了。真按照他们手里的来作画，估计这画应该是没法看了。 “咦，这是王兄、陈兄和韩兄！”马荣指着画像上的人说道。原来已经看到了王茂平三人的画作。 “还真是，这也太像了一些！” “对呀，和本人一样！这是怎么做到的？”众人都非常好奇，要知道自己的画混在里面连自己的亲人估计都认不出来。可这幅画却和本人没有太大的出入。 “咳，三位兄台，这是你们画的？”众人对三个人都投以热烈的目光。 “呃，这个是茂平画的底稿我和沐溪进行的染色！”陈方承总感觉众人的目光热烈中怎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王兄？不知可否替我们也……”众人的目光立刻就投向了王茂平。瞧瞧人家画的如此具体写实，反观自己的如此的抽象。 “这——”王茂平又想起了前些天誊写文章的苦逼经历，有心想要拒绝，可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却又说不出口。 “王兄，你们的画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与真人别无二致。能不能请你帮忙起稿和勾线，其他的渲染和罩色由大家来完成！”齐羡离询问道。 “嗯！”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毕竟是众人此次游学之旅中的美好回忆，辛苦就辛苦些吧。也许再过二三十年，大家还可以通过这幅画来回忆当年的同窗，回忆这段旅行。 听到王茂平答应了下来，众人都十分的高兴。 “可你们当时都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啊！”王茂平有些为难。 “我当时在吟诗！” “我当时在品茶！” “我当时在……” “等等，一个个来，把你们当时是什么状态都表现出来！”王茂平赶紧说道。 有心急的学生已经跑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回来，开始凹起了造型。 “王兄，我当时就穿的这身儒衫就是这个状态，这副神情，眼睛略带一丝忧郁……”一个学生描述道。 “杨兄，你就差给我看个背影了，我上哪里能看见你忧郁的眼神？你身子稍微向右边转一些！”王茂平无奈道。 “王兄我手有些酸了！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啊！”一个学生保持着投壶的姿势，手都已经有些发抖。 “别动！要不然影响你的英姿！！”王茂平一边画一边嘱咐道。 “好好！我不动，王兄一定要将我画的英姿勃发呀！”说话的人连忙咬牙继续坚持着。 …… 韩易渊昨天也听说学生们要将那天游碧云湖的情景画下来，因此也想着看看学生们的进展。 本以为会看到学生们作画的场景，谁知道就看到学生们一个个穿的光彩照人的围成了一圈。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还有几个轮到我啊！” 韩易渊好奇的走了过去，就看见中间有一个学生正在吹着笛子，不，确切的来说只是摆个样子，并没有发出声音。 “脸稍微往右边侧一点点！对，保持好这个姿势不要动！”那个叫王茂平的学生手里拿着一个炭条比划了几下，开始画了起来。 韩易渊走了过去，只见王茂平在纸上不断的勾勒着，线条中刚才那名学生的身影不断的清晰起来。 “像，真像啊！”韩易渊不由得夸赞道。 王茂平看到山长的到来连忙准备放下笔行礼，韩易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继续画吧！” 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终于是停了笔，学生抬着的手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山长，不知您有没有时间？”王茂平开口问道。这画上除了王茂平这些学生，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人，那自然就是山长韩易渊。 “我在想着我要不要也去换套衣服！”韩易渊也开起了玩笑。说罢便坐了下来：“我记得我当时在和碧湖书院的山长对弈，我持黑子，那天我可是胜多负少。 …… 学生们都已经画完，这时邓鹏有些不自在的走了过来：“呃，能不能把我们几个护院也画进去，咳，那个我就是随口说说，哈哈！” “当然可以，邓大哥，你们用不用换件衣服？”王茂平笑道。都已经画过这么多人了，也不差这几个了，再说一路上还多亏护院时刻守护着他们。 “我们用不用做个霸气点的动作？”几个护院兴奋的问道。 “不用，你们平时的样子已经很霸气了！”王茂平赶紧拒绝道。 终于是在太阳落山前，将每个人的画像画好，王茂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画像整理好。剩下的事情就等到明天再说吧。 等睡了一个好觉美美的吃过一顿早餐后，王茂平这才拿出了昨天的那些画像。这么多人要呈现在一副画中，所有人的样貌神态要想表现的栩栩如生，那尺寸就一定要大。 最终大家估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选用六尺全开整纸（96*178cm）也就是15.6平方尺。 王茂平闭上眼睛，先在脑海中将整幅画的布局过了一遍。然后将昨天的那些画像按照位置摆了出来。 这才深吸一口气，取过准备好的油纸准备开始画粉本。确定好比例关系，王茂平开始画了起来。其实说画也并不是很准确，对于人物，都是王茂平照着这些画像临出来的。 有了昨天的画像，王茂平画的轻松了很多，不知过了多久，底稿终于是大概完成。因为在落墨之后很难再进行改动，所以起稿时必须要做到精细准确。 众人开始仔细的检查了起来，查缺补漏，补上一些王茂平之前疏漏的小细节。在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开始进行下一个步骤勾线。 第187章 回程 众人的画才刚刚开头，王茂平刚刚将画勾线完成，就已经准备踏上返回天奉书院的旅途。这个时候出门和归程都需要看日子。虽说没有科学依据，但大家为了祈求平安基本还是会照做。 “七不出，八不归，遇九出门空手回。”“七不出门”中的七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意思是要备好充足的物资，才可以出门去远行，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七不出，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但久而久之人们在出门时就会很忌讳逢七的日子。 八不归原本是修成“孝、忠、礼、义、仁、智、信、廉”才有脸面回家，但八的发音与“不”相似，“不归”自然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人们在返程时，都会避开这样的日子。 八月二十二，一行人正式启程踏上了返回书院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走过一遍的原因，众人感觉回去的路走的格外顺畅。 虽然在沧石府境内时没有下雨，但一行人还是决定去山隅村留宿一晚，顺便看看村民们的近况。一行人来到山隅村时，受到了村里人的热情接待。 询问下得知，现在村民的病虽然没有康复，但吃着买回来的海藻，脖子上的肿块也稍稍消散了一点点，这就证明海藻对于他们的病确实是有效果的。 这也让一众村民看到了治愈的希望。至于那块雷击木，也已经被上次找的买家取走，村民的手中现在也宽裕了一些。 这时王茂平的衣袖被轻轻的拽了拽，回头一看，于小福怯怯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王大哥晚上住我家好不好？” “当然可以呀！”王茂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晚上于叔为了招待王茂平竟然要将家里仅有的两只母鸡杀掉一只，王茂平连忙阻止。 于叔对于王茂平是很感谢的，最开始是因为王茂平对于小福的善意与照顾，要知道即使是一个村庄的人对于小福也会投来嫌弃的目光，而这种情况在村里孩子的瘿疾得到改善后更加严重。 虽然村民的嘴上不会说，但敏感的于小福已经感觉到。而王茂平作为一个陌生人，对于小福却没有半点的厌恶之情，相反投来了极大的善意。他送给于小福的面具和花灯，都被于小福小心的珍藏着，不准其他人碰。 从沧石府回来后，于小福更加频繁的往附近的山里跑，最开始家人并没有在意，毕竟之前于小福也经常往山里跑，不过这一次经常会从山里带回来一些野草，小心的去除杂质、洗净放在太阳下晾晒。 有一次回家时竟然捧回来一个罐子，于母打开一看，瞬间吓得尖叫一声。只见罐子底下，几十只蝎子密密麻麻的围着罐子底打转。 当时于父充满了怒气，他不明白，于小福捉这么多蝎子做什么，如果蛰到人该怎么办，于是便将于小福教训了一顿，要把那些蝎子，用火烧掉。刚才还闷不作声的于小福却说什么也不让。 “王大哥说这些东西可以换钱买很多小福喜欢的东西，爹你不要将他们烧掉！”于小福哭着说道。 于父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儿子口中的王大哥指的是谁。“儿子，这些野草和毒物是换不了钱的！”于父无奈的说道。 “肯定可以换钱的，王大哥告诉过我这些都是药材，王大哥不会骗我的！”于小福喊道。 于父看着眼神倔强的于小福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算了，由他去吧！只是没想到后来于小福竟然用自家煮饭的锅将捉回来的那些蝎子煮了晾干。害的家里人刷了几遍锅后还是有心里阴影。 没有办法，于父带上了儿子这些天弄回来的野草和阴干的蝎子，去药铺确认一下，好让自己的儿子死心。 结果却出乎意料。这些野草和毒物竟然真的是药材，而且药铺的掌柜还说药材处理的很好，没有折损药效。那天于父回家时还带回了一口锅，之前的那口锅还是就给儿子专门煮蝎子好了。 而于小福更是异常的骄傲：“我就说王大哥是不会骗我的。” 如今看着眼前的王茂平，于叔自是一个劲儿的道谢。 “小福最近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开心了！”于叔看着在一旁拿着王茂平送的九连环玩的正起劲儿的于小福轻轻的说道。 王茂平也叹了一口气，随着于小福的长大，他会越来越孤单，也会越来越体会到命运对他的不公。 王茂平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沧石府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他并不知道于小福的姓名住址，两年后真的会收于小福为徒吗？还是只是一时兴起。 第二天众人离开的时候，于小福拉着王茂平的手哭得不能自已。“男子汉哭鼻子可不太好哟，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王大哥一定会来看小福的！”王茂平安慰道。 “真的吗？”于小福吸了吸鼻子问道。 “真的，而且小福长大了也可以去看王大哥啊，王大哥的家在……” 离开了山隅村，众人经过连续的赶路终于是到了平泽府。平泽府是离天奉书院最近的府，这段路程终于是要抵达终点。 一行人正在客栈里吃饭，就听到旁边的客人正讨论着什么。王茂平和陈方承对视了一眼，竖起耳朵开始八卦起来。 “听说了吗？又死了一个！” “怎么没听说，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啧啧，死的可真惨啊！眼睛都让人挖出去了！” “快别说了，越说越吓人，咱们吃完赶紧回去。”听到旁边桌的对话，王茂平原本的好胃口荡然无存，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看到王茂平和陈方承都放下了碗筷，韩沐溪有些纳闷这就吃饱了？不是刚吃上嘛！王茂平和陈方承很好心的没有将刚才听到的话说出来。 “茂平，看来这几天平泽府不太平啊！”陈方承悄悄的说道。“嗯，幸好咱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王茂平有些庆幸，幸好明天就可以离开平泽府，至于太不太平和他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第188章 命案上 事情并不如王茂平预想的那样，第二天一早众人正准备吃个早饭就启程离开，就看见一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掌柜的，又，又死人了，就在客栈后面不远处的翠晚亭那里！” “你说什么？”掌柜一惊，翠晚亭离客栈的直线距离也就五十米左右。 “死人了？”原本还有些瞌睡的众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人都喜欢凑热闹，看到掌柜的和伙计跑了出去，众人也都跟了出去。王茂平本来是不想去的，昨天晚上没有吃饱饭，此刻饿的很。 “茂平走啊，我们也去看看。”陈方承说道。 “还是别去了吧，看完之后估计早饭就吃不下去了，再有你平时那么胆小，还敢看死人？”王茂平不为所动凑热闹也得分什么事情。 “我哪里胆小了？咱们去看看吧……”陈方承真是又怂又爱看。 “咦？他们人呢？”韩易渊听到动静也走了下来。 “回山长，刚才伙计说死人了，因此大家都出去看看。”王茂平解释道。 “什么，死人了！在哪？咱们赶紧去看看吧！”跟在韩易渊身后的韩沐溪听到这话连忙说道。 “嗯，走，咱们去看看！”韩易渊发了话。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顿早饭算是吃不上了。王茂平他们到的时候，翠晚亭已经围了一群人。王茂平向里面望去，只见亭子旁边的月季花丛中隐约好像躺着一个人，可看的并不真切。 “来，让一让！”邓鹏对着人群说道。韩易渊穿过人群，向着尸体的方向走去。学生们看到山长走了过去，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到月季丛旁，王茂平这才看清楚，一个穿着胭脂色直领对襟上袄，绯红纱绣百花裙的女子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如果不是惨白的脸色，王茂平差点以为她躺在那里睡着了。 “真的死人了！太吓人了！”陈方承拽着王茂平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刚才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王茂平有些无奈，刚才还非要来凑这个热闹，这会儿却又怕的要死。王茂平想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可惜没有成功。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紧后，退离尸体远一些！”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官府的捕快已经赶了过来。 突然看到离尸体最近的韩易渊，连忙行礼：“韩先生，原来是您啊！刚才是在下失礼了！”领头的男子说道。 “你是罗安？”韩易渊总觉的眼前的人有些面熟。 “您还记得我，在下正是府衙的捕头罗安！”捕头没想到韩易渊还记得他。 …… 罗安走到女尸跟前蹲了下来，扒开了女尸的眼睛，众人这才发现女尸的一只眼睛已经被人挖了出去。王茂平此时离尸体很近，刚好看到这场景，不由得有种想吐的冲动，此时他无比庆幸早上没有吃饭。 罗安又扒开女尸的另一只眼睛，完好无损，也就是女尸只有一只眼睛被人挖去。 “罗捕头，请让我再看看她的眼睛。”韩易渊开口道。听到这话，罗捕头再次扒开了死者的眼皮。 王茂平也忍住胃部的不适伸着头又看了看，瞳孔已经扩大，眼白的周围已经开始变黄。王茂平是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有些吓人，只看了一眼就将头转到了一边。 “总感觉这眼睛有些奇怪！”韩易渊轻轻地说道。看着这只眼睛，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 “唉，这已经是最近死亡的第五个人了！”罗捕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招呼捕快将死者抬走。韩易渊也被罗捕头请回了府衙。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一路上还在议论纷纷。其实不只是王茂平他们在议论。又一次发生命案，使得整个平泽府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又死了一个，官府却迟迟抓不到凶手，使得民众对官府越来越不信任。 与此同时，平泽知府于世廉此刻也在和韩易渊大吐苦水。自己治下的府城，接连出现命案，还迟迟抓不住凶手，于世廉这些日子可谓是焦头烂额。 他连忙派人去请天奉书院的山长韩易渊，之前韩易渊也曾经帮助过官府破案，所以于世廉就想着请他来帮忙。 可谁知派出去的人无功而返，一问才知道，人家已经带着学生外出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突然听到天奉书院的山长韩易渊来访简直是惊喜异常，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韩先生，您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快上茶！”于世廉激动的说道。 “于大人，不用客气，事情大致我已经听罗捕头说了，到现在还是没有凶手的线索吗？”韩易渊开门见山的问道。 于世廉听到他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调查了死者的背景和与人的关系，那些和死者关系不太好或者发生口角的人我们也都带回来调查一番，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些死者都是一只眼睛被人挖去，很显然是一人所为。”于世廉无奈的说道。 “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吗？”韩易渊开口问道。 “没有，这些死者间相互并不认识，得罪了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小！”于世廉说道。 韩易渊一时间也有些抓不住头绪，沉默下来。一般发生命案都是从死者身边的人开始查起，杀人大部分是因为谋财或者寻仇，这种命案也最容易破获。而找不出作案动机的命案，破获的难度很大。 “韩先生，这次还请您务必帮忙侦破此案，现在整个平泽府人心惶惶，如果抓不住凶手，整个平泽府城的百姓都没有安宁的日子啊！”于世廉起身行礼恳求道。 “老夫自当尽力而为！”毕竟这几起命案造成的影响和危害很大，韩易渊还是答应了下来。听到韩易渊的话，于世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有了韩先生的助力，但愿能尽快抓住这个恶徒，恢复官府的威信，让平泽府的百姓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真是，自己治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发生在平泽府呢！于世廉泛起了一阵苦涩。 第189章 命案下 “啧啧，你说凶手是不是对死者恨之入骨啊，要不然怎么会杀完人不算，还要将眼睛也挖掉！” “是啊，下手也太狠了些！” “刚才没听人说吗，这都已经死了第五个了，前面的人也是眼睛被挖掉了，这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客栈里，众人都在议论着早上的命案。 “茂平你说这些人到底得罪谁了，怎么死的这么惨？我一想到刚才死者的样子，我就觉得浑身发冷！”陈方承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确定看到被害人的样子了？”王茂平问道，这个家伙全程都躲在自己的身后，王茂平合理怀疑他压根就没敢看。 “当然看到了，一只眼睛被人挖走了嘛！”陈方承摸了摸鼻子说道。 “那你说到底是左面的眼睛还是右面的？”王茂平问道。 “呃，这个——”陈方承一下子被问的有些发懵，连忙用眼神向韩沐溪求助。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山长韩易渊走了进来：“邓鹏，你带着护院领着学生们赶回书院，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再回去。”韩易渊吩咐道。 “山长我想留下来，我想看您查案！”其中一个学生说道。 “山长，我也想留下来！” “山长，我也想留下来！” …… 一小部分学生对于如何探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韩易渊思考了片刻，虽然现在的科举并不再考刑讼断案，但如果这些学生以后真的有机会入朝为官，那么断案也是必须要接触的。 “嗯，那这样，有兴趣的可以留下，邓鹏你带其他人先返回书院。”听到山长的话，王茂平就准备回房收拾东西。终于是要回到书院了。 “茂平，你收拾东西做什么？”陈方承问道。 “回书院啊！”王茂平答道。 “王大哥，你不留下来吗？”韩沐溪也开了口。 “我对探案没有什么兴趣。”王茂平答道，他也不是柯南，留下来也没什么帮助，还不如早点回去，将此次碧湖书院的收获细致的总结一下。 “茂平，留下来嘛，咱们三个一起，没准还能帮上山长的忙呢！”就这胆量还留下来帮忙，别添乱就好不错了！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不过架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王茂平还是留了下来，看着其他人离开的背影，王茂平不禁在心里呐喊：“我也想回去，我要学习！！！ 最终，加上王茂平三人，一共有九名学生留了下来。罗捕头到来的时候，就看到韩易渊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学生，当即便明白了过来，这是想让学生们长长见识。 “罗捕头，大概的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现在说一下每名死者具体的情况吧！”韩易渊说道。罗安点了点头，开始讲述了案件的经过。 这第一名死者叫做张河，是琅锦庄的伙计，家住在城南面的乐安巷，当时家人来报案说他已经两晚都没有回家，去琅锦庄也找过，不过店铺的人反映他已经两天没有来上工了，家人连忙来官府报了案。 “我们立刻组织了人手去寻找，可没有找到，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三天后他的尸体在南平巷的一口水井旁被发现。和今天看到的那具女尸一样，被挖掉了一只眼睛，只不过张河被挖掉的是左眼。”罗安叙述道。 男左女右？王茂平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个词，今天女尸被挖掉的刚好是右眼。 “第二名死者是一个叫姜三的街头地痞，平时无所事事，好惹是生非，后来被人发现死在了春笑楼的后门。”罗安继续说道。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韩易渊问道。 “这个不清楚，这个姜三一个人住，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因此周围的邻居都不清楚。”罗安回答道。 第三名死者叫潘阔仁，是府城当铺的掌柜，失踪两天后被人发现死在了城西的石桥下。第四名死者叫贺韶荣是府学的一名廪生，失踪一天后被发现死在了府学附近的树林中。 “这第五名死者，也就是今天早上我们看到的这具女尸，她是陈员外家的庶女，今天一早，陈员外家急匆匆的来报案说是自家的二女儿不见了，经过辨认，这具女尸正是她家的二女儿。不过至于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详细的询问一下她家人才知道。”罗安将几名死者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 “这些人的死亡原因呢？”韩易渊问道。 “我们用银钗探过死者的喉内、肠脏，银钗成乌黑色，但我们现在无法确定死者到底中的是什么毒。”罗安回答道。 “你们听到后有什么看法？”韩易渊看着自己的这群学生问道。 在场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齐羡离开了口：“这个凶手这么执着于挖掉死者的眼睛，说明他对人的眼睛异常的偏执。也许这个凶手曾经被人伤害过，而伤害他的那个人因为某种原因只剩一只眼睛。或者他曾经剜过那人的一只眼睛。” “嗯，你说凶手对于眼睛异常执着是对的，不过以今天的这具尸体为例，她的身上很整洁，干净，就像是躺在那里睡着了一样。我看不出凶手对她的厌恶之感。”韩易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而且死者被挖去的眼睛，几个男人被挖去的是左眼，而女子被挖去了右眼。这说明后边的猜想并不正确。不过探案就是这样一定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做的很好！” “其他人呢，还有什么看法？” 其他人听到山长的话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有说要先确定凶手的杀人动机，有说要先确定是哪种毒导致的死亡，有说需要去死者被发现的地点进行进一步详细的搜查的。 “我觉的需要确认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掳走的！”陈方承看着山长肯定的眼神后很是开心。 “凶手在杀人后，为什么会选择这些地点抛尸呢？一定是有原因的。”韩沐溪也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嗯，不错！” 第190章 探案上 “好，还有谁想说一下看法吗？”韩易渊开口问道。这时在场学生们的目光都投向了王茂平，因为其他人都发了言，只剩下王茂平自己。王茂平有些无奈，你们把能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就自己没有发言也太尴尬了些，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凶手一定不是随机选取的作案目标，这些死者之间虽然相互并不认识，但之间一定是有某种共通点我们还没有发现。” “这些死者死亡的时间较久，线索可能已经被破坏或者消失，而这名新的死者，可能线索留给我们的是最多的，最好是能从她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嗯,不错！”韩易渊照例鼓励了自己的学生。 学生们的想法已经听取完毕，虽然这些学生没有接触过探案，但是思路却很正确，这使得他很是欣慰。 “韩先生，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罗安询问道。这些天来不断的有人死亡，可却一直找不到凶手。这使得他们这些捕快越来越没有信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询问陈家人，看看有什么线索，我会和你一起去陈家。还需要继续调查死者家里面的情况和尸体发现地点看看是不是有疏漏。”韩易渊开口道。 “好，我这就安排。”罗安说道。 “去调查之前的死者时，如果方便的话将我这些学生也带上吧。”韩易渊再次开了口。 罗安点头答应了下来，听到山长的话，学生们都是一阵激动。罗捕头将手下的捕快分成了两队，一队去调查张河与姜三就是琅锦庄的伙计和那个地痞。 另一队则是负责当铺的掌柜潘阔仁和廪生贺韶荣。至于今天新发现的死者，则是由罗捕头和韩易渊亲自去陈家。 确定了分工，罗安和韩易渊就匆匆的赶往了陈家去调查。王茂平他们也分成两队，跟着捕快出了客栈的大门。 这边罗安和韩易渊带着捕快已经来到了陈家。 “希望官府能早日抓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让她能早日入土为安，如果你们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可以询问我的夫人，我有些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了！”陈员外说罢便匆匆的离开，并没有呈现出痛失爱女的悲伤。 陈夫人领着他们刚来到陈家二小姐陈轻蓉居住的幽兰苑时，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跪在院子里，一名女子对着她是又打又骂。 “我让你好好照顾小姐，你都做了什么？”说着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脸上。 “孙姨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陈夫人呵斥道。 女子看到官差立刻就冲了上来：“大人，您一定要抓住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女儿死的好冤啊！”孙姨娘哭哭啼啼的说道。 推门进入陈轻蓉的房间，和其它女儿家的闺房一样，很整洁，除了被子摊在床铺上，证明昨天晚上陈轻蓉已经上床休息。 “是谁第一个发现陈轻蓉不见的？”罗捕头开了口。 “是杏儿，我这就让人将杏儿叫过来。” 片刻，杏儿走了进来，正是刚才跪在地上被孙姨娘打骂的丫鬟。 “是你第一个发现小姐不见的？”罗捕头开口问道。 “是，我就睡在隔间的床榻上，今天早上叫小姐起床，就发现小姐不见了！”杏儿哽咽的说道。 “昨天晚上没有异常？你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罗捕头继续问道。 杏儿摇了摇头。假设凶手进入了陈轻蓉的卧房那势必要经过外间也就是杏儿睡的床榻，或者从窗户出去。 天气很闷热房间里开了窗，但是要想从窗户将一个人运出来不发出声响，难度很大但也是有可能的。 罗捕头连忙走向窗台边仔细的观察起来，很干净，并没有灰尘或者脚印留下。 “你家小姐昨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韩易渊开口问道。 “没有，昨天小姐心情很好，吃过晚饭就要睡下了，还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她休息。”杏儿低声的说道。 “你亲眼看到了你家小姐睡下了？” “回大人，是我亲自侍候小姐睡下的。” 房间检查完毕，罗捕头又继续问道：“平日里二小姐性格如何，有没有和谁关系要好？” “二小姐平日很文静，对人很温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小姐，小姐很喜欢和大小姐一起玩！”杏儿回答道。 “大小姐？夫人我们可以见见大小姐吗？”罗捕头开口问道。 “大小姐前两天偶感风寒，多有不便。”陈夫人拒绝道。 “夫人，我们不会耽误太久，还请夫人行个方便！”最终陈夫人还是将他们带到了大小姐陈轻然的院子。 陈轻然是真的生病了，而在与她的谈话中，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相反从陈轻然的言谈中能够感觉出来，姐妹两人的关系还很不错。 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两个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临走时看到窗台上一盆白色的杜鹃花正开的灿烂。 “这花儿倒是开的很漂亮！”韩易渊开口道。 “哦，这花是二妹送给我的，她喜欢花，说房间里养盆花心情会好，花了不少力气才特意为我淘来了这盆白色的杜鹃花，还教我怎么用花做胭脂……”陈轻然望着这盆杜鹃花眼神有些悲伤。 “你还在生病，这盆杜鹃花就不要养在房间里了。花虽漂亮，但还是远观的最好。”韩易渊提醒道。 离开陈家后，罗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什么收获，那个陈轻蓉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竟然就被人掳出陈府杀害了，无论是丫鬟还是陈家的护院亦或是门房全都没有看到，这个凶手应该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想要抓住他太难了。”罗安有些沮丧。 韩易渊也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听到罗安的话后说道：“至少能确定一点，陈轻然和陈轻蓉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或者说并没有陈轻然想的那样好。” 第191章 探案中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是因为那盆白色杜鹃花？”罗安突然反应了过来。 “没错，因为白色的杜鹃花有毒。尤其是花瓣。”韩易渊开口说道。 “那也许陈轻蓉并不知道花有毒呢？”罗安问道。 “你记不记得刚才陈轻然说过她平时并不喜欢花，倒是陈轻蓉很喜欢花，对花很有研究，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杜鹃花更适合在养在室外呢？”韩易渊解释道。 “而且陈轻蓉还一再的强调花需要养在室内，还教她如何用花瓣做胭脂。”罗安没有想到这个陈轻蓉竟然有心要害她的嫡姐。可这也就只能算后宅阴私，和陈轻蓉的丧命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 “刚才在陈家的时候，丫鬟说没有丢什么东西是吗？”韩易渊问道。 “对，贵重物品一样也没少！”罗安回忆道。回到客栈的韩易渊发现他刚才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衣服呢？那个陈轻蓉的衣服有没有少？”韩易渊连忙问道。 “衣服？”罗安有些转不过来。 “按照丫鬟的说法，她家小姐昨天已经睡下，那么已经入睡的人是不可能穿外衫的。”韩易渊的话还没有说完，罗安就反应了过来： “您是说如果陈轻蓉的衣服少了就极有可能是她自己穿的，也就是说她和那个凶手也许是认识的？” “没错！”韩易渊赞同道。凶手不可能在掳人的时候顺带将外衣也给陈轻蓉穿上。 “我这就去问。” 此时学生们都还没有回来，韩易渊努力的回忆在陈家的所见所闻，避免有所疏漏。 而此刻的王茂平正在苦逼和带队的捕快一起围着一口水井打转。没看出来水井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为什么凶手会选择将张河的尸体抛尸在此呢。众人都感觉没有丝毫的头绪，捕快伸手敲了敲离水井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门。 “哟，大人是你们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男人看到门口的捕快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那天晚上就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捕快再一次问道。 “大人，我是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是第二天一早去井边打水时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我开始还以为是他睡着了，可喊了他很多遍……”男子又开始重复起那一天的事情。 众人是无功而返，尤其是陈方承他们原本是信心满满把自己当成了当代狄仁杰，可却一无所获，一时间都有些垂头丧气。 走到客栈时，刚好遇见齐羡离他们和另一队捕快也返了回来，不过看他们脸上有些喜色，看来是有所发现。 “齐兄，你们有什么发现吗？”陈方承凑上前去问道。 “嗯，我们在城西的石桥下也就是第三名死者潘阔仁被发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齐羡离说道。 “什么东西？”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我们进去再说。” …… “韩先生，您猜的不错。经过丫鬟仔细的翻找，陈轻蓉的衣服没有丢，不过她给哥哥做的一套男装却不见了。据说那是准备下个月送给哥哥的生辰礼物。”罗安说道。 “看来这套衣服被她穿上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丫鬟也说昨天陈轻蓉很早就睡下了。”韩易渊说道。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这个陈轻蓉换上男装想与一个人会面，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罗安的语气有些兴奋，这么多天，终于是有了一些凶手的线索。 此时，看到回来的两队人，罗安连忙问道有没有什么收获。王茂平他们自然是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而另一队的捕快却是拿出了他们的收获。 “这个是我们从潘阔仁尸体的石桥下发现的，当时这位齐兄弟发现地上有一棵干枯的杂草，于是推断那块地方之前应该被人翻动过，后来就从土里挖出了这个。”说罢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罗安。 “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是钉子？可是为什么是木质的？”罗安拿在手里看了看。 “头儿？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镇魂钉或者封魂钉啊？”一个捕快说道。 听到捕快的话，罗安差点没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韩易渊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张河尸体所在的地方发现这个东西了吗？” “没有！”捕快回答道，他们这些人在水井附近绕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 “嗯，也许凶手将这个东西扔到水井里也说不定，明天去其他死者发现的地方仔细找一下，如果也有这个东西，就证明这是凶手留下的。”韩易渊说道。 “对了，这个东西需要去查一下是什么木制成的。”听到韩易渊的话罗安点头答应。 累了一天，众人都回到了房间，准备早些休息。就看到王茂平又拿起匕首和从客栈厨房拿来的烧了一半的木条削了起来。 “茂平准备作画？”陈方承纳闷道。现在还有心情作画吗？ “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共同点才被凶手选择杀害呢？”王茂平开口道。 “什么共同点？”陈方承也很好奇。 “现在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被人挖掉了一只眼睛。”王茂平说道。 陈方承有些无语，这算是什么共同点。照这个说法，他们都被杀了也是共同点了。 看到陈方承无语的眼神，王茂平只好开了口：“到底是凶手杀了这些人选择挖掉他们的眼睛，还是因为他们的眼睛而选择杀掉这些人呢？” “这——”陈方承发现王茂平说的竟然也有一些道理。“那茂平你的意思是——” “我要将他们的眼睛画下来！”王茂平开口说道。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会不会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才会丢掉性命。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韩易渊和罗安赶去了陈家，既然陈轻蓉极有可能认识这个凶手，那么就一定不能让这条线索断掉。而王茂平他们也跟着捕快来到了第一名死者张河家所在的乐安巷。 第192章 探案下 乐安巷里的房屋小而密集，住在这里的基本上是穷苦的百姓。跟着捕快走进了巷子的深处。 “这个就是张河的家了，张河没有成家，他哥哥前两年因病去世后留下了一个孩子。因此家里只有他和母亲还有他侄子三个人居住。”冯姓的捕快说罢便敲响了院门。 片刻，院门被打开，一个老妇开了门，眼睛还有些红肿。想想也是，自己两个儿子先后去世，对老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看到捕快的身影，张母连忙问道：“大人，是不是抓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了？”望着张母红肿的眼睛中期翼的目光，在场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大娘，我们这次来还是想再问一下您儿子的一些情况！”捕快开口说道。 从张母再一次的叙述中，王茂平他们只了解到张河是个为人孝顺的人，在哥哥死后，一个人赡养着母亲，照顾着侄子。 工作也非常努力，希望自己的母亲和侄子能过上好日子。琅锦庄的掌柜和伙计对于张河也是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您儿子那天早上出门时，就真的没有什么异常吗，您再仔细想一下？” “他真的和平时一样，还说晚上发工钱时给小左买糕点呢！”张母抹了抹眼泪。还是没有什么线索，众人都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大娘？您介不介意我画一下您儿子的眼睛？”王茂平开口道。 “眼睛？”听到王茂平的话又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挖掉了一只眼睛，立刻变得泪眼婆娑，但为了能早日抓住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张母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娘，您能说一下您儿子眼睛大概的形状吗？”王茂平问道。张母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还是形容不出来。 “这样，我来问，您来回答好吧。在场的人里，有人和你儿子的眼睛形状相似吗？”张母摇了摇头。 “那您儿子的眼睛是细长的还是短而圆的？” “细长的。” 王茂平拿起木炭条开始勾勒了起来。 “眼角这里很开吗？” “也没有很开，大概这么大。”张母开始拿手比划了起来。 “黑眼珠和眼白露的多吗？” …… 一问一答之中，王茂平将张河的眼睛大致的描绘出来“您看和您的儿子像吗？”王茂平问道。 “这里，我儿子的眼睛尾部还要再微微的上翘一些，还有这里他的眼珠没有露出那么多。”王茂平根据张母的描述又进行了几次修改。 “这是我儿子的眼睛，对，就长这个样子。”张母又哭了出来。众人连忙安慰了起来。 张母平复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小伙子，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可不可以给我儿子画张画像，给老婆子留个念想！” “这——”以他的水平能凭口述将张河的眼睛画出来已经很勉强了，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仅凭口述就画出张河的样子。 “我求求你，老婆子给你跪下了！”说罢就要向着王茂平下跪，王茂平赶紧劝阻：“您不要这样，我答应您！” 最终王茂平按照张母的描述，画出了张河的画像。张母顿时就哭出了声音，捕快是见过张河的尸体的，如今看到画像上的人和张河有着八分相似，不由得也都连连称奇。 张母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儿子的画像看了良久，以后想儿子的时候，还能看看儿子的画像和他说说话。 躲在里屋的小孙子看到人走后，也跑了过来，指着画像说道：“这个是小叔，奶，小叔什么时候会来，我想他了。”张母听到孙子的话不禁泪流满面。 出了张家的大门，几个人又来到了附近的街坊邻居家了解相关的情况，和前几次一样，一无所获。众人都有些低落，准备走出乐安巷。 王茂平就看到远处巷口的情报中心正在开会。 “冯大哥，您们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那边问问情况。说罢便向着聚精会神开会的中老年人走去。 “那个老人家，我问你们一下，咱们这乐安巷有没有姓王的人家？” “巷子里姓王的人家有好几户呢？你找的是哪户啊！” “就是叫王，王什么来着，我还忘了，是我们村的人知道我要来府城，托我给他亲戚带个口信，说他家特别好找，哎，我怎么把名字给忘了呢！”王茂平佯装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特别好找，那应该是王三福家，就从巷口进去，东面第三家就是。”其中一个人好心的指了方向。 “哟，谢谢您，听说最近死了人？我们村都听说了！”王茂平八卦道。 “下边的村子都传开了？我和你说就这个乐安巷就有人被杀了，眼睛都被人挖掉了一只，啧啧，好惨的……” 就在几个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王茂平走了回来。 “茂平你怎么聊那么久！有什么收获吗？”陈方承问道。王茂平点了点头，询问起了府城是不是有一家鸿运赌场。 “确实是有一家鸿运赌场，就在南平巷往东一点——你是说张河去过鸿运赌场？”冯川反应了过来。 “我和他们聊天的时候，有人曾经看到一个和张河长得很像的人进入过鸿运赌场，不过他也不是很肯定。”王茂平解释道。 “那他怎么不把情况告诉官府？万一是一个重要线索呢！”陈方承开口道。 “人家也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张河，再说平头百姓都尽量避免与官府打交道，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王茂平解释道。 几个人连忙赶往鸿运赌场，怕过了这些天，人们记不清张河的模样还特意返回张家借来了王茂平给张河画的画像。 赌场的人对画像上的张河还是有些印象的，张河偶尔会来赌场，不过失踪的那天有没有来过，赌场的人已经不记得了。 倒是有一个赌客认出了张河，从他的口中得知那一天他一直在输钱不仅输光了自己的赌资还欠了赌场二十两，相反张河那一天却是手气爆棚，因此他印象很是深刻。而他见到张河的那一天，刚好张河晚上没有回家。 第193章 琐碎的线索上 “那后来了，张河去了哪里？”捕快赶紧问道。 “我只看到他离开了赌场，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啊！”赌客无奈的说道。 众人的心再次沉了下来，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目前只知道，张河离开赌场后失踪了，而尸体却又出现在了离鸿运赌场不远的南平巷中。 凶手已经连杀了五个人，所以一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那么张河到底是因为什么丢了性命呢？众人都没有什么头绪，只好去调查下一个死者——姜三。 姜三是一个人生活，而且还是个混混，平时把周围的邻居得罪了个遍，如今终于是死了，邻居们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面对捕快们又一次的询问，便很痛快的再次说起了姜三的各种罪状。 王茂平在一旁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好好的询问竟然变成了批判大会。从邻居们这里只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个姜三死了活该。 姜三尸体发现的地点是在春笑楼的后门。春笑楼是一间青楼，而姜三经常去寻花问柳，不过尸体发现前，姜三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春笑楼了。 据说最后一次去春笑楼时曾经告诉过老鸨，过几天他发了财，一定要让黛脂陪他喝酒而黛脂是春笑楼的花魁，老鸨也只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几个人在春笑楼的附近仔细的寻找了起来，终于是在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端倪，在土里挖出一枚木钉，和之前的那一枚完全一样。这就说明，这些钉子的确是凶手留下的。 天色也不早了，众人也准备先回客栈，整合一下大家的线索。不过今天显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罗安和韩易渊今天去陈家询问并不顺利。 听到他们问陈轻蓉在府外有没有认识的人时，陈家人当时就不乐意了，本来陈轻蓉死在了府外就已经遭到了周遭邻居的指指点点。 现在又来询问陈轻蓉在府外有没有认识的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么会认识府外的人，这不是毁人清誉吗？ 最后两个人是无功而返，不过临走的时候，陈夫人还是对昨天提醒她女儿杜鹃花的事表示了感谢。没想到平日文文静静，温顺的像只猫的庶女竟然想害她的女儿，真是小瞧她了。不过还真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一直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将这几个人的尸体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直接埋起来，恐怕谁都找不到吧！”陈方承有些纳闷。 “他也许想向人们展示他的作品，也许想要挑战官府的威信，也许很享受人们那种恐惧惶惶而不可终日的状态？”王茂平思考了片刻说道，变态的想法哪有那么容易猜的。 王茂平拿出今天画的眼睛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其他人也凑了过来，想从中找找原因，为什么凶手要挖掉他们的眼睛呢。 “啧啧，没想到这姜三竟然长着一双桃花眼。” “这两双眼睛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啊！眼睛的形状也不一样，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啊！”几个人盯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发现。 “不，这两双眼睛还是有共同点的！”王茂平说道。 “是什么？”他们都快把这两双眼睛盯出花了也没发现共同点。 “你们不觉得这两双眼睛很漂亮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双眼睛还真挺漂亮的，但不会有人因为眼睛漂亮就去杀人吧……”那这个人心里也太扭曲了些，不过这个凶手如果心里不扭曲的话也不会连杀五人吧。 这时，罗安手下的捕快来报，说木钉的材质已经查清楚了是紫杉木。 紫杉木？平泽府或者说整个河德地区都没有紫杉树。而且众人推测这个钉子的目的是凶手为了镇魂，那为什么会选紫杉木呢？ “现在咱们还是来推测一下，这个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你们有什么看法？”韩易渊问道。 “我觉得这些死者还是得罪过凶手的，所以凶手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报复他们，而且在他们尸体旁埋下钉子，想要封住他们的魂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陈方承开口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凶手是因为自己的癖好才去杀人，而且很享受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因此，才选择将尸体放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不断地去挑衅官府。”齐羡离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他人呢？还有没有别的看法？”韩易渊问道。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开了口：“有没有可能凶手杀了这些人是为了献祭？献祭他所谓的神明？” “献祭吗？”韩易渊轻轻的说道。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如果是某个组织进行献祭的话，那危险性比起一个心里扭曲的凶手要大的多。 罗安听到王茂平的话之后心沉了下来，就目前凶手所做的事情来看，王茂平刚才提出来的想法也是说的通的，只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官府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凶手，而是一群。 “你明天和我去一趟陈府，将陈轻蓉的眼睛画下来！”韩易渊对着王茂平说道。 “是，山长！” 第二天一早，陈家人又看到了捕快上门，显得很是不悦，但毕竟是官府的人还是沉着脸将他们请了进来。 “罗捕头，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轻蓉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不可能与府外的人有接触的！”陈员外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陈员外，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询问杏儿一些问题。”罗捕头开口道。 陈员外可不想再见到这些人，凶手迟迟没有抓到，还怀疑自己女儿与府外的人有关联，要不是怕得罪官府，早就将他们轰出去了。陈员外摆了摆手，让下人带着他们前往幽兰院。 “杏儿，请你详细的描述一下你家小姐眼睛的样子！”罗安吩咐道。 而王茂平也掏出了纸、笔准备将韩轻蓉的眼睛画下来。 第194章 琐碎的线索中 半晌，“是这个样子吗？”王茂平问道。 “眼睛的尾部要稍稍的向下，瞳仁要再大一些。”杏儿看了看画纸说道。 最终经过修改，陈轻蓉的眼睛已经呈现在纸上。 “山长，画好了！”王茂平说完将画交给了韩易渊，后者接过画纸仔细的观察了起来。韩轻蓉的眼睛很漂亮，修长而清丽。 王茂平在画的时候是一直是按照杏儿的描述，没有带任何主观色彩。可眼前这双眼睛是清澈而明亮，水灵灵的似乎泛着泪光，总觉的有些奇怪，却还形容不出来哪里奇怪。 王茂平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好像人戴了美瞳一样。可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美瞳。 “你看看她的眼睛发没发现有违和的地方？”韩易渊开口道。 “违和？没有吧！挺好看的啊！”罗安说道。这双眼睛可比发现陈轻蓉尸体时的那只眼睛顺眼多了。 “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是不是我哪里画的不对？”王茂平答道。 “你们来看看这里。”韩易渊指着画像说道。 两个人连忙凑的更近一些，罗安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倒是王茂平终于是看出了些端倪：“她的瞳仁比一般人的要更扩一些，因此显得眼睛更大。” 瞳仁就是瞳孔，会根据光线的变化而进行放大和缩小，当光线比较强时，瞳孔会缩小减少进光量，而当光线比较昏暗时，会放大增强光线的进入量。 而从刚才杏儿的描述中可以得知陈轻蓉的瞳仁在平时就会比一般人要扩很多。这是天生的吗？还是通过了什么手段呢？ 之前在看到陈轻蓉尸体时，由于人死亡后瞳孔会自然扩散，所以陈轻蓉的瞳孔比一般人扩的情况，自然而然就被掩盖了下来。 “你家小姐的眼睛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杏儿有些纳闷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两年前调到了小姐的身边，小姐的眼睛一直是这样的啊！不过我家小姐不太喜欢太明亮的地方，有的时候还会轻微的头痛。”杏儿回忆道。 “你家小姐有没有经常性的吃什么药？”罗安连忙问道。如果这是后天造成的，那她肯定是服用过什么药物。 “药？除了之前偶感风寒时吃过几副药之外，小姐也没吃过什么药啊！”杏儿答道。 “那她有没有滴过什么东西在眼睛里？”王茂平赶忙问道。 “这，这”杏儿有些吞吞吐吐。 “你家小姐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五个人了。你每多回忆一些东西，对于我们破案就多出一些线索。”罗安劝道。 杏儿这才说出她有一次给陈轻蓉送糕点时，无意间发现她家小姐正在往眼睛中滴着什么东西，看到她没敲门就进来，将她斥责了一顿，这还是文静温和的陈轻蓉第一次冲着她大发雷霆。而且警告她不准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你家小姐滴的东西放在哪儿了？”罗安赶忙问道。 “我记得是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说罢从妆奁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罗安：“小姐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这个小盒子也不允许我们动。” 罗安将盒子打开，里面都是女儿家用的瓶瓶罐罐，当时他们也检查过，不过也没有在意。 “我记得如果没错的话，小姐当时拿的是这个瓶子。”杏儿指着其中一个瓷瓶说道。 罗安拿出杏儿指的那个瓷瓶打开后里面还有一点点的液体，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有种淡淡的青草的味道，将瓶子递给韩易渊。韩易渊也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头绪。 “你说你是两年前调到你家小姐身边的？你是顶替了其他丫鬟的位置吗？”韩易渊问道。 “小姐之前的贴身丫鬟翠儿，因为偷小姐的东西被发卖了。”杏儿回答道。 看来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个翠儿才行，今天总算是有所收获，离开前，韩易渊还专门看了看陈轻蓉养的花，可是都是一般的观赏性花卉，并没有扩瞳的作用。 回去之后，罗安马上就派人去调查翠儿的去向和从陈家拿来的那个瓷瓶。看到王茂平回来，陈方承和韩沐溪他们连忙凑了上来，询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茂平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和其他人讲了一下，陈方承不由得有些感慨：“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眼睛看起来更大，我也想试试啊。”说罢还努力睁了睁他那双小眼睛。 “有利就有弊，通过扩大瞳仁虽然可以让眼睛看起来更大，更漂亮，但也是有危害的，那个陈轻蓉就不喜光亮的地方，有时还会头痛，没准就是因为扩瞳才造成的。”王茂平无奈的说道。 这种人为的扩瞳，肯定会造成眼睛的损伤，影响视力等一系列的副作用，人为了美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说完了自己这边的收获，王茂平问起今天其他人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别说，今天还真有一些收获。 他们调查到之前潘阔仁曾经通过活当的方式得到过一块成色、品相都属极品的玉佩，因为已经超过了六个月的期限，所以玉佩就归为潘阔仁所有。 后来听说玉佩的原主人想从潘阔仁手里重新赎回这枚玉佩却被潘阔仁拒绝了，因此双方还发生了激烈争吵。但确实已经超过了活当的期限，玉佩的原主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失望而归。 而城中有一个富商很喜欢这枚玉佩于是就用城西的一户小院子将玉佩换了过去。 “城西？”潘阔仁尸体就是在城西的石桥下发现的。 “从石桥那里刚好可以看到那户院子。”齐羡离开口说道。 “那个玉佩的原主人很可疑啊！”王茂平说道。 “那个玉佩的原主人在潘阔仁死时并不在平泽府。” “那个富商呢？”王茂平问道。 “已经查过了，富商那几天都有人作证，而且也没有作案动机。”齐羡离说道。 “那所谓的线索？”王茂平有些纳闷。 “那个当玉佩的人今天刚刚回到平泽府。” 第195章 琐碎的线索下 “人已经被带回了官府，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吧。”齐羡离开口道。 “张河死之前去过赌场赢了一笔钱，姜三也曾说过几天就会发财，而潘阔仁死之前也曾经通过玉佩换到了一套院子，你说他们的死会不会是因为这天降的横财啊！”陈方承思考了片刻说道。 “不对，贺韶荣那个廪生和陈轻蓉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并没有发财啊！”韩沐溪说道。 虽然今天有了一些收获，可韩易渊的心却还在提着，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受害人，凶手会不会再次作案。 陈轻蓉原来的丫鬟翠儿的下落还没有消息，不过瓷瓶中的液体，经验丰富的大夫已经有了推测，之前死者都是中毒而亡，皮肤变黄、唇色微白，咽喉部充血，指尖出现紫绀。但由于很多毒药都可以产生这样的表象，所以一直无法确定是什么毒。 而瓷瓶中的液体判断为曼陀罗的汁液，曼陀罗有扩瞳的作用，而且人在中曼陀罗毒死亡后也能呈现上面的情况。因此，这些人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就是曼陀罗中毒而亡。 而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山坡河岸都有可能出现曼陀罗的身影，所以想通过毒药的来源来追查凶手的想法彻底破灭。 此刻罗安正在审问那个玉佩的原主人卢宁，可是卢宁极力否认自己和潘阔仁的死亡有什么关系。 “大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个潘阔仁死了，我前些日子去了沧石府，根本不在平泽府，不可能杀他啊！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卢宁辩解道。 “那这是什么？”罗安拿出一个纸人上面还扎着钉子。昨天去抓卢宁的时候，敲了许久，卢宁才开了门。捕快冯川发现他的袖口上沾着泥土，便起了疑心。 前一天下过雨，因此鞋上粘上泥巴是正常现象，可袖口粘上泥巴，难道他是想挖东西或者埋东西？ 在将卢宁带走后，冯川和留下来的一名捕快将房间内外都检查了一遍，终于在院子角落的树下发现了泥土被填埋的痕迹，看来卢宁刚才动过这里。将泥土挖开，里面是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纸人上面插着一颗钉子。 “大人，我是恨潘阔仁，我只是晚了两天的时间去赎回玉佩，可那个潘阔仁却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一千两，可我当时才当了五百两，他这是给我翻了一倍啊！我气不过才会想到用这个方法诅咒他，可我真的没有杀他啊！”卢宁赶紧解释道。 “你没有杀他？发现潘阔仁尸体的地方可也挖出了这样一枚钉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看杀人凶手就是你！”罗安大声的喝道。 “大人，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听到罗安的话卢宁立刻就慌了神。 “不是你？那你这枚钉子是从哪里来的？”罗安严厉的问道。 ”这——这——” “不说是吧！”罗安示意旁边的狱卒让这个卢宁吃些苦头。 片刻，就响起了卢宁痛苦的哀嚎声。 “大人，大人，我说，我说！”卢宁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日在当铺与潘阔仁争吵被赶出门外后，卢宁十分生气，就找到在春笑楼相好的姑娘，借酒消愁，抒发心中的苦闷和愤恨。 可那个叫棉儿的姑娘却告诉他可以向百慧神许愿让这个潘阔仁得到报应，当时卢宁并没有当真，可棉儿言之凿凿的说百慧神灵验的很，只要将想要报复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人上，并扎下钉子，每天诚心的向百慧神祈祷。那几天后，那个人就会暴毙。 卢宁并不相信棉儿说过的话，不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扎个纸人诅咒潘阔仁了，于是便按着棉儿教的做法做了。 他前段时间去了沧石府，昨天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潘阔仁竟然是真的死了，他震惊之余突然想起了棉儿说的话，人死后，一定要将纸人埋在土里，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钉子是棉儿给你的？”罗安问道。 “嗯！” “走，我们去会会这个棉儿！”说罢便带着手下的捕快向春笑楼赶去。 …… “老爷，刚才府衙的十几个捕快往春笑楼的方向去了，他们昨天刚刚将那个叫卢宁的抓了回去，会不会？”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 …… 老鸨看到一堆捕快冲了进来，吓了一跳。这群凶神怎么又来了，难道又是因为这几起命案？赶紧上前来招呼。 “哟，官差大人今天来这是——有话咱们好好说嘛，这么兴师动众，我这小店可是承受不起啊！”老鸨苦着一张脸说道。 “少说废话，你们春笑楼是不是有个叫棉儿的姑娘？”罗安开口道。 “有是有，大人，棉儿是做了什么事情吗？”老鸨心里一惊，带这么多捕快来找棉儿，那个死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不该问的就别问，赶紧带我们去找棉儿！”罗安不耐烦的说道。 老鸨没有办法，只好将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棉儿，赶紧开门！官差大人找你有事儿。”拍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罗安将老鸨拽到了一边，用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 只见棉儿安静的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罗安连忙上前探了探鼻息，棉儿已经死亡。皮肤泛黄，口唇微白，指尖出现紫绀。除了眼睛完好无损，其他的和之前的死者一模一样。看来也是中了曼陀罗毒。 可恶，眼看着案件就要有重大的突破，这个棉儿却死了，罗安感觉自己的胸口憋着一团怒气，却又无法发泄。 “赶紧将仵作叫过来，再去将韩先生也请过来！”罗安对着两名捕快吩咐道。 “将整个春笑楼给我封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飞出去！” “是！” 老鸨此刻已经是吓得不知所措，前些天有个小混混死在了后门，这次自己楼里的姑娘竟然也死了。怎么这种事情都让自己给摊上了呢，真是流年不利！晦气！ 第196章 真凶上 经过检查，棉儿是和之前几名死者一样也是中毒而亡，而且应该是服毒自尽，死之前应该还烧过什么东西。不过他们闯进来时，盆里也只剩一些灰烬了。 从老鸨的口中得知，今天早上的时候，棉儿还好好的，突然间就有些头痛，便回房去休息了，再后来就是刚才捕快到来破门而入了。 捕快们仔细的搜索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众人都是失望至极，原本以为抓住棉儿就可以真相大白，谁知现在是功亏一篑。 “刚才有没有人来找过棉儿？”罗安开口问道。 “没有，官差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春笑楼可是晚上才做生意的，这时候没有人登门的。”老鸨赶忙说道。 “你们刚从卢宁的口中得到棉儿的消息来到春笑楼，马上这个棉儿就死了。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过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韩易渊思考道。 听到韩易渊的话，罗安立马冲着大堂中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说道：“你们今天有谁见过棉儿？”众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都不说是吗，那就都去大牢里住一阵子吧！棉儿的死肯定是和你们中的人有关系，都给我带回去！”罗安大声的说道。 “官差大人，可使不得啊！您都给抓进去，我这春笑楼可如何做生意啊！”老鸨赶忙祈求道。 “我说的所有人自然也是包括你的！”罗安冲着老鸨冷笑了一声。“都给我把人带走！”听到罗安的话，捕快立刻行动了起来。看到官差是动真格的了，春笑楼的众人立刻就惊慌起来。 “孙二，我看到你今天偷偷摸摸的从二楼下来，你是不是去见棉儿了？”一个人指着一个杂役打扮的人说道。 “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只是去二楼打扫一下。”孙二连忙解释道。 “去二楼打扫，你一个负责后院的杂役怎么会来二楼打扫？官差大人，一定是孙二，和我们没有关系啊！”那人反驳道。 罗安听到这话，立刻就走到了孙二的面前，吓得孙二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去二楼做什么去了？”罗安问道。 “我——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把他给我带回去，严加拷问。”罗安喝到。 “大人，大人，我说，我在打扫的时候，突然后门传来敲门声，开门后那个人就让我将一封信转交棉儿，还给了我五百文。”孙二开了口，早知道五百文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说什么也不会贪那个小便宜，孙二现在是追悔莫及。 “来人，把他带回去！”罗安吩咐道。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真的没有骗你！” …… “你说是有个男人让你转交一封信给棉儿？”昏暗的火光中罗安的脸色很是可怕。 “是的，大人！我没有骗您！”孙二带着哭腔说道。 王茂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大牢里的样子。不过没有敢东张西望，拿出纸、笔开始按照那个叫孙二的人描述画了起来。 半响 “怎么样？像吗？” “下巴那里要宽一些，眼睛应该要更长一些……” “这样呢？” “眼睛还要更凶一些，眼角这里……” 修修改改总共花了快两个时辰，孙二这才说很像，王茂平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罗安看着画像上的人总感觉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咦，这个人不是以前总在城南那边街上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吗？好像叫什么，叫何什么虎？”一个捕快回忆道。 “何大虎！”罗安也想了起来。之前这个家伙可是牢里的常客，可后来突然间就改邪归正了。 “去，将这个何大虎抓回来，记住，是偷偷的带回来。”罗安吩咐道。 “是！” “您这个学生的画功真是太厉害了！”有了线索罗安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他画人物这么厉害！”韩易渊也笑着说道。 “对了，除了何大虎，卢宁曾经向所谓的百慧神诅咒过潘阔仁，那极有可能其他的死者也曾经被人诅咒过，之前和那些死者有过纠葛而且没有作案条件的人也有可能向百慧神诅咒过。这条线索也不能断，要继续追查下去。”韩易渊继续说道。 “我会去派人继续调查这条线索的。韩先生，今天又辛苦您了，我送您回去。”罗安说道。 “不用，我们师徒两人走回去就好！”说罢便带着王茂平离开了府衙。 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韩易渊好像一直在思考案情，王茂平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走着，生怕打扰到他的思路。 “这件案子，你是怎么想的？”韩易渊突然开了口。 “这——” “但说无妨！” “这些人明显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死于什么诅咒，那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和他们有仇的可能性不大，难道是为了帮卢宁他们复仇？还是说从这些人的诅咒中选取目标，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是为了向这个百慧神献祭。”王茂平开口说道。 “还有吗？”韩易渊问道。 “张河好赌于是将他的尸体丢在了赌场的附近，姜三好色于是尸体出现在了春笑楼的后门，潘阔仁贪财于是凶手将尸体放在了他新院子附近，贺韶荣是府学的风云人物，所以他的尸体出现在了府学附近的树林里。”王茂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那陈轻蓉呢？陈轻蓉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翠晚亭呢？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从不抛头露面，她为什么会被选中呢？”王茂平很是疑惑。 “嗯，你想的很全面！”韩易渊点了点头，在心里不断的梳理自己的思路。既然出现了一个从没有听说的百慧神，那么献祭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可是他们选取祭品的条件是什么呢？眼睛漂亮？做过坏事？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呢？最关键的是，他们要为那个百慧神准备几个祭品呢？到底有多少人信奉这个百慧神呢？ 第197章 真凶中 夜晚，何大虎喝着小酒，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啧啧，没想到就是去春笑楼送了一封信就得了十两银子，只不过又要离开平泽府去避避风头。 那个黑先生也太小心了些，只不过去送信，也就只是和那个春笑楼的杂役打了个照面而已，怎么可能找到自己。不过既然是黑先生的命令，那自己还是得执行。 喝的醉醺醺的何大虎躺在床上，很快鼾声便响了起来。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间，街上变得十分安静。几个身着劲装的人，来到了何大虎家的门口，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个身手灵敏的人蹬上了墙头，跳进了何大虎家的院子。 片刻，何大虎家的院门被打开，门外的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看到房间里满身酒气，鼾声如雷的何大虎，其中一个人示意，马上何大虎就被五花大绑的抬了出去。 而剩余的人也在房间里开始翻找起来。没一会就在房间里找出了类似令牌的东西，还有几枚钉子。床下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都是银子，也不知道何大虎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银子。 将屋里屋外都搜了个遍，看到没有遗漏的东西。将其他物品都摆正，拿起窗台上的门锁，院门从外面锁上，造成何大虎自行离家的假象。 “头，人已经抓了回来，这是从他家搜出来的东西。”手下的捕快将东西放在了罗安面前的桌子上。 罗安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令牌，上面刻着一只眼睛，显得很是诡异，然后是几枚钉子，打开盒子里面竟然都是银子。 “咦？”盒子的底部竟然还有一枚玉质扳指，里面还刻着一个“仁”字。 “天亮后去潘阔仁家问一下这枚扳指！”罗安吩咐道。 “是！” 从带回来的东西来看，这个何大虎肯定是和这几起命案有关联。而且这枚令牌和那个百慧神应该也有某种联系。这次一定要从这个何大虎身上打开突破口。 …… 天刚亮，一个人从何大虎家门前经过，看了一眼门口的锁，快步的离开。 “先生，那个何大虎已经离开了府城，我刚才去看过，他家的门已经上了锁。” “嗯，那个何大虎还算听话！现在官府查的紧，竟然已经查到了春笑楼的棉儿身上，要不是我们快了一步——” …… 何大虎迷迷糊糊的醒来，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动不了，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了起来。 “是谁，谁把老子绑在了这里，不知道老子是谁吗？赶紧把我放了！”何大虎高声的喊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何大虎，怎么？之前你可总来这里，这么快就都忘了？”罗安听到喊声走了进来。 看到一身捕头打扮的罗安，何大虎心中一惊，官差怎么会找上自己？ “官差大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可是良民啊！”何大虎赶紧说道。 “你昨天去春笑楼送信是谁指使的？信上的内容是什么？”罗安问道。 听到他的话，何大虎心里一惊，竟然是因为送信，才被官府这些人盯上的吗？可自己只和春笑楼的杂役打了一个照面，这些官府怎么会这么确定是自己呢？该不会是在诈自己吧！ “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何大虎装傻道。 罗安也懒得和他废话，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示意身边的狱卒给何大虎一点儿颜色看看。 “留口气儿就行！”说罢便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手底下的人来报，何大虎招了。据何大虎说，这封信也是一个人给他银子让他送去春笑楼的，那个人他也不认识。 这个何大虎还真是不老实，那就打到他老实为止。满身是伤的何大虎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他两年前加入了百慧教，主要是负责货物的运输。 而这次派他去送信是黑先生下的命令。不过他只是最普通的教众只听过黑先生的名号，并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没见过他的样子？”罗安低沉的声音响起。 “大人，我真的没有见到过黑先生的样子，即使教众的聚会我们也都带着面具的。”何大虎连忙解释道。生怕罗安一个不满意自己又要经受酷刑的折磨。 “你说的货物指的是什么？”罗安继续问道。 “大人，我们只负责运货，至于货物是什么，我们这些底层教众并不知道。而且每次运货都会有黑先生的亲信全程监督。”何大虎说道。 罗安有些恼火，这个何大虎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潘阔仁是你杀死的？”罗安忍着怒气继续问道。 “大人，我不认识——”何大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罗安打断。 “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说，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罗安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何大虎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因为贪财私自将潘阔仁的扳指给留了下来。该不会他们已经发现这枚扳指了吧。 “大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只是负责……” 人的确不是何大虎杀的，他和另外三个教众一起，只是负责将人弄晕带回去，然后再将尸体运到指定的地点。 “张河、潘阔仁……这五个人都是你们做的？”罗安问道。 “只有张河、潘阔仁是我们负责运送的，剩下的三个人我并不认识。”何大虎老实的说道。 “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何大虎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包括他们的作案过程，据点的具体位置等等。城东的一个棺材铺吗？他们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罗安赶紧带着结果往客栈走去。 “韩先生，现在是不是要去那个棺材铺调查一下！”罗安兴奋的说道。 “这群人警惕的很，如果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恐怕就会前功尽弃。”韩易渊思考了片刻说道。 “那怎么办？”罗安急忙问道。 “派两个信得过的人，乔装打扮一下，远距离盯着那家棺材铺，但不要与那个棺材铺的人有任何接触。既然那个何大虎说过每隔一个月那些人就会聚集一次，我们就再等几天，到时候来了瓮中捉鳖。” 第198章 真凶下 距离何大虎交代的聚会时间还差几天，罗安已经找了两个机灵点儿的捕快租住了棺材铺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院子，视野不错，可以正好看到棺材铺的门口。 明面上，捕快们还在继续调查着死者的左邻右坊了解情况。除了何大虎这条线，陈轻蓉的丫鬟已经被找到。翠儿被陈家发卖后，被人买走，而买走她的正是前两天刚去过的春笑楼。 春笑楼的老鸨看着罗安带着捕快再次上门时脸都青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些人怎么又来了。要不要找个法师来除除霉运啊。 “大人，您这次来是——”老鸨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陪着笑脸问道。 “你们楼里有没有一个叫翠儿的？”罗安开口问道。 “大人，我们这里真没有叫翠儿的。”老鸨小心的答道。 “没有？把你们楼里的人都给我叫出来！记住，所有人！”罗安发话道。 “这——我马上就去叫人，马上！”老鸨看着罗安阴沉的脸色赶紧答道。没一会儿人就已经被集合到了大堂。 “哪个是春笑楼两年前买下来的？”罗安问道。 老鸨思考了片刻，指了指人群中的人说道：“吴妈和绿竹是两年前买回来的。” 看到官差向自己走了过来，两个人都害怕的往后退了退。那个吴妈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可以排除。 这个叫绿竹的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了，怎么年龄也对不上，难道搞错了？试探性的罗安还是在绿竹身边叫了一声翠儿，后者的肩膀突然耸动了一下。 “和我们走一趟吧！”老鸨看着捕快们离去的背影，满脸的苦涩。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个绿竹又犯了什么事情了，真是，当初就不应该贪小便宜将她买下来。 前两天带走一个杂役，这次又带走了一个洗衣服的仆人。楼里现在可是人手不足啊，要不要再买两个下人回来？老鸨赶紧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下人已经被带走两个了，再买再被带走怎么办。 “绿竹，不，应该叫你翠儿，两年前你是陈家二小姐陈轻蓉的贴身丫鬟是吧！”罗安开口道。 “是！”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绿竹也就很干脆的点头承认了。 “你是因为偷了小姐的东西才被发卖的？”罗安继续问道。 “我没有偷过小姐的东西！”翠儿大声的喊道，想来刚才罗安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头儿，这是从她的屋里搜到的。”手下的捕快递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是熟悉的纸人和一枚钉子，只不过钉子现在并没有插在纸人的身上，从纸人身上的孔洞来看，应该是被拔了下来。 “你诅咒了陈轻蓉？但我听说人死后，只有将这个纸人插上钉子埋在土里才能够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你的为什么还放在盒子里？”罗安有些奇怪的问道。 看到纸人，翠儿捂着脸哭泣了起来：“我只是气不过，没有想到她真的死了，我只是想让她倒霉一些，没有真的想要她的命……” 从翠儿带着哭腔的叙述中，在场的人才了解到，被卖到春笑楼后，翠儿的境遇很是悲惨。 自从被买进了春笑楼，繁重的活计压得她喘不过气起来，打骂也成了家常便饭，不仅仅是老鸨，楼里的姑娘也把她当成了出气筒，身上永远是新伤添旧伤。 偶尔还会遭到这里客人的调戏。原本的二八年华，在进入春笑楼不到两年，就已经苍老成这般模样，翠儿也曾经想过一了百了，可却缺少了结自己的勇气。 而死去的棉儿姑娘却是唯一一个在春笑楼向她投递过善意的人。棉儿还告诉过她，如果有恨的人可以诚心的向百慧神祈愿，百慧神如果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就会向伤害过他的人降罪。 而翠儿最想报复的人就是陈轻蓉，是她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将自己撵出了陈家。自己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陈轻蓉造成的，于是她才会用棉儿教过的方法去诅咒陈轻蓉。 “你没有偷东西的话，难道是有人陷害了你？”罗安问道。 “小姐一口咬定我偷拿了她的钗子，无论我怎么辩解她都不肯相信，后来我才渐渐想明白，她就是故意要把我赶出陈家的。”翠儿低声的说道。 “为什么？”罗安连忙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吧。”翠儿开始讲述起来。 陈轻蓉这个人很温柔，对她们这些丫鬟也很不错。有的时候自己吃不完的糕点都会赏给她们这些丫鬟。而翠儿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不例外。 而那段时间，陈轻蓉偶尔还会以没胃口为由，将最喜欢的银耳羹也赏给翠儿。翠儿自然是十分高兴，那可是主子们才能喝到的东西。 翠儿平时睡得很轻，有点动静就会惊醒。可喝了银耳羹后，睡得就会特别香。最开始还以为是银耳羹改善了她的睡眠情况。 可后来她发现喝了银耳羹当天就会睡得很沉，而没有喝的话，就会因为风吹草动而惊醒。 翠儿开始对陈轻蓉赏给她的银耳羹产生了怀疑，终于有一次，她悄悄的倒掉了银耳羹。半夜，听到动静醒了过来，就发现陈轻蓉蹑手蹑脚的向着门外走去。 翠儿也连忙跟上，发现陈轻蓉出了幽兰苑，向着西北方向的角门走去。随后打开角门，出了陈府。她也跟到了角门的门口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幽兰苑不是还有其他的下人吗？她们都听不到动静吗？”罗安问道。 “二小姐当时除了我这个贴身丫鬟之外，还有两个粗使丫鬟，不过小姐喜静，不愿意让她们住在幽兰苑，因此粗使丫鬟是住在后罩院的下人房里，白天过来伺候。而晚上的时候，幽兰苑只有我和一个洒扫的婆子。她耳朵有些背，这样的动静是听不到的。”翠儿解释道。 “那角门的附近也有门房，难道也听不到？”罗安还是觉得解释不通。 “角门的门房那里住的是郑全，他可是嗜酒如命的主。”翠儿说道。 第199章 木郎 罗安记得在陈轻蓉死后，他们曾经询问过郑全，可后者言之凿凿的表示当天晚上角门绝对没有人出入，看来这个家伙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当晚是否有人出入。有时间还得再审问一下这个郑全。 “你听到些什么？”罗安继续问道。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我不敢离的太近，只知道和她说话的应该是个男人，而且隐约听见小姐叫他木郎。” “木郎？”罗安轻轻的念叨着。 后来陈轻蓉赏给翠儿的银耳羹，她都偷偷的倒掉了。就发现陈轻蓉每隔几天就会和那个人见面，只不过每次他们都很小心，基本上听不到他们谈论了什么。 翠儿将这件事情埋在了心里，谁都没敢告诉，这件事情一旦被抖出来，估计她自己也活不长了。 “你后来为什么会被赶出陈府？”如果是因为陈轻蓉私会外男的事情，那翠儿绝对不是被发卖那么简单。 “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将我赶出陈府，后来我突然想起来，就在我被发卖的前几天，突然发现小姐的首饰盒里多了一只很漂亮的珠钗，当时我还和小姐说这只珠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款式。可还没等我记起来，就被发卖了。”翠儿深深的叹了口气。 “那么你想起来了吗？” “嗯！” “头儿，查到了！“手下的捕快兴奋的走了进来。 原本名字中带“木”字的人根本无从查起，但那只珠钗应该是陈轻蓉那个情郎送给她的，而和那只珠钗相同的款式，翠儿后来想起曾经看一个人戴过，就是陈家大小姐陈轻然。 “陈家大小姐和郝家订了亲，而郝老爷正是向潘阔仁买玉佩的那个富商。郝家的那个少爷叫郝兴穆。”手下汇报道。 好家伙，庶妹和嫡姐的未婚夫幽会，罗安不由得有些感慨真是好大的一出戏啊。话说回来，这陈家和郝家离翠晚亭好像都很近啊！ 原本以为那个郝老爷和潘阔仁的死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罗安却有些不确定了，巧合吗？陈轻蓉手中的曼陀罗汁液会是谁提供的呢？郝兴穆吗？如果是郝兴穆提供的，那郝家和这几起命案以及那个百慧教都脱不了干系。 可证据该如何查找，郝家是平泽府有名的富商，总不能去大喇喇的搜家吧，搜出来了还好，如果搜不出来怎么办。 而且现在可是最忌讳打草惊蛇，如果让那些人听到什么风声，那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在那些人聚会的同一时间搜查郝家，可到时候搜不到证据自己也就彻底得罪了郝家，一时间罗安有些左右为难。 “头儿，我刚才还打听到一件事，那个郝兴穆后天要在家里举行诗会！”手下的人说道。 “诗会吗？”罗安轻声的念叨着。 第二天，王茂平就听到山长说要选他们其中的三人去参加诗会。听到这话，学生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最后韩易渊从中选了三个人：齐羡离、陈方承、王茂平。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茂平有些无奈，自己对作诗真的不在行啊，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到了诗会该不会掉链子吧！韩易渊将他们三人叫到房间又嘱咐了一番。好家伙，原来去诗会还带着任务呢。 三个人与一个唐姓的秀才相互见礼，由他引荐三个人去参加郝兴穆的诗会。昨天罗安就将这两天调查的结果向知府于世廉做了汇报，于世廉听到后是惊喜又后怕。 没想到自己的治下竟然有魔教在暗中发展，幸好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一定要将这些魔头一网打尽，铲除这个威胁平泽府的毒瘤。 罗安说那个平泽府有名的富商郝家也可能与魔教有关，于世廉心里一惊，这个魔教竟然渗透的这么深吗？ 听罗安说他想送韩先生的几个学生去诗会，当即便表示他去安排。这件事还是挺简单的。 到了郝家的门口，陈方承就开始向四周张望了起来，还显得颇为不自然，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王茂平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和做贼似的！”王茂平低声的说道。 “不是要——”陈方承还没说完就被王茂平打断：“你这个样子很可疑好吗？方承，你就负责在诗会上展现出咱们天奉书院的风采好了。”这家伙真不是做卧底的料，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诗会在溯园举办，溯园实际上就是郝家的花园，不过这可是人家有钱人的花园，楼阁林立，假山环绕，墙上缠绕着绿色的藤蔓，碧绿的潭水中心有一座亭子，周围由曲桥相连。 四周各种花卉竞相绽放。王茂平看到后是羡慕不已，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环境吗！！！ “唐兄，我可恭候你多时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走了过来。 “郝兄！”唐墨衡也冲着对方见礼。 三个人一听，这应该就是正主郝兴穆了，山长昨天晚上可是告诉过他们，参加诗会，尽可能的多观察一下郝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王茂平要记住郝兴穆的样子，将他画下来。 “这三位是——”郝兴穆有些疑惑。 “这三位是我的好友，同时也是天奉书院的学生，听闻今天的诗会便也想来交流一下，郝兄不会介意吧！”唐墨衡说道。 “怎么会呢！荣幸至极，天奉书院的名头可谓是如雷贯耳啊，几位，里边请！” 诗会请的人不少，大家相互见礼后，郝兴穆以“谁家菊满篱，独怜傲霜枝”两句咏菊诗拉开了诗会的序幕。而齐羡离一句“独于谷边放，向阳一寸心。”赢得了满堂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诗会渐渐达到了高潮，人家是享受诗会，王茂平是忍受诗会，每当一道题目出来时，王茂平的大脑就开始飞速运转，生怕自己诗作的太差，到时候不仅是丢自己的脸，还是丢书院的脸面。 不过他也注意到，郝兴穆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看向齐羡离，脸上充满了欣赏。王茂平有些佩服齐羡离，这是又出现了一个迷弟？ 第200章 诗会 茶余诗后，郝兴穆带着他们逛起了溯园，对着他们热情的介绍了起来。王茂平三人也是趁机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找寻溯园里是否有曼陀罗的踪迹，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郝兄家的溯园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仅仅是楼阁曲亭，就是这竞相绽放的奇葩异草就让人流连忘返啊！”齐羡离开口夸赞道。 听到这话，郝兴穆显得很高兴：“不是我自夸，这些花也只是看着漂亮而已，算不得什么！” “哦？这些花卉都已经十分难得，竟然还算不上奇葩异草吗？”陈方承佯作一脸的震惊。 郝兴穆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这算什么，我带你们去看一下真正的奇葩异草，一般情况下可都不给外人展示的。”说罢便带着众人走过曲桥，穿过垂花门往溯园更深的地方走去。 原本王茂平以为郝兴穆会将他们带到花房，可谁知也只是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院的外面，篱笆扎成的小园子里各种名花异草，十丈珠帘、红衣绿裳、瑶台玉凤等等认识不认识的花卉竞相绽放。 而且这些还不是被人精心呵护的养在花盆里，而是直接栽种在土里，让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有钱真好，这随便一棵花草都能让一个普通老百姓富足的过完一生了。 “郝兄，这院子是——”齐羡离开口问道，由于院墙的阻隔，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不过院门却是锁着的。 “家父平时喜欢在这里放松一下心神，里边都是家父亲自照料的花草。没有父亲允许，连我也是不能进去的。抱歉，不能让你们参观了。” “是我唐突了！”齐羡离连忙说道。 “郝兄，我们能近距离观赏一下这些花吗？”其中一个人开口问道。 “当然！”得到了郝兴穆的允许，众人纷纷走进了园子，啧啧，飘过来的这是花香吗？不，是金钱的味道啊！王茂平一边欣赏一边感慨道。 咦，这是——龙葵？不，不对。王茂平看到不起眼角落里的一棵植株，心里不由得一惊。 陈方承刚想招呼王茂平去看那株开的正旺的墨菊，就看到王茂平冲他使了个眼色，陈方承当即起身，用身体遮住了他。王茂平趁机将那棵植株折下了一枝，快速揣到了怀里。 “少爷，点心都备好了，您快带着客人们去稍事休息一下吧。”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此时走了过来。王茂平注意到他好像十分紧张那个院子，看门上的锁并没有被打开这才放心下来。 “好的，程叔，我知道了。”说罢郝兴穆便带着他们离开了此地，诗会继续进行，突然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跑了过来。 “大哥，我也要参加诗会！我也要参加！”孩子撒娇道。 “源儿别闹了，赶紧回去。”郝兴穆催促道，示意跟过来的下人将孩子抱走。 可孩子倔起来哪会讲什么道理，立刻就要摆出躺地、打滚、装哭三连招。众人看出了郝兴穆的尴尬，立刻解围道：“令弟如此向往诗会，不如就让他留下来吧！”看着弟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郝兴穆也只好点头同意。 别说有了郝兴穆弟弟的调皮捣蛋，诗会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估计郝兴源也是一个颜控，没一会儿就从他哥哥的身边蹭了过来，对着齐羡离打起了招呼：“hello！” 听到这儿王茂平一口茶水差点没有喷出来，这个孩子咋还突然飙起了英文！王茂平在这个时代也见过西方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郝兴源还能拽出一句“hello”。 “不好意思，之前一个欧逻巴的客商曾经来我家做过客，顺便就教了他两句，没想到他就记住了！”郝兴穆连忙解释道。 “这个哈喽是什么意思啊！”王茂平佯装无知的问道。 “哈喽就是你好的意思，和别人打招呼时候说的，这你都不明白！”郝兴源是一脸的鄙夷。 “源儿，不得无礼！”郝兴穆训斥道。 “是我太孤陋寡闻了！”王茂平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曾经在府城遇到过一个外国货商，他和另一个人说着服…服拉瓦？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服拉瓦是flower，是花的意思。”郝兴源得意洋洋的说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所有的花都可以用这个服拉瓦代替呀！”王茂平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才不是呢，orchid，peony，peach，jasmine，bedonna ……每种花都有自己的名字，不可以——”看着郝兴源滔滔不绝的话使得那个叫王茂平的脸都憋得通红，郝兴穆连忙打断了他。 “王兄，失礼了。”郝兴穆赔礼道。 王茂平只是尴尬的摆了摆手。众人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没想到诗会上还有这样的丢脸方式。陈方承和齐羡离也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 王茂平虽然表面上有些尴尬，心里却是想通了一些事情，那个郝兴源终于说出了他想听到的答案。 从开始郝兴穆说他弟弟只是和欧逻巴的客商学了那么两句时，王茂平就有心要试探。 flower这个词比较常见，所以学会这个单词还是有可能性的，但他后来说的orchid兰花，peony牡丹，peach桃花，jasmine茉莉花，这些可不是学一两句的问题。 这个郝兴源的外语水平尚且如此，那郝兴穆呢，整个郝家还有多少人会外语呢，原本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竟然是豁然开朗。王茂平敢肯定这个郝家和那个百慧神脱不了干系。 时间已经不早，众人便纷纷向郝兴穆告辞，离开了郝家。回去的路上，陈方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王茂平的脸色，开口说道：“茂平，今天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郝家那个小屁孩真是不懂事。”陈方承当时都替王茂平感到尴尬。 “我还得谢谢他呢！”王茂平笑道。 这是被气糊涂了吧！陈方承听到他的话一脸的担心。 “看来王兄今天的收获不错！”齐羡离笑着说道。 “嗯，收获颇丰！” 陈方承听着他俩的对话，有些迷糊，参加的不是一个诗会吗？我什么也没发现啊！ 第201章 龙葵 “茂平，你到底收获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对了，你那时候从郝家那个小园子里拿了什么？”陈方承连忙问道。 “王兄从郝家拿了东西出来？”听到陈方承的话，齐羡离好奇的问道。 “嗯，我们回去再说。” …… 于此同时，郝兴穆也因为带着众人参观那个长满名贵花卉的园子，而挨了父亲的责骂。看着郝兴穆一脸委屈的模样，郝老爷只好无奈的让他退了下去。 “听说今天来诗会的还有三个天奉书院的学生，我听说最近那个捕头罗安可是总往客栈跑，估计是请了那个书院的山长替他出主意，这几个学生该不会——”郝老爷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爷，那些人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那三个学生估计就是单纯的来参加诗会的，再说那个院子并没有人进去，即使他们真的有什么目的也只能是白费力气。”那个叫程叔的仆人安慰道。 “唉，穆儿太我行我素了些，永远学不会谨慎做事。当初也是竟然敢和那个陈家的庶女幽会，这种丑事如果爆出来，我们郝家的脸面何存？和陈家还结什么亲！结仇还差不多！” “老爷，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庶女已经死了，魂魄也即将被我们献祭给百慧神，没有人会发现少爷和她的事情！”程叔轻声的说道。 “嗯，幸好及时让那个庶女闭上了嘴。对了剩下的两个祭品挑选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目标了，只是最近官府盯得很严，而且已经查到了棉儿的身上，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 王茂平三人回到客栈后，就连忙来到了山长的房间敲门而入，此刻罗安也在，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万一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韩易渊问道。 齐羡离收获了掌声和迷弟，陈方承收获了寂寞，两个人都望向了王茂平。王茂平将怀中从郝家折下来的植株放到了桌子上。陈方承原本还期待着王茂平有什么重大发现，结果拿出来的竟然是龙葵。 “这不是龙葵吗？我小时候还吃过呢！我们家那边叫黑天天。”陈方承说罢便想去揪上面的果实。 “这东西有毒！”王茂平开口道。 陈方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说过龙葵有毒，但看着王茂平言之凿凿的样子，还是有些犯嘀咕的收回了手。 “这不是龙葵！”韩易渊判断道。虽然眼前这株植物的果实和龙葵的很相似，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龙葵的果实是成簇生长的，而这个植物的果实却是单个生长的。不过他并不认识这株植物。 “茂平，你知道这株植物是什么？”韩易渊问道。 王茂平酝酿了一下在路上便编好的回答说道：“我在东营府城时，在书铺发现了一本名为《亚伯游记》的书籍。” “亚伯，倒是不像是咱们这里的人起的名字。”罗安插话道。 “没错，这本书记录了他从欧逻巴到咱们孟朝一路的所见所闻，里面提到了一种植物。 在欧逻巴，一些爱美的女性会将这种植物的汁液滴在眼睛里来扩大瞳仁，让眼睛看起来更加的漂亮。” “但它也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它的叶子、果实和根部都是有毒的。尤其是果实十颗左右就足以让人丧命。” 听到眼前的植物有剧毒还有使瞳仁扩散的作用，罗安和韩易渊不由怀疑，眼前的这种植物才是造成几个人死亡的毒药而并非他们猜想的曼陀罗。 王茂平看了看他们又继续说道：“游记中还描述这种植物是欧逻巴最富盛名的毒药之一，当时看到游记中的这种植物的画像，我还在感慨它和龙葵好像。” “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韩易渊问道。 “游记中叫它bedonna贝拉多纳，意为美丽女人。刚才诗会中，郝兴穆的弟弟就无意中说出了它的名字。”听到这话几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个郝家绝对是脱不了关系。 陈方承和齐羡离才明白过来，原来王茂平刚才是故意在套郝兴穆弟弟的话，而且还真的被他套出来了。 这种植物产自欧逻巴，目前来看死亡的这几个人很有可能是被这种植物害死的。而它却出现在了郝家的院子里，郝家的孩子还会说欧逻巴的语言，看来这个郝家很有可能是那个魔教中的大鱼啊。 “毒性这么强你还敢揣在怀里！”陈方承只是听着就觉得可怕。 “只是接触，没什么问题的！”王茂平笑了笑。 “既然郝家的院子发现了一株贝拉多纳，那极有可能还有其它的我们没有发现。你们去参加诗会时有没有觉得有些可疑的地方？”罗安连忙问道。 “我记得发现这株植物的园子后面，有一个院子，当时郝兴穆说里面种着他爹照料的花草。”齐羡离回忆道。 “对，我也记得，当时郝兴穆说没有他爹的允许是不可以进去的，那个门还上了锁。”陈方承也想了起来。 三个人去参加诗会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收获，无论是罗安还是韩易渊都不吝啬的狠狠将他们夸赞了一番。 回到房间，陈方承还十分好奇的询问那本游记他有没有买下来。游记本来就是王茂平编出来的，压根就没有这本书，于是只好骗他说本来是想买的，可当时银子不够，等下次再去时，那本书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陈方承听到这话暗道可惜。原本以为看些游记、杂谈可能会耽误自己的学业，可没想到在不经意的地方可以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王茂平前世在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舍友一起去图书馆借书。不过人家舍友是真正喜欢读书的人，至于他嘛，只是跟风而已。借的书越多，越显示自己勤奋好学不是，再说万一能在图书馆里邂逅一段美好恋情呢！ 不过基本上是怎么借出去，怎么还回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第202章 行动 不过有一次在借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人家看到他手上的书，就问他是不是也对罗马历史感兴趣，有时间可以一起探讨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看到对罗马历史感兴趣的人呢。 王茂平是心花怒放，誓要把眼前这本厚厚的罗马史通读下来，读的是书吗？当然不是，读的是爱情的萌芽啊！ 不过事实证明，王茂平是想多了，当女孩和身高一米九的壮汉男友在图书馆和他探讨罗马史的时候，王茂平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几天通宵达旦的读它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含泪吃碗狗粮。 罗马史中记载了一个来自高卢叫做洛库斯塔的女人，她曾经用毒药谋害了包括罗马皇帝克劳狄乌斯在内的很多人。洛库斯塔很擅长用毒，会用bedonna也就是颠茄配以天仙子、曼德拉草等原料来制作毒剂。 王茂平当时还很好奇的去网上查过颠茄这种植物，因为长的和他在农村吃的黑天天很相似，所以一直是印象深刻。没想到，如今竟然见到了实物。 王茂平在看到颠茄的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那几个死者身上的共通点，他们不只眼睛长得漂亮。第一名死者张河，有赌博的习惯，对应着暴食，姜三好色对应着色欲，潘阔仁贪财对应着贪婪，贺韶荣傲慢，陈轻蓉嫉妒…… 罗安将植株带回去后，便拿了只兔子做实验，果不其然，将植株上的果实给兔子喂下去后，兔子的瞳仁渐渐扩大，果然是和王茂平说的一样。 第二天一早，兔子的瞳仁依然是放大状态，但由于罗安给兔子喂的果实很少，所以兔子虽然萎靡，但并没有死亡。罗安又给兔子喂了三颗果实，这回兔子没有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罗安没有耽搁连忙将此事汇报给了知府于世廉。于世廉思考了片刻决定后天丑时，也就是那些魔教的教众集会的时间，端了他们的老巢，同时对郝家展开搜查。 眼看着官府就能将凶手抓获归案，韩易渊和学生们的心里终于是轻松了不少，虽然只是几天的时间，但所有人都感觉身心俱疲。 但府衙的气氛却是十分的紧张，为了保证行动的顺利，还特意请示布政司从平泽府周围驻扎的卫所借来了二百官兵，乔庄打扮进入了府城，大部分隐藏在了棺材铺的附近，而剩余的一小部分则参与郝家的搜查。 随着时间的临近，众人的心也渐渐的提了起来。宵禁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突然棺材铺附近出现了几个人影，谨慎的查看四周后，进入了棺材铺。随后又有些人蹑手蹑脚的进入了棺材铺。而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戴着面具。 众人又等了等，根据何大虎的交代，推测聚会已经开始一段时间。领头的官兵示意一部分人悄悄的堵住了后门。 派两个身手敏捷的扒上墙，小心的探出头。此刻正有两个人在院子里望风，两只飞刀飞了过去，两个望风的男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应声倒地。 翻过墙将反插的院门从里面打开，众人轻声的走了进去，棺材铺中空无一人，不过仔细的寻找后，发现墙角的一副棺材后面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顺着洞口下去，不远处隐隐的露出了一丝光亮。此时一群被洗脑的人聚在一起，正在勾勒自己美好的未来，可惜美梦被突然出现的官兵打断，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来了个瓮中捉鳖。 将所有人都控制住，才腾出心神观察起来，正中间是一座人形的雕像，雕像上的人双眼紧闭，身穿长袍，不过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却有很多只眼睛，看的人浑身发毛。在一圈蜡烛的映衬下，显得异常诡异。 雕像的周围还摆着五个精致的盒子。领头的官兵上前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的味道让他干呕起来。腐臭的味道瞬间飘散开来。 官兵们都捂住了鼻子，看着盒子里像是腐烂葡萄似的东西，领头的官兵突然想起平泽知府告诉过他，这群魔教的妖人曾经杀害了五个人，并且取下了他们的一只眼睛。而这里刚好有五个盒子，该不会…… 这边的行动很是顺利，将这个魔教的窝点一举端下，而另一面去郝家的搜捕行动也正在进行中。 原本寂静的夜里，郝家的门房突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怎么会有人敲门呢，门房有些奇怪，可还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谁啊，大晚上的！”门房喊道，只是门外没有人应答，敲门声还在继续。打开门瞬间就看到府城的捕快站在门口。 “大人，这么晚了，你们这是——”门房奇怪的问道，心里隐隐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可领头的罗安并没有搭理他，将他推到了一边，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这时门房才发现，来的人不仅有捕快竟然还有官兵。 罗安带着一队人按照王茂平画的位置径直向着那个小院子赶去。和之前王茂平三人说的一样此时的院门果然是上着锁，身边的手下拿着一个细铁钩，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锁打开，院子里赫然栽种着一簇簇王茂平口中所说的贝拉多纳。 证据确凿，罗安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带着人进入房间继续翻找起来，别说，郝家不愧是平泽府有名的富商，房间里的摆设个个都是精品。 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发现床铺上的玉枕内藏有暗格，里面装着一本名册。 此时的郝老爷睡得正香，突然间房门被人踹开，郝老爷瞬间惊醒，就着月光发现有几个人闯入了房间。 吓得他以为有强盗闯进了家里，连忙大声的喊道：“好汉饶命！什么事都可以好商量！” 可惜并没有人回复他，只是将他和小妾从床上拖了下来，押到了院子里，郝老爷这时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有官兵。 第203章 结束 自己也是平泽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突然来搜自己的家，而且这里面竟然还有官兵，难道是东窗事发了？可自己一向很小心的，不可能啊！ 郝老爷强装镇静的开口问道：“各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鄙人冤枉啊！鄙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郝老爷，我们官府可是不会冤枉人的。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们也知道。”这时罗安搜查完那个小院也赶了过来。 这个叫罗安的捕头，曾经因为潘阔仁的死登门拜访过，因此郝老爷还有些印象。难道是因为潘阔仁才怀疑上自己的？可当时自己也只是买了一块玉佩准备送给黑先生，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啊，郝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罗捕头，您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好人啊！”郝老爷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呵，冤枉？平白无故？那你告诉我那个溯园的小院子里有什么？”罗安一脸嘲讽的问道。 听到他的话，郝老爷的心咯噔一下，但依旧狡辩道：“那个院子里，只有一些我养的花草而已！” “那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说罢便拿出了一枝贝拉多纳问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是当时觉得它很漂亮，所以才栽种的。”郝老爷现在嘴上是咬死不肯承认，但心里已经是惊涛骇。 难道他们认识这种植物，不可能啊，当时黑先生可是告诉过自己，这种植物来自欧逻巴用它制成毒药绝对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人发现的。可看着罗安投过来的目光，郝老爷却不确定起来。 “那么多名贵的花草，郝老爷都看不上眼，却对这种植物情有独钟，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各花入各眼啊！”罗安笑了笑紧接着说道：“不过郝老爷不知道没有关系，相信郝家会有人知道的。”说罢摆了摆手，郝兴源就被带了上来。 “你们这群坏人，放开我，放开我！”郝兴源哭喊道。 “郝少爷，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东西叫什么？”罗安拿着贝拉多纳问道。 郝兴源听到后小心翼翼的望向了被人钳制住的郝老爷，后者冲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郝兴源小声的说道。 “真可惜，既然郝少爷也不知道的话，那郝老爷来尝几颗果实怎么样？”说罢便示意手下拽下几颗果实拿到了郝老爷的面前，准备给他喂下去。 “是bedonna，bedonna！我已经告诉你了，不要让我爹吃！”郝兴源喊道，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被罗安这么一吓，立刻就说了出来。 “啧啧，连您这么小的儿子都知道它叫贝拉多纳，郝老爷您却不知道。”罗安一脸嘲讽的笑道。 …… 今天的府城显得格外热闹，昨晚官府虽然是秘密行动，但毕竟是抓走了很多人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昨天晚上，棺材铺里可是抓走了好多人。” “瞎说什么呢？这棺材铺里就一个瘸了腿的掌柜，上哪里有很多人，你怎么不说抓了很多鬼呢！” “我骗你做什么，昨天晚上透过门缝，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抓了很多戴面具的人呢，而且还有两个是被抬出来的！” …… 郝家的门口，也有许多周围的民众指指点点，昨晚可是看到郝家的人被官差带走，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情。 韩易渊听到人都已经被抓的消息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想必已经不需要他们了，当即便决定带着学生们返回书院。 “韩先生，其实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您的学生王茂平！”罗安开口道。 “哦，是什么事情？”韩易渊好奇的问道。 “昨天我们虽然抓到了很多魔教的妖人，但始终没有发现那个黑先生的踪迹，而见过黑先生的只有郝富云一人，所以想请王茂平根据郝富云的描述将那个黑先生的样子画下来。”罗安解释道。 “这——”韩易渊有些顾虑，这个黑先生没有被抓到，万一他知道有人画过他的画像会不会对自己的学生展开报复。 “您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会保密，除了我以外也只会有知府大人知道此事！”罗安保证道。 韩易渊听到后并没有当即就答应下来，而是喊来了王茂平询问他的意见。王茂平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郝富云昨天晚上在自己儿子说出bedonna后，就知道已经是东窗事发了，原本还想着打死都不肯承认，但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养尊处优的身体，还没挨过一个刑具，就已经招了。 郝富云在五年前认识了一个来自欧逻巴的商人，他给自己起了个孟朝的名字说自己叫黑宗。 原本双方之间也只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可那个黑先生开始逐步向他介绍起了他的信仰，百慧神。原本自己是不信的，可那些被自己诅咒过的竞争对手和仇人都一个接一个的倒了霉，便越陷越深，到最后深信不疑。 “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呢？”罗安问道。 “黑先生说如果每五年献祭一次，八次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为神的弟子得到永生。不过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提供了毒源而已。”郝富云连忙甩起了锅。 …… 郝富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此刻罗安正在房间里等着他，面前还有一个屏风，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郝富云，说一下黑先生长什么样子吧！不要想着耍什么小聪明，为你自己的妻儿好好想想，可别一失足成恨啊！” “罗捕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撒谎的！”郝富云保证道。 王茂平根据郝富云的描述，大致画出的那个黑先生的样子，这个黑先生果然是一个西方人，眼窝很深，鼻梁很高。 罗安将画纸拿到郝富云的面前说道：“看看，有哪里觉得不像？”眼前的画像和黑先生已经有五成的相似。 “眼睛间的距离还要更开一些，鼻尖还要更尖一些……” 经过不断地修改，看到画像的郝富云说道：“像，很像，和黑先生已经有八成的相似。” 这也是王茂平能做到的极限了。罗安点了点头，将郝富云又押回了大牢。 第204章 返回书院 虽然拿到了那个黑先生的画像，但官府并没有什么收获，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让人不禁猜测他早就离开了平泽府。一个相貌普通的高个子男人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通缉令，转身向城外走去。 在郝富云那里搜出来的名册，果然登记的是魔教的妖众。虽然他们集会的时候都会戴着面具，以为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实际上早就被记录在了名册之中。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官府抓人，原本还在庆幸那天没有参加集会的人，转眼间就被官府带走。别说这些妖众里，有几个还是平泽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几天平泽府的百姓吃瓜吃的很繁忙，今天绸缎庄的掌柜被抓走，明天梨园的当红小生也被带往了府衙，后天竟然有个秀才也被请去喝茶，真是一瓜未平，一瓜又起…… 没过几天，官府就宣布，这几起命案已经告破，凶手则是潜伏在城中的魔教妖人所为。百姓们听闻抓到了凶手，终于是放心了下来。 前几天被官府抓去的人，该不会就是魔教的妖人吧！呸！亏得他们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早知道就应该赏他们几瓢泔水才解气！ 陈家人心中则是五味杂陈，那个郝家竟然也是魔教的妖人！那他们可是杀害陈轻蓉的凶手啊。 这还不算完，和大女儿定亲的郝兴穆竟然和二女儿暗通款曲，这都叫什么事啊！幸好官府还很通情达理，只是将这件事情私下告知了他们，否则陈家还哪有什么名声可言！ 饶是如此，陈员外也是气病了，躺在床上好些天。陈夫人在心中则是庆幸不已，没想到那个庶女竟然和自己未来的姐夫幽会，真是一对狼心狗肺的东西。幸好自己的闺女还没有嫁到郝家，一切都还来的及。 平泽府这几天的热闹，王茂平他们并不知道，此刻他们已经到了栾香山的山脚，这段时间的旅途终于是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看着这熟悉的台阶，感觉脚步都轻松了不少。当进入书院大门的那一刻，众人的心中都有些激动，终于是回来了！ 而书院的学生们见到他们也很是激动，当然，人家激动是因为终于是盼回了山长。终于是可以听到山长的讲学了！ “你们的信都在这里，你们自己来认领一下！” 听到这话，王茂平也凑了过去，去碧湖书院之前，王茂平给家里写了封信，告诉他们自己在书院一切都好，不要担心，算算时间家里的信应该到了。在一沓信中，果然发现了写给自己的信。 回到斋舍将信拆开，一封是家书，应该是茂康或者茂景代笔。信的前半段都是家人们关心的话语，在书院的生活适不适应，饭菜合不合胃口，学业是否繁重。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千万别生病等等。 后半段则是家里的一些琐事，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王茂平看的还是津津有味。 信上还说大哥王茂安就快要做父亲了，大姐王春雨也有喜了，自己家里可谓是双喜临门。信的最后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一家人都很想他。 “我也很想你们！”王茂平在心里默默的说道。没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升级为叔叔和舅舅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第二封信是朱云兴写的，最开始也是先告诉了王茂平，自己要成为父亲的好消息，接下来的内容可就变了味儿了，王茂平通篇读下来，仿佛是已经看到了朱云兴对他的控诉。 原本朱云兴以为自己成亲之后就能脱离爹娘的管束，不用再努力的去读书博取功名。可事实是现在变成了三个人一起管他。 王春雨还拿出了王茂平送的书，说他弟弟已经告诉她了，云兴还是很有读书天赋的，努努力，童生肯定不在话下，再往上奔一奔，秀才也是很有可能的。 王茂平说的话不仅是王春雨，就是朱云兴的父母那也是十分相信的。于是对于他的管束比以前更加的严格。 于是现在的朱云兴还在继续着自己苦逼的学习生活。学习好啊，学无止境嘛，王茂平对于朱云兴的遭遇很是同情，虽然这是他一手促成的。 研好磨，开始给家里人回信，写的也都是在书院中的一些小事，主要就是为了告诉家里人自己一切安好，让他们放心。信的最后告诉家人过年的时候就会回家。 给朱云兴的信主要就是告诉他务必照顾好王春雨，他只要努力肯定能考上童生甚至是秀才的，要相信自己等等的一些心经鸡汤。 最后告诉他在书院学习的日子，自己对于四书五经的领悟又加深了一些，等过年回去的时候，一定与他分享。也不知道朱云兴在看到自己这封信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将两封回信写完放在信封里面，才起身洗漱上床休息。虽然身体还很疲惫，但生物钟还是让王茂平早早的就醒来。起身将陈方承和韩沐溪叫醒，今天可是有山长的讲学。 或许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山长的讲学，今天晓古堂的学生格外的多，原本王茂平三人以为自己到的已经算早了，可现在里面的位置都已经被坐满，三人是好不容易在后面的角落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随着云板的敲响，山长走了进来，今天的讲学也正是开始。“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好，好之；民恶，恶之……”学生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整个晓古堂安静的只听到山长讲学的声音。 随着云板声的再次响起，众人起身向山长行礼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晓古堂。陈方承有些感慨山长之前给他们开小灶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王茂平也是深有同感，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今天学到的内容融会贯通才是！ 王茂平此刻正在斋舍里消化今天学到的内容，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第205章 我?弟子? 王茂平开门一看，斋长正站在门外。王茂平连忙准备将斋长让进房间，不过斋长摆了摆手：“王茂平，跟我来一趟吧。” 王茂平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走出房门，原来门外还站着齐羡离。王茂平用眼神询问了齐羡离，不过他也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斋长要他们去哪里。 “你们可愿意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弟子？”韩易渊的话震得王茂平有些发懵。什么情况，山长要收自己当弟子？这么大的一块儿馅饼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怎么，你们不愿意？”看到两个人没有答话，韩易渊问道。 “学生自然是欢喜至极！”王茂平连忙说道。齐羡离也是连忙答应。 “好，五天后是个好日子，到时你们正式行拜师礼！”韩易渊说道。 “是！” 韩易渊之前只收过两个弟子，一个现任大理寺左少卿。另一个则是不愿意受拘束，醉心于山水，日子过的也是逍遥自在。原本韩易渊是没有再收徒的打算，直到齐羡离的出现。 齐羡离天资过人，韩易渊便起了爱才之心。而对于王茂平，韩易渊最开始的印象便是沉稳，或许是出自农家的原因，不太爱说话，但能够感知到普通人生活的不易。 文章做的也是可圈可点，虽然不如齐羡离那般耀眼，但也是足够优秀，不过有时有些畏手畏脚，拼命求稳，这样虽然不会犯什么大的错误，但有时候显得小家子气了一些。 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遗蝗，知道瘿疾，画功很不错，尤其是人物画的，相似程度连自己都是连连赞叹。 相比于其他的学生，甚至是齐羡离，王茂平除了四书五经外，其他方面的知识也多有涉猎，比如那个贝拉多纳，连自己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好像越和这个孩子接触，就能发现他身上平时被人忽略的闪光点。 如果说齐羡离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完美作品，那这个王茂平则像是尚未被打磨雕琢的璞玉。 王茂平如果知道山长对他的这番评价估计得痛哭流涕，自己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说成璞玉，而不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垫脚石。 陈方承和韩沐溪看到王茂平难得的喜形于色，都有些好奇的询问起了原因。 “山长说要收我和齐羡离为徒！”王茂平有些兴奋的说道。 “什么，收你为徒？”两个人最开始都有些惊讶，尤其是韩沐溪，他爷爷这些年只收过两个弟子近些年也有些相熟的人想请他收自己的孩子为徒，可他爷爷一直都没有答应，就连自己大伯家的孩子想来书院跟着爷爷学习，爷爷都很直白的拒绝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要一次收两个弟子，可仔细想想齐羡离钟灵毓秀般的人物，而王大哥也是沉稳内敛，胸有丘壑，相比于自己这些年一心只读圣贤书，王大哥懂得好多。这么一想感觉爷爷收他们做弟子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恭喜恭喜，这可是个大好事啊！茂平，你真厉害，竟然能成为山长的弟子，真让人羡慕啊！唉，看来我也得好好努力，早些让山长发现我的才华才是。”陈方承笑着恭喜道。 “王大哥，恭喜你！”韩沐溪也开心的说道。 虽说拜师礼一切从简，但韩易渊也请来了自己的几个好友来做见证，王茂平和齐羡离两人在韩易渊的带领下，拜孔子像。而后两人向韩易渊投师帖，跪地三叩首，随后向韩易渊敬茶。 “老师，请喝茶！” “好，为师望你们以后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礼毕，王茂平正式成为了山长韩易渊的弟子。 山长竟然收弟子了，而且一次还收了两个。原本以为山长是没有收徒的意向，当初自己努力一把，是不是今天成为山长弟子的就是自己了呢！众人不由得有些痛心疾首，后悔啊！ 到底是哪两个幸运儿能被山长收入门下？一时间书院的学生们都很好奇。仲墨斋的学生对两人还算熟悉，齐羡离这样的天之骄子，被山长收为弟子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不过王茂平虽然上次的季课得了第二名，但一次季课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万一上次他只是超常发挥了呢！就算这是他的真实水平，但再怎么着也不能像齐羡离那样，可以和儒文斋的学兄们相提并论吧。 而儒文斋的学生在听到被山长收入门下的竟然是两个今年新入书院的学生，都受到了一些打击。 自己在书院好几年也没有得到山长的青睐，怎么两个刚入书院的学生就入了山长的眼呢，他们凭什么！！！不行，必须得看看这两个学生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个就是齐羡离，天资过人，刚进入书院，就成为了仲墨斋的领军人物。”众人一看首先在颜值上自己就落了下乘，人家长得就是一副才貌双绝的样子，瞧瞧这通身的气质，啧啧。 “那个就是王茂平！” “哪个，那个长得挺清秀的那个？” “不是，是他旁边的那个！” “那个胖子？” “不是，是右边的那个！” “这……”众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山长收的另一个弟子竟然如此的普通，突然有些怀疑山长的审美是怎么回事。和齐羡离相比差的也太多了些！ 难道面前其貌不扬的小子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行，好想和这小子单挑啊，将这个小子碾压，用事实告诉山长自己可比这小子强多了，您看看我啊！！！ 忍住，不能冲动。人家山长刚收了弟子，自己这边就公然挑衅，赢了，自己一个进入书院几年的学兄，人家会说胜之不武，还折了山长的脸面。输了那自己就丢了颜面，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算了，再让这小子高兴一段时间，等以后一定要让这个叫王茂平的小子知道山长的弟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哼！ 第206章 本经 王茂平总感觉最近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多，最开始觉得自己像是被刚送到动物园的猴子，感觉新鲜所以每个人都过来瞅几眼。后来他就发现那些人的眼神中多少点带杀气，眼刀子像是不要钱的飞过来。 王茂平觉得自己最近在书院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了，万一被人拍了板砖可怎么办。之前王茂平一直纠结自己到底选哪一经作为自己的本经，现在想都不用想自然是《礼记》啊！ 而原本想选《尚书》的陈方承也选择了《礼记》。按照他的说法，有王茂平和韩沐溪两个现成的帮手在，那自然是选择《礼记》了。 自从成了山长的弟子，就可以经常去拜见自己的老师，请教一些自己在学业上的疑惑。而韩易渊也会时常的考教他们，指出他们的缺点与不足之处，帮助他们拓宽思路。 王茂平有些感慨，要想学习好，名师不能少啊。自己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师，自然是要玩儿命学啊，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一番际遇，我爱学习！！！王茂平在心里呐喊道。 “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何解？”韩易渊考教道。 听到题目，王茂平的脑袋飞快的运转了起来。这句话出自《中庸·第二十章》大概的意思是说要想施行仁政就必须要有贤臣，要想获得贤臣就要先修正自身，要想修身就必须遵循天下大道，而遵循大道就需要有仁爱之心。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我欲仁，斯仁至矣！”王茂平还没有考虑好该如何破题的时候，齐羡离已经将他的破题说了出来。 反应好快！王茂平不禁感叹道。而韩易渊也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仁者安仁，智者利仁。”韩沐溪说道。他的破题相对于齐羡离来说就稍稍的逊色了些。 “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为政在仁，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修身。”王茂平整理好破题的思路赶紧答道。 “嗯，你们答得都还不错。予仁若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韩易渊耐心的为他们讲解道。 回斋舍的路上，韩沐溪显得有些失落，这是怎么了，王茂平有些纳闷。刚才也没有挨批评啊。唉，少年的心事还真难猜。明明之前还晴空万里，笑容灿烂呢，怎么这会儿成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呢。 “这是怎么了？”王茂平问道。一旁的齐羡离也投来了关心的目光。韩沐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儿。 “怎么突然情绪低落起来了？”回到房间后，王茂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陈方承也赶紧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和齐兄相比，真是云泥之别！”韩沐溪有些失落的说道。 王茂平本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这孩子是被齐羡离打击到了。想想也是，就是王茂平在面对齐羡离时，都觉得对方像是被加了特效一样发着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沐溪，干嘛要和齐羡离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陈方承开口说道。 对于陈方承的观点，王茂平是十分赞同的。想自己前世上学时比自己成绩好的人，比比皆是，工作后比自己挣得多的人比比皆是。生活上比自己过得好的人比比皆是，王茂平早就已经习惯了。 人嘛，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要学会接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 “天上有几个太阳？”王茂平开口问道。 “一个！” ”几个月亮？” “一个” “多少颗星星？” “数不清的星星！” “那你认为齐羡离是什么？” “太阳或者月亮？” “齐羡离也只是一颗星星而已，只不过相对于散发微弱光芒的我们来说，他这颗星星太过闪耀了一些，耀眼到让我们这些星星黯淡无光罢了。”王茂平说道。 “王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像齐羡离一样闪耀的对吧！”韩沐溪给自己加油打气道。 少年，你自我疗愈的能力还挺强，这么快就自己想通了？不过王茂平还是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再闪亮的星星也不过是月亮的陪衬罢了。看开些，做自己便好！” 少年还是经历的太少，以后你就会发现让你受打击的可不只有一个人，而随着经历的事情变多，受到的打击变大，就会发现人必须要接受自己的平凡，学会原谅自己。 当然，王茂平对自己可是很宽容的，上辈子可是很快就认清了现实，彻底躺平。 陈方承在一旁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心灵的毒鸡汤，但好像还挺有歪理的。不说了，这碗毒鸡汤我干了。 陈方承冲着王茂平竖起了大拇指。只剩下韩沐溪有些凌乱，不过王大哥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 今天对于江安地区的读书人来说可是期盼已久的《碧湖文集》发售的日子。要知道《碧湖文集》的发行量很少，因此一早书铺还没有开门，就有人等在了那里。 “终于是等到了，不知道这期的文集上会不会有大儒们对于四书五经的心得呢。” “我也是盼了好久，上次没有抢到，可把我气的够呛，就差一步啊。这次我宵禁一过就过来排队了，哼，我就不信这次还能买不到！” 这时书铺的门板被一块块的撤了下来，已经到了营业的时间，等在门口的人们，瞬间就挤了进去。 “别挤，你刚才明明就是站在我后面的，怎么跑到前面去了！” “你看错了吧！我可是一直站在前面的。” …… “掌柜的，我要一本《碧湖文集》！” “掌柜的，给我也来一本！” “这期的《碧湖文集》一两银子。”掌柜的开口说道。 “什么，之前的一直是七百文！” “这期文集的厚度可是之前的二倍！”掌柜的解释道。 “前边的，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赶紧挪个地儿！” …… 第207章 文集 虽然这期的《碧湖文集》比以往要贵上三百文，不过还是很快被抢购一空。有些来晚了的也只能是心有不甘的悻悻离去。 这期的《碧湖文集》厚度竟然比之前增加了快一倍，众人是欣喜异常。啧啧，这么厚，说明里面的内容多啊！贵点算什么，巴不得以后能更厚一点呢！ 文集的前面仍旧是大儒们对于四书五经的心得，众人在拿到文集后看的都是聚精会神。 原来应该从这个角度出发才能直指主题啊，原来还可以从这个思路切入、原来需要从这么多方面去阐述啊。 “咦，‘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没想到竟然还有关于礼记的心得。韩易渊？怎么感觉名字这么熟悉呢？这篇文章是天奉书院的山长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碧湖书院的文集上呢？ 虽然有些疑问，但这心得可是实打实的，还是赶紧拜读人家的文章吧，听说天奉书院的山长对于《礼记》可是颇有心得。能看到他的文章真的是意外之喜啊！这钱花的值啊！虽然只收录了一篇他作的文章，可也从中颇有收获。 将前面大儒们的心得都看完，剩下的内容应该就是碧湖书院学生们的一些优秀佳作了。 唉，碧湖书院的那些学生还真是令人羡慕啊，不但有名师讲学，自己的文章还有机会被收录进文集，让那么多人可以看到。 “古者……然今水患频发，坏墙屋不可胜计，漂没田禾民居百有余里……饿殍满野，死者日数千人……当如何处之。”这是关于如何治理水患的？ 今年江安地区有几个州府遭遇了水灾，造成了极大的百姓伤亡和财产的损失，水患后有的地方还出现了瘟疫。 当今圣上是极为震怒，等各府州赈灾结束后，江安地区的官员就来了个大洗牌。不管是有过的还是被推出来顶罪的，反正是清洗了一批。 整个江安的百姓如今再提起几个月前的水灾时，还是会闻之色变。对于百姓来说，心里的伤痛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吧。 这篇文章倒是紧跟时事，嗯，文章无论是措辞还是引经据典都属上乘。内容方面虽然没有太多的创新，但已经将针对水患的策论做出了很好的总结，而且还特地指出了如果在江安地区，哪些对策更为有效。 不得不说这算是一篇非常优秀的文章了，怪不得能登上《碧湖文集》呢。碧湖书院不愧为七大书院之一，学生们竟然可以作出如此出色的文章，不过怎么没看到署名，还想看看这篇文章是谁作的呢。 不过再往后翻了一页，好家伙，不是没有署名，原来是人名太多了，都放在了后面。原来是这么多人作出了这篇文章，心里瞬间就平衡了不少。 “古者……然今水患频发……当如何处之。”好家伙，竟然是和刚才一样的题目。到底是有多少人作了应对水患的文章啊！刚才那篇写的已经非常好了，这篇要想超过前面的那篇，难啊！ 公开账目、定点帮扶、大灾过后有大疫，禁食生水，及时处理污秽；兴修水利时如何因地制宜的选择，如何预估疏通河道的土方量；遇到洪灾时如何预警，如何自救；不要贪图一时之利圈种河滩，不要滥砍滥伐…… 最开始，购买《碧湖文集》的人对于这篇文章都是审视的态度，毕竟有珠玉在前，这篇文章到底还能走到哪一步呢。 谁知道一页页的看下去，发现大的框架虽然还是基于前人的对策，可已经进行了细化，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可以说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人家都能想到，并且都提出了行之有效的对策。 看过之后，突然发现这篇文章好像真的想教会自己如何治理水患，在水患的治理方面，自己现在好像比那些当官的更有发言权了，这突然间的自信心爆棚是怎么一回事！ 而一些江安受灾州府的读书人，更是深有感触，如果这篇文章早些出现的话，如果官府也能想出这么多防治之策的话，那现在遭受水灾的地区就不会是这副满目疮痍的模样了吧。 众人看过这篇文章的第一时间都不是夸赞，而是陷入了沉思，不断地消化着文章里提到的对策。怎么会这么详尽，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想出来的呢？ 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最后一页了吗？天奉书院 王茂平 齐羡离 韩沐溪 马荣 陈方承……足足有二十人。等等，天奉书院？这些都是天奉书院的学生？ 怎么天奉书院学生做的文章也会出现在《碧湖文集》上呢？不过前面还有天奉书院山长的文章，看来这次天奉书院山长是带着自己的学生去了碧湖书院。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羡慕碧湖书院的学生还是该羡慕天奉书院的学生。唉，羡慕不来啊！ 不过有了天奉书院的这篇文章，再回头看看之前碧湖书院的那篇文章，总感觉失色了不少，差距有点大啊！ 碧湖书院竟然不怕丢面子吗？将天奉书院的这篇文章收录进来，不是打自家书院和学生们的脸面吗？难道这就是格局吗！真是让人敬佩啊！ 而碧湖书院此时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以往对于文集都是心心念念，尤其是自己的文章被收录到文集中时，可谓是盼星星盼月亮，可如今看到这期的文集，却只能是露出一丝的苦笑。 本来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可惜这期文集却也收录了天奉书院的文章。当时被人狠狠打脸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同一题目的两篇文章，被前后收录在同一期中，那就注定有一个只能成为陪衬，而很不幸，自己作的文章就是那个陪衬。 之前丢脸只有书院里的学生知道，这回估计江安的读书人都知道了。怎么办，面子怎么丢的就应该怎么挣回来，只能是发愤图强随时准备着一雪前耻了。 第208章 预算 “大人，这是府州呈上来的详文，请您过目！”手下的人将详文恭敬的递了过来。 新任江安巡抚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打开了详文，半响：“哼，又是个来哭穷的！这是都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啊！”巡抚沈一舟冷笑道。 前任巡抚因为几个月前应对水患不利已经卷铺盖走人，当然走的不只是他一个，江安发生水灾各府的知府也一起被撸了下来。江安土地肥沃，农业和商业也都很发达，在这个地方任职那可是一个肥差。 如今空出了好几个位置，各股势力可都是紧盯着这块肥肉。这最大的这块肥肉自然是江安巡抚，朝堂上那些天是唇枪舌剑，针锋相对，想要让自己的人吞下这块肥肉。你给我下个绊子，我背后捅你一刀，争的是不亦乐乎。 最后这个位置还是落到了当今圣上的近臣沈一舟的头上。合着这么多天大家都争了个寂寞，您坐在龙椅上看猴戏呢是吧！ 没办法既然最大的那块肥肉没有指望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吧，最后江安几个州府的空缺职位被瓜分完毕。四皇子成了最大的赢家，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一个受宠的母亲呢。 不过这就导致了沈一舟虽然坐上了巡抚的位置，可是坐的也是不太舒坦。这不，底下的人又来给他找不痛快了。 “大人，怎么了？”手下的幕僚问道。 “呵，这三个新任的知府可都在向我哭穷说户部下拨的修建堤坝、疏通青澜江河道的款项不够用。” “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哭穷了！”幕僚没想到这些人现在就开始给巡抚使绊子。江安刚经过水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这里，看看沈一舟是否能坐稳江安巡抚的位置。做的好那是理所当然，做不好那就是在打当今圣上的脸。 “呵，修堤坝，疏河道！我看是他们嫌揣进腰包的银子有些少吧！属这个卢照英跳的最高。”这些人巴不得年年修河堤，这样才能贪更多的钱。 “这个卢照英是四皇子的人，会不会是四皇子——”幕僚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自然是有那位的手笔，那位可真是表面一副大义为公的模样，实际上却小动作不断。”沈一舟冷笑道。 “大人，既然这几个知府想要哭穷，那我们将账给他算个明明白白让他无话可说。不，说账好像不太准确，应该叫预算。”幕僚开口说道。 “预算？”沈一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大人，我这两天刚好看了一本文集，请您过目。”说罢便呈上来一本书籍。 沈一舟伸手接了过来“碧湖文集”，这难道是碧湖书院推出的文集，不过文集也就是收录了一些文章而已，和这个预算有什么关系。 将文集打开，前面是一些大儒的心得。咦，这是碧湖书院的学生写的关于应对水患的文章。平心而论，写的还是不错的。 继续向下看去，还是一篇应对水患的文章。“好！写的真好啊！”看完整篇文章的沈一舟大声的赞叹道。没想到碧湖书院的学生竟然能提出这么多良策，就连沈一舟都是自愧不如。 “这碧湖书院的学生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不愧为七大书院之一！”沈一舟很是赞赏。 “大人，这篇文章可不是碧湖书院的学生作的，您再往下看看！”幕僚说道。 “哦？”听到了幕僚的话，沈一舟又继续看了下去，翻到下一页“天奉书院 王茂平 齐羡离……这些是天奉书院的学生？” “对，我听说之前天奉书院的山长带着学生来到碧湖书院进行学习交流。这道题目就是当时两个书院学生切磋的题目！”幕僚解释道。 “呵，如果当时那些官员能想到这些，何至于此！”沈一舟感慨道。 “大人，这篇文章里面可是写着预估疏通河道土方量，合理选择堤坝类型和材质等问题，指出不管是疏通河道还是修筑堤坝前都需要提前做好预算，来避免人工和钱财的浪费，咱们也可以借鉴文章上的思路，一笔一笔的给他们算清楚，没准还能让他们吐出些钱来呢。”幕僚开口说道。 “嗯，是个不错的想法，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不止如此，文章上提到的其他对策，有些在江安都可以实行。”沈一舟想了想说道。 没两天，青澜江流经各府就接到了巡抚的札文。众人看过札文是一脸的懵逼，什么情况？怎么有些看不懂呢？报预算，啥是预算？ 再仔细看下去，清理河道的预算，打算投入多少人力，耗时多久。修筑堤坝的预算，修筑堤坝时，主河道选择何种堤坝，长度，高度，宽度，支流选择修筑何种堤坝，长度，高度，宽度，选择何种材料等等。十五日后需要他们这些知府当面进行上报陈述。 不是哭穷吗，不是想下绊子吗？来吧！ 十五日后还要面呈？他们哪里懂这些，交给下属，让他们将数字夸大一些，到时候看这个巡抚还有什么话说。 十五日后，聚在一起的几个知府都相互通了通气，自认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给这个巡抚一个下马威。谁让有些人油盐不进，得罪了不该的得罪的人呢，上面可是看着呢，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大人！”看到沈一舟走了进来，几个知府连忙行礼道。 “都坐吧，这次将你们都叫了过来所谓何事，想必你们都清楚了，本官也相信你们在这些天里做了充分的准备，那咱们就开始吧！”沈一舟面带微笑的说道。 看着几个人都坐了下来，沈一舟接着开口说道：“那你们谁先来？”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就淮宁知府先来好了！”沈一舟开口道。 听到这话淮宁知府只好站了起来，向沈一舟行了一礼拿出了自己准备的“预算”。这时沈一舟身边站着的人也拿出了一册东西。 淮宁知府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09章 打脸 “青澜江在淮宁府流经长度为二百里，有一条分支——”淮宁知府开始说了起来。 “咦，这青澜江在淮宁府境内的长度不是一百五十里吗？”沈一舟开口问道。 淮宁知府哪里知道这些，他手上这些数据都是让手下的人整理的，自己只是让他们夸大一些，这些蠢货该不会连青澜江的流经长度也夸大了吧！ “这……”淮宁知府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继续往下说吧！”沈一舟摆了摆手说道。 “是！除在主河道上修筑遥堤外还会在主河槽附近修筑缕堤，咳……”淮宁知府说道。 “流经淮宁府的青澜江，江水两处湍急的地方，准备怎么处理？”沈一舟问道。 “我们准备将那两处的堤坝加高！”淮宁知府回答道。 “嗯？只是加高而已吗？”沈一舟的语气稍有些不悦。 “这，我们暂时是这么打算的，当然以后还会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出调整。”自己是当知府的，可不是来这边修河堤的，我怎么知道该如何修，淮宁知府腹诽道。 “疏通河道的费用呢？”沈一舟问道。 “这，我们参考了以往的数据，预测疏通河道的费用为7300贯左右。”淮宁知府回答道。 “哦？可这边测算出来的结果是5400贯左右，差距有点大啊！”沈一舟故作疑惑的说道。 “大人，这个结果可是根据近几年的数据得出来的，我可是没有半点私心啊！”淮宁知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心里却想着，数据怎么差这么多，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是说只加了八百贯吗？ “我会派人当着你的面再测算一次，到时候情况就能一目了然了！”沈一舟微笑的说道。 “那修筑堤坝的费用，大概是多少？” …… …… 这一通盘问下来，淮宁知府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透，其他几个知府看到这种阵仗，都有些慌乱，自己如果被这样盘问一通，脸都会丢尽的。 当然他们也没有逃过和淮宁知府一样的命运，一个个都被弄得灰头土脸。几个知府汇报完毕，沈一舟也将几本册子命人递了过去。 “几位知府都有心了，想必这些天应该很辛苦吧，不过几位提出的预算金额和我派人预估的有些差异啊！你们可以回去求证一下，看两份预算到底差在哪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向我反映，我欢迎各位的到来。”沈一舟微笑道。 几个知府连忙起身行礼离开。出了巡抚衙门，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相互见礼告辞离开。 回到淮宁府的卢照英拿出了沈一舟给他们的那本册子，里面的数据十分的详尽，青澜江在淮宁境内的长度、宽度、深度，疏通河道的土方量，各种堤坝每一里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等等都给出了详细的数据，这样一来，清理河道和修筑河堤所需要的费用是一目了然。 沈一舟提供的要比自己手下估算出的费用低了三成，照他这个数额，朝廷下拨的经费不仅完全够用，还能余下很多。 现在自己要么去证明沈一舟的这份数据是错的，要么就接受这份数据，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卢照英赶紧派手下去验证这些数据的真假，那个沈一舟该不会是用作假的数据诓骗他们呢吧。 不需要去全盘否定，只需要找出数据中的一处破绽，那就能够证明这个数据是不准确的。 手下的人在接到卢照英的命令后，马上就开始验证。第一个瞄准的就是通过预估疏通河道的土方量，来估算出人力成本，他们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方法。 可惜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刚找到一位精通算学的人说明情况，人家就告诉他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可是经过算学大师徐起琅的验证。 这个方法可以避免人力和财力的浪费，还能很好的遏制中饱私囊的现象。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是怎么回事。 卢照英的手下费了大把的力气，数据绝大部分都得到验证，而得不到验证的也证明不了数据是错的。 对于这个结果，卢照英也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下来。哭穷，别让自己把多出来的钱吐出来就好不错了。 这回自己的脸可是让那个沈一舟打的啪啪作响，本来想给沈一舟一个下马威，在主子面前露露脸，现在自己的脸面都被那个沈一舟踩在了地上，真是得不偿失。 沈一舟心情很是不错，那几个想挑事的这些天是安静了不少。没想到这本《碧湖文集》倒是帮上了自己的忙，里面的其他对策还是可以一一的推广嘛。 而王茂平这几天却是有些无奈，总有书院的学生来找自己。当然倒不是因为自己成为山长弟子这件事。而是之前由他们集体创作的那幅画时隔这么久终于是彻底完成了。 众人看着眼前的画都是兴奋异常，仿佛那天的场景就在眼前，蓝天，碧湖，莲花，同窗，还有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真是太像了。 就连山长韩易渊在看到他们的画后也是称赞不已，在学生们期盼的目光中为这幅作品题了词并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学生们这才高兴的将自己的名字也一一署了上去。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这幅画可以放在清竹轩。”韩易渊开口道。清竹轩存放着很多文人墨客的墨宝和书院学生的优秀书画作品。 听到这话，学生们自然是求之不得。而这幅画也让书院的学生大受震撼，要说有多深远的意境那自然是谈不上的，但生动异常，碧波荡漾，亭亭荷花，扁舟飘浮，水榭楼台，还有或泛舟，或对弈，或投壶，或吟诗的学生，这一切都仿佛让他们有身临其境之感。 和以往看到的画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能很明显的区分出画中的每一个人，就比如眼前这个人，不就是对着湖面吟诗的那一个吗，这人画的怎么会这么像！ 第210章 年终总考 之前众人看王茂平的眼神里都带着刀子，不过这几天都忽然间缓和了下来。对着王茂平搭话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那幅游湖的画作。都想来询问一下能不能也给自己画一幅画像。 王茂平现在以学业为重，全部都婉拒了，不过这也算是一条生财之道，哪天混不下去了，还能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不是。 而书院的学生在王茂平被收为弟子这些天后终于是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个优点，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嘛。 天奉书院年终的总考安排在了十一月的下旬，毕竟得给学生们回家留出时间，总不能大年三十还在路上不是。 王茂平对这次的总考自然十分重视，毕竟可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这要是考不好，不但自己丢脸，就连自己的老师也是颜面无光。那就只能继续开卷了，大家都卷看谁能卷的过谁。 这次总考的题目，两道四书义，五道五经义，一道试帖诗，不过五经义只需要选取其中一道自己本经的题目作答就可以了。 两道四书义“庸德之行，庸言之谨……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分别出自《中庸·第十三章》和《论语·尧曰篇》，王茂平答得还算是很顺利。 五经义王茂平自然选择了《礼记》。题目“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大致意思是说治理天下国家需要行九经，但是，实行这九经的方法只有一条，即诚意正心。 治国九经分别为修身，尊贤，亲族，爱臣，体臣，慈民，建业，怀柔，念诸侯。治国、平天下都需要以“诚”来发动，内外如一。王茂平仔细的整理了一遍思路，将题回答完毕，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试帖诗。 “柳生左肘”呃，王茂平又是一愣。啥意思，柳树变成人了？长出了左肘？难道这是个神话典故？王茂平是一头雾水，柳树变成人的故事可有很多，但是强调长出左肘的他怎么一个也想不起来呢。 等等，到底是柳生肘，还是生于肘呢。这两个可是有天壤之别。如果是生于肘的话，那柳指的就应该不是柳树。 如果不是柳树的话，那会是什么呢！柳通瘤，难道这个柳指的是疱疖？那倒是可以说的通了。 《庄子·至乐》中提到过：“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俄而柳生其左肘，其意蹶蹶然恶之。” 大概意思是支离叔与滑介叔于冥伯山丘和昆仑旷野里游乐，那里也曾是黄帝休息的地方。不一会儿，滑介叔的左肘上长出了一个瘤子，他感到非常吃惊和厌恶。除了指字面上的生了疱疖的病症，还有喻指不如意事的意思。 想到了出处，王茂平的思路也瞬间打开，苏轼在《记所见开元寺吴道子迎佛灭度以答子由题画文殊普贤》中写道：“当时修道颇辛苦，柳生两肘乌巢肩。”而王安石 《即事》诗之四中也写过：“肘上柳生浑不管，眼前花发即欣然。” 有了思路，试帖诗也被他中规中矩的写了出来。等到总考的名次出来，王茂平就准备踏上回家的旅程了。因此这两天王茂平都在收拾着往家里带的东西。 “郢之，把这个文集派人给那群孩子送过去吧，让他们也高兴一下！他们可是心心念念啊！”韩易渊笑着说道。 堂长接过来一看《碧湖文集》，这他倒是知道的，自家山长与碧湖书院的山长交好，每期《碧湖文集》都会寄过来几本。 “《碧湖文集》是越来越受读书人的欢迎了，连咱们书院的学生都异常期待，我都想着咱们书院要不要也出本文集了！”堂长打趣道。 但他也知道，江安地区文风盛行，读书的氛围浓厚，还能经常请大儒来讲学，因此人家的文集才能如此受欢迎。 “他们那是在期盼从上面看到自己的文章！”韩易渊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的文章？堂长有些纳闷，连忙翻阅起手中的《碧湖文集》。半响：“这，这是那些学生写的？”看到后面的署名，堂长惊讶道。那些今年才入书院的学生，竟然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文章，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再他看来，文章能够写到碧湖书院那篇文章的水平就足以让人赞叹了。没想到自家学生写的文章真是让人惊艳啊，有些对策是他都想不到的。 “怎么？出乎意料？当第一次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也是既惊讶又充满了惊喜。”韩易渊说道。 “真是没想到这些孩子可以做到这一步！”堂长有些感慨。 “你可知道，这些对策大部分都是一个人想出来的？”韩易渊问道。 “一个人？难道是齐羡离？”堂长猜到。 韩易渊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大部分的对策都是王茂平想出来的。”王茂平，堂长自然是知道，自家山长新收了两名弟子，其中一个就是王茂平。 要说王茂平优秀吗？自然是优秀的，但他绝对不是天奉书院最为优秀的。能进入天奉书院的学生其实都是很优秀的，不论是以往还是现在的儒文斋都有比王茂平优秀的学生。 因此山长收王茂平为弟子时出乎了他的意料，应该是这个王茂平身上有什么优点他还不知道吧。而现在山长和他说上面的对策竟然大部分都是王茂平提出来的，这样看来王茂平要远比他想的出色的多。 儒文斋和仲墨斋都分到了一册《碧湖文集》听到了这个消息，王茂平他们都显得很是激动，毕竟那上面可是有他们所作的文章。 将文集从斋长那里借了过来，众人聚到一起，看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署名那里，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这是怎么了？怎么边看边笑？”仲墨斋的一个学生好奇的问道。看《碧湖文集》看入神的比比皆是，但看笑了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第211章 准备 “程兄，这上面可是有我们作的文章哦！”陈方承一脸骄傲的说道。 “什么？”听到陈方承的话，仲墨斋的其他学生也聚了过来。 “这篇文章真的是你们写的？”他们不都是今年才进入书院的学生吗，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那还能有假？你看看这后面还有我们的署名呢！” 仲墨斋的学生突然感觉压力山大，之前被两个刚入书院的学生占去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本来这次想在总考中一雪前耻，可他们的文章竟然出现在了碧湖书院的文集上，看了他们做的文章，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总考该不会又要翻车吧！ “咦，这篇文章作的真是精彩，碧湖书院的学生还真厉害啊！”与此同时，儒文斋的学生也在看这期的《碧湖文集》。不过再往下翻页后却是有些发愣“天奉书院？这是咱们书院的学生作的？” “碧湖文集上怎么可能有咱们书院的文章嘛！” “白纸黑字，怎么可能看错！这不写着呢吗？天奉书院 王茂平 齐羡离……” “我看看？还真是咱们书院的人，其中这个齐羡离和王茂平不就是山长新收的弟子吗！” “前些日子山长不是带着他们去了碧湖书院嘛，想必就应该是那个时候写的文章！” “这文章写的还真是惊艳啊！” “是啊！” 如果同样的题目他们可以写出这样的文章吗？答案是并不能。看来今年进入书院的学生不可小觑啊！一阵危机感袭来，千万不能被那些学生超过才是。 就在这两天大家都在议论这期《碧湖文集》的时候，总考的名次也出来了，王茂平再次勇夺了仲墨斋的第二名。而第一名毫无疑问还是齐羡离。 王茂平感觉已经尽了全力，但依然是落在了齐羡离的后面。即使自己有着系统的边角料，即使自己拼命的努力，和人家还是有差距的。看来前几天劝韩沐溪的话，也得还给自己，看开点，做自己就好！ 既然名次已经出来了，王茂平也就准备着返回家中，将前两天准备好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 “茂平，你准备回家了？”陈方承问道。 “嗯，离开家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家里人上次还写信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王茂平笑道。 “沐溪你呢！” “嗯，再过几天我和爷爷也会返回历丘府。”韩沐溪回答道。 “唉，那到时候斋舍就剩我一个人了！”陈方承轻轻的叹了口气。 “陈大哥不回家吗？”韩沐溪问道。 “这不是刚从江安回来嘛，我就不准备回去了！”那个家乌烟瘴气的，实在是懒得回去看那对父子父慈子孝的样子，酸的慌！ “那要不，你去我家过年？”王茂平提议道。 陈方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还是在书院里勤学苦练吧！毕竟你们这次一个是第二名，一个是第七名，就我排在了第十五名，我得好好努力，别被你们落下才是。” 韩沐溪本来还想着邀请陈方承去他家过年，听到这话也只能作罢。 之前来天奉书院的时候，是坐的马车。回去的时候，王茂平打算骑马回去。书院还是很人性化的，学生可以借书院的马匹回家。五福平日里就只有他一人在骑，因此也没有人和他抢。 和山长辞行后，王茂平又和陈方承，韩沐溪两人告了别，就准备出发回家了。临走前，韩沐溪还说有时间可以去他家，到时候一起返回书院。 王茂平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被山长收为弟子后，自然是要去老师家登门拜访的。山长的家虽然在曲泰地区，不过实际上东营府和历丘府离的并不太远。要不是山长和韩沐溪还要过几天才会启程，他都想和他们同行了。 本以为骑马要比坐马车轻松自在一些，毕竟之前去碧湖书院也是骑马去的，回家的路也就是它的三分之一。可王茂平忘记了，当时去碧湖书院的时候是夏天，现在是冬天。 一路上冷风是毫不留情的往脸上拍啊，握缰绳的手都要冻僵了。等终于到了客栈的时候，王茂平感觉整个人都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暖和了好久才感觉缓过神来。 不过这时候就感觉手火辣辣的疼。仔细一看原来就一天的时间手已经被风刺开了一个个小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这样吹两天，肯定是要生冻疮的。 不行，得去寻副手套才行，可是去市集、店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不对，在一家成衣店还真找到了所谓的手套。 “哟，公子来瞧瞧，这款是绦绢手衣，您瞧瞧这上面绣的纹饰多漂亮！还有这款玫色菱纹罗手衣，这颜色多漂亮。公子是想要给谁买啊！”掌柜的热情招待道。 我想给自己买啊，王茂平有些欲哭无泪，这些全部都是女子戴的手套，价格不菲而且只是起到了美观的作用，并不保暖。最后王茂平只得买了一件棉衣拿了回来。 从客栈掌柜那里借来了一把剪刀和针线。将棉衣的两个袖子剪了下来，用针线将剪断处缝合一下，套在手上试了试，嗯，搞定完成，虽然只是个袖筒但至少手不用露在外面。 第二天在县城里的时候，王茂平没好意思拿出来，等出了城，看到周围没有什么人后，才取出两只袖子套在了手上，虽然说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胜在暖和啊。 “掌柜的，有客房吗？”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是来到了一个小镇子。 “哟，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今天已经客满了！”掌柜的回答道。 “那掌柜的，附近还有其他客栈吗？”王茂平问道，镇上的客栈生意竟然这么火爆吗？ “镇上就只有小店一家客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柴房倒是还空着，不过要十文一晚……”掌柜的回答道。 王茂平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露宿街头不是，柴房就柴房吧，也不是没睡过。 第212章 我好慌啊 一觉睡下来腰酸背痛，不过早上出发的时候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昨天客满了，原来昨天客栈里住着一个商队。 原本还想上前问问商队的目的地，要是能顺路一起走的话能安全很多。无奈人家的态度太过高冷一副生人勿扰的架势，王茂平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出了城王茂平继续向着东北方向行进，再往前走就是黑岭山脉了，只要顺着山路穿过山脉就可以到达宁江。在山脚下，路过一个茶摊，王茂平下了马，准备歇歇脚。 “老板，来一壶茶水，再来两个包子！”王茂平开口道。 “好嘞，您稍等！” 王茂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没一会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上来。 茶摊的掌柜随口说道：“唉，没想到今年的生意这么差，每年这个时候我这个小摊子还有些商队过来歇歇脚，可现在，唉！” 王茂平只能对掌柜的深表同情。拿起一个包子尝了尝，别说，皮薄馅大，味道也非常好，府城的包子也不过如此。 “您是从南面过来的？”掌柜的问道。 “对！” “那我和您打听一下，您有没有看到路过的商队呀，要是没有商队的话，我这小摊这两天就准备关门回家过年了，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我还真没有看到商队！”王茂平回答道。并没有说出他之前见过商队的事情，听到他的话掌柜的有些失落。 “掌柜的，再给我拿两个包子，我准备路上吃。”说罢便起身付钱准备离开。 “客官这就准备走了？茶水还没喝完呢！” “着急赶路就不喝了！”说罢拿着掌柜递过来的包子，上马离开，王茂平骑马的速度比以往要快了不少。 这时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把王茂平吓的够呛，转过身去，发现是一个身穿黛蓝色劲装的年轻人。 王茂平本来已经加快了速度，身后的年轻人却还是很快便追了上来，不过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王茂平这才放心下来，还以为要被抢劫了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冲着年轻人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过于秀气了一些，咦，没有喉结,这是个女人？ “刚才兄台走的太过匆忙了一些，把这个落下了。”对面的人开口道，声音很清冷。听到声音王茂平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对面的确是一个女子。 看到对面的人将东西递了过来，王茂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将钱袋落在了茶摊上，王茂平一般只会在钱袋里放一些零散的铜板和一块小的碎银，剩下的银钱都会贴身存放，以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但王茂平对于对方依旧是十分感激“多谢这位姑——公子。”王茂平行礼感谢道。 “不用客气！”对面的人说道。 对方将钱袋还给了王茂平后，就准备骑上马匹继续赶路。 “这位兄台准备去往哪里啊！”王茂平开口问道。 毕竟就这么宽的一条道，两个人还是同一个方向，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总觉得有些尴尬。 “我要去东营府的上阳县去探望长辈。”姑娘开口说道。 “上阳县？”王茂平很意外。 “怎么了吗？”姑娘开口问道。 “没事，只不过是有些意外，我正好也要回上阳县。” 双方既然是同路，两个人也就礼貌性的寒暄了一下。 “在下姓王，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安！” “恕在下冒昧，王兄这么着急的从茶摊出来，真的是因为着急赶路吗？”安初筠好奇的问道。 刚才这个王公子走进来的时候可不像是特别焦急的模样。但随着和掌柜的聊了两句后就着急要走，连钱袋都落在了桌子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哦，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这才着急要走。”王茂平想了想开口道。 “有些奇怪？” “嗯，我觉得他家的包子也太好吃了一些！”王茂平说道。 这算是什么理由，包子好吃不是很好吗？看着旁边的安姓女子有些不解的眼神，王茂平解释道： “他家的包子我感觉比府城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荒郊野外的一个偏僻小摊，做出来的包子却这么好吃，总觉得有些奇怪，那个掌柜的还说每年的这时候生意都很好，这说明他在这里已经做了不止一年。我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曾经也经过这里，对他家的食物唯一的印象就是普通。”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掌柜的撒了谎，以往在这里开茶摊的并不是他？”安初筠问道。 “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当时茶摊掌柜的样子，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王茂平本来是起了疑，以为这是家黑店，因此才着急离开。 不过自己当时已经是吃了包子喝了茶水过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前几天不是说有一个商队要经过吗？按理来说去东营府应该会走这里啊！怎么等了几天连个商队的影子都没看到。”茶摊的掌柜一脸的阴沉。 “二当家，会不会是消息有误？”掌柜那个名义上的儿子问道。 “应该不会，我估计是有可能他们选择了绕路！不过幸好大哥做了两手准备！” …… “吁——”前面突然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影，王茂平的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刚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就看到后面也出现了三个骑马的人，完了，碰到劫道的了！ 随着那声经典的口头禅，王茂平的心彻底的跌到了谷底。怎么办，前后都有土匪，左边是坡度很陡的山坡，右面是近乎垂直的山壁，这是被包围了！自己是出门没看黄历是怎么着，怎么什么事都让他赶上了。 “你们，赶紧从马上下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本大爷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具全尸。”对面领头的土匪喊道。 “四当家，大当家当时特意叮嘱只打探商队的情况，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啊！”身边的人提醒道。 第213章 逃过一劫 “呵，死人怎么会节外生枝呢！”带头的男子有些不以为然。看来对方就没有想过放过他们，难道自己今天要丧命于此！ “快点下马，把东西都交出来！”对方一面说着一面向着他们逼近。绝对不能下马，一旦下马今天估计就真得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向着前面冲了过去，前面只有两个人，虽然手上都拿着刀，但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前面的土匪看着两个人冲了过来连忙举起了手中的刀朝着两人挥舞了过来，看着向自己砍来的刀，王茂平感觉自己短暂的一生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时一柄软剑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随着剑光一闪，土匪的刀已经掉到了地上。原来竟是旁边的安姓女子出了手。而随后另一名土匪的刀向她砍去，女子猛然向后一倾，躲过了砍来的刀。随即起身一剑刺去，那名土匪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抱着胳膊痛苦的哀嚎着。 剩下的土匪见此情景都非常的意外，今天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你小子还有两把刷子，倒是小瞧了你！给我等着！”说罢骑着马转头便跑。 转眼间就剩下王茂平和安姓女子，不对，还有两个刚才掉下马正在哀嚎的土匪。看到四当家跑了，两个土匪也连滚带爬的逃离此处，生怕把小命丢在这里。 王茂平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儿，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侠吧！好帅，好想让她签个名。 “多谢安兄出手相助，要不然在下的小命估计是要交代在这里了。”王茂平感谢道。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由一个案板上的鱼肉变成旁观者，还真是多亏眼前的这个女子。 女子摇了摇头：“咱们得快些离开，万一那群土匪叫了帮凶杀个回马枪就麻烦了！”王茂平点了点头，两人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地。 必须要赶紧穿过黑岭山脉，一旦进入了官道，这帮土匪便不敢再露头。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没一会儿土匪就带着十多个人杀了回来，可之前的那两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追了一会儿后，也只能放弃，毕竟还有任务在身，如果因此耽误了大事，那大当家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看来已经来不及抵达官道了。原本遇到土匪的地方再往前走一点就设有供行路人临时休整的小房子，王茂平本想在那里休息一晚，可谁知土匪突然出现，把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 两个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坡下停了下来，在附近捡了些干柴，升起了篝火。看来今天晚上就得在这里凑过一夜了。 “王兄的家在上阳县？看王兄一副读书人的打扮，是在外面求学？”对面的女子开了口。 “嗯，安兄猜的不错，在外求学数月，这次是特意赶回家与家人团聚，没想到就碰上这种事情。”王茂平苦笑道。 “对了，安兄说要去上阳县拜访长辈？” …… 噼里啪啦的柴火声，让王茂平不禁有些瞌睡，连忙掐了掐自己，这荒郊野外的，总得有一个人守夜才是，王茂平便自告奋勇。今天人家已经救自己一命，这守夜的活自然是由自己来承担，要不可真的是没皮没脸了。 突然，五福显得有些躁动，王茂平连忙从火堆中拿出一块还在燃烧的木头起身查看，黑暗中一双眼睛泛着微弱的黄光。王茂平举起手中还在燃烧的木头，这才看清到底是什么，不禁咽了咽口水。 “大虫！”安初筠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 面前直勾勾盯着他们的大猫，已经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好像下一刻就要向着他们扑过来一样。王茂平已经呆愣在当场，内牛满面，自己出门前果然是没看黄历吧。 他现在特别想问问旁边这位女侠，你的武力值与武二郎相比谁更厉害。 “我的剑可能没有它动作快，而且不一定可以伤及要害。”安初筠开口说道。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王茂平的大脑开始极速的运转起来。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遇到老虎不能转身逃跑这可是常识。装死？也不行，爬树，估计还没等他爬呢，人家就扑上来了，再说老虎它也会爬树啊！ 对了，虚张声势！老虎之所以一直与他们对峙而没有扑过来是因为对他们还有一丝忌惮。他壮了壮胆子，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些，眼睛死死的盯着老虎，将手里用来照亮的木头奋力的挥舞了起来。 “咳，退！”手里拿着木头指向老虎的方向。 “退！！” “给我退！！！” 老虎估计现在并不饿，再加上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奇怪的生物，吼了一声，转身离开。 王茂平的动作保持了好一会儿，确认老虎真的已经走远，这才放松了一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初筠本想着自己尽全力未必没有击杀大虫的可能性，只是面前这个人的安全她是没有办法顾及到的。没想到此人吼了几嗓子，大虫竟然就放弃了攻击他们的想法。 “没想到几声退就让大虫离开了，看来以后在野外再遇到大虫时，也可以用王兄的方法。”安初筠笑道。 “其实喊什么都不重要，气势才是最重要的。”王茂平现在还心有余悸。 睁着眼睛熬到了天微微亮起，终于可以看清道路，两人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地。等到了官道上时，王茂平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道路要顺利很多，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长途跋涉后终于又回到了久违的上阳县城，王茂平还有些小激动，自己终于是回来了。 “王兄，我们就此别过！安初筠朝他抱拳说道。 “安兄，保重！”王茂平还礼道。 萍水相逢，有缘再见吧！王茂平转身向着自家的铺面走去。这个时候，父母应该在店铺忙碌吧，果不其然老远就看到自家店铺前有顾客在排队，王茂平连忙加快了脚步。 第214章 我想死你们了 “这个怎么卖的？”“二十五文一斤，您要称多少？”王广顺随口答道，随即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看着自己。 “呀，儿子回来了，媳妇快出来，咱儿子回来了！”王广顺高兴的喊道。 刘氏听到喊声也从后面的院子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王茂平，瞬间泪水就湿了眼眶，拉着他的手不断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自家儿子回来了，王广顺两口子将店铺里的客人招待完，便提前打烊，向家里走去。 “天奉书院怎么样，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刚进家门，王广顺夫妇就开始询问起来，自家孩子走了好几个月，可把两口子担心的够呛。 王茂平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将自己在天奉书院的生活简单的说了一遍，听到儿子一切安好，两个人这才放心了下来。三个人合计了一下准备后天就回杨树村。 一早王广顺夫妇就去了铺子，王茂平也收拾了一番准备去蓝阳社学看望谢社师。再次踏入蓝阳社学，王茂平还是挺怀念的。 “王兄？”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王茂平回头一看，原来是许久没见的齐元信。 “齐兄，好久不见！”王茂平也打起了招呼。双方寒暄了一会儿，王茂平了解到，今年齐元信已经通过了县试和府试成为了童生，如今已经进入了甲朝班学习。 “恭喜齐兄了！” “哪里，和王兄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 望着王茂平离去的背影，齐元信不由得有些感慨。最开始自己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社学，王茂平是第二名，可现在人家已经是小三元还进入了天奉书院，自己拼尽全力才考上了童生。以后自己和他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了吧！不知道王茂平能走到哪一步呢？ “学兄，刚才你在和谁说话？”一个学生问道。 齐元信可是蓝阳社学的名人，诗作的一绝，为人谦和，如今也已经是童生，看到齐元信的脸上有些落寞，于是好奇的问道。 “王茂平！”齐元信答道。 “他就是王茂平？”那个学生有些意外。 王茂平的名字在蓝阳社学可是无人不知，能连中小三元在蓝阳社学可是第一个，本以为后来境遇不好，进入了县学，从此会消沉下去。 谁知道一转眼，人家就考进了七大书院之一的天奉书院，让一众社学学生羡慕不已。谢社师看到王茂平的到来，十分欣喜，不断的询问他的近况。 等王茂平告别了谢社师，正准备离开社学时，就看到一些学生正偷偷的看着他。 “学兄，可不可以给我们讲一下天奉书院的事情！”一个年龄不大的学生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看到王茂平点头答应了下来，全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天奉书院，那可是七大书院之一啊！ “从哪里说起好呢，就从天奉书院的入院考试说起吧！” …… 王茂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此时王广顺夫妇还没有回来，正想着自己找口饭吃，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父母这是回来了？王茂平连忙跑过去开门。 “安兄？”王茂平很是诧异，外面站着的正是前几天和他结伴回到上阳县的那个安姑娘。 而对面的人也很意外“王兄，你怎么在这里？这户人家不是姓余吗？” “这院子是我一年前买下来的，我记得之前的屋主好像是姓余。”王茂平说罢将她让进了院子。 “请喝茶！”王茂平将茶水和糕点端了出来。 “王兄可知道之前那户姓余的人家搬去了哪里？”安初筠开口问道。 “这，我记得当时牙人说这户人家的老爷子过世了，他家儿子就将房子卖了，至于搬到了什么地方我并不清楚！”王茂平回忆道。 这个安姑娘在听到老人过世的消息后，脸上瞬间涌现出来一股悲伤。 “安兄之前说要来上阳县看一位长辈，说的该不会是——”王茂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王兄，可否介意我参观一下？” “安兄请便！”其实虽然房屋的大致结构并没有改变，但整个院子也经过了小的改动，再加上各种物品的丢弃添置，已经和最初王家人买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王茂平看到那个安姑娘在院子里四处的转了转，最后在那株玉兰树下停了下来。 “这株玉兰树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安初筠开了口，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安兄小的时候生活在上阳县？”王茂平开口问道。 “小的时候来上阳县小住过一段时间，经常来这里玩儿。这次本想回来看看，没想到——”安初筠苦笑了一声。 “安兄，节哀顺变！”王茂平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时候不早了，今日多有打扰，还望王兄海涵，告辞！” “保重！” 没想到这个安姑娘只身一人跑到了上阳县，结果却已经是物是人非，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晚上一家人收拾好回家要带的东西便早早的睡下。 “门锁好了吗？”刘氏问道。 “锁好了，锁好了，你都问了好几遍了！”王广顺有些无奈。 “我这不是怕丢东西嘛！听说昨晚宋家好像进人了！”刘氏八卦道。 “那个宋家不是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吗，谁会去，不怕见鬼啊！”王广顺有些纳闷。 “谁知道，不过听说宋家早上的时候大门是半开着的，地上还有血呢！”刘氏说道。 “死人了？”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没有看到人影，就看到地上有些血迹而已，你说是不是有人私自进入了宋宅，结果被宋家的冤魂报复了！也许人被那些冤魂吃了？我听说这宋家被人设了阵法，冤魂都无法转世投胎，只能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刘氏八卦道。 娘，你不去写本鬼故事可惜了！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第215章 回村 眼看着离过年是越来越近，黄氏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跑到村口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回没回来。 这天老远儿就看到自家二儿子赶着驴车，旁边还有一个骑马的身影。黄氏心头一喜，连忙冲着驴车跑了过去。 “奶,我回来了！” “哟，我的大孙子，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奶了。”黄氏一把抱住了王茂平。 王茂平发现不知不觉间原本小的时候还需要仰视的黄氏，此刻却只到他的肩膀。看着抱着他声泪俱下的黄氏，王茂平也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走，跟奶回家，奶前两天杀了好几只鸡，就等你回来，给你炖着吃呢。”黄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王守昌的情绪倒是内敛很多，不住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将给家人带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不断的给家里人讲着自己在天奉书院的趣事，一家人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没一会儿，王茂康和王茂景也从镇上回来了，此刻都已经是半大的小子，看到王茂平回来立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晚饭，黄氏那可是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住的往王茂平的碗里夹。 “二哥你要是能经常回来就好了，平时奶可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王茂康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说道。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黄氏白了他一眼。 “茂康，茂景，吃过晚饭我可是要考一下你们的功课哦！”王茂平开口道。听到这话兄弟俩立刻就变成了苦瓜脸，王茂景还不住的向王茂康飞眼刀，怪他多嘴。 “二平，天奉书院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聪明？”王守昌问道。别人听到他孙子进了天奉书院学习，那都是直竖大拇指。 “爹，天奉书院里的人聪明，你孙子更聪明，总考可是考了第二名呢！”王广顺一脸的得意。 “啥，那么多聪明人，我孙子竟然还能考到第二名？”老两口都是一脸的惊喜。王茂康和王茂景两兄弟听到后感觉嘴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压力山大啊！ 话说自己这个二哥的脑袋到底是随了谁，虽然老两口一直争抢着要将功劳落在自己的头上，可根本就不像啊！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我前段时间被我们书院的山长收为弟子了！”王茂平开口道。 “山长？弟子？”自己没听错吧，自己的孙子（儿子）竟然拜了书院的山长为师？自家孙子已经优秀到这种地步了？ 那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成为进士老爷，当上朝廷命官？王家人一时间都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就剩王茂康两兄弟望着优秀的哥哥内牛满面，这饭是没法吃了，我压力好大啊！ 吃过晚饭后，王茂平并没有食言，抓着兄弟俩开始考教起了功课。“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半响，兄弟俩看着自家二哥面无表情的脸都有些打怵。 “明天开始，你们俩人一天一篇文章！”看来自己这两个弟弟平时过的还是轻松了些！而两人听到这话，一时间是欲哭无泪。 王茂平一大早上起来，先去了三爷爷王守德的家将带回来的礼物送了过去。“三爷爷，我这次回家还能在家里待些日子，茂竹晚上也过来和茂康茂景一起读书吧！”王守德自然是乐见其成，连连点头。 王广顺赶着驴车带着几个人赶到了镇子上，王茂平先和茂康、茂景、茂竹三人进入了周秀才的学堂。 看到王茂平的到来，周秀才显得很高兴，这可是他开学堂以来最为出色的学生，不但连中小三元，而且还进入了天奉书院。 王茂平将礼物递了过去，周秀打开一看“咦，挺直略扁、形如兰蕙，色泽翠绿、白毫显露，这是白茶？”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是江安白茶！” “你能来看我已经很难得了！买这么贵重的茶叶做什么！”这江安白茶运过来价格可是翻了几番。 “这可是我从江安特地给您带回来的。”王茂平笑道。 “江安？你不是去天奉书院读书了吗？”周秀才有些奇怪，怎么又突然跑到江安去了。 王茂平便把事情的经过和周秀才讲了一遍。听过了他的讲述，周秀才很是惊讶。自己这个学生去天奉书院读书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但去过了碧湖书院，还成了天奉书院山长的弟子，真是让他既惊喜又自豪。 此时学堂的学生发现已经到了晨课的时间，自家先生却是迟迟没有出现。不对啊，明明早上进入学堂的时候见过先生啊。不过，先生没来，自己也可以放松一下。 周秀才走进房间的时候，学生们聊的正起劲，这使得周秀才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瞧瞧人家王茂平再瞧瞧这群聊的正欢的学生，你们这个年纪还有心情聊天，看来还是功课留的太少了！！！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学生们的功课又增加了。此刻他刚来到朱家，准备看看许久未见的王春雨。 “小弟，你来了！”王春雨快步的走了过来，身边的朱云兴一边扶着她嘴里一边嘟囔道：“姑奶奶，你慢点！慢点！” 看着王春雨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朱家的日子很不错。王春雨对现在的日子很是满意，朱家也算是北泉镇的大户，平时吃喝不愁，公公婆婆明事理，丈夫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现在村里哪个女子不羡慕自己。 “姐，这是我给未来的外甥、外甥女准备的礼物。” 长命锁，银镯这些家里的长辈都会准备齐全。王茂平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有心意的礼物。最后还是决定将那些启蒙书籍抄写成册，当然书里王茂平还画了些插画，增加趣味性。 虽然不知道他姐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不过生男生女都一样。学习要从娃娃抓起。当然，不能厚此薄彼，王茂平为大堂哥家未出世的孩子也准备了一套。 第216章 生活不易啊! 和王春雨聊了一会儿后，就被朱云兴拉进了书房开始大吐苦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王茂平将他害惨了，现在的朱云兴比之前在学堂的日子过的艰苦。 王春雨对朱云兴的科举大业可是十分关心和支持。朱父朱母看到自己的儿媳妇如此关心儿子的学业，如此的明事理，对她更是大为赞赏。以前朱云兴在学堂里有时还能偷个小懒，现在真是被全家人全方位的督促。 “云兴，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能考个功名回来，实在是可惜了。这段时间我正好在家，要不你来我家住几天，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许我还能帮你解答一下。”王茂平说道。 听到这话朱云兴立马打消了继续叙旧的心思。“呃，茂平还是以自己的学业为重就好，我就不打扰了！” …… 腊月二十八，三叔一家和大哥大嫂也从镇上赶了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 “哟，守昌哥，你这是什么茶，滋味清爽带着一丝的清香，一定挺贵的吧！”来王家拜年的村民问道。 “这是白茶，价钱嘛我还真是不清楚，这是我孙子从江安带回来的。” “江安是在哪里？没听过，在天奉书院的附近吗？”村民好奇的问道。 “这江安啊离天奉书院可是远得很啊，我孙子……” 黄氏那边也被村里的妇人围在中间，听她讲着外面的世界。 “我和你们说啊，人家江安和咱们这里可是有很大的不同，人家那里的庄稼一年可以熟两次呢。”黄氏绘声绘色的讲道。 “啥？庄稼一年熟两次？我的个神啊，那一年能打多少粮食啊！”村民感慨道。 “这算什么，我和你们说……” 王守昌夫妇最近的日子过的那是众星捧月，春风得意。 当然家里的几个孩子过的就没有那么自在了，每天被王茂平看着学习。日子不好过的还有朱云兴。初二被朱家人以陪王春雨回门的名义就被打包送到了王家。 王茂康看着一旁正在冥思苦想的朱云兴，不由得联想起自己悲伤的未来，再过几年自己难道也会像大姐夫一样，还在被自己二哥监督着吧。 “看什么看，自己的文章做完了？”一转头就看到自家二哥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王茂康连忙低下头去。 “文章做不完的话，晚饭就不用吃了！”自家二哥怎么比先生还要狠。怎么办，好想回学堂啊！ 王茂康几人这些日子过的是水深火热，王茂平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这段时间普岩寺他就已经跑了三趟了。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自己的亲事。 过完年王茂平也十七岁了，虽然自己一再强调以学业为重，但家里人也说了即使不着急成亲也要先找个好姑娘定下来才是。 平心而论，家里人打听的那些人家都还不错，家里条件不差，听着也挺和睦。因为看自家二平是个读书人，所以打听的姑娘都是温温柔柔有些还认识几个字。奈何自家二平就是看不上，这可是愁坏了黄氏。 “老二家的，你在县城里打听的那些人家呢？趁着二平还在家，赶紧让他相看！”黄氏发了话。 听到这话，王茂平可是在家待不住了，连忙说道：“奶，我这两天就准备回书院了！”不行，得赶紧走，相亲好可怕啊！！！ “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晚几天也来的及嘛！”黄氏说道，还有好几户人家没相看呢。 “奶，这次我不是直接回书院，而是要绕道曲泰的历丘府去拜访老师。”王茂平解释道。听到这话黄氏才打消了继续让自家孙子相看的念头。王茂康几人也终于是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两天后，在一家人不舍的目光中，王茂平离开了村子，先回到县城住了一宿便直奔府城准备南下历丘府去拜访老师。 所幸去历丘府不用穿过黑岭山脉，而且官道居多，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很顺利的抵达了历丘府。 先找了一家客栈安置了下来，休息一番，将自己打扮的精神一些才拿着礼物按照韩沐溪给的地址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是找到了韩家。 “你找谁啊！”大门打开一个老仆问道。 “在下王茂平，此次前来拜访老师！” 这是老爷的弟子？“随我来吧！”说罢将王茂平带了进去。 “王大哥，你来了！”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韩沐溪拿着苗刀舞的正起劲儿，架势倒是挺好，不过看起来杀伤力不太大的样子。 “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呢，走，爷爷在书房，我带你过去！”在家的韩沐溪比起在书院要活泼了不少。 此时的书房内韩易渊正在和人谈话。 “沐齐，津正书院就快要开课了吧，你还是早些赶回去吧，别耽误了学业！”韩易渊开口道。 “爷爷，我想再陪您一段时间！”对面的韩沐齐开了口。 “你的孝心我知道的，不过我过几天也要返回天奉书院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韩易渊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不容拒绝。 “是，爷爷！”韩沐齐低着头答应了下来。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外面韩沐溪的声音响起：“爷爷，王大哥来了，我们可以进去吗？”韩易渊自然是知道韩沐溪口中的王大哥是谁，一定是自己新收的弟子王茂平来了。 “进来吧！”两个人推门而入。王茂平向着韩易渊恭敬的行礼后立在了一边。 “……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韩易渊开门见山的开始考教道。 “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奉持而着之心胸之间，言能守也。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王茂平开口答道。 “不错，看来这段时间没有懈怠。”韩易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老师又交谈了一会儿，王茂平刚想告辞离开。 “留下来吃饭吧，顺便见见你师母！”韩易渊发话道。 “是！” 第217章 拜访老师 几个人出了韩易渊书房后，韩沐齐开口道：“你就是爷爷新收的弟子吧，我是沐溪的二哥！” 王茂平也连忙还礼，他从来没有听韩沐溪说过有个二哥，倒是经常听他提起他大伯家的大哥，言语中满是崇拜。 “王大哥，走，我带你参观一下！二哥，我们先失陪了！”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太好啊！ 吃晚饭时，王茂平见到了山长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师母，温婉大气说话也十分温和。“你叫茂平吧，你老师在家的这段时间可没少提起你，来多吃点！” “是，师母！” “你现在住在客栈？”韩易渊问道。王茂平点了点头，就听到韩易渊让他将客栈的房间退掉，住到家里来。王茂平虽然感觉到惊喜但也担心会不会太过叨扰。 “我这就让人给你收拾房间！”师母笑道。 “王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客栈取行李！”韩沐溪高兴的说道。 既然老师一家已经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那自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住在韩家，真是意外之喜。 或许是这些天在家里憋的够呛，韩沐溪比平时能说很多，一直在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还说又新学了一套拳，有时间练给他看看。 少年，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你不是练武那块料啊！不过王茂平实在是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算了，自己还是做个安静的捧场王好了。 “对了，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二哥？”王茂平问道，看起来他们关系好像很疏离的样子，该不会和陈方承一样也有个庶兄吧。 “哦，是我大伯家的哥哥！他生活在京城，我们很少见面，所以不熟！”韩沐溪解释道。 此时和他不熟的韩沐齐强忍住怒火回到房间，举起桌子上的茶杯想摔在地上，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他还记得母亲的话，到了这里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爷爷对他们母子有所改观。可事实是无论他来这里多少次，他那个爷爷对他的态度都没有任何改变。 有的时候他都在想，在那个人心中自己是不是都不算是他的孙子，无论自己再怎么讨好，也永远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温和且疏离。 原本以为自己的爷爷是天奉书院的山长那自己进入天奉书院学习不也是理所应当吗？可那个人笑着摇了摇头，天奉书院的学生必须是考进去的，无论是谁都不能破例。 可那个韩沐溪是怎么一回事？就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天奉书院？韩沐齐是一万个不信。 娘说的没有错，爷爷就是对他们有偏见，所以才宁愿收外人为弟子，也不愿意教自己这个亲孙子。 而今天一看，确实是如此，自己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外人。自己刚来历丘府还没几天，那个人就开始撵自己走，名义上是怕耽误自己的学业，可从小到大，自己想跟在他身边学习，但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 再看看他那个徒弟刚一进门，他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考教起来。夸赞、批评、指正、解惑，那明明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一个外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明明前脚要将自己撵走，后脚就迫不及待的让那个外人住进来。谁是外人，自己才是那个外人！真是可笑至极！！！ “沐齐也是老大的孩子，这样真的好吗？”谭氏开口道。 “那个孩子不适合跟在我身边，如果当时他有勇气要一封推荐信，光明正大的考一次，我还能高看他一眼！”韩易渊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还是有心的，每年都会来看你。你呀，真是太固执了些！”谭氏有些无奈。 “呵，但愿如此吧！”韩易渊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谭氏见状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初筠那丫头也快启程去京城了吧？”韩易渊问道。 谭氏叹了一口气：“贺家那孩子二月会试过后，他们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儿媳妇的意思是让她先去适应一下京城的生活，顺便缓和一下他们父女的心结。不过我看难啊！” “明天我和她谈谈吧，有些事情并不会随着时间而烟消云散的！那孩子的心结很深，唉！”韩易渊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被韩沐溪拉过去欣赏他新学的拳法，怎么说呢？有时候天赋真的很重要，就比如现在韩沐溪的表演，前世公园的大爷都比你打的有威慑力啊！ …… “韩爷爷，您不用劝我，您的好意我是知道的。但对于我来说，死的人不能瞑目，活着的人该怎么得到幸福呢！有些人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但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想要报仇，可那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报仇的事不是你应该背负的。孩子，万事应该向前看，你的人生不应该被仇恨束缚住，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啊！” 看到安初筠沉默不语，韩易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唉！你先下去吧！”等她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庭是不是就能放下心中的仇恨，过自己的生活了呢！但愿如此吧！ 韩沐溪和王茂平来到书房外，刚想上前敲门，就看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上身穿蓝绣锦袄下身墨蓝轧花襦裙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迎面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表姐！”韩沐溪连忙说道。王茂平礼貌的点了点头，便侧过身去。女子轻轻的还礼后，快步离开。 “刚才那个是你表姐？”王茂平开口道。 “嗯，我舅舅的女儿。”韩沐溪解释道。 刚才虽然只是对视了一眼，但王茂平还是认出这个女子，正是前段时间和他一起结伴而行的安姑娘。 真没想到她竟然是韩沐溪的表姐，刚才的她完全看不出之前那英姿飒爽的样子，如果不是之前见过，王茂平应该也只当她是一个闺阁女子罢了。 第218章 隐患 “沐溪，你这个身手在你家可以排第几啊！”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嗯，第二吧，我爹，然后就是我了！”韩沐溪想了想说道。 “你那个二哥他不会吗？” “王大哥，练武也是需要天分的好吗？就他，哪里有那个天分！”韩沐溪不以为然的说道。 少年，说实话，你也没啥天分啊！！不过话说回来，韩沐溪知不知道他表姐会武呢？ 在韩家的这几天，王茂平过的还挺规律，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韩易渊的书房，经过老师的指点，他感觉自己的进步还是很快的，而且韩家的藏书也是十分丰富，王茂平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在这里看书学习。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转眼就要到天奉书院开课的日子。师母谭氏很贴心的将路途中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打理妥当。 “茂平，这份是你的！”谭氏笑着将包裹递了过来。 “多谢师母！”王茂平连忙感谢道。 “对了，茂平，你当时拿过来的那个杏脯不错，是从哪里买到的！”谭氏随口问道。 “那杏脯是自家做的，如果师母爱吃的话，等杏子下来时，我给您做一些！”王茂平解释道。 “哟，那敢情好，等杏子下来时，你可一定要来做客啊！”谭氏笑道，王茂平点头称是。 经过几天的路途，终于是回到了书院。一进斋舍的门，陈方承就给他俩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可是想死你们了！”陈方承高兴地说道。一个人在斋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把他憋得够呛。 “不过茂平，你的运气真挺好啊！”陈方承开口道。 “什么意思？”王茂平听的是一头的雾水。 “就是你回家过年的时候，有一个商队在黑岭山脉附近被抢了。听说他们好像为了保险起见特意想从南面绕过去呢，可没想到还是碰到了土匪！”陈方承说道。 “结果呢？”王茂平连忙问道。 “损失还挺大的，人死伤了好几个，货物也被抢走了一大半，还有跟在商队后面本以为能安全些的行人，也跟着遭了殃！当时我担心的要命，生怕你也受到波及呢！”陈方承有些感慨道。 王茂平想说自己虽然没有受到波及，但自己也遇到了土匪，还差点丢了小命！不过，商队吗？该不会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个商队吧！怎么可能，应该没有那么巧吧。王茂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着书院的正是开课，王茂平也回归了正常的书院生活。四月末，会试的成绩也已经出炉，传到了天奉书院。 这届并不是会试的正科而是因为太后七旬万寿而加开的恩科。天奉书院有四名儒文斋的学兄榜上有名，这也是这几届以来最多的一次。 这几天，韩沐溪显得尤为的高兴，虽然王茂平也替被取中的学兄们开心，但少年你的觉悟也太高了一些，感觉就和他自己考中进士没什么两样。 “你和这几位学兄认识？”王茂平纳闷道。 “王大哥，你知道今年的状元是谁吗？”韩沐溪一脸的神秘。 “我记得好像是姓贺，叫贺羽卓？”王茂平回忆道。 “我和你说，他可是和我表姐定过亲的，是我未来的表姐夫呢！”韩沐溪凑了过来一脸神秘的说道。 表姐？指的是那个安姑娘？原来她已经定亲了啊。不过男方能够成为状元，足以说明人家才学过人，这亲事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啊！ 于此同时，韩家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谭氏兴冲冲的将贺羽卓考中状元的消息告诉了安初筠。贺羽卓能从那么多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状元，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啊！安丫头真是找了个好人家啊！ 可谁知道，安初筠听到后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在听一个毫不相干人的事情。“嗯，挺好的！”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再过一段时间，你们的亲事就会被提上日程。安丫头，向前看。这门亲事还是你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我想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们兄妹幸福快乐！”谭氏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走出房间。 如果自己是个男子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就不用被困在闺宅之中，是不是就能为哥哥分担一些呢！成亲吗？贺羽卓很好，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自己高攀了！ 自己嫁过去将来对于哥哥也能有一些助力吧！也好，就这样吧！只是以后所有的重担都压到自己哥哥的身上了。安初筠暗暗的想道。 …… “山长，听说最近朝廷下令凡新建书院均需设训导一人，由朝廷委任。”堂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呵，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连咱们天奉书院也会委派来一个训导吧！”韩易渊开口道。 “这怎么可以，这不是变相的在派人监视书院吗？以后书院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堂长很是气愤。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位想要的岂止是监视这么简单。”韩易渊叹了一口气。 “您的意思是——”堂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但愿事情不要走向最坏的一步吧！”书院相比于官学，学风更为自由，也更敢于对抗一些不公之事，敢于发出读书人的心声，同时更不容易被掌控。 而书院设训导只是一个试探而已。看来朝廷想把书院也掌控在自己手中，到那时书院还是书院吗，只不过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官学罢了。 天奉书院从前朝到现在历经了几代人，但愿不要止步于自己这一代啊。韩易渊暗暗的想道。 而这些书院的学生们并不知情，王茂平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玩儿命学习。而作为山长的弟子，这段时间经常会有人找他比试，一般情况下王茂平都会答应下来，总不能让别人看轻了自己。 不过他有些纳闷，从来没看见这些人去找齐羡离比试呢！其实很简单，那些人觉得如果比不过他，那就没有向齐羡离挑战的必要了。 第219章 儒文斋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王茂平也在一天天的不断充实完善自己，填补自己的短板与不足。如今自己也已经十七岁了，今年八月是乡试，不过王茂平并没有准备参加。 自己十五岁考中秀才后，并没有能力可以一举考中举人，因此去年的科试他并没有参加。不仅自己是这样，去年进去书院的二十名学生都没有参加科试，包括齐羡离在内。 他们都刚刚定下自己的本经，就想考过科试拿到乡试的入场券，简直是天方夜谭。因此今年的乡试和他们是无缘的。同时这也就意味着王茂平将会参加下一届的乡试。 如果中途没有恩科和加科的话，自己下次参加乡试时已经二十岁了，一旦顺利通过了乡试那将会在次年面对会试。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成功通过年末的升斋考试进入儒文斋。 王茂平有这个想法，其他人自然也是。还在等什么，卷吧！于是听讲学，做文章，去藏书阁借书，请老师解惑，时不时的应付比试，参加文会探探别人的深浅，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升斋考试和年末的总考虽然都是在年末进行，但并不是同一个考试。就好像期末考试和小升初的区别。 总考先进行，题目和去年一样两道四书义，一道五经义，一道试帖诗。王茂平自我感觉答得还不错。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总考王茂平再次荣获了仲墨斋的第二名。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人嘛，总得习惯别人比自己优秀不是。 现在最关键的是进入儒文斋，王茂平他们已经申请参加这次的升斋考试，期待着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而仲墨斋的其他人也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这群人真的以为升斋考试这么容易通过？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的话，自己还用在仲墨斋待这么长时间，看着他们耀武扬威？ 五天后，王茂平终于是迎来了升斋考试。第一天是四道四书义。第一题，命召不俟驾行矣。出自《论语》大概的意思是君主下令召见孔子，他不等车马驾备好就已起身。 这道题目主要是体现对于礼制的遵守与敬畏以及忠君的思想。遵臣子之礼，守臣子之道。 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王茂平提笔写道：“……君命召以三节，一节以趋，二节以走……大夫不可徒行……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 第二题“不衍不忘 率由旧章。”这句诗出自《诗·大雅·假乐》。《孟子·离娄上》：“《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未之有也。” 这句诗的大概意思是说不去做错事，不忘自己的职责，要遵循原有的法度章程。孟子引用来论述遵用先王之法度，反映“法先王”的思想。王茂平答得也还算顺利。 第三题…… 第四题…… 等王茂平将四道题答完，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掏空，和陈方承、韩沐溪对视了一眼，三个人都是一声的苦笑。 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题目在等着他们。囫囵吞枣似的吃过晚饭，三个人就立刻回去休息，今天算是用脑过度了。 第二天是三道五经义，选择自己的本经题目作答。第一题“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出自《礼记·乐记》意思是说礼、乐、刑、政,最终目都是一样的，就是用来凝聚民心,走上治国的正道。 王茂平找分别从礼、乐、刑、政四个方面来分开论述剖析，然后将四者结合阐述最终的目的以及如何达到想要的结果。 第二题“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 第二天的考试也终于是结束了，可是升斋考试还没有结束。 第三天考试是表一篇“拟唐张九龄拜中书令谢表。”判语五道：“因公擅科敛，官吏受赃……” 等第三场结束时，陈方承已经是叫苦连天，乡试才有三场为什么他们还要考第四场啊。王茂平也有些感慨，升斋考试比起来，之前的总考就显得小儿科了。 第四天的试题就又偏了起来，王茂平好像又看到了之前的入学考试。平日里天奉书院的算学课，常识课都不会进行考试，合着是在这里等着呢。 “竹原高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竹还高几何？”好家伙！一道数学题，竹子折断末端着地后，形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那用勾股定理就可以解答。王茂平算出了结果4.55尺。 答完后看向第二题。“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白云生镜里，明月落阶前”赋前人之诗。 两句诗的出处，王茂平倒是知道，第一句出自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当然其中最被人传颂的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眼前的这句诗是描写景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波动的金光，沉在水里的月影就像玉璧一样。 不过王茂平所处的这个时代，历史在建炎南渡时渐行渐远，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着，现在距离宋朝已经过去了将近五百年，而这也是王茂平读书后查找史书才了解到的。 沧海桑田，早已经物是人非，之前前人诗句中描绘的地方都已变换了名字模样，而有些早已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王茂平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摇了摇头收回了思绪，开始看向第二句“白云生镜里，明月落阶前”这句诗出自杜牧的《盆池》大概的意思是白云就如同从镜子里生出的那般，一轮明月静静的落在台阶前。 题目的意思是按照这两句诗，找出相似的前人之诗。可这两句诗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作者一个是宋朝人，一个是唐朝人。至于全文的中心思想的话，前者抒发了豁达胸怀和政治抱负。后者则抒发了超尘脱俗之怀和淡泊宁静之志，是一首禅意浓郁的咏物诗。 这相同之处到底是什么呢？ 第220章 第四天 可两者之间的相同点到底是什么呢？如果回到诗句本身而言，那就是这两句诗描写的都是景色。而景色中都描述了月亮，难道这就是它们的相似点？ 可描写月亮的诗句成千上万，要怎么进行选择呢？难道任意一句都可以吗，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对！第一句是月亮映在水面上，第二句是白云映在水面上。难道体现的是事物映在水面的情景？那这个可就是一个物理现象了。光的反射和平面镜成像。 这也不是不可能。《墨经》的光学八条已经了涉及了“物影生成、小孔成像、光线反射、平射镜成像”等光学知识。 不过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头绪，也只能按照现在的思路写了，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将白居易《暮江吟》中的一句写了上去“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不但包含了光的反射、平面镜成像再附送一个光的折射和光的衍射。 终于是将第二题回答完毕，王茂平转头看向了最后一题。“野外惑之，何以辨其方。”就是问如果在野外迷路了，该如何辨识方向。 王茂平思考了起来，如果可以找到一个木桩看年轮是最简单的方法，因为年轮总是南面宽北面窄但是在野外怎么会轻易的就碰到一个木桩，难道自备斧头砍树？当然如果可以观察到一棵独立的树木，树叶茂密的方向则是南方，这些也都是常识。 当不能通过树木来辨认方向时，比如行军打仗时，会通过星象来辨认方向。《诗经》上说过“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而《淮南子》上也写到“夫乘舟而惑者，不知东西，见斗极则寤矣。”说的就是在水路上迷路，通过北极星辨位。 当然如何具体的通过北极星来辨位，估计有很多书院的学生是答不上来的，不过他知道啊，王茂平心中不禁有些小窃喜。 首先需要找到北极星，一般需要通过北斗七星中的天枢和天璇两颗星来找。天枢和天璇位于北斗七星斗口的位置，将两颗星星用想象的线连起来延长五倍左右就可以找到一颗和它们同等亮度的星星那就是北极星。而北极星所在的方向就是正北的方向。 如果看不到北极星，最简单的就是看日月。太阳东升西落，各种月相在黄昏清晨的方向或者用“立竿见影”的方法。 …… 王茂平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遗漏后，交了卷子，为期四天的升斋考试终于是结束了。 “齐兄答得如何？”一个学生问道。 “尚可！”齐羡离回答道。 “齐兄如果答得才尚可的话，那我们的卷子估计是没法看了！”人家虽然很谦虚，但实力可是摆在那里的。 这时陈方承和韩沐溪两人走了出来。韩沐溪的脸上很平静，倒是陈方承哭丧着一张脸。 “茂平你答得怎么样？”陈方承问道。 “还好吧，你这是没发挥好？”王茂平问道。 陈方承点了点头，这第四场的题目都不是他擅长的啊！勉强的做出了第一题，第二题看的他是一脸懵，最后只能瞎编一个上去。 第三题，他倒是答出了通过北极星辨位，知道北极星的方向为正北方，但他并没有写该如何找到北极星。 “没关系的，我想第四场所占的比重并不大，再说，你觉得自己答得不好，万一别人也一样呢！”王茂平安慰道，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要这么悲观嘛！ “嗯，你说的也对，我答不出来，别人也未必可以答出来！”陈方承自我安慰道。 接下来就需要等结果了，如果今年没有升入儒文斋那就只能明年继续努力了。王茂平并不打算回家过年，因为明年自己需要参加岁考，成了秀才并不是就一劳永逸了，岁考的目的就是对原有的秀才进行考试，按照成绩优劣分别给予奖惩。 生员必须应岁考，欠考三次则会黜革秀才之名。因此明年夏天，王茂平就要回东营府应考。如果这次过年再回去的话，那就有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路上了。 这件事王茂平也写信告知了家里，家里人收到信后是一阵的失望，刘氏听到自己儿子过年不回来，吃饭都没有什么胃口。 黄氏更是失望至极，一是那么久没见到自己的孙子，是真想啊。二是翻年自己孙子就十八了，连亲事还没定下来呢。 看看大孙子王茂安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大孙女王春雨更是一次性儿女双全，生了龙凤胎，再看看自己这二孙子，现在还是一个人，黄氏那是相当的着急。 这一年时间可是净打听好人家的姑娘了，没想到自己孙子竟然不回来了。唉，再不回来，好姑娘都被别人家抢走了了啊！ 于此同时，升斋的试卷也在批阅中。这其中属齐羡离的试卷和王茂平的试卷最为突出。 齐羡离的四书义和五经义答得非常好，无论是山长还是下面的讲书都是纷纷称赞，第三场的判、表也展现出了自己的水平。 第四场的算学题也回答正确，第二道题也领会了题目的意思但选的诗句还是差了些意思，第三题如何辨别方向答得也很不错，能够看的出平时应该读过相当多的书籍，写的方法和书上的基本一致。 “山长，您这个弟子还真是耀眼啊！”众人夸赞道。书院里优秀的学生很多，但像齐羡离优秀的如此突出的却是凤毛麟角，甚至有很多已经入书院几年的儒文斋的学生都比不过他。 “不过您另一个弟子也是进步飞速啊！”堂长看着王茂平的卷子笑着说道。 王茂平的四书义和五经义答得也是详委明析，归本于学。或许是由于性格使然，他的答卷措辞不会太过锋芒毕露，当然这样也就不会太过惊艳，文章作的好吗？好！就是太稳健了些。 “是啊！的确是进步不小！”山长也是肯定了王茂平的努力。一个人的性格特征会在文章里体现，他已经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了，有些东西不能一味的强求。 第221章 升斋 “这第四场的算数题完全正确，第二题也完全领会了题目的意思。这第三题如何辨别方向，回答的方法更是非常的详尽。” “而且能看的出来不全是书本上提及的，有一些方法应该是通过日常的一些经验总结出来的。这王茂平很善于从日常的生活中积累经验嘛！”负责常识课的鲁讲书笑着也说道。 “是啊，这些让苦读圣贤书的学生们苦恼的问题，好像这个王茂平回答起来总是游刃有余。”堂长也有些感慨。 韩易渊也点了点头同意了堂长的话，天奉书院一直想培养的都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只会做文章的人。 所以天奉书院才会开设算学课，常识课。希望学生可以不断地提高自己，丰富自己的学识，丰富自己的阅历，增长自己的见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多了解这个世界，学以致用才能够真正的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王茂平的文章虽然作的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见识却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可以与之相比的。 齐羡离家境优渥，藏书丰富，所以他通过不断的读书，从书籍中不断的汲取知识来增加学识，了解这个世界。 而王茂平从小在农家长大，靠的就只是他的眼睛、双手去不断的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在韩易渊看来，这是非常难得的。 三天后，升斋考试的结果出炉，本次一共有八人成功通过了考试进入了儒文斋。陈方承在看到名单时很是兴奋，自己终于是和王茂平韩沐溪一起进入儒文斋，摆脱了一个人留在仲墨斋的命运。 升入儒文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换斋舍。所幸儒文斋还有几个空余的斋舍，三个人选择了其中一间住了进去。而齐羡离在升斋后也选择和他们住在同一个斋舍。 已经是年末学生们都纷纷的回家过年。齐羡离家所在的府离书院不远，因此也返回家中。 陈方承家离得比较远，虽然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没有回去，但想到夏天时也要回原籍参加岁考，便也决定留在书院过年。 “王大哥，陈大哥，你们都去我家过年吧！”韩沐溪提议道。 “算了，在书院挺好的。”陈方承拒绝道。去山长家过年？还是算了吧。 “沐溪你不用担心我们！安心的回家过年，估计师母肯定很想你。”自己的老师有时还能返回家中看看，不过韩沐溪在书院可是待了快一年的时间。 王茂平不好意思给他们一家人添麻烦，和陈方承一起在书院，两个人也有个伴儿不是。 韩沐溪听后也只好作罢。不过韩易渊在从孙子口中听说这件事后，直接就让两人收拾好东西，跟着他回家过年。 一个是自己的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学生与自己的孙子是同窗好友，带他们一起回去也无可厚非。 山长发了话，王茂平和陈方承自然是遵从的。既然老师并不介意，那他自然就放下顾虑。而陈方承更是欣喜异常，自己竟然可以去山长家里过年，也太幸运了。 两个人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第二天一早跟着山长屁颠屁颠的去往韩家。今年韩沐溪的父母会回来过年，因此相比于去年，显得热闹了许多。 谭氏对于王茂平和陈方承的到来显得很热情，人越多过年才越热闹。 谭氏对王茂平的印象不错。之前王茂平说过有时间会给她再做一些杏脯，原本以为只是客套话。谁知道自己丈夫回来时还真带回来了两坛杏脯。 一问才知道，这些都是王茂平做的。夏天时，王茂平三人特意去香榆镇买了一些杏儿和甘草。 虽然做起来没有在家里面方便，但好在最后的味道和在家里做的别无二致。王茂平这才放心下来。 一共做了三坛子杏脯，给老师送去两坛，自己留了一坛。三个人平时当个零食解解馋。陈方承和韩沐溪都有些惊呆了，没想到王茂平竟然还有这手艺。 谭氏拿到杏脯很是高兴，安丫头平日里好像对吃食都没有什么兴趣，女孩子喜欢吃的糕点、蜜饯，她也基本都不会碰。没想到却对这个杏脯很感兴趣。 杏脯的味道嘛，酸酸甜甜带着一丝的清香确实是很好吃。但谭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安丫头会对这个杏脯情有独钟。要知道能从她的嘴里听到“很好吃”三个字是多么不容易。 既然安丫头说好吃，王茂平拿的那些杏脯谭氏便都给了她。总算是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了不是！ “没想到竟然还能再吃到这个味道，这个世界还真小啊！”安初筠不由得有些感慨。 虽然说是去韩家过年，但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韩易渊的书房，平时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抓紧时间请教。 韩沐溪父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自己的父母。还从他父亲那里又学了一套拳法，说哪天要练给他们看。 除夕当天，韩家的年夜饭十分的丰盛。隔着屏风对面坐的应该是女眷。 吃过年夜饭，韩沐溪还跑到院子里点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有些让王茂平想家了，不知道家里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王家人此刻正吃着年夜饭，虽然只少了王茂平一个人，但总感觉没有往年那么热闹了！ “也不知道二平在书院里怎么样了？书院的饭怎么可能有家里的年夜饭好吃！自己一个人肯定很孤单吧！是不是吃不到饺子了？”黄氏又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大孙子。 “二平那么聪明懂事，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王守昌安慰道。 王广顺夫妇也想自己的儿子了，但因为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连忙安慰起了黄氏。 “哇，哇……”王茂安家的小宝贝感觉气氛有些低沉，适时的哭了起来。 “哟，鸿儿怎么哭了？快让太奶奶抱抱！”黄氏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来。说罢便从杨脂秋的手中接过了孩子，开始哄了起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222章 君子远庖厨 “爷爷又要去帮奶奶包饺子了！”韩沐溪说道。王茂平和陈方承听到后都很诧异，原来自己的老师（山长）竟然会下厨房。 “王大哥你会包饺子？”韩沐溪问道。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 “什么？王大哥也会包饺子？”韩沐溪很是诧异。 “我记得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君子远庖厨嘛！”谭氏听到谈话有些诧异的问道。 “君子远庖厨何解？”韩易渊适时的问了起来。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有一颗仁爱之心，不忍心见到杀生之事，所以才远离厨房，而并不是不进厨房、不耻庖厨的意思。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止于至善！”王茂平开口说道。有恻隐之心，行仁义之事，做向善之人。 “不错！”韩易渊笑道。 听到王茂平也会包饺子，韩沐溪便也想要尝试一下，以往这时候，他可是都躲得远远的，对他来说包饺子可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学的技能。 “那就端上来，今天你和儿媳妇好好歇歇，就交给我们吧。”韩易渊开口道。 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真的会包饺子，包的还挺好看，就是个头大了一些。 王茂平包的饺子倒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十分的秀气美观，而且包饺子的速度也很快。 反观韩沐溪和陈方承的饺子，美观先放到一边不谈。一个馅放的太多饺子皮都捏合不上，另一个倒是包上了可饺子却是立不起来。至于韩沐溪的父亲早就悄悄的溜了出去。 “茂平，有没有什么秘诀啊！”陈方承无奈的说道，自己的饺子摆在那里也太违和了一些，连自己都看不过眼。 “熟能生巧罢了！”王茂平笑道。 “茂平除了包饺子之外会做菜吗？”谭氏好奇的问道。虽说韩易渊让她休息一下，但她怕最后饺子变成一锅片汤，因此还是守在了一边。 不只是读书人，一般的男人都觉得做饭是女人的活计，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孙子可都没进过厨房，也就自己这个丈夫是个例外。 “做菜我并不在行，也就是勉强可以吃的程度，不过我倒是会做一些糕点。有机会的话做给老师和师母尝一尝。”王茂平回答道。 “你还会做糕点？”几个人都很惊讶。 “家里会做一些糕点来卖，所以我也就学了两手。”王茂平笑着解释道。 谭氏没有想到自己丈夫新收的弟子竟然如此的与众不同，感觉又会做杏脯又会做糕点，和一般的读书人很不一样。 或许是今年的饺子是自己动手包的，所以韩沐溪和陈方承吃的都格外的香，韩沐溪还吃到了放在饺子里的铜钱，可把他高兴的够呛。 “初筠去京城这么久了，婚事还是没有消息吗？这贺家对于婚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迟迟没有京城的来信，安氏有些着急道。 原本把侄女送回京城就是因为她的婚事，想着会试过后，婚事就会提上议程。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安氏总感觉心里有些慌。 “你不要多想，每年这时候大哥都会给爹寄信，没准里面会有些初筠的消息。”韩正信安慰道。 安氏迟迟没有收到哥哥的信，韩正信其实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 果然，过了两天韩沐齐便从京城赶了回来，而与之同行的还有两辆马车。 “沐齐一路上也乏累了吧。先下去休息吧！”韩易渊脸色有些阴沉，韩沐齐自然很识趣的先退了下去。 此刻韩沐溪正在给王茂平和陈方承显摆他那刀法，虽然看起来杀伤力不大，但两人还是躲得有些远，这刀要是没拿住，甩到他们就不好了。 “二哥，你回来了！”看到韩沐齐的身影，韩沐溪停下了他颇为凌乱的刀法，礼貌性的打起了招呼。 王茂平两人也行了一礼：“安兄！” 王茂平，韩沐齐还是有点印象，是爷爷收的弟子，去年的时候见过，另一个该不会又是爷爷收的弟子吧。 听到韩沐溪介绍这名姓陈的学生是他的好友也是天奉书院的学生，心里这才放心了一些。 不过听到这两个人今年在爷爷家里过的年，韩沐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如果是来拜访爷爷的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可以留在这里过年，韩家的门什么时候这么好进了。 自己的母亲至今都不能进这个门，可两个外人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留下来过年。为什么爷爷就这么不待见他们！！ 与此同时，谭氏看着脸色阴沉的韩易渊，连忙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丫头从京城回来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回来？”谭氏有些惊讶。 “贺家要退婚？安家竟然还同意了！真是岂有此理！”谭氏听后勃然大怒。 “是三公主看上了贺羽卓，估计贺家也是没有办法。”韩易渊叹了一口气。 “公主就可以随便抢别人的婚事，还有没有天理，贺家就这么妥协了下来？我看他们就是想攀高枝！”谭氏越说越生气。 “现在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信物都已经退回了贺家。”韩易渊开口道。 “安家怎么可以同意退婚呢，安丫头的名声怎么办？”谭氏生气道。她很喜欢安初筠，就把她当做亲孙女一般，如今听闻这样的事情，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估计现在儿媳妇也知道了消息。”安初筠拜见完韩易渊后听闻自己的姑姑也在，就急匆匆的去见了安氏。 到底是三公主相中了贺羽卓，还是李贵妃和四皇子相中了贺家呢？ 如今李贵妃圣宠不衰，四皇子也是锋芒毕露，贺家要想拒绝这门亲事很难，所以贺家的退婚虽然让韩易渊恼火但他也能够理解。 而贺家如果没有退亲的话，不但贺家甚至是安家都会成为他们的眼中刺肉中钉。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贺家的确是安丫头好的归宿，不过现在嘛—— 第223章 下次别画了 韩易渊考虑的要比谭氏多，三公主颇受皇帝喜爱，而且既然已经放出风来，那皇帝自然也是知道并且默许了此事。所以无论贺家是顺水推舟还是被迫，退亲都已成定局。 可安丫头的名声肯定是受到了影响，再加上过完年已经十七岁，这亲事该如何是好。这孩子原本就心思重，却又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唉！ 而此时安氏看到站在门外的安初筠，也是十分的错愕。 “初筠，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回来了？”安氏连忙问道，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姑姑，贺家退亲了！”安初筠平静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的愤怒或者伤感。 “什么退亲？为什么要退亲？”安氏的声音瞬间提高了起来。 安初筠并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封写给安氏的信。 安氏急匆匆的接了过来，看过信后，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 王茂平发现，这两天老师的情绪好像不对，韩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肯定是没有资格询问的。 这时就看到韩沐溪怒气冲冲的走进了院子，那架势就像要去找人打架一样。“我要去找那个姓贺的小子算账，我表姐到底是哪点配不上他！”韩沐溪径直的冲向了自己的房间。 王茂平赶紧跟了上去“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贺家真是欺人太甚——”韩沐溪话说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毕竟是他表姐的私事，不好对王茂平他们讲。 “行了，消消气！”王茂平并没有追问下去。贺家吗？王茂平记得，那个安姑娘的未婚夫就是姓贺，听刚才韩沐溪的话，难道是亲事出了什么变故？ 应该不能吧，安姑娘无论家世、容貌在王茂平看来都是非常出色的。而且虽说性子稍微冷了点，但心地善良，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救他。这么好的姑娘，不能遇到这么坑爹的事情吧。 第二天的时候，饭桌上显得很沉闷，韩沐溪依然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王茂平和陈方承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要不今天出门逛逛？”看着韩沐溪依旧在生着闷气，王茂平提议道。 “就是，来到历丘府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呢，沐溪，你来给我们当向导怎么样？”陈方承也开口道。 韩沐溪也知道他们俩是想让自己散散心，所以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实话，刚刚过完年，街上的行人不多，再加上现在的天气还很寒冷，树都是光秃秃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可逛的，一阵北风吹过，三个人不由得都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要不，今天就逛到这里吧！”陈方承抽了抽自己的鼻子说道，这也太冷了。 “嗯，要不咱们回去吧！”王茂平也冻的够呛。 韩沐溪也被这小北风给吹的没有了脾气，点了点头：“我想去桂香斋买些千层糕回去！” 听娘说表姐这几天的胃口不太好，韩沐溪就想着带些糕点回去。表姐对这些吃食一向是没什么兴趣，也就是千层糕还能吃上两口。 可惜，等他们到了桂香斋，千层糕已经被卖光了，三个人也只好失望的离开。 “原本还想着带给表姐吃的……”韩沐溪很是失望。 安姑娘在韩家？王茂平有些意外。 看着韩沐溪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王茂平开口道：“要不今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对了，上次你好像说过你会做点心！”陈方承也想了起来。 …… “溪儿他们呢？”韩易渊有些奇怪，每天那三个可都是会到自己书房报道的。 “从街上买回来一堆东西，跑到了厨房，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呢！我想进去看看，溪儿那孩子说什么也不让！”谭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孙子基本上就没有进过厨房，这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又是自己那个弟子的提议吧。不过缓解一下心情也好，这两天应该是被气的够呛。 本来今天韩沐齐还挺高兴，那几个讨厌鬼没有来找爷爷，今天岂不是可以得到爷爷的单独指导了。可谁知道，自己的爷爷就只是给他出了一道题目，让他回去作答，便离开了书房。 平日里每天都要耗费至少半个时辰去指导那三个讨厌鬼，怎么轮到自己这里，就留了一道题目就给打发了？韩沐齐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离开了书房。 而另一边厨房里，王茂平准备做一些糕点。韩沐溪和陈方承两个人也没有闲着，给王茂平打起了下手。 “茂平，你看看好了没有。我的手已经酸了！”陈方承刚才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此刻正咬着牙坚持着。 “不行，还得再坚持一会儿，还没有打发好！”王茂平看了看说道。 “王大哥，你看我的好了没有？”韩沐溪问道。 “嗯，刚刚好！”王茂平将盆接了过来。 听到他的话，陈方承感觉自己的手更酸了，感觉自己连五官都使不上力气的时候，王茂平终于是让他停了下来。 以后自己还是离厨房远一点吧，太可怕了。陈方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暗暗的想道。 “方承，将红甜菜捣成泥！”王茂平开口道。 “……” 韩易渊和谭氏老远就看到韩沐溪他们端着东西走了过来。 “哟，这是什么？瞧着怪好看的！”谭氏开口道。当然怎么有两个这么格格不入呢！ “奶奶，这可是我们做的糕点，当然大部分都是王大哥做的，这个是我做的，上面画的是雄鹰，怎么样？”韩沐溪兴奋的说道。 雄鹰？这画的也就跟秃毛鸡沾边。 “这是我画的，画的是一只玉兔！”陈方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看茂平画起来如此的轻松，轮到自己时就那么艰难呢。 韩易渊看到了他们俩在糕点上名为“雄鹰”“玉兔”的画作，一时间有些回不来神，嗯，画的挺好的下次别再画了。 “这里的几块糕点是茂平做的吧！上面画的是玉兰花？”谭氏问道。 “嗯，因为家里刚好有一棵玉兰树，想着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所以就将它画了上去。”王茂平解释道。 第224章 安慰 其实王茂平在做糕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安姑娘在他家院子看玉兰树的情景，表情有些怀念又有些伤感。 韩易渊没有想到自己新收的弟子竟然还有这个手艺，面前的糕点看起来竟然要比桂香斋的还要吸引人，当然嘛一坨雄鹰和一坨兔子除外。 韩沐齐看着眼前的糕点有些不可置信，这三个人脑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没事想不开去厨房做什么糕点，这哪里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君子远庖厨，这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不得笑掉大牙。 原本韩沐齐以为自己的爷爷肯定会教育他们不务正业，可没想到人家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容满面的拿起一块糕点准备尝尝味道。 韩易渊和谭氏尝了尝面前的糕点，松松软软，入口即化，口感绵软细腻，甜甜的还带着浓浓的奶香味。本来韩易渊是不太喜欢吃糕点的，可这次却吃了整整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 “茂平，你这糕点做的竟然比桂香斋的还要好吃啊！是怎么做到的？”谭氏开口夸赞道。原本糕点的样子就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了，没想到味道也惶惶不可多让。 “师母如果对糕点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做法给您，您有空的时候也可以试试！”王茂平笑道。 …… 安初筠看着眼前的糕点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是桂香斋的新出点心吗？一块很是漂亮，上面不知道是用什么画出的粉色的玉兰花，是她和母亲最喜欢的花，而另外这一坨是什么？上面画的是鸡？怎么桂香斋的品味如此的参差不齐。 “今天，你韩爷爷的弟子做了些糕点，味道很是不错，我给你也送来尝尝。这块是沐溪做的，非要让你尝尝他的手艺！”谭氏指了指那一坨开口道。 “沐溪这个上面画的是——鸡？”安初筠不确定的问道。 “咳，是雄鹰！”谭氏解释道。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安静，这画的还挺考验人的想象力。 “这是韩爷爷那个姓王的弟子做的吧！”安初筠确认道。 “嗯，可不。那孩子还真是不一样，会做杏脯，又会做糕点，一般的读书人平日连厨房都不会去，哪里会做这些东西！”像王茂平这样的读书人，谭氏还是头一回见到。 安初筠看着糕点上的玉兰花，突然想起了之前去上阳县时，在王家看到的那棵玉兰树。 小的时候，在上阳县的那段日子，她可没少跑到余家玩耍，臭美的让余爷爷将玉兰花摘下来别在自己的头上。再摘上几朵，送给自己的娘亲。 可是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余家人，她还牢牢的记着母亲的话。 “筠儿，还记得娘告诉你假山里的小路吧，带着尘儿赶紧跑，去余爷爷那儿，快！” 不知道后来邈尘去了哪里，有没有去到余爷爷家，自己的表弟还活的好好的是吧！ “筠儿，筠儿？你在想什么？快尝尝味道！”谭氏打断了她的回忆。 安初筠拿起勺子尝了尝面前的糕点，软软的，甜甜的。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曾经一个男孩给自己杏脯的情景。 “自家做的杏脯，别嫌弃。” 明明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味道却是如此的熟悉。 “很好吃……”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人家将做法都告诉我了，等哪天，我做给你吃！”谭氏高兴的说道。 那个人是认得自己的，从安初筠和王茂平在书房外意外碰面的时候，她就发现那个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意外和惊讶，尽管他只是像陌生人一样冲自己点点头就避过身去，但安初筠敢肯定那个人认出了自己。 或许在这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和他一起结伴去上阳县的路上，安初筠就发现这个王兄一直和自己刻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话时都会避开自己的目光，基本上不会和自己对视。 晚上，王茂平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声响动，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睡的迷迷糊糊，听错了。突然又听到“啪”的一声。王茂平赶紧穿好衣服起身查看。 门口并没有人，环顾左右也没有看到人影，王茂平有些纳闷，难道有看不见的东西~～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突然发现地上有几颗小石子，刚才有人用石子打了自己的门？这时，一颗石子落到了王茂平的脚边。他赶紧从房间走了出来，向着四周望了过去。 东厢房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正是之前见到过的安姑娘。想来刚才的石子就是她扔下来的，这是找自己有事？可房顶这么高，自己估计得拿个梯子才爬的上去啊。 突然王茂平感觉被人揪了起来，一下子就上到了房顶。女侠好功夫！只是下次别再薅我脖领子就更好了，王茂平有些无奈。 “安兄，不，安姑娘，好久不见！”王茂平打起了招呼。 “王兄，好久不见，非常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打扰你！”安初筠开口说道。 “没关系的，安姑娘找我有事？”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肯定是有事情才找自己啊。 “我想请王兄帮忙回忆一下，当初余家人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安初筠开口问道。 “东西吗？好像床、柜子，桌椅这些东西都留了下来，其余的比较私人的东西好像并没有看到。”王茂平回忆道。 “有没有书，信之类的东西留下来？”安初筠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王茂平摇了摇头，当时买下来之后，他们一家人可是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遍。虽然留下来的东西不少，但都是一些家具，不好搬挪，所以才被留了下来。 安初筠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失望。 “安姑娘是要找什么东西吗？”王茂平开口道。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 “要找什么东西？”王茂平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安初筠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家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耍他玩吧。 第225章 所托 “我明白了，你是想找前任户主也就是余家人有没有留下想传递的信息，比如说字，书信或者是信物等有指向性的东西是吗？”王茂平想了想开口说道，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 “夏天时，我刚好要返回上阳县一趟，到时候我会仔细的找一找。”王茂平开口道。 “多谢王兄！”安初筠感激的说道。 “没事，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王茂平笑道。 “对了，如果真找到什么的话应该怎么联系你？”王茂平突然想了起来。 “我过两天应该就会返回林江地区，如果有了消息的话你写信给居门关的守备韩正信就好！”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好，我知道了！”王茂平点了点头。 回林江吗？看来安姑娘的亲事的确是出了问题。距离那个贺羽卓中状元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如果没有出现的意外的话，安姑娘应该不会从京城回来准备返回林江。这么好的姑娘，竟然碰到了这种事情，王茂平有些感慨。 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王茂平向地面看了看，别说，这个高度如果跳下去指定会崴脚。 “还要谢谢王兄的糕点，很好吃！”安初筠开口道。 “那就好，我很长时间没有做糕点，生怕味道不尽如人意呢。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块甜甜的糕点心情就能好起来……” ……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衣服一紧，一转眼便从房顶落到了地面上，自己要有这个身手就好了，不求打架有多厉害，就这一下子就能飞到房顶上的本事就足够让他羡慕不已。 刚才他颇为傻气的问那个安姑娘能飞多高，人家倒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基本上也就这一个屋顶的高度。嗯，和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轻功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啊。 “还要多谢王兄的帮忙，初筠感激不尽！”安初筠行礼道。说罢便转身，一转眼便跃过墙头，消失不见。 是不是练武之后，门它就是个摆设？王茂平不由得感慨道。不过那个安姑娘叫安初云？哪个云呢？ “茂平，大半夜的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陈方承半夜起来上茅房，一开门就看到王茂平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把他吓了一跳。 “咳，没事，就看着今天的月色挺漂亮的！”王茂平随口说道。 陈方承往天上瞅了瞅，也没感觉哪里漂亮啊，不就是亮了点儿吗？大冷天在外面看月亮，这是什么癖好。 …… 一转眼，王茂平他们已经回到了书院，回归了日常的书院生活。成功升斋的王茂平发现，相比于仲墨斋的学生喜欢在学斋进行自学，儒文斋的学斋里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这些人好像更喜欢在斋舍进行学习。 不过儒文斋的斋舍可比仲墨斋要好的多，虽然王茂平他们还是选择的四人间，但其实还有单间，和双人间可供选择。 而升入儒文斋之后就可以带一名书童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所以一般儒文斋的学生都会选择单人间或者双人间。 王茂平他们当时想着升斋之后还继续做舍友，而且都没有带书童的打算。韩沐溪自己的日常起居从来都是自己打理，韩易渊也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的孙子选个书童。 王茂平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不太喜欢把自己的事情交由别人打理。而陈方承嘛，两个好友都没有带书童的打算，他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反正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三个人还可以住同一间斋舍。 不过让三个人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齐羡离会选择和他们住同一间斋舍。大家族的子弟书童不应该是标配吗，怎么会选择挤到一个四人间里呢。 其实齐羡离之所以选择和他们住在一起，最主要还是因为王茂平。之前对于王茂平他是不在意的，虽然第一次月课他是第二名，紧随自己之后，可对于齐羡离来说，有自己在，第二名就永远不可能变成第一名。 可后来他就发现这个王茂平懂得东西很多，他可以辨认出遗蝗，辨认出瘿疾。懂得如何改善水土不服，写的一手好字，画功尤其人物画的简直是惟妙惟肖。 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在碧湖书院的那道应对水患的策问题。王茂平的那些对策让他很有危机感，或许他在一些不被人注意的方面要远比自己优秀。 再后来到了平泽府，几起命案，自己觉得是连环杀手，而王茂平却提出了献祭的可能性。在郝家辨认出了原产于遥远的欧逻巴的植物，成了破案的关键。 最后还和自己一样，成为了山长的弟子。明明是出身于农家，可懂得却是如此之多。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如果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出身，从小拥有那么多资源的话。自己真的能够不被他超越吗？ 王茂平估计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把那样的天之骄子变得不自信起来。如果他真的和齐羡离一样出身的话，早就躺平做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米虫了。 “我要去藏书阁，你们去吗？”王茂平开口道。 升入儒文斋后，书院的藏书阁除了一些珍贵的孤本之外，就已经全部对他们开放。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书籍在这个时代可是无比珍贵的。每人每次可以从藏书阁借出一本书，不过十天之后就必须要归还。每本书只有一次的借阅的机会。只有归还书籍后，才可以再次借书。 这样一来有些书籍就非常的抢手，前一个人刚刚归还，书刚被放到书架上，就马上被蹲守的学生给借走。速度快的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就比如王茂平要借的那部《近思录》，他已经跑了好几次藏书阁，算准了人家的归还日期，可每次还是与其失之交臂。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藏书阁日落后会落锁，王茂平都想去那里打地铺了。 第226章 书不是那么好借的 王茂平他们到的时候，藏书阁还没有开门。周围已经来了一些学生，之前在仲墨斋都没有见过，想必应该是儒文斋的学生，王茂平升斋到现在，连儒文斋的学生都还没有认全。 随着藏书阁的门被打开，学生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进入，虽然心情都很迫切，但还都保持着读书人的风度。 王茂平快步的走到一排书架前，终于是看到了《近思录》，赶紧伸手准备将书从书架上取下来。 这时有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拿到了书，大眼瞪小眼。自己已经等这部书很久了，如果错过了，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所以王茂平自然是不想放弃，估计对面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都没有放手。 “两位这是都想借阅这部书籍？”负责藏书阁管理的掌书走过来问道。两人连忙行礼称是。 “那就按照咱们书院的规矩来办，由我来出题，胜者本次可借阅此书籍！”掌书开口说道。 “是！”这种方式挺公平的，君子之争，两个人都点头同意。 “好，既然你们都已经同意，那就由我出题，一共三题。”掌书笑道。 这时藏书阁里的学生也都围了上来，虽然读书很重要，但有热闹也想看上两眼，况且这是比试，也可以从中积累些经验。王茂平就想安安静静的借本书，没想到被这么多人围观。 “茂平！加油！”陈方承在一旁给王茂平打起了气。 “难道你就是今年刚升入儒文斋的王茂平？咱们山长去年收入门下的弟子？”对面的人开了口。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也都特意又多在王茂平身上瞟了几眼。这就是山长去年新收的弟子？倒是听说两个弟子一个仪表堂堂，一个相貌普通，这么一看还真是普通啊！只是不知道学识如何。 可一定不能输啊，现在自己可是顶着山长弟子的头衔，输了不但自己丢人，老师估计也得跟着蒙羞。 “在下王茂平，请指教！”王茂平开口道。 “在下周义书！请王兄指教！” 看双方都已经摆开了架势，掌书开口道：“第一题，何为雪萤？” 王茂平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片刻开口说道：“回掌书，是集萤映雪。既笔耕为养，亦拥书成学，至乃集萤映雪，编蒲辑柳！” “嗯！不错！”掌书笑着说道。 王茂平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自己第一题答对了也算是抢占了先机。现在已经不是借书的问题了，这个是关乎自己会不会丢脸，会不会让自己老师蒙羞的大事。 在王茂平回答出来后，在场的其他学生也反应了过来，原来雪萤指的就是集萤映雪啊。其实所谓的集萤映雪，指的就是车胤和孙康的故事。 车胤夏天用练囊装萤火虫用来照明读书。孙康冬天利用雪地的反光读书。和悬梁刺股、凿壁偷光一起都是古代刻苦求学的励志典范。 对面的周义书也是一阵的懊恼，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呢。 “那么，第二题，何为鲁鱼？”掌书提问道。 这鲁鱼指的是鲁地的鱼还是指鲈鱼？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自己还需要想想，这时就听到王茂平开口道： “鲁鱼豕亥，‘谚云：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受诏修书述怀感事》诗中也曾经提及‘望气成龙虎，披文辩鲁鱼。’指的就是书籍在刻印过程中的错误。” 周围还在纠结是哪里的鱼的学生，这才恍然大悟。题目难吗？平心而论并不难，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应该也可以想出答案。可人家说出来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想到，那就是技不如人。 掌书此时也发了话：“没错，回答正确。那按照约定，这本书这次就借给王茂平了！”听到这话，王茂平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丢脸。 “掌书，我可以和王兄再比一题吗？”此时周义书开了口。 “嗯？刚才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掌书开口道。 “掌书，我只是想和王兄再比一题，此书这次自然是由王兄借阅。”周义书解释道。 众人这才理解他的意思，也对，两题都被王茂平抢了先，周义书这边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掌书看向了王茂平，后者点了点头。 “好！那第三题你们听好，何为哀梨蒸食？”掌书说道。 哀梨蒸食？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讲哀梨蒸着吃。那哀梨是什么呢？王茂平思考了起来。哀梨，哀家梨，是哀仲家里种的梨！！ 王茂平想了起来这是出自《世说新语·轻诋》当即开口说道:“‘君得哀家梨，当复不蒸食不？’” “嗯，很好！” 古人喜欢将梨蒸着吃，认为那样会让梨的味道更好，原本梨的口感爽脆不过稍微有一些硬，而将梨蒸过之后就会变得软嫩多汁。 哀梨是汉代秣陵有个人叫哀仲，他家的种的梨味道甜美，入口即化。如果蒸食的话，味道就变了。 所以大将军桓温如果对哪个人有不满的话，就会说：“你得到哀家的梨，能不能不要再蒸了。”这个哀梨蒸食就是比喻不识货，稀里糊涂的糟蹋了好东西。 王茂平抢在了周义书前说出了正确答案，后者也只好甘拜下风。 “王兄果然是才思敏捷，在下甘拜下风！”周义书向着王茂平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热闹看完了也都散去，不过对于王茂平也算是有了初步的认识。虽说长得普通了点，但是学识不错反应也很快，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 王茂平拿着好不容易借到的书籍返回斋舍，十天后就要将书籍还回去，自己得抓紧时间了，研磨提笔，准备将书抄下来。 陈方承和韩沐溪看到王茂平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只能也安静的坐下来翻阅起从藏书阁借来的书籍。 韩沐溪在藏书阁找到了一本《角力记》是有关角力和拳术的史料书，记载了从春秋战国到五代十国近一千七百余年的摔跤历史，此刻抱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第227章 游记 傍晚时分，王茂平感觉肚子已经开始唱起了空城计，这才停下了笔，轻轻的吹了吹墨迹。 “你还舍得停笔，可真是不容易，还以为你要就这样写到明天早上呢！”陈方承调侃道。 王茂平回过神来的时候也发现自己的胳膊有些发酸，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一问才知道陈方承他们还在等着他吃饭，却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一直等到了现在。王茂平不好意思的连连赔礼。 从膳厅风卷残云般的吃过饭后，王茂平又开始了他的抄书大业。其他人看到此情景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齐羡离自从和王茂平住在了同一间斋舍后对王茂平有了更深的了解。在他看来王茂平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卯时起床后会先沿着斋舍跑上几圈，然后吃完饭开始投入到一天的学习之中，直至子时入睡。 生活极为规律，即使那天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要将当天计划好的事情做完才会去睡觉。 不过齐羡离发现，王茂平每天都会抽出两刻钟的时间来阅读一些杂谈、游记等书籍，有一次他发现王茂平竟然在看《启颜录》(笑话集）。你说王茂平这个人读书刻苦吗？那是真的很刻苦。 可是他不太理解，有的时候明明不去看这些杂谈书籍就可以早些休息，可王茂平还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好像这些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其实王茂平看这些杂谈游记一来是为了调节心情，缓解一下精神上的疲惫。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电视、手机、电脑之类的可以娱乐的工具。 二来以自己现在情况，行万里路是做不到了，也就只能通过这些书籍来开阔自己的视野，增加自己的见识了。不过王茂平可没有想到还有人这么仔细的观察过自己。 又抄了一个时辰的书，到了王茂平放松的时间，这也是齐羡离最不理解的地方，明明他这么着急想将书抄下来，还是雷打不动的要去看那些杂谈书籍。 其实对于王茂平来说为了科举而读书是他的工作，他可以为自己的工作而加班加点。但他也需要一些娱乐来清空一天的精神上的疲累。劳逸结合，效率才会高嘛！ “你们今天从藏书阁都借了什么书？”王茂平开口问道。 “我借了《角力记》！很好看！里面还记载了很多角力的高手，就比如刘子竺，王大哥你知道吗，他可是……”韩沐溪兴致勃勃的开始安利起来。 少年你努力安利的身影我看到了，但我对摔跤真的不感兴趣啊！王茂平在心里呐喊道。 过了一会儿，韩沐溪终于是停了下来，王茂平赶紧转移话题：“齐兄，你在看什么书？” “《乐府诗集》”齐羡离回答道。 “哇，这本诗集可是很难借到的！”韩沐溪有些惊讶。 “哦？这本诗集是我从家带过来的。”齐羡离开口道。 唉，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真是羡慕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我今天本来想找找有没有写欧逻巴的游记，结果没有找到，不过这本游记写的也不错，你要不要看看？”陈方承问道。 自从上次王茂平因为一本游记而发现了命案的关键线索，原本不喜欢看游记的陈方承，也开始看起了游记。 “行，你看完借我看看！”王茂平说道。 “嗯，给你，我已经看完了！”陈方承将书递了过来。 “这么快，不是今天才借来的吗？”王茂平惊讶道。 “嗯，字数也不太多，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完了。”陈方承回答道。 原来是囫囵吞枣的看完了，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了游记。《景江游记》？他看了看书名，开始翻阅起来。 和陈方承比起来王茂平的速度要慢了很多，陈方承有些纳闷，一本游记而已，要不要看的这么仔细。 “王大哥看的这么认真啊！”韩沐溪开了口。 “嗯，虽然是本游记而已，但也能从中了解到当地的风土人情，学到些东西。”王茂平笑道。 一本游记，只是记录了作者的所见所闻，陈方承也只能从其中的文字，对当地有了一些了解，但不多。嗯，风景很漂亮，东西很好吃，当地的百姓很热情。 “其实有时作者不经意间的描述，就可以透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王茂平开口道。 “比如呢？”三个人都有些好奇。陈方承有些纳闷，有用的信息？我怎么没注意到。 “就比如这一句，‘石峰峭竖，碧岭森罗，远望成林。溶洞中钟石林立，光怪陆离’你们怎么看？”王茂平问道。 “呃，怎么看？”陈方承有些不理解王茂平的意思，人家写的很清楚嘛，还要怎么看。 “这句话给我们的信息是，这里有很多竖直陡峭的石山，溶洞中有很多钟乳石。”王茂平看三个人没有什么反应只好接着说道： “入石门，又得钟乳穴。穴上素崖壁立……穴中多钟乳，凝膏下垂，望齐冰雪”虽然两者描述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是关于地貌的描述却很相似，不是吗？” “这是《水经注》中的描述？”齐羡离思考了片刻说道。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方承有些发懵，他也没看过《水经注》啊，看来还得去藏书阁找找，有时间拜读一下。 “王大哥，还有吗？”韩沐溪听的倒是津津有味。 王茂平指了指游记上的一句，陈方承凑了过来“稻田层叠而下，绿波微漾，似闻阵阵稻香……” 这句话能说明什么呢？不就是描述稻子长势良好，今年应该可以有个好收成吗？陈方承暗暗的想道。 “说明稻子长势喜人？”韩沐溪开口道。 “除此之外还说明，景江附近的百姓所耕种的田地为梯田。”王茂平开口道。 梯田？对啊，层叠而下，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大哥，还有吗？”韩沐溪迫不及待的问道。而陈方承在一边颇受打击，怎么感觉看的不是一本书呢。 第228章 又见茶摊 王茂平又给他们将游记的内容一一分析了一下，比如从作者吃的食物来推测当地的饮食习惯，从居住的房屋来推测当地的气候特征等等。 三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本他们打发时间的游记而已，王茂平竟然可以从中读出这么多东西，自己只是看到了游记的表象，而王茂平却透过它，看到了整个景江的概况。 而齐羡离也是对王茂平刮目相看。自己家里的藏书说实话与书院的藏书阁相比，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外人看来，自己才华过人，学识出众。他也一直认为，有那么多书籍作为支撑再加上自己的聪慧，别人很难超过自己。 可王茂平却可以从一本游记中就获得这么多的信息，他的能力不容小觑。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被他赶超？齐羡离脑中的这个想法，被自己按了下去。 一定是和他待久了，自己有了些危机感才产生了这种荒谬的想法，自己怎么可能被超越呢。 升斋三四个月后，王茂平也总算是将儒文斋的学生基本认全。有一个还是他的老乡，只不过自己是上阳县人，而那个叫张贺清的老乡是齐章县人。 今年是各地新任提学到来的第一年，除了主持童生进学的岁试也就是考秀才。还要进行各府、州、县的附生、增生、廪生的考试，所有生员都必须应考。 所以王茂平必须要回去参加岁考，和他的情况差不多，基本上书院的学生都需要返回户籍所在地。王茂平准备和老乡张贺清一起返回东营府。 原本他还有些纠结，到底是走哪条路回去。之前走的穿过黑岭山脉的那条路无疑是最近的。 而上次碰到了劫匪还和老虎来了一次近距离接触，王茂平总感觉有些不安全，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有人救自己。 走另一条路的话，就需要绕过黑岭山脉，要多花费几天的时间。 “王兄不用如此纠结，由于之前的那个商队被劫的案子，官府十分重视。现在的那些土匪早就被官府清剿的抓的抓，逃的逃。如今即使有漏网之鱼也都躲了起来，不敢露面的。”张贺清笑道。 王茂平一听还有这好事，瞬间感觉安心了不少。临行前，陈方承还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架势，使得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次回去是夏天，比起之前可是要轻松不少，至少不需要面对寒冷刺骨的北风。又路过上次的那个茶摊，掌柜的已经换了人。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 “掌柜的，来壶茶，再来几个包子！”张贺清说道，两人随即下了马。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老人赶紧上前招呼。 中年男子利落的端过来一壶茶水，又从笼屉里捡出来几个包子。 茶水的味道一般，里面还有一些碎的茶叶沫。拿起一个包子，嗯，也是自家可以做出来的最常见的味道。和之前在这里吃到的令人惊艳的味道截然不同。 “掌柜的，这个茶摊开了几年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我这茶摊开的可有年头了！都已经有十多年了！”老人笑着答道。 果然，之前那次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茶摊掌柜，那他们到底谁呢，王茂平的心里隐隐的有了猜测。 “咦，怎么感觉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好像不是你们呢！”王茂平佯装疑惑的开口道。 “怎么可能？老汉我可是几乎每天都守在这里。”老人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记得是个冬天，当时茶摊好像也是一对父子在经营着！”王茂平回忆道。 掌柜的好像也想起来了什么，一脸心有余悸的开口说道：“唉，那年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冬天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人，不由得分说就砸我们的摊子，还警告我们，最近不准过来，要不，开一天就砸一天。” “后来呢？”张贺清八卦了起来。 “我们开始还有些不相信，结果过几天那几个人又来了，这次不仅砸摊子，而且还把我们父子给揍了一顿。我们吓得只好在家里躲了一段时间。”老人说道。 “没有想过报官吗？”张贺清问道。 “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报官，估计也得不到结果，万一那些人再来报复怎么办！”老人摇了摇头。 “那他们为什么要砸你的茶摊呢，是不是无意间得罪过他们。”张贺清有些好奇。 “一开始，老汉我也有些想不通，毕竟在这里开茶摊这么多年，还颇有些放不下，就想着回来看看，远远的就发现我这个茶摊竟然有人在经营，我才知道他们是看中了我这个茶摊啊！”老人解释道。 看来之前路过的时候，那个所谓的茶摊掌柜的确是冒名顶替别有用心，再结合老人后来说过的话，霸占他茶摊的人又突然间消失了，那段时间刚好有商队被劫。 王茂平再联想起当时茶摊上的人好像对商队很关心的样子，结论不难得出。当时他在茶摊碰到的应该就是土匪，而他们是在等待着商队的出现。 结果商队并没有选择这条路，但土匪也早有准备，埋伏在另一条路上对商队动了手。自己当时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应该都会碰到土匪，如果当时跟随着商队，估计早就没命了。 而走这条路虽然也是惊险万分，但还好碰到了安姑娘救了自己一命啊！ “王兄，你在想什么？咱们该出发了！”看着王茂平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连忙开口说道。 “哦，好的！”王茂平赶紧收回了思绪。 所幸这一路都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惊险的事情。等终于是到了东营府，王茂平一路上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在府城分开，准备返回各自的家中，王茂平又赶了两天的路，到达上阳县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而看到出现在店铺门口的儿子，王广顺夫妻俩是惊喜异常，刘氏的泪水瞬间润湿了眼眶。 第229章 重回县学 距离儿子上次回家过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也写信回来告诉他们一切都好，但作为父母的怎么会不挂念。 一回到家，王广顺夫妇就开始不断地嘘寒问暖，询问这段时间过得如何，王茂平对于他们的问题都是耐心的回答。这么长时间不见，自己让他们担心了。 “爹，娘，我在书院一切都好，你们就放心吧！”王茂平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楚。 自己已经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待在父母身边了，陪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越来越少，自己也就越来越愧疚。 “那就好，那就好！”王广顺不断的念叨着。作为父亲自己对于儿子的思念并不比妻子少，平日里却都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再惹得妻子流泪。 刘氏在一旁拉着王茂平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真怀念儿子小的时候啊，那时候一家人可以每天都在一起。 随着儿子越来越大，开始在镇上求学，到后来来了县城求学，本以为搬来了县城就可以离儿子更近一些，可没想到，他又考入了天奉书院。 现在女儿已经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儿子也隔很久才能见到一次，总感觉自己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二平，这次回来可以在家里待多久？”刘氏关心的问道。 “嗯，这次回来主要是参加岁考，估计可以待半个月左右。岁考后我就要从府城赶回书院了。”王茂平开口说道。 半个月，虽然说时间不长，但一想到儿子在身边，夫妻俩还是很开心。 “饿坏了吧，我去做饭！”刘氏和王茂平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反应过来儿子还没有吃东西，赶忙走进了厨房。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王茂平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向着县学走去。 岁考虽然在府城举行，但需要先由府、州、县学教官造格眼册，所有在学生员需要亲自填写年貌、籍贯、三代、入学、补廪年限等，所以王茂平才会先返回上阳县。 回想一下，王茂平虽然是县学的廪生，但好像在县学也没有待多久就去了天奉书院。来到训导那里将自己的信息进行了登记。 “王茂平？”训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地念叨着。 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熟悉，毕竟这个王茂平可是进入了天奉书院，也不知道他去天奉书院这么久，收获如何。 县学的生员此刻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岁考准备着。除了入学已满三十年或者年龄已到七旬，以及患笃疾者，可以免岁考，其他人都必须参加。 而且岁考的成绩会被分为六等，一二三等为赏。赏赐绢花、绒花，笔纸墨等。关键是四五六等可就是罚了，那可是降级的大事。因此县学的学习氛围也少有的浓厚了起来。 “那个人怎么有些面生？也是咱们县学的廪生吗？” “哪个，我看看！好像真没有什么印象。” 看着王茂平，几个生员都觉得有些面生。其中一个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是不是叫…王——王茂平？” “就是之前连中小三元后来去天奉书院的那个人？”王茂平的名字他们还是听过的。 “真的假的？”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于是王茂平就看到几个生员模样的人走到了自己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是王茂平王兄吧？” 王茂平虽然不认识几人也连忙还礼道：“正是在下，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几个人连忙自我介绍了一番。“对了，今天刚好是教谕亲自进行讲学，王兄要不要一起去听？”其中一个人说道。 王茂平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县学，也想了解一下现在县学的情况，便欣然的点了点头，和他们一起向着明德堂走去。 今天是教谕亲自授课，加之岁考也即将到来，所以此刻明德堂难得被占的满满当当。 教谕今天讲的是《孟子·告子上》上的内容。“??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心的功能在于思考，思考才能有收获，不思考的话就不会有收获。 “对于这句话，大家都有什么见解，可以提出来，畅所欲言！”教谕看了看在场的学生说道。 “心官在思，与众体有异也。必思而后得，以思为要也……”一名学生起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是咱们县学每次考核时的第一名，叫李修华！”旁边一起来的生员小声的说道。 平心而论，这个叫李修华的回答还算不错，但如果是到了天奉书院的话，想必任何一个学生的回答比他都要出彩不少。没办法，学习环境和老师的能力对于学生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 所以说有些时候，努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同时也很感恩自己在读书的道路上所碰到的每一次机遇，每一位老师。 “回答的不错，还有人想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吗？”教谕开口道。 “王兄不说一下自己的观点吗？”旁边的人小声的问道。他好想知道在天奉书院的王茂平可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王茂平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很少来县学，还是别惹人注意了吧。 “没有人吗？那这位生员来回答一下吧！”教谕的手指向了王茂平他们所在的方向。 王茂平左右看了看，此刻旁边的人早就低下了头，他用手指了指自己，教谕点了点头。王茂平有些无奈，合着还带点名的啊！ 王茂平起身冲着教谕的方向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官之为言司也。耳司听，目司视，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心得其职，则得其理……” 王茂平将自己的观点简单的阐述了一下，教谕没有想到随口叫到的一个生员回答的竟然如此的出色，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县学的生员一夜之间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吗？怎么做到的？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 第230章 一无所获 于此同时明德堂的生员们听到王茂平的回答也都十分的惊讶，这回答的可比李修华的答案要出彩的多。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感觉在县学里好像没见过他呢，要不然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啊。这个人是谁啊？ 在王茂平旁边的生员听到他的回答，也是一阵感慨，不愧是出自天奉书院啊。他们和人家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叫什么名字？”教谕开口问道。县学的生员们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大概的。能回答的如此出色，而且自己对他还没有什么印象的，教谕想到了一个人。 等到王茂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果然如此，教谕终于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也对，今年是新任提学上任的第一年，这个王茂平肯定是要回来参加岁考的。 散课后，教谕将王茂平叫了过去勉励了一番。王茂平如果可以在岁考中发挥出色，那对于整个县学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这可代表着县学这几年的教学成果啊！ 当然如果能将府学的那些生员踩在脚下就更好了，府学又怎么样，自己的生员如果被一个县学打败，不知道是否还颜面有光呢！ “没想到他就是王茂平啊！回答的竟然如此出彩。” “是啊，我如果能够进入天奉书院是不是现在也能像他这样了呢！” “你啊，做梦去吧！天奉书院你也得能进的去才行，人家当时可是小三元！” “想想还不行啊！” 王茂平的名字他们都是听说过的，甚至有些人还见过他的样子。不过由于王茂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县学了，县学的生员们对他已经逐渐淡忘。 也就只记得一个叫王茂平的生员，进入了天奉书院，当时听到后还让他们羡慕不已。不过王茂平刚才的回答却是让他们对天奉书院，对于彼此之间的差距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天奉书院的名头，他们都听说过，而今天他们才了解为什么都说进入了七大书院就可以一飞冲天。如今自己和王茂平之间的差距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那里，这不是靠着努力靠着刻苦就可以追赶上来的。 王茂平可不知道自己只是去了一趟县学，就给县学的生员们带来了如此大的冲击。出了县学，又去到社学看望了谢社师后才返回家中。 不过在社学，他还见到了齐元信。听闻他要参加马上要举行的院试，也提前恭祝他可以马到成功，榜上有名。 “娘，当时咱们买这套院子时，前任房主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啊？”王茂平问道。 “东西？不就是桌椅、板凳那些东西嘛！”刘氏回答道。 “有没有留下一些小物件？”王茂平还记得答应过安姑娘的事情。 “小物件？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咱们又没有用，早就扔了！你问这些做什么？”刘氏有些纳闷，自己儿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王茂平答道。 他又将每个屋子里，以前余家人留下来的物件仔细的检查了起来，床底下、床脚、桌角、柜子都被他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什么夹层。 最后就连地面都被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生怕余家人和他奶一样在地砖下藏了什么东西。可是这一通下来，把自己累的够呛，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余家人的确是没有刻意留下什么信息，估计安姑娘会很失望吧。不过安姑娘和余家人到底是有什么渊源呢，她又想得到什么消息呢，王茂平有些好奇。 今年生员们的岁考被定在了八月二十五，在童生们考完岁试的第二天举行。已经报完名，王茂平就准备回杨树村看看。正好王广顺夫妇也有一阵子没有回去了，也准备休息两天一起回去。 这时候天气还很炎热，也没有什么农活。此刻都聚在村口的杨树下纳凉。黄氏正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家的小一辈。自己的重孙子如何如何聪慧，自己孙女那一对龙凤胎如何如何可爱。 “嫂子，那是不是你家广顺回来了，还有那个旁边骑马的，怎么看着像你家二平呢！”一个村民指着不远处的人影说道。 黄氏一听，连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向着不远处望了过去，在看清楚之后，立刻向着人影跑去，速度之快让村子一些年轻人都自愧不如。 “哟，我的大孙子可算回来了，奶奶可想死你了，怎么又瘦了……” 回到家后的王茂平，得到了他奶全部的关注，原本天天稀罕的不行的重孙子，也得靠边站。 王茂平倒是从信里知道自家大哥有了儿子，自己姐姐有了一对龙凤胎。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侄子。现在大哥在镇上打理铺子，大嫂在家照料孩子，偶尔去镇上帮忙。 小家伙也不认生，被王茂平抱在怀里还笑了起来，就是口水流了他一身。王茂平取出自己之前准备的银制小马驹吊坠给他带了上去。 马驹的样式是他自己画的，自己的侄子，外甥外甥女都是同一年生的，而且都是马年，这是王茂平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二平，你没事的时候多抱一下鸿儿，让鸿儿多沾沾你的才气！”王守昌开口道。 “你看，鸿儿很喜欢你这个二叔，你不知道，鸿儿身上的尿戒子还是之前你用过的呢！”王茂平一听，瞬间就感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奶，尿戒子这种东西还留着，真是难为你了。 自己那外甥和外甥女该不会也在用自己曾经的尿戒子吧！王茂平有些担心。 自己的宝贝孙子回来，黄氏照例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王茂康和王茂景吃的正香，突然就感觉好像有危险在向自己逼近。 一抬头，就看见自家二哥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两个吃过晚饭到我的房间来！”王茂平盯着他们俩说道。 两人顿时就感觉自己碗里的饭不香了！ 第231章 当哥不容易 吃过晚饭，将兄弟俩拎进房间。 “听说这次的府试你们没有通过？”王茂平开口道。这两兄弟读书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虽然通过县试，但还是在府试时铩羽而归。 两个人悄悄的抬头看了看王茂平的脸色，又低下了头。 “二哥，明年，明年我们一定会努力通过府试的。”王茂康开口说道。 “哦？真的吗？你们不是在敷衍我吧！”王茂平斜了他们一眼。 在王茂平看来 ，府试没有通过并没有什么，毕竟自己这两个弟弟年龄还小，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但他担心的是两个弟弟太过贪玩，耽误了读书。 人家都说天赋决定一个人的上限，而努力决定一个人的下限。王茂平对两兄弟没有过高的要求，但以他们的头脑只要肯努力考个秀才还是没有问题的。 “二哥，我们绝对没有骗你，一定好好努力，明年肯定通过府试。”两个人就差对着油灯发誓了。 “将你们府试的文章给我默写出来！”王茂平发话道。 半晌，王茂平接过他们写的内容看了起来。两个人的制艺题答的还算勉强可以，知道题目的出处没有跑题。可是思路还不够开阔，思维还禁锢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而试帖诗答得比起制艺题就要差了一些。王茂平有些无奈，看来王家人没一个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他仔细的指出了两人文章的不足，分析题目的破题思路，并告诉他们注意事项。花了半个时辰，才将府试的题目给他们讲解完毕。 “这个，给你们。”王茂平经常在藏书阁借书，并将其中一些书籍和好的文章抄写下来。一方面是自己可以在闲暇时细细的研读，加深理解。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三爷爷家的茂竹和朱云兴准备的。都是自己的亲人，王茂平希望他们可以在科举的道路上走的远一些。 有些书籍他们是买不起的，而像藏书阁中的书籍有很多都是买不到的。他们说到底和那些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是比不了的。 两个人看着自己二哥抱出来的厚厚的一摞书，都震惊了！ “二哥，这些都是你买的？” “这些都是我抄写下来的！”王茂平有些无奈。 “抄下来的？这么多！”两个人下巴都快惊掉了，这么多字，这是抄了多长时间啊！该不会每天都在抄书吧。 “臭小子，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要是你们明年还不能通过府试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知道吗？”王茂平佯装生气的说道。 “二哥，我们一定努力，一定努力！”两个人连忙点头，生怕王茂平现在就收拾他们。看到两个人都答应了下来，王茂平这才放他们离开。 第二天一早，先去了拜访了三爷爷，顺便接上了王茂竹，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学堂，照例先去看望了周秀才后，前往朱家准备看看他姐和素未谋面的外甥、外甥女。 他姐依旧是爽朗的性子，见到王茂平之后很是开心。和自己的弟弟可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这么一看自家弟弟好像又高了一些，不过显得有些瘦。 “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在书院吃的不好吗？”王春雨关切的问道。 “一切都好，姐，你就放心吧。我小外甥外甥女呢，快让我看看！”王茂平迫不及待的说道。 王春雨笑着将孩子从里屋抱了出来，两个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其中的妹妹看到他，还伸了伸手，想让王茂平抱。 王茂平赶紧将她接了过来，逗了逗她，小丫头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在一旁的哥哥显然是不愿意了，也伸出了手。王茂平也将他抱了过来，一手一个哄了起来。 “你这么喜欢孩子，就早点成亲，一家人可是为你的亲事操碎了心，尤其是奶奶，这上阳县的姑娘可都快被她打听了个遍！”王春雨开口说道。 “我这不是以学业为重嘛，现在可没有成亲的心思！”王茂平苦笑道。 “你呀！”王春雨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弟弟别看平日里不爱说话，但性子可是拧的很。 王茂平将准备好的吊坠给两个小家伙带上，开口转移话题到：“云兴已经出发了？”虽然朱云兴已经是自己的姐夫，可是自己还是习惯叫他的名字。 “嗯，五天前就已经出发了，估计是选择之前你住过的归客楼！”王春雨答道。 朱云兴今年的四月终于是通过府试成为了童生，可把一家人高兴的够呛。自己的弟弟说的果然不错，看看，自己丈夫这不就成了童生嘛。如今要去参加院试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能够成为童生已经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那挺好，我去府城参加岁考时，应该就能见到他了。”王茂平笑道。 从朱家吃过饭，又去了自家的两个铺子转了转，看望了三叔三婶和大堂哥。看到王茂平回来了都很高兴，关上了铺子，准备返回杨树村，一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黄氏这两天的心情是好的不得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回来了，也没了去村里唠嗑的心思，每天待在家里，变着法的给王茂平做好吃的。 “二平，今天想吃什么？奶给你做！”黄氏问道。 “奶做的我都爱吃！”王茂平笑道。 黄氏一听大孙子的话，脸上都乐出了花来，一旁的王茂康有些羡慕，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呢。 “对了，二平，这几天抽空和奶奶去趟普岩寺啊！”黄氏开口道。 王茂平有些无奈，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奶这是又准备给他相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想成亲，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爱学习了？ “奶，这次我回来主要是为了参加岁考，所以在家里这几天，我都得抓紧时间读书才行。”王茂平推脱道。 “抽出一天的时间应该没什么事吧！”黄氏开口道。 “奶，你不知道，这次的岁考可重要了，如果不能通过的话，就会被革去秀才功名的！”王茂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232章 吊车尾 “啥，这秀才还能被除名？”黄氏很是惊讶，她还以为只要考上秀才后就永远都是秀才了呢！这咋还带除名的呢。 “奶，这几天我得在家好好读书，我可不想辛辛苦苦考中的秀才功名被革去。”王茂平开口道。 “那，那下次再说吧！”与自己孙子秀才的名头相比，相看姑娘也得往后边站。 王茂康和王茂景都知道自家二哥这是夸大其词，虽然岁考有奖有罚，但被革去功名的那是极少一部分人，自家二哥应对起岁考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呀，就是找个托词不愿意去相看罢了！ 可两个人都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在他们看来，自家二哥现在可是比他奶还要可怕的存在。王茂平看着两个安静的像鹌鹑一样的弟弟，哼！还算他们识相。 在村子里又待了几天，指导了三个孩子的课业，王茂平就准备返回县城去往东营府参加岁考。临行前，王守昌又拉着他给祖宗的牌位上香。 “二平，功名虽然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别因为读书把身体熬坏了，你能成为秀才，爷爷已经很高兴了，你还年轻，慢慢来不要着急！”王守昌关心道。 “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身体的！”在一家人不舍的目光中，王茂平离开了杨树村。黄氏看着自家孙子的身影渐渐从村口消失，又不禁抹了抹眼角。 回到县城的家，看到院子中的玉兰树，突然想起了安姑娘来家里时的情景，她就静静的看着这棵玉兰树发呆，看来这棵玉兰树承载了她很多回忆吧！ “咦？”王茂平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家里的铲子，在树下开始挖了起来，如果余家人要给安姑娘留下信息，那肯定会藏在安姑娘在意的地方，那这棵树下会藏着东西吗？ 王茂平围着这棵玉兰树，不断地挖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手中的铲子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还真有东西？他顿时心头一喜。 等彻底将东西从土里挖出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铁质的小匣子。看样子应该埋在土里有几年的时间，上面已经是锈迹斑斑，不过铁匣上并没有上锁，王茂平将铁匣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细竹筒。 他将竹筒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葫芦造型的玉坠，上面刻着竹子，很是精致。旁边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纸，已经有些泛黄。 王茂平并没有将纸打开，将东西又放回竹筒里，这是安姑娘要找的东西吗？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所收获。 到时候写信给安姑娘，将竹筒里的东西交给她，至于是不是她要找的，就由她自行判断了。 将挖出来的土回填踩平，幸好自己的父母去了铺子还没有回来。不过回到家后的王广顺夫妇还是发现了树下的土好像是被人动过，王茂平只能搪塞说看玉兰树的长势不太好，想给它松松土。 …… 王茂平到达东营府城的时候，又去了之前的归客楼，没想到客栈的掌柜竟然还认识他，热情的和他打起了招呼，不过由于院试客栈已经客满，鲁掌柜一脸的歉意。 王茂平也很理解，这个时候的客栈肯定是已经住满了考生。 “鲁掌柜，不知道你们客栈可否住着一位名叫朱云兴的人？”王茂平开口问道。 “王小哥，您稍等，我查一下！”鲁掌柜说罢便拿起柜台的登记簿。“查到了，住在地字五号房！” 此刻的朱云兴因为马上要到来的院试而紧张不已，这两天就连饭量都变小了。“砰砰砰”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茂平！”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王茂平，朱云兴是既意外又惊喜，朱盼福也是松了一口气。 相互寒暄了一会儿，朱云兴便又开始吐起了苦水，王茂平只能是边听边安慰，又将院试的注意事项及一些答题技巧告诉了他，让他紧张的心情终于是有所缓解。 朱云兴他们住的是地字号房，外面还有一个床榻，王茂平终于是有了落脚的地方。第二天一早，两人把朱云兴送进了学宫的考场，他还看到了齐元信和之前不对付的李子浩的身影。 第一场结束后，朱云兴还将自己做的文章默写了出来，一脸期待的望着王茂平。嗯，文章做的肯定是谈不上惊艳，但也算是言之有物。看得出来，这两年在朱家人和他姐的高压政策下，也是下了苦功夫。 “嗯，还不错，希望还是很大的，第二场要加油哦！”王茂平开口鼓励道。 “真的吗？”朱云兴听到后很是惊喜。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并不是怕影响朱云兴第二场考试而说的善意的谎言，在他看来以朱云兴第一场的情况来看，院试通过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等院试放榜的时候，朱云兴终于是在第六十七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本次院试在东营府就录取六十八人。虽然是榜单上的倒数第二名，但也将朱云兴开心的无以言表。 “爹，茂平，你们看，上面有我的名字，我考上秀才了！”朱云兴开心的喊道。 朱盼福看到榜单上朱云兴的名字，也激动的无以复加，不禁红了眼眶。 “没想到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考上秀才！”朱云兴有些感慨的说道。 “云兴，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出色！”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朱云兴用力的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的心里都是自卑的，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读书的料。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读书的天分的？要不然自己怎么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秀才呢！ 王茂平又望向了榜单，榜首的位置赫然写着“上阳县 齐元信”没想到齐元信竟然是东营府的第一名，就是不知道总排名可以排到第几位。 “齐兄，恭喜恭喜！”王茂平看到人群中的齐元信开口道。 齐元信也连忙还礼，努力了这么久自己终于是成为了秀才，不过比眼前的人，足足晚了三年。 第233章 岁考 “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呢，怎么会这样！”李子浩仔仔细细的看着榜单，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明明为了这次的院试，他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在榜单的末尾竟然看到了朱云兴的名字，明明在镇上学堂还是垫底的存在，自己都不屑一顾的人，竟然考中了秀才，怎么可能呢，那个朱云兴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这不公平！！！ 李子浩看着不远处兴奋异常的朱云兴，愤愤离去。 送走了朱家父子，王茂平也终于是要迎来了岁考。岁考之前要先考经古一场，试题为经解、史论、诗赋、算数、时务等。任选一门，是否参加也全凭自愿。 虽说是全凭自愿，但一般的生员都会参加，因为这场如果能被取录，那对于岁考的成绩是有好处的，相当于是加分题。 王茂平选择了算数，题目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经古这场答得很轻松。 岁考分为正场和复试。正场为四书文两篇，复试为五经文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寅时正点名，即日交卷，不许继烛。 两篇四书文分别出自《论语》“子曰，为政以德。”《中庸》“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王茂平答得还是比较顺利。 等第一场发案后，王茂平在一等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这不是最终的结果，还需要等到第二场复试之后，会统一公布成绩。 第二场的试帖诗倒是让王茂平费了一番功夫。“临篇缀虑，必有二患”王茂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句话出自《文心雕龙·神思》。 至于提到的在创作构思时，会遇到的两种困难王茂平也想了起来“理郁者苦贫，辞溺者伤乱”意思是思路受阻的人苦于内容的贫乏，而文辞过滥的人则苦于词藻华丽而凌乱。 顺着思路将试帖诗回答完毕，王茂平检查好自己的答案，就交了卷子。此刻学宫的门是封闭着的，等时间到了才会开启。 王茂平百无聊赖的站在一个角落发着呆。 “王兄？”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王茂平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不远处的人也有些不太确定：“乔兄？” “真的是王兄你啊，远远的就感觉像你，咱俩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见了！”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和他一起去参加簪花宴的乔望羽。 “是啊，好久不见！”王茂平也有些感慨。 “当时我还说在府学等你呢，可惜一直没等到你！”乔望羽当时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算聊的来的人，可惜却发现他最后并没有进入府学。 “我当时并没有被府学取录！进入了上阳县学。”王茂平无奈的说道。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乔望羽小声的问道。当时他也猜测王茂平没有来府学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变故，要不然一个院案首怎么会被府学拒之门外。 王茂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原因。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件事应该就是当时的李提学搞得鬼。 “你在府学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还行吧，府学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我这种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乔望羽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有的人在府学倒是如鱼得水，光芒四射。”乔望羽朝着右前方努了努嘴，王茂平向他示意的方向望了过去。 “顾天锡？”王茂平对他还有些印象。 “就是他，人家进入了府学后可是拜了一个博士（府学官职）为师，如今的实力可是突飞猛进，真是让人羡慕啊！”乔望羽开口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两人投去的目光，顾天锡向着他们这边望了望，随即走了过来。 “王兄，好久不见！之前还以为能和你成为同窗呢，谁知后来才听说你竟然没有被府学取录，真是太可惜了！”顾天锡一脸惋惜的表情。 可惜？顾天锡的语气就差把嘲讽值拉满了，自己是哪里得罪过他？ “顾兄不用替我觉得可惜，毕竟我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满意。”王茂平笑道。能进入天奉书院读书，他满意的不得了。 “王兄倒是豁达乐观的性子！”顾天锡拱了拱手转身离开，自己就是想看看曾经在院试中打败过他的王茂平，如今混成了什么样子。 进入了县学的王茂平，现在哪里还有和自己比较的资本，只会被自己远远的甩在身后罢了，不过这个王茂平嘴倒是挺硬嘛。 “顾兄，刚才你在和谁说话？”一个生员开口问道。 “那个人啊，可是之前的院案首！”顾天锡开口道。 “院案首？就是没有被府学取录的那个？”生员一脸惊讶的开口道。 “对，就是他！真是可惜啊！就这样在县学蹉跎了时光！”顾天锡表面上是一脸的同情。呵！院试压自己一头又如何。 “一个院案首没有进入府学，肯定是他自身出了问题，顾兄不用为这样的人感到可惜！” …… 岁考最终的发案采取唱名的形式，因此在两天后的一大早，所有生员就由教官率领在学宫等待领出试卷，唱名分别赏罚。 发落的时候从六等卷开始先拆，进行唱名。不过一般情况下，很少出现六等的试卷。果然今年的唱名是从五等开始，不过人数也只有十余人。 但是惩罚也算很严重了，虽然并没有被革去秀才之名，但廪生停廪，附生降为青衣不允许科考录遗。 四等人数逐渐多了起来，文理有瑕疵者会被列为四等，惩罚则是不准科考，乡试年只准录遗。 和五等一样是不允许参加下次的科试，那就意味失去了备战乡试的资格。所以一般对于功名还有追求的生员来说，都会避免自己进入第四等。 生员听完唱名离开学宫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像四五等的生员只能从西角门出，三等从东角门出，一等二等由中门出。所以说考的不好只能从偏门灰溜溜的离开。 第234章 唱名 四等的生员退出学宫后，剩余的生员脸上的表情就轻松了很多。因为剩下的人肯定都在一二三等之中，都在赏的行列。虽然赏赐的东西并不值钱，但是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它的真实价值。 三等的人数是最多的，被唱到名字时，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个别没有发挥好的除外。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叫到，二等的名单也公布完毕。 顾天锡发现，王茂平的名字依旧没有被叫到，这就意味着，他的岁考被列在了一等。 一等每次岁考只取前三十名。那就是说即使这个王茂平上了两年的县学，却丝毫没有退步，依旧可以考进前三十名。顾天锡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太美丽。 不过转念一想，即使名列一等又怎么样，肯定是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毕竟这两年自己的进步可是连老师都称赞有加。 “东营府学 顾天锡” 顾天锡有些错愕，怎么自己的名字都被念到了，却还没有听到王茂平的名字，这岂不是说明这次的岁考，他考的比自己还要好。 “东营府学 张贺清” 此时站在原地的也就剩下王茂平一人。虽然都是一等，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留到最后的这个人实际上就是这次东营府岁考的第一名。 一般来说一等的生员基本上都出自府学，即使偶尔有两个县学的生员，名次也会靠后。 不过对这个人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一般来说府学的那些生员即使彼此间并不认识，但也能混个脸熟。 而这个人感觉根本就没有在府学见过。难道是下面县学的生员？越过众多府学的生员成为第一名，应该不可能吧。 “上阳县学 王茂平”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茂平走上前去，而其他的生员都是一脸的意外，还真是县学的人。县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生员竟然可以力压府学的生员夺得岁考的第一名。 而站在一旁的顾天锡更是备受打击，这个王茂平不是在县学读书吗，怎么会又一次压自己一头，明明我这么努力，明明连自己的老师都赞不绝口，却依然被这个王茂平打败，这不可能！！！ 在领取了属于自己的绢纱、绒花和笔墨纸后，王茂平终于是体会到前世学校里那些三好学生、优秀学生领奖时的心情。从中门出去的时候，还有鼓乐引导，真是倍儿有面子！ 王茂平刚想快走两步去和张贺清商量一下返回书院的事情，就被人叫住。 “王兄，请留步！”王茂平回过头一看，是顾天锡叫住了自己。 “顾兄？有什么事情吗？”王茂平有些纳闷。 “是这样的，明天府学有一场文会，不知道王兄可否赏光。”顾天锡开口道。 “这，我来到府城已经有一段时间，得抓紧时间赶回去……”王茂平婉拒道。他可不想参加府学的文会。 “诶，王兄，不差这一天的时间，何况大家都打算认识一下王兄，你不会不给在下的面子吧！”顾天锡继续劝道。 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王茂平也只好答应了下来，不过明天的文会就是个鸿门宴啊，估计是被自己一个县学的生员压了他们一头有些不爽吧。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如今的自己可不会被他们轻易的打败。 “张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书院？”王茂平开口问道。 “过两天吧，明天府学的那些生员非得邀请我参加文会！”张贺清开口道。 “张兄也要参加吗？” “难道王兄也要参加？” 双方对视了一眼，张贺清笑道：“估计是府学的这些人被你折了面子，这才想着邀请你参加，通过比试来挽回一些颜面。” 王茂平苦笑道：“我猜也是这样。”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竟然打到了王兄的身上，还真是不知深浅啊！”那些人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个扮猪吃虎得主儿。这下估计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张贺清可是在两年前升入的儒文斋，可依旧是比不过今年刚升斋的王茂平，更何况是这些府学的生员。 第二天，王茂平来到府学时顾天锡已经等在了那里。 “王兄，你可算来了，我已经恭候多时了！走，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府学。”顾天锡一脸的热情。 东营府学自然是比上阳县学要大上不少，只比天奉书院小一些。不过王茂平私心的认为还是书院的布局和景色要更胜一筹。 等王茂平和顾天锡到达沁竹轩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等在那里。众人相互见礼后，文会也就正式开始了。这些人显然是早有准备，王茂平也准备见招拆招。 第一道题目“名不称焉”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名声与实际并不相符。显然这些人是早有准备，片刻后便提笔写了起来。 文会上的题目基本上就是以几句话来概括自己的观点，这就要求答得必须简明而精彩。王茂平倒是没有着急动笔。 题目的出处如果是换做一般人的话，还是要思考一会儿，不过对于王茂平来说见到题目后他就已经想到了出处。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出自《论语·卫灵公》第十五篇第二十章。意思是说君子担心死后的名声不被人称道。 其实这句话的关键点就在于这个“称”字。君子担心的是名声不被称道吗？实际上君子担心的是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称的起名声。 能力到了，即使没有名声，君子也可以坦然接受。名不副实，才是君子之所担心的。 王茂平思考后开始动笔写了起来，“君子学以为己，不求人知。常修己以自立，抗节砺行，誉之而不喜，毁之而不惧！ 答好后，就发现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回答完毕，应该就是在等自己。等等！还有另一个倒霉蛋张贺清。 王茂平和张贺清都在天奉书院读书，按理来说答题的速度最起码不会比在场的这些人慢，可如今却落到最后，显然是故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第235章 又见文会 上阳县学这次显然是很长脸，竟然在岁考中拔的头筹，虽然王茂平基本上只是在上阳县学挂个名很少出现，但名义上也是县学的生员，能压府学那帮自命不凡的人一头，众人还是感到与有荣焉。 此刻的文会所有人都已经作答完毕，虽然都是几句话概括自己的中心思想，但众人答得都是可圈可点，也算是优秀，但他们这样的回答，对于王茂平来说显然是够不上威胁。 张贺清的回答相比于他们也是高出一截，众人对此并不意外，张贺清虽然是府学的生员但却是在天奉书院读书，所以答得比他们好也是理所当然。 最重要的是王茂平的回答，这次的岁考的确是让他们丢了面子，他们必须要争这口气。 “王兄，该你了！”可当王茂平展示了他的答案后，府学的人却都沉默了下来。 王茂平的答案明显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纯粹入矩，皆无浮辞。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回答和人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怎么感觉他们这是在自取其辱呢。这真是一个县学的生员能给出的答案吗？ 不过文会还得继续，众人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第二题。 “修身以治人” 张贺清看到题目后是一脸的无语，看向众人的眼神颇为怜悯。何必自找苦吃呢。没错，这群人想的题目竟然出自《礼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于是在当王茂平亮出自己的回答时，众人瞬间就受到了暴击。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文会，人家能得到岁考的第一名哪里是因为侥幸，完全是真材实料的好吗，上阳县学真的好可怕。 “王兄的回答，真是让在下受益匪浅，顾某甘拜下风！”顾天锡笑着说道，虽然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但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王兄，觉得这沁竹轩的景色如何。”顾天锡问道。 王茂平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扯到了景色上，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实话实说景色一般，不过周围的花开的还是挺漂亮的。王茂平还是顺着他的话称赞了几句。 “‘红开露脸误文君，司蒡芙蓉草绿云’，如今花开的正艳，不如我们就以面前的花为题，赋诗一首，王兄觉得如何？”顾天锡开口道。 文会上作诗也是常规操作，加上很多人都知道王茂平并不擅长作诗，顾天锡估计也很有可能听说。所以对于他们提出作诗也并不意外。 不过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朱槿花吗？王茂平又仔细的看了看枝头上开的正艳的妃色花朵，突然想起了什么。 朱槿花又名扶桑花，王茂平是认识的，但一般来说朱槿花都生长在南方热带及亚热带地区。东营府地处北方，怎么可能开出朱槿花呢。 所以刚才顾天锡特意吟了两句薛涛的诗句，就是让他误以为此花正是朱瑾花。 如今仔细一看，叶片是三出的菱形叶，花瓣的边缘也呈钝圆形很平坦，而朱槿花是卵形的叶片，花朵是漏斗形，这果然不是朱槿花！ 顾天锡刚才果然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儿，面前的应该是木槿花而不是朱瑾花。自己不擅长作诗是一回事，连题目都分辨不出来那可就出了大丑了。 此时张贺清也有些担心的望向了王茂平，他当然知道府学里种的是木槿花，两者长得很相似并不容易分辨，可惜他和王茂平的距离有些远，并不能及时提醒。 王茂平开始动笔写了起来“槿色疏篱耀新芳，草蔓幽庭付流光……” 看到他撂下了笔，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想看看事情是否真的可以如他们的愿，王茂平是否诗不对题。 可是结果自然是令他们大失所望，王茂平的诗作的虽然不如他前两题答得那么惊艳，但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最关键的是王茂平并没有将庭院里的花误认成朱瑾花。 “府学的木槿花开的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啊，要不是东营府不适合朱瑾花的生长，我差点就将它误认成朱瑾花了。”王茂平笑道。 顾天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刚刚自己还觉得可以骗过王茂平，谁知道人家只是把自己当做跳梁小丑罢了。 “时间也不早了，王某先行告辞！”看到众人也没有了继续的心思，王茂平拱了拱手提出了告辞。众人也都努力的笑着拱拱手，与王茂平告别。 “王兄我和你一起！”张贺清和王茂平一起走出了府学。 这个张贺清和王茂平认识？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今天被一个县学的生员彻底的碾压，心中的挫败感真是无比的强烈，相互告别后便各自离去。 当然最受打击的当属顾天锡，从当初的府试到后来的院试，他始终都被王茂平压了一头，而今天的文会同样是这个结果，顾天锡真的是很难接受，心情也随之跌到了谷底。 王茂平可不知道一次文会就让顾天锡的自信心受挫，这抗打击能力也太差了些。 王茂平这边已经踏上了返回书院的路程，而另一边，丁博士发现自己的弟子这两天的情绪有些不对，自己这个弟子平日里可都是意气风发模样，还第一次看到他情绪是如此的低沉，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对于这个头脑聪明，才思敏捷的学生，丁博士还是很看重的，连忙询问起了缘由。 在顾天锡的叙述中，丁博士才了解到起因竟然是岁考的第一名落到了上阳县学，府学的生员想着找回面子便举办了一个文会，结果自己的面子没捡起来又被人踩了两脚，于是导致的信心受挫。 “老师，我竟然连一个县学的生员都比不过，是不是太没用了些！”顾天锡很是低落。 “你这次没能比过他很正常，这个王茂平虽然是上阳县学的生员，但这两年可是一直在外面求学。” 第236章 写信 “在外求学？”顾天锡很是意外。 “对，而且他求学的地方正是七大书院之一的天奉书院。”丁博士说道，岁考的成绩出来后，他们也打听了王茂平的情况，这个生员可是很早就去天奉书院读书了。 丁博士原本是想着劝慰一下自己的弟子，毕竟能进入天奉书院学习的一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而且讲学水平也不在一个档次，因此自己的弟子没能比过王茂平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没想到顾天锡听到这个消息后更加受到冲击，天奉书院吗？那个王茂平竟然考进了天奉书院？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番机遇呢。 在顾天锡的心里自己一点也不比王茂平差。如果自己能进入天奉书院的话，那一定会比王茂平优秀的多。现在看来这个王茂平强就强在运气比自己好！ “天奉书院又如何，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超过他！”顾天锡一脸的坚定。 “好，有志气，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丁博士笑着说道。对于受到打击的弟子，还是要多鼓励才行。 王茂平如果听到顾天锡的话一定会嗤之以鼻，自己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超越自己。虽然自己不是最优秀的，但你顾天锡想超过我也是痴人说梦。 王茂平回到书院时，离得比较近的韩沐溪和齐羡离在几天前已经返回了书院，而陈方承的家在江安，估计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相互问了一下岁考的成绩，嗯，果然都是一等。 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王茂平也准备写封信回家里报平安，写完信后，再次提笔，准备将找到余家人留下的东西告诉安姑娘。 可却不知道这封信该如何写起，思考了片刻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安兄，王某不负所托。” 信如果真的到了安姑娘的手里，那她自然是明白信中的意思。如果到了其他人的手里，自然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王大哥，写信给家里报平安啊！”韩沐溪开口说道。把王茂平吓了一跳，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谁让王茂平给他表姐写信呢。 “咳，嗯！”王茂平连忙把信纸折好，放进了信封之中。天奉书院学生的收寄信件都会放在门房，再由书院统一送到民信局。王茂平婉拒了韩沐溪的好意，独自将信送到了门房。 这几天学生们都陆续返了回来，估计是都想寄信回家报平安，所以门房积攒的信件已经是厚厚的一摞，连忙叫人一起将信件按地区分门别类，拿给护院，打算让他邮寄出去。 “嗯？居门关守备韩正信，怎么会有两封呢，估计是第一封信有所遗漏所以又补了一封还真是粗心大意。”韩沐溪无辜的躺枪了。又过了十来天，陈方承也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书院的日子已经回到了正轨。 算算日子，院试的总榜应该早已经出炉，也不知道朱云兴最后究竟是第几名。 “捷报！东营府上阳县朱云兴老爷，恭应启元二十八年宁江院试中式第五百九十八名。”随着报喜声，朱云兴终于是知道了自己的名次。 宁江地区本次院试共取录六百名，朱云兴这是倒数第三啊，不过朱家父子依旧是高兴的不得了，倒数又怎么样，还有那么多人想当这倒数还当不上呢。 很大方的打赏完报喜的人，朱家父子立刻就动身返回家中。当朱云兴将自己考中的好消息告诉周秀才时，周秀才很是意外。 在他看来，以朱云兴当时在学堂的状态，考上秀才的几率不大，四月份朱云兴通过府试成为童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他竟然一鼓作气考中了秀才。 朱云兴的资质只能勉强算是中等偏下，如今却成了秀才，足以证明后天的努力有多么的重要。 看着学堂中那些还在借机偷懒的糟心学生，是时候让他们认识到努力的重要性了！！ “哟，六叔，六婶，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村民看着老王家一家人赶着驴车，一个个都穿着新衣服，显然精心打扮过了。 “去镇上赴宴去！”黄氏脸上还带着笑意。 “是谁家娶媳妇了？”村民们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我孙女婿考上秀才了！”黄氏提高嗓音说道。 看着王家人离去的背影，村民们都有一瞬间的愣神，孙女婿？秀才？这王守昌家孙子辈可就一个女孩，就是王春雨，嫁到了镇上巧木坊的朱家，当时可把村里的姑娘羡慕的够呛。 后来人家嫁进朱家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喜了，一举给朱家添了一对龙凤胎。如今的王春雨可是村里未嫁少女的偶像，那也是村里人口中别人家的姑娘。杨树村的村民可都希望自家姑娘可以有王春雨一样的好运气。 听刚才黄氏话中的意思，她孙女婿考中了秀才，那不就是王春雨的丈夫成了秀才公了吗？这王春雨岂不是变成了秀才娘子！ 人家嫁人后日子过得真是蒸蒸日上啊，这老王家人的运气怎么就都这么好呢，老祖宗，您别光可他们一家帮啊，您也看看我们啊！！！ 朱云兴此刻正在给宴席的客人敬酒，来的都是亲戚、街坊邻居，有些都是从小看着朱云兴长大的。 这孩子自小就有些憨憨的，也没发现有读书的天赋啊，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考中秀才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朱云兴来到王家人的桌前，一一敬酒。王家人对于朱云兴那是满意的不得了，黄氏更是将朱云兴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茂康、茂景你们也要继续努力啊，我能考上秀才，你们也一定可以！”朱云兴冲着吃的正香的两兄弟笑着说道。 我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考上了秀才，终于是解脱了，你们两个还得在这片苦海里继续挣扎啊。朱云兴看着两兄弟是满脸的同情。 少年，你们这个年纪还有心情吃席，距离下次的府试已经只剩半年多的时间，你们怎么还能吃的下去饭！ 好讨厌，就不能让人家好好的吃顿饭嘛！两兄弟满脸的无奈。 第237章 学无止境 “云兴成了秀才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王广顺开口问道。 朱盼福之前对朱云兴讲过，等他成了秀才公，就买些地，挂在他的名下。朱云兴已经在畅想着，未来悠闲的小地主生活，连忙开口道：“岳父，小婿准备—”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盼福给打断了。“亲家，云兴接下来会继续备考举人的！”朱盼福开口说道。 王广顺一听很是高兴，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婿竟然有这么大的志向，还想当举人老爷呢，这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那自家姑娘可就是举人娘子了。 朱云兴倒是有些发懵，考举人这件事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可只想过悠闲的日子，才不想考什么举人。 朱云兴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带着大大的问号，请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云兴啊，茂平已经和我说了，只要你继续努力，未来考中举人也是有希望的！你还得继续加油啊！”朱盼福鼓励着儿子。 茂平，你又坑我！！！朱云兴在心里呐喊道。这么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朱云兴却感觉到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王茂康两兄弟看着此刻的朱云兴也是一脸的同情，怎么感觉姐夫比他们还惨。 “阿嚏，阿嚏”王茂平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是有人在背后骂自己？ 韩正信最近总感觉自己的这个侄女有些奇怪，平日里即使见面也是少言寡语的她，最近却经常来找自己，还总是问自己有没有收到不认识人寄来的信件。 真是奇怪，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会给自己写信。该不会是这丫头以自己的名义去其他人接触呢吧。 安初筠的娘去世后，她曾跟着自己的妻子，在韩家生活过一段时间。自己母亲对她可很是疼爱，就像是对待自己亲孙女那般。 在自己母亲的眼里，安初筠虽然平日沉默寡言了些，但也是秀外慧中，是个妥妥的大家闺秀。 不过他们夫妻俩却知道，侄女的性子可是拧的狠。 当时为了学武可是在他们的院子站了三天三夜。最后夫妻俩终于是妥协了，没办法，教吧。 这丫头，一心想要报仇，以为学武就可以手刃仇人，可哪里有这么简单，甚至连仇人是谁都没有头绪。唉！ “韩守备，这是您的信！”韩正信接了过来，嗯？竟然有两封吗？ 第一封信看字迹就知道是自家儿子寄过来的，韩正信拆开一看，果然写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什么岁考得了一等，又因为学业上的事情被爷爷批评了等等，虽然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但也是看的他会心一笑。 拆开第二封信，里面只有几个字“安兄，王某不负所托”没有落款，韩正信并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还有这个安兄又是谁？难道是寄错了？ 不可能，信上的地址和姓名都显示这封信是寄给自己的。这该不会就是自家侄女在等的信吧，安兄，安初筠，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韩正信晚上回到了家，就将儿子写的信递给了妻子，妻子跟着自己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地方，连儿子的面都很少能见到，平日里也就只能从寄过来的信件中了解到儿子的近况。 夫妻俩正聊着家常，安初筠敲门走了进来。 “姑父，今天有没有——” “有！” 说罢便将今天收到的那封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信拿了出来。安初筠的眼光中瞬间迸发出了光彩，急切的想接过信。 韩正信的手收了回来：“告诉姑父，信是谁寄给你的？”安初筠沉默了下来，并不想回答。韩正信无奈，只得将信件递了过去。 信应该已经被自己姑父看过了，所以安初筠也没有避讳，直接将信拆开，信纸上就寥寥几个字，但安初筠已经知道，余家人果然是留下了信息。 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好是坏。如果是坏消息的话，自己能否承受的住呢。要尽快赶回去才行！ 韩正信原本以为侄女盼了这么久的信，收到后会开心才对，没想到她的表情中竟然有些忐忑。 “姑姑、姑父早些休息，初筠先回房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是谁给筠儿写的信？”安氏好奇的问道。韩正信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一听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安氏更加好奇起来：“你说筠儿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这封信是不是——” “应该不会！”韩正信开口道。 从这封信上来看，侄女应该是托某人做了什么事情，而且对方管她叫安兄，那就是说并不知道她是个女子，也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 “唉，筠儿这亲事该如何是好！”安氏犯愁道。 原本以为自己侄女能够风风光光的成为状元娘子，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可谁知道竟然遇到了退婚这种事情。 而且被退婚后，安初筠竟然向她透露出不想嫁人的意向，只想找出当年的凶手，手刃仇人后，便以青灯古佛为伴。这怎么可以，安氏当然是不同意。 安氏这边在发愁安初筠的婚事，而韩正信则是在猜想侄女到底是托人做了什么事情，这些年来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事情，那么，会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呢！ 安初筠因为那次的事情受到了刺激，已经完全没有了那天的记忆。宋家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家的小孙子到底是生是死，如今都已经无从知晓。 可她后来会不会记起了什么，还是说她根本什么都记得呢。韩正信陷入了沉思，可如果她真的记得，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家人呢。不信任吗？不仅不信任她的父亲，而且也不信任他们任何一个人。 韩正信赶紧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在脑后，一定不会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十月的时候，各地的新办书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同时每个新办书院都配有一个朝廷指派的训导，朝廷还会为书院划分学田。 而对于有些规模更大的书院，朝廷会选派人员充任山长，这样的山长已经不在是纯粹的学者，而是朝廷的官员。 朝廷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官吏安插在书院之中，推进书院由私学化向着官学化过渡的进程。 第238章 故人到 “茂平，你听说了吗？平泽府附近要新开办一家书院，听说朝廷赏赐了三百亩学田呢！”陈方承在一旁说道。 “真的吗？”王茂平有些纳闷，朝廷还会赏赐学田吗？ “当然是真的，听说山长都是由朝廷委派的。”陈方承连忙说道。 分学田，派山长，那这书院岂不是完全官学化了？可官学化的书院还算是书院吗，恐怕只是徒有书院之名而已。 朝廷这是想要将书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啊，那天奉书院该怎么办，王茂平突然涌出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茂平，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方承问道。 “你说什么？”王茂平这才缓过神来。 “我说你知道委派的山长是谁吗？”陈方承一脸神秘的说道。王茂平连新办书院的事情都是从他口中听说的，怎么可能会知道山长是谁，于是摇了摇头。 “听说是之前的少师！” “少师？”王茂平很是意外。 少师，三孤之一，东宫辅臣，正二品。不过太子已经去世，当时辅臣也都被调往他处。 之前的少师竟然被派来当山长，而且就在平泽府附近，这明显就是项王舞剑意在沛公，这是要和天奉书院打擂台啊。几个人正八卦着，突然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王茂平在吗？书院外有人找！”王茂平听到这话很是纳闷，会是谁来找自己，难道是自己家人来了？该不会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他连忙快步向着书院外走去。 “安兄？”王茂平看到一副男装打扮安姑娘。 “王兄！”安初筠冲着王茂平拱手行礼道。 “你在那边的亭子等我吧，我去去就回！”王茂平自然知道安姑娘此次来的目的，连忙返回斋舍去取在自家院子发现的东西。 陈方承和韩沐溪看着王茂平急匆匆的返了回来，也不知将什么东西放进了袖口，又转身离去。 “茂平这是去见谁了，该不会是心上人来看他的吧！”陈方承开玩笑道。韩沐溪也有些好奇，于是两个人八卦的对视了一眼，也向着书院外走去。 “这是从院子里那棵玉兰树下发现的。”王茂平将东西递了过去。 “玉兰树下吗？”安初筠呢喃道。 将竹筒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玉葫芦吊坠和一个纸卷。安初筠看着眼前的吊坠眼眶微红，颤抖的将纸卷打开，里面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此时的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不停的掉落下来。 “安兄，你没事吧！”在王茂平的心里，安姑娘一向是女侠的形象，没想到如今却哭得这般不能自已。 所以余家人留下的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安初筠擦掉脸上的泪水，这些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是落了地。这几年守着不确定的秘密直到今天才终于是有了结果。 “梅、兰、竹、菊老天总算是存了一丝怜悯之心！”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什么？”王茂平并没有听清。 安初筠摇了摇头很郑重的对王茂平说道：“王兄，谢谢你，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安初筠万死不辞！” 自己只是将东西挖出来带给了她，哪里需要一个姑娘为他万死不辞，王茂平看着她开口道：“我带给你的是好消息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对初筠来说，它是这些年来最好的消息！”安初筠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便好！” …… “原来是个男的啊，看样子应该是茂平的朋友？”陈方承八卦道。两个人躲在院墙后面探出头去，看着不远处亭子里的两人。 “沐溪？”陈方承转头看去，只见韩沐溪紧紧的盯着亭子。好家伙，看的这么认真，以前怎么没发现韩沐溪比自己还要八卦。 王茂平回到斋舍的时候，陈方承和韩沐溪都不在。自己离开也没一会儿，这两个人是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俩跑到哪里去了？”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王茂平问道。 “咳，我们出去散散步，对，散散步！”陈方承连忙解释道。王茂平总感觉陈方承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生怕被抓包了一样。 “沐溪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难看？”王茂平注意到一旁的韩沐溪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事，有些累了！”韩沐溪说罢就躺在了床铺上。 散步怎么还把人散emo了呢！王茂平望向陈方承，后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的韩沐溪躺在床上心情很是复杂，一开始他本来是好奇王大哥是和谁见面，虽然有一段距离，可总感觉那个人有些眼熟，怎么感觉有些像自己的表姐呢。 可王大哥和自己的表姐也不认识啊，虽然说王大哥过年的时候住在自己的家，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三人每天都待在一起，王大哥也没有机会认识自家表姐啊。 再说自家表姐一个安静文雅的大家闺秀，会女扮男装来到天奉书院为的就是见王大哥一面，想想也不可能啊。 不过感觉确实是有点像啊！该不会是画本里相互喜欢，却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而按耐住了内心的情感……韩沐溪瞬间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 自己现在怎么办，将这件事情告诉爷爷？不行，他根本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表姐，万一是他看错了呢，那不是平白冤枉了王大哥和自家表姐。 可如果是该怎么办，韩沐溪很是纠结。告诉王大哥离自己表姐远点，他们俩个是没有未来的？ 不过王大哥除了家世差了一些，各方面都还挺优秀的嘛！再说对于王茂平的人品，韩沐溪还是信得过的，王大哥可比那个中了状元就退婚的贺羽卓不知强了多少倍。 怎么越想越觉得王大哥和表姐还挺般配的嘛，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韩沐溪你清醒一点！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家表姐啊，韩沐溪陷入了混乱之中，一会儿觉得像，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王茂平看着床上的韩沐溪颇为不解，散步给自己散魔障了？ 第239章 你看错人了 “沐溪，你想和我说什么？”王茂平开口道。这两天的韩沐溪有点奇怪，总是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些谴责？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两天也没做什么啊。可总是被这么盯着也不是办法。 “咳，没什么！”韩沐溪还是没能问出口。 韩沐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态度变得奇怪的呢？好像是前两天开始的，他去见过安姑娘，该不会—— “方承，前两天你说你和沐溪出去散步了，到底是去干什么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我们就是想看看谁来找你了……”陈方承自然是也发现了韩沐溪这两天的异常，于是决定从实招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茂平和一个男子交谈就让韩沐溪变得如此的奇怪，难道他和那个年轻男子有过节？ 果然如此！ “沐溪，有时间吗？”看到韩沐溪回来了，王茂平开口说道。 “沐溪，这两天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两人来到院子，王茂平问道。 “这——”韩沐溪依然是有些纠结。 “沐溪，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因为什么误会破坏了我们的同窗之谊。”虽然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但王茂平还是要等韩沐溪开口才行，他需要知道韩沐溪是否已经确认那天和他见面的是安姑娘。 “王大哥认识我表姐吗？”韩沐溪纠结了两天，最终还是开了口。 那天和王大哥见面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表姐，韩沐溪这两天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可谓是寝食难安。 “你表姐？见面？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意思？我也不认识你表姐啊！”王茂平佯装不解的问道。 “前两天你在书院外的亭子和一个人见面，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我表姐。”韩沐溪开口道。 “前两天，那是我朋友，是个男人啊！怎么会是你表姐。”看来韩沐溪也只是有些怀疑，自己咬死不承认就好。 否则对于安姑娘和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虽说这个时代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像他们这么私下见面依然是不被允许的。 “我就是觉得有点像。”韩沐溪爷有些心虚。 “你的意思是你表姐长得有些像男子？”王茂平佯装好奇的问道。自己这么说该不会被安姑娘揍吧。 “咳，怎么会？我表姐长得很漂亮的！就觉得身形和样貌轮廓有些像，所以误会了！”韩沐溪连忙解释。 “真的有那么像吗？可我根本不认识你表姐。”少年，我虽然认识你表姐，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啊。 韩沐溪的脑子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所以还是自己看错了吗？ “王大哥你和那位朋友很熟吗？”韩沐溪问道。 “我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在路途中偶然遇到的。他听闻我是东营府的人所以托我带个东西，慰藉思乡之情。”王茂平解释道。 所以说那天那个人哭是因为见到家乡的东西，思乡心切？ 看来真的是他认错人了，世上有那么多人，长相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况且自己当时离的也有些远。 不过现在回忆起来那个人好像比自己表姐要高一些，身形好像也不太像。韩沐溪开始重塑起自己的记忆，觉得那个人和他表姐虽然有些像但也没有那么像了。 看来一切都是误会啊。这事闹的，自己这两天可是一直在生人家王大哥的气，结果却是自己认错人了。 韩沐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道：“王大哥，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王茂平笑着摇了摇头，但心里却是因为骗了韩沐溪感到愧疚，但没有办法，他只能这么做。沐溪，对不起啊！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陈方承和齐羡离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斋舍，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两天斋舍的气氛可是让他们浑身不自在。 韩易渊收到自己儿子寄来的信件，信上写着安丫头已经前往历丘府。算算日子，应该也要到了。 不过儿子在信中提到，安丫头是接到一封书信后就决定来历丘府的，这让他很是在意。 “爷爷，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韩沐溪敲门而入。 前两天还是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怎么今天又乌云转晴了？本来想着把他叫过来安慰一下，谁知道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怎么，事情都解决了？我还以为你还像前两天一样无精打采呢！”韩易渊调侃道。 “咳，已经解释清楚了。幸好我当时没有告诉您，要不然误会就闹大了！”韩沐溪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情幸好没有告诉我啊！”韩易渊有些好奇。 “您是不知道……”韩沐溪将事情和自己的爷爷讲了一遍：“现在想想我表姐这么文静贤淑的人怎么可能女扮男装，还从林江赶回来，根本就不可能嘛！” “所以说下次一定要问清楚，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才好。”韩易渊开口说道。 望着自己孙子离去的背影，韩易渊陷入了沉思。安丫头接到一封信，就返回了历丘府。 “王某不负所托”，自己的学生就叫王茂平，而且前两天见了一个和安丫头长得很像的男子。 虽然溪儿相信了自己学生的说辞，但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现在事情已经显而易见，那封信是自己学生写给安丫头的，他们两个肯定是认识的，而且安丫头还托他做了什么事情。 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可会是什么事情呢。自己这个学生来自东营府，哪个县来着？上阳县！原来如此。 不过安丫头对待宋家的事情一向是很谨慎，一定会托付给自己信任的人，从自己学生信中的语气来看，两人之前并不熟悉。一个不熟悉却十分信任的人吗？韩易渊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对于此事，韩易渊并不打算询问自己的学生，宋家的事情是安丫头这些年来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并不打算深究，就这样吧！ 第240章 四场 系统的边角料已经陪了自己十多年的时间，可最近这几年好像是懒惰的很，签到能成功的次数很少，给出的东西也是让王茂平有些欲哭无泪。 《行星论》《冰川时代三百问》《人类的近亲》《石器时代遗址分布规律》《潜艇的工作原理》《红血球的重要性》《如何从糖中提炼糖精》《如何从炼焦沸水中提炼合成纤维原料》等等。 虽说知识是无价的，可这些王茂平现在也用不上啊。要不你还是给我加点智商吧，我这智商在一群学霸中有点不太够用啊！ 下次签到成功时，王茂平就得到了一本书《贪婪，毁灭的开始》。行，我不贪，我苟着还不行吗？你愿意给什么随您心情！边角料看来是指望不上了，王茂平只能是靠自己了。 所幸藏书阁的书够多，《陆氏礼象》《正和五礼》《大学衍义》《刑律文》等等，王茂平平时除了听讲学，找老师解惑，其余的时间都用到了阅读这些书籍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以往儒文斋的总考为三场。第一场，四书义、经义。第二场论、判、诏、诰、章、表，第三场经史、策论。而今年竟然有第四场使一众学生很是意外。 而第四场题目只有四个字“书院设官”，显然问的是对于前段时间各地由朝廷委派人员担任山长或训导的看法。 在王茂平看来近期新开办的书院不过就是披着书院外皮的官学罢了，而书院原本的传统和精神将会被破坏。 书院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思想上的自由。就比如七大书院，每个书院都会有自己的特色，让学生们不断的拓宽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将思想牢牢的禁锢在四书五经的范畴，将自己的命运紧紧的绑在科场之上。 而委派人员来管理或监督书院由此会产生一系列的弊端。最大的弊端便是丧失了独立自主的特点，会在一定程度上丧失学术的活跃性…… 王茂平整理好思绪动笔写了起来，虽然明知道有诸多的弊端，但如今已成定局，任谁都是无可奈何，除非有一天朝廷可以收回成命，但可能吗！ 无论是王茂平还是其他人心里都明白，等到朝廷认为时机成熟，等待天奉书院的只有两条路，成为其中的一员，或者—— 答完第四场的学生心情都有些沉重，只希望那一天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今年总考的成绩，齐羡离又一举拿下了儒文斋的第一名，王茂平发挥的也是异常的稳定，成了人们口中的万年老二。 不过王茂平已经很知足了，自己年初刚升入儒文斋，年末的时候就可以考到第二名，这也算是十分优秀了吧，至于和齐羡离比，呵，自己是有多想不开，人贵有自知之明啊，没事可不能给自己找罪受。 过年又不能回家了，不过王茂平收到了家里的来信，除了常规的询问近况，和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的叙述一遍之外，这封信的中心思想就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黄氏去年为他打听的六个姑娘，有五个已经定下了人家，给黄氏愁的够呛。于是下定决心，等孙子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将他的亲事定下来才行。 王茂平过完年就已经十九岁了，也属于大龄剩男一枚，亲事也确实该定下来了。在这个时代，谈恋爱，通过甜甜的爱情走进婚姻的殿堂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只希望他奶看人能准一点，到时候自己能娶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和和美美的相互扶持着走过以后的人生。 话说不知道安姑娘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倒是和自己年龄相仿，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定亲。 王茂平连忙赏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怎么突然就想到安姑娘了呢，人家的亲事关自己什么事。 听韩沐溪说他舅舅也是朝廷命官，安姑娘人长得漂亮，又会功夫。反观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和人家可是云泥之别，这样的姑娘他可配不上。 又赏了自己两下，让自己认清现实，开始写起了回信，主要就是告诉他奶和他娘，女方的相貌倒是其次，主要是性格要好，最好可以爽朗一些，当然能识一些字就再好不过了……” 王茂平看着自己的回信，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不过毕竟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还是要慎重一些，与自己合得来才行。 等到黄氏听着王茂康念的回信时，那可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以往自己孙子听到要给他相看时，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可这次不一样，这可是第一次他说出了自己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的孙子终于是真心的答应相看了。至于孙子提出的那几条，当时她们可是都考虑到了，一定要给自己的孙子选到他心仪的姑娘。 三月的时候平泽府附近的松正书院终于是开院收徒，毕竟坐镇书院的山长是之前的少师，单是这个名头就吸引了众多学子前去报名。 虽然报名的人很多，但实际上能进入松正书院的并不多。连续三天的入院测试，一共也就招收了五十名学子。不过和天奉书院不同，松正书院每年都会招收学生。 “茂平，你听说了吗？那个松正书院开始招收学生了！”陈方承说道。 “嗯，听说了！”平泽府离这里不算远，这两天也听到了一些松正书院的消息。 “那你知道松正书院这次考核的题目是什么吗？”陈方承八卦道。 “是什么？”对于这个，王茂平倒是有些好奇。不只是他，正在看书的韩沐溪和齐羡离也凑了过来。 “听说，松正书院这次不仅把试题贴了出来，一到十名的卷子也贴了出来。”陈方承说罢，便把怀里纸拿了出来。 王茂平有些惊讶，单单是题目就写了好几页纸，竟然出了这么多题吗！ 第241章 前来拜访 四道四书义，四道经义题，还有一道策问题，不仅题目多，而且难度也很大。即使是现在的王茂平回答都要花费一番功夫。看来松正书院也是优中选优啊。 众人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两家书院虽然是离得不远，但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松正书院的山长就前来拜访。 “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方才得见，罗某真是三生有幸。”罗岱山开口道。 “您真是太过自谦了，不知今日前来——”韩易渊倒是想开门见山的问清他的来意。 听到他的话，罗岱山也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着邀请韩易渊去自家书院讲学。 韩易渊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下来。不过罗岱山同理也要偶尔来天奉书院进行讲学。罗岱山作为曾经的少师，无论是名气还是才学都是十分被人称颂的，因此他能来天奉书院讲学，对于学生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双方就这么敲定了下来，不过等罗岱山过来讲学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几个学生。他的解释是想让自己的学生开阔一下眼界，来见识试一下天奉书院的风采。 不过看到他带过来的学生一个个精神抖擞，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怎么也不像是来长见识的，倒像是来踢馆的。 果然罗岱山在讲完学后就提出想让学生在天奉书院住几天，当然这几天他也会进行两次讲学。 听到这话，韩易渊欣然的答应了下来，自己的学生能够多听两场讲学自然是极好的。再说对于自己的学生，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几个跟随山长来的学生便住进了儒墨斋的斋舍。看着斋舍的样子，其中一个人说道：“这天奉书院也不过如此嘛，咱们的斋舍可比他们强多了。” “这斋舍有什么好比的，主要是要看人家的底蕴才行。”另一个人说道。到这来是跟人家切磋的，可不是来比斋舍的。 “潘兄说的对，咱们最重要的是打听清楚天奉书院这些学生的底细。”他们能进入松正书院学习，自然对自己是十分自信的。虽说天奉书院名头更大，但他们也不差啊。 如果能打败天奉书院的学生，那无论是对于自己的书院，还是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件特别荣耀的事情。到时候也能向天下的读书人证明，七大书院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 今天儒墨斋要上的是每月一次的常识课，这使得松正书院的学生都有些好奇。他们书院除了山长讲学外，还有讲书对他们进行辅导，不过也是四书五经上的内容。 松正书院的所有内容都是服务于科举考试的，可从来都没有听过常识课，一时间不禁有些好奇。 上完课之后，一个个却都不以为然。竟然花时间在这种杂学上面，真是不知所谓。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是为了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仕途。 两天后，松正书院的学生就提出双方进行一场友好的交流，说白了就是比试一番，儒墨斋的学生欣然答应了下来。他们可最不怕比试了，再说这不就是这些人来的目的吗？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的题目是由两位书院的院长所出。罗岱山出的题目是“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出自《论语·为政》。 韩易渊出的题目是“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出自《孟子·梁惠王下》 王茂平没有看到当天的情景不过据说仲墨斋以碾压性的优势取得了这次比试的胜利。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罗岱山开口道。 “我们让您失望了！”几个学生低着头开口说道。 “失望？我一点也不失望。相反我很欣慰！”罗岱山笑道。 “欣慰？”众人都有些不解，山长带他们来，不就是为了探查一下天奉书院的虚实，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吗？ “我这次带你们来的最大目的就是让你们认清自己，你们都是经过严格的考试才进入松正书院的，但你们与天奉书院的学生，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罗岱山苦口婆心的说道。 看众人低着头都没有说话，罗岱山继续开口道:“一个小小的比试就让你们无精打采成这样，那你们也趁早返回家去，还求什么学！” 对于松正书院的学生来说，这次的比试他们可是期待了很久，却没想到竟然被天奉书院的学生碾压，在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迎来了当头一击，将他们打回了现实。 “山长我们一定会努力，不断地提升自己的！”一个学生开口说道。 “那便好，你们都知道，天奉书院分两斋，儒文斋与仲墨斋。明天让你们见识一下儒文斋那些学生的水平！”罗岱山笑着说道。 众人一听都有些叫苦不迭，一个仲墨斋就将他们打击成这样，那儒文斋的学生还得了。 果然第二天儒文斋的讲书出了一道题目，“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遁辞知其所穷。”《孟子· 公孙丑上》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怎样才算是领会别人的言论呢就是通过片面的话…… 学生们一人一句说出了自身的观点。齐羡离一句“四者相因，则心之失也，人之有言，皆本于心”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彻底让松正书院的学生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而王茂平一句“心通乎道，然后能辩是非，权衡以较轻重，所谓知言是也！”紧随其后。儒文斋的人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过松正书院的学生却是受到了打击。 儒文斋的这些人都是怪物吗，感觉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不过后来打听到最开始回答特别出彩的两个人是书院山长的弟子，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等众人回到了松正书院时，其他人发现原本一个个去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回来的时候却是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连忙询问起原因，不过去过天奉书院的学生都是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看来是让天奉书院的那些人给教育了啊！ 第242章 风波 本以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松正书院的学生应该不会再来，没想到每当罗岱山来讲学时，身边依旧会带着几个学生，可谓是屡败屡战，这种坚韧的精神还是让人很敬佩的。 “运霖，你怎么来了！”对于他的到来安氏显得很意外，自己这个侄子可是有两三年没有见到了。 “姑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我妹妹的婚事！”安运霖开了口。 “是有什么变故吗？”安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自己这个侄女之前被贺家退亲，虽然双方都非常的低调，但哪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三公主那边的推波助澜，京城的大户人家可都知道，贺家退了亲。 自家侄女如今想在京城找户好人家，那可是相当困难，条件好的人家哪个愿意娶一个被退婚的女子，也害怕因此而得罪三公主。 所以大哥才会将侄女又送回自己这里，想着徐徐图之，在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户好人家。 而且自家侄女还得愿意才好，以免成就一对儿怨侣。一时间安初筠的亲事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姑姑，我妹妹的婚事还是要尽快定下来才好！”安运霖开口道。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安氏赶忙问道。 安运霖把他知道的事情据实的讲了出来。原来，贺家当初退婚后，并没有按照当时李贵妃预料的那样，做好了尚公主的准备。 那个贺羽卓前脚退了亲，后脚就生了病，还没有来得及去翰林院报道，就告了假。据说后来竟然病的连床都下不来了。 李贵妃和三公主这个气啊，当即就派太医去贺家，想看看他是真病还是装病。结果太医回禀是真病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作罢。 等吧，等这个贺羽卓病好了，她就不信了他这个病还能一直不好？可事与愿违，贺羽卓的病拖拖拉拉，反反复复。已经耗到三公主也失去了耐心。 最近竟然传出了贺家想要冲喜的传闻，三公主那边自然是避之不及，当时也不过是看上了贺羽卓那副皮囊而已，她才不要和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在一起呢。 不过，那个贺羽卓想要和安家那个女子再续前缘也是门都没有，如果真的成全了那对苦命鸳鸯，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 于是吏部主事安起寻的家门口突然就迎来了媒婆，说是要替骑都尉崔怀英的二儿子说亲。 媒婆将男方家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可都在同一片儿京城混着，对于他家那个二儿子也是有所耳闻。 虽不至于说是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但却是个极度怜香惜玉的主儿，听说已经替好几个女子卖身葬父了。估计一进门就得面对那些莺莺燕燕。 于是安起寻想都没想就给推拒了。不过这个崔家和李家可是姻亲关系，这背后应该就是李家授意的，那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毕竟贺家的近况他也是听说了一些。 送走了媒婆，安起寻开始发起愁来，自己闺女虽然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形同陌路，但做父母的怎么会不为自己孩子操心呢，京城的人家肯定是不行，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妹妹那边了。 可谁知送走了一个媒婆，接下来的几天又陆陆续续有媒婆上门，无一例外的都是冲着自家大女儿来的，而且提亲的那些人都和李家沾亲带故，这让韩易寻头痛不已。 最可怕的是作为一个六品的主事，竟然被尚书大人关心起儿女的婚事，安起寻就知道事情已经拖不下去了。 “安主事家里有几个孩子啊？” 安起寻赶紧回答道:“回大人，下官的家里有两儿两女。” “听说你家的女儿已经定亲了？”夏尚书开了口。 定亲？什么时候，我这个做爹的怎么不知道，安起寻现在有些发懵，可自己该怎么回答呢！看了看夏尚书投过来的目光，他终于开了口： “回大人，下官的两个女儿均已定亲。” “哦？还真是可惜，昭勇将军张冲最近可是要班师回朝，听说贵妃娘娘正在命人打听京城各家贤良淑德的姑娘呢。圣上也说张将军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夏尚书一脸惋惜的说道。 张冲，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年已经四十有三，死了三任妻子，虽然对外都宣称是因病而逝，但传言这个张冲竟然在家里养娈童。 那这三任妻子的死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无论哪个姑娘嫁进了张家，那都无异于跳进了火坑。 安起寻终于是明白了夏尚书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是一阵感激。 估计张冲四十天后就会抵达京城，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将自己女儿的亲事定下来。 安氏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开口问道：“你父亲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他只说，妹妹的婚事全凭姑姑做主！” 安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哥哥和一双儿女的关系怎么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那个贺羽卓倒是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啊！”安氏有些感慨。 “但最终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既不用尚公主，又让世人看到他的用情至深，贺羽卓的算盘打的好啊！”安运霖无奈的说道。 如此看来这次退婚的风波，只有安初筠是最受伤得那一个。不过她自己应该不会这么觉得。 “我这边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安氏叹了一口气，亲事必须要尽快才行。 而安初筠也终于是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哥哥，一时间激动不已。兄妹俩许久未见，自然是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哥，你知道吗，邈尘还活着！”安初筠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安运霖。 “你说的是真的？”安运霖也是一阵惊喜。 安初筠连忙将那个吊坠和那张字条拿了出来，安运霖自然是认得的。当年外祖父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每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吊坠。而这上边刻着竹子的吊坠就是属于他的表弟宋邈尘。 第243章 馅饼 “这是哪里得来的？”安运霖看着吊坠问道。 “是在上阳县余爷爷家发现的！”安初筠回答道。 “你又去上阳县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去那里了吗？”安运霖突然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心的责备道。 “我没有去……”安初筠小声的说道。 安运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嘴硬，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的表弟尚在人间，总算是留住了外祖父家的血脉，不过如今他身在何处呢？ “哥，你这次怎么突然间来姑姑这里了？”安初筠突然问道，要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可是一个大忙人。 “还不是因为你的婚事！”安运霖点了点她的脑袋。 “哥，我不想成亲，我想和你一起为娘和外祖父一家报仇。”安初筠低声的说道。 “筠儿，如今哥哥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只有你有了好的归宿，你哥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报仇的事必须徐徐而图之，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你的一生啊！”安运霖苦口婆心的说道。 “可是——”安初筠还是想着说服自己的哥哥。 “筠儿，这次你必须要定亲，由不得你的想法，否则你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安运霖郑重的说道。 而另一边，安氏也在和韩正信商量着自己侄女的亲事问题。之前也让安初筠相看一下，可那个丫头对谁都不满意，也只能作罢。 “你手下那么多还没有成亲的，就没有合适的？”安氏问道。 韩正信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手底下人虽然不少，可要不就是年龄不合适，要不就是已经成亲了，要不就是大字不识一个，家世也不匹配。 “对了，我记得前几天父亲寄信回来时倒是提到他一个弟子还没有定亲，觉得和初筠应该挺合适。就是咱们上次过年时见到的那个叫王茂平的。”韩正信开口问道。 “就是和沐溪十分要好的那个？人倒是挺不错的，而且竟然还会做糕点、杏脯。可家境是不是差了一些？” 安氏对王茂平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这个王茂平的长相普通，而且出身农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自己侄女估计更看不上眼了吧！ “父亲说虽然他家世差了一些，但这孩子勤奋好学，为人谦逊，只要没什么意外，肯定是可以考上举人甚至是进士的！”韩正信说道。 “真能成为进士？”安氏问道。如果真的可以成为进士的话，那也算不错，毕竟是自己公爹的弟子，也算是知根知底。 “不过我觉得初筠是不会相中那个叫王茂平的人！”安氏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成不了。 “可咱们现在也没有时间了，总得试一下！” 第二天一早，安氏和韩正信就把兄妹俩叫了过来，安初筠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从韩正信口中听到了王茂平的名字。 “王茂平？”安初筠疑惑道。 “对，他是你韩爷爷的弟子，而且和沐溪还是好朋友，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人家可是有着大好的前途……” 虽然不知道侄女为什么会对这个王茂平产生兴趣，安氏还是赶忙介绍了起来。 “筠儿，你的亲事不能在耽搁下去了，别任性。”安氏劝道。 安初筠知道自己这次必须要定亲才行，不能再让她们为自己操心了。 “那就他吧！”安初筠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就赶紧让筠儿见见王茂平才行！”安氏开了口。 自家侄女要是没有相中人家，一切便又回到了原点。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侄女可是见过王茂平不止一面。 王茂平这天被山长叫去时，还有些纳闷，这是老师又要考教自己？可怎么会单独叫上自己呢。 敲了敲门进去后才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的老师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审视，看的王茂平都有些发毛。什么情况？自己也不认识他啊！ “茂平，前些日子我问过你是否定亲，你告诉我还没有是吧！” “是的，老师！”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连自己的老师关心起自己的亲事了。 “不过这次科试返乡时，就会回去相看，亲事应该就能定下来了！”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马上也会脱离大龄单身的行列了。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韩易渊有些庆幸。 “你家里有几口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在家里排行第几？”一直盯着王茂平的年轻男子突然间吐出了一长串问题。 刚才自己的妹妹在屏风的后面冲着他点了点头，那就是说自家妹妹还真相中这个叫王茂平的人了，可这个王茂平也就是个普通人，他也没发现什么过人之处啊！ 听到安运霖的话，王茂平有些发懵，您哪位啊，查户口的，我家的事情和你说的着吗？ “运霖！”韩易渊示意安运霖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是这样的，老夫倒是想做个媒！”韩易渊开口道。 老师想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王茂平自然是求之不得，自己老师介绍的姑娘人品肯定是没话说的。 “沐溪的母亲有一个侄女，名叫安初筠……”要给我介绍的竟然是安姑娘吗？王茂平做梦都不会想到这好事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怎么？你不愿意？”看到王茂平没有答话，韩易渊开口问道。 “弟子自是愿意的，不过弟子家境一般，怕委屈了安姑娘！”王茂平连忙解释道。即使安姑娘被退了亲，也轮不到自己啊！ 听到王茂平是愿意的这才放心了下来，开始介绍起旁边的年轻男子。 “这位是沐溪的表哥安运霖，同时也是初筠的亲哥哥！” 王茂平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刚才人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欠他钱了一样。合着这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啊！ “筠儿，你不再好好考虑一下了？”安运霖开口道。妹妹亲事没定下来的时候，自己着急，定下来了自己又担心，内心是颇为复杂。 “就他吧！挺好的！” 所以到底哪里好了！！！安运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第244章 表姐夫 “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安运霖开口道。 这是要合八字吗？王茂平赶紧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出去。该不会八字不合吧，突然间有些紧张。 “韩爷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王茂平也终于是看到了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安初筠，不过两个人也只是对视了一眼，便都将目光移开。 等两人走后，韩易渊也将安家的情况简单了说了一下，同时也说出了对于安初筠婚事如此着急的原因，自己的弟子有权利知道真相。 听过自己老师的讲述，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安姑娘也太倒霉了，本来就是一个被退婚的受害者，如今却连婚事还要被人算计。 “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一个月之内也完不成啊！”王茂平开口道，即使现在写信给家里，也来不及啊。 “这些你不用担心，安家会处理好的，你到时候只需要让你的父母来历丘府下聘便好。”韩易渊摆了摆手。 “历丘府吗？”王茂平有些纳闷，这安姑娘的父亲不是在京城吗。 “初筠的定亲事宜全部由她姑姑做主。” “是！” “王大哥，爷爷找你有什么事情吗？”韩沐溪开口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并没将刚才的发生事情告诉他。不过他倒是突然间想起来，如果真的和安姑娘订了亲，韩沐溪以后是不是应该叫自己“表姐夫”？自己好像还蛮喜欢这个称呼的。 …… 科考的题目和岁考大致相同，均为四书文两篇，经文一篇。只有科考取得一二等，及三等的前十名才可以获得乡试的资格，也就是俗称的录科。 王茂平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要参加科考，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的亲事。黄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将自己的孙子给盼了回来，连忙马不停蹄的为自己的孙子安排起了行程。 王茂平一听好家伙，这是要住在普岩寺的节奏啊！连忙开口说道：“关于亲事，老师已经为我做媒——” “是哪家的姑娘？”一家人很是意外。 “是沐溪的表姐。”王茂平开口道。 “我记得沐溪是你老师的孙子，也就是说女方是你老师儿媳妇的侄女？”黄氏很快反应了过来。 “呃，是这样没错！” “那姑娘的父亲是做什么的？也是教书的先生吗？” “听老师说安姑娘的父亲是朝廷的六品官员！”王茂平开口说道。 “啥？六品官员？那怎么会看上咱家？”一家人听到后都十分的震惊。 自家孙子已经优秀到可以让对方忽略家世了吗？要不然也说不通啊，肯定是因为才华啊，总不会是因为颜值吧！ “对了，二平啊，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安姑娘，长得怎么样！”黄氏突然问道，总感觉这个意料之外的馅饼不太踏实呢！ “嗯，安姑娘长的很漂亮！”王茂平答道。一家人听到后这才放松了下来，看来还真是个馅饼啊，自己孙子这个运气，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科考的成绩出炉，王茂平位列一等，成功的拿到了乡试的入场券，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往历丘府，当然和他一起去的还有王广顺夫妇。 因为还记得之前老师说的话，因此王茂平一家三口去拜访时显得很低调，刘氏也终于是见到了安姑娘一面，看清了安姑娘的长相，刘氏对这门亲事是相当的满意。 王家也正式下了聘书送了聘礼，至此双方的婚约算是正式成立。 而韩沐溪终于是发现自己一口一个王大哥叫着，结果人家竟然成为了自己未来的表姐夫。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见到王茂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爷爷，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怎么不告诉我呢！”韩沐溪一脸的谴责。 “你表姐的亲事定下来不就马上告诉你了嘛！”韩易渊笑道。 “可是——可是——”韩沐溪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韩易渊给打断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纠结什么，赶紧回去读书，明年的乡试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关的！” 王茂平也只是和他父母一起匆匆的见过安姑娘一面，等亲事彻底的定了下来，送走了父母后，便和韩沐溪一起返回了书院，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一些不自在。 “咳！在成亲以前我还是叫你王大哥吧！”韩沐溪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 虽然不太愿意见到自己的父亲，但安运霖还是将自己妹妹亲事已经定下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妹妹的定亲对象已经定了下来。八字也合过了，如果到时候聘书来不及送过来的话，也就只好先伪——总要做到有备无患才行。” “对方就是一个秀才？”安万寻很是意外。 “嗯！” “家境呢？”安起寻赶忙问道。 “哦，家境一般！”安运霖答道。 “这，我的女儿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定亲！”安万寻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是韩爷爷的学生，虽然家境一般，但前途还是不错的，明年就会下场参加乡试，再有他可是妹妹点头同意的！”安运霖开口道。 “前途？前途这个东西说的准吗？他要是一直是个秀才怎么办？难道你妹妹就跟一个穷秀才一辈子？”安万寻显得十分恼火。 “人家至少承诺了永不纳妾！妹妹的亲事就让她自己做主吧！”安运霖一开始也并不看好王茂平，但听到他的承诺，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安万寻听到这话也闭上了嘴，唉！ 该传达的事情已经传达完毕，安运霖便想转身离开。 “你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今天晚上就在家里睡吧！”安万寻开口道。 “不了，我还有公务处理！”安运霖立马拒绝道。 “那就吃过再走？”安万寻继续提议道。 “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 看着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安万寻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自己与这一双儿女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吗，儿子即使在京城也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来。 京城的贺羽卓也成了亲，听说娶了一个富商的女儿，不知是不是冲喜真的起了作用，据说贺羽卓的身体好像是有所好转。 第245章 有人竟然偷偷成了个亲 三公主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本京城的那些人家，还在偷偷的看着笑话，可谁知道一转眼上面的那位就开始打听起各家优秀的好儿郎。 一时间京城的那些公子定亲的定亲，生病的生病，傻瓜才会去尚公主，而且还是三公主。 王茂平虽然已经定亲，但亲事具体日期还没有被提上日程，因为紧接着就是明年乡试以及后面的会试。 无论是安家人还是王茂平都想着博取功名好风风光光的将安姑娘迎进门。因此接下来的乡试对于王茂平来说绝对不容有失。 一家人翘首期盼，终于是盼回了王广顺夫妇，将两人迎进门后，便迫不及待的的开了口： “怎么样，顺利吗？” “那个安姑娘怎么样？” “安家人好相处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王广顺夫妇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 “赶了这么久的路，让老二两口子先坐下来喘口气。”王守昌发了话，一家人这才停了下来。 “我先去做饭，二弟两口子赶路应该是累坏了！”孙氏赶忙去厨房忙乎了起来。 王广顺喝了一口茶水便开始讲了起来，说人家多么多么平和，一点都没有架子。对他们有多么多么热情等等，将人家是一顿猛夸。 “那个安姑娘怎么样？”黄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娘，你可不知道，那安姑娘长得真是漂亮，我还头一回见到这么俊的姑娘呢！人家姑娘那一双大眼睛哟，真水灵……”听到黄氏问起安姑娘，刘氏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一家人在一旁听的聚精会神，自家二平以后竟然能娶这么漂亮的姑娘？那以后生的孙子或是孙女是不是能青出于蓝啊！ “那姑娘性子如何？”黄氏听完了相貌就开始打听起了脾气秉性。 “性格好，说话也温柔，而且声音特别好听……”刘氏又开始了夸夸夸模式。 等听刘氏讲完了话，一家人不由得感慨，自家孙子这运气也太好了一些！ 估计是安家以前挑花了眼，谁知道最后却便宜了自家的臭小子。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啊！ “六嫂在吗？”一个村民走了进来。 “哟，张家弟妹来了，快进来！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来看我啦！”黄氏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这不，我这有户人家的姑娘条件可好了，和您家孙子很相配，就来赶紧和您说说。姑娘家境好，人长得也秀气，听说还识些字，您说说和您孙子多配！”村民笑道。 家境好？长得秀气？识些字？这和安姑娘能比吗？ “咳，条件是挺不错，今年多大啦？”黄氏开口问道。 “今年十六岁！”村民赶紧说道。 “嗯，年纪和我家茂康倒是相配！”黄氏开口道。 “嫂子，不是你们家二平吗？”村民有些意外。 “我是给我家三孙子茂康相看啊！”黄氏颇为无辜的答道。她从来没有指明说过替哪个孙子相看，再说茂康也十七岁了，该相看了。 “可，可，二平的亲事怎么办，哥哥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就给弟弟相看不合适吧！”二平不是黄氏最疼爱的孙子吗？ “你想哪里去了，我家二平已经定亲了！”黄氏一句话直接将村民弄懵了，定亲了？什么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他家提起过。 “嫂子，这是啥时候的事啊？”村民连忙开口问道。 “就前一阵子……”黄氏一脸平静的提了两句。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杨树村就都知道了那个老王家的秀才公已经定亲了。至于定的谁家，王家人的口风很严，并没有透露，只说姑娘家世好、性格好、长得也漂亮！该不会是吹牛的吧！ 回到书院的王茂平开始投入到备战明年乡试的大业中。不过话说陈方承怎么还没回来？这眼看着都快要到冬天了，这是准备过完年回来？可之前他还说会尽快赶回来呢！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那么远的路万一碰到劫匪怎么办？或者生病了怎么办？王茂平开始担心了起来。 “我回来啦，你们有没有想我！”王茂平上一秒还在担心，下一秒一个人影就从门外冲了进来，得，白担心他了！ 陈方承放下行李，就给了三人一个大大的熊抱。王茂平实在是受不了他那无处安放的热情，关键跟锁喉似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你怎么才回来？路上耽搁了？”王茂平问道。 “那倒是没有，就是出发的日子晚了些！”陈方承开口道。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待在家里面的吗？王茂平有些奇怪。 “发生什么事情了？”该不会又和他那个庶兄闹矛盾了吧。 出于意料的，陈方承竟然还有些小扭捏，弄得大家就更好奇了。 “到底怎么了，快说！” “我成亲了！”陈方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家伙，竟然趁着科考的间歇成了个亲。 “恭喜，恭喜！”三个人连忙恭喜道，可惜没能讨杯喜酒来喝！陈方承可是他们斋舍第一个成亲的了！ “茂平你也得抓点紧了，别我家孩子都开蒙了，你还没成亲呢！”陈方承一下将话题转移到了王茂平的身上。 王茂平和韩沐溪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的有些尴尬。 “你该不会定亲了吧！”陈方承看着王茂平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自然的样子连忙问道。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这真是出乎了陈方承的意料：“谁家的姑娘？” “呃” “怎么，对我还保密啊，沐溪，你知道吗？”陈方承转头看向韩沐溪。 “呃” “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陈方承感觉这两个人有些反常，这是什么情况？突然陈方承想起了一种可能性，该不会—— “沐溪，你有姐姐或者妹妹？” “没有” 得，猜错了！ “我有个表姐！” 陈方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说啥？那茂平该不会是你未来的——” “表姐夫！”王茂平答道。 陈方承一脸同情的望着韩沐溪，谁能想到朝夕相处的同窗竟然一下子成了自己的表姐夫呢！ 第246章 找我? 乡试在明年的八月进行，留给王茂平他们的时间已经是不多了，就连之前喜欢插科打诨，到处八卦的陈方承也放弃了他的八卦大业，学习氛围是空前的浓厚。 这天书院外来了一个差役打扮的人，门房对他还是有印象的。于是开口道：“哟，这不是罗捕头吗？您来找我们山长，他目前不在书院啊！” “这次我可不是来找韩先生的，我来找你们书院一个叫王茂平的学生。”罗安笑道。 书院里的学生不少，但王茂平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毕竟那是山长的弟子。不过好好的，一个捕快找他做什么？ 难道是犯了什么事情？可别再给书院蒙羞。我要不要给他领路，还是先通风报信让那个叫王茂平的跑路。 “我这次来主要是向王茂平请教一个问题，之前我们就认识的。”看着门房有些疑惑的表情，罗安解释道。 连平泽府的捕快都来请教问题？不愧是山长的弟子啊！门房连忙带起路来。此时斋舍内的几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问题，就听到了敲门声。 “你是罗捕快？”斋舍的几个人对他还有些印象，连忙把他迎进了门。倒上茶水，几个人礼貌性的寒暄了几句，罗安就进入了正题。 “实际上我这次是来找茂平你的。” “找我？”王茂平很是意外，罗安一个平泽府的捕快，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知道茂平对于几年前上阳县范喜贵的案子还有没有印象？”罗安开口问道。 对于范喜贵这个名字，王茂平并没有什么印象，于是摇了摇头。这个人是谁，犯什么事了？为什么要问我，难道自己曾经和他有过交集？ “那和虚道人你有没有听说过？”罗安继续问道。 “和虚？那个假道士？”对于这个名字，王茂平还是有印象的。当时和虚的那些江湖把戏还是他揭穿的呢！不过这个人早就被绳之以法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实际上我去过上阳县，主要就是想找当时戳穿和虚也就是那个范喜贵那些江湖把戏的人，没想到最后竟找到了茂平你的头上。”罗安苦笑道，如果早知道的话何必大费周折的跑那么远呢！ “所以您找我是？”难道平泽府也出现了骗钱的江湖把戏。 “实际上，最近我们也遇见了一件棘手的事情。”罗安开始讲述了起来。 原来这天府衙有人来报案，说是自己去邵家银饰将一只金镯改成一对环子（耳环），结果一只一两四钱左右的金镯（五十克左右，这个时代一两约等于37.3克），变成环子后却只剩一两一钱左右（40克左右）。于是人家当时就不干了，当即来到府衙报官。 邵家银饰在府城的首饰铺中，规模算是中等偏下。不过他家也会承接各种首饰的加工、清洗的活计，由于他家的要价不贵，还挺受欢迎。 报官的人姓何，名叫何正山，也是府城中的殷实之家，家里开了一家瓷器店，不过为人倒是十分的节省甚至是有些吝啬。这次是因为给自己儿子准备聘礼，所以才准备将一只手镯改成环子。 不过虽然大的银楼加工首饰能更加精美一些，但价格贵啊，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心思，不求最美，但求便宜，于是就找到了邵家银饰。 因为怕自家的金镯被店家偷偷地熔掉一些，还特意让下人全程盯着，因为何正山只要求打一个最简单的葫芦造型的环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家里的下人也是尽职尽责，全程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可到家后，何正山一称，好家伙少了足足三钱，当即就不干了，连忙去找邵家理论。 可邵家的人说了，这是改成环子的正常损耗，而且这金镯子戴久了，里面有污渍，烧过之后轻一些很正常。这个解释何正山当然不能接受，那可是三钱的金子，就跟剜了他的肉一样。 不过邵家的人说了你家下人可是全程在这里盯着的，怎么可能看着我动手脚而不阻止，还指责何正山该不会是想吞他的加工费吧。何正山气得够呛还无计可施，只能来官府报官。 对于这个案件知府于世廉也有些束手无策，金子的确是少了，但是谁也说不出为什么少的，给人定罪也得讲证据不是，于是无奈也只能把人先放了。 不过何正山哪里能接受的了，闹了个满城皆知，以前在邵家打过首饰或者清洗过首饰的人听说后，便赶忙查看起了自家的首饰，结果府衙又接二连三的接到了报官，一时间闹得于世廉是头疼不已。 罗安也去大的银楼询问过，像何正山这样的金镯改成环子最多也就折损一钱，如此看来邵家银饰的确是做了什么手脚。可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不但罗安他们不知道，那些银楼的工匠们也不清楚。 案子一下子就卡在了那里，这可愁坏了于世廉，他也派人去邵家银饰查看过，还让何正山的下人详细的演示过当天的情景，可惜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这时通判倒是提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东营府上阳县的范喜贵案。”这在当时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案子了。 不过于世廉才来平泽府五年的时间，因此并没有听过。在通判的叙述中他才得知，之前那个范喜贵竟然会什么油炸厉鬼、点石成金、刹那花开，结果在上阳县却被人戳穿了骗术最后被绳之以法。 既然当时可以戳穿范喜贵的骗局，也许对于邵家的手段也会有所了解呢？于是连忙派罗安前往上阳县，经过多方的周折，找到了已经由捕头变为巡检的陈江。虽然自己是府城的捕头可并没有品级，还不如人家县城的巡检，从九品，也够他羡慕的了。 “陈兄，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几年前范喜贵案，听说当时是你戳穿了那个范喜贵的江湖把戏，如今我们平泽府有一个案子——”罗安说道。 “实际上当时戳穿他把戏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王茂平。” 第247章 动手脚 王茂平？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呢！可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却是想不起来。不过陈江马上说到： “不过茂平现在不在上阳县，他目前在天奉书院读书。”陈江这几年也只有在王茂平回到上阳县时，两个人才能聚聚。不过自家那臭小子倒是很喜欢王茂平，因为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 天奉书院？王茂平？罗安终于是记了起来。这不就是前两年随着韩先生帮助破获那起连环杀人案的那个学生吗？他记得那名学生不但人物画得十分传神，而且还发现了最关键的证据。 告别了陈江，罗安又马不停蹄的往天奉书院赶，如今终于是找到了王茂平。也不知道王茂平到底对于郝家做的手脚有没有什么头绪。 听到罗安讲完前因后果，斋舍内的陈方承三人一脸惊讶的望着王茂平，哥们，你的技能点有点儿多啊！ 不过王茂平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望着罗安投过来的期望的目光，开口说道：“罗捕头，那天具体是什么情景！” 罗安已经听了很多遍何正山下人的讲述，因此很仔细的复述出当天的情景。 “伙计全程都在盯着那只镯子，没有发现异常，邵良德和那只镯子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罗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离开视线也能完成，就比如说偷金这件事。”王茂平开口道。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了王茂平的话几个人都很是惊讶，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怎么王茂平一听就听出来了呢。 “其实，那金子最有可能在一个步骤被人偷走！”王茂平顿了顿。 “哪个步骤？”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就是在金子烧过后放在水里冷却的一瞬间！”王茂平开口答道。 那不就是很正常的步骤吗？几个人有些疑惑。 “你是说那水有问题？”齐羡离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可啥水这么厉害，还能把金子变没了？没听过啊，赶紧用眼神催促王茂平，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种水叫王水！”其实王水是现代一些不良商家经常会用的偷金手段。 “王水？”几个人很明显是没有听说过，一头的雾水。 “想必罗捕头应该听陈大哥说起过，我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跑江湖的，这个王水是我从他那里听说的。有些方士在炼制或溶解丹药时会用到它。”王茂平并不知道这个时代应该怎么称呼。 其实这种王水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强酸液体。它是由盐酸和硝酸两种强酸组合而成。王水减少了金离子的浓度，使得在王水中的黄金转化为四氯金酸。不过这些肯定是不能和面前的这几位说的。 “王水这个东西，可以溶解金子。我猜想，那个邵良德应该是用的这种东西。”王茂平开口道。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几个人都很惊讶。 “可即使溶化了那些金子又如何，又取不出来，都变成水了，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嘛！”陈方承开口道，也不知道这个邵良德图的是啥。 “谁说不能取出来，虽然被溶于王水中，但只需要将铜或者铁等，放入王水中，那么之前的黄金就会变成金沙下沉。”王茂平解释道。实际上就是利用置换的方法，将密度低的金属放入王水中。 “原来如此！”好神奇。 “不过我这也是猜测，具体的还需要你们自己去查证。”王茂平接着开口道。 “多谢茂平！罗某在这里先行谢过！”罗安还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去，那么多人报案，府衙最近的压力很大。 望着罗安远去的背影，三个人都径直看向王茂平，这家伙懂得可真多啊！ “茂平，当年那个上阳县的范喜贵案，你和我们讲讲呗！”刚才他们可是听罗安提过一嘴，王茂平还曾经帮上阳县戳穿了范喜贵的江湖骗术。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王茂平突然想起那天和朱家父子、陈江在普岩寺的情景，不知道他们最近都过得怎么样。 此时的朱云兴刚刚从书房被放出来，正享受着和自己两个孩子难得的亲子互动时间，如果知道王茂平在念叨他，一定会送给王茂平一句话。 你还是别想起我了，我们的友谊真的是遭不住你的想念了！！！ 回到平泽府的罗安来不及回家，径直赶往府衙向知府于世廉汇报了此事。 “王水吗？他有没有说这个东西该怎么制作？”于世廉问道。 “王茂平也是小的时候听那个跑江湖的提了一嘴而已，并不知道王水该如何制作。”罗安恭敬地说道。 其实王茂平对于如何配制王水是有一些思路的，唐代《黄帝九鼎神丹经诀·卷之九》中就已经提及了制取硫酸的方法。 用硫酸和硝石反应可以得到硝酸，再加硝酸于硇砂之中，就可以得到王水。这也是发现王水的化学家在书中提及的方法。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从邵家找到证据。”于世廉说道。 “大人，我再带人去邵家搜查一下！”罗安开口道。 于世廉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并不确定，邵家是不是用的这个方法，如果真是用的这个方法，那有可能已经将这个王水转移了。现在去搜查的话也只会打草惊蛇而已！” “那大人的意思是——”罗安问道。 “等，等邵家人以为我们破案无望时，我们再设局，将他抓个现行。”于世廉开口道。 虽然报官的那些人一直希望府衙可以尽快的破案，给他们一个交代，可惜府衙却找不出证据，如今邵家的银店还在营业中。虽说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可谁叫他店里的首饰要便宜一些呢，还是会有人光顾。 这件事受伤最深的无疑是何正山，那可是自己的金子啊，每天他都在后悔当时为了贪小便宜而选择了邵家银饰，这回算是吃了大亏了。 他的金子哟，心好痛！！！ 第248章 抓个现行 邵良德一方面因为官府发现不了他的手段感到得意，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一般来他这里加工和清洗首饰的人，基本上没有像何正山这么谨慎的。 哎，生意的确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只要他把价格降下来一些，那些人还是会屁颠屁颠的来自家店铺的不是。 那些报官的人看到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罗安布置下去吧！” “是，大人！”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天邵家银饰迎来了两个客人，长得有些贼眉鼠眼，而且颇为警惕，进了店铺还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哟，两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 “你们这里能加工首饰？”其中一个人开了口。 “对，小店金银首饰都可以加工。”邵良德开口道。 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只金镯、一支金钗，两支银簪还有一对银质的环子，以及一只长命锁。好家伙，两个人的衣着打扮可不像是这么富有的人啊。 “看什么，能不能熔了！”其中一个男子狠狠的说道。 “能，能，客官您想加工成什么样子的？”邵良德连忙开了口。 “不加工，把它们给我熔成金块和银块就行！” 这种要求，邵良德还是第一次见：“这——” “到底能不能行，给句痛快话，不行的话我们就找别的铺子。”那个人不耐烦的说道。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咱们去其他铺子就好，今天咱们必须得出城。” 看着两个人收拾东西要走，邵良德连忙将两个人稳住，“客官，小店自是能做的，您二位在这里喝喝茶水，我这就去给你们将这些首饰熔了！”说罢赶紧让小二端上茶水。 这两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些首饰肯定是来路不正。不过是不是赃物和他可没有关系，只要能赚钱就行。不过——邵良德又动起了歪心思。 这么多金银首饰，如果不贪一点，总感觉对不起自己。而且如果是赃物的话，想必这两个人也不敢报官。就在这时，只见那两个男子走了进来。 “二位客官怎么不在前面休息，跑到这里来了，熔这些首饰还需要一段时间呢！”邵良德陪着笑脸说道，幸好自己已经把熔金水准备好了。 “这么多首饰，你万一给我做手脚怎么办，我们肯定得亲自看着才行！” “小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这样，我让小二搬两个凳子过来。” “可别打什么歪心思，大爷我的眼睛可精着呢！”呵，那你们就亲自盯着呗，我照样可以让你们的金子丢的神不知鬼不觉。 就这样邵良德开始熔炼那些首饰。而两个贼眉鼠眼的客人，此刻也是相互的对视了一眼，开始盯着邵良德的一举一动。 当邵良德将打好的金块放在水里时，两个人都紧紧的盯着那个装着水的瓷盆。这个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吧。 过一会儿，邵良德将金块用铁夹给夹了起来，又放到了另一个铁桶中。又开始熔炼起其他的首饰。 “还有多长时间才好，我们这儿赶时间呢！”其中一个人催促道。 “快了，快了，客官不要着急，马上就好！” 当熔好的金块和银块交到了他们的手上，两个人这才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被叫大哥的男子用手颠了颠手里的金块和银块，突然变了脸色。 “这个重量怎么感觉轻了些！你该不会是做什么手脚吧！” “你个老小子，敢在我们哥俩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两位客官，我可没做什么啊，你们千万不要冤枉好人，要不我们去官府，让知府大人评评理！”邵良德一副被冤枉的表情提议道。 听到这话，两个人原本嚣张的气焰，立刻就矮了下来“大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还是赶紧出城要紧！” “哼，算你走运，咱们走！”两个人也不再计较，匆匆的向着门外走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邵良德不禁一阵得意，今天收入颇丰啊。 谁知这时变故突生，只见一群捕快突然冲了进来，将刚才那两个人团团围住“你们两个，跟我们走吧！” 邵良德一看这两个人还真犯事了。 “邵掌柜，这两个人来干什么了？”罗安开口问道。 “捕头大人，他们来找我熔首饰！”邵良德倒是没有隐瞒，反正这件事情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邵掌柜，作为人证，你也随我们回趟府衙吧！”罗安说道。这也算是正常的流程，因此邵良德也没有怀疑，跟着他们回到了府衙。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几名捕快进入邵家…… “大人，他们两人是犯了什么事情啊！” “偷窃！” 果然如此！他就说那两个人有些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嘛！ 这边邵良德正在对着捕快说着前因后果，却不知道，他平时宝贝的溶金水已经被拿到了府衙。 “就是这个水吗？”于世廉问道。 “回大人，我们兄弟俩全程都盯着，他只把金块放到过两次水里！”那铁桶里的被证实就是普通的水，那剩下的就只有这瓷盆里的水了。 王茂平曾经说过，王水偏黄色，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腐蚀性极强，绝对不可以用手去触碰。眼前的这个水果然是偏黄色的，还带有一定的刺鼻的味道，看来就是这个东西没跑了。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邵良德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得再等等，等到那边审问完毕，邵掌柜就可以走了！”捕快笑道。 又等了一会儿，邵良德有些不耐烦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他还等着回去把金子弄出来呢，以免夜长梦多。 “大人，那边还没有审完吗？” “哦，已经审完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好意思，邵掌柜，您现在还走不了。”捕快笑道。 “不是说审完我就可以走了吗？”邵良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您的案子还没有审完呢，您暂时还走不了。” 第249章 升堂 “威——武——”今天升堂，外面也是围了几圈凑热闹的百姓，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升堂就相当于看热闹了。 “不知道今天审的是什么案子？” “谁知道呢？别又是谁家鸡丢了，或者是谁家砌墙又越界了吧！” “对了上次那个母猪跑出去后有崽子了，那猪崽后来怎么分的？” …… 等人被带上来时，有人就认了出来：“哟，这不是邵家银饰的掌柜的嘛，据说他家可是趁加工首饰偷人家的金子。” “不是说没有证据吗，前些日子还把人放回去了，这难道找到证据了？” …… “邵良德，何正山等六人告你在加工首饰之时趁机窃取金子，你可知罪？”于世廉开了口。 “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绝对没有做过此事。”邵良德自然是不会承认。 于世廉又让何正山的下人将当天的情形复述了一遍。然后叫上来了两个人，邵良德一看竟然就是昨天那两个人，原来这些人在给他下套吗？ 两人又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最后拿到熔好的金块、银块时，金子少了三钱左右。 其实那些熔掉的首饰都是于世廉的，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虽然狼是套到了，不过首饰也毁了，自家夫人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他们说的这些，你都承认吧！”于世廉问道。 “大人，这些都是正常的加工流程啊！”邵良德说道。 “来人，将东西端上来！”于世廉吩咐道。 一名差役端着一个瓷盆走了上来，外面围观的百姓也是抻着脖子想看清瓷盆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此时的邵良德心咯噔一下。 “这东西你认识吧！” “这是小人的东西！”邵良德只好承认。 “那你告诉本官，这里面的水是什么水？”于世廉开口问道。 “这里面的水是可以帮助首饰定型和提亮用的，属于小人的独家秘方！”邵良德开口胡诌道。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水的具体用法，他即使这么说，这些人也没有办法查证。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他们就没有办法！ “哦？定型提亮？难道不是你用来偷金的吗？这个水应该有腐蚀金子的作用吧！”于世廉开口道。 “大人，我冤枉啊，即使我把金子腐蚀了也没有用啊！我也拿不出来，何必做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呢！”邵良德大声的喊着冤枉。 外面那些围观群众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啊，单腐蚀有什么用，难道只为了一个好玩？ “哦，真的提不出来吗？”于世廉笑道，说罢摆了摆手，之前那名差役马上拿来了一个托盘，上面装满了铁块与铜块。 看到这些，原本跪着的邵良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周围的百姓看到邵良德的状态都有些纳闷，这人，怎么说瘫就就瘫了。难道那个水真的有什么猫腻？ 差役端着那个瓷盆向周围的百姓展示了一圈，里面是偏黄色的液体，离得近的百姓还闻到了一些不太好闻的气味。 随后，差役将铁块和铜块放进了瓷盆里，众人都伸着脖子等着金子要怎么样被变出来，过了一会儿用铁夹将铜块和铁块夹出。 “大人，您看！”差役指了指瓷盆，此时底部已经沉积了一些金沙。 “邵良德，你还有什么话说！”于世廉怒喝道。 “小人，小人认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有了狡辩的可能。 “大人，让我们也看看！”周围的百姓也看不清瓷盆里到底变没变出金子，一个个着急的不得了。这么精彩的时刻也让我们见证下啊！ 于世廉示意，差役端起瓷盆走了过去，让周围的百姓看的清楚些。 “这——这是金粉吧，没想到真的能变出金子来！” “你往那边窜窜，我看看，还真是金粉，这水真的这么神奇？”说罢还想将手伸向瓷盆沾点盆里的水。 差役连忙呵斥道：“你的手不想要了？金子进去都能被溶掉，你的手进去就会变成白骨！”吓得刚才那名百姓一下子后退了半步。 “邵良德，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大人，小人已经全说了！” “哦？关于你们店里制作的银饰，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比如你家银饰并非纯银，而是加入了黄铜？” 听到这话，邵良德就知道，全完了。他以为加入了少量黄铜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有句古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邵良德被打了二十大板，当然这还不算完，何正山他们那些人的损失也需要去赔偿。再加上今天来看升堂的百姓颇多，邵家银饰里掺了黄铜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估计以后银店是开不下去了。 至于邵良德为什么会制作王水，那还是他那个已经云游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爹曾经告诉他的，原料也是之前他老爹留下的。 这次的案子还要多亏王茂平的帮忙，否则他们怎么也猜不出还有王水这种东西，当然那个邵良德叫它溶金水。于世廉想着应该给人家一些谢礼才是。 既然是读书人嘛，最爱的肯定是书了，于世廉从他的藏书中精心挑选了《文公四书》、《大学衍义》，然后是文房四宝…… 王茂平没有想到又见到了罗安。看到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开口问到:“罗捕头，怎么样？案件已经处理完了？” “嗯，这次多亏了茂平你，我这次来就是替我们知府大人向你表示感谢的！”罗安笑着说道。 王茂平嘴上说着哪里，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知府肯定不会只是口头表扬吧，那肯定是带着东西来的。他一早就看到这个罗捕头进门时手里还带着包裹。 罗安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两只木盒。等将人送走以后，几个人就围了上来。王茂平将第一个木盒打开，嗯，常规的文房四宝，不过应该不便宜。 第二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本厚厚的书籍。这可把王茂平高兴的够呛，这个平泽知府还是懂他的！ 第250章 模拟考 咦？这是什么？两本书的下面还有一个很小的木盒，打开一看是一个玉质的骏马佩饰，虽然王茂平并不懂玉，但此玉摸起来温润细腻，带着一丝丝的阻力感，应该是块好玉。 “倒是一块美玉！”齐羡离开了口。 经过齐羡离认证的美玉，那自然就是真正的美玉，虽然个头很小，不过也把王茂平高兴的够呛，自古以来玉石就是君子品格的象征，是文人雅士必备的装饰。 没想到平泽知府竟然会送给他一块。王茂平本想着也像一些书院里的学生那样，将它挂在腰间，可从齐羡离的口中得知，这一小块玉佩竟然值三四百两，当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这要是不小心掉在哪里，自己的心不得碎成八瓣儿啊！ 其实于世廉挑选这块玉佩也是有原因的，精致美观，如果王茂平不缺银子的话自然是可以留下来做个装饰，如果缺银子，这块玉佩最少也能换个三百两。这不比直接送银子要文雅多了！ 明年是乡试年，儒文斋除了已经考中举人的，剩余的学生基本上都会去参加乡试，因此书院的百考房也开放了。 所谓的百考房，就是书院很贴心的一比一还原了乡试时，各位学生需要待的考房，提前让大家感受一下。书院十分的细心，就连上面的蜘蛛网都给还原了出来。 要说儒文斋的学生们终于是舍得从斋舍里走出来，一个个都来到百考房提前感受考试的氛围，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王茂平他们自然也是如此，虽说不是考试，可是只要坐在那里就感觉脑中的弦开始紧绷了起来。 今年年末的儒文斋总考，地点就定在了百考房。当然，秉承着自愿的原则，如果不想在百考房参加总考的话，也可以申请在学斋进行考试。不过基本上所有的人都选择在百考房参加考试。 毕竟这也相当于乡试的模拟考了。天正是冷的时候，因此书院为每个考房都配了一个炭火盆，而且木炭也不限量，以防止还没等参加乡试呢，就在自己书院的总考中给冻出病来。 一大早儒文斋的学生就全部都提着考篮像模像样的来到了百考房，书院里当然不会有人给你搜身，直接进去，找到自己的考房，将东西放下，把两块木板擦干净，便准备开始考试。 不过这时候的天气真的挺冷，虽然有炭火盆，还是感觉手冻得有些不太听使唤。王茂平凑向炭火盆暖了暖手。 既然是乡试的提前模拟，题目和考法也和乡试别无二致，第一场是四书义与经义。四书义三道、经义题五经每经出四题。七道题，两天的时间。 在这个考房答题，真的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有的时候环境的影响真的很大，就比如现在，王茂平就感觉自己的思路就和手一样，被冻住了。 一天的时间王茂平答完了四书义和两道经义题，中午时，他只啃了半个馒头，此时的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王茂平不得不停笔。 将书院给配的小炉子拿了出来，锅里是事先已经放好水的米，将肉干铺在米上，将锅盖盖好放在小炉子上，没一会儿肉的香味混合着米香，便弥漫开来。其他原本还想着做题的人，也觉得肚子开始叫了起来，只好停了笔。 “好香啊！”陈方承也闻到了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并不会做饭，只是用小锅烧了点水，啃着馒头喝着热水，暗暗下定决心得和茂平学两手才行，这馒头吃的没滋没味的。 填饱肚子后，王茂平感觉寒意被驱散了不少，将号门的门帘挂上，怎么着也能挡住夜晚的寒风，点起蜡烛，又继续开始答题。 …… 等到这几场考试下来，众人已经对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乡试和会试的环境，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也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总考的成绩相比明年八月要到来的乡试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而这次的成绩显然也是没有带给王茂平惊喜，自己依然是那个万年老二。没关系，二着二着也就习惯了。 今年又是在老师家过年，除了王茂平和陈方承，齐羡离今年也没有回家。按理来说齐家是河德地区的大家族，家中的子弟每一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都是需要回家过年的。 其实之前齐羡离就很羡慕王茂平他们可以在老师家过年，这次借着马上要到乡试，想跟着老师再多学习的名义，才被爷爷准许去老师家过年。 对于齐家人来说齐羡离可是他们家族这些年以来最优秀的子弟，他们可是瞄着六元及第的目标的。 再次来到老师家，王茂平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可是连着三年来老师家里过年了。 “王大哥，进来啊！愣着做什么！”韩沐溪喊道。 “来了！” “哟，你们来了！快进来，冻坏了吧，赶紧进去喝杯热茶！”谭氏看到自家丈夫身边跟着的几个学生，连忙热情的说道。 …… 来到了老师家，几个人就开始了每天泡书房的日子。韩易渊每天都会给几个人出两道题，让他们自行发挥。几个人与其说是来到老师家里面过年的，倒是不如说是来做考前突击训练的。 自己的老师韩易渊虽然名声在外，但家里的下人却是只有门房的老两口以及一个厨娘，可是前些日子，厨娘回家处理事情还没有返回历丘府。 平时饭菜做起来还不算费力，可年夜饭却是有些忙碌。自家老师去厨房帮忙，几个人看到后主动请缨也去厨房打起了下手，谁知道是越帮越忙。 此时韩沐溪和陈方承正洗着菜，王茂平则是负责切菜。至于其他的两个人嘛—— 自家老师和齐羡离正一人守着一个灶台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灶坑的火。这个画面也太好笑了一些，王茂平努力让自己别笑出声来。 “羡离啊，你那边灶台火有点大了，少添点！” …… 第251章 准备工作 今年的年夜饭，王茂平也小小的露了一手，按照边角料提供的家常菜谱，做了两道菜，别说菜做的还很好吃！ 晚上谭氏也在和韩易渊夸赞着王茂平今天的表现。“茂平这孩子虽然家世普通了一些，但为人温和，读书吃苦，还会做菜做糕点，也算是一个良配。” “不过他和安丫头定亲之后可是一次面都没有再见过，连书信也没通过。这哪里像已经定亲的人。”谭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按照这个状态，以后成亲了能好好过日子吗？韩易渊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两个人可是比他妻子知道的要熟识很多。谭氏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而且东西都已经送到他这里了。 “老师，您找我？”王茂平敲门进入了韩易渊的书房。 “嗯，这个是给你的！”韩易渊将桌子上的小盒子推了过来。 给自己的？老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自己东西，王茂平有些纳闷。 “回去再打开吧，这个可不是我给你的，是从林江送过来的。”韩易渊笑着说道。 林江？自己在林江认识的人——难道这东西是安姑娘送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小期待。 “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快步的走进房间，点起蜡烛。王茂平这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玉质的佩蝉，是佩在胸前的吊坠。 下面则是一封信，信上也就只有寥寥的几个字“蟾宫稳步,桂香满袖，望君珍重。安初筠”还真是安姑娘送给自己的！ 玉蝉大致分为两种，一种不用于佩戴，被称为琀。一种用于佩戴。不过在这个时代，玉蝉基本上都是用来佩戴的。分为冠蝉，佩蝉两种。 冠蝉缀在帽子上或者古代女子的发髻上。佩蝉，也基本上是佩在胸前或者坠在腰间。 而在乡试会试的时候，玉蝉都格外受到学子们的欢迎和追捧。因为有着“一鸣惊人”的美好寓意。 王茂平看着手里的玉蝉，一方面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开心，而另一方面却也有一些愧疚。 人家安姑娘，还为自己精心准备了礼物，反观自己，从定亲到现在，竟然连一个礼物都没有送过，连只言片语也没有说过。 其实，王茂平不是没有想过送安姑娘礼物，可这里是古代，他并不知道定亲后的男女该如何相处。相互送礼物的话，会不会遭人非议，会不会给安姑娘带来不好的影响。 等自己有时间也得琢磨一下送给安姑娘的礼物才行，不过现在还是一切要以乡试为重。将玉蝉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安姑娘送的礼物，自然是要倍加珍惜。 今年是乡试年，韩易渊想着早点返回书院，王茂平他们也结束了开小灶的生活。第二天吃过早饭，一行人便准备出发了。 不知为什么陈方承等人都发现今天王茂平好像是格外的开心，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茂平，发生什么好事了？”陈方承开口问道。 “哈？”王茂平是一头的雾水。 “没发生什么，你在那里傻笑什么？” “我笑了吗？”王茂平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你都傻笑一早上了！”韩沐溪和齐羡离也点了点头对陈方承的话表示赞同。 “咳，昨天晚上做了个好梦，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开心。” …… 回到书院的王茂平开始大规模的看历届的乡试题目。虽然题目基本上不会有重复，但多看看最起码了解之前各位主考官的出题偏好。 乡试的主考官都是由朝廷从京官中委派，像是京城的主考官应该就是由翰林担任，不过宁江的主考官应该就是由六科给事中或礼部主事主考。 乡试也是由派到各地的主考官负责出题。所以如果家里有人脉，可以打听出主考官是谁的话，那自然就可以了解到出题的偏好，在一众学子中占据主动和先机。 可能打听出主考官的人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绝大部分的学子都得像王茂平这样，通过历届的乡试题目来广撒网，给自己来一个心里安慰。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乡试的脚步也越来越近，王茂平也开始渐渐地变得焦虑起来，陈方承家在江安地区，算算日子也该返回家中了。 在他临回家前，王茂平除了教会了他如何用火炉热一些方便又营养的食物，还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 什么别轻易相信别人，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万一被人下了泻药就不好了。走路时要远离房檐下，万一从上面掉下一个花盆就不好了…… 韩沐溪和齐羡离在一旁听的有些目瞪口呆，茂平会不会想的太多了些。 “你们别不当回事，尤其是你，齐兄，你那么有名气，不一定被多少人嫉妒着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王茂平开口说道。 看着陈方承离去的背影，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不过如果乡试顺利的话，那么过几个月他们就会在京城见面了。 又过了半个月，王茂平也准备返回家中。 “为师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茂平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 …… 这次回来参加乡试，全家人都是严阵以待。王茂康和王茂景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四月份刚刚成为童生，自家二哥却已经马上要参加乡试了。 要说杨树村今年可是出了三个童生，除了茂康和茂景之外，三爷爷家的茂竹也成了童生，这可将全村人羡慕的够呛。 不过这次自家二哥只回杨树村住了一宿，就匆匆的返回了县城，使得兄弟俩不禁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家二哥忙着备考乡试没工夫搭理他俩。 王守昌和黄氏特地跟着回了县城，一方面是想和孙子多相处几天，另一方面是怕王广顺夫妇照顾不好他们的宝贝孙子。 按照黄氏的话说他家二平就是喜欢吃她做的菜。王茂平有些无奈，奶，虽然你做饭好吃，但我也不能一天吃五顿饭啊！真吃不下了啊！ 第252章 乡试之行 乡试是在布政司驻地的奉阳府举行，王茂平当时参加簪花宴的时候去过一次。听人说乡试要考好几天，有很多考生出来后都已经虚弱的走不动路，王守昌和黄氏都不放心只有王广顺同行。 因此这次去奉阳府，王守昌让大孙子王茂安也一同前往，虽然王茂平有心反对，可依旧是反对无效。 奉阳府因为马上要到来的乡试而热闹不已，那住宿的价格也是直线的上升。可也得硬着头皮住不是，这次王广顺要了两个房间，王茂平住一间，王广顺和侄子王茂安住一间。 这两天客栈住满了前来应试的学子，各种消息也是满天飞，大部分都是关于这次宁江地区乡试的主考官。毕竟题目可就出自主考官之手。 “听说了吗，这次的主考官是吏科的给事中！” “我怎么听说是刑科的给事中呢！”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这次是礼部主事张靖梁！” “什么？你可别吓我，咱们宁江基本上可没被派过礼部主事，如果真是张靖梁的话，那咱们可就惨了！” …… 王茂平显然也是竖着耳朵听到了隔壁桌的对话。张靖梁他是听说过的，孟朝到现在只有一人连中六元，没错，这个人就是张靖梁。足以见得人家有多么厉害，就是官运好像不怎么好。 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是无数学子们向往的存在。按理来说这样一个人来主持宁江的乡试大家应该会高兴才是，而结果却恰恰相反。 人家学识渊博，可出的题也难啊，上届乡试他是江安地区的主考官，好家伙，江安地区那种文风盛行，人才辈出，无数文人雅士的地方。举人的录取人数却是创造了历史最低。 一般来说像江安地区每届举人的录取人数大约在一百五十人左右，而上一届却只录取了一百人，可想而知题出的有多难。 因此现在哪个地方的学子都不想碰到张靖梁作为主考官，毕竟大家可都不是可以连中六元的材料。 可张靖梁作为礼部主事，总有一个地方的学子要摊上他。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人家升官了，不在这个位置了，但这届乡试肯定是不可能的。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上届江安乡试的题目，不得不说是真的很难。嗯，宁江的主考官可千万不要是这个张靖梁，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不过人嘛，总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乡试的主考官已然到达了奉阳府，正是大家都闻之色变的张靖梁。整个奉阳府是听取哀嚎声一片。 要说这两天奉阳府哪里最为火爆，那自然是书铺，每次乡试的时候，那些六科给事中和礼部主事曾经作过的文章就会大火一把。王茂平本想也去书铺凑个热闹，可惜买不起，还是算了！ 有些人已经开始拿今年宁江地区可以录取多少名举人打起赌来。以往宁江乡试录取人数基本上会在一百人左右。 今年显然并不乐观，竟然有人预估录取人数在五十人左右。虽然是有调侃的成分，但是无异于给参加乡试的学子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二平，这次的乡试会很难吗？我听客栈里那些读书人都这么说。”王茂安问道。 “嗯，应该吧！这次的主考官可是六元及第！”那可是学霸中的超级学霸啊！ “六元及第？”王广顺有些疑惑。 “对，也就是说在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中都是第一名。”王茂平开口解释道。张靖梁题目出的那么难，会不会是因为人家自己压根不觉得出的题难啊！ 乡试在宁江贡院举行，位于奉阳府的东南方向。王茂平将自己的考篮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落，便在王广顺和王茂安的陪同下，前往了贡院。 乡试分为三场，第一场为八月初九，但八月初八，所有参加乡试的学子就需要进入贡院的考场，八月初十交卷出场。 王茂平来到贡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很多学子在等候入场。乡试的入场顺序是按照府、州来进行排列的。参加人数也有两三千人之多，单是这些考生入场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提着考篮的学子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王茂平仿佛是看到了人生的百态，不过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露出的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突然间升起了一丝紧张。 回头冲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堂哥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回客栈，不过两人显然是想等到王茂平进入贡院。 终于是轮到东营府时，各县的学子也都聚了过来，排起了队。王茂平在人群中还看到了顾天锡的身影，对方显然也看到了自己，不过双方都没有搭话的想法，隔着人群相互间点了点头，也就算打过招呼。 乡试的搜查十分的严格，笔墨纸砚，所带的吃食、食具都被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王茂平带的馒头经过检查，也变成了一块一块的。 进入龙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明远楼。明远楼居高临下，整个贡院的号舍都在眼底。乡试期间，监临、监试、巡查官会登上明远楼，稽查考生有无私相往来，有无作弊之嫌。 像乡试的主考官、同考官、提调官、监试官、供给官等有关人员已经提前两天进入考场。 每个号舍外，都有号军值守，单是宁江贡院就有七百名号军。王茂平来到号舍外，抬头一看号门的上方是“信字号”。号舍是用千字文来编列。当然有些字是不能用的，例如“天、玄、地、黄等字。 号舍的外墙高八尺，号门高六尺、宽三尺。整个信字号舍约有六七十间，南向成排。从号门这个角度看过去，左边是号舍，右边则是宽度四尺的小巷，供人行走。 王茂平走到了距离号尾还有十几个号房的地方停了下来，自己到地方了！不由得有些庆幸，要知道号尾那可是挨着茅房的，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么倒霉！ 第253章 第一场 乡试也会提供茶水饭食，所谓的饭食也只是馒头、烧饼，虽说是免费的，但味道还没有自己带来的好而且很锻炼人的牙口。所以一般情况下，士子们都会吃自备的吃食，或者自己炊煮茶饭。 蜷缩着睡了一宿，王茂平有些腰酸背痛。简单的吃了自己带来的干粮，要了一碗茶水，这才稍微缓过来一些精神。 趁着现在的茅厕还不算脏，王茂平在号军的带领下上了趟茅厕。看了一眼末尾号舍的仁兄，一脸的生无可恋。 乡试的题目由主考官亲书或者由房官代书，正副考官穿花衣补服将题纸送到内帘门，门外击云板，门内用梆声回应。 门开后，监临、外提调、监试隔着门阈（门坎儿）相互作揖。而监试拿到考题后吩咐匠人印字印刷。完成后封门，匠人们暂时不可以离开。 此时王茂平已经领到了题纸，正式的试卷有红线横直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五字。除此之外还配有空白的无格素纸七页，六页为草稿纸，第七页用于弥封。 王茂平看了一眼试题，时文七篇，四书三题，五经每经四题根据本经选择做答。第一题四书义“有所不足，不敢不勉” 此题出自《中庸·第十三章》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德行在实践之中有不足的地方，不敢不勉励自己去努力。 君子之道有四：孝、忠、悌、信。孔子名满天下亦认为自己并没有完全做到。而其他人就更应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即使最为日常的言行都要小心谨慎去做，勤勉去做，务必要谨言慎行。 知行合一，言顾行，行顾言，言为心声，以责人之心责己，敏于事而慎于言，以己之言，顾己之行，不敢不勉。 王茂平整理好思路，在草稿纸上动笔写到：“庸德自勉，则不见其不足也。不足而不免，终安于不足也……庸德之内，孜孜不倦，有所不足，正其勉之心……言之有余，谨小慎微，廉隅砥砺…… 第一道题回答完毕，王茂平望向第二题。“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此题出自《大学》意思是只有仁德的人才能够真正的做到爱人和恶人。 只有内心有大爱，心系苍生，大公无私，那么他爱人也好，恶人也好，好恶都能得其正。唯仁人，无爱无恶，亦唯仁人，能爱能恶。真正的做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 王茂平将三道四书题答完时，肚子已经是咕咕作响，连忙将卷子小心的放到一边，向号军要了一碗茶水，拿出干粮就着吃了起来。 简单的填饱了肚子，王茂平并没有马上开始答题，一上午精神高度的紧绷，此刻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头脑简单的放松一下。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王茂平才开始看向经书的题目。 他自然是要选自己的本经《礼记》的题目来作答。“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出自《礼记·乐记》大概的意思，礼所表现的是世事万物中不可改变的道理。 礼者，理也。礼法要合乎情理，情生于性，礼生于情。无论是修身还是为政，都需要依礼而行，依理而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礼也者，履也。礼也者，养也，礼者，人道之极也。学礼，无以立，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 “呼～”王茂平轻呼了一口气，第一道经义题也算是回答完毕。要说这第一场的题目难吗？难，但也没有像王茂平预想的那么难。 看来是这位主考官鉴于上届江安地区乡试的惨状，手下留情了一些？王茂平没有发现，号舍里的其他人看到这第一场的试题心都随之一颤。题目难吗？难，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难。 第二题“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然后好恶形焉。”大概意思是人生下来就是宁静的，这是人的天性。因为外物的影响而心动，这是受到了诱惑。人与外界接触，形成了喜欢或者厌恶的感知。 人在世间受到的诱惑是无穷的，人的欲望也是无穷的，人不能被外界的物欲所淹没，好恶无节，则人化物也。故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王茂平答完经义的第二题时，天色暗了下来，透过房檐看了看，感觉天色有些阴沉。该不会下雨吧。王茂平没有再继续答下去，而是停了笔。 中午的时候也只是吃了些馒头，晚餐王茂平想着煮些热乎的吃食。趁着还没下雨，连忙准备起了晚饭。 乡试贡院的供应所为每个人配了三支蜡烛，木炭若干，还有就是一个小炉子。王茂平连忙将小炉子从坐着的木板下拿了出来。 乡试士子想要做饭，也是先向号军示意，然后在自己号舍对面的号墙来炊煮，以免一个不小心将试卷污染。当然，一个人做饭的话，相临的两个号舍则暂时不能进行炊煮。 王茂平取出一些米加水放入肉干，准备煮些粥来吃。小锅中的香味逐渐飘了出来，原本还在因为担心下雨而奋笔疾书的士子们都被香味吸引了心神，不禁暗暗骂到“这个时候，吃的哪门子的饭。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揉了揉有些咕咕叫的肚子，一些士子也停止了做答。王茂平吃着肉粥感觉自己的精力恢复了不少，将锅具收好，从考篮中拿出锤子以油布为帘挂在号门上，避免一会儿下雨弄湿了试卷。 门帘挂好也就一刻钟的时间，雨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所幸大家都已经挂起了门帘，因此并没有弄湿试卷。 不过这时候想要炊煮就已经不可能了，有些人饭还没有熟，也只能暗暗的抱怨，再次吃起了干粮。 王茂平已经点起了蜡烛，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心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头脑也变得清明。状态正好，开始继续答起题来。 第254章 第二场 王茂平原本想着再答一道经义题，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毕竟明天还有半天的时间，答一道经义题再将文章誊写到试卷上绰绰有余。 不过他此刻的状态非常不错，于是便一鼓作气将两道题全部答完，这时外面已经听不到雨落下的声音，想必应该是已经停了。 今天已经将所有题目全部答完，就只剩下誊写的工作，王茂平心情大好，不过蜡烛已经燃了两支，也该休息了。 将试卷小心翼翼的收到考篮中，蜡烛放在后面墙上深约三寸的墙龛之中，把白天当桌子的木板卸下，移到下面的砖托上和坐着的木板并齐合实。 王茂平蜷缩在上面，虽然很不舒服，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趟茅厕，这时候的茅厕相比最开始已经脏了很多。 不过也得上，总不能憋着不是。自己只是上了趟茅厕，感觉早饭就已经不太想吃了。真不知道在号尾的仁兄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出了茅厕，在号军的监督之下，用水缸中的水洗了把脸，人终于是精神了一些。用肉干煮了点儿汤就着馒头填饱了肚子，便开始动笔将昨天做的文章誊写在试卷上。 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脏了试卷。全部誊写完毕，王茂平又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两遍，没有疏漏。向号军示意自己答题完成。 号舍的栅门每十人完卷后开启一次。王茂平等人出了号，由受卷官发给一签，出龙门时需要验签缴销。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号舍，王茂平感觉是腰酸背痛，不过现在也只是出了号门，启龙门是有时间的。出场之日会放三次牌，也就是说贡院的大门会开启三次。 这第一牌是在午前，午后放第二牌，傍晚放第三牌。此刻龙门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士子，有些志得意满，有些神情郁郁。王茂平倒是只感觉到了累。 虽然今天可以出场回客栈，可对于士子们来说也就只有一晚上的休息时间。因为明天所有人还要再次进场，准备迎接后天的第二场考试。 随着贡院大门第一次开启，士子们鱼贯而出，王广顺和王茂安此刻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大门打开，两个人连忙开始寻找起王茂平的身影。 “二叔，二平在那呢！”王茂安先发现了王茂平，两个人连忙凑了过去。王广顺看他状态还好，就是显得有些乏累，这才放下心来。 坐马车回到了客栈，泡了澡换了身衣服，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王茂平是被饿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父亲就坐在桌边守着他。 这才第一场，就已经有士子感染了风寒，王广顺有些不放心。时不时的会摸一下王茂平的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来到一楼，要了一些爽口的吃食，王茂平大口的吃了起来。周围显然也都是应试的士子，有些还在议论着第一场的考试。 王茂平竖着耳朵听着周围士子的谈话，虽然乡试的第一场都是大题，题目的出处都很明确，但从他们聊天中便能知道，这次的题目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当难的。 “哎，这主考官出的题目也太难了一些，看来我这次又要在等三年了！” “谁说不是呢，怎么就偏偏碰到他了呢！” “这对我们宁江的士子未免不公平！” …… 此时的贡院已经清场，正在连夜打扫号舍。第一场的试卷也已经由弥封官糊名，考生的答卷用墨书写，被称作“墨卷”。 而誊录官会督人将墨卷誊录成朱卷并用“千字文”编列红号。每一百卷编列成一字号。誊录完毕后送到对读所，经对读官校对无误后，再送到收掌所，核对朱卷与墨卷的红号。 无误后，将朱卷、墨卷分开，墨卷交试卷官封存。朱卷分批送提调堂挂批。 王茂平经过养精蓄锐后，于八月十一这一天再次走进了贡院。不过此刻已经换了号舍，现在所在的号舍为“岁字号”，离号门很近，王茂平很是满意，只好不被分到号尾，那都是好位置啊！ 第二场的正场是在八月十二日，内容是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任选一道，判语五条，这第二场就是检验考生是否具备了做官最基本的条件。 第一题，论一道。“圣王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这句话是出自《资治通鉴》第二百二十九卷。 “是以古先圣王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天下之人从其欲”大概的意思是所以自古以来圣王都以个人的好恶去顺应民心，而从不敢让天下百姓去顺从他个人的私欲。 所以，圣王是没有欲望的吗？肯定不是，但圣王会以天下之欲为欲。如果不已天下欲为欲而以其欲为欲，则百姓之声不得听，百姓之苦不得伸……王茂平理清了思路，开始写了起来。 诏、诰、表“拟汉令司隶刺史岁考长吏……”王茂平回答的很是顺利，只要格式准确，表达严谨无误，就没有什么问题。 判语五条“悬带关防牌面” 是指凡朝参文武官，及内官，悬带牙牌铁牌，厨子校尉入内……如有遗失，官罚钞二十贯等。 “宿卫人兵仗”凡宿卫人，兵仗不离身。违者，笞四十等。这些都是很简单的刑律，因此这些士子们答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第二场考试并不难，所以等在贡院门口的士子们今天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气氛也没有之前显得那么沉闷。 这第二场在三场考试中，并不太重要，不过难得有一场大家感觉简单的题目，来缓解一下紧张焦躁的情绪，还是很不错的。 虽说第二场并不难，但在号房里坐了那么久，吃不好，睡不好，王茂平还是感觉甚是乏累，回到客栈好好的补了一觉，这才缓解了不少。 一转眼，乡试也只剩下最后一场，王茂平放空心思，希望给自己的乡试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255章 第三场 第三场，为策五道，主要考察的是各位考生对于定国安邦的见解，这也是三场考试中，第二重要的了。 这第一题“创业以武，守成以文，兵农一致，文武同方，其用果有异乎……”前面一段大篇幅的歌功颂德，然后开始说出现在遇到的一些问题“人多告饥，流徙之余化为寇贼，民患未除……”问有何对策。 王茂平思考了一会儿，才动笔写起来，还是要先夸，再提对策，从兵农两方面入手，对策尽量温和。 等王茂平将五道题的答案全部都誊写到卷子上后，已经是晚上，不过这第三场可以提前在十五日放牌，当然如果你没有答完的话依旧是可以选择第二天再交卷的。 八月十五中秋夜，王茂平出了贡院的大门，抬头望向天边，月圆但愿自己这次的乡试亦能圆满。 已经考完了乡试，士子们都放松了下来，觉得考的不好还需要从头再来，再战下一个三年的也都没有等待最后的放榜，早早的回去了。剩余这些等待放榜的士子，则是开始参加各种文会诗会扩大自己的交际面。 这几天奉阳府的茶馆、客栈、饭庄可是收到墨宝无数，商家们都很是高兴，这万一哪一个成了解元，那自家的店铺也与有荣焉不是。 王茂平倒是对参加什么诗会、文会没什么兴趣，在好好的休息了两天后，便带着王广顺和王茂安在府城好好的转了转，毕竟难得能够来奉阳府城一趟。 而此时的阅卷工作也在紧张的进行之中，像主考官、房官、内提调这些都属于内帘官，监临、监试，受卷、弥封等属于外帘官。内外帘官间相互并不来往。 誊写好的朱卷已经分批次分配完毕送到内帘，接下来就是由张靖梁这位主考官进行升堂分卷。决定同考官分配在第几房间、看第几束试卷。 朱卷先由同考官评阅并写下意见，将其中优秀的试卷挑选出来画圈附上理由推荐给主考官，由主考官进行最后的评阅。试卷随进随分，同考官当天就要把手里的试卷阅完。 本次《诗经》有四房，《易经》、《书经》各有两房，《春秋》、《礼记》各一房，这也能充分体现出来士子中治各经人数的多少。选择《礼记》的还是在少数。 “裁密思精，动中肯紧”同考官正在评阅第一场的朱卷，在纸上写道并粘在朱卷的背后，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圈。 “炼字炼句，处处生新”由于第一、二、三场每名士子的红号与字目数相同，所以同考官可以看出这张卷子在第一场的时候也被自己推荐过。不过人家文章做的确实是精彩，值得一荐。 经过十几天的评阅，十名房官已经将自己认为优秀的文章，推荐给了主考官张靖梁，需要主考官来评定各经卷的首卷，以及最后的首卷。 张靖梁看着眼前的朱卷开口道：“这各房的首卷，想必你们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但说无妨。”同考官们听后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张靖梁想的别无二致。 “这五经魁就这么定下来吧！” 各经的魁首已定，接下来就是各经魁首间的排序，首卷就是此次宁江乡试的解元。 “你们都有什么看法啊！”张靖梁开口问道。 “大人，下官认为诗经房的首卷可为本次乡试之首卷。” “大人，下官认为尚书房的首卷可为本次乡试之魁首” “下官倒是认为礼记房的首卷极为出色。” “下官也认为礼记房的首卷按之沉实，思清笔健，条对明晰” 十个同考官有七人认为礼记房的首卷可列为第一，张靖梁在此卷上写上批语“意精语粹，照题若镜，理法兼到，精策骇括”众人都知道第一名已经出炉了。 “这宁江此次倒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张靖梁有些感慨，不过大部分的试卷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名次均已决定，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按朱卷红号调取墨卷，拆封填写榜名。 距离放榜的日子是越来越近，奉阳府城的士子们也都没了交友聚会的心思，整天在客栈茶馆中探讨着这次的解元到底花落谁家，自己是否可以榜上有名。 猜来猜去，猜到最后竟然是有些夜不能寐，和前些日子的潇洒快活简直是判若两人。 要说王茂平紧张吗？自然是紧张的，但是对于此次乡试他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可以位列第几。 而王广顺和王茂安两人显然是比他紧张得多，从乡试开始就一直传出此次乡试过难，宁江地区取中人数恐降到最低，弄得两个人这几天都有些食不下咽，感觉像是他们自己参加了考试一般。 虽说自己儿子（弟弟）还年轻，即使这次取不中也没有关系，但谁不希望可以就这样成为举人呢，真的成为举人那可就是彻底的改换门庭了。 “爹，大哥你们再吃一点儿吧”王茂平开口说道。 听到隔壁桌“大不了三年后卷土重来”的言论，两人都有些没有胃口。王茂平不禁有些无奈，好家伙，跟他出来参加乡试感觉像是带两人过来减肥一样。 别回家的时候自己啥事没有，这两人再瘦了几斤，虽然王茂平已经告诉过他们自己答得还算不错，可依旧无法让两人安心。 王茂平不知道其实不只是这两个人担心的没有胃口，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担心的够呛。 王守昌每天对着祖宗的牌位上香，请求祖宗保佑让他孙子可以榜上有名，黄氏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村子闲逛，安静的不得了，连她的重孙子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王茂康和王茂景两兄弟更是不断地减少在家里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家里人无法发泄的焦躁之情就会对准他们。 “二叔，我睡不着！”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王茂安却是紧张的无以复加，自己的二弟能否成为举人呢。 “唉，我也睡不着！”王广顺坐了起来，他比王茂安还要紧张。 隔壁房间的王茂平倒是睡得正香。 第256章 乡试放榜 九月初三，宁江地区乡试放榜的日子。一般来说放榜的时间会选择寅日（3－5）或者辰日（7－9）。因寅属虎，辰属龙，因此乡试放榜也被称为“龙虎榜”。 放榜当时，金榜会在宁江布政司署门前张挂，派兵士看守，考生不能太靠近榜单，怕出现撕毁榜单的情况，三天后收缴存档。士子可以选择去看榜，也可以选择等待报喜。 考试前，士子们的住所或者临时住所都已经被登记在册，毕竟报喜也是一大看点。一大早，王茂平还在打着哈欠，王广顺就嚷嚷着要去看榜，被他给拦了下来。 王茂平倒是了解自家老爹焦急的心情，但今天看榜的人肯定是多的要命，很难挤到前面，还不如消消停停的在客栈里等待。随后还是王茂安提议他去看榜，有结果后会第一时间带回来。 王茂安也是学过千字文的人，王茂平的名字他还是找的到的，他也有些沉不住气，想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在客栈等着也太难熬了一些。 等王茂安到了地方就发现，他还是太低估了来看榜的人数，此刻他离布政司的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前面却已经是水泄不通了。 王茂安本来以为自己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怎么着也能挤到前面，而现在才发现前面那些人比他可要壮实多了，想往前挤，门都没有。 而此刻客栈里，各位士子们也早早的坐到了一楼的大堂一壶一壶的喝着茶水，一趟一趟的跑着茅房。 王广顺早就占了一个桌子，也要了一壶茶水。晚下楼的士子们也只好选择与人拼桌，在楼上抓心挠肝，在楼下也总不能站着不是。 王茂平他们这张原本坐四个人的桌子也被生生的挤成了六个人，不过大家都了解彼此心中的迫切之情，因此也都没有抱怨。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办法，一个士子先开了口：“不知两位仁兄都怎么称呼，在下迁安府马超兴！” “许川府陆文鹤！” 王茂平也连忙还礼“东营府王茂平！” “陆兄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马超兴开口道。 王茂平有些疑惑，自己远在天奉书院因此对于这些学子都不是很了解。不过从马超兴的叙述中了解到这陆文鹤可是还没有进行乡试前，就被人排在有望进入乡试的前十名。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谁排出来的，王茂平考完乡试都不知道种子选手都有谁。 其实这些种子选手都是通过名气的大小排列出来，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毕竟名气大的人，才学肯定也很出色。 王茂平虽然之前进入了天奉书院读书，但知道的人也是少数。所以现在是处于默默无名的状态。几个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着天消磨着时间，等待的时间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王茂安那边处境就不是十分的美丽了，往前去，去不了，自己前面的两个壮汉一回头一瞪眼，他也有些打怵。 后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如今这才九月，随着日头越来越晒，感觉甚是憋闷，衣服已经是湿了一片，汗水还在不停地从头上滴落下来。 怎么还不放榜啊！ 突然鸣锣声响起，官兵开道，随即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都知道已经开始放榜了，随着榜单的贴出，王茂安也被后面的人推着不断向前。 “宁江乡试榜” “这次正榜一共取中七十五人，副榜十五人”站在前排的人心中一惊，比往届乡试录取人数可是少了二十多人啊！连忙专心的找起了名字。 正榜与副榜加在一起也就九十人，但每个人看榜的时间却很长，有些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人，对着名单找了好几遍，生怕是自己看漏了。 王茂安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向前挤去，这时候前面两名壮汉也已经发力，王茂安倒是也跟着沾了光，终于是能够看清榜单上的名字。 自家弟弟的名字很好找，王茂安揉了揉眼睛，瞬间欣喜若狂，奋力的向着人群外挤去。等终于挤出人群时，鞋都被挤掉了一只，此时也已然是顾忌不上，向着客栈赶去。 此刻的布政司门口可谓是看尽人间百态。有些人欣喜若狂，有些人仰天大笑，有些人捶胸顿足，有些人泪流满面，还有些人一脸茫然嘴里还在嘟囔着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此时报喜人也已经三人一组，骑上高头大马，高举彩旗旌幌，一路吹吹打打各自奔向中举人员的住所报喜。 客栈里的士子们估算着时间，榜单应该已经贴出，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不过都已经没有了聊天的心思，一个个时不时的向着客栈外张望。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众人的心头都为之一振，半响仍旧没人进来报喜，得，白高兴了一场。 对于客栈里的人来说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怎么还没有动静呢！客栈的掌柜也紧张的不得了，派小二在门口守着。自家客栈住着这么多考生，该不会都没被取中吧！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王茂平都开始变得坐立不安起来，终于听到了吹吹打打的鼓乐声由远及近，鞭炮声也再次响起，众人都是扯着脖子向外望去。 三名报喜人下马，走进了客栈。众人都随之正襟危坐，手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毕竟在客栈里等候的大部分都是觉得自己取中希望很大的人。 “许川府陆文鹤老爷在吗？恭喜陆老爷高中！” 听到报喜人的话，王茂平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在了陆文鹤的身上，后者的神情也是一震，开口说道：“我就是！” 报喜人一看这是找到正主了，连忙高声的念了起来：“捷报！许川府陆文鹤老爷应丙午科宁江乡试中式第三十八名。” 陆文鹤连忙掏出了赏钱给报喜人发了下去，周围的人全部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纷纷起身恭喜，如今人家可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第257章 客栈报喜 虽说众人冲着陆文鹤恭喜时都是笑容满面，但心里却是有些苦涩，陆文鹤是第三十八名，那么自己真的可以位列三十八名之前吗？恐怕机会已经很渺茫了吧！ 同桌的马超兴显得有些沮丧，这次乡试他自觉中举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这才选择在客栈等候，可如今陆文鹤的名次已然是已经出炉，而自己却迟迟等不到结果。看来自己这次又是无功而返啊。 虽然都知道自己中举的机会已经比较渺茫，但谁都没有离开，这报喜还没有结束万一自己身上有奇迹发生呢。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报喜人却是迟迟没有再次上门，就连街道上也听不到爆竹和吹打的声音，众人的心都渐渐沉了下来，王广顺此时也是颤颤巍巍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没关系的，自己儿子还年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第一次乡试便中举人的都是少数，自己得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安慰一下儿子才好。虽说儿子没有考中举人但是亲事却是该提上日程了，一时间王广顺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 王茂平此刻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感觉自己这次乡试答得不错啊，难道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翻车了？不应该吧。 “二叔，二平！”这时王茂安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客栈。 “中了，二平你中了！”此刻王茂安整个人衣着凌乱，脚上的鞋也丢了一只，一看这就是经过了一场看榜大战。 王广顺手中的茶水一下子便从茶杯里撒了出来，打湿了衣裳：“二平真中了，第几名？”王茂平也是心头一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大堂哥。 “茂平，你可是——”原本王茂安跑进来时，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可突然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鼓乐声吹吹打打的由远及近，客栈里的人又开始扯着脖子向外面望去，别人中举哪有自己中举重要。 “二平，你是第一名，你是解元啊！”王茂安喘着粗气终于是将话说了出来，同桌几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了王茂平的身上。 不可能吧，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是这届的解元？总觉的有些难以置信，会不会榜单看错了？两三千人参加乡试，同名同姓也是有可能的嘛！ 王广顺听到了自家侄子的话，倒是有些发愣，满脑子都是“我儿子中举人了，我儿子乡试考了第一名。我现在是举人老爷的爹！” 此时的报喜人也下马走进了客栈：“东营府上阳县王茂平老爷何在？” “我就是！”王茂平腰板坐的倍儿直，开口说道。 “恭喜王茂平老爷！”报喜人笑容满面的给王茂平行礼，哟，正主在这呢！今天的赏钱肯定是少不了啊。 说罢打开喜报，开始高声的读了起来：“捷报，东营府上阳县王茂平老爷应丙午科宁江乡试中式第一名！” 该说不说给王茂平报喜的人应该是专门选出来的，就人家的嗓门，人家那音调，特别具有穿透性，整个客栈一层那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第一名？解元？整个客栈士子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王茂平。 “王老爷，恭喜恭喜！愿您京报连登黄甲！您可是今科的第一名，小的们在这里给您报喜了！”几个报喜人是一脸的笑意，王广顺也反应了过来，从袖口中掏出赏钱，给报喜人分了下去。 看到赏钱几个报喜人那好话更是不要钱一套一套的往外蹦，啧，不愧是给解元报喜，瞧瞧，赏钱都比其他举人高了不少。 第一名的喜报已出，那就说明接下来便不会再来报喜之人，整个客栈也就两人成功取中，其他人一时间有些低落，不过马上就开始调整心情，毕竟客栈里竟然有一名解元。 王茂平的桌前瞬间是围满了人，对着他连连恭喜，那可是解元啊，即使不能与其相交但混个脸熟也好，在一声声的恭喜声中，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脸笑的都有些发僵。终于众人散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王兄是真人不露相啊！真是失敬失敬！”马超兴开口说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和他坐在同一桌的人竟然是这次乡试的解元。 陆文鹤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名次而沾沾自喜。虽然在乡试之前，就有很多人把他列在了前十名之列，但他也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很多人可都趁着这次乡试一鸣惊人呢，这不眼前就碰到一个。 “王兄今年多大年纪？”陆文鹤开口问道。 “在下今年刚满弱冠之年！”王茂平开口道。 “可有取字？” “尚未取字。”王茂平虽然今年二十岁，可生日还没有到，再有取字这么大的事情也想交由自己的老师。 听到王茂平今年才二十岁，两人都很惊讶，二十岁的解元，前途不可限量啊！陆文鹤更是心思一动，开口问道：“王兄可有婚配？” “在下已经定亲！”王茂平笑道。陆文鹤听到后不禁暗道可惜。 马超兴虽然没有取中，但来到榜前，竟发现自己进了副榜，虽然副榜的设立也就是给这些考生一个安慰，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至少证明自己下届的乡试被取中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再看了一眼榜首王茂平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境遇还真是大相径庭，这王茂平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但人家现在却已一鸣惊人。 “我真的是不如他啊！”顾天锡看着王茂平的名字，终于是认清了现实。之前在院试时还觉的王茂平压自己一头实属侥幸，可后来府学一见，他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变得如此之大，而今天人家名列榜首，自己却是榜上无名，不禁苦笑了一声默默离开。 要说王茂平得了乡试的第一名最高兴的除了他们三个，就是客栈的掌柜了。不仅将王茂平他们这些天的房费全免，服务也是升了一级。这一个解元住在自家的客栈，这可是一块金字招牌啊。 第258章 鹿鸣宴 今天的晚餐是格外的丰盛，都是客栈的掌柜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这也是这些天以来王广顺和王茂安吃的最尽兴的一次。乖乖，自己的儿子成了举人老爷，王广顺想到了这里，连吃饭都能笑出声音。 没一会儿，官府已经派人过来给王茂平送来了顶戴衣帽，毕竟明天还有一个重头戏——鹿鸣宴。 此时宁江乡试的主考官、同考官等的工作还没有完成，除了要参加明天的鹿鸣宴，今天他们需要让人将正副榜的原试卷也就是墨卷送到内帘。 交由同考官磨勘加圈写批，主考官也会另拟批语八字写到试卷上，房官为荐批、副主考为取批、主考官为中批，然后由监试交内收掌，解送布政使司，以备咨送礼部。 第二天，王茂平难得好好打扮了一下自己，毕竟要去参加鹿鸣宴。嗯，小伙还是挺精神的嘛。 “鹿鸣宴”是为乡试后新科举人而设的宴会，因宴会上演奏《诗经》中的《鹿鸣》篇助兴而得名。 不过“鹿”与“禄”谐音也是对新进举子的一种美好祝愿，希望可以在来年的会试高中，从此高官厚禄。再有就是鹿群有分享食物的习惯，也是在劝诫各位举子不忘桑梓，造福乡里。 宁江地区的鹿鸣宴由宁江巡抚周仪敬主持，主考、监临、提学、内外帘官等都会来参加，场面甚为热闹。 此刻客栈外两名官兵已经牵着马匹等在了那里，王茂平出门时，刚好碰到陆文鹤，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而行。 “解元，咱们出发吧！”官兵牵着马匹开口说道。 王茂平翻身上马，马匹被牵引着向着宁江布政司而去。由于身穿这冠服，一路上还是比较惹眼的，等到了布政司所在的那条街，此时鼓乐声已经响起，身穿冠服的举子们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骑在马上。 而这条街上周围的百姓都来凑热闹，毕竟这番景象可是三年才能看到一次，这些举子可都是香饽饽。 围观的百姓们也体现了他们的热情，各种花朵，手帕，不要钱似的向他们抛来，一些举子接到花以后别到头上，惹得周围的百姓一阵阵叫好声。王茂平看着手上的菊花，还是没忍心将它别在头上。 此时宁江巡抚周仪敬连同主考官张靖梁等人均已齐聚一堂，相互行礼后开始谈论起这次的乡试。 周仪敬在知道结果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调查起这次乡试前十名举子的来历，当然焦点还是放在了解元、亚元和各经魁的身上。真没想到这届的解元竟然治的是《礼记》，要知道这可是很少见的。 再一看这个解元的履历，之前连中小三元，一个院案首竟然没有被府学录取，想必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后来回到县学，不过很快便进入七大书院的天奉书院读书，也算是顺风顺水。 不愧是出自天奉书院啊，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解元，不简单啊！周仪敬不由得有些感慨。 “天奉书院吗？”张靖梁看到了王茂平的履历，原来如此。 “大人，新进举人们已经在堂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是！” 王茂平整好衣冠，跟随指引迈步向堂内走去，其他举子跟随其后。 “学生王茂平拜见老师及各位考官！”对于及第的举子来说，主考官也要老师相称，这也是他们的座师。 此时身后的举子们也紧跟其后开口行礼道：“学生拜见老师及诸位考官。” “免礼！”张靖梁开了口。 “听闻你在天奉书院读书？”张靖梁开口问道，这个王茂平果然很年轻。 “是！学生一直在天奉书院求学！” “天奉书院山长韩先生对于《礼记》的理解可谓是炉火纯青，想来你也应该是受此影响。”张靖梁笑道。 “山长正是家师！”王茂平开口道。 “你是韩先生的弟子？”张靖梁很是意外，自己的好友竟然还有个小师弟。 其他举子这才发现原本其貌不扬的解元来历竟然也不简单。竟然是天奉书院山长的弟子，怪不得能成为这次乡试的第一名呢，心里感觉突然间好受了不少。 张靖梁对着王茂平又和颜悦色的勉励了几句，众人落座，鹿鸣宴也正式开始。歌《鹿鸣》之章作魁星舞，礼乐彬彬，宴会的气氛一时间达到了高潮。 …… 随着宴会落幕，还有一场大戏，那就是抢宴，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百姓，一些举子的家人、朋友此刻纷纷涌入，一哄而上，抢夺宴席里剩下的杯盘果蔬。 当然以主考官及各位同考官桌上的东西最为受欢迎，这些人当年都是金榜题名的进士出身，主要也是为了抢个吉利，图个好彩头。最后桌上的饭菜杯具被一抢而空，也宣告着本次鹿鸣宴落下了帷幕。 自己终于是成了举人，现在也应该算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了吧，王茂平暗暗的想到。自己可是获得了永久参加会试和选官的资格呢！ 回到客栈，王广顺和王茂安就开始询问起鹿鸣宴上的情景，满眼的好奇。 “这鹿鸣宴可是要唱《鹿鸣》之章的，这第一句可就是由你儿子我开唱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王茂平开口道。 “儿子，你唱的在调上不？”王广顺有些担心的问道。 “当然了！”就这两句，王茂平可是在私下练了好几遍呢，生怕自己到时候跑调！ “我还见到了这次的主考官，那可是六元及第，不过人家对待我们这些举子很是温和呢！”王茂平不知道的是，他这是沾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师兄的光。 “还有呢，还有呢？”两个人听的正在兴头。 “你们不知道，宴会结束后，那些抢宴的人将桌上的东西……” 听到王茂平的话，两个人都是颇为懊恼，早知道他们两个也守在门口就好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好彩头啊！这要是能抢到那个六元及第的主考官剩下的东西，没准自家也能出来个六元及第呢！ 你们可是真敢想啊！ 第259章 亲自前来 九月份，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在整理着自家的农具，准备应对收秋。此时村口已经有一群村民聚在树下侃大山，不过没有黄氏的加入，总感觉是少了什么。 “六婶这几天都没出来？这两天可都没见到她人影了！” “估计是在为他家二平担心呢！” “也不知道他家二孙子这次乡试考的怎么样！” “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举人，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北泉镇可都没有出过举人呢！” “举人哪有那么好考的？” 村子里就是这样，缺了谁聊的就是谁家的八卦，村民们聊得正起劲儿，突然远处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 “这是有人上咱们村来提亲了？”村民们很是好奇。 “不像啊，怎么看着像官差呢！”有的村民向着远方望了过去。 “该不会是老王家那个孙子成为举人了吧！”一个村民说道。 “真的假的！” 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后面还跟着鼓乐班走近，问了问去王茂平家的路，向着村东头走去，唢呐吹得是更响了。 村民们一看这情景，立刻就明白了，这老王家的二孙子，果然是成为举人了，也都跟在后面去凑个热闹。 “老头子，今天咱们村来提亲的了？我怎么听到外面这么吵！”黄氏这两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有点动静就能引起她的注意。 “没听说啊！”王守昌有些奇怪，连忙打开院门向外面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不远处的官差骑着马匹往这边而来！王守昌的心中不禁是生出一阵狂喜:“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出来，报喜的来了！” “报喜？”黄氏慌慌张张的跑出屋还不忘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呢！ “这是王茂平王老爷家吗？”官差下马笑容满面的问道。 “是！是！我是王茂平的爷爷！”王守昌的声音都在颤抖。 “哟，老太爷，我这里给您报喜了！”官差笑道，说罢拿出喜报开始高声念了起来：“捷报，东营府上阳县王茂平老爷应丙午科宁江乡试中式第一名！” “老太爷，王茂平老爷如今可是解元，是乡试的第一名啊！您老真是好福气啊！”官差笑着说道。身后的唢呐是吹得更起劲了。 周围的村民也是哗的一声，好家伙，这老王家的二孙子不但成了举人，还是第一名，这，这难道说真的是那什么文曲星下凡？ 王守昌感觉自己有些晕，而黄氏更是一激动便晕了过去，幸好孙氏在后面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娘，娘，你醒醒！”孙氏用力的掐了一下黄氏的人中，后者这才悠悠转醒。“我家孙子是举人老爷了？”黄氏刚一清醒便连忙问道，生怕刚才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那自然是真的，王茂平老爷不仅是举人，还是解元呢!”看到黄氏醒了过来，官差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的说道。 “好，真好啊！”黄氏不住的念叨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几位，快请进，进来喝杯茶水！”王守昌赶忙招呼道。 几个人听到后，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连忙开口道：“那我们就讨杯喜茶来喝，沾沾贵府的喜气！” 这边王守昌一高兴，让家人备好酒菜，请这一行报喜的人吃了些酒水，期间还在不断夸赞着自家孙子，官差在一旁奉承着，捧的王守昌一开心喝了不少的酒水。 等报喜人拿着丰厚的赏钱离去时，王守昌走路都有些画圈了，还不忘去祖宗牌位前汇报这个好消息。 这两天，来王家的村民是络绎不绝，将王家人夸得是走路都生风。等王茂平终于赶回杨树村时，那村民一个个都是热情异常，有些小孩子还大声的喊着“举人老爷回来了，举人老爷回来了！” 黄氏在看到王茂平的第一时间就飞奔过来，将他抱住“奶的乖孙子回来了，可真给咱家争气啊！” 终于安慰完自己的奶奶，王茂平来到王守昌面前跪了下来“爷爷，孙儿考上举人了，没有让您失望！” 王守昌看着眼前的孙子，也不禁留下了泪水“二平，快起来！爷爷一直以你为荣，你是咱们老王家最为出色的儿郎！” …… “大人，这届的解元已经回来了！” “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这两天来王家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都是排着队的，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都纷纷前来祝贺，当然还有上阳县的乡绅富户，也都备了厚礼。 倒不是有事相求，就是单纯的想要来讨好这个新进解元，搞好关系，以后万一有求到人家的地方呢！再说人家都送，就你不送，怎么你是对人家有意见？ 一开始，王家人还颇为不适应，不太敢收人家的礼，后来王茂平开了口，礼还是要象征性的收一下，让那些人安心，不过那些贵重的礼物王茂平还是让家人给退了回去。 “哟，这是又有人来老王家了？还坐着轿子！”村民们在村口看着热闹。 “这后面怎么还跟着官差啊！” 等一行人从村口经过，村民们就连忙跟在了后面，这一看就来头不小啊！ 王家人听到敲门声，打开了院门，就看见官差站到了门口，一时间有些发懵，这前两天不是刚有官差来报喜吗？这时轿子上的人走了下来，竟然穿着青袍官服。 “这位大人——”王家人有些拘谨的开了口。 王茂平此时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轿前的人身着青袍，补子上还绣着鸂鶒，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行礼开口道：“这位可是知县大人？在下未能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这位就是解元郎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上阳知县卢肃荣一脸的和煦。自己在上阳县已经有几年的时间，如今这届的解元竟然出自上阳县，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与有荣焉啊！ “知县大人您过奖了，快，里面请！”王茂平赶紧将人让进了院子。 第260章 匾额 王家人这才知道，竟然是知县大人亲自登门了。“快，扶我一把，我腿有点儿麻！”黄氏望着知县的背影小声的说道。 “王解元，年纪轻轻就能取得如此成就，来年会试必然可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啊！”卢肃荣笑道。 一般来说知县对于举人都不会轻易得罪，而且还会主动拉拢，这没准就是自己未来的同僚呢，和一个解元搞好关系总归是有好处的，这也是自己今天来见王茂平的原因。 “那就借大人吉言了！”王茂平也开口笑道。已经是举人了，言谈中也就少了很多拘谨。 “今天这次来，主要是来一睹王解元的风采，再有就是送匾额和牌坊银了！来人，将匾额抬上来！”卢肃荣吩咐道。 两名差役小心翼翼的将匾额抬了上来，村里的百姓也在王家的院子外，向里面张望。好想凑热闹怎么办，可惜不敢进去。 “王解元，请吧！” 王茂平走上前，揭开匾额上的红绸，金光闪闪的解元两个大字，晃得人有些心神陶醉。 “人出来了，出来了！”村民看到两个官差将一块匾额挂在了门的正上方。 “哟，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你们认不认识？” “二壮，你不是在守德爷家读书吗？你来看看这上面的字是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推了出来。 “是‘解元’两个字”二壮开口说道。 “那旁边好像还有小字，写的是什么？”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这，有些字我还不认识呢！”二壮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村民们听到他的话都哄堂大笑。 事情已经办妥，卢肃荣也起身离开，王茂平将其送到村口，这才返回家中。此时的家里可满是村民，以前只是觉得王茂平考上举人很厉害，可他们对于举人意味着什么并没有实感。可今天知县竟然亲自登门，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知县长什么样子。 “二平，快给我们念念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村民们迫不及待的问道。王茂平只得将匾额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二平哥，你咋这厉害呢！”二壮一脸的崇拜。 “只要二壮努力读书，将来也能和二平哥一样！”王茂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那要怎么努力呢？”二壮问道。 “每天睡两个半时辰，将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读书。”少年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啊！ “那还是算了吧，要成为解元太累了！”二壮摇了摇头。 “你这个臭小子！”二壮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他的头。 成了举人，这几天家里人都忙的有些脚不沾地，王守昌他们忙着准备宴席和牌坊的事宜。朝廷会颁给每一位举人二十两用于竖牌坊。 村里的人这两天因为这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王姓的村民一致觉得应该把举人坊立在王姓祠堂的门口，其他村民自然是不乐意的，一致要求立在村口，经过多方的商讨，最后还是决定立在村口，毕竟这也属于全村人的荣誉。 关于宴席的准备，是不用他操心的。不过王茂平也没有闲着，除了三爷爷家，王茂平还要去周先生家拜访。 回来经过上阳县时，已经将自己中举的消息告诉了社学的谢社师，整个社学都已经沸腾了，从社学走出来了一位解元，可是足以振奋人心。 王茂平如今可谓是蓝阳社学的传奇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深得社学学生的崇拜。 周秀才望着眼前的学生，不由的升起一阵感慨，曾经那个孩童如今已经变得如此的出色，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教过的学生如今成了解元，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吗？ 自己这个做先生的除了感到骄傲以外，还有一些汗颜，如今却是被自己的学生给落在了身后。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再努力一下呢？ 韩易渊这两天心情倍儿好，这次乡试，书院里可是有十七人成功的考上了举人，也创造了这些年书院的最高记录。 而自己接到了两个弟子的来信，两个弟子这届乡试，竟然都是解元，齐羡离是河德的解元而王茂平是宁江的解元，还真是出色啊！ 对，自己还有一个出色的孙子，虽然韩沐溪没有成为解元但也取得了曲泰地区乡试第八名的好成绩。 不过两个弟子都准备去参加接下来的会试，因此短时间内都不会回到书院。王茂平在信上还提到，十月份是他的二十岁生辰，二十岁及冠，想请自己帮忙取字，倒是自己这个做老师的疏忽了！ 陈方承最近的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除了成功取中举人之外，能力压自己那个庶兄一头，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两个人都参加了这届江安的乡试，在他那个父亲的心里自然是认为他那个庶兄要出色的多，而那个柳姨娘也是嚣张的不得了。陈方承突然回想起那天来家里报喜的情景，心里现在还觉得十分解气。 “请问是陈老爷家吗？贵府陈老爷中举了！”当时那三个人可是兴奋的不得了。 “捷报，宣陵府陈方承老爷应丙午科江安乡试中式第二十三名”听到自己的名字，娘亲和妻子可是不禁泪如雨下，而那三个人却是一阵错愕开口问道： “是陈方承不是陈方启？”报喜的人当时还有些无语，自己报喜还能报错人？好在陈父及时的反应了过来，给了赏钱将报喜的人打发走了。 柳姨娘还有些错愕：“老爷，看榜的下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咱家方启的喜报肯定也快来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可能被那个不受宠的陈方承压一头，肯定是方启的名次比他高，因此喜报要晚一些才到，嗯，一定是这样的，柳姨娘暗暗的想道。 不过看榜的下人回来后，柳姨娘的希望彻底被打破，榜单上只有陈方承一人的名字。 柳姨娘母子俩是愁云惨淡，而陈方承三人却是痛快无比！受宠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上自家儿子（夫君）。 陈父倒是很纠结，自己这个平日里不在意的儿子竟然变得如此优秀了吗？可是却和自己离了心啊！ 第261章 惊喜 王家的宴席场面是分外的热闹，席面一直摆到了院外的空地上，掌勺请的也是县城里酒楼的师傅，全村人也都来帮忙。 原本以为摆了这么多桌席面应该能够用。可谁知道从早上开始，来恭贺的人就纷纷赶来，有些是接到帖子的，有些则是自发的想来凑个热闹。 来着都是客，王家人也都一一的给迎进门，谁知道来的人太多，桌椅都差点不够用，王茂平脸上的笑容摆了好几个时辰感觉脸都有些僵掉了，再加上喝的酒水，整个人也有些晕晕乎乎。 朱云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非要拉自己再多喝几杯。被王茂平劝学了几句，灌了一壶的心灵鸡汤后彻底的蔫了下来，再也没有了起哄的心思。 这还是王茂平这辈子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喝醉，被人抬回了房间，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家里的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有些萎靡不振，显然是昨天喝酒喝的太多。女人们倒是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黄氏。 “奶，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王茂平开口问道。 “昨天可是有很多人来探我的口风，要给咱家茂康和茂景说亲呢！”黄氏和几个儿媳妇是一脸的笑意。 茂康和茂景年龄都不小了，尤其是茂康也已经十八岁了，家里因为王茂平的关系，眼界高了许多，亲事也就一直没有定下来。 可两人后来考中了童生，一跃就成为附近十里八乡的热门女婿候选人。如今再加上王茂平这个举人哥哥加持，两个人变得更加的抢手，这可把家里人高兴的够呛。 王茂康和王茂景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受欢迎程度已经上升了两个加号，此刻正在房间里埋头苦学，生怕自己的二哥看不到他们的努力。 “二平，你已经是举人了，是不是也该和安家商量一下婚期的事了？”黄氏开口问道。 虽然二孙子定了亲，可这年龄却着实是不小了，自家孙子二十岁，安家姑娘也已经十九岁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上京前会经过历丘府，会先与老师商议一下，然后去京城拜访安家。” “好，那就好！”一家人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家里又来了客人，瞧着装束打扮，应该是为了自己家的两个弟弟而来，小伙子们，你们最近是桃花朵朵开啊！ 王茂平成为举人后，名下一共可以免除两百亩的田赋，于是这几天女人们忙着为王茂康和王茂景的亲事挑花了眼，而王守昌他们则是和王茂平商量起买田的事宜。 成了举人买田地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王茂平也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反正最后田地是需要挂在他的名下的。 不过王茂平倒是提出要把杨树村的房屋重新扩建一下，一家人辛辛苦苦这些年，如今自己成为举人也该过过好日子了，再有自己的爷爷奶奶年纪也五十多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几个兄弟也已经长大，将来要成亲，小两口总不能挤在一个小屋子里，也太憋屈了些。 王茂平提出的这些，王守昌也考虑到了，这几年随着孙子们的渐渐长大，这个院子确实是小了一些。 王茂平的意思是要盖就盖个大一些的宅子，反正现在也不缺银子，再有乡下盖房的成本，比在城里头买房的成本可是要小上很多的。 自家位于村东头，旁边还有一大片空地，可以买来作为宅基地。至于自家兄弟们之后的发展，王茂平虽然可以给他们提供庇护和帮助，但日子终究是要他们自己过的，需要他们自己奋斗。 会试在明年的二月份进行，王茂平准备等过完自己的二十岁生辰便动身前往京城。“男子二十，冠而字。”说明到了二十岁就可以取字，预示已经成年。 王家人对于王茂平的生辰都很重视，但王家也只是普通的人家，像大家族那种繁复的弱冠礼还是不准备办的，一家人往上数几辈儿也都是农民，繁琐的礼节办不好的话，不伦不类，还不如一切从简。 “这位大哥，我问一下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王茂平的人？”有两人骑马向村口而来，一名老者和一个年轻人。 “村东头那一家就是！”这些天有很多人问老王家怎么走，村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估计这两个人也是来送礼的。 “原来王大哥家就住在这里啊，估计见到我们肯定很意外！” 正如他所料，当王家人开门看见这一老一少的时候很意外，这么大岁数也来送礼吗？ “您二位是——？”王守昌开口问道。 “老师，沐溪，你们怎么来了？”王茂平刚指导完两个弟弟的文章从房间出来，就看到门口竟然站着自己的老师还有韩沐溪，当即大为惊讶，连忙迎了上来！ “老师？”王守昌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衣着朴素、平易近人的老者竟然就是自己孙子的老师，天奉书院的院长，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老师，这么远的路，你们怎么会过来？”王茂平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舟车劳顿的来自己的家。 “自然是为了你的弱冠礼而来，你的生辰应该是十月初六吧！”韩易渊开口道。 “是！没想到您远道而来，竟然是为了弟子，茂平真是惶恐之及。”自己的老师竟然专门为自己弱冠而来，王茂平听后满是感激，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发酸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欢迎为师？”韩易渊打趣道。 “茂平自然是欢迎至极！” 韩易渊和韩沐溪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了解到王茂平的生活环境，能从这个农家小院一路走到解元，自己这个弟子真的是不简单啊。 听闻二平老师的到来，一家人都很拘谨，生怕人家嫌弃自己，给二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韩易渊倒是平易近人的很，和他们唠起了家常，没一会儿一家人就放松了下来，开始讲起了王茂平小时候的趣事。 第262章 及冠 在王家人的口中，王茂平小时候种种表现都被说成了是与众不同的象征，就比如说自己小时候无聊的在树下放空画圈圈，在被说成了是在偷偷的练字。 小的时候上山去摘些野果来解解馋，就被描绘成了一个孩子用瘦弱的肩膀想要撑起一个家的重担。 “您都不知道，二平小的时候，家里穷啊！他在山上待了大半天就为了能抓个兔子给家里添顿荤腥。”王广顺开口道。 王茂平有些尴尬，自己那时的确是在山上待了大半天，不过只是因为迷路了，兔子也不是自己抓的，是撞树上撞死的，自己只是运气好捡了一个便宜。 “还有呢，小的时候从山上摘下的野果都舍不得吃，都给其他兄弟留着呢！” 甜的在山上时都进了自己的肚子，剩下那些都能酸掉牙了，王茂平自然是都让了出去。 “还有……” …… 听到家里人的叙述，王茂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自己小的时候这么励志的吗？ 韩沐溪听到王茂平小时候的经历，对他的崇拜是更上一层啊，原来王大哥从小就这么厉害啊！ “您能抱抱鸿儿吗？”这时王家的小豆丁王茂平的侄子跑了过来，张开手臂想让韩易渊抱。 “哦？为什么想让我抱啊？”韩易渊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小豆丁笑着问道。 “爹爹说您特别厉害，那如果您抱了我的话，我是不是也能变得像您一样厉害！”小豆丁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场的人听到后都是哈哈大笑，韩易渊对于小豆丁也是十分喜爱，连忙将他抱了起来。 第二天便是王茂平的二十岁生辰，同时也是王茂平的及冠之礼，他先来到了村中的祠堂祭告祖先后，由三爷爷王守德为他带上了缁布冠，再由族老为他加上了白鹿皮做的皮弁，最后由自己的老师韩易渊为他加上红中带黑的素冠。 王茂平入内拜见了自己的母亲，随后来到了自己老师的面前，韩易渊开口道：“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故为师为你取字‘介存’你可知其中的深意啊？” “心口如一，一介不取;学无止境，未有终焉。”王茂平开口道。 “好！”韩易渊欣慰的说道。 生辰已过，也是时候离开了，此次韩沐溪也会参加会试，因此几人准备先返回历丘府，再一起结伴而行，前往京城。 而王茂平的父母在过完年后，也会前往京城，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们，那就是正式去请期。 之前由于双方都急着定亲，因此聘礼也是送到了韩易渊的家里。其实王家人也隐隐的感觉到安姑娘和她父亲的关系可能不太亲近，否则定亲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只有她的姑姑出面。这次也是时候见一下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家了。 离开杨树村，王茂平他们先回到了县城的宅院，准备住一宿再启程，毕竟赶到上阳县的时候已经是未时。 走到家附近时，王茂平发现自己的老师向着一个方向望去，眼神中有哀伤也有怀念。 自己的老师之前来过上阳县？不过安姑娘小的时候也来过上阳县，老师在这里有认识的人也不奇怪。 不过那个方向有什么呢？难道—— “老师在上阳县有认识的人吗？要不要去逛逛？”王茂平开口问道。 “不了！”韩易渊摆了摆手。 “过了石桥有一个永兴茶馆，从二楼望去风景还是不错的！”王茂平开口道。 “那就去喝喝茶水也好！”韩易渊点头同意，跟随着王茂平出了门。 永兴茶馆的掌柜看到王茂平的到来很是惊喜，从前那个和他父亲一起送吃食的小童如今已经成为了举人老爷了，还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秦掌柜，好久不见了，茶馆里还是这么热闹啊！”王茂平笑着打起了招呼。 “这还是托您的福啊！快，三位楼上请。”秦掌柜热情的招呼道。王茂平带着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咦，这个杏脯的味道和王大哥你做的一模一样！”韩沐溪有些惊奇的说道。 “这永兴茶馆的杏脯就是我家提供的，除此之外这个驴打滚、瓜子也是我家的。”王茂平笑道。 “哇！王大哥你家好厉害啊！”竟然能做这么多种小食吗！ “都是些小的营生，今天晚上让你们尝一尝我家的卤味，在整个县城都是很有名的。”王茂平开口道。 …… 韩沐溪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虽说杏脯和糕点的味道不错，但是好无聊啊！之前听王大哥说从茶馆望去风景不错，可自己也没有看到什么美景啊！就是普通的县城模样嘛。 “爷爷，要不咱们回去吧！”韩沐溪开口道。 “我再坐一会儿，你先去到处逛逛吧！”韩易渊摆了摆手。 韩沐溪又仔细的向附近望了望，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啊！ “沐溪，我陪你在县城四处走走，虽说上阳县不大，但好吃的东西可不少哦！”还是让老师在这里安静的待一会儿吧！ 等王茂平带着韩沐溪在县城吃了一圈后，已经是夕阳西下，师徒三人回到王茂平家时，饭菜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韩沐溪不禁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不过晚餐的时候就很郁闷了，由于下午吃了太多的东西，导致韩沐溪望着卤味也只能是浅尝辄止，没办法，实在是撑不下了。早知道下午就不吃那么多东西了。 “老师，这么晚您还没睡啊！”王茂平看到自己老师站在门外，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嗯，想必你应该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为师吧！”韩易渊开口道。 今天王茂平将他带到了茶馆，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显然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他了。 “是！茂平有些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王茂平显得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第263章 往事 “老师认识上阳县的宋家？安姑娘是不是也认识宋家的人？”王茂平开了口。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直觉告诉他，安家可能和当年发生灭门惨案的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唉，宋家的家主与我当年是同窗好友而他的爱女也就是初筠的母亲。”韩易渊开口道。 “安姑娘是宋家家主的外孙女？”王茂平很是震惊，当年在那场灭门惨案唯一活下来的人？ “对于宋家的事情，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当年宋家的惨案，整个县城的人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到现在县城里的人提起宋家还是唏嘘不已。那可是上阳县在本朝出的第一个进士啊，最后却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老师，当年的事情——”宋家的惨案一直是一个悬案，凶手至今仍是逍遥法外，以前听到后只是有些唏嘘，而如今宋家竟然是安姑娘的外祖家，王茂平迫切的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可韩易渊只是摆了摆手：“当年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主要是想你能明白，初筠这孩子因为当年的事情，心思一直很重，所以希望你能多体谅些。” 这王茂平倒是能够理解，任谁碰到这样事情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真的像没事人一样，那才真的是没心没肺呢！只是没想到安姑娘的身世竟然这么不幸。 “现在为师想问你，你和初筠之前就认识吗？”韩易渊开口道。 “是！之前在回上阳县的路上无意间认识的。”王茂平没有想要撒谎，老师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问这个问题。 “好，你早些休息吧！”韩易渊没有再追问下去，使得王茂平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三人就启程准备先返回历丘府。路途还是十分顺利的，谭氏看到王茂平的身影，笑的合不拢嘴。 自家丈夫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瞧瞧这不就成了解元了吗？安丫头虽然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在韩家生活过，自己可是把她当成亲孙女来看待，如今王茂平越优秀，将来安丫头就越风光不是。 “这次去京城，还有一个人会和你们一同前往。”韩易渊开口道。 “爷爷，是谁啊？”韩沐溪有些意外，也没听爷爷说起过啊，难道是请的护卫。 “出发时，你们就知道了。”韩易渊卖起了关子。 上次安姑娘给他送了礼物，自己还没有回礼，这次自己可是精心的准备了礼物，可这么长时间以来，王茂平也没能见到安姑娘一面，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礼物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京城距离历丘府并不算太远，从历丘府往西穿过河德地区，就到了京城附近，而且基本上一路都有官道，相比起千里迢迢进京赶考的学子，他们的旅程还是要轻松很多。 如今这时候去京城，一方面是因为天气还不算太冷，路上不用太遭罪，而且还有时间去调整自己的考试状态。另一方面也需要提前去拜见自己的未来岳父。 等出发的那天，韩沐溪看到和他们同行的人，直接惊讶的叫出声：“表姐？”自己没有看错吧。 眼前一袭劲装打扮的人是自己的表姐吧，自己表姐不是大家闺秀吗？等等，那之前在书院和王大哥见面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表姐？自己这是被骗了？ 看着韩沐溪谴责的目光，王茂平只好无奈的望了望天，我不是故意的啊！ “这样真的好吗？安丫头一个女子怎么能与他们同行？再说他们三个人上京，安全能得到保证嘛？”谭氏既不理解又有些担心。 “你呀，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韩易渊笑道，有安丫头在，他们一路上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可安丫头是女子，怎可——”谭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安丫头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也是她出嫁前最后的自由时光了，就让她自在一些吧！”安丫头如果是男儿就好了，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倒是有些庆幸，安丫头可以与自己的弟子定亲。比起成为一个家族的当家主母，安丫头的性格，嫁给自己的弟子生活要轻松的多。 三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是沉闷，韩沐溪现在脑袋里是一堆的问号，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就比如自己表姐这个大家闺秀为什么会骑马，平日里感觉表姐温温柔柔的，现在却是气场全开，弄得他都有些打怵，不敢搭话。 “快走吧，天黑之前我们需要赶到沂来县城。”安初筠挥了挥马鞭，将他们甩在了身后。怎么办，怎么感觉自己的表姐这么英姿飒爽呢，这还是我那温柔娴静的表姐吗？ 韩沐溪望了一眼王茂平，怎么感觉王大哥有些可怜呢，他该不会也是被一直蒙在鼓里吧！ “掌柜的，来三间客房。”终于在晚上赶到了沂来县，王茂平三人走进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来两间就好！王大哥，晚上咱俩住一间房就好，还能省一些盘缠。”韩沐溪笑道。王茂平有些纳闷，好像也不差这几百文的盘缠啊。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安初筠看着韩沐溪一边吃饭一边在偷瞄着两人开口说道。 “咳，没有。”韩沐溪赶紧低下头。 “那就好好吃饭！”安初筠开口道。怎么感觉表姐好凶啊！ 王茂平此时倒是理解了韩沐溪要和他睡在一个房间的原因，合着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自己呗。 “王大哥，你干嘛去？”王茂平刚起来准备上个茅房，韩沐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把他吓了一大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去茅房！”王茂平无奈的说道。 “那我也去！”这你也要跟着吗！！！ 不过该说不说，韩沐溪的盯人计划还是很管用的，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王茂平都没能和安姑娘好好的说上话。我就想和未婚妻说句话啊，你个臭小子。 第264章 进京 “等咱们翻过了这座山，很快就可以到达渭阳府，离京城就不远了！”韩沐溪拿着地图说道。 王茂平看看天空，日头已经西斜，看来今天晚上只能选择在野外过夜了，不过这边的行路人也不算少，偶尔看到几个已经在选地方安营扎寨了。 “野鸡！”韩沐溪的眼神倒是挺好，吃了几天的干粮，看到野鸡后两只眼睛直放光。 “咱们今天晚上可有野鸡肉吃喽！”说罢便蹑手蹑脚的向着刚才野鸡落下的方向走去，手中还拿着他那把唐刀。虽然王茂平知道那把唐刀对于韩沐溪来说也就起到个装饰的作用。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地方，野鸡瞬间腾空而起，飞了！不过这时野鸡还没有飞多高，就直接坠了下来，弄了韩沐溪一头的雾水，我这刀还没抽出来呢啊！怎么？被我的威武霸气吓死了？ 有些发懵的捡起不远处的野鸡，才知道自己想多了，野鸡的翅膀上有一个伤口，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王大哥，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打中野鸡了啊？”韩沐溪问道。 “咳，没看到。”王茂平开口道。 “真是奇怪。”韩沐溪自言自语道。 三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王茂平开口道：“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稍事休整一下吧！” 周围已经有行人在煮吃食，韩沐溪闻到香味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走，去附近拾些柴火！顺便把野鸡处理一下。”王茂平带着韩沐溪向着附近走去，留下安初筠在这里看着行李马匹。对于安姑娘的武力值，王茂平是丝毫不怀疑的。 等王茂平在山泉旁处理好野鸡，韩沐溪也抱着一捆柴火走了回来。 “咱们晚上炖野鸡吃吧，看我找到了什么！”韩沐溪开口道。说罢从怀里取出了十几块蘑菇。 本来王茂平还想着，将野鸡直接烤了，看着他拿出来的蘑菇，还是决定将野鸡烤了吧！这要是吃了眼前这些蘑菇，估计就可以直接躺板板了。 “啥，这蘑菇有毒啊！人家不都说长得鲜艳的蘑菇才有毒吗？”听到蘑菇有毒，韩沐溪吓了一跳。 “这蘑菇，别看不起眼，毒性却是大得很！并不只有越鲜艳的毒性才越大。所以在遇到不认识的蘑菇时，一定不要碰。”王茂平开口道。 “王大哥，你等等！”说罢韩沐溪便向着不远处跑去，片刻后又跑了回来。 “王大哥，这个蘑菇有毒吗？”这回韩沐溪拿着一个颜色特别鲜艳的蘑菇跑了回来，刚才觉得有毒，所以韩沐溪当时并没有捡。 “有，这种蘑菇叫做蛤蟆菇，人吃过后会恶心、呕吐、腹痛、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严重时会致人死亡，所以蘑菇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吃。”王茂平又强调了一遍。 韩沐溪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么吓人吗，感觉以后吃蘑菇都有心里阴影了。王茂平拿起了地上的蛤蟆菇，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王大哥，这毒蘑菇有什么好看的！”韩沐溪有些不解，他都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这蘑菇虽然有毒，但也很神奇！”王茂平开口道。 “神奇？”连安初筠也好奇的望了过来。 “这种蘑菇会让人产生幻觉。” “幻觉？什么幻觉？”韩沐溪连忙问道。 王茂平之所以知道这种蘑菇还是因为之前在边角料那里签到过一本《美丽的诱惑——致幻篇》，他当时是被书名所吸引，打开书一看，好家伙，讲的是植物啊！ “据说如果不小心误食了这种蘑菇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幻觉，你眼中所看到的东西会被放大，比如一个孩童会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一只老鼠都会变得比大虫还要可怕。”王茂平开口道。 “好神奇！”韩沐溪看着王茂平手中的蘑菇突然间有种想试吃一下的冲动。 “还有一种蘑菇，我们乡下叫狗尿苔。”王茂平看他们很感兴趣，尤其是安初筠听的很认真，便又开始说了起来。 “狗尿苔？我听说过，它也有毒？也能产生幻觉？”韩沐溪问道。 “其实狗尿苔也有很多种，其中一种也是一种有毒的致幻菇，不小心误食的话，会让人手舞足蹈，狂笑不止。”王茂平开口道。 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蘑菇吗？只可惜有毒，要不然真的好想试一试啊！韩沐溪有些遗憾道。 “王大哥，还有吗？还有吗？”韩沐溪听的正在兴头，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当时平泽府的那几起命案吗？”王茂平问道。 “当然记得，难道——”韩沐溪至今还对那个案子记忆犹新。 “没错，无论是bedonna还是曼陀罗他们都有致幻的作用。”从书中王茂平了解到，两者都含有对人体神经产生强烈作用的生物碱，例如东莨菪碱、阿托品等等。这些生物碱会干扰破坏正常的神经传导，从而产生各种中毒症状。 “哇，原来这两种植物也会让人产生幻觉啊！”韩沐溪很是惊讶。 “其实还有很多植物也都有致幻的作用，就比如‘莨菪不归乡。经今半夏姜。’中的莨菪也就是天仙子。再比如小韶子，不但会令人产生幻觉，还会使人兴奋、狂躁，不眠和多疑。”王茂平说道。 韩沐溪听到这些是大开眼界，为什么王大哥能知道这么多啊，自己也看书，怎么一点也不了解呢！看来还是看书看的太少了。 王茂平如果知道韩沐溪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不是他看书看的少，主要是自己读书读的杂啊。 那边角料提供的书籍，都是知识，却都无法实践。你说你给我潜水艇的工作原理有什么用，我是能造出来吗！！！ “这个小韶子，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安初筠此刻开了口。 “其实这也是我在一本游记上无意中看到的，是一种很稀有的树种……估计也只能在最南面的深山丛林里才能找到了吧！” 第265章 礼物 “啪啪……”柴火烧的正旺，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吃饱喝足的韩沐溪很快也靠着自己的膝盖睡了过去。王茂平望了望对面的安姑娘此刻的她也是抱着膝盖低着头，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 王茂平也渐渐的感觉眼皮有些发沉，慢慢的睡了过去。他没有发现，此刻的安初筠抬起头，望着他看了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王茂平感觉有些凉，渐渐地醒来，发现柴火快要熄灭，连忙加了些细柴，将火烧旺。 此时对面的安初筠也醒了过来，双方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但却又很快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王茂平一想到对面的女子是自己将来携手一生的人就感觉有些小害羞，唉，自己这么大的岁数了，竟然还会害羞，怪不得之前一直是单身狗呢。 轻呼了一口气，王茂平给自己打了打气，起身轻轻的走到了安初筠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使得安初筠感到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了王茂平，就看到后者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递了过来。 这是送给自己的？安初筠轻轻的接了过来，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银制的指环，上面镶嵌的芙蓉石雕成的玉兰花，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当初收到安姑娘送来的礼物时，王茂平就想着该送给她什么礼物，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戒指最好。 安姑娘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王茂平觉得戒指具有更大的象征意义。 想好了送的东西，王茂平自己动手画好了戒指的样式，他知道安姑娘喜欢玉兰花，于是特意画上了玉兰花的样子。可画起来容易，但原料却不太好找。 王茂平乡试结束后就开始在奉阳府寻找了起来，最终在一家玉器店，找到了芙蓉石，价格不菲，不过王茂平需要的芙蓉石很小，而且这些年他还是私下攒了些积蓄。 戒指最后还是按照王茂平设计的样子被呈现了出来，就是不知道安姑娘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安初筠看到此刻身旁的王茂平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的眼神，想必是在担心自己是否喜欢这个礼物。拿起了一段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谢谢，我很喜欢。” 王茂平这才放心了下来，也拿起一段树枝写到：“盼子同行，共赴白首。”抬起头看了看安初筠的表情，她轻轻的笑了笑，在地上写了一个“好”字。 …… “咱们快点，今天应该就可以赶到渭阳府了。”休息了一个晚上，韩沐溪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不过在一个转弯处突然杯具。 “吁~~”韩沐溪紧拽着马的缰绳在距离人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谁都没有想到路上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来，韩沐溪一阵的庆幸，王茂平和安初筠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三人的气理顺，前面的人突然躺在了地上抱着左腿呻吟了起来，啥意思，碰瓷啊！你就这么明晃晃的倒在地上合适吗？ 不过该说不说演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这痛苦的声音，王茂平都恨不得给他两脚。 “我可没碰到你啊，你自己倒在地上，干嘛，想要讹诈啊！”韩沐溪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 这时，几个人突然冲了过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把我弟弟撞到了！赔钱！”为首的男子恶狠狠的喊道。 “我们可没撞到他，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韩沐溪有些不服气。 “哼，那咱们就去见官！”男子不依不饶的吓唬道。以往路过的旅人怕麻烦，都是会花钱消灾，草草了事。 “那就去见官好了，身上有没有伤，新伤还是旧伤，一验便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我记得讹诈轻则是要杖二十的，也不知道他的小身板，能不能抗的住啊！”王茂平倒是一脸不慌不忙。 听到王茂平的话，躺在地上的人，便有些装不下去了，这别再没讹着钱，把命给搭进去。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总之不赔钱就别想走。”反正他们人多势众。几个人拿木棒对着他们，看样子是想比划几下。 这不就是地痞无赖吗？突然间一阵刀光闪过，几人手中的木棒应声而断。 “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安初筠开了口。 人群立马就散开了，好家伙，这是碰到硬茬子了，转头变跑。地上那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其他人都跑没影了。 “咳，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走，这就走！”别说跑的还挺快，这要是哪天碰瓷没碰好，还真白瞎他这双腿了。 对付这些人，武力还是硬道理啊，王茂平不由得一阵感慨。不过此刻的韩沐溪却是一脸的震惊，我是谁？我在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的表姐为什么会拿着我的唐刀，那些人的木棒怎么刷一下就断了。是我表姐动的手？可怎么可能呢，这还是温柔娴静的表姐吗！怎么感觉这次前往京城一切都变了呢！ “沐溪，你在想什么呢！该走了！”王茂平喊道。这小子该不会受到刺激了吧。 “咳，来了！” 一路上的韩沐溪变得很安静，想来还没从今天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就连晚饭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王大哥？”韩沐溪轻声的喊道。 “嗯？怎么了？”这小子这么晚还不睡啊！ “你不会退婚吧！”韩沐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退婚？你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这孩子的脑回路他怎么跟不上呢，王茂平有些无奈。 “就，就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表姐——”韩沐溪有些吞吞吐吐。 “嗯，今天还多亏了安姑娘呢，要不然不知道还要和那帮人周旋多久呢！”他要有这个武力值该多好啊，谁还没有个当大侠的梦。 不过他这个年龄不知道还能不能习武，要是能学会一招半式，将来也能耍耍帅不是！ “可我表姐会武……”不知道王大哥会不会介意，一般人都想娶一个大家闺秀，温婉可人的女子为妻吧。 第266章 宁江会馆 “没人规定女子不可以学武吧！”王茂平笑道。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怎么和自己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呢。 “为什么要介意，这不是很好嘛！因为人家英姿飒爽？因为人家比自己强？还是因为所谓的女子就是要在后宅里相夫教子？”王茂平反问道。能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未婚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韩沐溪想了想，王大哥说的没错啊，自己表姐这么厉害，应该感到骄傲才对，怎么会生出刚才那种想法。 “嘿嘿，是我想左了。”韩沐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世道对于女子颇为苛刻，我们做为亲人更应该体谅她们才是。”王茂平拍了拍韩沐溪的肩膀。 自己的表姐将来肯定会非常幸福吧！韩沐溪暗暗的想道。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三人终于是赶到了皇城脚下。王茂平抬头望了望，城墙目测能有十四五米高，是一般府城没有办法比的。 三个人的方向并不同，无论是韩沐溪的大伯家还是安家都是在东面。而王茂平要去的宁江会馆则是在西面。 “那咱们就在这分开吧！等我安顿好会去登门拜访。”王茂平开口道，三人就此分开。 王茂平一路向着会馆而去，所谓的会馆基本上都是同乡官僚、缙绅、富商为同乡的士子们提供的进京赶考的住所。 各地会馆离得并不远，基本都在一条街上，而从这些会馆中就可以看到各地的实力和财力了。看看人家江安会馆、临淮会馆那叫一个气派，而且不时有士子进进出出。 王茂平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这才看到宁江会馆的匾额，嗯，比上不足，比下也不剩什么了。 推门进入，会馆里有些冷清，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这位老爷，您这是——” “在下要参加明年的会试，想要在会馆借宿。”王茂平开口道。 “哟，欢迎，欢迎。不过会馆有些陈旧，还请这位老爷不要介意。”掌柜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不知这位老爷该怎么称呼？”掌柜的问道。 “在下王茂平，东营府上阳县人氏。”王茂平开口道。 “竟然是这届的解元，在下真是失敬，失敬！”掌柜的连忙说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这届的解元啊。 “哪里，哪里！”王茂平连忙谦虚道。 “王解元真的要住在会馆？”掌柜的又一次开口问道。 “会馆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嘛？”不会是连张床都没有吧，如果真到了打地铺的程度，那倒是真没有必要住在这里了。 “这，其一是会馆确实是有些陈旧不知解元是否可以住的惯，其二嘛，这会馆之间相距不远，所以经常会有其他会馆的举子前来切磋交流……”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 王茂平立刻明白了过来，切磋交流，就是来踢馆呗。宁江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和南方富庶地区都是没有可比性的。 文风盛行的临淮地区、江安地区，人才辈出，三甲是一个接一个的出，而反观宁江地区，一届会试能出三五个进士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人家来切磋就是来砸场子的，一番交流下来，给你打击的体无完肤，自信心直接归零，严重影响了会试的心态。谁刚上京的时候不是意气风发，可最后却都学会了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人家的解元和你的解元就是没法比，你们就是没有别人强，渐渐的家里条件好的举子很少会前来会馆投宿了，主要是不想影响会试的心态，当然也不想丢面子。 “掌柜的，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吧！”王茂平拿出了一块银子，递给了掌柜。虽说在会馆里吃住都是免费的，但来会馆投宿的举子们也都会象征性的给一些食宿的费用。 “好嘞，您随我来！”看到王茂平决定要住在会馆，那掌柜的也没有撵客的道理。会馆已经好久没有解元愿意入住了，这次有了这个王解元的加入，应该输得不会太难看吧！ 跟随着掌柜来到院子里的一个房间，推开房门，里面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房间的家具上，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尘土。 掌柜的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开口道：“我这就让伙计来打扫。” “麻烦掌柜了！” 伙计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没一会儿，房间就被打扫干净，拿来了新的被褥。嗯，虽说房间的陈设的确是旧了点，但基本的生活功能都能保证，这就已经足够了。 出了房门，王茂平在会馆里转了一圈儿，会馆并不大，也只有掌柜和两名伙计，不过由于往常住在会馆里的举子并不多，所以可以忙的过来。 会馆一日三餐皆有定食，晚餐会在酉时，王茂平也赶到了膳厅，膳厅并不大，人也很少，只有四五个人在用餐。 餐食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也是王茂平吃的惯的味道。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面的人笑着坐了下来：“这位兄台是今天刚到会馆的？会馆的人很少，因此每当有新面孔我都想着来打声招呼。” “这位兄台是什么时候到的会馆？”王茂平本来以为自己到的就够早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还早。 “在下到的可是这些人里最早的了，我从上次会试就一直住在会馆了。”对面的人苦笑道。 王茂平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不由得有些内疚。 “在下曲云帆字沧海，不知兄台贵姓？”对面的人开口问道。 “在下王茂平，字介存，东营府人氏！”王茂平开口道。 “你是这届的宁江解元？真是失敬！”曲云帆虽然在京城，但是本届乡试解元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 “介存兄身为解元竟然会选择住在会馆，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曲云帆开口道。 王茂平倒是觉得住在会馆挺好的，供吃供住，虽然自己交了食宿费，但相比于住在客栈，还是要便宜很多。 第267章 安家 “介存兄，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早日搬离会馆的为好！”曲云帆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是为何？”王茂平有些不解，这会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唉，如果其他会馆的人知道咱们宁江会馆住着这届的解元，肯定会打着切磋交流的旗号前来，到时候丢面子是小，影响接下来的会试是大啊！”曲云帆好心的解释道。 几年前也有解元不信邪的住在了会馆，可结果呢，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颜面尽失，最后会试，差点成了同进士出身，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虽然解元的名头是一样的，但各地解元的含金量却是不同的，一个宁江的解元和人家江安，临淮的解元就是没得比。 “沧海兄不必担心，取士本就百舸争流,奋楫者先。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即使真的避开了切磋，在会试上不是仍旧要分个输赢嘛，只不过是不用当面丢脸了而已。 曲云帆听到后，也没有再继续劝下去，不过能够坦然面对的勇气，他还是十分佩服的，毕竟一般的解元都会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唉，咱们宁江会馆到底是落寞了，最开始这宁江会馆还是当时的宋兆涯宋大人组织在京的官僚、缙绅出资修缮的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宋大人也是东营府人呢！”曲云帆开口道。 “是啊！”王茂平也有些感慨，刚才曲云帆口中的宋兆涯就是安姑娘的外祖父。在得知了安姑娘的身世后，他也特地打听了一番。 安姑娘的外祖父宋兆涯曾任左都御史，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辞官后返回了上阳县，不过最后却是家破人亡。 “介存兄，介存兄？” “不好意思，可能是旅途有些劳累，所以有些走神！”王茂平有些抱歉。 “舟车劳顿，介存兄还是早些休息才是。”曲云帆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膳厅。当年的事情，自己的老师三缄其口，显然是不想他们有所牵扯，王茂平现在想要知道真相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暂时按下自己的好奇心。 安万寻和韩正广家离得很近，两人年龄相仿，再加上也是沾亲带故，因此关系还不错，双方在京城往来还算熟络，两人偶尔还能一起喝个酒。 和王茂平分开后，安初筠并没有打算直接回安家，而韩沐溪也想着先把他表姐送回去。虽然表姐的武力值在外面行走比他还安全。 两个人向着长兴坊走去，这里地理位置很好，住着的人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中等偏上了。在一户宅院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来了！你们找谁啊！”开门的人看到两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顾妈妈认不出我了？”安初筠开口到。 顾妈这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眼前的青年男子，半晌，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道：“小姐，你是筠儿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说罢，连忙将两个人迎进了门。安初筠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自己哥哥的宅院，是一个二进院，院子收拾的很整洁，打理的井井有条。 “顾妈，是谁来了？”一个身穿浅紫色袄裙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明眸皓齿，淡雅脱俗。 “这两位是——”平日家里很少来人，眼前的两人，她并没有见过。是夫君的同僚？可看打扮又不太像。 “表嫂好，我叫韩沐溪。”韩沐溪连忙行礼道。 “嫂嫂，我是安初筠。”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嫂子。 女子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筠儿，沐溪，快，快进来坐，从历丘府赶过来一定很累吧！” 唐语漓知道夫君有个妹妹，也偶尔会从夫君的口中提起。不过她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夫君的妹妹和他一样并没有生活在京城的家中，和他们的父亲关系也很疏远。 如今夫君的妹妹竟然回来了，想必是因为亲事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筠儿，不过为什么一身男装呢？ 这边三个人正在寒暄着，安运霖此时也返了回来，看到两人也很惊喜。 “你们两个一起来的？那个臭小子呢？”安运霖开了口。 韩沐溪有些发懵，臭小子说的是王大哥吗？ “他已经赶去了宁江会馆。”安初筠开了口。 安运霖对于自己这个未来的便宜妹夫还是很关注的，听闻他成了宁江的解元，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吃过饭我送你回安家。”安运霖开了口。自己是男子，可以搬离安家，可自己的妹妹不行。 安运霖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嗯！”安初筠轻声的回答道。 于此同时，安家。 “初筠的院子已经整理好了吧！”安万寻开口道。 “老爷，你放心，大小姐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派人去城门口迎一下？” “不用了，你想迎估计也是迎不到的，运霖会送她回来的。”安万寻摆了摆手。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女儿了呢，从上次被退婚后吧！自己的女儿毫无留恋的就离开了京城。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下人跑进来汇报道。 安万寻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在椅子上坐正，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可眼神却是一直望向门口。半晌下人领着人走了进来。 “父亲，初筠回来了！”安运霖开了口。 “初筠拜见父亲！” “在林江的日子过得可好？”安万寻问道。 “初筠过得很好！” “嗯，你的院子已经整理好，一路舟车劳顿，早些去休息吧！” “是！” 一问一答，父女之间生疏的像两个陌生人，安初筠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安万寻，跟着下人向着院子走去。 “父亲，那我先告辞了！”将妹妹送到后，安运霖也立刻告辞离开。 “唉！”安万寻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想过安初筠对他或厌恶，或怨恨，只是如今她的疏离更加让他难受。 第268章 逐一拜访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离开会馆，带着准备好的特产、礼品等前往安家。在门房那里递上拜帖，过了一会儿，王茂平便被带进府中，引入偏厅。 “老爷此刻还没有散值，还请王公子在此稍作等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口说道，说罢让下人奉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整个偏厅只剩下他一人，王茂平突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未来岳父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突然从门口传来脚步声，王茂平连忙起身，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晚辈王茂平，见过安伯父！”王茂平赶紧行礼。 “嗯，坐吧！”安万寻开了口。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王茂平，长相一般，但个头倒是很高，身上也有一丝书卷气，看起来人很温和。 王茂平行礼后坐下，安万寻简单的询问他一下他的家庭状况，说实话，王茂平的条件他是并不满意的。 不过既然已经考上了举人而且还成了宁江的解元，也算是有些才华在身上。再加上是自己女儿点头要嫁的，那他能做的也就是日后多帮衬一些。 如果之前那门亲事能成该有多好啊！家世、才学均属上乘，怎么和自家姑娘就有缘无分呢！安万寻现在想想都感到特别的遗憾。 算了，眼前这个人毕竟是自己女儿亲自选的，亲事也已经成为定局，他也不能太过挑剔，以免自己女儿今后难做。 “安伯父，年后我父母会亲自登门拜访……”安万寻自然是知道王茂平父母登门的目的，也就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天色已经不早，王茂平也赶紧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安万寻开口道。 “那晚辈就叨扰了！”这也算是安父对这门亲事的认可吧。既然人家开口了，那这顿饭，王茂平肯定是要蹭的。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饭桌上也只有安父和安姑娘的弟弟加上王茂平三人。之前王茂平也向韩沐溪打听过安姑娘家的情况，知道安父除了安运霖兄妹外，还有一双庶出的子女。眼前这一位，很显然就是她的庶弟了。 出了安府，王茂平才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这两辈子第一次去女方家拜访，虽然没有过五关斩六将，也让他紧张了好久。 “姨娘，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大姐未来的夫婿可是普通的不得了！啧啧。” 安运峰对于那对兄妹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要不是那对兄妹，自己的姨娘早就被扶正，而自己也不用顶着庶子的名头了。 “峰儿，不得胡说！” ……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那个安运峰对自己的评价，不过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无关轻重之人无关痛痒的评价，压根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伯父，晚辈承诺，终其一生，只安姑娘一人，绝无二心。” 安万寻听到王茂平的承诺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虽说承诺也许并不可信，但看着王茂平诚恳而又坚定的神情，安万寻希望这个年轻人真的可以说到做到。 拜访过安姑娘家，接下来就是韩沐溪的伯父家，但韩正广身为三品官员，平日公事繁忙，也只是匆匆见了王茂平一面。 不过王茂平在这里倒是见到了韩沐溪的身影，双方交谈了一会儿，他也就告辞离开。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拜访的对象了，也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大师兄现任大理寺左少卿的吕必安。 王茂平去拜访的时候，正值自己的大师兄休沐，吕必安见到他之后倒是很热情。 “早就听闻老师又收了两个弟子，今日方才得见，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解元了，真是年轻有为啊！”吕必安笑道。 “师兄过誉了，如果能有师兄一半的才华，茂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王茂平谦虚道。 “不必谦虚，你可是比我当年强多了，就连我那好友看到你的文章都是赞不绝口呢！”吕必安开口道。 “好友？”王茂平满脸的疑惑。 “就是你们宁江这次乡试的主考官啊，能被那个六元及第的家伙夸赞，可见师弟你一定是才学过人啊！”吕必安解释道。 之前只知道自己的老师新收了两个弟子，没想到这次竟然都成了解元，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吕必安没有什么架子，言谈也是风趣幽默，双方聊的很是尽兴，王茂平对自己这个师兄的好感度是蹭蹭往上涨。 自家师兄难得休沐一天，王茂平也不好太过打扰，刚想告辞离开，谁知吕必安却是将他拦了下来，说什么也要留饭。 “你的运气不错，今天刚好有难得的美味！”吕必安一脸神秘的说道。 看来自家师兄也是吃货一枚啊！ “师兄，到底是什么美味啊？” “君不见楚王渡江萍如日，剖而食之甜似蜜。”吕必安开口道。 “师兄指的是河豚？”这东西王茂平确实是没有吃过。 “嗯，猜的不错！” “师兄，听说这河豚的毒性很烈——”虽然河豚鲜美异常，但这要是处理不当的话，那可就是性命不保啊！ “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吕必安竟然引用了苏轼的话来表明他一个吃货的态度。好家伙，为了吃，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啊。 来到膳厅，主角河豚还没有亮相，不过桌面上的东西倒是吸引了王茂平的注意。 “师兄，这些是——”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一锅呢是鸭血，这一锅呢是由菘叶、蒌蒿、荻芽煮出来的汁液，这一锅呢是芦根汁。”吕必安介绍道。 听到这话，王茂平感觉自己今天不应该来拜访的，刚才自己师兄介绍的可都是传言可以解河豚毒的东西。看来为了吃这河豚，自己的师兄也是没少做准备啊。 不过，这些东西到底靠不靠谱啊，据他了解河豚毒可是神经毒素，这些东西真的可以解毒吗！！！ 这真是为了美食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了，难道这就是吃货精神？ 第269章 哟，来踢馆了 “放心，放心，我家的厨子可是处理河豚的一把好手，摆上这些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吕必安笑道。 王茂平仔细想想也对，自己师兄怎么说也是一个四品大员，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估计刚才也只是想吓吓自己而已。 没一会儿，正主就亮相了，清蒸河豚被端了上来，王茂平在自己师兄的盛情之下，还是夹起了一块河豚肉放在嘴里，嗯，肉质细嫩，味道果然是非常鲜美。 “怎么样？”吕必安笑着问道。 “鲜美至极！这么美味的东西，怪不得那么多人会为了贪这一口而丧命呢！”王茂平不禁感慨道。 “是啊，前几天有一个案子京城的一家七口就因为这河豚而丧命！着实是凄惨啊！”王茂平刚想再夹起一块鱼肉，听到吕必安的话连忙又放下筷子，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是啊，听闻中了河豚毒会极为痛苦，会出现呼吸困难，四肢无力，恶心，呕吐，口吐白沫，想必当时的现场肯定都是呕吐物，一片狼藉吧！”来啊，相互伤害啊，师兄吓自己，自己就恶心他一下。 听到王茂平的话，吕必安感觉自己也是吃不下去了，本来想捉弄一下自己的小师弟，没想到却被恶心到了。 等等，当时的呈递上来的卷宗对于案发现场的描述中，房间内是否有污秽之物并未作描述。是忽略了呢，还是现场就没有呢，不行，回去之后还需要详阅才行。 “师兄？”王茂平发现吕必安有些失神。 听到王茂平的喊声，吕必安这才回过神来：“哦，你刚才说了什么？” “天色已经不早，茂平不便再叨扰，先行告辞！”吕必安心中还在惦记着那个案件，嘱咐王茂平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后，便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王茂平回到会馆时，刚好有几个身穿圆领袍头戴儒巾的人从会馆走了出来，这是又有新的举子入住了？ “介存兄，你回来了！”曲云帆看到王茂平后打起了招呼。 “刚才那几个人是新入住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那几个是临淮的举子。”曲云帆苦笑道。这是来踢馆了？看曲云帆的样子，看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啊。 正如王茂平所猜测的那样，这次的结果又是以宁江举子的惨败而收场。虽然会试是在明年二月，但除了离京城特别近的举子，其他人都会提早到达京城。 而如今各地举子已纷纷到达京城，三年一度的文化交流与促进大会就此拉开序幕。都说柿子挑软的捏，像宁江就是人家第一批交流的目标，没办法，由易到难，总得先在弱的对手身上找找自信心不是！ 今天来的这几个人估计也就是来探探宁江会馆举子们的实力。估计马上就会有第二拨，第三拨了。 本来今天会馆里的举子们还指望着王茂平力挽狂澜，给那些人来一个下马威。可谁知王茂平竟然不在，结果自然是又被人冷嘲热讽了一顿。 “介存兄，这几天好像很忙？”曲云帆开口问道。自从这个解元来了之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嗯，初到京城，有些长辈需要拜访！不过也是时候沉下心来，准备明年的会试了！”王茂平解释道。 该拜访的人都已经拜访完毕，接下来就是继续卷起来了。从乡试结束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能真正的沉下心来，专注到会试中去，必须要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 王茂平也是说到做到，从师兄家回来的第二天起就开始发奋图强起来。他不知道因为他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就让一个案子被打回到顺天府重新审理。 原来吕必安回到大理寺后便又翻看了一家七口因河豚死亡案件的卷宗，上面对于案发现场的描述，的确是没有提到有呕吐物。 只是尸体的表现与河豚中毒基本吻合，加之当日一家人吃过河豚，所以官府便以误食河豚上报刑部，刑部交由大理寺复核。如今有了疑点自然是需要当地官府重新进行查证。 顺天府尹也没有想到一件板上钉钉的案子，竟然会被大理寺打回重审，不过自然是不敢怠慢， 开始重新调查起来。 “介存兄，在吗？”曲云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沧海兄？可是有什么事情？”王茂平开门问道。 “顺清的几位举人来了，所以想问一下介存兄是否有时间？”曲云帆问道。 这是又来踢馆了？ “自是有时间的，我也想见识一下顺清学子的风采！”人家已经到了家门口，王茂平自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来到大堂，果然是见到了前来踢馆的人。 “早听闻顺清学子学识深湛,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王茂平笑着说道。 几个人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显然是这些宁江举子的核心。 “在下苏文青、鲁宁余、黄柏山，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在下王茂平！” 这是这届宁江地区的解元？他怎么会住在会馆，那就让他们来试一下这个宁江解元是不是名副其实。 “原来是王解元，真是失敬，失敬啊！”几个人客套道。 双方礼貌性的互相称赞了一番后也就进入了正题。 “请赐教，何时可以见到寿星？”那个叫黄柏山的举子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话，宁江的举子都有些发懵，这是什么题目，什么时候能见到寿星，那自然是寿辰的时候能见到了！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答案是不对的。 这个叫黄柏山的人出的题目还真是刁钻，这哪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还不是他说的算。 “怎么，各位兄台，没有人回答吗？”黄柏山一脸谦虚的问道。 宁江的举子们一时间没有了主意，只能将目光看向王茂平，这可是宁江会馆的希望啊，如果连这个解元都答不出来的话，那今天又是面子在地上被人拿脚猛踩的一天啊！ 第270章 走的是这个路数啊 王茂平刚听到这个题目，也是有些发懵，这顺清举子来踢馆，走的是这个路线啊！还以为要不然就是比文章，要不然就是比诗词呢。结果这是给我来了个脑筋急转弯？ 不过这题目也是有一定难度的，考察的是一个人的阅读量，如果只是拘泥于四书五经，那不管你文章做的多好，这道题也是答不出来的。 “王兄，想必作为这届宁江解元的你肯定是有答案的吧！”黄柏山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此刻心里却是得意洋洋。解元又怎么样？我又不和你比文章。 “黄兄如此手下留情，王某心中自是已经有了答案。”王茂平笑道。潜台词是你题目出的那么简单，还想难倒谁啊！ 这是知道答案了？宁江的举子看向王茂平的目光更加的热烈，倒是顺清的这几个人很是意外，他们之前听到这个题目也是一头的雾水，直到黄柏山给他们揭晓了答案他们才恍然大悟。 这个宁江的解元真的能够答得出来吗？ “哦？所以王兄的答案是——”黄柏山对自己琢磨出来的题目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个王茂平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答案自然是秋分！怎么样，黄兄，我答得可对啊？”王茂平开口道。 他竟然真答出来了？黄柏山此刻很是惊讶，自己想了这么久的题目，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他轻飘飘的答出来了？ “王兄果然学识过人。”黄柏山开口道。 听到黄柏山的话，宁江举子们都十分的高兴，不过为什么是秋分呢，他们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史记·天官书》中曾经提到过‘狼比地有大星，曰南极老人’。张守节也曾经说过‘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极，常以秋分之曙见於景。”王茂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赵蕃《老人星》中写到‘大史占南极，秋分见寿星。所以这个寿星指的是老人星，又被称为南极仙翁。” 听到王茂平的解释，曲云帆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王兄果然厉害！不知道下面这一题王兄可有答案呢？”那个叫苏文青的士子走上前来开口问道：“井水之于渭河之水，孰贵？” 王茂平一听，得，还是这个路数啊！顺清的这些举子还真是喜欢剑走偏锋啊。而曲云帆他们听到后又是满脑袋的问号。这井水与渭河之水之间有什么可比的？谁贵，也没有人卖过啊！ 这船只经过渭水也许会收过路费，可没听过喝水也收费啊。顺清这帮人怎么会想出这么无厘头的题目，偏偏他们却是一丝的头绪都没有。 大堂内所有人都望向王茂平，曲云帆他们自然是将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不过顺清这边自然是希望王茂平答不出来这道题目的。 此刻王茂平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脑袋却是飞速的思考了起来，将自己知道的与渭水、井水相关的典故在脑中过了一遍，很快便有了答案。 “怎么样，诸位兄台，是否有答案了？”苏文青开口道，我就不信这一题你们还能答得出来。 介存兄，就靠你了，你可一定要答出来啊！曲云帆等人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自是已经有了答案，答案是渭河之水更贵一些。”王茂平笑道。 “哦？可否请王兄说明理由？”苏文青开口道，即使答出了渭水又怎么样，说不出理由那就证明这个王茂平是蒙的。 “徐坚在《初学记》中提到过‘安陵清者有项仲仙，饮马渭水，每投三钱。’而应劭在《风俗通义》卷三《衍礼》也曾经写到‘太原郝子廉,饥不得食,寒不得衣,一介不取诸人……每行饮水,常投一钱井中’。一个三钱，一个一钱，那自然是渭河之水要更贵一些！”王茂平解释道。 本来这个苏文青出的题目就非常的主观，渭河之水与井水本就不可相比。那自己说出的答案只要有理由作为支撑，这个苏文青就无从辩驳。 “苏兄，我回答的可对？”王茂平问道。 “王兄博通经籍，苏某佩服！”苏文青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王茂平确实是猜中了他出这道题目时的想法。 这是又答对了，曲云帆等人是喜形于色，不过题目如此刁钻，王茂平竟然也能答得出来，众人是佩服不已。 其实这道题中涉及到两个典故，饮马投钱与郝廉留钱。饮马投钱说的是安陵人项仲山每次在渭河饮马时，都要投入三枚铜钱表示不敢占便宜。 而郝廉留钱说的是西汉太原人郝子廉性格廉洁，一介不取于人，每次赶路，从井中取水饮用时，都会投一钱于井中。这两个典故，都是比喻为人廉洁，不损公肥私。 宁江这边连续答对了两题，使得来踢馆的几个人士气异常的低落，原本来宁江会馆是来找自信心，踩着宁江会馆，来增加顺清的名气，现在可倒好，宁江学子倒是在自己等人的身上找到自信心了。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先撤吧，这万一出题人家再答出来，那颜面可真的是丢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苏文青等人刚想开口告辞离开，就听王茂平开口说道：“在下也有一题，想请教各位兄台，不知诸位——” 怎么，刚考完我们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种好事，礼尚往来，我也应该送你们一题啊！苏文青等人是暗暗叫苦，但也不能拒绝。 “还请王兄赐教！” “我的题目很简单，古往今来，无数风流人物，谁的胆子最大？”王茂平开口问道，不就是脑筋急转弯吗？我也会啊！ 在场的人听到王茂平的问题也是毫无头绪，历史上胆子大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不过谁胆子最大也没有定论啊，这可怎么答。 自己回答出一个人物，这个王茂平就可以用其他人物反驳，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王茂平此刻脸上带着微笑的看着苏文青等人，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第271章 重逢 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王茂平开口问道：“不知诸位兄台可否已经有了答案？”曲云帆等人也是紧紧的盯着他们。 “咳，在下觉得是姜维，《世语》中记载‘维死时见剖，胆如斗大’”黄柏山开口说道，一斗米大约为12斤，这么大的胆，其他人应该比不了吧！ “可《赵云别传》中曾提及子龙一身都是胆也！照这个说法那赵子龙的胆子不是更大？”宁江的学子马上提出了质疑。 “这说的是胆子多，而不是胆子大！”黄柏山反驳道。 “加在一起不就大了吗？”宁江的学子也是毫不退让。 “苏兄，你认为呢？”王茂平开口问道。 “宋定伯！”苏文青思考后说道。徒手抓鬼，卖之，得钱千百五，胆子确实是大啊。 “那不是《搜神记》中的人物嘛，又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要是按照这个逻辑，那胆子大的人可多了去了。”宁江的学子连忙反驳道。 “就是，就是！” …… “还请王兄解惑，到底何人胆量最大呢？”苏文青开口问道，这样争辩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我看来是，是刘叉！”王茂平笑着说道。 “刘叉？”在场的人都非常的意外，一个诗人，怎么会是胆子最大的人呢？ “这怎么可能嘛！”黄柏山显然是很不服气。 “自问彭城子，何人授汝颠，酒肠宽似海，诗胆大于天。胆大余天，自然是胆子最大的人了！”王茂平开口道。 听到这话，顺清的这群人，一时语塞，这不是强词夺理嘛，可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兄果然才思敏捷，在下甘拜下风，先行告辞！”苏文青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宁江会馆。 “慢走不送！” 宁江的这些学子今天算是出了这一口恶气，把我们当软柿子捏，这回见识到我们的厉害了吧，虽然今天全程是王茂平出的力，但他们不都是一体的嘛。 “介存兄，胆大于天，还真有你的！”曲云帆一脸兴奋的说道，虽然是歪理，但也将顺清那帮人噎的是哑口无言，真是解气啊。 随后的几天，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会馆的人来踢馆，不过有王茂平在，宁江会馆的举子们可是硬气了很多。 “介存兄，又有人来踢馆了！不过只有一人，看样子是对自己极度的自信啊！”听到这话，王茂平连忙出了房间，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方承？你什么时候到的！”看到陈方承，王茂平显得既惊喜又意外。 “嘿嘿，今天刚到，就想着来看看你！”陈方承相比于在书院时可是瘦了不少，显然进京这一路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走，咱们进去说！”王茂平说罢便将他迎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会馆的那些举子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善啊！”进入了王茂平住的房间，陈方承才小声说道。自己才刚到京城，也不可能得罪他们啊！ “把你当成踢馆的了！”王茂平笑着解释道。 陈方承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之前他也有所耳闻。他刚进入会馆门口，就听着江安的士子说要去临淮会馆切磋交流呢。 两人时隔半年多没有见面，因此将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陈方承是意气风发，据他说自己这次可是将那个庶兄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出了郁结在心中很久的恶气，他那个父亲还一心想着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呵，晚了！ “茂平，我和你说，我快要当爹了！你的婚事可得抓紧时间啊！”陈方承是一脸的喜悦还有一丝丝的慈祥？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连亲还没成呢，人家都要当父亲了。 …… “这位兄台，是今天刚到的？”陈方承和王茂平聊到了傍晚时分，这才返回了江安会馆。 王茂平倒是想留他吃晚饭，但看到宁江会馆的条件，陈方承还是拒绝了。舟车劳顿了这么多天，瘦了十几斤，他可得好好补补。 “在下陈方承，今天刚到！还未请教？”陈方承回答道。 “陈兄，在下何达聪。是这样的，我们明天准备去宁江会馆切磋交流，不知陈兄要不要一起去。”何达聪询问道。 “我就不去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甚是疲乏。”陈方承婉言拒绝道。和自己的好友打擂台，他可没这个兴趣。 “听闻这次宁江会馆的实力不容小觑——”陈方承有些好奇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实力。 “何兄可是这届江安乡试的经魁，那个宁江的解元在又怎么样，如果在江安估计连第十名都排不到。”旁边一个人插话道。 “原来何兄居然是经魁，真是失敬，失敬！”不知道这些人明天回来时，是个什么表情，啧啧，真是期待啊！ 果不其然，这些人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到了会馆。跟人比文章，人家做的比他们出色。比才学，人家知道的比他们多。剑走偏锋？人家走的比你偏，骑马都追不上的那种。 他们倒是小瞧了这个宁江的解元了，不过必须得找回面子才行，一定得出这口气。不过很可惜，何达聪他们摇人并没有成功。一个宁江的解元可不值得他们出手，和那些人比试，不是自降身价嘛！ 王茂平最近的日子是消停了不少，来宁江会馆进行切磋交流的人变少了。估计是知道这次宁江会馆并不是他们心中的软柿子了。 “听说了吗？就是庆宜坊一家七口河豚中毒的那个案子？” “怎么没有听说，竟然不是误食河豚而死，而是他杀！” “据说那个凶手还是那家人的亲戚呢！平日里看着像是老好人一个，没想到竟然那么狠！” …… 吕必安没想到自家小师弟的一句话竟然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哪天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怎么感谢好呢！吕必安开始思考了起来，要不再请他吃一次河豚？总感觉自家的小师弟上次没有吃尽兴呢。 师兄，大可不必！！！ 第272章 彩头 “介存兄，明天兰香馆的文会你去参加吗？”曲云帆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时间，三天两头就会有诗会、文会。估计大家都想趁此机会来提升自己的名气。 王茂平也会选择性的参加几场，倒是不为增加什么名气，主要是想见识一下别人的能力。 不过像在这种兰香馆举行的文会，王茂平都会拒绝。这种青楼很受进京才子们的欢迎。 倒不是说有什么色心，一方面会友，探讨文学，切磋诗词，还有美女相陪自然是十分悠闲惬意。 另一方面，还能够提升自己的名气，歌伎传唱谁的文章多，谁的名气也就更响。所以一般才子们也会为她们作诗来彰显自己的才华。 王茂平对这些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偏见，但也不会主动踏入这种场所。他可不是当风流才子的那块料。 再说自己可不能做对不起安姑娘的事情，还没成亲，就往青楼跑，也太不像话了吧，当然成了亲更不能踏足。 曲云帆早就料想到王茂平会拒绝，他发现这种场合王茂平从来不会去。有一次，一场文会请了几名歌伎助兴，王茂平恨不得离人家八丈远。 曲云帆当时还和王茂平开玩笑，说是不是弟妹太过凶悍，可谁知人家竟然还未成亲。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凶悍呢，就是武力值有些高罢了。 一转眼，便迎来了除夕，吕必安和安家都派人送来了食盒。周围的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这解元在京城竟然有认识的人吗？ “介存兄，快让我们看看都有什么？”会馆里的伙食属实是不算太好，众人早就吃腻了。王茂平打开一看，好家伙都是硬菜啊！ “哇，这菜也太丰盛了吧！” 王茂平又将安家的食盒打开，菜品同样非常精致。 “咦？”王茂平发现竟然有一盘玉兰花形状的糕点，这一看就是自己未婚妻做的啊！他连忙将这盘糕点拿了出来，准备端到自己的房间。 “这些菜，摆在膳厅，大家一起吃吧！”王茂平说道。 “好嘞！”众人连忙动手将菜端到膳厅，可就等你这句话呢！ 王茂平将糕点端回了房间，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真是不错，就是有一丢丢的硬啊！ 不过没关系，自己的牙口比较好，这盘糕点自己肯定能全部消灭的。吃的是糕点吗，吃的是人家的心意啊！ “介存兄！快！该吃年夜饭了！”曲云帆喊道。 “来了！” 因为有了王茂平的友情赞助，宁江举子们这顿年夜饭吃的还是极为尽兴的。这菜做的可不比外面酒楼的差。 众人守岁过后，会馆还很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饺子。 “介存兄，今年这饺子中可是有个彩头，是我们特意向会馆掌柜建议的。”曲云帆一脸神秘的说道。 彩头，该不会放什么奇怪东西了吧？王茂平有些迟疑。而其他举子已经迫不及待对着饺子开始观察起来，认定目标后就赶忙夹到碗里。 王茂平的饺子才吃了两三个，其他人已经吃了好几个，而且速度一直没有慢下来，一个劲的往自己碗里夹。 好家伙，为了讨一个好彩头，至于吗？不过这到底是什么馅啊，王茂平是越来越好奇。 “呀，我吃到了！”曲云帆兴奋的说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全都停下了筷子，哎，已经没有吃的必要了。王茂平往曲云帆的碗里瞅了一眼，竟然是一小块蹄角。 “沧海兄，这是？” “猪蹄啊！”好家伙，为了金榜题名竟然连这种黑暗料理都做出来了吗？ 年后，齐羡离也赶到了京城，王茂平几人决定在上元节好好聚一聚。此时京城的大街上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白天为市，晚上放灯。 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在宜庆楼订到了位置，选在宜庆楼的原因有三，一是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美食都广受好评。二是这里紧挨着灯市，可以近距离的观赏花灯。三嘛，就是今天这里有一场文会。 不过参加文会的人名气都很大，可以算的上是声名远扬。像王茂平他们这种没有名气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获得邀请。 不过，没人说不可以旁观啊，几个人也想看一下，这些名声在外的学子，到底是什么实力。 进门就发现宜庆楼里坐着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想必都是听说今天这里有文会，想来凑个热闹。 文会还是很贴心的在一楼的c位举办，无论是从四周，还是从二楼都可以看清楚这些名人。 王茂平他们上了二楼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一楼尽收眼底。此时参加文会的人还没有来，不过其他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 “羡离到的有些晚啊！”陈方承开口道。齐羡离是昨天刚刚到达京城，的确是有些晚了。 “嗯，主要是想在家多陪陪家人，我十月刚刚完婚。”齐羡离解释道。众人听后赶紧连道恭喜，陈方承还开玩笑的说道 “幸好羡离成婚了，要不然不得将京城的少女们迷得茶饭不思？不是我说，就你这相貌，很容易被人榜下捉婿啊！京城的这些大人物可不管你有没有定亲，万一你被公主看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王茂平和韩沐溪对视了一眼，齐羡离这相貌还真是危险啊，幸好成亲了。 看他们都没有接话，陈方承小声的说道：“你们可别不相信，上一届的状元郎可就被三公主看上了，结果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婚事退了，谁知退婚后就生病了，在床榻上躺了很长时间呢。听说最后冲喜，才好了起来。” “咳！羡离兄已经成亲了，你呀，就别再瞎操心了！”王茂平开口道。 兄弟，作为被退婚的女方未来家属，这件事我比你熟。要不是因为这个变故，自己和安姑娘估计只能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了。 其实齐家人对于齐羡离的期望颇高，原本是想等他这次会试金榜题名后，再完婚的。 可想到万一自己家的孩子被公主看上了可怎么办，虽然三公主现在已经订亲，可不是还有其他公主呢吗？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让他在参加会试之前成了亲。 第273章 上元文会 过了一会儿，酒楼周遭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王茂平往楼下一看，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看来是正主到了。 几个人相互见礼后便坐了下来，而此时几乎在场所有读书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怎么有种看演唱会的感觉呢，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楼下的几个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估计也很享受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星夜华庭八凤翔，佳文光焰偏玉堂……”其中一个人以一首唱酬诗拉开了文会的序幕，而他的诗句也赢得了满堂彩。 王茂平虽然诗作的不咋地，但也能听出来人家的诗确实是好。 “刚才作诗的是临淮七大才子之一的洛知辰，诗赋、绘画堪称一绝。”陈方承介绍道。 “僧鞋花是什么啊！”韩沐溪看到下面的才子正在以僧鞋菊为题作诗连忙问道。 不但韩沐溪不知道，其他座位的读书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要是让他们参加文会，那估计连题目都猜不出来啊！ 陈方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齐羡离也没有听过这个花的名字。 “是附子，因为它的花似僧鞋，所以也有人称它为僧鞋菊。”王茂平解释道，三个人这才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还在疑惑僧鞋菊到底是什么植物的时候，那边的诗已经新鲜出炉，听到诗句，酒楼里的人才知道竟然是附子。 “咦，竟然是以六出为题，不过这六出是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独六出。”陈方承开口道。他说的没错，六出指的就是雪花。 好好的一个文会，硬生生的被周围的读书人变成了猜题大会。对于这些参加文会的才子来说，题目越难，越生涩隐晦就越能显示出他们的才学，名声才会越来越大。 所以即使很平常的事物，他们也会用最偏僻的字眼来呈现。几首诗过后，文会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王茂平不禁感慨，人家的诗作的，自己是望尘莫及，真是好生羡慕啊！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何解？” “天之所以为天也，纯亦不已。人只以耳目所见闻者为显见，所不见闻者为隐微，然不知理却甚显也。”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好！”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开的口，其他人也开始极尽夸赞之言，回答的真的太精彩了！ “天之所以为天也，纯亦不已！真是一语道破，切中要害啊。”王茂平暗道。 与齐羡离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这个人好强！如果让王茂平来答这道题的话，自己一定是不可能答得如此精彩绝伦。 “方承，你知道他是谁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他叫吴清维，是我们江安人！在江安可是赫赫有名，是继张靖梁之后最有可能六元及第的人。”陈方承说道。 吴清维吗？自己不如他啊！王茂平在心里感慨道。自从成为解元之后，他的内心深处也涌起了一丝得意之情，尤其进京的这些天和其他会馆的学子切磋，这种得意之情变得更加强烈。 可这场文会，却是犹如一盆冷水彻底的将他泼醒，如今的京城可是汇集了各地的学子才俊。就像今天这些才子，哪个不是学识过人，才华横溢。 比自己优秀的人比比皆是，王茂平，收起你沾沾自喜的小心思吧！ 文会已经接近尾声，想必今天他们作的这些诗词文章很快就能被人传颂。 此时街上已经是灯火通明，王茂平几人走出酒楼，望着街上形态各异，美轮美奂的花灯，刚才有些低落的心情才得到缓解。 “茂平，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更受欢迎了呢，你看这路过的人好像都在偷看我。”陈方承开心的说道。 你离齐羡离远点，看还有没有人偷看你！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到会馆后，王茂平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得不说今天的文会让王茂平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这几个人就已经如此厉害，那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等着一鸣惊人呢？ “介存兄，有人找你！” 王茂平来到会馆的大堂，就看见自己的父母正等在那里。王广顺夫妇刚过完年，就匆匆启程，如今终于是平安到达。 “爹，娘！”王茂平是喜出望外。将父母带到自己的房间，两个人的拘谨才有所缓解。 “二平，京城也太大了些，那城墙怎么那么高，还有那街道比咱们上阳县三个街道加一起还要宽，还有……”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走出上阳县，原本以为府城就够繁华了。可一到京城，两人的眼睛就不够看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在冲击着他们对于繁华的认知。 宁江会馆住的人不多，还有一些空余的房间，王茂平和掌柜的商量，想让自己的父母暂时住在这里。 宁江会馆因为王茂平的关系，扬眉吐气了不少。因此掌柜的听到王茂平的请求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卖王解元一个面子。 王茂平自然也不会让父母在会馆里白吃白喝，当即又交给掌柜一些食宿费用，掌柜禁不住王茂平的劝说，还是收了下来。 “儿子，你看去安家穿哪套衣服好？”刘氏为了与安家人见面还特意给自己和王广顺做了两套衣服，生怕让自己儿子丢了面子。 “娘，你穿哪套都好看！”王茂平开口道，倒不是敷衍自己的母亲，这两套衣服确实都还不错，看来自己的母亲这次也是对钱包狠了一回。 “儿子，你说安家人会不会瞧不起咱们啊？”刘氏又开始担心起来。 “怎么会呢？人家如果瞧不起咱们，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嘛！”王茂平安慰道。 “可安姑娘的父亲可是当官的。”总感觉自己比人家低了一头。 “娘，你儿子我将来肯定也能当官！”虽然会试还没有举行，但王茂平还是提前把饼给刘氏画上了。 刘氏想了想自己儿子说的有道理啊，自家二平这么聪明，将来肯定能当官啊，以后没准官当的比安家人还高呢！ 第274章 入场 王家早已经找人算好了成亲的良辰吉日，两天后便请了媒人，带着请期礼书和备好的礼品，去了安家。 刘氏之前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既然已经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王家，那就得和王家人搞好关系，这样女儿嫁过去后日子才能过得舒服一些。 因此请期的过程十分的顺利，王茂平的婚期便确定了下来——五月十七，他就能够成为已婚人士了。 王茂平也在会馆焦急的等待着，虽然知道一切都是板上钉钉，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但还是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当看到自己父母满脸笑容的走进会馆，这才放心了下来。 来京城的最大任务已经解决，夫妇俩并没有着急赶回去，二平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两人自然是要留下来等会试结束。 王茂平在会馆的伙食突然变好了起来，这自然是王广顺夫妇的功劳。连带着其他学子也一起沾了光，这些学子都不容易，因此每次两人在做吃食的时候都会多做一些。 随着会试越来越近，与考试相关的用品也变得紧俏起来，不过安家人已经将东西送了过来，其中竟然还有一件裘衣。 王茂平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应该是貂皮，没想到自己在现代时没能穿上貂，在古代倒是实现了。 会试定于二月初九日，会试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其中翰林官十二人，六科给事中六人。而主考官为大学士一人，翰林院学士一人。 二月初六，主考官已经是确定了下来。由文渊阁的大学士薛杰英与翰林院学士夏子州担任。 辰时，乾清门的侍卫领旨于午门交由大学士薛杰英拆封，在稽查御史的见证下开始宣纸唱名。同考官、内外帘官等由此确定。听到唱名后，不得逗留、不回私宅、即日入闱。等主考官等人进去贡院后，便实施锁院。 随着会试越来越近，会馆中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而天公不作美，这两天气温突然骤降，给参加会试的考生们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是哪里的冷空气又席卷而来，王茂平暗暗叫苦。二月天气本就寒冷，在没有门的号舍中，即使是有炭盆取暖都很遭罪，这一降温不更是雪上加霜吗？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气温可以再回升一些，不过老天爷好像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二月初八一早，王茂平等人吃过早饭，便坐上了马车前往贡院。 王广顺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家儿子，原本想说些鼓励的话，但最后开口却变成了：“二平，记住，你还年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爹，你放心吧！” 贡院的附近戒备森严，王茂平所坐的马车在附近便停了下来，接下来的一段路也只能徒步过去了。 与自己的父亲告别后，王茂平下了马车，凛冽的寒风当即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王茂平不禁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提着考篮向贡院走去。等走到贡院时，自己的脸已经被风吹的生疼。 应考的考生需要在贡院的东西四砖门排队点名等候入场，每个地区的考生在哪个门等候入场，先期都有告知，因此王茂平并没有看到陈方承等人。 此时王茂平前面已经排了很多人在等候搜身入场，这队伍行进的有点慢啊！王茂平往前探了探头，最前面的你脱衣服的动作也太斯文了些，能不能加快点速度，后面还有一大群人在冻着呢。 等轮到王茂平时，感觉自己的脚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官兵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配合的考生，自己刚示意，对方三下五除二就将外袍脱了下来，双手高举。等官兵用搜子搜完身后，王茂平赶紧将衣服穿了起来。 “辰字号”王茂平抬头看了看，便跟随号军向着自己的号舍走去，等终于到了自己的号舍，王茂平此刻的心是拔凉拔凉的，好家伙，去茅房是真方便啊！ 没办法，号舍并不是按名次来分的，要不然王茂平罪不至此。其实如果考前号舍有空号的话，可移坐而避之，不过可惜，号满！事已至此，也就只能认命了。 旁边那位仁兄，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是要闹哪样，你有我离得近吗！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抹布，将号舍仔细的打扫了一遍，抹去灰尘后，王茂平这才将炭盆点了起来。 虽说贡院提供木炭，但每个人均有定数，如果用没了，那就只能是冻着了！所以必须精打细算。将双手凑近炭盆，半晌后，原本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才恢复了一丝暖意。 这样的天气考试，真是一种折磨啊，不过有一点好处，天寒地冻的，气味不容易挥发。 今天只是进场，正场要明天才开始，所以此时的考生可以在号舍的小巷走动，不过有号军监督，考生们彼此之间并不会交流。 临近傍晚，王茂平支起了锅，准备煮些粥来吃。将米倒入锅中慢慢熬煮，放入剥了壳的煮鸡蛋，又放了些肉干进去。 此时的茅厕还没有多少人使用，所以王茂平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因此这顿饭吃的还不错，并没有倒胃口。 吃过饭，又煮了些姜汤给自己灌了下去，这样的天气还是极容易染上风寒的。号舍挂好门帘，两块木板拼接在一起，王茂平就准备睡下。 不过即使挂好了门帘，还是感觉寒风猛的往号舍里灌，即便是裹着裘衣王茂平依旧是冻得瑟瑟发抖。 没办法，王茂平只好起身将炭火盆又重新点了起来。就着炭盆散发出来的热量，这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时，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头也微微有些发沉，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好并没有发热。 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起床，王茂平赶紧起锅煮饭，一会儿等其他人都起来了，估计自己这饭就吃不消听了，谁让离茅厕近呢！ 第275章 会试上 果不其然，等王茂平吃过早饭，其他人也都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往茅厕跑，不过还好此时还没有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随着试题与答卷的发放，第一场正式开始。会试的题目与乡试类似，第一场均为三道四书义，四道五经义。王茂平必须在第一天状态还算不错的时候，尽可能多答几道题。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出自《中庸·第二十章》大致的意思是说有的人生来就知道，有的人通过学习才知道，还有人要遇到困难后才知道，但只要他们最终都知道了，也就一样了。 孔子曾经把学与不学分为四等。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而生而知之的人毕竟在少数，就连孔圣人都在强调自己是学而知之。虽然资质好的人，学的快，但普通人只要肯努力，肯学，也一定可以获得知识取得成就。 生也有涯，生也无涯，人生就是不断努力，不断破局的一个过程。所以这段话总体来说还是在劝人奋而向学。 王茂平整理好思路，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知虽有其等，然知之终极，岂有异哉，均殊途同归尔……学而知之，引而申之，触类长之，于生而知，由学而进……不负所学，不负此生。” “呼～”轻轻的对着手呼了一口气，王茂平继续看向第二题“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 这句话出自《孟子滕文公上》意思是说滕文公还是太子的时候，经过家国时拜访了孟子。孟子给他讲人性本善，话题不离尧舜。 “道本善”是孟子仁德学说的主要内容。仁德之学，就离不开履行道本善的尧舜。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善性是仁政的基础，二者的关系密不可分。 古往今来，不论是圣贤还是普通人，本性皆善。只有存善心，行仁政才治理好一个国家。顺着自己的思路，王茂平很快将第二题也答了出来。 第三题…… 等三道四书义答出来时，王茂平并没有选择休息，主要是这段时间其他考生大部分都选择休息，煮吃食或者去上茅厕，从他号舍经过的人就没断过。当然都没有逃过王茂平的眼神攻击。 本想着集中注意力继续答题，可号舍隔音的效果实在是太差，总能听到隔壁哗哗的流水声。各位学子们，发发善心，少喝点水行不行。 隔壁终于是安静了下来，王茂平开始继续答题，四道五经义。 题目“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可饰也；行从而言之……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 此题出自《礼记·缁衣》，大概的意思是说：话说出口就行动，不能放空话，做事不能走过场。君子要少说话，多做事，才能成就诚信之德。 王茂平开始试着整理自己的思路，行胜于言、言出必行。行动要比语言更具有说服力，《大戴礼.曾子立事》：君子微言而笃行之，行必先人，言必后人。 如果可以付出行动，那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不言，人亦知之；言，人亦信之……王茂平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第二题…… 第三题……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茂平终于是停了笔，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向号军示意后，王茂平在号舍对面的墙角支起锅，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 所幸在这段时间并没有考生经过这里，王茂平终于是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吃过晚饭，挂好门帘，将蜡烛点了起来，王茂平看向五经义的最后一题。 “圭璋特达，德也。” 出自《礼记·聘义》。圭、璋是贵重的玉器，同时也是诸侯朝见天子时的重礼。用圭璋时可以单独送达，不需要再配其他的礼品。 言圭璋之特达同人之有德，故云德也。以圭璋寓意人资质优异，德才卓绝…… 等王茂平答完这道题时，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七道题目王茂平已经全部答完。只剩下明天将答案誊写到试卷之上了。 此时号舍中的一些学子已然是已经入睡，毕竟明天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剩下一两道题的话也是完全来的及的。 不过这天气仍旧是没有回暖的迹象，王茂平担心自己的状态会越来越差，莫不如一鼓作气，要知道第一场可是重中之中，如果第一场考砸了，后面两场即使答得再出彩，也是于事无补。 将炭盆里又添了两块木炭，王茂平裹着裘衣渐渐睡去，不过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即使是点着炭盆，依旧在发着抖。 第二天一早起来，感觉自己是头痛欲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烧了！王茂平赶紧取出一枚紫雪丹服了下去。 会试和乡试不一样，乡试每场考试后都可以离场，而会试是不可以的。也就是说王茂平要在这里待九天的时间。中途离场就宣告了本次会试之旅彻底结束。 如今这才是入场的第三天，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毕竟下一次的会试可是三年之后了。吃过早饭，王茂平又灌了一碗姜汤，祈祷可以将病情控制住。 过了一会儿头痛减轻了一些，王茂平赶紧开始动笔誊写昨天的答案，此时的号舍也时不时传来咳嗽之声。 过了一会儿终于是誊写完毕，王茂平仔细的检查了两遍，没有发现什么错误，也没有忌讳的字眼，便将考卷仔细的收了起来。接下来就是等待第一场考试的结束了。 或许是吃过的药开始发挥作用，王茂平有些犯困，便将身体靠在墙壁上，准备小憩一会。昏昏沉沉中王茂平还能够听到隔壁仁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随着云板声响起，王茂平也是猛然惊醒，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吗？此时已经到了午时，已经可以交卷了。 虽然说交了卷子也是出不去的，但至少可以在自己号舍对面伸个懒腰不是。 第276章 会试中 王茂平交卷后，便开始煮起了粥，此时辰字号里的考生大部分还没有交卷，此刻正在奋笔疾书，因此没有人上茅厕，王茂平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空档，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人家吃饭你答题，人家答题你吃饭，这人真是怎么总喜欢和人家反着来。考生们闻到肉粥的香味，不由得在心里腹诽道。 住在王茂平隔壁的仁兄看了他一眼，离茅厕这么近，吃的怎么还这么香。 不过实际上现在的茅厕因为天冷的原因还没有能发挥它的威力，因此还没有影响王茂平的食欲，再说，这个时候一定好好吃饭，病才好的快啊。 随着三声云板敲响，已经到了最后收卷的时间。受卷官将剩余考生的试卷一一收了上来。 “该交卷子了！”受卷官走到一个号舍前，发现那名考生趴在桌板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号军赶忙上前查看。 “晕过去了，不过还有微弱的气息！”说罢便叫人将那名考生抬了出去。其他考生亲眼目睹了这个场景后，在心中也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只是王茂平的辰字号，由于这两天的恶劣天气，其他号舍也陆续有考生被抬了出去，运气好的还能捡回一条命，运气差的…… 此刻已经有很多人等在了贡院的附近。虽然这几天考生并不可以离开贡院，不过朝廷还是很人性化的规定，每场考试结束后，有染疾并没有能力再参加下场考试的考生可以离开贡院。 也就是说走是走不出来，只能是被抬出来。众人围在贡院门口，看着一个个被抬出来的考生，都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的家人。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了自家的孩子，开始哭天抢地起来。 “贡院门口，不得喧哗。人还有救，赶紧带他去看大夫！”官兵喝道。 听到这话家属赶紧将人背上马车，急匆匆的向医馆赶去，这家人算是比较幸运的了，有些考生连去医馆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广顺在被抬出来的人中没有发现自己儿子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是暂时放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一定不要生病啊！ 二月十二也就是后天，进行第二场的考试，所以明天各位考生可以休息一天，虽说是休息，但依旧只能是在这间辰字号中。 王茂平在号舍休息了一天，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头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就是有些鼻塞也闻不到味道，不过这对于王茂平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不是。 毕竟挨着茅厕能临时关闭自己的嗅觉，那可是一般人可遇不可求的啊。要知道此时的茅厕经过这么多人的使用，威力已经逐步的显现了出来。 王茂平隔壁这位仁兄，原本身体就非常难受，在闻到不远处飘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真是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试，他这个位置只会越来越难捱。再看看比他还倒霉的那个倒霉蛋，竟然没有一点不适，难道真是自己定力不够吗？ 第二场的考试的内容、要求和乡试也基本一致。论”一道 ，“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任选一道 。 论“帝天之命,主于民心”王茂平思考了一会儿，这句话直白的意思就是上天的命令，是以民心为主。所谓民心之所向，即天心之所存也。 《太上感应篇》也提到“帝天之命，主于民心。凡此苍生，皆上帝之赤子，故曰天民。天之爱民至矣。” 正所谓天命在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王茂平很快便有了思路，很顺利的答完了第一道题，第二题他选择了谢表。 “拟宋召辅臣于崇政殿……赐御书古诗各一章谢表”这题没有什么难度，因此很快就答写完毕。 至于五道判语，“人户以籍为定，诈欺官私取材财……”对王茂平来说，基本上是小菜一碟，并不用费什么脑筋。 不只是王茂平，第二场对于其他考生来说也不算难。因此大家题目答得相对于第一场要快了不少。 王茂平此时已经不用与其他考生错峰休息了，反正也闻不到隔壁散发出来的味道。因此辰字号舍里的考生就发现，这个号尾的倒霉蛋，竟然可以对着臭气熏天的茅厕，面不改色的吃饭。 甚至一边吃还一边给去茅厕的考生飞眼刀。兄台你的食欲是怎么做到和这股不可言说的气味和谐共存的呢。 隔壁的那位仁兄都惊呆了，以前这个倒霉蛋都会避开别人集中上茅厕的时间吃饭。现在可倒好，一边吃一边直勾勾的瞪着路过的人，弄得大家去茅厕都得躲着他。 兄台，你真的太强了，我都一天没吃下去饭了，有什么好方法也教教我，别藏私啊！ 虽然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但到底是有人扛不住这寒冷的天气，第二场结束时，又有一些考生被抬出了贡院。 有些考生虽然在咬牙坚持，但身体也是极为的难受和虚弱，就比如隔壁仁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好不容易才等到咳嗽声平息，墙壁的左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砰砰~噗~噗呜~ 王茂平虽然闻不到味道，但单单是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景象了，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吃坏肚子了。温馨提示：会试期间，还是要注意清淡饮食哦。 终于是熬到了第三场，总算是看到曙光了。此时的考生们已经在号舍里待了六天的时间，一个个都已经蓬头垢面，神色萎靡。 会试前的那些豪言壮志早已消磨殆尽，一心只想着赶紧结束这段痛苦的时光。王茂平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鼻塞有所好转之后，嗯，这味道，真是上头啊！ 第三场为策五道，虽然无论是考官还是应试的考生都将第一场视为重中之重，但这第三场答得出彩，自然是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因此王茂平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集中精力，严阵以待。 第277章 会试下 “风俗关于天下，至重也！故自昔帝王皆以教化为首……”这第一道问策题，就是关于社会风气的问题。主要就是在问如何端正社会风气，重振百姓志向，促进孟朝的繁盛。 当务之急就是“辨风正俗”，而想要做到“辨风正俗”就需要“以上率下”王茂平很快就打好了腹稿，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自古明君必重治民之官，而于所最亲民者，尤重焉……”这题主要是在问如何做才能做到安民。 这道题并不算太难，安民之本在守令，安民之本在择交，安民之本在足用。王茂平照着这个思路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第三题…… 第四题…… 中途王茂平并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直到五道策问题全部答完才停了笔。如今题目已经全部答完，只等明天将答案誊写上去便大功告成。 王茂平的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中午并没有吃饭的他此刻回过神来已经饥肠辘辘，连忙支起锅准备煮些吃食。 此刻其他人还在答题，突然闻到飘过来的饭香味，当然，王茂平隔壁的那位仁兄闻到的自然是不太好言说的香臭味儿。 其他人抬眼一看，又是号尾的那个人。食欲还是这么好啊。王茂平其实现在是可以闻到隔壁飘来的味道，但前两天自己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今天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吃！ 嗯，这饭可真香啊！ 其他人见此情景都不由得感慨，兄台，我敬你是条汉子！被分在臭号还能有如此旺盛的食欲，这位仁兄也真是个神人啊！ 当王茂平终于是离开了折磨他九天的号舍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走到龙门前时，已经有很多考生等在那里。 距离王茂平近的考生都皱了皱眉往旁边移了移，自己有那么生人勿近吗？王茂平有些纳闷，该不会—— 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王茂平终于是找到了原因，之前也一直闻到一股臭味儿，还以为是在臭号待的太久，产生了错觉，没想到就是自己衣服上的味道。知道原因后，王茂平很有自知之明的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贡院的大门开启，考生们也都鱼贯而出，而此时等在外面的王广顺也紧紧的盯着人群，生怕错过了儿子的身影。 没一会儿，就看到自家儿子走出了贡院，王广顺终于是放心了下来，这几天夫妻俩每天都在担心参加会试的儿子，做梦时都会梦到儿子被抬了出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广顺三下五除二挤到王茂平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上的考篮。“儿子，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广顺连忙问道。 “爹，你放心，我很好！”王茂平笑了笑。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或许是心神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在马车上的王茂平已经是昏昏欲睡。 王广顺是心疼不已，虽说自己儿子样貌普通了些，但平时也是有着读书人的书卷气，可如今蓬头垢面，身上的味道像是在茅厕里待了几天，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样子。 爹，纠正一点，你儿子没有待在茅厕，只是和茅厕当了几天邻居而已。 “二平，醒醒，咱们到了！王广顺轻声的喊道。 王茂平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进入会馆，他连衣服都没有来的及脱，倒头就睡。 还是王广顺给他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二平说他没事，但夫妻俩还是有些不放心，守在了王茂平的身边。 这时候，什么人是最受欢迎的，那自然是大夫，一些大户人家早早的就将大夫请到了家里已备不时之需，京城所有的医馆如今也是爆满。如今想要请一个大夫只有一个字“难”！ “当家的，儿子有些发热了！”刘氏有些慌张的说道。王广顺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已经开始烧了起来。 “我带他去医馆！”说罢便要背起王茂平，此时敲门声响起。 “伯父，我带着大夫来看看，茂平没什么事吧？”门口出现的竟然是安运霖。他一散值就带着大夫赶了过来，生怕自己这个便宜妹夫出什么问题。 “是运霖啊，二平他发热了！”看到安运霖带着大夫来了，夫妻俩都是喜出望外。 听到这话，安运霖赶忙带着大夫进了屋。 “嗯，脉象浮紧，这是染了风寒。”大夫检查完开口说道。 “风寒？大夫，严不严重？”王广顺赶忙问道，风寒可不是什么小事。 “令郎的情况不是很严重，稍后我施过针，你们再按照我的药方抓几副药让他定时服下，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大夫开口道。 听到这话，房间里几人的心才稍稍的放下一些。 王茂平总感觉自己的耳边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他心烦意乱。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正拿着针准备扎自己，吓得瞬间睁大了眼睛。 而王茂平突然间醒来也将正准备施针大夫吓了一跳，这突然睁开眼，很吓人的好吗？ 王广顺夫妇看到自己儿子醒来，很是激动。“二平，你醒了？哪里难受赶紧和大夫说！” 听到这话，王茂平才反应了过来面前的人是大夫，正准备给自己针灸。幸好自己刚才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等大夫施完针，王茂平犹豫后还是说出了口：“安大哥，我有一好友，名叫陈方承，住在江安会馆，可否——” 韩沐溪，自然是用不到王茂平操心，他的大伯可是三品官员。齐羡离也是大家族出身，王茂平也不用担心。 只有陈方承，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总感觉他的身体没有自己强呢，虽然比自己看着要壮实一些，可是他那是虚胖啊！ 陈方承这次带了两个仆人一同上京，可现在毕竟大夫难请，万一也染上风寒怎么办，王茂平还是有些担心。 “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还不赶紧休息。”安运霖开口道。 虽然没有开口同意，但王茂平知道自己这未来大舅哥是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的又睡了过去。 第278章 养病 此时的江安会馆内，陈方承的额头滚烫，而两个下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天从贡院出来时，陈方承就已经脸色刷白，宛如强弩之末。 被两个下人背上马车直奔医馆而去，可现在的医馆已经是爆满，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大夫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前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哪里能顾得上他们。 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好将陈方承又带回了会馆，总得让人先躺下才行，不然在外面冻着，病情只会更加严重。 所幸，江安会馆的掌柜交友广泛，请回了一位大夫，不过人家先顾着名声大，名次好的学子，至于陈方承暂时还轮不到他。 “这可怎么办？少爷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一名仆人说道。 “唉，会馆的大夫现在根本顾不上咱家少爷，要不我再出去碰一下运气吧！”另一人无奈道。 他们可都是陈夫人特意选出来的人，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事情，回去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掌柜的，你们会馆是不是有个叫陈方承的士子？” “有，有，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这边陈方承的仆人刚开门准备再去找大夫，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你们是——”仆人一脸的疑惑。 “你家少爷怎么样了？这位是吴大夫。”安运霖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 听到大夫两个字，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喜出望外，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陈方承的情况要比王茂平严重的多，大夫检查完，连忙写药方让他们去抓药，自己则给陈方承施针。 “煎好药后就赶快给你们家少爷服下，明天我会让人再过来一趟。” 仆人感恩戴德的送走了安运霖二人。刚才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是自家少爷的好友请过来的。 “今日多谢——”安运霖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完。 “安千户，改天去你家喝酒！” …… 王茂平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父母正坐在床边守着他，蜡烛还没有燃尽。自己也没有睡多久嘛。 “二平，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刘氏赶忙问道。 “娘，我想喝口水！”一觉醒来，王茂平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不过可能是因为出了很多汗， 衣服已经被湿透，湿溻溻的很不舒服。 “你呀，可是吓坏我们了，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刘氏递过茶杯说道。 王茂平这才明白，自己哪是睡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爹，娘，我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吧！”他连忙开口安慰道。 看着自家儿子状态不错，饭也吃了不少，两人这才放心了下来。过了两天，王茂平终于是被王广顺两口子批准可以离开房间。 从安运霖那里得知，韩沐溪的体质不错，从贡院回来后只是有些轻微的咳嗽，看来平日里舞刀弄枪还是有用啊，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是锻炼身体啊。 王茂平走出会馆，准备去探望陈方承和齐羡离。 “好些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陈方承看起来又清减了不少，如今已经和最开始认识他时判若两人，现在可以算的上是一个真正的微胖人氏了。 “茂平，多亏你了！要不然我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陈方承很是感激，他可是听说了那天王茂平请大夫过来给他看病的事情。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赶紧休息吧！”这破锣嗓子还是少说话吧。 齐羡离来到京城后，租住了一套院子。王茂平看他时，还有些没有精神，但情况比陈方承要好了不少。 自己的几个同窗都没有什么大事，王茂平的心也彻底的放下来了。一般来说会试的录取时间为二月二十七日，放榜的时间在二月二十八日。 因此还有几天的时间，以往的这个时候，酒楼，茶馆甚至是青楼都有刚参加完会试的士子身影。 可今年会试时天气属实是太冷了一些，现在很多士子都在会馆或者客栈之中养病，因此也不负往年的盛况。 这可给酒楼、茶馆的掌柜及青楼的老鸨急得够呛，还等着这些士子吟诗作词来给自家提升名气，提升身价呢，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他们担心是多余的，等到那些士子的身体好了一些，可以从床上爬起来后，酒楼等地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毕竟身体重要，装逼也很重要。 王茂平倒是对此不感兴趣，每天基本上都是窝在会馆里。这倒是让包括安运霖在内的安家人放心了不少。 要知道这些才子们在这个时候可是最喜欢找什么红颜知己，来一段风流韵事。不过自家未来女婿倒是老实的很，好像有些过分的老实了！ “介存兄，你有没有听过战茅兄？”曲云帆神秘兮兮的问道。这个曲云帆身体素质倒是不错，参加完会试，休息了一天就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姓战？怎么很有名吗？”王茂平摇了摇头，这个姓氏倒不是很常见。 “人家可不姓战，这只是个外号而已。”曲云帆笑道。 “外号？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外号。”王茂平有些纳闷。 “那自然是因为这个战茅兄可是战胜茅厕的男人啊！”曲云帆神秘兮兮的说道。 “战胜茅厕？”听到这里王茂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该不会说的是自己吧。 “你是不知道，这位战茅兄虽然被分在了臭号，但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竟然可以对着茅厕大口吃饭，甚至有人在茅厕里，还能吃的津津有味，还有他还一边吃一遍数进茅厕的人数呢……” 听到这里王茂平很确定，这个战茅兄说的就是自己。肯定是和自己分到一个号舍的人传出来的，不过哪里有说的这么夸张。 自己不在那里吃，还能躲茅厕里面吃吗？王茂平能吃饭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坐在号舍里吃，再有就是号舍对面的墙角。 号舍的隔音实在是太差，还不如蹲墙角吃呢，再有自己哪有吃的津津有味，只是吃的狼吞虎咽了一些，那也是想快速解决战斗啊！ 所以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第279章 战茅 别人都是通过才学、文采出名，王茂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而小有名气，他可不想要这种名气好吗！战茅兄，亏他们可以想的出来。 王茂平喜提战茅兄这个外号还是当时住在隔壁号舍那位仁兄的功劳。康照文也是江安人，在江安也有一定的名气。不过这是他第二次参加会试了。 上一次会试时本来是意气风发没想到却因为被分到臭号而折戟沉沙。这次卷土重来本来想着一雪前耻，心中暗暗的祈祷着只要不被分到臭号，自己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来到号舍后，嗯，的确是没有被分到臭号，往右边移了一间号舍，成了臭号的隔壁。行吧，毕竟有人比他还倒霉不是吗。 但他确实是低估了茅厕的威力。虽然他听不到茅厕传过来的声音，但味道可是直往他鼻子里钻啊。自己怎么会和号舍的茅厕产生了不解之缘了呢！这运气会不会太差了一些。 不过这时，隔壁的倒霉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人嘛，在自己倒霉的时候，只有看到更倒霉的人，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康照文也想在隔壁那位仁兄的身上找一些心理安慰。 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隔壁的仁兄那是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康照文这边已经恶心的连饭都吃不下了，人家对着茅厕的门口照样吃的喷香。 这还真是一个奇人啊，康照文对于王茂平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是有号军看守，他都想问问隔壁的考生是怎么做到的了。 不过这也鼓舞了康照文，你能做的，我也可以做到，我一定可以吃的下去。“哕……”真的吃不下去啊！ 这两天康照文和一些士子在聚会的时候，在兴头上提起了自己在会试期间碰到的奇人，惹得周围的听众也是好奇不已。 “康兄，你作诗可是一绝。要不你为这位仁兄作一首诗如何？”一个士子提议道。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始起哄。 康照文此刻兴致正高，听到他们的提议也是诗兴大发，做了一首《战茅》。周围的那些青楼姑娘都惊呆了。 还指望着你们这些才子，给我们这些人作首诗好提高身价呢，这可倒好，竟然给身在臭号的人题了首诗。怎么，茅厕比我们有吸引力吗？这群不解风情的家伙。 不过康照文这首诗倒是火了起来，毕竟咏人诗虽然见过不少。但是关于住在我隔壁的臭号兄弟的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不就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了吗！ 战茅兄是何人？一时间也算是话题榜的热门话题了。王茂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名。 战茅兄？我真是谢谢你们了，王茂平心中有一万句会被消音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身体恢复好了吗？”还有两天就要放榜了，几个人也想着聚一聚。本来担心陈方承的身体，不打算让他出门的。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们放心好了！”陈方承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大家示意他恢复的不错。 “对了，最近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啊？”陈方承开口问道，这几天闷在房间里可把他憋的够呛。 “好玩的事？无非就是谁又一展风采，谁写的诗被人称颂之类的。不过最近有一首诗倒是挺出名的——”韩沐溪突然想道。 “《战茅》是吧！”陈方承开口道。 “陈大哥，你闷在房间里都听说了？”没想到这首诗这么有名吗？ “关键是作这首诗的人就是我们江安的士子，也住在会馆里。”陈方承解释道。 王茂平在一旁听到后脸都要气绿了，好家伙终于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作这首诗的人叫什么名字？”王茂平问道。 “哦，他叫康照文，在我们江安也算很有名气了。”陈方承回答道。 康照文？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啊，我罪不至此啊！！！ “不过这位战茅兄面对臭号也能面不改色，还真是挺让人佩服的！”齐羡离开口说道。 他住在中间的号舍，几天下来也已经被折磨的够呛了，人家住在臭号还能从容面对，已经很厉害了。 “也对，幸好咱们没有被分在臭号。”韩沐溪说道，住在那种号舍，一般人都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真实水平吧。当然那位战茅兄是个例外。 “能被分到臭号，估计平时的运气肯定也不怎么好。”陈方承说道。 王茂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我平时的运气很好的……？之前碰到过土匪，还碰到过老虎，自己这运气……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想见见这位战茅兄啊！”韩沐溪开口道。就连齐羡离都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战茅兄会试的成绩如何，但人家也算是励志的典范啊。 你们都认识这位战茅兄好几年了好吗，咱可不可以换个话题啊！这种方式的一夜成名，他接受不了啊！ “茂平，你好像对这位战茅兄并不感兴趣啊！你难道不想见见？”陈方承有些纳闷，茂平平日里不是也很喜欢凑热闹吗？ 我就不见了，我和他都认识二十来年了，王茂平腹诽道。 “菜都要凉了，还不赶紧吃。”王茂平无奈的说道。众人此时都看出王茂平的兴致好像不高，难道是这次会试发挥的不太出色？ “茂平，你没事吧？”陈方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茂平摇了摇头，只要你们不再提战茅兄三个字，我就一点事儿都没有。 “唉，也不知道会试的结果到底如何！”韩沐溪叹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到放榜的日子，大家内心其实都十分的紧张，所以才想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缓解一下心情。 听到这话，几个人也都沉默着吃着菜，这次如果没有一个好结果的话，那就还得再等三年啊。 王茂平虽然对自己成为进士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但万一呢？万一是自己的错觉该怎么办？ “战茅兄？” 第280章 编吧 几个人正在吃着饭，一句“战茅兄？”在耳边响起，王茂平差点被嘴里那口饭噎住。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会试睡在我隔壁号舍的那位仁兄吗？ 他怎么这么确认自己就是那个战茅呢？该不会—— “康兄？这就是你诗中的战茅兄？”陈方承有些发懵，所以战茅兄指的就是茂平。不单是陈方承，其他人此刻的目光也投向王茂平。 好啊，就是你小子啊，总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王茂平的眼刀立马就飞向康照文。 “战茅兄？不对，这位兄台，你听我解释，我就是那天在宴会上喝多了，才作了这首诗，我没想到，这首诗竟然能被这么多人关注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康照文连忙解释道。 其实这几天随着战茅兄的名头被越来越多人知晓，康照文也有些后悔，可惜已经是于事无补。 王茂平此刻虽然满肚子的火气，却也没有办法发泄，总不能打他一顿或者骂他一顿吧，那样只会显得自己的气量狭小，被人诟病。 自己也想写一首诗，名字就叫《住在臭号旁边咳得撕心裂肺的兄弟》可惜没有那能力，如今这口气也只能忍下去了。 人家都是因为才华、因为颜值甚至是因为风流而出名，只有自己是因为茅厕而出名，自己该不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吧。这个叫康照文的，你写诗的能力怎么不用到正地方呢！ “咳，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康照文看着他一脸有气却又发不出来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下姓王。”好气哦，好想揍他一顿。 “王兄，在下给你赔罪了，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谅。”康照文行礼赔罪道。 这么多人看着，王茂平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没关系！”王茂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憋出了这三个字。 “谢谢王兄的的宽宏大量！”康照文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康照文和朋友却没有就此离开，显得有些犹豫。 “康兄还有其他的事情？”怎么还不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康照文问道。 此时王茂平等人所坐的圆桌，还有几个位置。 “请~”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说，不行，我不想看到你吧。 “咳，王兄，实际上我当时作这首诗是打心眼里佩服你，这是我第二次参加会试了，上一次我就被分到臭号，结果会试名落孙山，所以在看到你即使被分到臭号却还能从容面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康照文开口道。 这也是个倒霉蛋啊，不过你也不至于给我冠个战茅的名头吧。 “王兄，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康照文很是好奇。 不只是他，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王茂平的身上。就连临近桌的那些人也都支着耳朵想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原来那个就是大名鼎鼎的战茅兄啊！ 你这个问题当真有些难倒我了，我哪里是从容不迫，我那是闻不到味道啊，后期可是全靠毅力在撑，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不过真相王茂平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既然已经是战茅那就战到底吧！总不能让自己由战茅变成败茅吧。 “咳，我们一般在参加会试时都会带一些香包，想着万一碰到臭号也能发挥一些作用吧！”王茂平开了口。 “对，可是压根就不管用啊！”康照文也带了，可香味和臭味同时往鼻子里钻，那味道也太上头了些。 “对，其实归根究底，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克服。”王茂平开口道。 其他人都觉得他说的是废话，这味道是真实存在的，是说克服就可以克服的吗？ “这该怎么克服啊！”康照文问道。他怎么就克服不了呢。 “说白了就是自我暗示。”王茂平开口道。 “自我暗示？”所有人都很惊讶，这词可没听过，啥意思。临近桌的士子们也不支着耳朵了，而是直接将头转向王茂平的方向。 “对，康兄在知道自己被分到臭号时，是什么感觉？”王茂平问道。 “呃，运气太差，这次会试有些悬了。”康照文想了想说道。其他人虽然没有被分在臭号，但想法却和他差不多。 “绝大部分人在被分到臭号时，都是这种反应，臭号可以算是考场最差的号舍了。可是康兄，刚进臭号时，你有闻到臭味吗？”王茂平问道。 康照文摇了摇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闻到，不过一想到旁边是茅厕就觉得恶心。 “这就是自我暗示，实际上最开始的时茅厕是干净的，因此并不会有味道。而且会试在二月份，最开始的两天，也就是第一场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实际上是非常小的。”王茂平看了看众人又接着说道： “在进入臭号时，康兄你的心里就已经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被分到臭号，会影响自己的答题，对于茅厕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实际上，此时的茅厕本来是不会对你造成影响的。”王茂平解释道。 他的潜台词就是第一场没考好，这个锅茅厕可不能背。 “至于第二场考试时，茅厕的味道也就散发出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不断地通过自我暗示，不断的在重复‘这个味道我可以承受，这个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臭’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王茂平为了编出一个理由也是煞费苦心。 “这真的有效？”其他人都有些怀疑，念两句话有这么大的作用？ “大家都听过望梅止渴这句话吧，提到酸酸的梅子，就会不自觉的流口水一样，因为大家在心里就是觉得梅子是酸的。所以千万不要轻视语言的力量。”王茂平开口道。 “当然，这也需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行，要经常性的做一些积极的自我暗示，这样才能避免周遭的环境和其他人带来的不良影响，你会发现，你比自己预想的要更加的强大……” …… 第281章 会试放榜 “原来茂平你就是战茅兄啊！亏我们还好奇战茅兄是谁呢。”几个人出了酒楼，陈方承开口道。 “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号！”王茂平白了他一眼，把这个名号送给你，你要不要。 “没想到王大哥竟然被分到了臭号，不过王大哥你真厉害，竟然靠着什么自我暗示挺了过来……”韩沐溪又是一脸的崇拜。 为什么你的崇拜之情总是落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呢！王茂平此刻有些心累，和他们分开后就径直回到了会馆，还有两天就放榜了，自己还是少出门吧。 会试按照南北取卷，南卷，录取名额为总额的十分之六，北卷，录取额为总额的十分之四。 这些天，各同考官都在紧张的忙碌着，每位同考官分配到的答卷大约在三百份左右。而且为了保障阅卷的公平性，一份试卷需要好几位同考官进行批改。 所以往往都是通宵达旦，精疲力尽。所有选出的优秀试卷，前两天已经呈递给主考官进行评阅排名，如今只等最终的名次出炉进行填榜了。 二月二十七，会试的名次已经敲定，开始填榜。由乙榜开始填起，也就是说由每房第二名的试卷开始填起。甲榜填写时，先填第六至第十八名。最后才是前五名，也就是五经魁。 这一晚，所有参加会试的学子无一例外的都紧张的无法入睡，王茂平自然也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能取得一个什么名次呢，但愿名次可以靠前一些，别最后成了同进士。 至于前几名，王茂平倒是不敢想，参加会试的士子中，才学过人的不在少数，天才之名也有不少，王茂平可没有指望能比的过人家。 不说其他人，就是齐羡离，自己就从来没有赢过人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天奉书院的第二名和第一名之间还站着多少人。 不过他倒是希望齐羡离能够取得一个好名次，一方面他是自己的师兄，另一方面，齐羡离的名次越好，那自己的名次也能往前一些。 二月二十八日一早，所有人都早早的起床，等在了会馆的大堂。王广顺和刘氏倒是没有出来，毕竟会馆是给应试的举子准备的，虽然掌柜的答应让他们住在这里，不过他们却不适合出现在大堂。 王茂平坐在了曲云帆的身边，就发现他嘴里在不停的嘀咕着什么。凑近了一些，终于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我一定可以考中的，我一定会金榜题名的，我守岁的时候还吃到了彩头，一定没问题的。” 好家伙，那彩头有那么大的作用吗？不过王茂平也理解他的心情，当一切努力都试过之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玄学了。 一般来说，参加会试的士子是不会亲自去看榜的，而是等在会馆或者客栈等临时住所，等人前来报喜。 毕竟榜单下可谓是人山人海，就他们的身板想挤进去有点费劲，再者也有损形象，一个读书人，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会馆之间离得比较近，而且宁江会馆属于比较靠边的位置，因此基本上报喜人都会从宁江会馆经过，所以宁江会馆中的士子压力是最大的。 毕竟看着报喜人一个个从会馆门口经过，那种心理冲击和心理落差是非常大的。路过一个报喜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打击。 辰时已到，榜单已经张贴出来，此时榜单下的人群也开始涌动起来，有些人看到榜单后是喜出望外，连忙费劲挤出人群跑去报喜，有些人则是对着三百多人的大榜仔细的查看着，生怕自己看漏了名字。 手舞足蹈，欢天喜地，慌张无措，垂头丧气，榜单下的人们悲喜并不相通。而此刻参加会试的士子们也在焦急的等待着。 而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报喜人们也都纷纷出发，虽然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名次，但也得等正式放榜才能出发。 “听，是不是有马蹄声。”会馆的一个士子说道。 其他人也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的确是有马蹄声！” 众人的精神为之一震。随即几匹高头大马，从宁江会馆门前经过。 “捷报！顺清地区李达鹏老爷高中会试第三百六十名贡士！”报喜人一边骑马往顺清会馆赶，一边高声的喊到。 声音之嘹亮，让宁江会馆的人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啪嚓掉在了地上。而不远处的顺清会馆此刻是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咳，三百六十名，估计是榜末。”一众人此刻正在自我疗愈。 不过随着不断有马匹从会馆门口经过，宁江的士子们却都有些坐不住了，这都报到第二百二十名了，宁江会馆还是颗粒无收呢！掌柜的也有些无奈，自己准备的那些爆竹，该不会又要剩下吧。 此时每当有马匹经过，众人的心里都只有三个字“留下来！”“留下来！”或许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终于有马匹停到了宁江会馆的门口。 众人都坐直了身子，满心期待这是自己的喜报。 “捷报！宁江地区曲云帆老爷应丁未科礼部会试中式第一百九十八名贡士！”报喜人高声的喊到。 而此时的曲云帆拿着喜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我中了，我成了贡士！我真的考中了！” 报喜人围着曲云帆说着讨喜的话，当然回报也是极为丰厚的。曲云帆的赏钱给的很大方。 “赶紧的，再多放一些爆竹！”掌柜的吩咐道。 看着手中的喜报，听着门口的爆竹声，曲云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爹，娘，你们儿子成了贡士了！我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去见你们了！” 曲云帆从上次会试就一直留在京城，这次终于是可以衣锦还乡了。 “沧海兄，恭喜，恭喜！”众人纷纷上前祝贺道。真是羡慕啊，自己的喜报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报喜还在继续，人们也是越来越紧张，刚才曲云帆是第一百九十八名，自己真的可以在一百九十八名之内吗？ 第282章 贡士 “捷报！”门口的马蹄声又响起，众人的心中也为之一震，只不过，这次还是没有在宁江会馆停留。唉！众人的心又一次跌到谷底。 不过王茂平倒是心中一喜，因为他已经听清报喜人在马上喊的名字。 “捷报！江安地区陈方承老爷应丁未科礼部会试中式第一百八十二名贡士！” 陈方承也考中贡士了，王茂平由衷的替他高兴，说是贡士，实际上等众人参加完殿试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都将成为进士。 不过虽然都被称为进士，还是有区别的，一甲三名，人们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合称三鼎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陈方承考中了贡士，但这个名次，殿试还需要再努力一些，要不然很有可能成为三甲，也就是同进士。 而江安会馆内，陈方承也接到了报喜，此刻正是喜不自胜，自己不但成了举人如今还成了贡士，呵，那个庶子拿什么和我比。 …… …… 宁江会馆住着二十多名士子，此刻算上曲云帆在内，也只是接到了三份喜报。如今报喜已经来到的第二十名，他们接到喜报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王茂平此时也越来越紧张，因为他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名次应该是在十到二十名之间。而会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王茂平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能获得什么名次，进入前二十名，对于宁江的学子来说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要知道会试能进前二十名的宁江士子，真可谓是屈指可数。如果这次王茂平能进的话，那他应该是第四个。 第十九名…… 第十七名…… 第十名…… 王茂平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自己该不会是要翻车吧！ 其他人此刻看王茂平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同情，已经到第十名了还是没有他，估计是悬了。 虽然王茂平的学识在他们这些人中是最好的，但学识过人最终名落孙山的也有很多。而且听说这次他被分到了臭号，虽然诗上夸他面不改色，但住在臭号，哪有不受影响的。 第七名的报喜人也已经经过，曲云帆有心想要安慰一下王茂平，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还是第一百九十八名，而王兄竟然榜上无名，这—— “捷报——” “捷报——”几名报喜人下了马，快步的走进了宁江会馆。 “捷报！宁江地区王茂平老爷应丁未科礼部会试中式第六名贡士！” 给完喜钱，王茂平看着手里的喜报，心这才落了地。说实话，报喜进入前十名的时候，他的心里确实是有些七上八下，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能落榜，一方面又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应该是进不了前十名。 “王兄，恭喜，恭喜啊！”会馆里的人连忙恭喜道。 会馆的掌柜也高声的吩咐着伙计：“快，赶紧把那些爆竹都放了！”这可是会馆这几届会试的最好成绩啊。 要知道宁江士子会试的最好成绩是第十名，参加殿试后成了二甲第四名。也就是当年的宋兆涯，宋大人。 而如今王茂平将这个记录刷新，第六名。要知道前五名可都是各经的魁首，也就说他这个成绩，是各经魁首下的第一人。 也不知道韩沐溪和齐羡离都是什么名次，自己能够成为第六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齐羡离绝对是经魁之一，至于是第几名，由于齐羡离并不住在会馆，所以王茂平无从得知。 不过要是第一名会元就好了！无论是自己还是老师甚至是整个天奉书院都倍儿有面子啊。 “捷报！” “捷报！江安地区吴清维老爷应丁未科礼部会试中式第一名会元！” 会试的第一名已经出炉！ 吴清维？王茂平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这是那天文会上的人！当时王茂平和齐羡离就觉得他很强，没想到竟然成了会元，倒也是实至名归。 “儿子，怎么样？”刚听脚步声临近，王广顺两口子就赶紧开了门。 两个人在房间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当听着外面的炮竹声，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爹，娘！我考中了，我成贡士了！”王茂平迫不及待的说道。 “成贡士了，好，好啊！”此时的王广顺两口子激动的无以复加，一个劲儿的抹眼泪。自家二平，以后是不是就能成官老爷了。 “儿子，这贡士是不是就是进士，是不是能当官了？”刘氏连忙问道。 “娘，这贡士只有参加完殿试才能成为进士。”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啥？殿试，那岂不是还要考试？”两个人都以为参加完会试就可以当官了呢。 “爹，娘，殿试可是由当今圣上主持，参加了殿试后，那可就是天子门生！”王茂平解释道。 “啥？还能看到当今圣上？那二平你也要仔细看看圣上，回来好给我们说说。”王广顺连忙说道，天子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太过遥远。 王茂平也只能是苦笑一声，虽说是由当今圣上亲自主持殿试，但谁敢抬头看皇帝长什么样子，这要是触犯了龙威，估计小命都保不住啊。 爹，娘！我估计只能告诉你们，当今圣上穿的是多大鞋码的鞋啊！ 殿试是这些考试中最重要的，同时也是最轻松的。重要是因为由皇帝主持，皇帝出题，前十名的考卷皇帝也会亲自过目，一旦获得了天子赏识，那肯定是前途无量。 而说它轻松，是因为殿试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基本上是不会淘汰考生的。也就是说参加殿试的这些贡士，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进士。 而此时榜单下还聚集着不少人，其中有两个人是被人特地派来查看王茂平会试名次的。一个自然是安家派来的，一个是安运霖派来的。 “老爷，老爷，王少爷中了，中了！”下人急匆匆的跑回来向安父汇报道。 “哦，多少名！”安父连忙问道。 “王少爷高中了这届会试的第六名！” …… 第283章 拜见座师 “筠儿，王茂平此次会试中了第六名！”安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安初筠，即使自己女儿已经回家这么多天，父女两人的关系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善。 安万寻倒是有心想要改善，但是看着自己女儿疏离的目光，也只能是落荒而逃。 不过这次在听到那个王茂平成为贡士后，自家女儿原本平静的目光中突然有一丝亮光闪过，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快到安万寻以为刚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只是在安父走后，安初筠默默的拿出了一枚指环，看了良久。 “介存兄，你在房间吗？二报已经来了！”门外响起了曲云帆的声音。 王茂平赶忙又回到了大堂，要知道会试报喜一共有三轮，相比于第一轮显得更为隆重。等三轮报喜都结束时，王茂平已经是有些疲惫。 距离三月十五日的殿试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的贡生还是非常忙碌的。忙着聚会出名、交友同游、风流快活。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首先要做，那就是谢师。 科举及第后，对于主考官都要自称“门生”因此自然是要登门谢恩。而所有的贡生都要赶在殿试前去拜访座师也就是文渊阁的大学士薛杰英和翰林院学士夏子州。 一方面，即使不能得到座师的赏识，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另一方面参加殿试后，他们所有人就都是天子门生，再想和主考官拉近关系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第二天几个人按照之前的约定，又聚在了宜庆楼。一见面大家就相视一笑，心情显然是十分不错。 陈方承第一百八十二名，韩沐溪第七十九名，王茂平第六名，齐羡离第二名。四人全部榜上有名，也是一件大喜事。 “羡离也太可惜了些，差一点就可以成为会元了。”陈方承有些惋惜的说道。要知道，齐羡离那也是连中三元，本来是有机会可以连中六元的。 “我技不如人，也谈不上什么可惜。”齐羡离笑道，虽然自己在会试之前也抱有连中六元的期待，不过如今成了第二名反而觉得自己要轻松不少。 “羡离才学过人，没准殿试就可以超过吴清维呢！”陈方承安慰道，会元虽然是会试的第一名，但也不是板上钉钉的状元。要知道前十名的名次可是天子钦点的，齐羡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借方承吉言了！” “方承，你这个名次在殿试上要加油才是！”王茂平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的。”陈方承点了点头，其他三人基本上名次都很稳定。只有他这个名次有些尴尬，如果殿试不能前进几名的话，那很有可能成为同进士。 “同进士出身”的意思是“不是进士，但按照进士身份对待。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含金量差了不少。 而且同进士没有直接进入六部的资格和机会，只能去地方任职，且只能从被二甲进士们挑剩下来的官职和处所中进行选择。虽只有一字只差，地位和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咱们也该准备一下去拜访两位座师了。”王茂平开口道。这种事情自然是趁早不趁晚，去早了也许会因为人多而导致座师对你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去晚了估计留下的就只有坏印象了。 “明天就去吧！今天咱们先行备好礼品。”齐羡离开口道。 既然已经是决定了下来，几个人当即就动身去准备礼品，当然这个时候拜见座师礼仪比较简单，赠送的礼物也没有多么的贵重。你想送贵重的礼物，也得看人家收不收，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相约来到了文渊阁大学士薛杰英的府邸，递上了自己的门生刺。所谓“门生刺”，也是名刺的一种也就是名帖。 没一会儿，几个人就被带到了庭院中，此时已经有贡士等在那里。其中一个人王茂平还认识就是那个康照文。 对方显然也是认出了自己，向自己这边拱手作揖。康照文此次会试位列第八十八名，让他自己欣喜不已，看来上次会试果然是受到了臭号的影响。 不过后来在看到完整的榜单后，他才发现，王茂平竟然位列第六名。这，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取得这样的成绩，真是让他佩服不已，战茅兄果然名不虚传啊。 大学士薛杰英这几天每天都要见新进的贡士，很是疲惫，因此对于每个拜见的人都是勉励几句后就让他们离去。只有在碰到自己赏识的贡士才会多说两句。 王茂平感觉康照文几人进去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出了厅堂。这也太快了一些，看来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已经轮到他们了，王茂平等人连忙又整理了一下衣冠，跟随着仆人走了进去。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颇为威严的男子，想来这就是大学士薛杰英了。 几个人连忙上前拜见“新科贡士齐羡离\/王茂平……拜见老师！” “嗯，几位新进贡士果然都是玉树临风、风华正茂啊！”薛杰英例行夸赞道。 王茂平严重怀疑这两个词是在夸赞齐羡离，至于他们三人只是顺带的，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薛杰英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对于前十名的试卷他都有印象，而对齐羡离的试卷印象尤为深刻。 因为身为主考官的他和十八名同考官，对于把哪张试卷列为第一名都有些纠结，几番商讨下来，最终做出了决定。也就是说第一名的试卷和第二名基本上是平分秋色。 而这个第六名他也是有印象的，文章做的也很不错，但由于同出礼记房，不可能成为经魁之一，也只能被列在第六名的位置。 “不知几位新进贡士都师从何人啊？”薛杰英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学生业师韩易渊，为天奉书院山长。” “学生业师韩易渊，为天奉书院山长。” “学生……” 薛杰英这才知道这四个人之前都在天奉书院求学，是同门师兄弟。而且其中还有一个人是天奉书院山长的孙子。 好家伙，不愧是七大书院之一啊！ 第284章 听曲 薛杰英又勉励了他们几句，当然能看得出他对齐羡离还是十分的欣赏。几个人告辞离开时，在院子中碰到了这次会试的第一名吴清维。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齐羡离，两人都知道对方是殿试中最强的对手，虽然只是遥遥的作揖，但目光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吴清维同样也是小三元，如今又成了会元，可以说距离六元及第也只差一道考验。齐羡离如今已经是不可能连中六元，但状元可是所有学子的毕生梦想，谁不想当呢！ 王茂平仿佛是看到两个人眼神中的火花带闪电，也不知道最后谁能够得偿所愿。拜见完薛杰英，接下来的几天，王茂平等人又去拜见了副总考官以及取中他们的同考官。 如今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今科状元到底会花落谁家，前十名的履历也都被列了出来。 “要我说这状元肯定吴清维啊，人家可是会元，实力就摆在那里，如果连中六元的话肯定又成就一段佳话。” “我倒是觉得第二名也惶惶不可多让啊，这个齐羡离才学过人，之前是河德的解元，听说自小就天资聪颖，而且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颜值也是很大的加分项啊，有很多会试的第一名可都是因为颜值而没能成为状元。 状元可是门面担当，因此不仅要学识过人而且容貌端正也算是最低标准了，当然还有一点，名字起的也要好，如果皇帝不喜欢你的名字，或者不喜欢你名字中的某一个字，那你也有可能与状元无缘，因此状元可是存在很大变数的。 吴清维的才学过人，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但和齐羡离比起来确实是不在一个档次，因此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过状元虽然存在一定的变数，但基本上都会在会试前五名中产生，大家的焦点也全部都聚焦在了他们几个人身上。 “我倒是觉得这状元未必是他们。”一个人开口说道。 “哦？”这位兄台有何高见啊？” “你们看第七名是谁？李肃贤。”听到这话其他人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这个李肃贤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中了第七名，但如果说他能超越吴清维、齐羡离等人成为状元的话，那也只能是用三个字来形容——“关系户”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应该说可能性还很大。 “听说这次战茅兄也是榜上有名，而且名次还不低呢！”人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真的？多少名？话说这个战茅兄到底是谁啊！” “那倒是不太清楚……” 没想到在外面吃了个饭，竟然又听到自己的名号。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怎么又被提了起来，不过幸好自己还没有痛失真名，也算是万幸。 “今天怎么想起来兮云楼吃饭？”王茂平有些纳闷，要知道兮云楼的酒菜价格可是不便宜，而且他尝了尝饭菜的味道虽说很好吃，但也谈不上惊艳，性价比属实是不太高啊。 “来兮云楼自然是来听曲的！难道还是来吃饭喝酒的？”陈方承开口道。好嘛，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就快要到殿试的日子了，咱们得放松一下心神才是。”陈方承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 “听曲儿？唱曲儿的人很有名吗？”韩沐溪好奇的问道。 “今天还不知道是谁，不过兮云楼请来的肯定是近期京城最火的歌女。”同样是住在会馆，怎么陈方承的消息就这么灵通呢。 在酒楼卖唱的女子出身并不相同。如果在官方经营的场所中，一般会和教坊司的人沟通，让官妓来卖唱。 而在民间经营的酒楼中，一般都会雇用一些名气很大的女子来卖唱，增加酒楼的人流量和知名度，当然还有些卖唱的歌女和酒楼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相对来说也更加自由。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石绿色直领对襟短袄，暗蓝色缠花襦裙，身披藏蓝色薄氅抱着琵琶的女子缓步而入，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不过相貌嘛，王茂平透过半隐半现的面纱，预估了一下应该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今天来的是寒雅姑娘啊！”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寒雅姑娘？很出名吗,王茂平对这些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不过好在陈方承适时的解释了起来：“这寒雅姑娘是几个月前才来到京城的，据说是因为父母意外身亡，想要来京城投奔亲戚，可惜却没有在京城找到自己的亲人。” 陈方承是满脸的唏嘘“不过，寒雅姑娘的琵琶弹得可是堪称一绝啊！” 此时的女子在对着众人行礼后坐了下来，开始弹奏起了琵琶，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当然王茂平除外。 他倒是也能听得出旋律时而轻柔平缓、时而跌宕激烈，应该是弹得很好，奈何他不懂得欣赏啊。 “寒雅姑娘弹得实在是太好了，《塞上曲》弹得是柔中带刚、婉转凄绝。” “是啊，轻、重、缓、急、抑、扬、顿、挫、刚、柔、虚、实间的变化拿捏的恰到好处。左右手的配合、力度的控制也是堪称完美啊！” 王茂平现在很庆幸听曲儿不用写听后感，他听都听不明白。 一曲弹罢，这个寒雅姑娘是赢得了满堂彩，王茂平也只能跟着拍手叫好。不过连齐羡离都说好，那说明弹得是真好。 接下来这个寒雅姑娘开口唱了一曲《石州慢》声音清澈婉转中还带着一丝凄凉，王茂平似乎也体会到了一捏捏“天涯几许离情，化作暮云千缕”的意境。 两首曲目过后，那个寒雅姑娘起身，向众人再次行礼。这是表演完毕了？不过这么一看，这酒楼消费高也算是合理。 但如果是王茂平自己的话肯定是不会选择兮云楼，毕竟自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这艺术加成他体会不到啊。 不过怎么感觉这些人都开始兴奋起来，而且目光中还带着一丝的期待。怎么还有什么隐藏福利？ 第285章 不解风情 “这寒雅姑娘每次都会随机挑选一个人请其帮忙作诗，如果对方的诗句她满意的话，还会对他的诗作进行传唱。”陈方承也是一脸的期待。 对于读书人来说自己的诗作能够被传唱那可是一个增加名气的好机会啊，再有能够获得寒雅姑娘的青睐，虚荣心也能够得到极大的满足。 其他人都是跃跃欲试，王茂平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作诗？那得浪费他多少脑细胞啊。此时的寒雅姑娘，已经走下台，王茂平眼看着她走到了自己这一桌前停了下来。 “可否请公子为寒雅作诗一首？”女子开了口。之前王茂平还有些紧张，生怕她点到自己，他可不想在酒楼吃顿饭的功夫，还把自己的面子丢了。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此刻那个寒雅姑娘正含情脉脉的看着齐羡离。颜值即是正义啊，这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看到所有人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齐羡离并没有推辞。 “公子果然是才学过人，寒雅深感钦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听到齐羡离的诗后，女子柔声的问道。 “在下姓齐！” “齐公子，寒雅敬您一杯！”女子揭开了脸上的面纱，果然是美女一枚，周遭的人也是一阵惊叹的声音。 王茂平有些纳闷，既然可以揭下面纱，当初为啥还要戴上呢？为了提高人的好奇心，营造惊艳的感觉？在他看来，如果一直戴着面纱，增加神秘感，岂不是更好。 …… 齐羡离显得并不热络，女子敬酒后也就转身离开。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感慨，长得这么英俊却是一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就连陈方承也向齐羡离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寒雅姑娘已经离开，众人也都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咱们也走吧！”齐羡离开了口。 离开座位时，王茂平发现，齐羡离的脚边有一个紫色的帕子，想来是刚才那个寒雅姑娘的。此时的齐羡离显然也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将其捡起，而是直接迈了过去。 啧啧！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 几个人刚走出兮云楼的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那个寒雅姑娘又折了回来。 “寒雅姑娘这是——” “几位公子，我的手帕不知落到何处，不知你们有没有看到？”女子柔声的问道。 几人都连忙摇了摇头，陈方承和韩沐溪是真没看到，而王茂平和齐羡离属于是装没看到。 “齐兄，你刚才也太冷淡了些！估计寒雅姑娘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不解风情的人。”陈方承说道。 “我对她无意，也无心让她传唱诗作。所以还是保持距离的好！”齐羡离开口道。 好男人啊！王茂平感慨道。 “不过——”齐羡离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几个人看向齐羡离。 “这个寒雅姑娘身上的香味你们闻到了吗？”齐羡离开口问道。 香味，王茂平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有种淡淡的香味，还挺好闻的，不过王茂平对于这些知之甚少，并不知道是什么香味。 “有什么问题吗？”王茂平问道，齐羡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她身上的香味应该是月麟香！”齐羡离说道。 “月麟香？”几个人都很意外。 “对，这种香应该不是这个寒雅姑娘可以用的起的。”齐羡离开口道。 “寒雅姑娘可是很受欢迎，万一是别人送她的呢？”陈方承开口道，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嘛。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月麟香一般是专供给宫里面的。”齐羡离开口道。 “也就是说这个寒雅姑娘不是普通的歌女而是——”陈方承小心翼翼的说道。 齐羡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不过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想罢了，咱们以后不再接触便是。” …… 此刻的寒雅姑娘也是一脸的阴沉，听酒楼的伙计说，这帕子是在桌角边捡到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帕子丢在了哪里，因为就是她故意丢的。 她敢确定齐羡离是一定可以看的到的，她回来就是想确认齐羡离有没有收起自己的帕子，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看来这个齐羡离对她并没有兴趣，就连那个第六名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和自己预想的并不一样。 没想到自己竟然碰到这样不解风情的家伙，看来也只能是如实向上头汇报了。突然间对于自己的容貌有些不自信了呢。 王茂平倒是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马上就要到殿试的日子了。这两天他一直躲在房间中，试图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从八岁到二十一岁，如今科举这条路眼看着终于是要抵达终点，王茂平的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能平静。 看书看不进，练字也有些沉不下心。索性直接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既然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那莫不如就好好睡一觉吧。 原本以为这个状态肯定会辗转反侧，谁知道翻了几个身之后，王茂平就渐渐的睡了过去。 我去，快到时间了，自己的卷子怎么还是一片空白，还有这题目根本就不会做啊！王茂平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一声“交卷，都停笔！”让他醒了过来。 幸好是个梦！王茂平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学渣的感觉了，要知道自己从一个学渣卷到如今这个程度已经是尽了全力，做这个梦估计自己是太过紧张了吧。 此时梆子已经敲了五下，已经是五更天了。王茂平赶紧起床洗漱，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至少也要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虽然有些紧张，但王茂平的胃口还不错，简单的吃了些清淡的食物，不过他并没有喝水，其他人也是如此。目的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爹，娘！我该走了！”王茂平说完便登上了马车，向着承华门赶去。所有参加殿试的贡生都会聚集在承华门等待入宫。 第286章 殿试上 王茂平到达承华门时，已经有不少贡士等在了那里。当然参加殿试的并不都是这科的贡士，还有极少一部分是上科的贡士因为疾病，丁忧等一些无法避免的原因而没能参加上科的殿试。 王茂平很快就发现了陈方承几人的身影，连忙凑了过去，众人也都在和相熟之人窃窃私语着。虽然大家都已经看过榜单，但今天终于是有机会将榜单上的名字和真人对上号了。 “那个人就是会元吴清维，看着很年轻啊，长得也很周正！” “你看看会试的第二名齐羡离就不会这么说了！” “哪个是齐羡离？” “就是那边四个人中长得最英俊的那个！” “哟，真是生的好相貌啊！” …… “羡离兄，祝你龙标夺归！”王茂平三人说道，这可是整个天奉书院的骄傲啊，也是最有可能问鼎状元之人，他们都是真心的希望齐羡离可以拿下魁首。 “多谢，但愿可以如你们所说……” 正在此时，一个官轿在承华门附近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绯色官袍补子上绣着孔雀的官员从轿上走下来，所有的贡士都知道礼部侍郎到了，已经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按照名次罗列好队形跟着礼部侍郎来到了承华门的门口，等待着金吾卫的搜查。 虽然说不用脱衣检查，毕竟一群贡士在皇宫门口脱衣服实在是很不雅观，值守的金吾卫检查还是十分严格，从头到脚全部搜了一遍后这才放行。 一番折腾下来，终于是进入了承华门，众人就看到一百多个殿廷卫士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面无表情，这种压迫感一般人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后边的人，你踩我鞋了，还有前面的哥们，你顺拐了。顶着殿廷卫士热情的目光，贡士们继续向前走着，左右两边各有四十多间朝房。 除了有王公大臣候朝的朝房以外，还有六科廊，也就是六部的办事机构。前世都没有逛过皇宫，没想到如今却能到此一游，要不是必须目不斜视，王茂平真想好好看看四周。 行至午门时，贡士们在这里按照名次的单双号分成两排，单号在左，双号在右，分别穿过左右两侧的掖门。 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奉天殿的丹陛（台阶）前，此时的读卷官、受卷官、执事官已经立于丹陛之上。 殿前的读卷官，那可都是由内阁大学士、五部（六部中礼部除外）、督察院、通政司、翰林院等部门的堂上官充任，一共十七人。他们这些贡士大部分都没有机会成为读卷官中的一员吧，王茂平有些感慨。 向丹陛上的官员参拜后，便分别立在了丹陛的左右，等待着主角也就是孟朝的天子登场。 过了一会儿奏乐鸣鞭声响起，启元帝升殿，众人连忙行跪拜之礼，王茂平也只是看见一片明黄色的衣角。 皇帝已经进入奉天殿，此时大学士进入殿内于黄案上捧起策题交由殿外的执事官放置于案，再由执事官捧起题案，从左阶而下，置于御道中。 王茂平等人朝着题案五拜三叩首后，由礼部官散给各贡士一张策题卷，王茂平等人是再次跪接叩首，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磕的头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终于是领完试卷，众人入座准备开始答题。当然，虽然是殿试，但也是露天考试，除非遇到雨雪或者大风天气，才会在奉天殿的东西两庑进行考试。 虽说殿试的主考官是皇帝，但殿试的题目是由内阁大学士或者翰林院拟定数道呈给皇帝圈定，殿试只考一道时务策，限一千字以上。而内容基本上是涉及民政、经济、军事、吏治等。 答卷第一开的前半页需要写上履历三代，格式都是有规定的，王茂平提笔先将履历写了上去。 “应殿试举人臣王茂平，年二十一岁，系宁江地区东营府上阳县人。由廪生应丙午科乡试中式，由举人应丁未科会试中式，今应殿试。曾祖父王盛山，祖父王守昌，父王广顺……” 写完履历，王茂平才看向时务策的题目 “制策曰：昔列圣之相继大统而驭宇，礼乐昭名。何自弗宁，内骚华夏，外戍八荒……今欲罢乘机，绝远戍，垂衣而治，又恐蛮貊生齿之繁……诸士子博古通今，其详陈之，朕将亲览焉。” 这篇策问题王茂平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能有将近二百字，这是一篇边防军事时务策。开篇先提了一下古代圣王统一之后的治世理想。 紧接着就提到了边境的战事对于百姓和孟朝的影响，如何保持边境安全及国家发展之间的平衡，通过何种对策来解决边境的威胁等。 此时的众人都已经陷入了思考，这是殿试，此刻当今的圣上就坐在奉天殿中，每个人都是慎之又慎。 王茂平也开始思考了起来，要想提出边防对策，就需要对如今的边境形式有所了解。如今北部边境，主要有两个对手，鞑靼、土蛮。 三十年前，在和鞑靼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后，对方的实力被削弱了很多，如今孟朝边境大体上还算安定。 不过近年来其势力已经有所恢复，不断的滋扰着北方的边境，他们的野心依然是存在的。而如今的北部的边防策略大体上是积极防御，建立卫所，戍边屯田。 思考完当下的形势，那么接下来就是思考对策了。 大的方面还是军事和发展两手都要抓，二者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经济支撑，军事无法壮大。而没有军事的保证，发展又从何谈起。 在王茂平看来如今屯兵戍田是十分正确的，但屯田的土地要严防贵戚大族所占。既然是边防问题那接下来侧重点就应该来到军事方面。 军队自身方面，爵赏、刑罚、选将、练兵，王茂平考虑从这四个方面入手，来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和对策。 奖励有功之臣与士兵，才可以大大的提振士气，对于爵赏相关的对象、标准、程序都需要有明确的规定的，完善相关的监督体系，避免贪墨的发生。 第287章 殿试下 关于刑罚，与爵赏一样对于刑罚的对象，标准等也需要有明确的规定，对待逃兵要严肃处理。 而选将方面，要任人唯贤，看中将领的能力与品格以及可以调动士兵的士气，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关于练兵，要精兵响实，保证练兵的质量，保证发饷的数量，裁汰冗员，打造精锐部队等等。 殿试策问对策的起收是有一定格式的，以“臣对、臣闻”起，以“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收。 王茂平将刚才想到的内容全部都书写在了草稿纸上。 此时已经是中午，光禄寺造办已经准备好了午餐，虽然每名贡士都是馒头两个，汤一碗，但王茂平这也算是在皇宫吃过饭的人了。 馒头倒是尝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过汤倒是很鲜美但王茂平并没有敢多喝，怕影响到下午的答题。休息片刻后，王茂平继续开始答题。 接下来该轮到对侵扰边境的蛮夷的策略，对于来犯之敌，要坚决回击，而且对方骑兵灵活善变，与其被动的防守，必要时倒不如以攻代守，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除了军事行动之外，还可以运用经济战，这也是王茂平自认为文章中有别于他人的最大亮点。 他继续在草稿纸上写着，蛮夷所在的地区土地贫瘠，自然条件艰苦，温饱尚且不能全部解决，所以他们才会对中原虎视眈眈。 蛮夷日常所需的粮食，茶叶，酒甚至于珠宝等都是需要从孟朝获得。这些东西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我方的手中。 可以趁此机会慢慢渗入对方的民生领域，在对手内部进行侵扰，扰乱民心，打乱经济，削弱他们的力量…… 王茂平感觉现在有些文思泉涌，越写越顺，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个人，想想也知道是谁，当即执笔的手一顿，连忙稳住心神，继续写了起来。 片刻后，自己的余光看到，启元帝已经向旁边走去。从王茂平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启元帝的相貌，不过他倒是目测了一下皇帝的鞋码，嗯，应该是穿43的鞋码，够给自己父母交差的了。 将草稿纸上的内容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字，也没有犯忌讳的字眼，这才放心下来，小心翼翼的誊写到答卷上。 殿试的答卷，虽然会弥封糊名，但并不会誊录朱卷，所以无论是读卷官还是未来被上呈皇帝，人家看到的都是你的字。 因此王茂平写的非常小心，自己的字也算是自己的优点之一，但愿读卷官到时候能给自己一个卷面分吧。 此时已经有一些学生起身交卷，吴清维和齐羡离也是前后脚交了试卷，王茂平将自己的试卷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也站起身来，来到东角门处将试卷交给了受卷官。 王茂平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已经是日暮黄昏，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向承华门走去。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一些空落落的，就好像是一段旅程终于是走到了终点，心中除了欣喜，还有一丝丝的茫然。 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通过科举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从一个农家小子成了童生，成了秀才，后来成为了举人，如今马上就能成为进士。 按照当时的憧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今自己的阶段性目标已经是完成，看来接下来还要再给自己设立一个小目标才行，还得继续卷起来，要不总感觉不舒服。 出了承华门时，齐羡离已经等在了那里，双方相视一笑，都没有开口问对方答得怎么样，结果三日后自然会揭晓。没一会儿，陈方承和韩沐溪也走了出来，几个人结伴离开。 回到会馆时，王广顺夫妇已经等在了那里“爹，娘，我感觉答得还不错。”王茂平笑着说道，两人听到后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儿子，你看到当今圣上了？”刘氏回到房间就连忙问道。 “咳，见到了，但是没有看清圣上的样子。”王茂平解释道，你儿子只有圣上鞋子看的是最清的。 两人听到后都有些失落。 “不过圣上的个子很高（皇帝进入奉天殿时，偷着瞄了一眼），声音很威严（众爱卿平身！），鞋码大概是八寸左右（这个看的可是真真的！）……”王茂平尽量给他们描绘了一下。 感觉有些疲惫，吃过晚饭王茂平便早早的睡了下去。不过此时文华殿却是灯火通明，受卷官把收的试卷交给弥封官弥封糊名。 而考生所填的第一页履历三代，弥封官将其折叠成筒，用纸钉固定后再用纸糊之。卷面和卷背骑缝盖礼部大印。卷子的后面还需要朱文记戳，写上印卷官的名字。 这一套流程下来后才会将考卷送到东阁等待读卷官第二天读卷。此时的王茂平早已经是进入了梦乡。这可能是他上京以来睡得最为踏实的一觉了。 此时的王茂平自然是不担心自己的殿试成绩，因为他自觉殿试题目答得已经发挥了他的实力，至于一甲他并不敢想，因为这状元、榜眼、探花的竞争根本就没有自己什么事。 自己的成绩应该不会被挤出前十名，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反倒是陈方承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唉声叹气。 “这是怎么了？”几个人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陈方承担心的问道。 “还不是在担心自己的殿试名次，你们也知道我这个实力没准就会成为三甲。”陈方承叹了一口气，殿试他感觉自己发挥的还算不错，但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你答得好，别人未必就答得差呀。 读了这么多年书，如果真成了三甲，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关键是同进士的地位着实是尴尬了些。 三个人也就只能是安慰他，让他放宽心。尽人事，听天命。陈方承的名次如今可都掌握在那十七名读卷官的手中。因为只有前十名的卷子才会被皇帝亲自评阅，钦定名次。 第288章 读卷上 三月十六日，卯时，十七名读卷官进入东阁，开始评阅试卷。不过因为发策时，曾经写到“朕将亲览焉。”所以虽然是阅卷，也只能称为读卷。 此时的收掌官从箱中取出试卷，摊置于案上。试卷是不可以任意配置的，先取出一束，按照官阶的高低依次送到读卷官的面前。等将这束分完后，再取出一束，直到所有试卷全部分完。 殿试的阅卷，分为五等，读卷官会用“圈、尖、点、直、叉”来标记，会将卷后书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名字下圈点进行标识。 阅卷时“圈不见点，尖不见直”。所以你的卷子被分到了哪一个读卷官，谁是第一读卷人就显得尤为的重要。 如果试卷没有得到第一个读卷官的赏识，人家画了一个竖（直），那你这份试卷就没有得到圈尖的可能性了，同理如果的试卷第一个是圈，那接下来其他阅卷官也只会给你圈和尖。 一天的时间，三百多份试卷，每个读卷官的手中都有二十余份，时间非常的紧张，加上一般能成为贡士的水平都不会太差，所以读卷官评卷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也很少会给出叉，以点和直居多。 王茂平这个幸运儿的试卷被分到了哪里呢，如今他的试卷正在华盖殿大学士钟伯玄的手中。 “嗯，倒是写的一手好字。也不知是否字如其人。“钟伯玄暗暗的想到。不是字如其人，是人不如字啊，人的颜值和字的颜值，差距有点大。 这篇策问答得倒是十分难得，对边境如今的形势有着清晰的认识，分析准确得体，实而全面，务实严谨，可行性强，经济战吗？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还真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这样的文章，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要打一个圈的，不过他却一直在圈和尖中犹豫着。最后还是在卷子背面画了一个圈，但愿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吧。 当众人手中的试卷全部都评阅完毕后，就开始评阅其他人手中的试卷，也就是所谓的转桌。一份试卷需要有八名读卷官进行评定。 此时钟伯玄手中的试卷，已经来到了兵部尚书鲁卓泰的手中。嗯，一篇篇看下来，果然和以往一样，大学士钟伯玄评阅的试卷基本上就没有圈啊。 这篇文章写的还是不错的嘛，我给一个圈好了。这篇文章竟然是一个叉，也没差到这个程度吧，如果第一个由他来评阅的话，那肯定是可以获得一个点，不过可惜了，如今自己也只能给一个直了。 咦，这篇文章竟然是一个圈吗？这也太少见了，要知道迄今为止，从钟伯玄的手中能得到一个圈的卷子，屈指可数。 通篇读下来后，鲁卓泰发现这的确是一篇令人惊艳的文章，其中提出的对策不仅贴合如今北部边防的实际形势，而且十分详尽，最后提出的经济战，绝对是通篇文章的最大亮点。 鲁卓泰也毫不犹豫的给了一个圈，不过这篇文章可惜了啊！他看向钟伯玄的方向，您要是真的欣赏这篇文章，您就给一个尖就好了嘛，您不知道您评圈的杀伤力太大了吗？ 按理来说，考生试卷上的圈是越多越好，但华盖殿大学士钟伯玄评的圈可是有毒啊。这些年来他评圈的试卷，文章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但没有一次是可以成为殿魁的，渐渐的钟伯玄基本上已经不在评圈了。 也不知道是玄学，还是启元帝就是不喜欢大学士钟伯玄欣赏的人，不过也不像啊，启元帝对他可很是器重。 等试卷再转到其他桌时，读卷官照例是一声可惜，要是给一个尖的话，是否可以中和这个圈的毒性啊。八名读卷官评阅下来，王茂平的卷子上是六圈两尖。此时阅卷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如今最重要的是挑选出前十名的卷子，呈给天子，至于剩下那些试卷的排名并没有那么重要。 前十名的卷子，自然也是有先后顺序的，王茂平的试卷六圈两尖，自然是位列第一，而有两篇文章是五圈三尖，这就需要分个先后顺序了。 商议了好久，终于是将其中一篇列到了第二位，等十篇需要呈递给启元帝的文章出炉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至于剩下这些卷子，只需要粗略的再浏览一遍，按照标识排好先后顺序便好。 三月十七日早朝后，启元帝来到了文华殿，此时读卷官们已经左右而立，手捧试卷，等在那里。 启元帝点了点头，钟伯玄出列，跪拜过后，启元帝示意免礼平身，站起身开始读卷：“臣对、臣闻古圣王继天立极，以临御天下，制礼作乐……屯兵塞上，且耕且守，沿边旷土，募民开垦……有功必赏，有罪必诛……” 等朗读完毕后，钟伯玄将试卷交由司礼监官员呈于御案。启元帝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拿起试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嗯，不错。继续吧！” 听到启元帝发话，又有读卷官跪拜行礼后开始读卷。一般来说试卷只读三份，如果皇帝没有下令继续读卷，其余试卷交由司礼监官员依次呈递于御案之上。 而最开始读的三张试卷，也是读卷官预判的一甲的三名，当然圣心难测，最终的结果是由皇帝钦定。此时启元帝摆了摆手，示意继续读卷。 待到十份试卷全都诵读完毕后，启元帝示意拆弥封，十份试卷到底属于何人这才最终揭晓。 “王茂平？”启元帝看了看第一张被诵读试卷答题人的履历。 “回陛下，是今科会试的第六名！”司礼监官员恭敬的回禀道。第六名吗？在场的读卷官们也很意外，原本以为这份卷子是出自会试前三名之手。 实际上对于会试的前十名，他们都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王茂平出身农家，一介布衣能取得第六名的成绩已经是实属不易。不过这状元出自农门—— 现在反倒是希望大学士钟伯玄评的那个圈发挥作用了是怎么回事，这个状元还是不要落到这个王茂平头上的好。 第289章 读卷下 其实对于王茂平，启元帝是知道的，不只是这个王茂平，会试前十名的出身他早已经命人调查的清清楚楚，相信他那几个出色的儿子们也是这样。 王茂平出身农家不过求学之路还算顺畅，成为秀才后去往天奉书院求学。不过他实际上的履历在启元帝看来可比其他九人要精彩。 几年前东营府上奏的研制的新农具他就是制造人之一，河德将蝗灾扼杀在萌芽中是天奉书院做出的预警，而他就是第一个发现遗蝗的人。 而如今江安地区防治水灾的策略，也是参考了《碧湖文集》中的文章，而他的名字也是赫然在列，将来倒是也有可能成为一个能臣。当然前提是他可以成长的起来才行。 启元帝转头看向第二名的卷子“齐羡离？” “回陛下，是今科会试的第二名。”齐羡离与王茂平师出同门，出自河德齐家，世代书香世家，自小聪慧过人，天资不凡，而且颜如冠玉。 “吴清维？” “回陛下，是今科会试的会元。” …… “众爱卿以为当取哪篇文章列为魁首？”启元帝开了口。 “陛下，臣以为王茂平的卷子明洁充畅，崇本务实，别出心裁，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钟伯玄开口道。 原本还有些担心启元帝钦点王茂平为状元的人顿时就放下心来，钟大人你应该再多夸两句啊。王茂平应该是不会想到自己的卷子被灌了好大一口毒奶。 “其他爱卿有什么看法？”启元帝继续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齐羡离的文章，阐明粤指、简言得体，可列为第一啊！” “陛下，臣倒是认为吴清维的文章……”读卷官们开始各抒己见起来。 “众爱卿以为这李肃贤的文章如何？”启元帝开了口。 众人一听，好家伙，这是想点他为魁首？平心而论，这个李肃贤的文章作的也十分的不错，可有前面的卷子珠玉在前，总觉的还是差些意思。 读卷官们相互对视了几眼，总得说话啊，不能让圣上的话掉在地上。 “臣以为，李肃贤的文章，相题既紧，规模宏大，也是一篇佳作。”吏部尚书开了口。 辞藻华丽，所提的对策饼画的也不错，马屁拍的也好，整篇文章也算是可圈可点，关键是人家是个关系户啊。 既然圣上想要列他为状元，那他们自然是要紧随其后了。其他的读卷官都偷偷的看向钟伯玄，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口反对，毕竟圣上这是又一次驳了他的面子。 “恭请圣上定夺！”钟伯玄开口道。 众人一听都有些失望，不过圣上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态度颇为强硬，既然钟大人不反对，他们自然也不会去触犯龙威。 钦定第一名后，启元帝定了第二名，紧接着是第三名，前五名钦定完毕以后，对于剩下的五份试卷，启元帝并没有什么兴趣排定名次，试卷将会被退回东阁。 读卷官们看到前五名后，都有些感慨，看来当今圣上是真的不待见钟大人欣赏的人啊！这个王茂平还真是可惜了。名次已定，读卷官们便返回东阁，毕竟还有很多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回到东阁后，众人看了看钟伯玄有些阴沉的脸色，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圣上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他的面子啊。 他如果当真有欣赏之人，就应该按而不发才对，不过以钟大人的地位、性格自然是不屑于如此去做的。只能说这个王茂平的运气不太好。 “都继续吧！”钟伯玄开口道。他从陛下还是五皇子的时候，就追随其左右，对于陛下的心思他还是很了解的，举荐王茂平的文章，自然是他刻意为之。 有些人啊，到底是不明白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皇帝的偏爱到底有几分真心呢。收回了思绪，还有很多试卷等待着安排名次，需要在今天傍晚前填写好二甲和三甲的皇榜。 众人紧张的忙碌着，终于是填写完皇榜，最后将一甲三人的名字添了上去。交由尚宝司官员在皇榜上用印。 皇榜已经出炉，此时的制敕房官也开始写传胪贴子。而礼部也已经派人将进士巾袍送到各进士的手中。 王茂平此刻也收到了礼部送来的进士巾袍，实际上还是澜衫，衣服呈深蓝色，深青缘边，圆领大袖。 王广顺夫妇看着身穿进士巾袍的儿子，那是笑的合不拢嘴。自己儿子可是马上要成为戏文中的进士老爷了，以后他们可就是进士老爷的爹和娘了。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瞧瞧，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自己儿子穿上这进士服真精神啊！不过—— “儿子，这衣服是不是肥了些，你快脱下来，我给你改一改。”听儿子说明天可是要参加什么传胪大典，刘氏连忙说道。虽然自己的绣活不咋地，但改改衣服的松紧还是可以做到的。 “要不我送到店铺请他们改一改吧！”王广顺表示并不相信刘氏的能力。每次刘氏纳的鞋底可都是他们家最先掉的。 “咳，爹，娘，这进士巾袍可是不能私自裁改的！这衣服穿过之后还要交回礼部的。如果大小不合适的话需要向礼部申请更换。”王茂平解释道。 照了照镜子，还可以啊。由于王茂平本身有些瘦，所以这进士巾袍确实松了一些，不过无伤大雅。毕竟这衣服也不是按照他们的尺寸量身定制的。 “还要还回去啊！”刘氏有些意外，这是不是抠了些。 此时的陈方承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这几年是瘦了不少，这进士巾袍是正正好好，如果自己再多几斤肉估计就这衣服就真的穿不进去了。 三月十八，卯时刚过，进士们就已经陆续的来到承华门外，等候今天的传胪大典。如今身穿着进士巾袍，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不过同样的衣服，就更能凸显出一个人的颜值，就比如此刻的齐羡离，一眼望去，依旧是人群中最帅的小伙啊，不止王茂平三个是绿叶，这一片的进士都是啊！ 第290章 传胪大典 一顶顶官轿在承华门前停了下来，众官员向着皇宫内走去，当然他们也是去参加传胪大典，足以见得三年一次的传胪大典有多隆重。 王茂平等人看着一众官员不禁心中一热，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如此风光呢？巳时一刻，王茂平等人才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穿过承华门，按照殿试那天的路线，向着奉天殿走去。 来到殿前时，文武百官已经站在了丹墀的两侧，王茂平他们，也分成了两列站在了百官之后。 随着鼓乐声响起，执事官将皇榜卷好交付给翰林官，由翰林官捧到奉天殿等候。随着启元帝的到来，众人行五拜三叩之礼。一众官员进入奉天殿，当然王茂平他们还是在殿外等候。 此时鼓乐声再次响起，礼官于阶下，鸣鞭三次。鞭子是皮质的，长一丈有余。礼官持鞭柄由下挥舞回旋而上，声音响彻整个奉天殿，清脆而韵长。众人都知道，传胪大典已经正式开始。 传制官高声的唱道：“有制！”丹墀之上，有鸿胪寺的官员重复着殿内传来的话语“有制！”王茂平等人听到后连忙跪下。 “启元三十一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马上就要开始宣读名次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不知道谁能大魁天下呢！ 此时殿内的传制官已经开始高唱：“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李肃贤” 一甲三人的名字会被唱名三次，但二甲三甲则只会被唱名一次，而且也只有前几名可以被唱名。 此时殿外的王茂平等人也听到了鸿胪寺官员高声的传唱““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李肃贤” 草是一种植物，但此刻也浮现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好家伙，会试第七名竟然一跃成为了今科状元，这是殿试的超常发挥？他们才不信呢。呵，关系户。 王茂平也很是意外，这是会试成绩在他后面的那位仁兄？他还以为殿试的一甲会在会试的前三名中产生呢，这难道是临场发挥型选手？还是说是当今天子爱屋及乌，明目张胆的偏爱呢。 “宣今科状元李肃贤觐见！” “宣……” 此时王茂平就看到一个人从对面的队伍中出列，在御道左侧跪拜谢恩，由鸿胪寺官员引导进入奉天殿。 “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一甲第二名——吴清维” …… “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一甲第三名——齐羡离” 此时齐羡离也从王茂平这边的队伍中出列，在御道的右侧跪拜，被引入殿中。至此一甲的前三名已经全部出炉。 状元的人选的确是出人意料，不过最憋屈的应该还是齐羡离和吴清维吧，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最憋屈的应该是你自己啊，王茂平如果知道自己曾经和状元失之交臂，估计会捶胸顿足，泣泪交加吧。 “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二甲第一名——黄穆云” 这就是传胪了，之前会试的第三名，这么看来除了第七名李肃贤空降到了第一名，其他人就是会试的名次往后挪了一名而已，那自己就是第七名了？ “宣今科殿试二甲第一名——黄穆云觐见！” 众人听到后都非常意外，以往的殿试，可都是只宣一甲的前三名面见圣上，没想到这次传胪竟然也有机会进入奉天殿。 黄穆云听到后，赶忙出列，在御道处又一次跪拜谢恩，被鸿胪寺官员引入了殿中。 “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二甲第二名——王茂平”听到自己的名字，王茂平赶紧原地跪拜谢恩，除了一甲的三名，剩余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出列谢恩的。 自己还真是与二有着不解之缘啊，不过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是第五名吧，挺好，比会试还前进了一名，他自己已经是很满意了。 “宣今科殿试二甲第二名王茂平觐见！” 自己竟然也有进殿谢恩的资格？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刚刚起身的王茂平也赶紧出列，跪拜后跟随着指引进入了奉天殿。他并不敢抬头，因此并不能看到启元帝的面容。 “臣王茂平，叩谢君恩！” “平身！” “谢陛下！” 王茂平随即起身站立在了黄穆云的身侧，他总感觉有很多束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打量着自己。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殿试的读卷官可都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正是这次殿试策问答得最出色的。 不过很可惜，最后只能成为二甲的第二名，但他的出身就注定他没有办法成为状元。 所以即使没有钟伯玄的举荐，在知道了他出身农家后，他们也不会考虑推荐他的文章，即使文章作的确实是惊艳。 此时启元帝的目光也扫过了王茂平，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啊，但愿不要再让朕失望。王茂平此时是如芒在背，好家伙，我一个二甲第二名你们盯这么久做什么。 此时二甲第三名也进入殿中谢恩，他终于是感觉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减少了很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启元帝召见了一甲的三人，和二甲的前十名。而此刻传制官已经读完了二甲的前十名与三甲的第一名，这届殿试的唱名也到此结束，其余没有念到名字的人，只能等到皇榜贴出后再查看自己的名次。 随着王茂平等人再次跪谢皇恩，礼乐声也再次响起，启元帝起驾离开了奉天殿。执事官捧着皇榜，由黄伞加盖，鼓乐引导，向着皇宫外走去。 王茂平等人也在新出炉的状元李肃贤的带领下，随着皇榜一同往宫外走去。 等走到午门时，一甲的三人，也就是李肃贤、吴清维、齐羡离从午门的中门而出，而王茂平等人则是从左右两侧的掖门而出。 随着众人走出泰安门，执事官将皇榜张挂于泰安左门外的墙上，一众新科的进士站在榜前观榜。 第291章 夸官 除了被唱名的人，其他的进士还不知道自己的名次，对于传胪大典还没有什么参与感，因此对于皇榜的张挂显得格外的迫切。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启元三十一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李肃贤等三百六十七名，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一甲第一名李肃贤 一甲第二名吴清维 一甲第三名齐羡离 二甲第一名黄穆云 二甲第二名王茂平……” 皇榜被张挂了出来，王茂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次，如今他最关心的就是韩沐溪与陈方承的名次。 终于是在二甲的六十七名找到了韩沐溪的名字，继续向后看去。 “二甲第一百七十一名 陈方承” 一炷香后，王茂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今科二甲共取进士一百七十三名，陈方承终于是挤进了二甲，还是有点幸运值在身上的。 等众人看过了皇榜，接下来就到了新科进士们最期待的环节，夸官，也就是跨马游街。当然最风光的无疑是一甲的三人，王茂平等人就是绿叶，陪衬这三朵红花。 此时齐羡离三人已经是十字披红，也就是胸前系着大红花。三人头上都簪着花，不过还是有所区别。 李肃贤所簪的是红色的丹桂，吴清维所簪的是黄色的金桂，齐羡离所簪的是白色的银桂。 顺天府尹亲自将马鞭递给李肃贤。而下属的两个知县将马鞭分别递于吴清维和齐羡离。三人上马后，鼓乐吹奏起来，每人各有旗一对、绿扇一对、红伞一柄，开始游街。 王茂平等人这才上马跟在了三人的身后，此时的泰安街两边早已经是人满为患，百姓们早早的就在等在那里准备一睹新科一甲的风采。 “别挤，别挤！” “也不知道这状元、榜眼、探花到底是花落谁家！” “上次的状元可是风流倜傥，也不知道这次的状元能不能比的过。” “我也记得上次的那个状元，叫，叫贺羽卓，长得的确是一表人才，否则也不会被那位看上不是！” “别胡说，不要命了！” …… “哟，来了来了！”众人全都扯着脖子向街道中看去。 “哟，那个就是这次的状元，长得还不错嘛！” “榜眼长得也还行！” “那个是探花吧，这长得也太英俊了些，就好像神仙下凡一样！” “这相貌也太出色了些，我看过那么状元、探花，还没有见过如此英俊的人。”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成亲。” 王广顺夫妇早就在游街必经之路的茶楼二楼订了位置，此刻正探出身子往街道上看。 “过来了，过来了，媳妇，你看那个是不是咱儿子。”王广顺指着不远处一个骑马的身影高兴的说道。 刘氏此时也看到了王茂平的身影，乐得合不拢嘴“对，是二平！是咱儿子！”说着说着泪水却又落了下来，喜极而泣。 二平小时候呆头呆脑的，夫妻俩当时还在担心孩子以后会不会连媳妇都娶不上，没想到一转眼，竟然成了进士，以后就能当官了，自己上辈子估计是做了太多的好事，这辈子才会得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昨天父母告诉自己，他们在茶馆二楼订了位置，王茂平向着二楼望去，果然看到父母正探出身子冲着他挥手。 “二平！二平！”王广顺大喊着向他打招呼，刘氏也在旁边不停地向他招手。王茂平也赶紧冲着他们挥手，要不是需要保持形象，他都想冲着两人喊上一句： “爹，娘，你儿子我考试全国第五！”自己这个学渣如今也算是成为学霸了吧。 看着王茂平远去的背影两个人还是舍不得回到座位上，不停的向着远处张望着。 “新科进士中有你们的孩子？”旁边一个人好奇的问道，刚在就听见这个人一直在喊，声音震得他耳朵都疼。 “嗯，我儿子中进士了！跟在探花郎后面的那个就是。”王广顺眉飞色舞的说道。 名次竟然这么靠前？不过刚才光顾着看探花了，也没注意他后面的人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您儿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一。” “这么年轻？真是厉害啊！” “我和你说，我儿子打小就聪明，十五岁就中了秀才，而且还是案首，二十岁成了解元……”王广顺开始吹嘘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反正状元和探花已经过去了，在这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听人家进士的成长经历，这不比听书有意思多了。 每次的状元、榜眼、探花可都是赚足了京城百姓的眼球，当然那些未婚的闺阁女子可是主力军。 或许是这届的探花实在是太过出众，使得少女们更加的激动？不对是更加的疯狂，手帕，绒花，荷包，香囊那是不要钱似的往行进队伍中招呼。 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瞄准齐羡离的，王茂平在他的身后，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无奈。你瞄准就瞄准，你别照着人家脑袋上招呼啊！ 当然就连后面的王茂平和旁边的黄穆云也跟着遭了殃，一些没瞄准的直接扔到了他们的身上，然后人家还得补刀一句：“呀，我扔偏了！” 最可气的还有人说：“请帮我转交给探花郎！”说着就把手帕扔向王茂平，他赶紧躲了过去，我可没开通跑腿功能。 强烈建议这些少女们在家里先练习一下投壶，射箭等，提高扔东西时的精准度。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这些女子的战斗力也太强大了，王茂平和黄穆云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齐兄，你可把我们给坑苦了！ 不过此时最尴尬的估计是李肃贤了，由于是状元此时的他可谓是一马当先，但原本应该成为此刻最靓小伙的他，也成了齐羡离的陪衬。众人的焦点全部都聚焦在了齐羡离的身上。 毕竟状元每一届殿试都有，这么英俊的探花可是少之又少啊。所以就看到手帕、香囊等是嗖嗖的从他面前经过，偶尔有几个扔到他身上的那也纯属误伤。 第292章 有人给我送花 此时的李肃贤确实心里有一万字的植物要讲，其实对于自己成为一甲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自己姑姑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可谓是无人能比。 自己的表弟在他看来那就是隐形太子，自己的父亲是指挥佥事，而且自己的学识并不差，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圣上钦点为今科状元，还真是意外之喜。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姑姑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啊。 成了状元，万众瞩目，原本李肃贤是非常期待这次夸官的，可如今自己一个状元，竟然被探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使他的心里是颇为的恼火。 不过这种尴尬马上就要过去了，前面的酒楼可就有他们李家的人。自己要不要加快速度呢。 果不其然，等到众人骑马行进到酒楼前时，李肃贤突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荷包，手帕从楼上分撒而下。 王茂平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有些意外，这是花钱雇来的吧，怎么手法这么不专业，上面扔荷包的那个姑娘，你脸上能不能带一些礼貌性的微笑和兴奋，最好再带一丝狂热就更好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王茂平发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前划过，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赶紧伸手接住。 一朵白玉兰？王茂平连忙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二楼的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她上身穿着一件竹月色纹绣短袄，看到自己投过来的目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王茂平高兴的冲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把玉兰花簪在了进士巾上。黄穆云今天本来就受到了大批量的物理打击，没想到竟然又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嘴的狗粮。 直到王茂平的身影消失不见，安初筠才收回了她的目光，脸上笑容也渐渐消散。 “筠儿，这位就是王公子吧！”唐语漓开口道。她之前从自己丈夫的口中得知他未来的妹夫成了贡士，如今成了二甲第二名也算是青年才俊。 刚才瞧着相貌虽然不算太过出众，但人看起来很是温和，投向安初筠的目光中也带着意外和惊喜。这两个人只是对视了片刻，唐语漓却发现安初筠是欣喜的。 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伪装，但眼神却骗不了人，刚才安初筠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人也开始不断的向着外面望去。 唐语漓就知道这是正主到了，果不其然就看到安初筠拿出了一朵玉兰花投向了对方。当时自己小姑子被退婚的消息可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自己当时还没有嫁到安家，只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得知，小姑子离开京城继续投奔她姑姑。母亲当时还感慨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可惜了，以后的婚事难啊！” 后来就听说她定亲了，虽然退婚对女子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但对方却仅仅是个秀才，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后来就听说对方成了举人还是个解元，今年又成了会试的第六名，而今天则成了二甲的第二名，看来当时应该就是看出了对方的潜力吧。 如今自己的小姑子对于这门亲事应该是非常满心。从她眼中那一瞬间的欣喜就看的出来。 “这么普通啊！”坐在一旁的少女小声的嘟囔道。 “你说什么？”安初筠原本已经抬起来的茶杯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眼神扫过了自己名义上的庶妹，虽然在自己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哥哥。安家的孩子，与她何干。 “我什么也没说。”看着她的目光，安初萍忽然有些害怕，连忙开口道。 对于这个嫡姐，安初萍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尽管她一直和姑姑生活在一起，最近才因为亲事返回家中。 虽然父亲很疼爱自己，可最好的院子却是留给了安初筠，即使她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进家门。 明明安初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好久，明明这些年一直是姨娘为了打理好安家而劳心劳力，可依旧只能是姨娘，而自己和哥哥就依旧只能是庶出。 说实话安初筠被退婚的时候，她的心中涌现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嫡女又怎么样，三公主看上了贺羽卓，她就只有被退婚的命。 果不其然，当时贺羽卓退亲的消息在京城是闹得沸沸扬扬，这个安初筠不也只能灰溜溜离开了京城投奔姑姑。 不过如今顶着这个安初筠的视线，她还是有些认怂，虽然心里觉得那个姓王的很普通，却也不敢再开口。总感觉自己只要再说一句那个安初筠就会甩自己一巴掌。 唐语漓看着气氛不太对，赶紧将话题岔开，毕竟是自己把人带出来的，原本只是想着接筠儿出来，谁知道丈夫那个庶妹也吵着要来看状元夸官，碍于面子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反正最热闹的已经过去了，今天的任务也已经完成，还是赶紧将这个安初萍送回去才是！ “也好！”安初筠开口道。 只有安初萍因为很少能出门还想在外面玩一会儿，不过显然没人关心她的想法，唐语漓让顾妈结账后，便带着两人上了马车。 “筠儿，你哥哥很想你，去家里住两天吧！”唐语漓开口道。 “好！” …… “萍儿，大小姐没和你一起回来？”文姨娘开口道。 “又去那边了！”安初萍努了努嘴。 “看到大小姐的未婚夫了？”安初筠的婚事她是根本插不上手的，而王茂平这个人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虽然他也来安家拜访过。 “姨娘，我和你说，那个姓王的很普通，尤其是在探花郎的后面，对比真是明显啊，还有——”安初萍兴致勃勃的说道。 “萍儿，不准这么说！”文姨娘赶紧开口道。 “我偏要说，那个贺羽卓可比他强多了，怪就怪这个安初筠命不好。”安初萍固执的说道。她还记得这个安初筠是怎么羞辱自己姨娘的。 “筠儿，你回来了！” “筠儿？呵，文姨娘还是注意措辞的好！” “是，我错了，大小姐！” 安初萍记得当时她的眼神，冷漠却又充满了不屑。 第293章 恩荣宴 穿过泰安长街，各位进士的绿叶工作算是已经完成，各自骑着马匹返回住所，不过人家状元、榜眼、探花行程还没有赶完，当然这些热闹王茂平等人却是看不到的。 此刻的各会馆门口，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接归第者。当然每个会馆的门口都有很多围观的人群，不过怎么这么多膀大腰圆的壮丁，看起来倒不像是看热闹的，感觉是来干仗的。 在会馆所在的街口，进士们下了马，马匹则是被官兵牵走，人群也瞬间热闹起来，一个个壮汉开始撸胳膊挽袖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榜下捉婿吧。 虽然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足够的自信，但王茂平还是加快脚步想赶紧进入到会馆，可别再殃及池鱼。 “他就是二甲第二名，快，抓住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几个壮汉团团围住，大哥，你们这是要捉婿，还是要抓捕啊，就差给他背着手按在地上了。 “在下已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王茂平高声的解释道。壮汉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是谁，赶紧放开我家姑爷！”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赶紧冲了过来，上次大小姐的亲事就没成，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壮汉们一看，还真是有主了，这才放开了王茂平，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王茂平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几个家丁将他围在中间，送他回到了宁江会馆。 “王公子，老爷请您后日过府一叙。”为首的家丁开口说道。 “好，我知道了！”成了进士，自然是要去自己未来岳父家拜访的，原本他就打算后天过去的，因为明天是恩荣宴。 看着家丁离去的背影，曲云帆凑上前来小声的说道：“介存兄，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原本只知道王茂平已经定亲，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娶的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瞧瞧刚才一下子竟然来了六七个家丁。 “哪里，沧海兄说笑了！” 回到院子中，自己的父母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脸上的兴奋之情并没有丝毫的减少，拉着王茂平是一顿猛夸，当然最后又演变成了一场关于孩子的脑子到底随了谁的辩论。 王茂平看到此情景是哭笑不得，爹，娘，不用争，我的最初智商肯定是你们两人共同的功劳，要不是自己有个边角料，估计你们现在还在为你儿子我的聘礼而努力奋斗呢。 明天还有恩荣宴，因此王茂平早早的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恩荣宴又称琼林宴，在礼部大堂举行。 虽然说是御赐但皇帝并不会参加，而是亲自任命一位主席大臣来主持，一般来说任命的都是武勋官员，这次任命是武定侯郭允德。 此时王茂平等人已经聚集在礼部，等待主席大臣、读卷官、提调官、銮仪卫堂官、监试官等官员的到来。 两刻钟后，参加宴会的官员们在鸿胪寺官的引导下来到了礼部。王茂平等人在李肃贤的带领下向各位官员行礼，随后在鸣赞官引导下，来到宴席香案前行三跪九叩礼。 接下来仪制司郎中为他们在官帽上簪花，和声署奏棫朴诗，众人行礼后入宴，宴席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序幕。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每人一席之外，像王茂平他们都是四人一席。宴席上的菜可是十分的丰盛，宝妆、中锭、小锭、夹皮饼、圆酥饼等等，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不过众人的心思显然是不在吃上面，堂上坐的虽然名义上是读卷官，但实际上可都是朝廷的重臣，众人都想着能给这些大佬们留下一些印象。 李肃贤首先起身出列，王茂平等人也随即起身，众人向各官员敬酒后，接下来就到了自由活动时间。觥筹交错，诸位官员也都是相谈甚欢。 下面的新科进士们也都行动了起来，一一上前向各位读卷官们敬酒，其中不乏有一些进士可以得到读卷官们的褒奖。 “下官李肃贤给钟大人敬酒。”李肃贤来到钟伯玄的席前恭敬的说道。 “嗯，状元郎果然是青年才俊！”说罢钟伯玄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三百多个进士都会给读卷官敬酒，所以读卷官都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不过一般来说状元郎敬的酒，读卷官们都会选择一饮而尽，钟伯玄显然是对这个状元郎并不怎么感冒。 等到给其他人敬酒的时候，除了有一两个读卷官一饮而尽之外，李肃贤基本上也是受到了同等的待遇。 李肃贤的父亲李墨华虽然因为自己的妹妹而坐到了指挥佥事的位置上，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眼的。 而且一个正三品的指挥佥事而已，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正二品，怎么会放在眼里。再者这个李肃贤的状元是怎么得来的，他们可都是心知肚明。 轮到吴清维和齐羡离时，各读卷官们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尤其是齐羡离，更是收获了满满的欣赏。 王茂平此时也走到堂上，准备敬酒。第一个要敬的自然是华盖殿大学士钟伯玄，虽然名义上读卷官是不分先后的，但大家都清楚，本次的读卷是以钟伯玄为首的。 “下官王茂平向钟大人敬酒！”王茂平恭敬地说道。 “嗯，你的文章我看过，做的不错！” 王茂平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谢大人夸赞，下官愧不敢当！” “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钟伯玄开口道。 “下官必将牢记于心！”没想到人家那么大的官还能勉励自己，王茂平赶忙恭敬的回答道。 “嗯！”钟伯玄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此刻的李肃贤正在给左面的工部尚书敬酒，听到旁边传来的对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对那个榜眼、探花和颜悦色也就算了，怎么一个二甲的第二名也要勉励一番，自己怎么也比这个叫王茂平的强吧，合着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呗！ 第294章 买房?租房! 王茂平倒是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怨气，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填满酒后再次返回堂上敬酒。 “下官王茂平向孙大人敬酒！”王茂平来到户部尚书孙逸迁的席前。 “王茂平，我之前听过你的名字。”孙逸迁开口道。听说过我？王茂平很是诧异，自己要是有吴清维的名声，听说过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可自己没有啊，这个孙大人到底是从哪里听说过的。 钟伯玄和吏部尚书也把目光投了过来，这个王茂平出身农家，名声不显，孙逸迁怎么会听说过他的名字。 “稻床、麦钐、麦绰、麦笼是你做出来的吧！”孙逸迁开口道。 这几个农具的名字他们都是听说过的，据说效率要比之前的农具高上不少。可没想到竟然是眼前的人造出来的吗？ “是，大人，是我和一位好友以及当时的上阳县丞一起琢磨出来的。”王茂平开口道。 农务统归于户部，所以户部尚书才会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个孙大人竟然还记得。记性真好啊！ 孙逸迁能记住王茂平倒不是因为他记性好，而是因为他升任户部尚书以来很少有新农具被造出来，而且还如此高效。 “我记得你当时只有十几岁吧！” “回大人，下官当年十四岁。” “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孙逸迁对他倒是很欣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十四岁就能造出新农具吗，自己倒是没有看走眼，钟伯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新科进士们原本以为这番敬酒一定是一甲的三人最受大人们关注，谁曾想倒是那个叫王茂平的二甲进士获得了诸多的称赞。这些大人的心思可是真难猜啊。 等给堂前的各位大人敬酒后，王茂平总算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尝一下面前的美食。此时进士们也开始纷纷的展现起自己的才艺——作诗。 当然第一个还是从状元郎开始，吴清维和齐羡离也紧随其后，平心而论这李肃贤做的诗很好，至少王茂平是比不上的，不过比起另两位的诗倒是差了那么一捏捏。 听过一甲三名的诗句，大部分人都放弃了作诗的打算，作的没人家好，就别给人家当陪衬了。当然也有些擅长作诗的人，肯定会抓住眼前的机会展示自己。 就比如康照文，一首诗获得了满堂彩，虽然只是二甲第九十一名，但也算是在恩荣宴上大放异彩了。 王茂平终于是知道，为何战茅兄的传说可以在京城流传甚广了，而且版本是越来越离谱。 已经从之前可以随时关闭自己的嗅觉成功进化成了可以使闻到的气味自动变香……王茂平是一阵的无语，过一段时间，别再成什么灵异神怪小说的男主角。 …… 第二天王茂平便提着礼物，去拜访了安家。不过自然是没有见到安姑娘，安父也只是简单的和他交谈了一会儿。 “这次你的名次不错，能够留在京城观政。只是不知道可以被分去哪里，不过如果可以被分在翰林院就最好不过了。”安父开口道。 王茂平也是恭敬的称是。成为进士后，除了一甲的三名可以直接被授予官职之外，理论上还需在二甲中留七十人，于诸司观政。 而所谓的观政实际上就是去六部九卿等衙门实习，而实习期则是六个月到三年不等。等观政期满后，再授予官职。 而在翰林院之下观政的就被称为庶吉士。虽然这个时代目前还没有发展到非翰林不入阁的潜规则，但翰林院也是大家挤破头想进的地方。 翰林院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而且翰林学士还可以受到皇帝的召见，相当于皇帝的秘书机构，靠近权利的中心，前途是一片光明。 不过被分到哪个部门，最后都是由吏部决定的，王茂平也只能暗自祈祷可以被分到一个好的部门。 …… “接下来，和初筠的亲事也要尽快准备起来了！”安父嘱咐道。 “是，请伯父放心！”王茂平连忙说道。 王茂平在安家吃了顿便饭以后，便告辞离开。下午的时候，收到了朝廷赏赐给诸位进士的一百两银子。 以往，王广顺夫妇见到一百两银子可是得高兴的连续几天都睡不着觉，可如今在见识到了京城的物价之后，也知道，这一百两也就是富家公子一顿的饭钱。 在得知自己儿子成为会试的第六名后，夫妻俩知道，儿子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而且听儿子说名次靠前的进士需要留在京城观政。短时间之内估计是回不了东营府。 夫妻俩开始张罗起给儿子买房子的事情了，总不能一直住在会馆里。而且下个月儿子可就要成亲了，原本以为可以回家里成亲，现在一看也不可能了。 如今就剩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需要抓紧时间操持起来了。 两个人这次来京城可是把王家人这些年攒的大部分家底都带了过来，一路上尽管是跟着商队，那也是提心吊胆。好在是风平浪静的到了京城。 原本以为，这钱不是个小数目，买一套小院子应该是差不多吧，可找到牙行一问，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前世王茂平连大城市的厕所都买不上，现在还是如此，自己现在属于是京漂吧。买房自然是不可能买的，也就只能是租房住了。 于是王广顺夫妻俩开始行动了起来，准备给儿子租一套院子，倒是不求院子有多大但至少看着不能那么狭窄拥挤，而且不能太过偏僻。 至于王茂平这两天倒是没有时间去看房子，此刻他正在鸿胪寺苦逼的学着后续环节的礼仪。 恩荣宴虽然已经结束，但马上还有两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上表谢恩、国子监谒先师孔子庙。等这两个环节全部都结束后，等待众人的就是吏部的铨选了。 到时候无论是观政还是被下放到地方为官，就都会确定下来。 第295章 京城看房 “今科一甲第一名进表！” …… “拜” “再拜” …… 上表谢恩的第二天，王茂平等人来到了国子监行释褐礼，先行释菜礼，谒先师庙，随后更易补服拜见祭酒、司业。 也就是说脱掉平民服装，换上官服，从这一刻开始，王茂平便不再是民，而是官了。所有的环节都已经结束，接下来只需要等待自己的去处了。 这几天，王广顺夫妇也是早出晚归，准备给儿子租房子，但看了几处都不是十分的满意，不是太小就是地段太偏。 当然也有宽敞的，只是太贵了些，倒不是他们舍不得花钱，而是京城的吃喝花销是都需要用钱，如果都用在了租房子上面，以后自己儿子在京城过的肯定是非常的拮据。 “爹，娘，你们别担心，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看房，地段偏一点没有关系，最主要是宽敞一些！” 离以后办公的地方远一点没有关系，自己可以早些出门，可是如果房子太小的话，总归是委屈了安姑娘。 “也好！” ……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王茂平就被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叫到了家里。 “房子找的怎么样了？”安运霖开门见山的问道，以王茂平的名次自然是要留在京城观政的，所以肯定是不能一直住在会馆里。 “还在找，我想去通善坊那边再看一下！”王茂平开口道。 “通善坊？会不会太远了些！”通善坊在城区的最东面，距离这个便宜妹夫以后办公的地方可不近啊。 “那边的院子能大一些！”这京城的城中心他自然是住不起的，通善坊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快到五环了吧。 “我刚好认识一个人，他有套院子要出租，要不明天你去看一下吧！”安运霖想了想开口道。 “多谢安大哥！”王茂平倒是没有推辞。 “行，明天他会去会馆找你的！”吃了顿便饭，王茂平便告辞离开。 “这以后，他会不会生气啊！”韩语漓有些担心的说道。 “哼，他得了便宜还敢生气！” 王茂平回去后就将此事告诉了父母，两人倒是非常高兴，人家运霖介绍的肯定靠谱啊。 第二天，果然有人来找自己，虽然是身着便装，但通身的气质，王茂平估计这又是一个练家子，不过显得倒是有些拘谨。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咳，在下段峰！” “段兄，幸会！在下王茂平！” 几个人乘着马车，去往段峰要租的那套院子，院子位于城南的光福坊，这里到泰安街的距离只是通善坊的一半，地段那是非常的好。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不过王茂平感觉刚才马车好像是经过这里，这是又绕回来了？ 段峰拿出一把钥匙，将院门打开，几个人走了进去，这是一处二进的院子，布局倒是和自己在上阳县的家很像。 同样是南面有三间倒座房，进入垂花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三间正房，还有左右两边各两间厢房。这个院子没有自家的院子大，但很整洁，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我带你们四处看一下！”房间里的家具也很齐全，在现代的话这就属于是拎包入住啊，王茂平三人显然是非常满意。 “段公子，这厨房在哪边啊？”刘氏开口问道，她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儿子会不会饿肚子。 “咳，在这边，您跟我来！”说罢带着他们出了房间，出了垂花门。 “这边就是厨房了！”打开门，段峰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他把王家人带到了杂物间。 “咳，这边是杂物间，那边是厨房！”所幸另一边的确是厨房，终于是让他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提前过来看看了。 这个段峰对自己家的院子好像不是很熟啊，王茂平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家的房子太多了？ “段兄现在住在哪边啊？”王茂平佯装无意的问道。 “哦，我目前住在永和坊！”在城西吗？如果说通善坊在最东面的话那永和坊就是在最西面，那里的地段可比他们现在所处的院子差了不少。 “王兄，你感觉怎么样？”房子前前后后已经参观了一圈，段峰开口问道。 “不知这租金是——”对于院子三人都很满意，所以只要租金贵的不是太离谱，王茂平都是可以接受的。 “咳，这套院子每月租金三十两！”段峰想了想说道。 “三十两？”三个人十分的惊讶。 而段峰一听，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怎么着，自己这是要价高了，可他这也参考了一下他家附近的租金啊。 他们该不会不租了吧，自己头儿交给自己的活就这么让自己搞砸了？想想安运霖冷脸的样子，好可怕。 “其实，你们如果嫌租金太高的话，价格还可以再商量。”段峰连忙开口道。 “还能便宜？”刘氏显然是没有想到。 三个人刚才那么意外是因为租金太便宜了些，三十两如果放到北泉镇，都可以买一套小院子了，当时自家带铺面的院子才花了不到六十两，也就是两个月的租金。 放在上阳县，三十两也足够租上两三个四进院了。可这里是京城，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就连通善坊的租金最少还得二十两起步呢。 而地段这么好的二进院，竟然也才三十两，这就是一大块陷阱，不对，馅饼啊！ “我们想回去再考虑一下！”王茂平开口道。 “王兄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吗？”段峰连忙问道。 “没有，我们挺满意的，商量完会尽快给段兄回复的。” 这个段峰怎么这么迫切的想要把院子租给他们，而且价格这么便宜，该不会是想要讨好自己的大舅哥而故意把院子低价租给他们吧，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呢，算了，一切还是等到问过未来大舅哥后再做打算吧。 “怎么样，他租了吗？”安运霖看着一脸低落的段峰，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利。 “大人，他说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是不是我的租金要高了？”段峰小心翼翼的答道。 第296章 感动了 “你要的多少？” “三十两！” “行了，你下去吧！” …… 要价这么便宜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里面有猫腻是吗！安运霖有点后悔选择段峰了，不过自己的手下全都半斤八两，估计选谁最后都是这个德行。 散值回家时，在巷口就碰到了王茂平在那里等着他。 “进去吧！”带着王茂平回到家后，安运霖开了口：“今天房子看的怎么样？可还满意？” “院子很好，地段好，价格也便宜，可就是太好了一些。所以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王茂平笑道。 “你今天见到的段峰，人品我还是可以保证的，所以这处院子你如果满意的话，可以放心的租住。” “安大哥，这处院子是您的？”王茂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一开始他以为这处院子是段峰想讨好大舅哥才租的这么便宜，可联想到那个段峰对院子好像很陌生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和他们一样第一次去。 而且提及安运霖时就像是提到自己的上司一样，所以王茂平才推测这处院子并不是段峰的而是安运霖的。 “这处院子之前是我母亲的陪嫁！如今是我妹妹的。”既然王茂平一定要知道的话，告诉他也无妨。 “是安姑娘提议的？” “嗯。” 京城寸土寸金，估计是安姑娘怕自己租不到满意的房子，可又担心自己怕丢面子，不能接受住在未来妻子的房子，这才拜托了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演了这一出戏。怎么这么感动呢！ “你现在觉得呢？”安运霖开口问道，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跟着王茂平受苦。 如今王茂平面临着观政，虽然待遇是按照正七品，但并无官职，也没有实权，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付房租的，所以住在这套院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就怕他碍于自己的名声和面子，不肯住在这里。 “会不会对你和安姑娘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王茂平有些担心。 “这你不需要担心！”安运霖如果在乎面子的话，就不会从安家搬出来住，而自己的妹妹如果担心的话，就不会提出这件事。 “那，这处院子还是算我租住的，租金的话就交给安姑娘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王茂平想了想开口道。 自己的未婚妻是一番好心，如果因为面子而拒绝，估计也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不好的影响。而且为了所谓的面子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受苦，王茂平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到时候你们自己解决吧！” “安大哥，还请替我谢谢安姑娘！” 听到这话，安运霖感觉一阵的牙酸，瞧瞧这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知道了前因后果，王茂平也就放心的离开了安运霖的家。 “听到了吧，可是放心了？”安运霖问道。 “嗯！” …… 而王广顺夫妇这才知道，白天看的那处院子竟然是自己未来儿媳妇的，因为怕他们不接受，这才转了一个弯儿。 真是贴心啊，这还没有过门就这么替自己的儿子着想，这样的好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刘氏对安姑娘简直是满意的不得了。 解决了房子的大事，接下来王广顺夫妇就开始忙着张罗起自家儿子的亲事。王茂平也终于是抽出空来，和几个好友见了一面。 陈方承的成绩自然是不能留在京城观政，应该会被分到地方为官，而韩沐溪的名次还是有极大概率留在京城。 不过齐羡离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翰林院编修，前途一片光明，而且如今已经在崇义坊买好了房子，没错，是买,那可是一环内啊，有钱真好！ “王大哥，你房子找的怎么样了？”韩沐溪开口道。 “嗯，已经找好了，在光福坊。”王茂平开口道。 “这个地段不错啊！不过我估计是喝不上你的喜酒了。”陈方承显得有些遗憾。 几个人说说笑笑，也算是来到京城后难得的惬意时光。 “羡离，听说你已经成婚的消息可是伤了众多京城未婚少女的心啊！”陈方承的话可是得到了王茂平和韩沐溪的一致赞同。 如今的齐羡离可是被誉为最为英俊探花郎，即使知道他已经成亲可依旧有不少怀春少女每天有意无意的从他租住的院前经过，为的就是来一场偶遇。 “你们可就别拿我说笑了！”齐羡离无奈的说道，这几天，他可是不胜其扰，不但租住的院子外面总有人在晃悠，还有些人家想让他休妻另娶，不过在知道他岳父是谁后全都打消了这个主意。 几个人正说着，韩沐溪看到进入酒楼的人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王茂平开口问道，他认识刚才那几个人？ “没事！”韩沐溪摇了摇头。 这时只听到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贺兄！”贺兄？刚才韩沐溪的脸色这么难看，那个人该不会是贺羽卓吧！ 不过刚才王茂平并没有注意看那名男子的相貌，如今自己的座位正好背对着他们，倒是韩沐溪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那几人。 “沐溪，这豆腐和你有仇啊？”陈方承开口问道。好好一八宝豆腐被他变成了八宝豆腐渣。 ”咳，这样比较好吃！”韩沐溪看着豆腐的惨像尴尬的说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看着眼前的豆腐渣，三个人瞬间就没有了品尝的欲望。 “在下贺羽卓！这位是齐兄吧！”那个贺姓男子此时走了过来。 原来真的是贺羽卓啊，王茂平看着眼前的男子，确实是相貌英俊，仪表堂堂。怪不得会被三公主看上呢。 齐羡离一个探花日后肯定是翰林院编修，同在翰林院做事，贺羽卓这才想着来打声招呼。更何况，他在翰林院的日子并不算太好过，能结交一个新的同僚自然是一件好事。 “这几位是？”看着王茂平等人，贺羽卓开口问道，看样子也是新科的进士吧。 “在下王茂平！” “在下陈方承！” “韩沐溪！” 嗯？怎么总感觉这个韩沐溪对自己好像有敌意呢！ 第297章 我又来了 贺羽卓有些纳闷，自己应该不认识面前这个叫韩沐溪的人，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起，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打过招呼后，贺羽卓便起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羽卓，你这个最英俊的状元郎可是被比下去了！”同行的友人打趣道。贺羽卓无奈的笑了笑，受欢迎有时候可并不是件好事。 当初自己也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原本也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却被那个三公主看中，尚公主岂是什么好事。 自己是足足生了一年的病，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才得以摆脱，可如今在翰林院的地位也很尴尬，虽说是翰林院修撰，可并不受重视，三年期满后，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的留在翰林院。 不过他并不后悔当时的选择，自己苦读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允许最后只成为一个没有实权的都尉，只是原本贺家与安家交好，如今却是再无来往。 对于退亲，他们一家人心中也感到十分的愧疚，听说那个安姑娘也订了亲，对方是今科的进士，也算是得了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 “哪天咱们再去一趟兮云楼听听曲，好好放松一下！”出了酒楼的大门，陈方承提议道。 “可算了吧，万一又碰到那个寒雅小姐可怎么办！”韩沐溪开口道。那个女人可是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寒雅小姐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你们就放心吧！”陈方承摆了摆手说道。 没有出现过吗，王茂平总感觉这里面透着一丝怪异，这个寒雅姑娘出现的时间和消失的时间真是恰到好处啊。 “王大哥，你在想什么？”韩沐溪小声的问道。 “没事！” “你生气了吗？”韩沐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生气，生什么气？”王茂平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嘛，看着王大哥的样子好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生贺羽卓的气？怎么可能，要不是贺家退婚，自己还娶不到安姑娘呢。 …… 如今的杨树村，村口已经立起了举人牌坊，哪个来杨树村的人不是羡慕一番。 “不行，我再去村口逛一圈！”黄氏开口道。 “你不是刚回来嘛！这一上午你都去村口好几趟了！”王守昌无奈的说道，这老婆子都已经是举人的奶奶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只要外面有声音，都会第一时间跑到外面查看。 此刻几个骑着马的差役已经是来到了村口，后面还跟着鼓乐班，如今报喜的人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一路吹吹打打的向着王家走去。 村民们听到动静后全都出来凑热闹，这动静他们熟啊，这老王家的二孙子真的考中进士了？打开院门果然看到一行人向着村东头走去，村民们赶紧跟在了后面。 “你们听，是不是有动静！”王守昌隐约的听到了鼓乐声，家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没错，没错！”黄氏直接站了起来，冲回房间，看是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王守昌也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起身在院子中踱起步来。王家的其他人也都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着装，静静地等待着自家的大门被敲响。没错，村里这几天也没有成亲的人家，肯定是来自家报喜的。 报喜人来到王家的院子前，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大院子明显就是新建的啊，可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显得气派了不少，这在乡下可是独一份儿啊！ 上次来报喜时，人家是举人老爷，这次人家可是进士老爷了！啧啧，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此时王家的大门前，爆竹声已经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鼓乐班也是分外的卖力。 报喜人高声的喊道：“是王老爷家吗？”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明知故问。王守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打开了院门。 报喜的差役看到王家人立马是喜笑颜开，笑着的说道： “老太爷，我们来报喜了！”说罢拿出喜报高声的念到：“捷报！贵府老爷王茂平应启元三十一年丁未科殿试二甲第二名进士～” 虽然看到报喜人的到来，就知道自家二平成了进士，不过亲耳听到喜报，王家人还是止不住的激动，那可是进士啊，以前他们可连做梦都不敢梦这样的美事。 此时围在报喜人身边的村民们是满脸的羡慕，想当初他家二平看着还没自家孩子聪明呢。 可如今自家的孩子已经子承父业继续在土里刨食，人家已却经成了进士老爷，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老太爷，您家可是出了一位官老爷啊！小的在这儿给您道喜了！”报喜人是连连恭喜！ “好，进去喝杯酒水！”王守昌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那小的们可就叨扰了！” …… 送走了报喜人，王家的大院子又被凑热闹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谁不想沾沾这份喜气，黄氏现在也是格外的兴奋，又开始讲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 在她的口中自家孙子从一出生就显得与众不同，就是哭声都比其他孩子要嘹亮很多，三岁时就能……关于他哭声嘹亮这个问题，就看到家里当时那个条件，能不哭吗！ 直到晚上村民才逐渐散去，黄氏说了大半天的时间都已经是口干舌燥，连着喝了两杯茶水，这才缓过劲儿来。 第二天一早，来王家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认识的、不认识的，场面比成为举人的时候还要壮观。 而县学之中，朱云兴三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自然是激动，那可是进士啊，可是整个上阳县第二位进士啊，如今他们都觉得与有荣焉。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心，要是茂平（二哥）以他自身的标准来要求他们的话—— 好可怕啊，自己还要在这片苦海里挣扎多久才能被允许爬上岸啊。该不会要为科举事业奋斗终身吧！到时候和自家孙子一起考试，那画面也太美了一些。 第298章 一个牌坊不够啊 两天后，知县又是亲自登门给王家人送去了牌坊银和匾额，只不过上次是举人匾额这次是进士匾额。二十一岁便成了进士，还是二甲第二名，真是前途无量啊！ 不只是普通人心生羡慕，卢肃荣作为知县心中也是羡慕不已。想自己三十有二才成了三甲同进士，之后便开启了自己的知县之旅。 九年任期满后，就被平调到了上阳县继续做他的知县，一晃儿他这个正七品的知县已经做了十多年，估计还得继续做下去。 而这个王茂平二甲第二名，观政结束后，基本上就可以留在六部九卿任职，那可都是京官，人家的升官机会可比自己大的多。 即使以后被派往地方那也是从五品起步，而自己这一辈子估计都不知道可不可以升到从五品，可见双方的差距之大。 所以卢肃荣在面对王家人时那是尽可能的和颜悦色，温声细语，王守昌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和知县在一个桌上喝酒，真是受宠若惊，又够吹一阵子的了。 如今的村里人有两件大事，一是吃王家的宴席，现在想想之前王家办的宴席还有些意犹未尽，再过上两天就又能吃上了。不行，这两天的饭可不能吃的太饱，别到时候影响自己发挥啊！ 这第二件事自然是忙着将村口一大段空地彻底的平整出来，这地方未来可是要立进士牌坊的，这进士牌坊可比之前的举人牌坊要气派得多。 王茂平不只是老王家的骄傲，更是他们全村人的骄傲，如今一说自己是杨树村的人，那都是直竖大拇指。 以往村子之间会因为一些水源、田地的事情而发生纠纷，现在附近几个村子可都是好说话的不得了。 如今就连村里的少男少女们都受欢迎了很多，王茂平对于村里人脱单也是做出了很大贡献。 …… “怎么样？你二哥的信里写了什么？是不是可以当官了。”黄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奶，二哥的信上说了，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回来，还说得通过观政才能知道具体被授予什么官职。”王茂康说道。 “还以为成了进士马上就能当官呢,你二哥信上还说什么了？” “说让你们快些动身呢！” “对，是该动身了！茂康明天替我们去官府办路引！”二平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十七，他和黄氏得抓紧时间赶到京城才行。 “爷，奶，我们能不能也去京城看看！”王茂康和王茂景可怜巴巴的望着两人。 “你们去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在县学读书，争取早日考中举人回来才是！”黄氏直接就给否了。 “我们想去看看京城到底是什么样，爷，奶，就带上我们吧！”两个人开始央求道。 …… 终于王守昌和黄氏被磨得没有办法，还是点头同意了，出去看看也好，万一见识到京城的热闹后知道努力了呢？ “哟，六叔、六婶，又出去啊！”村民们还在回味前两天的宴席，见到王家人赶紧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嗯，去京城！”黄氏轻飘飘的说道。 “去哪儿？”村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京城！”黄氏依旧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京，京城！！！” 是他们想的那个京城吗？自己可是连上阳县都没去过呢，人家都要去京城了？村民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王家人的驴车已经远去。 “我刚才没听错吧，去京城啊！” “就是因为人家有一个好孙子，瞧瞧日子过得，真是让人羡慕啊！” “是啊，我家那个小孙子将来要是有人家二平一半聪明我做梦都能笑醒！” “人家二平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你就不要想了，能和他那两个弟弟一样，我就烧高香了！” 说实话王茂康和王茂景如今也十分优秀了，十里八乡能成为秀才的也是屈指可数，可谁让他们有一个厉害的哥哥呢。 “我也好想去京城看看啊！” “呵，晚上做梦就能去了，到时候可别迷了路！” …… 而京城这边，王茂平他们已经搬进了位于光福坊的院子，开始布置起来，王广顺夫妇整天是忙的脚不沾地。 自己没有成过亲，因此大的方面都由自己的父母把控，但小的方面嘛，自己也得出份力不是，至少新房要布置的漂亮一些。 于是王茂平难得的又动笔画了起来，准备画些样子来订做摆件，半响，看了看自己的成果，两个q版身穿喜服的新郎新娘已经跃然于之上。 此时两个q版小人在梧桐树下相互对望，之所以选择梧桐树是因为它象征着爱情，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两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 不过树干的地方，王茂平想做成镂空设计，里面里面到时候既可以放蜡烛又可以放熏香。为了防止做出来的实物与自己的要求不符，王茂平还特意给图样上了颜色。 除了这个王茂平准备订做两对q版的布偶，当然图样自然也是他自己设计的，不过这种布偶能不能一比一还原啊，可别做的和巫蛊娃娃一样啊！ 如果说还缺一样东西的话，那自然就是结婚照了，这时代虽然照不了像，但王茂平倒是可以将两人画下来，当做结婚照。 可这个时代大部分都是盲婚哑嫁，王茂平自然也不敢提前将未婚妻的画像画出来，这件事也只能推迟到成婚以后了。 还缺什么呢，要不要再做一些情侣杯，情侣手链之类的东西？毕竟活了两辈子，自己是终于要结婚了，所以王茂平无论如何都想要将自己的婚礼做到尽善尽美。 对了，还有给人家下的请帖，和答谢宾客的礼物，这些也要尽量做到别出心裁，与众不同才好，王茂平又开始继续思考了起来。 王广顺夫妇看自家儿子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埋头在写写画画，不都已经成为进士了吗，难道还得继续读书？ 走进了一看，原来是正在画着图样，别说画上的小人还真挺招人稀罕，这是新郎和新娘？也不知道自家儿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新奇的想法。 第299章 订做 “哟，客官，您这是准备买些什么？我们店里的家具款式可是全京城最全的，您如果看中了哪款，我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来！”看到有人上门，伙计热情的招呼道。 不愧是京城最出名的木工坊——墨工阁，据说是墨家不知道第多少代的传人经营的，在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也是京城木工行业的龙头企业。 王茂平四下看了看，店铺很大，摆设的家具也是或华丽，或典雅，或精致，或内敛，当然价格自然也是不便宜。不过人家的手艺的确是特别好，要价高也是无可厚非。 “怎么样，客官，需不需要我跟您介绍一下？”伙计很是热情。 “小哥，我想订做几个小摆件！”王茂平开口道。 听到他这话，伙计的热情立马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小摆件，那才值几个钱，让我们家师傅屈尊去做你的小摆件，自己不得被骂个狗血喷头啊！ 不过伙计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微笑着开口道：“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店的师傅有些忙，可能没有办法接您的订单，要不您看一下西市那边也有很多木工作坊！”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王茂平一看人家是不愿意接自己这个单子啊，原本想着将摆件做的精细一些，才想选择一个名头响亮的铺子，可惜，人家没有选择自己啊，不过自己这个小单，人家不愿意接也在情理之中。 王茂平转身向着相邻的街道走去，隔壁的街道也有一间木工坊，也算是小有名气。“匠蕴坊”进入店铺后，王茂平直接向伙计说明来意。 “客官您稍等，我去问一下掌柜的！”伙计倒是没有直接拒绝。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便走了过来“听说这位公子想要订做摆件？不知想订做什么样式的？”掌柜的开口问道。 “我这里有图样。”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画的样式。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是人物的小摆件，不过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样式，里面的两个小人肯定是谈不上栩栩如生，如果实际上真有人长成这样，那可是很吓人，不过如果是作为摆件的话，却显得异常的可爱，让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掌柜的，可以订做吗？”看掌柜的没有说话，王茂平开口问道。 “咳，当然，这样的图样还真是别出心裁，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家里有人要成亲？”小人都穿着喜袍，而且旁边还有一棵繁茂的梧桐树，这一看就是成亲要用。 “实不相瞒，下个月是在下的大喜之日。” “那鄙人可要提前恭喜公子了！” “对了，还有些小物件，您看您这边可以做吗？”王茂平又掏出了一些图样。还有吗？掌柜的好奇的接了过来。 这是礼盒的样式？这个长得和柿子一样的是什么？这个是模具？还有这个也是小摆件吗…… 等王茂平解释一番后，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对亲事这么上心，看来嫁过来的姑娘可是有福了！ “掌柜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取？”王茂平开口问道。 “二十天以后”那时距离自己成亲还有几天的时间，王茂平这才放心下来。刚想交定金离开，却被掌柜拦了下来：“这位公子请留步？” “掌柜的还有事？” “咳，不知公子这些图样可否出售？”掌柜的开口道。 出售吗，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在京城如果只靠俸禄，那自然是没有办法生活的，不过—— “公子，你放心，匠蕴坊肯定会在您大喜之后才会进行出售的。”掌柜的笑道。 没想到自己在京城的第一桶金竟然又是通过画图样吗？两个人就一次性买断还是分成开始商讨了起来。 原本马掌柜更倾向于直接将图样买下来，不过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了解到眼前之人还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当然不仅仅局限在图样上面，立刻改变了想法。 经过两人商议之后决定，王茂平所提供的图样或者设计图可以分到利润的一成。当然王茂平肯定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来获得这笔钱财。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啊，王茂平高兴的出了匠蕴坊的大门。 马车上，安运霖刚好看到自己的便宜妹夫从匠蕴坊出来，这是来订做家具？可那套院子的家具自己的妻子已经都给添置好了啊。 “怎么？认识？”一名男子开口道。 “是，他是卑职未来的妹夫！”安运霖恭敬的说道。 “王茂平，二甲第二名。”男子轻声的说道。马车绕到了后门进入了匠蕴坊。 “公子，您来了！”马掌柜恭敬的行礼。 “刚才那个人是来订做家具的？” “回主子，是自己提供图样来订做摆件！” “哦？” “老仆稍后会将图样给您送上去！”看男子有些感兴趣，马掌柜连忙说道。 “你那个未来的妹夫，倒是一个妙人！这图样画的倒是别出心裁。”男子看了看马掌柜拿上来的图样笑着说道。 “都是些小玩意儿，让您见笑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安运霖的心里却是很高兴，能看得出来自己这个便宜妹夫在很用心的准备成亲事宜。 他知道妹妹对王茂平还是很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也不会将自己母亲陪嫁的院子提供给王家人居住。 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嫁人，生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以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不能让当年的事情，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对于王茂平他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妹妹，做到之前承诺过的此生绝不纳妾。 至于当时自己母亲和外公一家被害的真相，他一定会调查出来，亲手手刃真凶。 “之前你提到的小韶子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男子开口道。 “属下也只是偶然间听人提起，并不确定这种植物是否真实存在……”安运霖连忙说道。 “只是正好派人去南面而已，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无伤大雅。”男子有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是！” 第300章 观政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安运霖恭敬的告辞离开。 “最近京城有什么新奇的事情，讲给我听听。” “回公子，也就是城里有一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卖唱歌女罢了。” “呵！这几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四月十日，朝廷的任命已经下达。李肃贤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吴清维和齐羡离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剩余的二甲和三甲也都有了归处。 王茂平对于自己的运气，并不抱什么希望。果不其然，在翰林院观政的庶吉士并没有他，不过传胪黄穆云也不在其中，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也不知道吏部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选庶吉士的。 各进士分配到哪个衙门观政，也是有顺序的。“通政司，大理寺各一人；吏、户、礼、兵、刑、工、督察院各两人。周而复始” 因此王茂平被分到了大理寺，不过他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大理寺是负责掌管刑狱的中央审判机关。 而且自己在大理寺可是有人的，师兄现在可是大理寺左少卿，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自己这次是不是也能享受一把关系户的待遇。 “沐溪，你被分到了哪里？”出了吏部的大门，王茂平开口问道。 “兵部！”韩沐溪兴奋的说道。好嘛，怪不得他高兴成这样。 “方承你呢？” “我被分到了卢河做知县。”二甲进士被派往地方做知县还是挺常见的。不过卢河县怎么这么熟悉呢！ “你被分到宁江了？”王茂平意外的问道。 “嗯，宁江的卢河县！” 真没想到，陈方承竟然被分派到了卢河，那儿距离东营府可并不远。而且也算是宁江各府之中的富裕县。 “挺好，咱们离得并不是太远，等我回家探亲的时候还能去看看你！”王茂平笑道。 …… 回到家后，王广顺夫妇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儿子，你被分到哪个衙门了？” “大理寺！” “大理寺？” “对，大理寺主要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复核。”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哇！”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感觉倒是很厉害。 回到房间后，王茂平开始畅想起自己美好的未来，如果自己经过观政后成功的留在了大理寺，那就应该是正七品评事。 接下来就是右寺副，然后转正再由右又转左，嘿嘿，想想就觉得很激动，可他却是忽略了自己的那难以捉摸的运气，有些事情想想就好。 “唉，不知道过多久，才能再见到你们了！”在兮云楼的践行宴上，陈方承有些伤感的说道。 地方官员每三年述职一次，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四人再次聚在一起，最起码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王茂平从十六岁认识陈方承，到今天已有五年的时间，如今面临着离别，他的心里也有些小失落，韩沐溪和齐羡离的情绪显然也有些低落，这顿饭吃的异常沉闷。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三人送陈方承出了京城。 “方承，保重！” “陈大哥，要写信给我们啊！” “方承一路顺风！”望着陈方承带着随从远去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视野中，三个人都有些沉默，以前在书院朝夕相处，如今却是各奔东西了，总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伤感没有持续两天，王茂平就迎来了他的实习生涯，卯时初，王茂平就穿好青袍，骑着马向大理寺的官署赶去。 这匹马可是足足花了他八十两银子，怎么办，他有些想念五福了。至于坐轿，他肯定是不配的，不但他不配，三品以下的官员都不配啊。 望着眼前大理寺三个大字，王茂平下了马，牵着马走了进去。此时有差役过来，将王茂平的马牵往了马厩。 按照差役的指引，王茂平很快便找到了司务厅，六部九卿均设有司务厅，有从九品的司务两人，掌出纳文移、催督、稽缓等事务。 自己一个大理寺的实习生，自然是先要来这里报道，随后便由司务领着来到了自己今后办公的场所，大堂东面的一间科房。 王茂平刚走进去，就看到里面已经坐着两个身穿绿袍的人，想来也是被分到大理寺观政的进士。 大家都是第一天实习，所以眼神中都带着一丝紧张和忐忑。都是第一天当官，不紧张才怪呢。 不对，这么说有些不严谨，他们还并没有当官，虽然身穿着七品的官袍，领着正七品的俸禄，但他们现在的身份依然是别人口中进士。因此王茂平现在的身份就是在大理寺观政的王进士。 他们这些进士在诸司是练习政务，等待选拔，是观政而不是行政。因此没有实职实权，也没有决策权，当然他们是可以奏议政事的，不过也得有人听才行。 几个人相互见礼后，便都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卯时中，来大理寺的观政进士已经全部到齐，一共五人。 这时几个身穿官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大理寺卿陆松德而左后侧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师兄吕必安，想必另外一位应该就是右少卿了。 几个观政的进士而已，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的留在大理寺，作为主官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因此也就象征性的勉励了他们几句便转身离开。 不过临走前竟然夸赞了王茂平一句青年才俊，这可是让他受宠若惊。难道陆大人已经知道他是吕必安的师弟了？自己这是享受了一把关系户的待遇啊。 他哪里知道，陆松德作为读卷官之一，自然是看过王茂平的策问答卷，因此这句青年才俊倒是陆松德发自内心的。 大领导已经走了，王茂平几人又尴尬的坐在那里，所以现在要做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们啊，就在这里干坐着？ 实习的第一天就要做冷板凳？就在几个人尴尬到抠脚的时候，一身青袍的左寺正走了进来。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王茂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怎么和上学时班主任要随堂测试的表情这么像呢！ 该不会又要考试吧！ 第301章 又见考试 果不其然，进门后的左寺正随即开口说道：“为了你们可以更好的了解大理寺，这里有几道题目你们可以试着回答一下。” 果然是又要考试啊！几道题目，王茂平看着这题目写了满满三页纸，这是几道题吗，这是五十道题啊，请不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好吗。 仔细看题目，果然考的都是判语，之前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都有考过判语，主要是考察的是士子们对于国家律法的了解，不过那时考的可都是最为基础的问题，这次的题目嘛，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 这第一题和第二题都是关于盗窃罪的。不过第一题还算简单，盗印信，这个主要就是分为两种情况了。 如果盗的是各衙门的印信或者夜巡者的铜牌，被抓住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有一个字——斩；如果偷的是边防的印记的话那就是杖一百，然后刺字。 王茂平很顺利的就答了出来开始看向第二题。“监守自盗仓库钱粮”这道题也不算难，但是可是容易漏答，很麻烦。因为根据所偷盗的价值不同，刑罚也是不同的。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提笔写了起来“一贯以下，杖八十；一贯以上至两贯五百文，杖九十……二十五贯，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四十贯，斩。一口气写了十二条后，终于是将这道题目全部回答完毕。 接下来就是“略人略卖人”也就是拐卖人口，发冢也就是盗墓,还有什么打架斗殴的，过失致人死亡的……王茂平在不断的奋笔疾书着，当然剩余的几个进士已经面露难色，暗暗叫苦。 五十道题目，一上午自然是不可能答完的，不过司务还是很贴心的命人为他们奉上了午餐，两菜一汤一个馒头，味道也十分的不错，王茂平这也算是吃上工作餐了。 吃完饭后，王茂平便继续投入到了自己的答题大业中，其他人亦是如此，但大家都已经是进士，谁也不会因为这个而选择作弊，因此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个观政的进士，并没有人监考。 后面的二十道题目，明显是一道比一道更难，每道题目王茂平都需要经过一番的思考。 “殴本管长官”“佐职统属殴长官”“上司官与统属官互殴”“殴授业师”“妻妾殴夫”王茂平直呼好家伙，一边答题，一边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最后十道题时，所涉及的内容已经涉及到了诉讼，以及办案官员相关情况的判罚。大理寺对于刑部的所办案件有复核之权，所以最后几道题目都与此相关。 就比如这道题目“越诉”，所有的诉讼必须要自下而上陈告，如果越级进行诉讼的话，不管你说的情况的真伪，一律要笞五十，也就是说要先抽你五十下。 而且还分很多种情形比如说拦车驾，击登闻鼓、擅入午门叫诉等等皆会受到惩处，所以说告御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终于是最后一道题了，王茂平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腕，总算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官司出入人罪”意思就是判决错误，把有罪的人认为无罪，把无罪的人认为有罪。 王茂平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也分很多种情况，全出全入当以全罪论，减重作轻，增重作轻，量刑以实际情况而定。 上面这种是属于办案官员因受贿或者其他原因的主观故意进行错判，还有一种就是并没有受贿等主观故意，就是在办案过程中产生的失误，这种情况罪责可以减轻一些…… 单是这一道题，就写了一页纸，不过好在终于是搞定完成了。王茂平放下笔，向四周望了望，其他几个人都还没有答完，神情颇为痛苦，像极了前世期末考试的自己。 哎，幸好在得知被分到大理寺时，自己把大孟律例通篇背了下来，这可是一个伪学霸的自觉。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王茂平已经停笔，心中更是急切，可这个题目不会就是不会，是绝对不可以胡编乱造的，也不知道这个王茂平的能答对几道。 申时正，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司务走了进来，将几个人的卷子收走。王茂平几人今天也算是下班了，来的时候是意气风发，回家的时候全都蔫了下来，其他人是因为答得不好，王茂平自觉答得挺好，但也有些乏累。 骑着马匹，慢慢的向家中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韩沐溪。 “王大哥，今天我可是去到兵械库了，你不知道里面的武器可全了，刀，枪、镋钯、马叉、狼筅……”第一天观政韩沐溪显得很兴奋，不断地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对了，王大哥，你今天在大理寺都做了什么？”韩沐溪开口问道。 “呃，今天一直在熟悉律例。”他今天答了五十道题，差点都快答吐了。 …… 终于是回到了家里，王广顺夫妇也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第一天观政的情况。没办法，王茂平只能把今天的情况艺术加工了一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夫妻俩顿时是喜笑颜开。 而另一边司务已经把几个人答的卷子呈到了陆松德的面前。“下官刚才可是看到，那几个观政进士离开时都是垂头丧气的呢！”右少卿叶安华开口道。 “就是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在大理寺观政，可不是那么轻松的。”陆松德翻开了他们的试卷。 这第一个人五十道题目只答上了二十道，不过答得还算完整，没有什么遗漏。这第二个人嘛，答了四十道题，可题目回答的有很多都并不完整。 第三份卷子…… 第四份卷子…… “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好字，这是那个王茂平的卷子，这一手字在殿试读卷时他就见过。 至于回答的情况嘛，陆松德一页一页的翻了下去，五十道题目竟然全部都答上了吗！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所有题目全部都答对了，而且没有任何遗漏，这个王茂平是将整个大孟律例背下来了吗？ 第302章 有人酸了 “这个王茂平的卷子答得真是不错，你们也看看！”陆松德说罢便将王茂平的卷子递了过去。 吕必安正想着自己师弟能答对多少道题目呢，听自己上官这么一说，连忙接过了卷子，半晌。 这，这是都答对了，而且答案没有任何可以吹毛求疵的地方，要知道他们可是特意挑选了一些很难的题目，竟然也有人能全部都答对吗！ “他该不会把大孟律例都背诵下来了吧！”右少卿叶安华惊讶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等人被叫到了紫徽堂，也就是大理寺卿陆松德日常办公的地方，发现两位少卿也在这里。 “想必经过昨天，你们对大理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你们的卷子我和两位少卿已经看过了，很不满意！”陆松德的话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但却砸在了每一个进士的心里。 “你们昨天是本月的第一次考核，希望下次考核时不要再让我失望！”进士在观政期间也是有考核的，每月两次，而成绩届时会提供给吏部以备参酌选用。 没想到观政的第一天就给大领导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印象，而且竟然也算一次考核的成绩，几个人的心中都是苦涩无比，前一段时间的春风得意已经荡然无存。 “当然，这次考核王茂平的表现十分的出色，五十道题目全部答出而且没有任何疏漏。下次考核也要再接再厉。”陆松德微笑着说道。 “是，下官谨遵大人教诲。”王茂平赶紧行礼道。 陆松德摆了摆手，众人行礼后离开了紫徽堂。 “王茂平，跟我走一趟！”吕必安开口道。 王茂平跟着自己的师兄来到了紫徽堂隔壁的房间，显然是自己师兄的办公场所。 “真没想到师弟你能来大理寺观政。”吕必安笑着说道“感觉怎么样？没想到这第一天的考核竟然没有难住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师兄过誉了！”王茂平赶紧谦虚道。 “你不用自谦，就连陆大人对你都是称赞有加呢！”吕必安很高兴，毕竟自己师弟表现的好，自己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对了，律例你全都背下来了？”吕必安好奇的问道，那可足足有四十卷的内容，自己师弟一个刚刚观政的进士竟然都记下来了吗？ “也只是记了个大概。”虽然已经一个字都不差的背下来了，但一定要保持谦虚。 “你呀！” …… 人与人的境遇是如此的不同，其他四个人回到科房后，都是一脸的沮丧，气氛很是沉闷。 同样是刚来到大理寺，就被顶头上司点名，只不过他们是被点名批评，而那个叫王茂平的却是被点名表扬。 “也不知道左少卿找王茂平去做什么？”看已经过了一会儿王茂平还没回来，其中一个叫张南风的进士开口说道。 “怎么就单单找他呢！”另一个叫于化良的进士也嘟囔道。 他们也是观政进士，理应一视同仁才对嘛，虽然他们昨天的表现的确是不太好，但也不能以一场考核来判断他们的能力不是。 “左少卿找他很正常，我昨天偶然听到司务说左少卿和王茂平可是同门师兄弟。”陈义聪开口道。 “啥，同门师兄弟？”其余的人都非常意外。怪不得无论是陆大人还是少卿大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呢，合着这是一个关系户啊！ “怪不得他昨天考核的题目可以全部答对呢！你们说是不是！”于化良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其他的三个人并没有接茬，这个于化良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他这意思不就是说王茂平事先就知道题目了吗？ 先不说这只是他们在观政期间的一次考核而已，根本就没有必要透题，即使这件事是真的也不能明晃晃的说出来啊！ 人家有一个左少卿的师兄，你有什么，得罪了上官，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别什么时候连累自己。 “你们怎么不说话？”于化良看其他人都没有接话有些不高兴。 说话？说让你闭嘴吗！ 王茂平刚走进科房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个叫于化良的，刚才是不是白了自己一眼，是哪里得罪他了？ “呵，某些人还真是会投机取巧！”于化良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王茂平一听，好家伙，这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啊。 “请问一下，于进士，你口中的某些人是谁，投机取巧又是什么意思？”你算老几啊，凭什么对我阴阳怪气的。 “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你昨天五十道题目全答对，只是因为投机取巧了而已，我相信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于化良并没有掩饰，直接开口说道。 剩余三个人听到他这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你有病吧，拉上我们做什么，我们压根都没说话好吗！真是什么人都有。 “哦？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王茂平向四周看了看。 “我对王兄可是十分佩服的。”陈义聪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和那个于化良可没有关系。 “王兄的才学过人怎么可能投机取巧，我肯定是不信的。”张南风也紧随其后。 “王兄怎么可能……” 在场的三个人都迅速撇清了关系，自己跟这货不熟！ “于进士，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认为吧！”王茂平有些讽刺的说道。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在学识上造过假。 “你，你们……” “于进士，总不能因为别人答得比你好就认为别人是投机取巧吧！与其质疑别人，倒不如多多反思一下自身。你做不到的事情未必别人就做不到。”王茂平故作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敢说你没有投机取巧，要不是有你师——”于化良终于是理智上线了一回，及时止住了话头。 “要不是有什么？我自然是敢说我没有投机取巧！”王茂平严肃的说道。我凭的是真才实学我怕啥！ 第303章 当场考教 “哼！”于化良到底是没有敢将他的怀疑说出来。 “于进士这样子公开质疑我总得有个证据才行吧，这样信口雌黄可不好！”王茂平一脸的嘲讽。 “你——你——”于化良憋的满脸通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主簿走了进来，看到科房里一副剑拔弩张的情景。 几个人连忙行礼，大理寺有主簿二人，为正七品。虽然都是七品官，但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官员，而他们却只是享受七品俸禄的实习罢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主簿开口道，这些观政进士该真不让人省心。 “回大人，这位于进士指责我昨日的考核是投机取巧，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这让下官有些难以接受。”王茂平开了口。 “哦？”他倒是知道王茂平，是吕必安的师弟，不过就是一场考核而已，这些观政进士还真是，啧啧。 “你们跟我来！”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科房，不过闹起来也好，这倒也是个好机会嘛。如果这个王茂平真的投机取巧，正好可以让吕必安丢脸。 如果是真才实学，也不过是那个于化良嫉妒心作祟，跟他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陆松德正在处理公务，就听到主簿来报，有两个观政的进士发生了争执。从他的口中才了解到事情竟然还是因为昨天的那场考核。 不过这么点小事都要自己来解决吗！估计就是想趁机落吕必安的面子吧。还真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啊。 “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 …… 来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于化良早就没有了刚才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王茂平倒是一脸的坦然，反正不是自己挑的事，自己怕啥。 “大人！”几个人行礼道。 “你们还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陆松德冷笑道。 “下官惶恐！”几个人很是无辜，心里都恨死于化良了，这个惹事精！大人，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啊，都是这个姓于的嘴没有把门的！ “于化良，你说王茂平投机取巧可有证据？”陆松德抬了抬眼声音很是冷漠。 “下官没有证据……”于化良小声的说道，心里却依旧有些不服气。 “没有证据，怎可因为怀疑便肆意指责同僚？”这种人观政结束之后绝对不能留在大理寺，真是愚不可及。 “王茂平你可愿当堂接受考教？”陆松德开口道。 这也是为了王茂平好，如果只是处罚于化良并让他道歉的话，以后还会有流言蜚语，倒不如让他堂堂正正证明自己。 “下官愿意！”自己虽然是关系户，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好吗！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啊！ 两名少卿听到消息也来到了紫徽堂，吕必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师弟会被一个观政进士扣上投机取巧的帽子，竟然都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 “大孟律例第二十三卷第六条的内容！”陆松德开始考教起来。 众人一听都非常的惊讶，竟然连题目都不说吗？这也太难了些。就好比现代字典上随便选择一个页码让你做答一样。就连吕必安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师弟到底能不能答出来。 王茂平显然也没想到陆大人竟然不按套路出来，不过马上便集中精神想了起来。首先要判断出第二十三卷属于哪方面的内容。 名律为第一卷，说白了就是各种刑名的名词解释。接下来是吏律共有两卷，然后是……王茂平在心里不断的梳理这大孟律例。 呵，估计这个王茂平连题目是什么都想不到吧，于化良心里却是暗暗的窃喜，有个当少卿的师兄又怎么样，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帮上你。 第二十二卷、第二十三卷——刑律，王茂平终于是确定了下来第二十三卷的内容。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刑律第六条是关于盗窃的。 王茂平行了一礼答道：“第二十三卷第六条的内容是盗园陵树木。凡盗园陵内树木者，皆杖一百，徒三年。” “一凡皇陵、祖陵……为主者，斩罪。为从者，充军。其余……枷号一月，充军。巡守人员不作为者，一体治罪。” 听到王茂平很流利的就将内容背诵了一来，众人都很是惊讶，竟然真的答出来了吗！ 几位进士倒是有些发懵，王茂平表现的很是自信，但他到底有没有答对，他们自是不确定的。 “很好，完全正确。”陆松德笑着说道。 原本还在暗自祈祷的于化良此刻的心却是咯噔一下，这个王茂平还真答对了？怎么可能呢，难道他真的有这个本事！自己和他的差距怎么可能这么大，这绝对不可能。 “第三十一卷第四十七条。”陆松德继续考教道。 王茂平这次回答的要更快一些，因为刑律一共用十二卷，这很明显也是刑律的内容：“斗殴，凡以手足斗殴者，不成伤者，笞三十。成伤者，笞五十。以他物伤人者……折手足一指…… “第三十八卷第二十九条。” “诬告，凡诬告人……” 看着对答如流的王茂平，其他人都不禁有些感慨，这是将大孟律例看了多少遍，才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啊，就是让自己对着书找都没有他快。 而于化良此刻的心却已经跌到了谷底，这个王茂平真的能答出来啊，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好，回答的非常完美！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人再怀疑王茂平昨天的考核成绩了吧！”陆松德眼睛看向了于化良。 “王兄，在下给你赔罪了，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王兄可以见谅。”于化良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郑重的行礼。 “还望于进士日后可以谨言慎行，切勿空口无凭，污人清白才是。”虽然王茂平很不想搭理这个于化良，但也要咬着后槽牙原谅他。 如果自己不依不饶的话，会被别人认为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所以心里即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才行，毕竟能容小人，方成君子。 第304章 讹人 “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本官一定严惩不贷，行了都下去吧！”陆松德摆了摆手。 于化良经此一事倒是要消停不少，只要他不招惹自己，王茂平自然是懒得搭理他。不过其他三个人明显就不想和于化良有什么牵扯，害怕不小心会受到他的牵连。 这几天，王茂平等人除了学习律令条例，熟悉大理寺的政务，还会被拉去帮忙打下手，就比如此刻那个孙主簿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册库，也就是存放卷宗的地方。 而他们这几天的任务就是整理册库与核对卷宗。册库坐北南向的有九间，是存放近几年已经结案的卷宗或正在审理的卷宗。 坐东西向的有五间，这里面存放的都是时间很长而且没有办法结案的案件卷宗。这里卷宗基本上已经束之高阁，只能在架子上慢慢积灰。 五个人，正好一人一间房。主簿将门给他们打开，王茂平推门而入，里面显然不是经常有人打扫，房间里的尘土不禁让他打了个喷嚏。 王茂平揉了揉鼻子，用手摸了摸放置卷宗的架子，果然是一层的尘土。显然这里的卷宗并不受重视。平日里打扫册库的侍役估计得一两个月才会打扫一次吧。 他的任务其实就是核对卷宗是否有缺失，并将卷宗按照年份进行排列。不过这可是整整一间房，密密麻麻全都摆满了卷宗想全部核对整理完毕，也很是耗费精力。 王茂平找侍役要了一个干抹布，将架子上的尘土大概擦一擦。随后便拿起主簿提供的卷宗册子开始核对了起来。 细看册子才发现，原来这间房子中存放的是孟朝所有悬而未决的命案卷宗。这么多卷宗，这得有多少人枉死又有多少凶手逍遥法外呢，王茂平不禁叹了一口气。 太初一年…… 太初二年…… 太初十八年…… 建辰三年…… 王茂平整整核对了一个下午，也只是将西侧两排架子的卷宗核对整理完毕。看着还有那么多卷宗不禁有些头疼。 算了，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还是明天再说吧！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再说人家主簿也等着回家呢。将房间的门锁好，钥匙交还给孙主簿后，王茂平便骑着马往家里面走去。 “哟，可终于是到了京城了，这城墙也太高了些！”望着不远处的城墙黄氏感慨道。 王守昌夫妇带着两个孙子跟随着商队终于是到了京城，足足花了他们四十两银子。这可是令黄氏肉疼不已，早知道就不带这两个孙子来了。 经过城门口的官兵检查完毕后，几个人终于是进入了京城。王茂康和王茂景两兄弟在赶路的中途就开始后悔，这也太辛苦了些。 一路上自己的爷爷奶奶还跟他们说要把路线都记住，以后他们进京赶考时也会用的到，他们两人可就花了二十两。 兄弟俩不由得一阵苦笑，他们哪里有这个本事，毕竟老王家的聪明可能全都长在自家二哥身上了。 他们现在可是为了举人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痛苦的挣扎着。这次来京城，自家二哥应该没时间再来监督他们吧！ 看着街上宽阔的街道，华丽的马车，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店铺，几个人立刻就看花了眼。这就是京城啊！可比府城要气派多了。 “快，看看你二哥住的那个地方怎么走！”黄氏发了话。 王茂康赶紧拿着地址打听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跑了回来，还需要往北走。 “那咱们还在等什么，赶紧走吧！” “奶，咱们得雇辆马车，靠两条腿可是要走到天黑了。”王茂康无奈道。 …… 几个人花了五百文雇了一辆马车，赶往了光福坊。一路上四个人都好奇的望着窗外，显然心情很不错。 不过到了光福坊人家车夫就给他们四个上了一课。黄氏拿出五百文递给车夫。 “哟，您给的钱不对吧！”车夫开口道。 “怎么不对了，不是说好的五百文嘛！”黄氏有些不解。 “我说的五百文可是一里五百文，这从城门到光福坊可是足足有二十里，您得给我十两银子才对！”车夫颇为不屑的说道。 “你说啥，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黄氏音量瞬间就提高了八度。王守昌三人也是气的够呛，这不是明摆着在讹人嘛！ “我们京城可是都这个价格，你们满街问一下，五百文谁会拉你们！”车主嚣张的说道。 “你们要是不给银子，那我就去报官，到时候将你们全部抓起来！”车夫一看王守昌一行就是外地人，不宰你宰谁！先吓唬一下这几个人再说。 而且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多了，府尹哪有这个闲心搭理这种小案子，所以即使闹到了官府，他也是不怕的，到时候虽然要不到十两银子，二三两总归是可以要到的，谁让他有人呢！ “老娘活了这么大岁数，可不是被吓大的，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黄氏此刻显得很强硬，别管怎么说气势上不能输，再说自家二平可是二甲进士，害怕你一个小小的车夫不成。 此刻王茂康也开口道：“官府往哪面走，带路吧！”还真以为他们好欺负是不是！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 …… 王茂平此刻刚来到巷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咦？这高八度的嗓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爷，奶，你们来了！”王茂平连忙赶了过去。此时还在和车夫理论的王家人连忙转头。黄氏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王茂平连忙就往巷口跑去。 “哟，我的乖孙子，可想死奶奶了！”王茂平连忙下马，他奶百米冲刺的速度还是不减当年啊！ 黄氏拉着孙子的手看着他身上穿的青袍高兴的不得了，这种青袍她可是在那个唐知县的身上见到过，这个应该就是官袍吧！ “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自己可是离老远就听到黄氏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了。 第305章 居不易 “那个人讹我们银子，从城门口到这里，原本说好的五百文，他却说那是一里的价格，现在他要十两银子，明摆着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嘛！”自己的孙子来了，黄氏更有主心骨了。 王茂平一听，好家伙，这是真敢要啊！此时的车夫看着一身青袍的王茂平暗暗叫苦，常年混迹在市井当中，他自然知道对面的人是个七品官。 没想到想捏个软柿子，却碰到了硬茬子。虽说七品官在京城这个地界只能算是个芝麻官，但也不是他这种人可以惹的。 “怎么回事？听说这么一段距离，你竟然敢要十两银子！”王茂平的声音很是严肃。 “大人，这都是误会，误会！”车夫连忙说道。 “什么误会，你刚才明明就是要讹我们的银子！”黄氏自然是不接受他这种说法。 “诈欺官私以取财物者,准窃盗论，凡窃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笞二十。”王茂平缓缓地说道。 车夫虽然听不太懂，但笞二十他还是听得懂得。这要是刚才那几个人，他自然是敢去官府的，可要是被一个七品官员送去官府，那自己想要出来可是要脱层皮啊。 “大人，这是刚才五百文的车费，我这还有些碎银……”说罢便颤颤巍巍的将碎银和铜板都掏了出来。 “我差你这点儿钱？”王茂平冷笑道。 完喽，不怕你差钱，就怕你不差钱啊，车夫心中是慌乱无比。 “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人这一回，小人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说罢便啪啪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 “行了，把你的钱收起来，赶紧走！”王茂平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他呢。听到这话，车夫连忙赶着马车一溜烟的跑了，生怕他反悔。 “就这么放他走，也太便宜他了！这种人就应该把他抓进官府！”几个人看着马车的方向显然是有些不甘心。 “好了，爷，奶，一路上累坏了吧，咱们赶紧回家吧！”王茂平自然是可以将车夫扭送官府，不过如今财物并没有什么损失，将人送到官府，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几个人跟着王茂平一路走一路看，终于是来到了家门口，此时门应声而开，下人连忙将缰绳接了过来。 “二平，刚才那个人是谁啊！”黄氏小声的问道。 “哦，那个是张叔，是咱家的下人。”王茂平开口道，几个人一听，好家伙，自己的孙子（二哥）都有下人了！王茂康和王茂景相互对视了一眼，要不，自己再努力一下？ 王茂平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未婚妻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总不能事事都让她亲力亲为，自己可不希望安姑娘嫁过来就跟着自己受苦。 于是便买了三个下人，是一家三口，之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至于为什么会被发卖，还得从他家的倒霉孩子说起。 这个张叔有一个儿子，是之前少爷的小厮，谁知陪着公子哥玩蹴鞠时，不小心传球用力过猛直接拍人家脸上了。人肯定是没事，但人家少爷的面子往哪里搁，于是一家三口便这么被打包出府。 如今这个张叔负责看看门，涮涮马，扫一下院子，他媳妇负责做饭，收拾一下房间，至于那个叫张木的倒霉孩子就负责替他跑跑腿。 王守昌和黄氏听到下人叫他们“老太爷，老太太”时，乐的是合不拢嘴，就连王茂康两兄弟都是第一次被叫做少爷。 王茂平上次的休沐刚过，因此倒是没有时间陪着他们四处逛逛，不过好在王广顺夫妇已经呆了一段时间，对京城还算了解。 不过黄氏和王守昌在逛了两天之后，说什么也不想出去逛了，不说别的，单单是一顿饭，都快赶上家里铺子一天的收入了，那吃的哪里是饭，分明是他们的肉啊。 这京城的东西怎么这么贵，不行，回去之后还得努力攒钱才行，要不然自己孙子在京城过的不好可怎么办。 王茂康和王茂景倒是被京城的热闹迷得眼花缭乱，可惜王茂平怎么会放过他们，直接给他们来了一套文化之旅。 简单地说就是让他们去参加京城的各种文会，当然中高端的他们肯定是参加不了，够不上人家的门槛。 但一些秀才之间的文会还是可以参加的嘛，这些文会都有固定的地点，而且只需要引荐人就能参加，对于王茂平来说是小菜一碟。 让张木每天陪着他们去文会，王茂康两兄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二哥虽然没有时间管自己，但是却把他们收拾的明明白白的。自己为什么要来京城被虐，待在县学不香吗！ 王茂平则是有点可惜朱云兴和王茂竹没有来，要不然也能和茂康他们一起增长一下见识，共同进步嘛！ 说实话听说王茂康他们要去京城，朱云兴有那么一瞬间也动了心思，可想起之前王茂平那些心灵鸡汤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王茂平还在册库忙碌着，看着还有两排架子，终于是快要大功告成了。“我看看，到了启元十年至二十年。一共七十三起悬案吗？” 拿着册子王茂平开始一一核对起来。启元十年，临清十八焦尸案、比罗山失踪案、澜苏江沉船案…… 启元十一年，江安富商书房死亡案、康城白骨案…… 王茂平仔细对比着卷宗上的案件名字，与前世看到的小说相比，这每一册卷宗都是一条、几条、十几条甚至是几十条人命啊！ 不过这些均已经成为了悬案，想要找出凶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这些死去的人怕是永远也等不到结局了吧。 继续向下看去，启元十八年，临清方士巫蛊案、郢夏十童子失踪案、宁江前左都御史灭门案…… 嗯？宁江还发生过这么轰动的案子吗？被灭门的人还当过左都御史，那可是正二品大员，都察院的头头啊，可真没想到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第306章 卷宗 没想到宁江除了之前安姑娘外祖一家的惨案，竟然还发生过这么大的案子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等等，启元十八年，宋家的惨案也大概发生在那两年吧。安姑娘的外祖父之前也是朝廷大员，后来辞官还乡。这该不会是—— 此时手里的这册卷宗像是有一股无名的吸引力，王茂平想了想，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它打开。 “前左都御史宋兆涯一家十五口人于启元十八年冬月二十五日在上阳县家中被人杀害……”王茂平确定这的确就是宋家命案的卷宗。 连忙继续看下去，其实卷宗上的内容和之前陈江讲的差别不大，只不过在细节方面有些陈江并没有提及。 凶手所用的武器为刀，而且所有人身上的伤口都是由单刀造成的。而从宋家取得的鞋印来看，当晚大约有七到八人进入了宋家，这些人是翻越院墙进入了宋宅，因为在院墙下发现了几处鞋印。 宋兆涯的两个儿子及他们夫人的尸体是在卧房被发现的，显然是在睡梦中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杀害，而且他两个儿子身中数刀。 宋兆涯的尸体是在书房被发现的，虽然也是身中数刀，但和两个儿子有很大的不同。 他身上的很多刀伤都不在致命的位置，应该是生前被人折磨过，最后一刀从背后刺心而亡。 咦？原来当时安姑娘的外公还留下了线索？宋兆涯的尸体下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畄（liu）字，显然是趁凶手不备时写下的。 王茂平又继续向后看去“……宋兆涯之女于后院月亮门处深中数刀而亡……”看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这个人应该就是安姑娘的母亲吧！ “……当地捕快于后院一枯井中发现一女童，后经证实为宋兆涯之外孙女……在宋家并未发现宋兆涯之孙踪迹……” “……惨案共造成宋家十五人死亡，一人幸存，一人失踪，仆从全部死亡……” “经调查，宋家有被四处翻找之痕迹，金银等财物全部丢失，且所用刀具为单刀……初步判定，凶手为各地流窜的匪寇……” 匪寇？宋家人被杀，周围的邻居都没有听到动静，很明显凶手是一群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匪寇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估计当时官府也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将罪名安到匪寇的头上。 此时房间的门被敲响，王茂平赶紧将卷宗整理好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王兄，我那边已经整理好，你这边需要帮忙吗？”陈义聪开口问道，观政的几名进士除了于化良之外，其他人对王茂平都十分的友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人对他甚至有那么一丝的讨好。估计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好师兄啊！ “多谢陈兄的好意，我这边也快要整理完毕，就不麻烦陈兄了！”王茂平笑着说道。 将剩余的卷宗也都整理完毕，王茂平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此时也就剩下于化良了，不过几个人显然都没有动手帮忙的打算。 为什么是一个“畄”字呢，王茂平晚上难得有些失眠，一直在想今天看到的卷宗上的内容。畄同留，难道是凶手中有姓“畄”的？这个姓氏倒不是很常见。 卷宗上提及当地官府曾经也调查过与宋家相识的人中是否有畄姓之人，或是名中带有畄字的人，可惜一无所获。 那个在后院枯井中被发现的女童应该就是自己的未婚妻，而月亮门那里的应该就是安姑娘的母亲，她为了自己女儿能够逃跑才会挡在月亮门那里身中数刀而亡。 安姑娘的心中应该很痛苦吧，这种亲眼看见亲人死亡的阴影可能伴随着她的一生。凶手到底是谁？为何要痛下杀手呢！ 督察院主掌监察、弹劾、谏诤，拥有监督文武官员的权利，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可以说权利是很大的。 宋家的惨案会不会与安姑娘的外祖父曾任左都御史有关呢，王茂平的脑中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王茂平刚好休沐，算算日子，自己在匠蕴坊订做的东西应该已经做好了，刚好可以去取一下。 王茂康两人今天难得不用去文会被虐，听到自家二哥也休息，顿时是生无可恋，难道还要在家里接受自家二哥友好、温和的辅导？老天啊，他们好想回家。 不过今天王茂平暂时是没有功夫搭理他们，看着自家二哥乘着马车离去，提着的心这才放心了下来，还好是虚惊一场。 王茂平这次去匠蕴坊也不只是将订做的东西取回来，京城居不易，就靠他那点儿俸禄，也就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谈不上什么生活质量了。 质量那是需要用银子保证，所以还是得赚钱啊！王茂平有空的时候就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开始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上的。 左挑挑，右看看，有些以现在的工业水平而言肯定是没戏的，单是一个小零件都做不出来。 而有些嘛，造出来倒是有一定的可能性，可惜那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而且还有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还是算了吧。 哎，就想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呢！咦？《品位生活从亲自动手开始》这是什么？王茂平在脑海中翻阅了起来。 个性打火机……手工钥匙扣……人造树林鸟屋……纯手工摇椅……木质鞋架……当然还有一个让他更为欣喜的。 王茂平真是大喜过望，这赚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摇椅，这个时代王茂平还没有见过，现在主要的坐具也就是椅子，主要有几种: 一种是圈椅，这也是目前最为经典的椅子，一种是官帽椅，因其搭脑形似官帽双翅而得名。还有交椅，这种椅子可以折叠，便于携带，当然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坐的起。 最后还有一种是躺椅，这种椅子比一般的椅子要长，有些还有可以拉出来的脚踏，可以让人更加放松一些。 第307章 该赚钱了 王茂平仔细的看了一下制作方法，摇椅能摇起来才是关键！所幸书里面写的很详细，而且也没有什么难度，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暂时还没有想到罢了。 既然有了摇椅，很受现代女生喜欢的吊篮也可以做一下嘛，只不过在现代吊篮基本上是金属制成的，而在这个时代改成用藤条应该也可以。 王茂平很快就将这两件东西的图纸画了下来，为了更加有吸引力，他还另画了一份成品图，并且上了色。 接下来可就是重头戏了，无需通电风扇！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一旦真的能制作出来，那自己肯定也能跟着赚个盆满钵满啊。 风扇，其实早在汉代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类似风扇的纳凉工具，叫做七轮扇。大概就是将七个扇叶安在一个轴上，以人力驱动进行鼓风。 而现在的宫廷与皇亲国戚等人的家中也是有风扇的，只不过是手摇风扇，用楠木架子、铁芯上面装上六把羽毛扇可以人工转动其中的扇柄。 也可以在扇柄上制作一个拉绳延伸到屋外，仆人在外面拉动绳子使风扇转动。有钱真好！有权真好！ 而边角料提供的书籍中，风扇的做法倒是很不一样，它并不用人力持续的摇动或者拽动来工作，而是用发条齿轮等来实现转动的风扇。这也就意味着这种风扇制造起来还是很复杂的。 不过好在书籍中的制作步骤十分详尽，可以算是一步一步喂到你脑子里。王茂平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需要用到的材料和零件，还好，有些零件即使现在没有，也是可以制作出来的，他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王茂平仔细的将图纸画了下来，等待着休沐时带到匠蕴坊。 “哟，客官里面请。稍等一下，我去请掌柜的出来。”伙计显然是对王茂平还是有印象的。 “是谁在找你啊！”男子开口问道。 “回公子，是上次那个订做摆件的人，姓王。”马掌柜毕恭毕敬的说道。 “哦？” …… “王公子，您来了，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可就等着您过来看看是否满意了！”说罢便让人将做好的东西抬了上来。 王茂平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和他图纸上画的别无二致，活灵活现的q版小人煞是可爱，而且做工很是精细，能看的出来工匠还是很用心的。 “不愧是匠蕴坊，把我心中所想的效果已经全部呈现出来了！”王茂平很是满意。 “王公子满意，那鄙人也就放心了，说实话这摆件虽然不大，却能让人看过之后心情愉悦。” 马掌柜也笑了笑，这摆件看着就喜庆可爱，销量应该会不错，虽然靠着这些小物件挣不了大钱，但现在工坊的生意并不好做，积少成多嘛。 “我这就让伙计把东西给您送到马车上！”说罢招了招手，伙计连忙走过来，将东西抬走。 “马掌柜接下来可有时间？”王茂平开口道。马掌柜一听自是知道王茂平有事情要和自己谈，难道是又画出了什么新图样？ “自是有时间的，不如随我去二楼，一边品茶，咱们一边详谈。” …… “王公子，我店里的茶如何？” “香气浓郁，清苦爽口且回甘生津，果然是好茶！”王茂平夸赞道，茶的确不错，可他并不喜喝茶，象征性的抿了两口后，就将茶杯放了下来，准备进入正题，毕竟他可不是来喝茶的。 从怀中掏出了这几天的劳动成果，这是又画了新的图样？马掌柜赶忙接了过来，这些是什么？倒不像是摆件的样式，好像是图纸。 这第一个是椅子吗？不过这椅子腿为什么这么奇怪？“这是椅子？还请王公子解惑。” “这的确是一把椅子，我将它叫做摇椅！”王茂平开口道。 “摇椅？”马掌柜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摇椅，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前后摇动的椅子，而这种椅子可以让人更好的放松下来，椅足这里设计成弓形可以实现椅子的前后小幅度摇摆。” “而弧形坐面不仅坐在上面的感觉很舒服而且摇晃时可以保持身体不会滑动，延伸出来的脚踏板也能使腿和脚更好的得到放松……”王茂平进一步解释道。 听着他的叙述，马掌柜在心里也是暗暗的盘算着，这摇椅听起来可是很有吸引力啊。要知道京城有那么多木工坊卖椅子，样式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工坊间的竞争可是很激烈的。 如果匠蕴坊推出了摇椅的话，那肯定会受欢迎的，京城有钱的人家那么多，这个摇椅肯定是能大赚一笔。看着马掌柜一脸的喜色，王茂平就知道他对这个摇椅很是满意。 “这第二种椅子嘛，我把它称作吊篮。”听到王茂平又开了口，马掌柜的连忙看向了下一页的图纸。 “这个吊篮主要是为了女眷而设计的，同样也是可以摇摆的，而且不仅能放在室外也可以放到室内……”这个图纸并不复杂，王茂平一说他就一目了然。 “马掌柜可以看一下吊篮的成品图。”王茂平微笑着说道。 马掌柜又继续看向下面一张，这个王茂平口中的成品图已然经过上色，他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漂亮，其实单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王公子这两张图纸果然是别出心裁、独具匠心啊！那咱们就按照之前约定的利润的一成。”马掌柜显然是十分满意。 “马掌柜不要着急，我这里还有一张图纸呢！”王茂平笑道。 “还有？”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得，怎么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连忙将图纸接了过来，满心期待的打开一看。 “嗯？”马掌柜一愣，这应该是风扇吧，没什么新奇的地方嘛，他们匠蕴坊也可以做出来，估计唯一的优点就是造型挺好看罢了，估计是因为前两张图纸，使他过于期待了。 “咳，王公子这个是风扇吧！别说样式挺好看的！”马掌柜还是象征性的夸赞一下。 “我这个虽然也是风扇，但和马掌柜口中的风扇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第308章 迎亲准备工作 “哦？”听到这话，马掌柜赶忙看向第二页纸，这些都是风扇所用到的部件吗？ 看起来好像很繁琐，他们匠蕴坊做出来的可比这个要简单多了！看来这个王公子对风扇的构造并不是很清楚啊！ “这个风扇可是不用人持续转动手柄也不需要拉拽绳子。”王茂平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说什么？”马掌柜震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这风扇不以人力驱动的话要怎么运转，此时他是满脑袋的问号。 “具体的我都画在图纸上了！” “这怎么可能呢？就靠上面画着的部件就可以让风扇运转？”马掌柜是一万个不相信。 “马掌柜何不试一下呢，如果咱们真的可以造出不用人力驱动的风扇，无论是对匠蕴坊还是对于在下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不是吗？”这样的风扇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谁听到都会感到惊讶吧。 这个王茂平说的没有错，无论怎样，匠蕴坊都必须要试一下，如果没有成功，损失也不是很大，可一旦成功了，那能得到的—— “好，在下自然是相信王公子的！”两个人接着商议了相关的细节，尤其是制作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马掌柜，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希望可以早日见到成品。”今天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王茂平也准备告辞离开。而马掌柜更是将他送到了匠蕴坊的门外。 “那个王茂平已经走了？”男子问道。 “是！”马掌柜说罢将王茂平画的图纸恭敬的呈给了男子。 半晌 “的确是别出心裁，这个王茂平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男子扣了扣桌子轻声的说道。 将东西取回来后，王茂平连忙就去房间里布置起来，距离自己成亲的日子可是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两辈子第一次结婚，王茂平是相当的重视，将摆件和各种小物件摆在新房，不断的调整位置和角度，顺便看看还缺些什么，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喜帖前几天也已经送了出去，根据关系和身份的的不同，请帖分为单帖和全柬。像单帖一般来说就是一张纸书，而王茂平用的都是全柬。 所谓的全柬则是有三折有五折，书写要求严格。王茂平在京城认识的人并不多，所以喜帖并没有花费他太多时间。 除了喜帖之外，王茂平还需要写“迎亲投帖”到女方家迎亲的时候需要进行呈递。然后再投递亲迎之帖，当然女方家也会以“领亲”帖回复。 当天来的人虽然是不多，不过自家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仆人肯定是不够用的。看来还需要去牙行再雇几个短工才好。 不过还没等王家的人去牙行，自己未婚妻的大嫂就让顾妈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王家，说是这几个人暂时留下来帮忙。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对于妹妹的关心算是事无巨细了。 王守昌和黄氏虽然还没有见过未过门的孙媳妇，但这好感度却是蹭蹭往上涨，直说这门亲事算是结对了。 成亲有婚假三天，王茂平已经向司务告了假。迎亲的前一天，王家人还借了邻居家的小童前来滚床，给人家的家长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院子新房均已经布置妥当，只等王茂平明天前往安家迎亲，晚上，王茂平是不出意料的失眠了，自己以后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穿着圆领蟒袍，头戴簪花的乌纱帽，这时候的新郎服大体上和官服相似，平民百姓也就只有成亲当天才能穿戴。 此时王守昌和王广顺已经等在了正堂，王茂平随着赞礼的指引鞠躬、拜、兴，拜、兴，平身，随后祭酒饮少许。 “厘尔内治，往求尔匹” “敢不奉命！” …… “小姐还在里面？”一个丫鬟匆匆的走了过来，小声的问道。 “大小姐已经在里面呆了快一个时辰了！”丫鬟的声音很低，显然是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而此时安初筠就静静跪在自己母亲的牌位前良久，最后开口说道：“娘，筠儿要嫁人了！你放心，筠儿一定过好自己的日子，不会让你和哥哥担心的！” 就在外面的丫鬟急得想要去敲门的时候，里面的房门终于打开“走吧！” “是，大小姐！” 回到自己的卧房，安初筠换上了喜服，此时全福妇人也走了进来，准备为她梳妆障面，一般来说女子嫁人是由自己的母亲为新娘描眉、梳头、加披霞帔。 不过安初筠的母亲已逝，安父没有再娶，家里也就只有一个姨娘，所以如今为她梳妆障面的是特意请来的全福妇人。 对于全福妇人必须是由父母公婆在世，儿女双全，夫妻恩爱的人担任。而安初筠成亲的全福妇人请的就是唐夫人，也就是安运霖的岳母。 “一梳梳到头……亲心千里逐，二梳梳到尾……闲中有富贵，三梳有头又有尾……夫妻恩爱两不疑……” “筠儿今天是最漂亮的新娘子，相信你娘也会为你开心的！”唐夫人不仅仅是安运霖的岳母，同时也是安初筠娘亲的好友，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安运霖。 “筠儿，要幸福啊！”唐夫人看着眼前的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您放心！” …… “姨娘，我刚才看到院子里有好多台嫁妆呢！等到将来我成亲的时候，也有这么多就好了。”安初萍颇为羡慕的说道。 “姑娘家怎么能把成亲挂在嘴边，羞不羞。”文姨娘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内心却是酸涩无比。 傻孩子，在你父亲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他那一双儿女啊。 那么多台嫁妆，她自然也看到了。夫人死后，嫁妆一直是在老爷的手里，想必如今已经全部都给了安初筠，而且又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 那她的一双儿女呢，虽然这些年老爷对她不错，对一双儿女也很疼爱，可也只限于此。她明白自己这一辈子只能是一个姨娘，可她不甘心让自己的儿女也顶着庶出的名头。 只可惜在她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第309章 迎亲 巳时正，两位儿孙绕膝的老人，拿着镜子与蜡烛，将花轿里里外外都照了一遍，然后用熏香在轿内晃几下。 王茂平这才骑上马准备去安家迎亲，陪同他迎亲的除了有自己的两个弟弟，还有韩沐溪和齐羡离。虽然有齐羡离在，但王茂平坚信，今天自己就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个！ 迎亲的队伍前面以旗、锣开道，上面写着“囍”“王安联姻”等，唢呐、笙、鼓、锣、钹等鼓乐紧随其后。而周围的百姓看着迎亲的队伍也来凑起了热闹。 到了安家递上了帖子，安家回帖后，大门才被打开，爆竹声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王茂平等人也被引入了院子。 看到迎亲的队伍已到，赞礼祝告于祠堂“安家嫡长女安初筠，将于今日归于王家，不胜感怆！” 随后王茂平上前，开口道：“王茂平受命于父，以兹嘉礼恭听成命。” “鞠躬、再拜、平身！”等王茂平行礼后，被引入了堂内，此时安父已经坐在堂上，安初筠也被搀扶进来。 “四拜！” 行礼后，安父开口道：“往之尔家，无忘肃恭，无违尔父母之训！” “女儿谨记！” “岳父，请吃茶！” 安父接过王茂平递上来的茶杯，轻抿一口开口说道：“愿你二人今后相互扶持，互敬互爱，我女儿就交给贤婿你了！” “请岳父大人放心！” …… 安运霖背着自己的妹妹一路上还在嘱咐她要和王茂平好好相处，当然如果王茂平欺负她的话，一定要告诉自己这个当哥的，绝对会为她出气。 望着花轿离开，安运霖心里有些酸涩，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出嫁了，一定要幸福啊！ 哼！那个便宜妹夫以后要是敢对自己妹妹不好，那一定要让他好看。 等等，好像都不用他这个做哥哥的出手吧，就自己妹妹那个身手，咳！对我妹妹好点吧，妹夫，我这可是为你好啊！ “外面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是谁家成亲？”贺羽卓听见不远处的鼓乐声响。 “今天是安家姑娘大婚！”贺羽卓的母亲开口说道。 要不是因为那个三公主，自己儿子娶的就是安家姑娘了吧，真是造化弄人啊！虽然自己如今这个儿媳还算不错，但到底是比不上官家小姐。 贺羽卓对于安初筠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听到母亲的话，便向着外面走去。他也想看看如今安姑娘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也只是听说是一个读书人，今科成了进士。 迎亲队伍刚好经过贺家的门前，贺羽卓也终于是看清了新郎官的模样，普通人的长相不过很年轻，笑起来也很温和，但他总觉的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再一看身边跟着迎亲的人，他这才想起来，原来之前在酒楼见过，当时他是上前跟今科的探花打声招呼，而这个人应该是齐羡离的朋友，好像是姓王，而另一个姓韩。 不过当时贺羽卓并没有在意，想必那时候，这个人就认出了自己吧。此刻王茂平刚好看到了贺羽卓，冲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办法人家颜值在那里摆着呢，很显眼。 “哟，这是哪户人家成亲，瞧瞧这嫁妆有六十四台吧！” 一般来说，京城女子的嫁妆在三十二台左右，好一些的能有四十八台，六十四台的嫁妆在京城也是少数，当然和高官、皇亲国戚嫁女自然是没有办法比的，人家可是有一百二十台甚至是一百五十抬的呢。 “听说是安家嫁女！” “安家？没听过！” “啧，就是前两年被状元郎退婚的那个！” “哟，这是终于嫁出去了？也不知道这新郎官是什么人？应该不是京城人氏吧！”京城的大户人家应该不会娶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吧！ “不是京城人氏，不过听说这新郎官可是今科的进士，而且名次还很靠前呢！” “真的？那这个安家小姐运气还算不错嘛！” …… 女方的花轿已到，爆竹声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下人也开始撒起了喜钱，围观的人们纷纷讨个喜气。小孩子嚷嚷着“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轿子停了下来，喜娘搀扶安初筠下了轿，红绸已经递了过来，王茂平和安初筠分别牵着一端进了院门。 喜堂内，王广顺夫妇已经穿着崭新的衣服，喜气洋洋的等在了那里。看着两人走进了喜堂更加是乐的合不拢嘴。 吉时已到，赞礼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喜房早已被王家人布置一新，安初筠蒙着红盖头自然是看不到，不过身边的丫鬟和喜娘倒是感觉出乎意料。 喜房嘛，大体上布置都是大同小异，富裕人家的家具和摆设更加的华丽一些。而眼前的喜房——更加的有新意。 房间里的几个花瓶之内都插着玫瑰花（这个时代是有玫瑰的，唐朝就有诗句“菡萏泥连萼，玫瑰刺绕枝。”）而且房间里的新郎新娘摆件也是煞是可爱，还有床铺上…… 男方家真是用心了！ 王茂平用秤杆小心翼翼的将盖头挑开，这还是夸官过后，他第一次见到安初筠。王茂平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是没错！ “新郎官，该行合髻礼了！”喜娘看王茂平有些失神笑着提醒道。 王茂平两人拿起剪刀分别从对方的头上剪了一小缕头发，用红绳系好，放在了锦盒之中。 正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接下来就是行合卺礼了，其实所谓的卺指的就是被一分而二的瓠，也就是用来做瓢的苦葫芦。 因为苦，所以酒就倒在里面也就成了苦酒，新人行了合卺礼，也就意味着夫妻二人以后会同甘共苦。 不过这时候使的则是用一根红绳将两个高脚杯的杯底交缠起来系成同心结，王茂平和安初筠将酒杯中的酒喝一半之后，交换酒杯，再将酒一饮而尽。 第310章 喜宴 两人行过合卺礼后，也快到客人们登门的时间。王茂平这个新郎官自然是要出去迎接客人的。 “今天累坏了吧，这里有些糕点，你吃两块先垫一下，稍后我让厨娘去给你端一些饭菜过来，一会儿我的师嫂也会来陪你。”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姐，要不要吃块儿糕点？”安初筠身边的丫鬟开口问道。看她点了点头，连忙将糕点端了过来。 看到糕点上熟悉的玉兰花，她瞬间就明白糕点是谁做的了，没错，王茂平昨天晚上失眠，半夜爬起来做了糕点。 屏秋看着自家小姐一声不响的吃了两块糕点，看来是真的饿了，要知道在安家的时候，糕点她几乎是不碰的。 没一会儿，张婶儿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有些紧张的说道：“少夫人，用些饭食吧！” 王家人都很好相处，也不知道这新进门的少夫人脾气秉性如何，听说可是官家女子呢！ “好！” 宴席的话王茂平原本是准备请京城小有名气的做宴席的师傅，不过师兄吕必安听说后倒是很大方的将自家的厨子借给了他。 “你可不要小看我家的厨子，早年也是京城很有名气的酒楼大师傅。”吕必安看他还有些犹豫开口说道。 “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些？”王茂平有些心动。 “你我师兄弟之间客气什么，我家还有一位厨子呢，你上次还吃过他做的河豚呢，要不我把他也暂时借给你吧！顺便做一道清蒸河豚，肯定也能为宴席增色不少。”吕必安说道。 “咳，师兄借我一位掌勺师傅，茂平已经感激不尽，如果再借一位的话，那属实是心中难安。” 王茂平赶紧婉拒了自家师兄的好意，河豚？还是算了吧，自己这大喜的日子，食品安全第一位啊！ “师兄，师嫂，你们来了！快请进！”看到自己的师兄提着礼物过来，王茂平赶紧迎接道。 “行啊，新郎官今天很是精神嘛！”吕必安调侃道，夫妇俩走进了院子。袁氏知道自己丈夫很喜欢他这个小师弟，还特意将家中的厨子借过来帮忙。 “我去看看新娘子！”袁氏笑着说道。她一早就听丈夫说，他那个小师弟请自己帮忙照看一下新娘子。 王家人如今在京城的女眷只有刘氏和黄氏，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奶奶，都不适合在新房陪着新娘子，家里倒是有下人但也不太合适，于是王茂平只能拜托自己的师嫂了。 “哟，你就是初筠吧，真是生的如花似玉！便宜茂平了！”袁氏笑着走了进来。 “嫂子！”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安初筠，她之前是听说过的，退婚的事情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原本听说的时候，她还在感慨，好好的一个姑娘被退婚真是可惜了，可如今看来确实嫁了个好人家。 看看这喜房的布置，虽然不是最华丽的，但绝对是最用心的，瞧瞧这屋里的鲜花，显然是今天新摘下来的，如今开的正艳。 还有这桌上的小摆件，真是越看越喜庆，越看越招人喜爱，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仔细一看在梧桐树的树洞中放着熏香，她之前可从来没见过，肯定是人家特别订做的。 还有这床铺上是布玩偶吧，是一对小兔子？穿着红彤彤的小衣服，还披着小披风，带着小帽子，那个更秀气的小兔子头上还带着珠花，真是太可爱了。 王茂平属兔，于是就将玩偶设计成了小兔子，他倒是想设计出一对安初筠生肖的小玩偶，可安初筠只比自己小一岁，人家是属龙的，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袁氏在喜房里参观了一圈，不禁是啧啧称奇，这哪个新娘看着不动心啊，自己女儿成亲的时候也得布置的这么有新意才行。不对，自家闺女现在才六岁，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另一边，王茂平正在门口迎接着到来的客人，王家在京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所以来的人除了自己师兄之外，也就只有大理寺的人了，当然还有韩沐溪的大伯。 “大人，您来了！茂平真是不胜惶恐！”看到陆松德到来，连忙将人迎了进去，人家这么大的官，来参加自己的婚宴，那还真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几名大理寺的观政进士看到主官前来，连忙行礼，看来陆大人的确是对王茂平青睐有加，要不怎么可能来参加他的喜宴。这观政结束后，他岂不是要留在大理寺了？ “韩伯父，您来了！” …… “这是工部的韩大人啊！”看着经过院子的韩正广，陈义聪很是惊讶。 “韩大人？”其他的观政进士没有陈义聪消息这么灵通，因此并不知道韩大人到底是谁。 “刚才那位韩大人可是工部左侍郎。”陈义聪开口道。 工部左侍郎？那可是正三品，和他们的主官陆松德是一样的品级。这王茂平不仅有个少卿师兄，竟然还认识正三品的工部左侍郎，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真人不露相啊！ 虽然来参加喜宴的人不多，但气氛还是很热闹的。而宴席上的菜品也是受到了一致的好评，王茂平挨桌敬酒后，虽然眼神表现的有些迷离，但他装的。 自己的弟弟还是很靠谱的嘛！白酒就水，这要是还能喝醉，那自己这酒量就彻底的遗传他爷爷了。 而几个观政进士也趁着这个机会在两位大人的面前，刷了波存在感。 喜宴结束后，王茂平醉眼迷离的将人一一送出了门外，而且每一位宾客都送了一份伴礼。 原本还有些担心他喝醉的王家人，看到走进院子中的王茂平哪里还有刚才走路都有些画圈的样子。 二哥，好演技啊！王茂康两兄弟不禁暗暗的感叹道。不过也终于是放心了下来，刚才二哥的那个样子，害得他俩以为刚才的水兑少了呢。 如果自家二哥吩咐的事情他们搞砸了的话，那他俩悲惨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料的。 第311章 敬茶 喜房里，下人们都已经都退了下去，此时也就只有王茂平和安初筠在房间里相对而坐。 有些尴尬怎么办，现在该说些什么？王茂平努力的找着话题。对了！ “咳，那个我上次送你的指环在——（这个时候的戒指，也称同心环。始结婚姻，便下同心环）”王茂平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安初筠将红绳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上面就是他送的戒指。不过为什么要问指环的事情，难不成这是想要回去？ 只见王茂平真的将红绳接了过去，什么情况，这送出去的礼物还带收回的？安初筠是一头的雾水。 王茂平将戒指从红绳上取了下来，轻轻的牵起安初筠的左手，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嗯，很合适。 “咳，那个能不能也帮我戴上？”王茂平从怀中也掏出了一枚银戒指，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安初筠接过戒指，学着王茂平刚才的样子，给他戴在了无名指上。 这个时代的戒指也有成对出现的。不过一般男子很少戴戒指，即使戴也会戴那些金制镶嵌宝石或者玉石的戒指，用来彰显自己的实力，更多的男子选择戴扳指。 “冬雷夏雨，晨昏与共，还请娘子余生多多关照！”王茂平郑重的说道。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自己也是可以得到幸福的吧，安初筠暗暗的想道。 …… …… 第二天，王家人早早的就起床了。今天可是新媳妇敬茶的大日子。黄氏和刘氏可是早早的打扮了起来。 “这么早就起来了？”王茂平起床后就看到安初筠正在梳妆。 “今天可是要敬茶的，起晚了就太失礼了些！”安初筠微笑的恰到好处，眼神中却带着一些谨慎与小心翼翼。看到王茂平也起床，正准备给他更衣。 “我自己就可以！”王茂平可没有让别人服侍自己穿衣的习惯，自己又不是动不了。 更何况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在他的心里，夫妻之间是平等的，即使来到这个时代这些年，依旧如此。 “好！”安初筠听到王茂平的话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将衣服递给了王茂平。 等到屏秋敲门而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梳洗完毕。所以她现在需要做什么？端个水盆颇为尴尬，两位主子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王家人早已坐在正堂等候，王守昌和黄氏之前都没有见过安姑娘的样子，此刻看到自己孙媳妇的模样瞬间是乐的合不拢嘴，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等到两人敬完茶，安初筠已经是收获了王家人尤其是黄氏的赞不绝口，同时还收到了刘氏送的金钗，黄氏送的金镯，这次两人算是大手笔了。 而安初筠也是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鞋子，黄氏一看这女红比起她们还是不错的，这就足够了。殊不知这也是这些天以来，安初筠努力练习的成果，不知道练坏多少双鞋了。 “三弟，四弟，听说你们正在努力备考举人，这几本书希望你们能喜欢。”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王家人一听这话，顿时对新进门的媳妇更满意了，瞧瞧，多贴心啊。 “谢谢嫂子！”两个人撑起笑容接了过来，您和我二哥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还是赶紧回上阳县吧，京城太可怕了。 吃过早饭，安初筠就被自己的婆婆和奶奶拉去听自己丈夫那颇有传奇色彩的成长经历，黄氏讲的那可是绘声绘色，她是差一点就信了。 奶，小时候的记忆我还是有的好吗，您这也得以事实为基础进行艺术加工啊，还有娘，你就别再旁边附和了。 黄氏讲完后，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人家小两口刚刚成亲，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因此还是放两人离开。 “咳，我奶和我娘都是直爽的性格，想到什么就开口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王茂平开口道。 “我很喜欢听娘和奶奶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安初筠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虽然有一点点夸张的成分。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王茂平将她带到了书房。 安初筠拉开卷轴“这是——我？”上面是身穿劲装的自己骑在马上。这画的也太像了些，看到这幅画，仿佛当天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场景，落落大方，英姿飒爽！”王茂平笑道。 “你那时就知道我是女子吧！” “是！” “我为你再画一副怎么样？这次把我也加进去。”这个时代虽然拍不了婚纱照，但是他可以自己画嘛。 “好！需不需要我摆什么动作？”安初筠开口问道。 “你看着我就好！” 王茂平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安初筠的心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 一边画着，王茂平一边开口说道：“当时得知老师做媒的对象是初筠你的时候，我的心中只觉得欢喜异常，这么好的姑娘，竟然会选择我。” “你很好！”否则当初她也不会选择嫁给王茂平。 “能娶初筠为妻，我很开心，同时我也希望你嫁给我也是开心的。”王茂平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也很开心！”安初筠开口道。 “可我发现你在勉强自己，小心翼翼想要做一个世人口中的好妻子。”现在安初筠所呈现出来的样子，也许在王家人来看是完美的，是他们理想的儿媳孙媳的样子。 可在王茂平看来，曾经那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女子，正在小心翼翼的改变自己，想要扮演好一个优秀的妻子。 “这不对吗？”安初筠很是不解，女子成亲后不都是这么做得吗。 “这当然不对，妻子是一种身份而不是一个枷锁，我娶了初筠你，所以我成为了丈夫，你成为了妻子，我们拥有了一个家。” “家是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地方，如果在家里初筠还不能做真正的自己，那我这个做丈夫的就太失败了。” 是这样吗？安初筠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她所有的亲人都告诉她要幸福，却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去幸福。 而今天她好像终于是找到了答案。 第312章 回门 “二平和孙媳妇呢，回房了吗？”黄氏问道。 “去书房了，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刘氏叹了一口气。 “啥？去书房了？”好家伙，让两个人培养感情，自己孙子可倒好，这是把人家带到书房陪他读书去了？ “娘，你说孙媳妇该不会以为二平故意冷落她呢吧！”刘氏有些担心，这进士都考中了，怎么还这么玩命读书。 “不能，这孙媳妇不也在书房嘛！” “那孙媳妇不无聊吗？” ……怎么可能不无聊！ 安初筠的样子，已经跃然于纸上，王茂平刚想将自己也画上去，就听到敲门声，安初筠开门一看，竟然是婆婆和奶奶来送点心。 两个人原本想着来看看孙媳妇会不会无聊，谁知走进了书房才发现，原本以为自家不懂得讨女子欢心的二平，竟然在为自己的新婚妻子作画，看来是她们想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画的也太像了一些，感觉和真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二平，你再多画一张，我们回上阳县的时候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你媳妇。”黄氏开口说道。这么漂亮的孙媳妇那自然是要回去跟村里人炫耀才是。 “好，我再画一幅画，把咱们几个人都画在上面怎么样！”就当是一家人一起拍了个照。 “啥？那感情好！”黄氏和刘氏一听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 三朝回门的时候，两人提着早就备好的礼物，回到了安家。王茂平终于是将安家人，认了个大概。 除了大舅哥两口子，还有一个庶出的小舅子，一个庶出的小姨子。不过安家的姨娘他并没有看到。 当然这才是大户人家的正确做法，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陈方承，像陈父那样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不过安家显然家庭成员间的关系比较疏离，尤其是安运霖兄妹与安父这对庶出的子女。除了最初的行礼，全程零交流，零互动。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有说过。 也只有安父时不时的问上王茂平两句，气氛显得有些，不对，是十分的沉闷。能看的出来，在座的几个人，除了安父之外，那都是在等着散会呢。 “父亲，我想带夫君去给母亲上炷香！”安初筠开口道。 “嗯，去吧！” 王茂平跟随着安初筠来到一个房间，里面供奉的显然是她生母的牌位。 “娘，我带夫君来看你了，你放心，女儿过得很好。”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王茂平也跪在她的身边：“岳母大人，您放心，小婿会对初筠好的，今生绝不负她。” 给自己的岳母上了三炷香，王茂平这才起身，将身边的妻子扶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哀伤，王茂平轻轻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 他看过宋家的卷宗，自然是知道自己岳母当年是怎么死的，对于自己的妻子来说当年的经历已经成为她无法醒来的噩梦了吧。王茂平牵着她走出了房门，哪怕只有一点儿也好，他也想传递给她一些力量。 安运霖看两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刚想去看看，就看着自己的便宜妹夫牵着妹妹的手走了回来，心里感觉是一阵的欣慰。 在安家吃了一顿极为安静的饭，王茂平两人也就准备告辞离开了。有些出嫁的女子会选择在娘家住上一晚，不过安初筠肯定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自家孙子（儿子）成亲的大事已经是顺利完成，王守昌和王广顺他们也就张罗着回到上阳县，来京城可是有一段时间了。 王茂平还想着将他们留下来，可是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王广顺夫妇还有些放心不下自己县城的小店，不过按照王茂平的说法，自己已经是进士了，他们就不用在店铺那么辛苦了。 可王广顺两口子对店铺已经是倾注了很多的心血，那可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业啊，还准备扩大规模呢。 最后退而求其次，准备回到上阳县后雇两个伙计来打理店铺，当然配方自然还是牢牢的掌握在王家人自己的手中。 而王守昌和黄氏在京城也感觉没有在自己家里自在，关键是整天没有可以唠嗑的对象憋的是相当难受啊！ “爷，奶，爹，娘你们就再待一段时间，茂康和茂景还没在京城待够呢！”王茂平开口劝道。 王茂康两兄弟一听这话，连忙开口道：“二哥，我们也该回县学了努力读书了！”我俩在京城可是待的够够的了，恨不得立马就回去！ 这两个臭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还努力读书，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奋了！ “那也得等我将咱们一家的画像完成才是！”几个人一听，也对，回去还得和那群人显摆自己的孙媳妇呢！ 王茂平三天的假期已过，第二天一早就先去司务厅给自己销了假。 安初筠则是准备带着王家人在京城及近郊四处逛逛，刚来京城的时候王守昌夫妇心疼钱都没有舍得到处走走。 如今自己的孙媳妇要带着他们逛逛，几个人还是答应了下来，现在可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人家孙媳妇（儿媳妇）的心意，一个劲儿的夸安初筠孝顺。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王茂康两兄弟，因为他家二哥是难得发了善心，没有再让他们去参加文会、诗会，终于可以好好逛逛京城了。 几天的时间，在安初筠的带领下，王家人可算是将京城好好的逛了一遍，玩儿的颇为尽兴，而王茂平的画作已经完成上色终于是大功告成。 构图基本上就是全家福的样式，按照那天在院子中的排位，王守昌和黄氏坐在中间，两边分别坐着王广顺和刘氏。而王茂平夫妇和两个弟弟站在后排。 “二哥，你画的也太像了！”王茂康惊叹道，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二哥还有这才艺，如果能将自己再美化一下就更好了。 咋的，还想要美颜一下啊！ 王茂景刚想碰一下画中的自己，伸出来的手就被黄氏打了一下。“可别弄脏了画！” “怎么，你们想学吗？。”王茂平看着两人开口问道。 “咳，我们还是以学业为主！”这画功他们可学不来，还是离自家二哥远一点儿为好。 第313章 工作日常 送自己的父母、爷奶和两个弟弟离开了京城，王茂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所幸自己有了媳妇，每天散值回家，还有人可以说说话。 “在家里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陪陪嫂子，或者出门去逛逛。”王茂平对着安初筠说道。 这个时代也没有电脑手机，不能刷剧看电影，整天困在院子里，想想就觉得很无聊。 要是这个时候女子也可以考科举，他一定也给自家媳妇送去上学，读书可是消磨时光的最好方法啊。 “在家里待着挺好的，经常出去的话，邻居会说闲话的。”以前在林江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扮上男装出门。可如今自己已经嫁人，自然是不能再这么做了。 王茂平也知道这时候对女子颇为严苛，一些人憋在家里没事干，也就只能说别人家的闲话了。 “要不，早上你和我一起出门，我把你送到大哥家，散值之后再接你回来。”王茂平提议道。 “这——”安初筠有些犹豫。 “偶尔去一次自己的哥哥家，那些人不会嚼舌根的，再说还有我陪着呢！” ……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还特意早出门了一会儿，将妻子送到了自己大舅哥家，两家离得并不算远。此刻安运霖正吃着早饭，就看到自己便宜妹夫来了，身边竟然还跟着自己的妹妹。 “这是怎么了？”安运霖心中一惊，该不会是两个人吵架了吧，自己妹妹别再给妹夫打了。不过看表情也不像啊！ “初筠有些想你们了，所以带她来看看你们，顺便陪嫂子说说话。”王茂平笑道。 听到王茂平的解释，安运霖夫妻这才放心下来：“早饭吃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了，我们早上吃过了！大哥，我先去大理寺了，晚上来接初筠。”说罢王茂平就连忙告辞离开。 …… 如今王茂平几个观政进士也已经算是逐渐的适应了大理寺的工作日常。大理寺主要就是对刑部所审理的案件进行复核。 他们这些观政进士最重要就是练习政务，没有实职实权。如今他们跟在寺丞的身边，寺丞主要是掌管刑部案件的具体复核工作。 “……玉兴县一农户何长岭于四月初二在家中中毒身亡……经查死者死前曾食用鳝鱼……当地官府认定凶手为死者的儿媳李氏上呈刑部——”此时的陈义聪正读着卷宗，随即被左寺丞打断。 “你们几人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左寺丞肖远义开口问道，显然是要考考他们。 “大人，下官觉得当地官府对于案件的前因后果调查的十分清楚，其儿媳的杀人动机也很明确，证据确凿。” 于化良最先开了口，这些日子他都在积极的表现自己，争取能提升一下自己在上官心中的印象。 “其他人呢？” “下官也同意于进士的观点。”其他人也都表示赞同。 “下官倒是一些自己的想法。”王茂平开口道。 “哦？说说看！”肖远义鼓励道。 “何长岭虽然是因为吃鳝鱼而被毒身亡，但未必是李氏投的毒吧！”王茂平开口道。 “何家就那个李氏案发前两天买过乌头，而且晚饭也是她准备的，凶手不是她还会是谁！”于化良连忙反驳。 “乌头，可以用于跌打淤痛，李氏之前被何长岭踢了几脚，买乌头用来外敷也在情理之中啊！” 在王茂平看来，这个何长岭还真不是个东西，喝过酒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经常对一家人打骂。 要说这个李氏也是个苦命的人，丈夫因病去世后，就经常遭到自己公公的打骂，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婆婆倒是经常阻拦，但结果就是一起被打。 “还有呢？”仅凭这个猜测可是证明不了这个李氏的清白的。 “案卷里有提及，何长岭当天是在村里的一户人家帮工，而当天晚上那名村民请他们那些帮工的人吃饭，何长岭也在其中。如果不是何长岭那天突然和其他人发生口角，应该不会连饭都没吃就返回家中。” “所以李氏即使想要毒害何长岭的话，也不会选择在那一天吧。她怎么能确保，死者不在村民家吃饭，而是返回家中吃饭呢！” “这——”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而且李氏做晚饭的时间和村民家基本相同，这说明当天的鳝鱼并不是给何长岭吃的，而是她们自己的晚饭。”王茂平说道。估计是想趁着何长岭不在，几个人改善一下伙食。 “你的意思是说，李氏并不是想毒死何长岭，而是自己不想活了？”要说日子过得凄苦自寻短见倒是有可能，但拉着自己的儿子和婆婆一起，这估计不可能吧。 “如果说不是李氏投的毒呢？”王茂平问道。 “不是她还能是谁？”于化良有些无语。 “假如谁都没有投毒的话，那也就只剩一种可能性了。” “你的意思是鳝鱼本身有毒？”肖远义在听到刚才读的卷宗后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回大人，下官曾经听闻有一种鱼长得和鳝鱼很像，是有毒的，被称为蛇鳝……” 蛇鳝虽形似鳝鱼，但却有剧毒。当在外形上无法区分的时候，可以将他们放在水瓮之中，如果有昂起头从水里探出两三寸，用光照脖子有白点的，那就是蛇鳝。 于化良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这些都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可听到案卷接下来的走向竟然和王茂平所想的一致时，却彻底的蔫儿了下来。 最后刑部的审查结果是何长岭为误食蛇鳝中毒而亡，李氏无罪。竟然又被这个王茂平给猜对了吗？ 肖远义看向王茂平的眼神里是充满了赞赏，在大理寺为官，只要卷宗上有一处疑点都必须要重视起来才行。 这个王茂平心思细腻，学识过人，能够很快的就发现卷宗上的疑点，绝不是纸上谈兵的人，还真是适合留在大理寺啊！ 其他人看向王茂平也有些感慨，同样的卷宗，怎么人家就能很快的发现问题呢，还有那个蛇鳝，他们可从来都没听过！ 第314章 大夫 终于是散值了，王茂平婉拒了陈义聪去喝一杯的邀请，酒有什么好喝的，自己还得去大舅哥家接媳妇呢。 来到大舅哥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一个人，王茂平还有些印象，当时自己会试结束后，安运霖就是带着这个大夫来给自己看病。这是大舅哥他们夫妻谁生病了？ “吴大夫！”王茂平赶紧行了一礼。 “你是安千户的妹夫吧！”吴悯林对他也还有印象，毕竟那还是安运霖第一次求他去给别人看病。 “是！” 两个人进门后，王茂平才从大嫂的口中了解到这吴大夫是来给安运霖看旧疾的。旧疾吗？自己大舅哥看着挺强壮的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旧疾。 不过想一想，自己大舅哥是一个武官，有旧疾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家这么年轻竟然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千户，肯定是靠自己拼出来的。话说自己的岳父也才正六品，不过文官和武官确实是不能横向比较。 过了一会儿，吴大夫已经治疗完成，饭菜也已经备好，王茂平坐在桌前心里面吐槽道，这个吴大夫该不会是借着治疗的名义来喝酒的吧。 看到安运霖拿出酒的时候眼神都已经是直勾勾的了“我喝过这么多酒，就数你藏的秋露白最好喝！” 好家伙，还真是来喝酒的！ 还有大舅哥，你不是刚治疗完吗，就这么一杯接一杯，一副准备给这个吴大夫喝趴下的架势真的合适吗？ 王茂平陪了两杯就已经是陪不下去了，自己这酒量还是意思意思得了，要不然没准就得被自己媳妇给背回去了。 “还不知道王公子如今在何处任职啊？”酒过三巡，吴悯林便打开了话匣子。 “吴大夫，叫在下茂平便好，茂平现在大理寺观政。”王茂平开口答道。 “大理寺？很不错。过几天没准有个案子需要三司会审呢。”吴悯林已经有了些醉意。 三司会审？一般可都是大案子才会需要三司会审，最近很平静，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还有吴大夫，这种事情应该是要保密的吧，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真的好吗，我该不会被灭口吧！ “吴大夫！你喝醉了！”安运霖也开口道。 “别那么严肃嘛，虽然可能要三司会审，但其实本身并不是什么大案子！也并不需要保密。”吴悯林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不是大案子还需要三司会审？难道是有人想要将案子闹大？王茂平有些纳闷。 “前几天定昌候那个儿子死了，你们都听说了吗？”吴悯林一杯小酒下肚开口问道。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他奶和他娘这两个八卦小能手在京城，那他还有可能知道。 安运霖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情：“听说是被人刺死了？” “那你们想知道是被谁刺死的吗？”吴悯林开始卖起了关子。 “不想知道。”安运霖显然是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大哥，你不想知道，我想知道啊，吃瓜没吃全的感觉有多难受你知道吗！！！王茂平很是无奈。 “咳，真是的，那我和茂平说。”吴悯林显然也是话说到一半憋的难受，继续讲了起来。 “听说是被他新纳的小妾刺死的，啧啧，就前些日子……”吴悯林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因为好色而丢命的故事。纨绔子弟相中了一个姑娘，想要纳人家为妾，结果姑娘抬进门的当晚，就发生了惨剧。 这要是说起来，不是定昌侯的儿子强抢民女先吗，只是可惜了那个姑娘，作为凶手估计命都保不住了吧。 “那个姑娘被抓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死了！拿剪子扎完人后就自杀了！”吴悯林显然也是觉得姑娘死的冤枉。 “凶手自杀了，还要审什么？难道是要治姑娘家人的罪？”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姑娘和他爹相依为命，只不过出事的前几天，他爹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顿，就撒手人寰了。” 还能是谁啊，大概率就是定昌侯的儿子找人做的吧，这姑娘也太可怜了些，那个家伙也真是死有余辜，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所以为什么还要三司会审？”安运霖问道。犯人和她家人都死了，还审什么，审鬼吗？ “你们听我继续往下说啊！当时仆人听到定昌侯儿子的喊声冲了进去，就看见他倒在了地上，不过当时他还没有死，于是赶紧派人去请太医……”吴悯林继续讲了起来。 “所以要审的是太医？”王茂平很是意外，这个反转可是他没有想到的，自家儿子没有救回来跟人家太医有什么关系，就是定昌侯地位再高，也不能嚣张到这个地步吧。 “定昌侯府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曹御医，他家儿子也许就不会死。” “那个御医到底做了什么？”王茂平此刻是十分的好奇，御医的话是有品级的，而且也是医学大佬般的存在了吧，难道是发生了古代版的医疗事故了？ 这个曹御医应该是正八品，属于医官。一般来说御医是太医，但太医可未必是御医。因为所有的御医都是有品级的，而太医却是未必。 因为太医院还有一些没有品级的医士像是食粮医士、冠带医士等等。医士虽然没有品级但也是可以独立看病，拥有处方权的。 “曹御医看到伤者后就发现对方已经是失血过多，而且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面渗血，基本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吴悯林又拿起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好家伙，这是每说到关键时刻就要吊人胃口啊！不过这个吴大夫知道的还真多啊，就跟亲眼看到了似的，难道是他在太医院里有关系？要不然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看到吴悯林杯中的酒已经喝完，王茂平赶紧给他满了上去，您就快点往下说吧好不好，这个瓜吃不全可是寝食难安啊！ 看到王茂平满脸的期待，吴悯林又继续说了下去。 第315章 三司会审 “……所以曹御医将其他人的血液给定昌侯的儿子灌了进去……”吴悯林准备欣赏一下两人震惊的表情。 可惜安运霖也就只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而那个王茂平显然是连震惊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实际上王茂平在酒精的作用下，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慢，毕竟输血在现代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不过，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了过来，在这个时代输血可是一件很惊世骇俗的事情。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现在再做出震惊的反应就有些显得欲盖弥彰了。 “茂平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吴悯林开了口。 “实际上输血这种方法，我之前在一本游记中看到过。”开编吧！ “输血？游记？看到过？”这下倒是轮到另外两个人震惊了。 “对，我曾经看到一本游记，应该是欧逻巴人写的，里面提及了很多欧逻巴的事情。”王茂平开口道。 “那个，他们也给失血过多的人灌过其他人的血？”吴悯林倒是只对这个感兴趣。 “呃，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先给重伤的人输了山羊的血。” “那个人死了？”吴悯林连忙问道。 “那个人活了下来！” “你说什么？”吴悯林惊讶的站了起来，难道给人输入山羊的血是可行的！那—— “那个人只是侥幸活了下来而已，接下来有些人在输入山羊的血液后，出现了严重的反应，发热、腰疼、黑色尿不久之后便死了。而这名大夫也被家属状告杀人罪。”王茂平打消了他高涨的热情。 之前他从边角料那里得到过一本名为《红血球的重要性》里面还提到人类的输血史。因此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他胡编乱造的。 “后来了？那名大夫怎么样？”吴悯林连忙问道。 “游记上并没有提及！”王茂平在书上也并没有看到结果。 “唉！”吴悯林也很无奈，吃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瓜。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吴大夫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可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 将吴大夫送上了马车，王茂平这边也准备带着自己媳妇回家，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大哥，如果真是三司会审的话那个曹御医不会真被问罪吧！”这个曹御医能够想到给人输血，思想已经是很超前了，正因为有像他们这样的人，人类才能进步不是吗？ 再有这个定昌侯的儿子，伤情严重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曹御医如果因这样的人而定罪的话，也太不值得了。 “三司会审，也只是为了彰显圣上对定昌侯的重视而已，曹御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圣上怎么可能让他去给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爵儿子赔命。” “只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等三司会审认定曹御医无罪后，定昌侯也就只能咬牙认下来了。”在安运霖看来，曹御医也就是在牢里待几天而已。 不过这个曹御医手段也太大胆了些，明知道这么做会招人非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医者仁心吗？ “大哥，那个吴大夫是不是在太医院有什么人脉或者认识定昌侯府的人啊，要不然怎么对内幕这么了解？”王茂平有些纳闷的问道。 “其实你应该叫人家吴御医！”安运霖无奈的说道。 “啥，吴大夫是御医？”这是今天王茂平最为震惊的一件事。怪不得人家能吃到第一手的大瓜呢。 大舅哥也真是的，怎么不提醒自己一声，自己一口一个吴大夫，人家会不会生气啊！ 不过想着大舅哥也是这么叫他的，看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也不能怪自己。话说回来大舅哥竟然能请到御医看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瞧瞧人家的人脉。 “真没想到啊！”出了安家的大门，王茂平还在感慨。 “没想到什么？”安初筠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哥竟然能请到御医！” “大哥身上有一处旧伤是几年前在南苑造成的，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旧疾就会复发。”安初筠解释道。 “南苑？当时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遇到了大虫之类的动物？”南苑可是当今天子狩猎的地方。 “南苑基本上是不会出现什么大型凶猛动物的，当时出现的是刺客！不过具体的大哥并没有跟我说过。”安初筠解释道。 好家伙，刺客吗？自己又吃到一个瓜啊。 “后来，护驾有功的人都得到了赏赐，哥哥也被提拔成了千户，而且还成了带刀舍人。”安初筠继续说道。 王茂平感觉自己有些晕，之前只知道自家大舅哥是府军前卫的千户，当时就觉得大舅哥也太牛了些。可如今一听，还是带刀舍人，他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府军前卫，在亲卫军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而带刀舍人更是负责皇帝安全的近身侍卫，是从各亲卫军中抽调的精英中的精英，轮番护卫皇帝的安全。 王茂平感觉今天吃到的瓜有点多，再加上喝过酒一吹风，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安初筠担心他骑马有些危险，赶紧让他上到了马车上。至于马匹，栓在马车上跟着走就好。 “睡一会儿吧，到家里我叫你。”平日里自家夫君可是很少喝酒的，今天竟然喝了几杯哥哥珍藏的秋露白，这是有些喝醉了。 “好！”王茂平靠着自家媳妇渐渐地睡了过去，待在安初筠的身边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心，好像一整天的疲惫都可以一扫而光。安初筠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的笑了笑。 ……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一个案子可是要三司会审呢！”陈义聪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啥，三司会审？”其他几个观政进士的好奇心全都被提了起来。 “嗯，听说好像是定昌侯府……”陈义聪开始说了起来。 还真是要三司会审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不过倒是苦了这个曹御医，在这个案子最终的审判结果出来前，得一直待在牢里了。虽然没有人会对他用刑，那在里面蹲着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第316章 有请 虽然王茂平在大理寺观政，但是这个案子跟他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非常明确，加上这么大的动静其实也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所以会审的进度还是很快的，最终的结果和之前预料的一样，那个曹御医被无罪释放了。 难得休沐一天，王茂平原本想带安初筠去京郊散散心，门房的张叔来通报说是有人找自己，谁啊，真讨厌，打扰自己和媳妇的二人世界。 “吴御医？您怎么来了？”奇怪，他来找自己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自己喝酒。 “听闻茂平你今日休沐所以特地登门。”吴悯林笑道。 这是找自己有事？还有你是从哪里听闻我今天休息的！你们怎么就那么会听闻呢！！！ “吴御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心里在吐槽，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可不能轻易得罪大夫啊。 “实际上我这次来主要是邀请茂平你去个地方——”吴悯林开口道。 虽然王茂平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但也得答应下来：“那吴御医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去跟内人说一下。” “初筠，今天不能陪你去京郊了。”王茂平有些抱歉，原本几天前就说好的事情，自己却要食言了。 “没关系的，京郊等你下次休沐咱们再去不就好了，不过刚才是谁来了？”自家夫君在京城可是没认识几个人，除了之前的同窗好友和自己的表弟，基本上很少有人登门的。 “吴御医！” “他怎么会来？该不会是因为上次那个案子吧！”安初筠有些纳闷，这个吴御医和自己的夫君并不熟，之前也只是在哥哥家一起喝过一次酒而已。 “我估计也是。今天不能陪你了，要不你去大哥家，晚上我去接你吧！”王茂平提议道。 “不了，我正好要准备一下送给齐夫人的礼物。”安初筠笑道。 齐羡离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凭借着自己的颜值与才华，在翰林院可谓是风生水起，最近听说他的妻子也已经从河德赶往京城了。 “那我就先走了！”王茂平说罢张开手臂轻轻的抱了抱安初筠，当然每天出门前，他都会这么做。 “早点回来！”嫁过来的这一段时间，是她过得最为舒心的一段日子，总感觉自己是被小心的珍视着。 还没嫁人的时候，安初筠经常会被儿时的噩梦吓醒，而两人成亲后，作为枕边人的王茂平自然发现了这个状况，每次安初筠惊醒后，眼神都是极度的慌张无措，想必这些年她都在承受极大的压力与痛苦吧！ “没事的，没事的……”每当安初筠被噩梦折磨的时候，王茂平能做的也只是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安初筠现在已经很少做噩梦了，即使偶尔被惊醒一次，只要看看枕边的人，握住他的手，就感觉无比的心安，还真是奇怪。 吴悯林向外望了望，这个王茂平怎么还没回来，不过人家夫妇可是新婚，自己趁着人家休沐来拜访，也的确是有些招人烦了。 正想着，就看到王茂平走了过来：“吴御医，咱们出发吧！” 坐在马车上，王茂平开口问道：“吴御医，我们要去哪里，这好像是去泰安街的路。”该不会是要去太医院吧！这个吴御医来找自己想必也是因为那天说的输血的事情。 “咳，我们去太医院！”吴悯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果然如此！ 吴悯林从安运霖家虽然是喝醉了，但当天晚上王茂平说过的话他还是记得的。虽然曹御医基本上也就是进牢房走个过场，但到底还是给太医院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这种方法本来就是惊世骇俗，他们也只是在动物的身上尝试过，倒是取得过一次成功。不过谁都没有想到曹济全会用在人身上，而且还是用在一个侯爵儿子的身上。 吴悯林把从王茂平那里听来的事情在闲聊的时候说了出来，本意是想说欧逻巴那里竟然也有人想过这种方法，而且还把山羊的血液“输”给了人，让一种御医震惊不已。 “这些都是从哪里听说的？”吴悯林的话也传到了院使马世衡的耳朵里。 “回大人，下官是从一个叫王茂平的观政进士那里听说的，他曾经看过一本游记……”吴悯林只好解释了一遍。 “胡闹，未经证实，怎么可以只听人家一面之词，你怎么就知道这些不是那个王茂平瞎编的呢！”马世衡训斥到。 “大人说的极是！”不过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王茂平没必要编这种瞎话来骗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其实马世衡也觉得刚才吴悯林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证明那些夷人比他们更早的将这种方法付诸行动，而且竟然还有了成功的案例。 看来等到曹济全的案子结束后，一定要将这个叫王茂平的请到太医院来亲自问问，也许还能问出一些细节给他们提供一些思路呢！ 这边王茂平两人坐着马车已经穿过泰安街来到了正阳门的东南侧，这也是太医院的所在地。 王茂平下了马车，抬头望了望大门上“太医院”三个大字，没想到自己还能去太医院游览一圈啊，来到大堂左侧的南厅，好家伙，里面竟然有十多个人，看样子都是太医院的御医。 看到他走了进来，目光都直勾勾的盯着他。王茂平被他们看的有些发毛，被一群医生这么盯着，没病也得被吓出病来。 在吴悯林的介绍下，王茂平和他们一一见礼，在听到曹御医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之前案件的主人公，嗯，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色还是有些憔悴。 没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在场的御医们全都恭敬的行礼到：“院使大人！” 王茂平也连忙跟着他们行礼，看来太医院的头头已经到了。 第317章 认真的大夫 “你就是王茂平？”马世衡将头转向王茂平问道。 “回大人，下官正是王茂平。”他赶紧恭敬的回答道，人家可是正五品的官员。 马世衡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了下来，接着开始向王茂平问起了输血的事情，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啊。 “欧逻巴那边真的将山羊的血液输入到人的身体里了？”马世衡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大人，下官也是从游记上面看到的，至于是不是真实的情况，下官也不敢保证。”王茂平开口道。 “那本游记可否借老夫一观啊？” 都在我脑子里呢，也借不出去啊，而且自己也不可能给他抄写下来，毕竟那里面的专业术语和内容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理解的。 这要是拿出来，估计自己就成为他们的实验对象了。 “回大人，其实那本游记是下官无意中看到的，当时觉得很有趣，可是带的钱不够，后来再去那间书铺时，那本书已经被人买走了。”王茂平苦笑了一声。 原本十几个盯着他的御医全都暗道一声可惜，他们还想亲眼看看那本游记呢。 马世衡也十分的失望，如今也就只有从王茂平的口中得知关于输血所描述的具体细节了。 “那你可不可以详细的和我们讲一下游记上的这部分内容？” “回大人，游记的作者当时来到一个国家的时候由于生病，便去医馆求医，正好碰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伤者，当时医馆的大夫给那名伤者进行的就是输血治疗——”王茂平开始编了起来。 “不对，你不是说有人输入羊血后死亡了吗？”吴悯林打断了王茂平。 “的确是如此，这个作者亚伯所在的国家的确是这样，因此他当时也是十分震惊的去问大夫，但大夫说那个人失血过多，那是他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了，也就是咱们口中的死马当活马医——”王茂平继续说道。 “那个人活过来了吗？”众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很幸运，那个人活了下来。”根据边角料提供的书籍记载，在人类还没有认识到人分为不同的血型时，输血的患者的确是有人因为排斥反应而死掉，而有些人幸运的活了下来。 “那也就是说有的人输入山羊的血能活下来，有的人则不能。”曹济全陷入了思考。 “他们输的不是山羊血而是人血。”王茂平开口道。 在场的这些人算是全孟朝医生中最顶尖的那些人了吧。他也想将书籍上读到的内容传达给他们。 这样一来可不可以打破他们的思维局限，促使这个时代的医学有一个小小的进步呢！ “人血？”在场的人都十分的惊讶，欧逻巴那边竟然已经开始将人血输给人了吗？而且竟然还有成功的案例。 “可那天你喝酒的时候，只跟我说欧逻巴的人将山羊血输给伤者啊！”吴悯林又拆起台来。 “其实那天，我已经喝醉了，和吴御医你说过的事情也只是有断断续续的印象而已，所以后续的内容在下当时应该是没有想起来。”王茂平苦笑道。 这个吴御医总不可能和一个醉鬼计较故事没讲完吧！其实当时王茂平也只是想敷衍一下吴悯林而已，并没有想把后续的内容说出来。 因为当时王茂平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怕他并不能接受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再把人家的世界观崩塌了就不好了。再有他也怕这个吴大夫动什么歪心思。 吴悯林回忆了一下，当时这个王茂平好像是有些眼睛发直，而且满脸通红。要知道还有后续，他就继续向下追问了。 而此刻马世衡眼刀子也不断的飞向吴悯林，幸好自己今天让他把这个王茂平给请了过来，要不然他们不知道会错过多少呢！ “可那个人为什么活了下来，却有很多人又死了呢！”众人都是满脑子的疑惑，目光看向王茂平。 都看我做什么，你们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不对，我虽然不是大夫可我得把血型的问题给引出来才行。 “游记的作者也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有人活下来有人死掉，我想应该从两方面看待这个问题吧！”王茂平开了口。 “哦？哪两个方面？”马世衡连忙问道。 “这第一就是和病人的伤势有关，血输送到人的身体里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病人的伤势太重，失血太多而无法止血的话，那自然是无法存活下来。”王茂平开口道。 “的确，当时定昌侯的儿子也是失血过多，所以我才迫不得已采取这个手段的，不过人血刚刚灌，不对，是输进他的身体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不行了！”曹济全说道。 看来这个定昌侯世子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十五分钟的时间，身体应该还来不及产生排异反应。 “所以说输血的速度如果赶不上失血的速度的话，要想把人救回来是非常的困难的。”王茂平开口道。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御医，因此这些道理他们都懂。 “还有一种呢？” “当时游记的作者也带着这个疑问，询问了大夫，得到的答复是他们发现有些人血类型相同，有些人的则不同。”在前世血型最早是在1900年才首次被发现的。 “血的类型不同？”众人听到他的话又是十分的震惊。第一次听说血还分类型的，他们一直觉得孟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人才济济，却没想到在这个方面却被那群欧逻巴人领先了吗？ “滴血认亲，各位御医想必都不陌生吧，容器中滴入两滴血，如果两者相溶则证明二者为亲子关系，如果并不相溶则证明二者非亲子关系，这也说明大家的血并不完全相同不是吗？” 其实，这种滴血认亲的方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两者血液相溶，也有可能只是两个人有相同的血型而已，而且造假的几率也是相当高的。不过王茂平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例子而已。 第318章 试验 “那也就是说只有双方是亲子关系，双方的血才相同是吧！”吴悯林开口道。 “一开始那个大夫是并不愿意告诉他的，不过在游记作者再三的请求下才向他透露了一些，即使是陌生人血型也有可能是相同的，而他们当时发现四种。”王茂平佯装回忆道。 “四种？”王茂平才来到太医院一会儿的时间，却已经让一众御医的思想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那岂不是说即使两人不是亲子关系，滴血认亲也有可能相溶。”曹济全突然想到。 “呃，我只是将在游记上看到的内容说了出来，至于真实性还需要各位大人自行去判断与验证。” “这是自然，对了，游记上有没有说他们是怎么发现的那个‘血型’？”刚才王茂平的言论对于马世衡来说也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那群夷人在医术上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连他这个院使听到后都备受打击。 “倒是提到过几句——” “是怎么发现的！”众人都是一脸的期冀。 这个解释起来倒是有些麻烦啊，王茂平开口道：“大人请问有没有琉璃杯，要透亮一些的。当然如果有水精杯（水晶杯）就更好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但对于王茂平，马世衡现在是有求必应。不过水精杯要求有点高啊，上哪里给他借呢。 “主要为了看清杯子里面的东西。”王茂平补充道。 “好，我这就派人去取。”马世衡吩咐道。那就好办多了。 “不知道需要用琉璃杯做什么？”吴悯林有些好奇的问道。 “诸位大人可否观察过人血？” 听到王茂平的话这些人就更纳闷了，他们可是御医，治病救人，血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好吗！还用的着观察吗？ “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我们了解吧！”一名御医说道，对于这个他们可是很自信的好吗！ “那大人请问血分为几个部分呢？”王茂平问道。 几个部分？这是什么问题，要是问颜色、气味等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部分是什么意思。不仅是这名御医不明白，其他人也都有些发懵。 正在这时，杂役也将琉璃杯端了上来，看的出来是一套杯具，一共四个，很是精美。王茂平将杯子拿起来看了看，嗯，通透度很好。已经很接近现代的玻璃杯了。 马世衡已经猜到了王茂平要琉璃杯的目的。“来人！”随即几个人走了进来。 片刻，四个杯子就已经都装上了血液。该说不说，这些人动作就是快啊，王茂平看着都有些疼。不过这太医院的药膏看着倒是挺好使。抹上后也就一分钟，血就止住了。 “这止血膏，我们太医院倒是有不少，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拿一些回去。”马世衡笑道。 这算什么，要是真能研究出血型来，他绝对会给王茂平请功，而且以后还可以亲自给王家人问诊。 “那就谢谢大人了！”白给的，不要白不要，太医院的东西，一般的医馆肯定买不到啊！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等！”王茂平开口道。 众人一听要等，都有一些失望，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吧，不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分出血型来呢！ “游记上提及，人血放置一段时间后会分层！” “分层？” “对，所以我想看看游记上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那上面提到的方法，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做出尝试了。”王茂平开口道。 众人一开始还是直勾勾的盯着琉璃杯，可盯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发生变化。该不会那游记上的内容真的是杜撰的吧！御医们都有些泛起了嘀咕。 “行了也到了晌午，想必大家都饿了，还是先去用些午饭吧！”马世衡发了话，众人也都纷纷的走了出去。王茂平也跟着蹭了一顿太医院的饭，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膳厅里的那些医士们倒是很奇怪，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早上的时候这些御医就聚在一起，现在竟然还一起来膳厅吃饭。还有，和院使坐在同一桌吃饭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要知道，在太医院里可没有人敢和院使在同一桌吃饭，而且还能谈笑风生。这是哪个杏林世家的子弟。 等众人再次回去时，几个琉璃杯，已经是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真的分层了！！！”那就意味着游记提到的内容应该是真实的。 “还真是分成了两层！”众人连忙趴到桌边又仔细的看了看。 一般来说，在现代血液离心后会分成三层，也就是血浆层、白细胞和血小板层、红细胞层，但这些是加入抗凝剂的情况下。 而现在，只能采取自然沉淀的方法，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血液分成了两层。分别为血清（血清为胶状液体不会凝固）与血块，和加入抗凝剂的血液分层实际上并不是一回事。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众人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将二者分开。” 众人此刻开始找起了工具，肯定是不能用倒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小勺子将上面的液体盛出来。 可这时候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拿来的几个勺子口径都有些大，大小最合适的就是酒勺，也就是捞酒沫用的勺子，结果人家中间是镂空的。最后还是找到两个茶勺，勉强将里面的液体往出盛。 不过工具本来就用的不趁手，加上众人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看的王茂平都替他们着急。 “要不我用芦苇管给吸出来吧！”吴悯林的提议收获了一众的白眼。王茂平都有些无语，这要是真用这芦苇管吸出来，这样本还能要了吗。 “有细木管吗？或者毛笔也行！”王茂平开口道。 众人一听，这还真要给吸出来啊！ 马世衡倒是立刻让人取来了一支毛笔。 “有刀吗？” 王茂平接过刀比量了一下长度，将毛笔一分而二，一根细木管这不就成了嘛。 而马世衡也是看着自己平日里很喜欢的一支毛笔就这么被咔嚓了，不禁有些心痛。所以为什么要拿这只毛笔过来啊！ 第319章 顺利 看到王茂平拿着笔管凑近了杯子，其他人都有心想要阻止，还真是想要用吸的啊。不过王茂平接下来的动作并不像他们的预想的那样。 只见他将笔管一头插入到杯子上层的液体中，然后用手指堵住了另一头。这是要做什么？众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随后就看到王茂平将笔管从杯子里拿了出来，对着已经准备好的空杯子轻轻的松开了堵住笔管的手，只见液体从笔管流到了杯子里。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做到的！”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刚才笔管里的东西没有流出来！”吴悯林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是啊，你明明只是堵住了笔管上面的孔洞，刚才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从下面流出来，这怎么可能呢！”其他人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刚才眼前的情景。 “其实这也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我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王茂平开口道。 其实这只是一个物理小常识，外面大气压强大于笔管内的空气压强,外部的大气压把水往笔管里面压,并且这股压力大于水的重量,所以水不会溢出来。 这个时代还没有滴管，他也不会做。王茂平想到的也只是这个在前世上学时学到的小常识了。 不过这些和他们是解释不清楚的，而且为了避免自己变成实验对象，他也不准备解释。 “我来试试！” “我先来！” 众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试一下，不过马世衡先从王茂平的手中接过了笔管，面对顶头上司，他们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马世衡学着刚才王茂平的动作轻轻的将笔管伸到杯子中。 “大人，上头笔孔一定要用力的堵住，不能有一丝的缝隙。”王茂平适时的提醒道。 “好！” 马世衡用手指用力的堵住上面的笔孔，从王茂平的角度看过去感觉青筋都要蹦出来了，倒也不用这么用力的！ 笔管从杯子中离开，众人都凑近笔管，果然没有流出来。马世衡将笔管移到另一个杯子中，轻轻松开堵住孔洞的手指，看到里面的液体流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神奇啊！”众人都不由得感慨道。 马世衡将笔管交给了身边的一名御医，后者也是很兴奋的重复了刚才他们的动作。 一共就四杯血液，很快就被分离了出来，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个东西是什么？”没想到竟然可以从血液中分出淡黄色的水。 “游记上称它为血清。”王茂平答道 “血清吗，倒也贴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马世衡倒是还没有忘记正事。 “大人，需要将刚才的那四个人在叫过来，如今刚才的所放出来的血已经成了血块，我们需要将刚才分离出来的血清和剩余三人的鲜血进行融合。所以还需要再取一点他们的血。” 马世衡将刚才的四人又叫了进来。 “这四个人我们暂时称他们为甲、乙、丙、丁。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吧！” “好！”众人都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王茂平的话，生怕自己漏掉什么。 “现在我们取出一些甲的血清与乙的鲜血进行混合。”王茂平开口道。 虽然这些御医都是可都是孟朝最为顶尖的医生，但此刻却都像学生一样，听着王茂平的指挥行动。 “啊，有很小的凝块！”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变化。为什么会发生凝块呢？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血型—— “这说明他们的血型并不相同。”王茂平开口道。 果然如此！ 接下来他们又将甲的血液和乙的血清混合到一起，还是一样产生了凝块，对此众人现在都十分的兴奋。 对着其他的血液也开始实验了起来。 “快看，并没有产生凝块！！！”在将甲的血清与丙的血液放在一起时，仍然保持着液体的状态。 “真的，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血型是一致的！”众人都望向了王茂平。 “咳，还不能确定！将甲的血液与丙的血清放在一起看一下结果才能够确定。”王茂平开口道。 众人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呈液体状态。 “看来二者的血型是一样的。只有两个结果都没有产生凝块才行。” 众人此刻也是兴奋不已，两个人的血型一样的话，是不是就说明二者之间是可以输血的呢。 从刚才的试验中他们也直观的了解到，如果血型不一样的话，输入到身体中的血就会产生凝块，那么就会危急到人的生命。如果没有遇到王茂平的话，他们并不会意识到这些。 “咦，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甲的血清与丁的血液混合到一起时，没有产生凝块。而反过来将甲的血液和丁的血清混合到一起时，却产生了凝块。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刚才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众人都有些担心。 “试一下乙和丁。”王茂平开口道。这个丁很有可能就是o型血。 “这，为什么也是同样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一众人惊讶的看着结果。 “所以他们的血型是否相同？”能配上一半算是相同还是不同呢。 “这个丁和前三个的血型应该是不同的。游记上提到过，这种血型有极大的可能给前面的血型输血的，不过存在一定的风险隐患。但前面的血型绝对不可以给这个血型输血。”王茂平解释道。 “不过这些都是游记上提及的内容，具体的还是要靠各位大人去论证与判断。不过游记上那个国家的医生一共发现了四种血型。” 王茂平已经将自己能说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他们，接下来就靠这些孟朝最顶尖医生了。他们这四份中应该是没有发现ab型血。 “咱们今天才发现了三种啊！”看来还要继续努力啊。 王茂平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好家伙，自己这是在太医院里待了一天啊。得赶紧回去了，媳妇还在家等自己呢。 “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下官就先行告辞了！”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自己可就帮不上忙了。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马世衡对王茂平那是相当的和颜悦色，还亲自将他送到了太医院的门外。 “下次休沐我再派人去接你！” …… 请不要让打工人在休息日加班好吗！！！ 第320章 打工人不想加班啊 安初筠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时不时打开院门向外面看看。 “怎么才回来？”看到王茂平回来了，安初筠赶忙迎了上来。 “别提了，在太医院待了一天。”王茂平无奈道。 “太医院？” 王茂平赶紧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安初筠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么神奇吗？不过那岂不是说滴血认亲并不准确，只要那个什么血型一样，就能溶在一起？”安初筠倒是会举一反三。 “应该是这样，而且滴血认亲也很容易造假！”王茂平开口道。 “造假？” 看到安初筠很感兴趣，王茂平开始讲了起来，滴血认亲一般分为两种。这第一种就是所谓的合血法。也就是将两个人的血液滴到同一个容器之中，看二者是否相溶。 不过只要给容器降温或者在容器上抹撒盐或者醋，那即使二者有血缘关系血液也不会在短时间融合。同样，加入温度高的水或者放入白矾则会加速血液的融合。 还有一种滴骨法，就是将血滴在死者骨头上，如果骨头吸收了血液，那么双方就有血缘关系。 但实际上，如果骨骼上的软组织完好还没有被腐蚀的话，谁的血液都渗透不进去。如果被腐蚀了的话，就连水也是可以渗透进去的。 “原来如此！” 这边王茂平夫妇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聊着天，太医院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早就到了散值的时间，可御医们却都还在忙碌着，就连院使大人也在其中。 其他人看到这个情况都有些犯嘀咕，各位大人都还没有走，他们回家合适吗。领导加班你下班，不怕被穿小鞋吗？再等等吧。这一等就等到了宵禁的时间，得，这下想回家都回不去了。 不过院使大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除了晌午去膳厅吃饭，这一整天都泡在了南厅。 还有今天来太医院那个人到底是谁，晚上的时候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院使大人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众人都是十分好奇。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都去休息一下，咱们明天继续。”马世衡发了话。 “是，大人！”众人行礼后，纷纷准备去休息一下，太医院的后院有专门供太医们休息的房舍。 “没想到还真的存在血型这种东西啊！” “可不是嘛，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我也好想看一下那本游记啊！” “谁不想看呢，也不知道被谁给买走了。” 去房舍的路上，众人的兴奋之情还没有消退，依旧不断的议论着，今天发生了太多他们认知以外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御医们全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是没有睡好。昨天也只是测了四个人的血液，今天就准备扩大范围了。 于是太医院的人被聚集起来，原本大家还想着出了什么事情，结果等待他们的就是一人手上挨一刀，这一大早上的，瞬间就精神了。 不过这是要做什么啊，测血型？血型是什么东西。 趁着血液沉淀的一段时间，御医们也都没有闲着，全都对着自己的毛笔相看起来，虽然王茂平告诉他们，滴管，还是用琉璃做的最好，还可以画上刻度。可订做也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也只能拿笔管先将就一下了。 来帮忙的医士们，发现一众御医正拿毛笔的笔杆插到碗里，这是在做什么？随后他们也震惊了，为什么提起来的时候，血没有从里面漏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两天要说太医院什么是最费的，那一个就是他们的血，每个人的左手和右手可都是被划了口子放血，另一个嘛，就是毛笔，有很多毛笔都掐头去尾变成了所谓的滴管。 在对整个太医院的人都采过血之后，他们也终于是发现了之前王茂平提到的第四种血型，这让他们兴奋不已。 等王茂平再次休沐的时候，太医院的人还是登门将他给接走了。加班的怨念有谁懂，而且还不是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加班。天啊，放过他这个卑微的实习生吧！ 到了太医院，王茂平是再次受到了这些御医的一致欢迎。马世衡也和他讲了一下他们的进度，王茂平一听这ab型也发现了，那还把他弄过来做什么，自己已经没什么可讲的了。 这时，马世衡拿出了一个很是通透的琉璃管，下半部分和滴管的形状差不多，只不过上半部分还是需要用手指堵住的那种。没办法，缺少材料，王茂平并不知道该如何制作滴管。 “这可是我用水精做的，怎么样？”马世衡显然是对它很满意。 “嗯，很是通透，边缘很光滑，而且上面还有刻度……”王茂平开始夸了起来，这次叫他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半成品的滴管吧。 王茂平不知道的是，现在太医院什么最吸引眼球，那自然就是这个滴管。所有御医都很享受用它来抽取液体的感觉，怎么说呢，显得特别的专业。 “大人今天叫下官来是——”王茂平开口问道。要真是让他夸这个滴管，那就快点走流程，他早夸完早下班不是。 “是这样的，关于血型我们已经确定下来了，所以我准备把此事上奏给圣上，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试验。”马世衡郑重的说道。 “下一个阶段的试验？” “对，我们要验证按血型输血是否可以行得通。” “可用谁作为试验的对象呢？”王茂平有些担心，别最后是百姓遭罪啊。 “这你放心，那么多十恶不赦的死囚……”看到刚才王茂平眼神中的担忧，马世衡倒是对他更加欣赏，面前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一颗良善之心。 “那就好。”王茂平这才放心下来。 “这次还要多亏了茂平你，老夫一定会为你请功的。”马世衡开口道，要不是王茂平的话，那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困在迷雾中，无法做出突破吧。 “大人您言重了！”王茂平本意可并不是为了什么功劳，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第321章 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对了，游记上有没有说输血用的是什么工具啊！”马世衡说完正事后开口问道。如果能将工具改进一下是最好不过的。 王茂平仔细的想了一下书上的内容，最开始的时候，用的是鹅毛管、动物肠道，漏斗之类的东西，后来一点点发展成为了黄铜注射器和导管抽血注入患者的静脉内，再到后来的玻璃注射器，一直发展到现在的输血工具。 最开始时，输血是相当痛苦的，什么无菌的条件肯定是想都不要想的，用一个削尖的鹅毛管充当针头，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可惜他虽然对现代的注射器很熟悉，但以这个时代的条件是肯定做不出来的，就注射器上面的针头就是一个大难题，那么细的针头中间还是中空的，以现在的条件应该是做不成的吧！ “呃，我记得当时游记的作者好像是配了一张画，但我也不是很懂。”王茂平开口道，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东西画出一个雏形，在这些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接下来就是靠时间，也靠他们自己了，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后，谁知道呢，人类是一点点进步的嘛。 “哦？能给我说说吗？”马世衡想不到还真是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嗯，好像有点说不清楚，您这里有朽笔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马世衡一听，这是准备画下来啊！连忙命人取来了纸和朽笔。 王茂平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场景，便提笔画了起来，马世衡在一边看着，并没有打扰他的思路，要知道游记上所描绘的每一个细节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十分的重要。 没一会儿，王茂平便停了笔，对于他来说，这幅画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不过在一旁的马世衡却是惊讶无比，首先他想到的就是这上面的人画的也太生动了一些。 在京城，他也是见到过很多夷人的，这画上呈现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穿着明显就是夷人的模样。 这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应该是病人，另一个人弯着腰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对着病人手肘的内侧，这就是在输血吗？可这个工具是什么，怎么如此的奇怪。 “这是——”马世衡疑惑的问道。 “回大人，下官只是将游记上配的图画了下来，至于这是什么下官也不清楚。”王茂平苦笑道。 也对，这个王茂平能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看来接下来就需要靠他们自己了。如今能够有这么多的收获，他应该感到知足才对。 安初筠原本以为王茂平还得像上次一样，很晚才能从太医院回来，谁知刚到午时他就被送了回来，而且还带了一堆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安初筠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 “这些都是太医院研制出来的药品，都是些止血的、止疼的、补血的、补气的，还有这个是养颜的，不过夫人你天生丽质肯定是用不到的。”王茂平开口道。 这东西一般太医院可都不会轻易送人，如今竟然送了这么多过来，看来自家夫君还真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啊。 “改天给大哥和岳父送过去一些吧！”王茂平开口道。 “好！” …… 另一边 王茂平走后，太医院的御医又全都聚到了一起，这让医士和杂役们都有些担心，这又在捣鼓什么呢，上次这些御医聚在一起两天，他们的手上就挨了两刀。如今看到他们又聚在了一起，感觉手有些隐隐作痛了。 “没想到王茂平竟然还有这一手，瞧瞧，这画的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啊！” “就是，你说那些夷人的头发怎么有那么多卷。” 众人还在点评着王茂平的画作，就听见院使马世衡开口道：“好了，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欣赏夷人的，都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顶头上司发话了，众人都连忙认真了起来。不过都快把画盯出窟窿来了，也看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人，这就是输血工具？这也看不明白啊！” “就是，这个管子里装的就是血吧，这个人的动作是在推那个手柄吗？用推的方式将血液输到伤者的体内？”曹济全开口道。 “好像是这样的，管子最前面的是一根针？这针怎么可能把血送进去嘛！”吴悯林又凑近了一些。 “除非这个针是中空的。”马世衡也开了口。 “可这么细的针要怎么做到中空啊！”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王茂平所画的针头已经比实际的针头粗了很多，更接近于针头刚发明出来时的样子，这幅画中他特意把注射器他所知道的细节画的更加清晰一些。 “还有为什么画上这个人会把这个东西放到伤者的手肘内侧呢！” 一群御医都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仔细的观察起自己的胳膊，难道是胳膊上的血管输血的效果更好？ 总之看过王茂平的这幅画，所有人的脑袋里都是一个个问号，但这些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也只能靠他们自己慢慢的摸索了。 马世衡的动作很快，已经写好奏本呈递上去。启元帝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履行自己本职工作的皇帝，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奏本。 竟然是太医院院使的奏本？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是发生了什么？启元帝开始阴谋论了起来。 不过打开奏本，半晌，嗯？血型？而且现在已经发现了四种？推测同血型的人可以相互输血……如果这奏本上写的是真的，那边疆的那些士兵…… “宣太医院院使马世衡觐见！” “臣马世衡参见陛下！” “免礼，奏本上的内容详细的说一下！” “是，陛下！” 马世衡连忙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启元帝。 启元帝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起因竟是因为定昌侯其子被杀一案，当时凶手已自尽，而太医院的御医又被传出用前所未闻的手段，来救治伤者。他才采取了三司会审的手段来做个样子，表示对这个案子的重视而已。 第322章 比听说书强 “那也就是说朕的血型也有可能在目前发现的血型之中了？”启元帝开口说道。 “这——”马世衡一时间有些语塞，自己面前坐的可是全孟朝最最尊贵的人，是天子。谁还敢在他的手上划一刀，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好了，你奏本上提到，这血型最开始是一个叫王茂平的人在一本游记上发现的？”启元帝继续问道。 “是，这个王茂平是今科的进士……” “这个血型的事就由爱卿你全权负责。”启元帝摆了摆手。 “是，微臣遵命！” 王茂平吗？启元帝还是有印象的，之前的策问文章作的还是十分出彩的，就连钟伯玄都十分的欣赏。观政结束后，应该把他分派到哪里呢，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这边王茂平最近的生活倒是过得还不错，休沐的时候终于是没有人来强迫自己加班了。而且之前的摆件已经开始售卖。 除了之前订做的那一款，王茂平又追加了一些款式，还有各种样式的伴礼盒，成双成对的情侣杯。匠蕴坊专门将店面腾出一块地方，用来摆这些东西。 既喜庆又讨人喜欢，一般来准备成亲用品的人，都会买上两个，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前几天马掌柜还传话来说要做一些不穿喜服的摆件。王茂平又开始绞尽脑汁画起图样来。 除此之外王茂平之前订做的玩偶，也开始在奇趣阁卖了起来，现在奇趣阁有一整排货架的玩偶可都是他提供的图样，同样是利润的一成。 而奇趣阁还听了王茂平的建议，专门派两个人穿上玩偶服在店铺门口招揽生意。穿着玩偶服的伙计可是相当受欢迎的，每天都被一群孩子围着。 如今大人们只要带着孩子经过奇趣阁的门口，那就一定会被自家孩子以各种方式拽进店里消费，生意也是相当的好。 王茂平还特意派人给自己师兄家送过去几个玩偶，他记得自家师兄的孩子好像还小，应该会喜欢这些。 而另一边，王守昌和黄氏他们也终于是回到了上阳县，县城的店铺可是有很久都没开了，王广顺夫妇想着赶紧将店铺收拾好，开起来。 得找两个伙计打理店铺才行，他们如今已经成为了进士的父母，如果还去店铺里干活的话，怕对自家儿子影响不好。 “哟，快看看，怎么又有马车来咱们村了？”很快就有村民看到由远及近的两辆马车。 之前王广顺赶的驴车，由于要去京城没有人照顾毛驴，便暂时送回了杨树村。因此这次特意从县城雇了两辆马车回来。 “这会不会又是去老王家的？”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 村民看着两辆马车开始猜测起来。 “吃饭了吗？”黄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哟，六婶你们从京城回来了？”村民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黄氏了。 没一会儿，整个村子就都知道，老王家从京城回来了。那还在等什么，赶紧去凑热闹啊，听听这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可是连做梦都想不出京城的样子。 王家人刚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回屋里，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村民们就已经登门，基本上是属于全村出动，而且是自备板凳，所幸王家新修的院子够大，不过如今也显得有些拥挤。 “哟，六婶，嫂子，你们身上这衣服可真好看！”一个村民率先开了口。 能不好看吗，那可是在县城里，黄氏和刘氏挑最为满意的一套换上的。“还好，如今京城都穿这个样式的衣服。”黄氏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袖。 “啧，这京城的衣服也太漂亮了些。瞧瞧，这料子。”一些妇女动手摸了摸黄氏的衣服，稀罕的不得了。 “唉，我一个老太太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做什么，都是我那个孙媳妇说什么也要给我买几套衣服。”黄氏佯装不好意思的说道。 “哟，六婶您这孙媳妇可真是孝顺啊！”村民们吹捧道。瞧瞧这王家人穿的可都是京城人才穿的衣服，而且怎么还感觉隐隐的带着香味呢。 “婶子，你抹胭脂了？咋还有香味呢！”村民问道。 “哟，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抹什么胭脂，这衣服在穿之前可都是我孙媳妇用熏香熏过的，才会有香味。”黄氏笑着摆了摆手。 我的个乖乖，熏香？这京城的衣服都用熏香熏过才穿啊，也太讲究了。 女的在这边聊的火热，一群男的则是围在了王守昌和王广顺的身边，他们对什么衣服首饰可不感兴趣。 “六哥，你家二平当官了吗？”他们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咳，这还要等观政结束后才能正式的当官呢，现在只不过是可以身穿七品官服，领俸禄而已。”王守昌虽然嘴上这么说，那也是满脸的得意。 “那不还是已经当官了嘛！”能穿官服领俸禄，不是当官是什么。 “这么说可不严谨啊。”王守昌直接引用了之前王茂平的话。 村民一听，这两三个月不见，咋还说话都和他们不一样了呢，瞧瞧人家说的，严谨，不过严谨是啥意思？ “那二平现在是不是也和知县大人一样，住在衙门里啊！”知县大人也是七品官员，应该都差不多吧。 “那可不是，二平如今在大理寺观政，每天散值后就可以回到家中的。”王守昌开口道。 “大理寺？那是个啥地方？怎么感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村民们都有些好奇。 “刑部审判的案子，可都是要经过大理寺复核的，狄公听过吗，人家就曾经在大理寺任职呢！”王守昌解释道。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镇上说书的讲过啊！”村民们听到王守昌的提醒也想了起来。 乖乖，这王家二平也太厉害了些。 黄氏和王守昌可是终于找到了听众，开始将他们在京城所见所闻经过艺术的加工呈现在了村民们的面前，而村民们也是相当的捧场，这可比在镇上听书有意思多了。 第323章 演讲会 “六婶，二平媳妇是哪儿的人啊，还没听你说过呢？” 之前只听说这二平定亲了，但女方的情况，王家人可基本上没透露过。黄氏那么爱显摆的人都很少提起，村民还以为她对亲事不怎么满意呢。 “我这孙媳妇可是官家小姐，二平的岳父可是六品的官员呢！还有二平的大舅哥那可是五品的武官！” 黄氏是一脸的得意，之前怕有什么变故，所以一直也都没有向外透露，把她憋的是相当难受。 “啥，二平的岳家都是当官的啊！”村民们听到后都震惊了，二平竟然娶了一个官家小姐，运气也太好了一些吧，这以后有他岳父和大舅哥的帮忙，日子过得肯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怪不得黄氏相不中她们给介绍的相看人选呢，跟官家小姐肯定是没办法比啊，村民们酸的都有些牙疼。 “婶子，这二平媳妇长啥样，你和我们说说呗！” “就是，婶子，跟我们说说。” 她们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官家小姐是什么样，也只是在戏文里听到过而已。 “我这孙媳妇，不是我自夸，长得那叫一个俊啊，而且通身的气派，待人接物，一般人家的姑娘是比不了的……”黄氏开始了夸夸夸模式，刘氏也在一旁附和着。 她们对于安初筠，那是相当的满意，长得漂亮，体贴人，还孝顺，这样的好姑娘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竟然能嫁给二平，还真是他们王家的福气。 “对了，我这有画像，你们要不要看看？”黄氏开口道。 “婶子，快把画像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村里的女人们连忙催促道。 黄氏回到屋子里小心翼翼的将画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哟，快给我看看！” “你们慢点，可别把我的画给弄坏了！”黄氏嘱咐道，这幅画她可宝贝着呢！ “这画上的人怎么和真人一样呢，婶子这不是你吗，我叔在旁边坐着呢。还有我广顺二哥和嫂子……”村民们看到画之后都是啧啧称奇，这画上的人和真人也太像了些。 “婶子，这，这个就是二平媳妇？”一个妇女指着王茂平身边的女子说道。 “对，这就是我那孙媳妇，是不是长得特别俊？”黄氏那是满脸的笑意。 “这也太漂亮了一些，这长得咋跟仙女似的呢。” “是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这到底是官家小姐，瞧瞧人家的气派，婶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啊！”村民们纷纷夸赞道。 这些倒不是客套的话，安初筠的相貌本就出众，王茂平画全家福那天她也是特意打扮过的。绯色缠枝莲纹上袄，藕荷色圆纹褶裙，看的王茂平当时都愣了几秒。 等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后，村民们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王家，嘴里嚷嚷着，明天继续过来。 王守昌和黄氏他们也是累的够呛，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不过兴致倒是很高，吃饱喝足便打起了明天演讲的腹稿。没办法，谁让村民们太热情了呢。 晚上村民们回到各自的家中后，便又失眠了，记得上一次失眠还是在王家二平成为进士的时候。怎么感觉每次全村大范围失眠现象都是这老王家引起的呢。 “唉，看看人家六叔六婶现在的打扮，就像有钱人家的老爷夫人，哪里还有咱们乡下人的样子。” “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孙子呢，人家现在可是进士的爷爷奶奶，唉，他家二平刚上镇子上读书那会儿，谁能想到他能考中进士呢，以后人家可就是官老爷了！” …… “当家的，你说咱家娃以后要能像二平一样，娶一个那么漂亮的官家小姐该多好啊！” “你倒是真敢想，咱家这个臭小子要能像人家二平那样成为进士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可你瞧瞧他，七天学会六个字，娶官家小姐，还是做梦比较快一些！” 王守昌和黄氏的演讲会一连开了三天，倾诉的热情这才渐渐地消散了下来。杨树村的村民也是跟着他们云游了三天的京城，做了三天的美梦。 怎么办，他们也想去京城看看，如果自家的儿子（孙子）以后也能考个进士回来，那美梦不就能成真了吗！ 咦，自家臭小子呢？好哇，你这个年纪还有心情满村子乱窜，你怎么还有时间玩，给我回家读书去吧！ 还得让王三爷给他们多留一些功课，还有时间去玩，一看就是功课做的太少了。人家二平以前读书的时候可没见他满村子乱逛。 不得不说王茂平成功的使杨树村村民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极大的调动了村民们监督自家孩子学习的热情，使孩子们认识到，自家父母的烧火棍可不是吃素的，打在身上那是真的疼啊！ “弟妹在家吗？” 听到敲门声，王守根的媳妇赶忙开门，看到门外的黄氏与刘氏赶忙招呼道：“哟，嫂子和广顺媳妇来了，快进屋。” 王守根自从几年前在青石山服过徭役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本来就是老两口带着孙子过活，后来日子过的就更加的艰难了。 平日里靠着种地，勉强维持着生活，黄氏看着他家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平日里也会帮衬一下，时不时的送一些吃食给他们。 后来王茂平中了举人后，王守昌就将王守根家的地挂在了他的名下，不用交税怎么着也能让这家人过得稍微轻松一些。 王守根一家对于王家人可谓是感激涕零，不用交税，好歹一家人能填饱肚子，还能剩下一点。 “大南没在家啊！”黄氏开口问道。大南就是王守根的孙子，全名王茂南，和王茂平同岁。 “嗯，他去镇上打零工去了。”以前都是王守根在农闲的时候去镇上打些零工来补贴家用，可如今干不了重活，也只能靠自己孙子来撑起这个家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夫妻俩总算是把孙子抚养成人，虽然这些年三个人过的特别的艰难。 第324章 县城帮工 “之前大南相看的那户人家怎么样了？”黄氏八卦道。 这大南和二平同岁，之前和二平并列为村里大龄单身未婚青年，如今自家孙子成了亲，也不知道大南的亲事有着落了没。 “唉！”王守根的媳妇摇了摇头。自家这条件，有哪户人家能相中啊。自家孙子长得也算是周正，可谁让家里穷呢。 前两天她也看到了二平媳妇的画像，官家小姐，人长得也漂亮，可把她羡慕的够呛。自家孙子和二平同岁，如今却连媳妇还娶不上呢，可真是愁人啊！ “嫂子，这次来是——”王守根的媳妇问道。 “是这样的，广顺两口子想着找两个人去县城的铺面帮忙，就想着问问大南想不想去。”黄氏问道。 王守根家的确是困难了些，能帮就帮一下，再说这大南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很好，而且肯吃苦，是个好孩子。 “这，我家大南能行吗？”王守根的媳妇怎么也没想到这好事能落到她家大南的头上。 去县城帮工，那可比在镇上卖苦力强上百倍。而且，广顺两口子心善，孙子在他们家干活，她肯定是放心的。 “怎么不行，大南那孩子老实而且干活还利索，我们可是很满意的，要不然今天也就不会来问婶子你了。”刘氏笑着说道。 “好，我一会儿就让我家老头子去把大南叫回来。”王守根的媳妇此刻是高兴的不得了。 听到她答应了下来，黄氏两人也没有多待，毕竟还有小规模的演讲会等着她们呢。 “老头子，你快去镇上把大南叫回来！”王守根刚扛着柴火回家，就听见自家媳妇急匆匆的说道。 “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守根吓了一跳。知道了前因后果，连忙向着镇子赶去。 此刻的王茂南正在一户人家帮工，眼看着这家的活儿已经接近了尾声，还得找下一个地方啊，要不然才挣这么点钱，怎么好意思回家啊。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咦，爷爷怎么来了，还是满脸焦急的样子。刚小跑过去，就听见爷爷让自己赶紧和他回家。 “我，去县城？”王茂南很是惊讶。 “咋的，不愿意？你不愿意，咱们村里可有的是愿意的！”王守根大声的说道。 “爷爷，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嘛，我就是担心我做不好。”王茂南挠了挠头，他除了农活可就只做过体力活。 “我告诉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得给我把握住……”王茂南被自己爷爷训了一顿后，拿了工钱，赶回了杨树村。 王广顺夫妇除了选了王茂南之外，还选了一个同村知根知底的年轻人到县城去帮忙，就是王茂平儿时伙伴之一的胖团，大名王茂团。之前的另一个小伙伴黑亮，如今在镇上有些小营生，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选好了人，王广顺夫妇便没有再多待，第二天一早，便向着县城赶去，同时还带上了两个去县城帮忙的伙计。 村民们都有些后悔，早知道王广顺两口子是回来挑伙计的，那他们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啊，去县城当伙计那不比在土里刨食轻松，而且赚的也多。 县城的王记卤味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营业，这天终于是开门了。别说几个月没有吃到卤味，还真是想的慌。 不过来到店铺就发现，还多了两个伙计，王广顺和刘氏有些不放心，特意指点他们两天。 “哟，可算是开门了，这段时间可是就馋你家这一口啊。猪头肉帮我称上一斤……”不断的有熟客在和王广顺两口子打着招呼。 王茂南和王茂团也是第一次招呼客人，还是有些紧张，没想到广顺叔的铺子竟然生意这么好，这一上午客人都没有断过。 这刚出锅的卤味还真是香啊，就连他们都不禁咽了咽口水。不过很快他们就尝到了卤味，吃饭的时候，刘氏切了一大盘子的卤味给他们。 “叔，婶，这卤味可真香啊！”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 “慢点吃，咱们铺子就是卖卤味的，还能少了你们的？”刘氏笑道。 “你们就在铺子好好干，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王广顺也说道。 “叔，婶，你们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活，绝对不会偷懒的。”两个人都认真的保证道。 他们都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供吃供住，没有什么花销，工钱就可以全部攒下来了。 来县城之前，家人可是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干，千万不能偷懒。尤其是王守根两口子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孙子能在县城有个稳定的活计，存一些钱，那很快就应该可以娶上媳妇，了却他们的心头大事。 …… 这边王茂平的实习期过得也还算顺利，加上太医院的人应该还在试验中，没有在他休沐的时候来打扰他，这可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天王茂平带着安初筠去齐羡离家拜访，之前齐羡离已经下了帖子，请王茂平两口子和韩沐溪过去一聚。 齐羡离的家位于崇义坊，虽然离王茂平所住的光福坊不算远，但人家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距离泰安街也只是隔了两条街道，离他任职的翰林院那可是相当近。 而且崇义坊的房子那可都是三进院起步，妥妥的富人区。来到了齐羡离的家门口，就看到了人家颇为气派的大门，有钱就是好啊！ “你们来了！”两个人刚刚走进院子，齐羡离就听到下人的通报迎了出来，王茂平他们也终于是知道了这次齐羡离请他们过来的目的。 只见齐羡离身边还有一个女子，想必就应该是他的妻子了。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啊，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这对夫妻的颜值也太高了些。 果不其然，齐羡离很快便介绍道：“这位是内人。” 几个人连忙相互见礼，齐羡离的夫人是明艳大气的长相，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女的风范，但从言谈中能够看出来是爽朗的性子。 第325章 匠蕴坊 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回去的路上安初筠看到王茂平一直没有说话，不由得有些纳闷，刚才在齐家的时候不还是有说有笑的吗？ “在想什么？”安初筠开口问道。 “你说以他们夫妻的相貌，将来的孩子长得应该得老漂亮了吧！”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嗯，的确是如此！”安初筠也点头表示同意。 “和羡离兄做亲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哈。”王茂平开口道。 “你啊，想的倒是挺远。”连孩子还没有呢，就想着和人家做亲家。 “哈哈，就是看到他们夫妻有感而发而已。”王茂平笑了笑，不过以后自家孩子的颜值有媳妇这个美女加持，应该差不了吧。一定要挑父母的优点长啊。 …… “王公子，您来了！”马掌柜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连忙迎了出来。 “听到马掌柜传过来的消息，我可是立刻就赶过来了！”听到上次画的图纸已经被制作完成，王茂平哪里还坐的住，立马就赶到了匠蕴坊。 “快，里面请！”马掌柜笑道。 一进入到房间，首先映入王茂平眼帘的就是摇椅和吊篮，和他图纸上画的别无二致。王茂平坐在摇椅上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轻轻的用力，椅子便轻轻的摇动了起来，这可比这个时候坐的椅子舒服多了，不用挺直腰板，正襟危坐，坐在摇椅上，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还真是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再加上轻轻的晃动，感觉整个人的心神都放松了下来，也能很好的促进睡眠嘛！ “这摇椅做的真是不错啊，不愧是匠蕴坊啊！”王茂平夸赞道。 “要不是王公子提供的图纸，匠蕴坊是不可能做出这个摇椅来的。”马掌柜开口说道。 这个摇椅按照图纸制作起来是很简单的，可关键是这个想法直到今天也只有这个王茂平想出来了而已。 摇椅做成之后，马掌柜也亲身的体验了一下，很快就喜欢上坐在摇椅上的感觉，平日里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的他，坐在摇椅上时，却可以得到片刻的放松。 有些时候竟然摇着摇着就在摇椅上睡了过去，这对他来说还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总之摇椅他试过之后，就知道肯定可以受到欢迎的。 王茂平从摇椅上起来之后，又转身来到了吊篮的面前，坐了下去，用力的向前摆动，看看安全性怎么样，这要是人家女孩子坐在上面，吊篮直接倒了，那匠蕴坊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所幸支架纹丝不动，并没有出现前倾的现象，王茂平这才放心了下来。看来之前和马掌柜说的注意事项，他并没有忽视。 “怎么样，王公子，这个吊篮做的也不错吧！”马掌柜开口问道。 “做工精致，稳定性也非常好，的确是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小细节可以改动一下。”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哦？是哪里还需要改动？”在马掌柜看来，这个吊篮已经很好了，竟然还需要改动吗？ “这个吊篮主要是为了女子设计的，所以外观一定要漂亮。”王茂平开口道。 马掌柜仔细的看了看，挺漂亮的啊，瞧瞧这藤条编的纹路，瞧瞧支架上刻的花儿，这还不够漂亮吗？ “这个支架可以用通草花缠绕上去，还有吊篮里可以放一些图样漂亮的坐垫和靠枕，当然舒适性要最先保证……”王茂平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马掌柜在一旁听的是连连点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他忽略的细节吗？这个王茂平还真是心思细腻啊！ 等王茂平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后，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马掌柜，那个风扇？” “风扇也算是基本完工，不过还有一些小细节需要处理，我这就让人将东西抬上来！”马掌柜回答道。 没一会儿，两个伙计便小心翼翼的抬着风扇走了进来。东西倒是不沉，倒是掌柜可是看的和宝贝一样，他们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风扇由两部分组成，下面是箱座，箱座的图案已经有了大概轮廓，可以看得出来应该刻的是花开富贵的图样。 箱座上面座着一个瓷瓶，上面描绘着精美的纹饰，在瓷瓶中插着一根铜梃上面连着四把精致的扇子。 箱座的后面有一个小的手柄，王茂平握着手柄转动了几圈，松开手之后四把扇子开始转动了起来，所产生的风自然是和现代的电风扇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和用人工扇的扇子基本上差不多。 原理其实就是用箱座里面的发条带动内部齿轮转动时，通过牵引装置带动风扇转动，来达到自动的效果。 “王公子还真是奇思妙想，没想到你这个想法真的成功了。”马掌柜赞叹道。 他当时第一次看到转动手柄后自己动起来的风扇时，震惊之情是无以言表。当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面前的风扇，可比现在皇亲贵戚用风扇厉害的多，他们的风扇还是时时刻刻的在使用人力，而如今造出来的风扇则只是需要提前转动手柄而已。 “最大限度的转动手柄后风扇可以转动多久？”王茂平开口问道。 “能转半个时辰呢！”马掌柜是一脸的骄傲。 呃，看来还是技术条件不行啊，边角料提供的书籍上可是写着，这种风扇一次可以转动四个小时，如今这才是人家的四分之一啊。 “马掌柜，这夏天可是马上要到了。”王茂平提醒道。 “王公子，你放心！如今匠蕴坊可是牟足了力气，要在这个夏天让这风扇惊艳整个京城呢！”马掌柜自然是知道王茂平话中的意思。 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天，这个风扇一经推出，肯定是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可是自动风扇啊，就连他都从来没有想过，风扇可以自己转动。 到时候匠蕴坊的名声肯定是能更上一层楼，还可以力压墨工阁一头，单是这么想着，马掌柜就感觉畅爽无比。 第326章 相谈甚欢 “马掌柜，底下的箱座应该是打不开的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是打不开的，如果被暴力破坏的话，里面的很多零件就会折断散落。”马掌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么精细的东西，如果刚推出就被人偷学了去，那估计要哭死了。 “那便好！”王茂平放心的点了点头，既然风扇已经基本上完成，那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只管坐在家里等待分钱就好了。 “马掌柜，那我就先告辞了。”王茂平正准备告辞离开。 “王公子，请等一下！”马掌柜叫住了王茂平。 这是找自己还有事？剩下的事情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吧！ “不知王公子是否有时间？我们东家想见您一面。”马掌柜开口道。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毕竟要和匠蕴坊友好的合作下去，去见见人家的东家也是无可厚非。 马掌柜听到他答应下来，赶紧带着他穿过店铺，来到了后面的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恭敬的敲了敲门：“东家，王公子来了！” 门从里面应声而开，王茂平走了进去，房间布置的相当的精致而典雅，楠木雕花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想必应该就是这匠蕴坊的东家了。 没见到面之前，王茂平还以为匠蕴坊的东家年龄应该会更大一些，竟然这么年轻吗？ “王公子，真是幸会，请坐！”年轻男子说罢摆了摆手，让门口的人退了下去。 王茂平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霍，来，王公子请喝茶。”说罢将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眼前的这名男子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身上却有一种王茂平所无法形容的气质，怎么说呢，贵气？不过匠蕴坊的东家，肯定是身价不菲，能不贵吗！ “王公子竟然可以设计出自动风扇，真是令霍某佩服。当看到风扇的实物时，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冒昧的请王公子过来！”年轻男子开口说道。 “霍公子说的哪里的话，能够见到匠蕴坊的东家，是王某的荣幸。”王茂平连忙谦虚道。 该说不说，这个霍公子不仅人很温和，而且谈吐不凡，风趣幽默，王茂平和他可谓是相谈甚欢，难得碰到这么意气相投之人。 “今日和王兄真是一见如故啊，改日我在桃源居设宴，王兄可一定要来啊！”霍公子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桃源居那个酒楼在京城也是十分有名，不过王茂平从来都没有去过。 一来肯定是他吃不起的价格，二来嘛，桃源居也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去的地方，也算是会员制酒楼？ “主子，王茂平已经离开了！”刚才在门口守着的人禀告道。 “嗯，咱们也回去吧，对了，你是什么血型？”霍公子开口问道。 “回主子，在下是丙型。” 如今霍公子倒是有些好奇，他自己是什么血型呢。不过这个王茂平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前只是看到过他设计的图样，觉得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如今竟然还设计出了自动风扇，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最让他震惊的是太医院最近试验的如火如荼的血型，竟然也是他提出来的。 这个王茂平脑袋里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还真是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怪不得连父亲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王茂平的脑袋里有的是奇思妙想吗，有的是边角料啊！！ 回到家后，王茂平又带着媳妇去了大舅哥的家，上次太医院给的那些药，还没有送过去。 “这些药是哪里来的？”安运霖是识货的，这药一看就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 “是太医院的马院使给的！想着给大哥你送过来一些。”王茂平解释道。 “马世衡？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你这些。”自己妹夫一个观政进士怎么可能会认识太医院的院使，唯一跟他有过交集的就是上次一起喝酒的吴悯林了。 “太医院最近弄得什么血型该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吧！”安运霖又开了口。 “呃，就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灵感，大哥也听说这件事了？”王茂平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的和我说说！”安运霖发了话。能不知道吗，自己的手上还被划了一刀呢！最近太医院这帮人可快要将他们在皇宫的这些侍卫划了个遍。 王茂平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自己的大舅哥。安运霖怎么也没想到，太医院那些人所提出来的血型，竟然是来源于自己妹夫看过的一本游记。 “这本游记被人买走了？”安运霖问道。 “嗯，当时给我难受好几天呢！”王茂平惋惜道，谎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了。 “嗯，如果太医院的那些人真的能够证实同种血型输血是可行的，那你也算是得了一个大功劳。”自己这个妹夫还挺厉害的嘛。 “对了，大哥，太医院最近研究血型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王茂平有些好奇，连自己的大舅哥都知道这件事了？ “只是我们这些去宫里当差的护卫，每个人都测了一下所谓的血型。”安运霖说道。 “那大哥的血型是——”此时的他更加的好奇了。 “甲型。” 王茂平有些发懵，后续太医院的进展王茂平并没有打听。所以大舅哥口中的甲型到底是对应的“a，b，o，ab”中的哪一个？ “你是什么型的啊？”安运霖反问道。 “我不知道啊！”王茂平又没有贡献出自己的血液，哪里会知道。 好家伙，自己这个妹夫是最先提出来的，结果皇宫的侍卫都划一轮了，合着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呢。要不要把他带到太医院也划上一刀呢！ 看见自己大舅哥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连忙岔开了话题：“大哥，我今天去了匠蕴坊，还见到了一个人呢！” “见到谁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把图样卖给了匠蕴坊，图样他也见过，画的还是蛮有新意的。 第327章 他是谁 “我见到了匠蕴坊的东家，没想到竟然那么年轻。”王茂平开口道。 “匠蕴坊？东家？”安运霖的音调瞬间提了起来。匠蕴坊实际上是永安候的产业，但也只是其中并不起眼的一个铺子而已。 平日里都是马掌柜在打理，自己妹夫口中的东家到底是谁？ “那个东家姓什么？”安运霖问道。 ”姓霍。霍兄不仅人风趣幽默而且也很是健谈。”王茂平开口道，家里这么有钱还没有什么架子，他对霍公子的印象很好。 永安候的确是姓霍，不过永安侯府的几个少爷肯定是不会去匠蕴坊的，那出现在那里的人最有可能得还是那位吧。 听着王茂平一口一个霍兄的叫着，安运霖感觉自己的眼神直跳。自己可是从来不敢这么称呼那位啊。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除了合作的事情，还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些。大哥，你也认识匠蕴坊的东家？”怎么感觉自己大舅哥的表情有些严肃呢。 “咳，我也是随便问问，但京城这个地方，有些人的背景可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接触时还是要谨慎一些。”那位的身份绝对是不能从自己的口中告诉王茂平。 安运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但王茂平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这个霍公子的背景恐怕是不简单啊。 想想也对，京城这地方皇亲国戚、权臣高官哪一个背后不是盘根错节呢。不过自己大舅哥为什么不明确告诉自己那个霍公子到底是谁呢？ 而且不是让自己少接触，那也就是说有些接触并不是自己可以避免的，今天就是一个例子。 “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了。”王茂平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多认识一些人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安运霖语重心长的说道。 进入官场，机遇和风险是并存的，一味地求稳，想着明哲保身的话，那相对应也不会混的多好。虽说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但有些人却连往上爬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最可悲的。 回家的路上，王茂平还在不断的思考着，这个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大舅哥都不能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安初筠看王茂平一直眉头紧锁开口问道。 “再想那个匠蕴坊的东家到底是什么人。”虽然从大舅哥的口中，并没有强烈的反对自己和那个霍公子接触，但不知道他的身份，王茂平还是有些担心。 “嗯？他叫什么？”自己夫君为什么没有问哥哥呢，想必京城权贵，自己哥哥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唉，只是知道他姓霍。”自己对于京城可是一点也不了解，想要猜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嗯，姓霍的人家，京城最有名望的当属永安候了。”安初筠想了想开口道。 “永安候？” “对，永安候霍同坚。” “他家有几位公子？”王茂平连忙问道。 “霍家也算是京城的大家族，永安候有四子三女。”安初筠开口说道。 和自己见面的那个霍公子有没有可能是永安候家的人呢。王茂平还在思考着便又听安初筠开了口：“永安候家可是出了两位皇后呢。” “两位皇后？”这霍家还真是厉害啊。 “对，当今圣上的两位皇后都是出自霍家，而且是嫡亲姐妹。”安初筠又开了口。 王茂平知道当今圣上的先皇后去世后，又立了一位继后，没想到竟然是亲姐妹。八卦之魂瞬间就燃了起来。 安初筠看着他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样子，又继续和他讲了起来。王茂平没有想到，自家媳妇一直没有生活在京城，对这些事情竟然会这么了解。 启元帝的第一任皇后育有两子，二皇子和六皇子。先皇后由于身体原因去世后，启元帝又立了她的亲妹妹为皇后。二皇子后来被立为了太子，不过也已经英年早逝…… 所以自己今天见到的人到底是谁呢，大舅哥肯定对这个霍公子的身份有所顾忌，所以还没有透露给他。所以这个霍公子的身份大概率会是永安候府的人吧，还是说—— …… 最近进入匠蕴坊的人发现店内又有了新的家具，是两款椅子，不过样式还真是没有见过，放在店铺中最显眼的位置。 “马掌柜，这是什么？” “哟，这不是全管事嘛，这可是我们店铺新推出的一款椅子，名为摇椅。”这生意不就来了吗，马掌柜赶忙招呼道。 “摇椅？” “对，摇椅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摇的椅子。” “可以摇？” “全管事可以坐在摇椅上感受一下！”马掌柜热情的招呼道。 这个全管事是长清侯府的人，长清侯府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如今当家人是太后的弟弟。这全管事这次来会不会就是为了长清侯的寿诞而来，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啊。 “嗯，的确是很不错嘛！”全管事在摇椅上，摇了一会儿显得很是满意。 “全管事，听闻再过几天就是长清侯的七十大寿不知——”马掌柜陪着笑脸说道。 “这个摇椅的确是不错，但也只是个取巧的东西。”他这次的确是受了世子的吩咐，来看看京城又新出什么新奇的东西，准备为接下来的寿宴再增色一些。 马掌柜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全管事，我们匠蕴坊新出的一款东西，您肯定能满意！您要不要看一看？” “哦？是什么？”全管事轻轻的笑道，这个马掌柜倒是挺有自信的嘛。不过要让他满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风扇！”马掌柜开口道。 “还是算了吧，我们长清侯府可是不缺风扇啊！”亏他刚才还有那么一丝的期待，结果竟然是风扇。 他们长清侯府，哪个主子的房间没有风扇，侯爷房间的风扇，还是太后赏赐的呢，这匠蕴坊的风扇再精美还能比的过宫里面的？ 第328章 侯府寿宴 “全管事，匠蕴坊的风扇我敢保证，和你之前见过的风扇都不一样！”马掌柜一脸的神秘。 “怎么个不一样，难道还能不需要人吗？”全管事有些不以为然。 “您还真猜对了，的确是不需要用人，我们这个风扇叫做自动风扇。顾名思义，自己可以动的风扇。”马掌柜笑道。 “啥，自动风扇？”全管事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样，全管事有没有兴趣看看？”马掌柜笑道。 …… 长清侯的寿宴那是相当的热闹，京城的世族权贵，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就连皇上和太后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场面之大，宴席之奢华，都不禁让来参加寿宴的人咂舌。今天的寿星也被请了出来，坐在主位上满脸的笑容听着人们的恭贺、奉承之词。 “有些热了，把风扇打开！”长清侯摆了摆手。 现在才刚刚入夏，天气也没有那么热吧，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到热呢。这长清侯都这么大岁数了，血气还这么旺吗？ “是，侯爷！”全管事连忙走到了风扇的面前，伸手在箱座后面拧了起来。 众人都有些纳闷，这长清侯府的下人是在做什么，连风扇都不会摇吗？怎么捣鼓了这么半天，风扇都没有动。 就在众人还在腹诽的时候，那个管事模样的人又站回了长清侯的身后，所以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啊，动了，风扇竟然自己动了。”其中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风扇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真的动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纵然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经过大风大浪，可也从来都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场景，顿时就都坐不住了。 “侯爷，我们能近距离看一下风扇吗？” “自是可以的。”长清侯一脸的云淡风轻。 得到人家正主的允许，周围的人都开始上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最开始的震惊过后，他们想到的就是可能这风扇上的绳子藏在了并不显眼的地方，这才完成了风扇自己转动起来的假象。 可如今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并没有发现绳子，而且风扇还在自己转动着，箱座后边的手柄，在没有人碰的情况下，也在缓缓的移动着。 这，几个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是不论如何也想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扇转动所产生的风，总感觉有些后背发凉是怎么一回事。 “侯爷，我们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这长清侯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风扇。 接下来上前给长清侯敬酒的人，都很快的注意到了这个风扇，没有人摇动也没有人拉绳子，那风扇就自己在那里转着，也太吸引人眼球了些。 “听说了嘛，长清侯府的风扇可以自己转动。” “啥，在说什么胡话呢，没睡醒啊，这怎么可能呢！” “我哪有说什么胡话，是真的！” 如今长清侯府寿宴上的风扇可是成了京城百姓讨论的焦点，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转动了起来。 不过普通的百姓，也只是听的传言，并没见过实物，所以还处于将信将疑的阶段，也就是聊聊八卦，凑个热闹。 而去参加寿宴的人，可都是亲眼所见，心中大受震撼，回去之后马上就命人打听起来，这么神奇的风扇，他们自然是不能放过。 而各家的下人都是有些发懵，自家老爷是在寿宴上喝多了是吗？要不然怎么会让他们找什么自己会动的风扇。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还有这种东西。 不过既然自家主子吩咐了，那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这些人最先想到的就是京城排名第一的墨工阁，如果真的存在这种风扇的话，也就只有墨工阁可以做到了吧。 而墨工阁的伙计也发现今天来店里的客人特别的多，而且有很多都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这让墨工阁的掌柜很是纳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不过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来招待，这些人可不能轻易得罪，关键他们的主子，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掌柜可以得罪的起的。 “胡掌柜，你们墨工阁有没有风扇？”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问道。 “罗管事自然是有的，您随我来！”已经入夏，胡掌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批造型精致，做工精美的风扇，准备在这个夏天大赚一笔。 “您看是需要手摇的还是手拉的？”胡掌柜热情的问道。 “我需要自己能动的风扇，你这里有吗？”罗管事开了口。 “自己动的风扇，罗管事真风趣。”这个姓罗的是在耍自己吗，胡掌柜腹诽道。 “胡掌柜，我没有说笑，墨工阁有可以自己动的风扇吗？”罗管事认真的说道。 “这，墨工阁真没有。”胡掌柜答道，看着那个罗管事匆匆离开的背影，他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人脑袋是怎么想的，早上没睡醒，在这里说胡话呢是吗？ “胡掌柜，你们店铺有自己会动的风扇吗？”店铺中又有人问到。 “墨工阁有自己转动的风扇吗？” …… 胡掌柜有些发懵，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都抽风了？怎么可能有自己会动的风扇，他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掌柜吩咐手下的伙计。一晚上的时间，他是错过了什么？ 没一会儿，伙计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掌柜的，打听清楚了，昨天长清侯的寿宴上出现了会自己转动的风扇！” “什么，怎么可能呢！”听到伙计的话，胡掌柜是一万个不信，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于此同时，在墨工阁无功而返的管事，又开始向着匠蕴坊赶去，毕竟墨工阁排第一，匠蕴坊排第二。 马掌柜此刻也在盘算着长清侯的寿宴结束，店铺的风扇应该也可以一鸣惊人了吧，毕竟以长清侯的个性，肯定会在寿宴上炫耀新得到的风扇。 第329章 今年夏天什么最火 “掌柜的，要不要派人去宣传一下咱们匠蕴坊的风扇啊？”伙计开口说道。 这眼看着已经入夏，怎么感觉自家掌柜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呢。等过了这两个月，风扇即使再吸引人眼球，也只能是摆着看看了。 “不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估计用不了两天，那些大户人家就要满京城的找匠蕴坊造的风扇了吧。所以他并不着急，这自动风扇做起来的难度颇大，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用的起的。 没一会儿，就有管事模样的人登门。对方也是直接开门见山。 “马掌柜，您店里有风扇吗？可以自己转动的那种？” “哦？罗管事说的可是自动风扇？”马掌柜听到他的问话显得很平静。 “自动风扇？这个名字倒是贴切！”看来自己是找对地方了？原来是匠蕴坊造出来的吗。 “罗管事，这边请。”马掌柜向右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来到右边的房间，里面最明显的位置，赫然摆着一台风扇，匠蕴坊造出来的自然是不止是这一台，不过物以稀为贵嘛，都摆出来，就显得没那么惊艳了。 罗管事围着这台所谓的自动风扇转了好几圈，做工和装饰都很精致，但仅此而已，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风扇真的可以自己转动？”罗管事有些不相信。 “罗管事可以亲自试一下，只要转动箱座后面的手柄……”马掌柜介绍道。 只要转动后面的手柄，这风扇就能自己转动，真的假的，这么玄乎吗？听了马掌柜的介绍，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走上前按照马掌柜的介绍，握着手柄开始转动了起来。 “啊，真的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罗管事震惊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一会儿，风扇的第一笔交易就顺利完成，价格嘛自然也是令人咂舌。马掌柜那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边罗管事也没想到当初觉得有些荒谬的任务竟然这么顺利就完成了，连忙命人小心翼翼的抬着风扇刚想离开。 “不知罗管事是否对摇椅感兴趣呢？”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客户上门，马掌柜不可能轻易放过，继续推销起来。 “摇椅？”罗管事有些好奇，感觉一段时间没有来，匠蕴坊造出来的东西他都没有听过呢。 顺着马掌柜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造型比较独特的椅子，刚才走进房间时目光全部都落在了风扇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它。 “摇椅吗？” “对，就是可以摇动的椅子！罗管事要不要坐上来试试？”马掌柜笑道。 …… “罗管事，有时间再光临匠蕴坊！”马掌柜亲自将人送出了店铺门口。 “刚才那个是城忠伯家的马车是吧！”看着那个罗管事吩咐手下抬着什么东西，该不会就是风扇吧！于是也连忙走进了匠蕴坊。 马掌柜一看，这第二个客人这么快就上门了！连忙又迎了过去。仅仅一天的时间，十台风扇就这么毫不费力了的卖了出去。看着仅剩的几台风扇，工匠们看来还需要再忙一段时间啊！ 真的有可以自己转动的风扇，是匠蕴坊造出来的。如今匠蕴坊是彻底火了，京城的人可都想去凑个热闹。 匠蕴坊也是来者不惧，对每个客人都是笑脸相迎，尽管知道一部分人也只是来看个热闹，根本就买不起风扇。 但买不起风扇，匠蕴坊不是还有其他的货品嘛，正好趁此机会向大家展示。总有一款是他们可以买的起的不是。 “这个就是可以自己转的风扇？” “对，我来为各位客官演示一下。”伙计业务熟练的开始操作起来。随着风扇的转动，又收到在场客人的惊叹之声。此时的伙计表示惊叹声听的太多，已经是习以为常。 如今不仅风扇已经卖断货，工匠正在加班加点，手都快要磨出泡来，摇椅和吊篮也十分的紧俏。 现在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大部分都是一壶茶水，一把摇椅，一台风扇，别提有多惬意了。当然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没有抢到风扇的，如今正在不断的催促着匠蕴坊。 这已经不是享受的问题，这是面子的问题。平时都是相互攀比，他有自己没有，面子往哪里搁。 而吊篮也是受到京城女眷们的欢迎，尤其是未婚少女们的欢迎，几个闺中密友来个茶话会，或者什么赏花宴，如果有两个吊篮，真是倍儿有面子。 “听说今天永安候送来了新奇的玩意儿？”启元帝下了早朝就来到了长福宫。 “臣妾刚要命人给皇上送过去呢！”皇后轻轻的笑了笑。 “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先让朕看看，这永安候送的东西，朕可是要仔细瞧瞧。”启元帝笑道。 这永安候平日里可是很少给他送什么东西，更别提新奇的玩意了，一时间是让他好奇不已。 “来人，将东西抬上来！”皇后吩咐道。 “这是风扇？”和宫里面风扇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嘛，不过一定是有特别之处，启元帝猜测道。 “启禀陛下，据说这个风扇是可以自己转动的。”内侍毕恭毕敬的答道。 “哦？”启元帝听到这话倒是好奇了起来，随着内侍操作，风扇开始转动了起来。 “倒是很神奇！”启元帝开口道。 “莫不如我命人问一下永安候这风扇的制作方法交给御用监？”看到启元帝绕有兴趣的样子，皇后试探道。如果皇上对制作方法有兴趣的话还不如趁早交上去。 “不用了，李贵妃那里也送过去一台吧！”启元帝说完后就离开长福宫接着去处理政务了。 “是！” “把风扇和摇椅先给太后娘娘和皇上送过去，李贵妃喜欢梅花，就把那台刻有梅花图样的风扇给她送过去吧！”皇后浅笑道。 “是，皇后娘娘！” “娘娘，陛下对李贵妃也太好了一些。”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心里在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皇后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脸上的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第330章 送钱了 才几天的时间，匠蕴坊已经是赚的盆满钵满，就连王茂平也都听说如今的匠蕴坊可是京城最受欢迎的地方，可是有很多富贵的人家正等着第二批的风扇制作完成呢。 这使得他也是开心不已，毕竟匠蕴坊赚的越多，他也会分的越多不是。马掌柜当时还特意送来了一台风扇，毕竟是王茂平设计的图纸。 本想着从马掌柜这里以友情价买上两三台给自己的岳父、大舅哥和师兄送过去，这送礼多有面子，可一听到价格，还是算了吧，这种奢侈品他可是送不起，有心无力啊！ 马掌柜如今是春风得意，开心的不得了，而墨工阁却是另一番景象了。胡掌柜的脾气最近很暴躁，原因嘛自然是一目了然。 墨工阁作为行业的领军人物竟然被匠蕴坊骑在了头顶上，这口气自然是憋得相当的难受，都怪那个什么自动风扇。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呢，胡掌柜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自动风扇还是没有消息吗！”胡掌柜脸色不悦的问道。 “掌柜的，匠蕴坊的第一批已经全部售罄，现在京城的那些富裕人家都在紧紧的盯着呢，想必再过上几天，应该就可以买到了。”伙计赶紧解释道。 他们自然是不能够亲自去匠蕴坊购买，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所以他们还是要想办法以别人的名义弄过来一台才行。 前两天主家的人已经派人来将他给训斥了一顿，说墨工阁的颜面都要被丢尽了，命他赶紧让工匠研究出来，这个风扇到底是怎么做到了。 胡掌柜对此也是十分的委屈，手里都没有实物，怎么研究，靠做梦吗？焦急的等待了几天之后，这个所谓的自动风扇，终于是被运回了墨工阁。 工匠悉数到场，开始围着这台风扇研究了起来，外观上，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摇动手柄后，风扇确确实实是自己转动了起来，使得他们这些人也是惊讶不已。 “看来这秘密就藏在这箱座之中了。”领头的工匠开口说道，众人都点了点头，一致决定将这个箱座拆开。 拿上工具开始小心翼翼的拆解起来，突然听到了“咔”的一声，众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将箱座的一面全部都拆下来的时候，里面的零件大部分都已经散落，而且还有一些已经折断。 “这——”看到此情景，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没想到匠蕴坊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胡掌柜现在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台风扇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这才到手不到半个时辰，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咳，匠蕴坊也太狡猾了一些，不过那个姓马的以为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就研究不出来了吗，那也太小瞧我们了，掌柜的你放心！” 领头的工匠开口道，他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匠蕴坊的那些工匠都可以琢磨出来，那他们自然也可以的，而且还有这台风扇作为参考，虽然现在箱座里是一片狼藉，不过肯定是难不倒他们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还要辛苦各位了！”胡掌柜开口道，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相信他们了。 “少爷，匠蕴坊的马掌柜来了，如今在正堂等着您呢！”王茂平散值刚回到家，张叔就连忙迎了上来。 “哦？”这马掌柜如今可是大忙人一个，今天怎么来他这里了，王茂平把缰绳递给张叔后，快步向着正堂走去。 “马掌柜，您怎么来了？”看到正在喝茶的马掌柜，王茂平笑道。 “这不是已经到了月初了嘛！托王公子的福，上个月匠蕴坊的收益可是非常的可观啊！”说罢指了指脚边的小箱子。 王茂平自然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这是来给自己送钱来了！心中不禁是一阵激动，看这个箱子，可比自己的俸禄靠谱多了。 “对了，王公子，不知后日您是否有时间？东家想邀您酉时在桃源居一聚。”马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递了过来。 又是那个霍公子？如今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是不简单，王茂平自然是不敢轻易的回绝，再有如今身在官场，能够结识一些有权势的人物，对自己还是有好处的。 “好，请转告贵东家，在下一定会准时赴约。”王茂平笑道。 听到王茂平答应了下来，马掌柜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毕竟今天来王家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匠蕴坊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王茂平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将他送到了大门外。 “匠蕴坊的马掌柜来做什么？”此时安初筠也走了出来。 “自然是来送这个的！咱们赶紧打开看看。”王茂平高兴的指着地上的箱子。 “怎么这么多！”安初筠看着箱子中码放整齐的银两十分的惊讶。 她倒是知道最近风靡京城的风扇，是自己夫君提供的图纸，但没有想到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可以分到这么多的银子。 “是啊，这匠蕴坊最近的生意的确是红红火火啊！”王茂平也有些感慨。他也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分到这么多。马掌柜，还要继续努力啊！我发家致富可就靠你了。 “对了，后天匠蕴坊的东家邀我去桃源居一叙。”王茂平开口说道。 “那个霍公子？真的要去吗？”安初筠有些不放心。感觉这个匠蕴坊的东家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还是少接触为好。 “嗯，人家诚心邀请，还是要去一趟才是。”王茂平回答道。 “要不让哥哥去查一下那个霍公子的底细？”安初筠提议道。她哥哥应该可以查到的吧。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大舅哥明显是知道这个霍公子的身份的，只是不方便告诉他而已。所以即使安初筠去问，他大舅哥也是不会说的。 王茂平对那个霍公子的观感是非常不错的，不过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如今只是一个观政进士，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为什么要和自己接触呢。 第331章 桃源居 “桃源居” 王茂平望着眼前两层砖石台基上的三层酒楼，每一层的顶部都装点着花形的饰物。只看外观就知道这里面消费价格肯定是高到令人咂舌。 向着酒楼内走去，两名身穿紫衫头戴方巾的伙计迎了上来行礼问好，看看人家伙计的颜值，不愧是酒楼的门面啊，王茂平在心里感慨道。 “请问这位公子可否有预定？”刚进入酒楼，便又有伙计迎了上来，礼貌的问道。 还没等王茂平回答，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王公子，请随我来，这边请。” 瞧瞧人家的服务态度，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的客人，都可以准确的说出他的姓氏，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姓王的啊！ 跟着管事模样的人穿过主廊，经过大堂的散座之后，就到了酒阁，类似于今天的小包厢。 不过前面领路的人并没有停下来，带着他向楼上走去，直到上到了顶层，才在一间雅室前停了下来。此时门口站着的人，王茂平之前见过，正是那个霍公子的手下。 “公子，王公子到了！”手下的人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答后，便将王茂平引了进去。雅室里古朴典雅，无论摆设还是装饰都显得别有韵味，还真是低调的奢华啊。 “王兄，你来了！”霍公子笑道。 “霍公子！”之前的霍兄他可是叫不出口了，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还是谨慎一些吧。 听到王茂平的称呼，对面的人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王兄，请坐！” 本来王茂平以为，这个霍公子来见自己肯定是带有什么目的。不过对方表现的却好像是单纯的想和自己聊聊天。 见他迟迟没有进入正题，王茂平也只好是陪聊起来。不过相比于第一次聊天的酣畅淋漓，这次王茂平倒是拘谨了很多。 “其实邀王兄来，主要就是觉得你我二人很投缘，王兄不要有太多的顾虑。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像上次那样和别人畅快的聊天了，我的确是想和王兄成为朋友。”霍公子开口道。 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一个初到京城的小人物，怎么可能没有顾虑嘛。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一点明显，既然选择来赴约，还如此的瞻前顾后，属实是有些不妥。 “以霍兄的身份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王茂平会这么问，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就开口道：“对，以霍兄的身份。” “那在下就敬霍兄一杯，霍兄，请！”王茂平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想必对方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前，王茂平就只当他是自己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王兄，请！”霍公子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将对方作为朋友来看待，那王茂平也就试着让自己渐渐放松下来。喝酒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两杯酒下肚，已经没了刚才的拘谨。 看了看手上的筷子，好家伙，竟然是银子做的！！！ 王茂平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碗碟，嗯，灰白色，色彩柔和，古朴大气，做工倒是挺精美。 他倒是看不出其他的名堂，不过按照这桃源居的档次，筷子是银质的，这碗碟应该也不便宜吧。 “桃源居的品位倒是不错，这餐具用的还是汝瓷。”霍公子拿着酒杯淡淡的说道。听到他这话，王茂平的手一抖，稳住啊，这要是摔碎了，自己这一年的俸禄算是赔进去了。 “真是一路进繁华啊！”王茂平不禁有些感慨。 当初为了读书而绞尽脑汁的自己仿佛还在昨日，如今却在这桃源居里看着窗外的歌楼舞榭，星布珠悬，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曾经的自己或许也没有想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这满城的繁华背后，也藏着无数人的悲欢离合，得意与失意吧！”霍公子也起身看向了窗外。 “王兄，看那边——”霍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和桃源居灯烛晃耀，如梦似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京城之前很有名的酒楼，班景楼，可如今也是人去楼空啊！”霍公子开口道。 那么有名气的酒楼，说关门就关门了，京城的竞争看来是相当的激烈啊。“还真是过眼荣华，转瞬即逝。”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 “是啊，京城虽然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但这眼前的繁华却没有那么容易可以守住。”霍公子笑道。 “霍兄此话言之有理！”王茂平也笑了笑，这片天地，无论是对于曾经的班景楼还是对于现在的自己，都是一个挑战。 “依王兄看，这班景楼的地段如何，如果重新开一间酒楼的话是否可行？”这话题转的有点快啊，听这意思，这位霍公子是打算在班景楼的位置重新再开一间酒楼？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啊，不过在班景楼那里重新开一间酒楼，他其实并不看好，主要是竞争太过激烈，桃源居与班景楼相距并不远，而且在班景楼的同一条街上还有一家很有名气的酒楼。 大家走的都是高端路线，客户群体基本重合，想要从中脱颖而出，还是非常困难的。 当然如果自身的整体实力比如：厨艺、环境、服务质量、特色等都比别的酒楼高出不少的话那就另说了。 “王兄好像并不看好这个想法！说实话我也并不看好。”霍公子看王茂平没有说话笑了笑说道。你自己都不看好还问我做什么，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只不过觉得这房子闲着也太可惜了些！” “霍兄已经将班景楼买下来了？”有钱人都这么有魄力吗，还是钱太多了根本就不在乎。 “是我的一位朋友前段时间将那里买了下来！”霍公子摆了摆手笑道，果然有钱人的朋友还是有钱人啊。 “我倒是觉得为什么要把目光拘泥于酒楼之上呢！”王茂平开口道，京城这么繁华何必一定要开饭店呢，还是有很多种选择性的嘛。 第332章 又一年中秋 “哦？不知王兄有什么好点子？”霍公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茂平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哈？” …… “王兄的想法还真是别出心裁，想必我的朋友肯定也非常感兴趣的！”霍公子笑道。 在桃源居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如今也快到了宵禁的时间，两个人就此分别，不过王茂平倒是得到了桃源居的一张木质卡片，也就是木帖。凭借这个也就可以进出桃源居了。好家伙，这就相当于古代版的vip卡了是不是。 桃源居的酒食确实是十分的美味且精致，有时间可以带自家媳妇来吃一顿，应该还是可以吃的起的吧！ 安初筠看到王茂平回来了，心这才放了下来，连忙问起今天那个霍公子找他是有什么事情。 “说实话，我如今也是一头的雾水，他今天邀我去桃源居也只是闲聊而已！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王茂平开口道。 “嗯！” …… 如今王茂平在京城的日子，过的还算是不错，在大理寺每月的考核也是通过的非常顺利，如今只等着十月份观政结束后，进行授官了。 他倒是觉得自己留在大理寺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毕竟自己在观政期间表现还是可圈可点。不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自己还得继续努力啊！ 这眼看着已经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节礼安初筠已经一一送了出去，家里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样，王茂平倒是可以不用再为这些事情而费心，掰着手指头算有没有给哪个人落下。 “初筠，明天咱们出去逛灯会吧，叫上大哥大嫂一起，怎么样？我已经在桃源居订好了位置！”王茂平提议道。 “桃源居？”她倒是知道自家夫君得了桃源居的木帖，但中秋节的位置这么好订吗？ 王茂平自从上次去桃源居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带自己的媳妇也去一次。能在中秋节订到位置，也是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看来自己还是托了霍公子的福啊。 八月十五当天，京城是没有宵禁的，天还没有彻底的暗下来的时候，人们便已经纷纷的走上街头，王茂平带着媳妇先来到了自己大舅哥的家，然后结伴前往桃源居。 一共两驾马车，安初筠陪着自己的嫂子，王茂平和安运霖则坐在另一驾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桃源居的木帖你是怎么得到的？还是因为那个霍公子？”要知道这桃源居的木帖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安运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可能性。 “嗯！”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 安运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嗯，与人相交贵之以诚，能够多认识一些人还是有好处的。” “是，大哥！”大舅哥是在告诉自己，和这个霍公子接触还是不要存有一些小心思，而且和这个霍公子相交对自己显然是有利的。 “哟，王公子，安公子，两位夫人，里面请！”桃源居的管事看到一行人，连忙迎了过来，显然安运霖也是这里的常客啊。 王茂平当时只是说订位置，原本还以为桃源居给他留的是散席，没想到竟然又领着他们上了楼，又是三楼吗？今天带的银子应该是够这顿饭钱了吧！ “运峰，你看什么呢！” “咳，没什么，第一次来桃源居，四下看看而已。”安运峰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是啊，我可是求我爹好久，他才同意把木帖给我用一下呢，真不愧是桃源居啊，要是能经常来就好了。”对面的人也感慨道。 “洛兄，上面也是酒阁吗？”安运峰问道。 “恩，不过楼上可不是一般的客人可以上去的，所以你就不要想了，此刻能坐在桃源居里享受美食、美酒已经是一大乐事了。” 听到这话，安运峰也点了点头，不过内心却泛起了波澜，刚才上楼的人他绝对没有看错，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和姐姐一家吧！他们怎么也会来桃源居？ 不是只有持桃源居木帖的客人能够进来的吗，这个木帖自己的父亲都没有，他也是跟着朋友才能够进入桃源居。 安运霖竟然有桃源居的木帖？而且还能够直接前往二楼？在他眼里安运霖也只是运气好，所以才会成了千户而已。那个名义上的大哥有这么厉害吗？ 安运霖倒是不知道自己那个庶弟也在，如今几个人正在享受着桃源居的美食。不仅外观精致，味道上乘，名字也是文雅至极。 梅花汤饼，碗里一朵朵梅花确实是让人赏心悦目，王茂平夹起一个放到嘴里。嗯，原来是馄饨啊。不过味道确实是一般馄饨所无法比拟的。 随着一道道菜被呈了上来，几个人吃的也是相当的尽兴，王茂平不由得感慨，果然贵就是有贵的道理啊。 “什么？这么便宜？”王茂平有些诧异。 “是的，王公子，紫色的木帖在桃源居是有优惠的。” 这优惠的力度好像有点大啊。不过人家一再表示没有算错金额，看来又是托了霍公子的福啊。 下楼后，安运霖显眼是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转头一看，是自己那个庶弟。不过他自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招呼几个人继续向桃源居外走去。 走出桃源居时，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此时的安运霖和安初筠同时向着桃源居的楼上望去。 “大哥，初筠，怎么了？”王茂平问道。这两个人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走吧！”安初筠摇了摇头，奇怪，刚才总感觉楼上有人在盯着她们，不过一抬眼，却又感觉那道视线消失了。 错觉吗？ 王茂平记得自己上次逛灯会，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自己也有了妻子，有了自己小家，日子过得还真快啊！ 轻轻的牵起安初筠的手，缓缓的走在街道上，感受着手心传过来的温度，一种幸福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就这样手牵手一直走下去吧！ 第333章 浪漫?晦气? 安运霖这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刚才盯着他们的人会是谁呢，桃源居的三楼，他自己也去过几次，那个窗户所在的雅室，他倒是从来没有进去过。 不过能进入桃源居的三楼，那就表示对方对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如今刚一回过神，就发现，前方自己便宜妹夫正牵着妹妹的手，在悠哉的逛着花灯，两人时不时的还在说着什么。 安运霖的心中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心酸的是当初在心中暗暗发誓要照顾好的妹妹，如今已经嫁了人，自己这些年好像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 而欣慰的是，自己的妹妹如今看起来很幸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以前的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挤出的笑容截然不同。和王茂平生活在一起，她应该很开心吧。 这样就好！ 转头看向妻子，她目光也看向前面的两人，唐语漓此刻也是在为安初筠高兴的。自己小姑子的亲事在经过一番波折后，终于是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缘分。 两家离得不算很远，安初筠偶尔也会过来，都是王茂平早上陪着她过来，晚上再接她回去。天色渐晚的时候，安初筠就会时不时的望向窗外。 如今看着两人的背影，唐语漓也是真心替自己的小姑子高兴，正想着，感觉自己的手也被牵了起来，夫妻俩相视一笑。 王茂平看着街道两旁形态各异的花灯，又看了看天上的圆月，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此时在做些什么。 “咦？”看着天空一闪而过的影子，刚才那是流星吗？自己还没有来的及许愿呢。 “怎么了？”安初筠有些纳闷。 还没等王茂平开口，就听到人群之中开始骚动了起来。 “刚才那个是飞星吧！” “我也看到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到，今天可是中秋节，不会这么晦气吧！” “看，又有一颗！” …… 王茂平差点忘了，这个在现代是浪漫象征，很多人想要邂逅的流星，在这个时代并不受欢迎。就像刚才有人喊的那样“真是晦气！”因为在人们的心中它可是不祥之兆。 所幸接下来并没有流星再度划过天际，不过却也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阴影，有些人已经没有了继续逛的打算，准备返回家中。 什么不祥之兆，王茂平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也幸好没有什么流星雨的来临，就这么几颗流星，想必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但就是怕有些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啊。 “咱们也回去吧！”安运霖开口道。他也担心有些人会借着这个由头，想要搞些事情，还是早点回家为好。 几个人点了点头，准备返回到马车上。 “砰！”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什么声音，爆炸吗？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此时的人群已经开始慌乱起来，众人纷纷向着前方挤去。这该不会发生踩踏事故吧，王茂平有些担心，但也无济于事，他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他的。何况这种状态，他想喊也喊不出来。 王茂平拉着安初筠被拥挤的人群一路挤到了主街上，所幸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王茂平站在一间店铺的门口，向着西方向望去，隐约中看到了有浓烟升向空中，看来是爆炸后引发的火灾。此时安运霖也带着唐语漓走了过来。 “你们先回去！我需要赶回指挥使司。”安运霖急匆匆的说道。 “好！”王茂平也并没有多言，赶紧带着两个人上了马车，这些事情他肯定是插不上手的。 不过安运霖作为府军前卫的千户，自然是要赶回去的。毕竟作为亲卫军的一支，是有守护皇城的责任。谁知道刚才的爆燃，会不会威胁到皇城的安全。 而此时的五城兵马司也是快速出动，向着现场赶去。 今天是中秋节，京城大部分民众都会走出家门，观看花灯，所以京城当值的守卫们全部都属于戒备状态，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回家的路上，倒是一路平静，但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唐语漓显然是在担心安运霖安全。 “嫂子，你别担心，哥哥是府军前卫，是不负责京城巡查的，返回指挥使司，也应该只是待命而已。”安初筠安慰道，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将唐语漓送回家后，刚返回自己的家，张叔已经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 “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刚才听到‘咣’的一声，可把我吓得够呛！” “我们没事,张叔你也早些睡吧！”王茂平没有再多说什么。至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了第二天应该就清楚了。 此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到场，现场火光冲天，周围也有建筑破损或者倒塌。发生火灾的中心位置是在西城区偏南方向的咸宜坊，是一座二层的建筑。 所有人都忙着去灭火，去坍塌的房屋检查是否有人员的伤亡，从灯市都能听到动静，整个咸宜坊受到的冲击，是最为明显的。 当时能感觉房屋发生晃动，慌忙的逃到了室外，所有人都是惊魂未定。没一会儿顺天府尹也赶到了现场，此时火已经被扑灭，周围的死伤者也全部被抬了出来。现场是一片狼藉。 顺天府尹的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没想到在这个日子，京城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件，整个二层建筑大部分已经被烧毁。 周围还四散着因为冲击而飞溅的建筑的残骸，相邻的建筑也没有幸免遇难，大部分已经倒塌，有些还被火烧过。远一些的建筑也出现围墙倒塌，瓦片掉落的情况。 “哎，这也太吓人了些，我连鞋都还没有来得及穿。” “唉，谁说不是呢，我家的围墙都塌了，厢房的房顶都被掀了。” “你们这还不算惨的，我一炷香之前可是刚经过这里，幸好走的有点远，要不然我这条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的命还真是大啊，瞧瞧那两个人。” 第334章 爆燃案 此刻死者都已经被抬到了一边，已经是血肉模糊。围观的人群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我刚才还看到了飞星呢！想着肯定不是好兆头。” “这刚看到飞星，这边就——” 此时的皇宫之中，启元帝正在吃着家宴，众皇子皇女们都在身边，说着讨喜的话，使得平日里冷静严肃的启元帝，脸上也染上了微微的笑意。 这时内侍快步走到了启元帝的身后，轻声的禀告到：“陛下，钦天监董大人来了，在乾明宫外候着呢！” 启元帝放下酒杯，脸色有些阴沉的离开宴席，向着乾明宫走去。剩下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臣董仓博参见陛下！” “平身，发生了什么事情！”启元帝声音很是平静。 “陛下，亥时初，有几颗飞星从京城上空划过。”董仓博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开元占经》记载：自上而降曰流，自下而升曰飞”，“飞星主谋事，流星主兵事”。今天刚好是中秋节，所以很有可能，有很多百姓也看到了飞星。 “叩、叩、叩”启元帝轻轻的敲击着御案，并没有说话。飞星、流星，自古以来就是不祥之兆，如果后续没有事情发生，风平浪静的话，那还好，人们很快就会遗忘。 但如果真的有人趁机作乱的话—— 正在想着，内侍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陛下，顺天府尹有要事求见陛下！”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吧！”启元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一旁的董仓博心中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么晚了，顺天府尹求见圣上，肯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林旬参见陛下！” 启元帝摆了摆手，让他站了起来：“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陛下，亥时初，西城区咸宜坊一座二层库房发生了爆燃，截止到目前已经造成了十二人死亡，还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顺天府尹汇报道，他并不敢抬头看如今启元帝的脸色。 董仓博听到后，心中也是一惊。刚出现飞星，就发生了爆燃案，这也太巧合了一些。还真是不祥之兆？ “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半晌，启元帝低声吩咐道。 …… 今晚，很多人注定没有办法入眠。陆松德等人听到口谕也是急匆匆的向着皇宫赶去。 “失败了吗？” …… 昨天晚上王茂平并没有睡好，一直在想着那起爆炸，想必今天去大理寺应该可以了解一二，吃过早饭，便匆匆的赶去上值。 “我和你一起，大哥估计没有那么快能回家，我想去陪陪嫂子！”安初筠开口道。 “也好，晚上我接你回来！” 进入科房，陈义聪他们正在讨论着昨天爆燃的事情，王茂平也连忙加入了进去。 “听说爆燃案发生在咸宜坊的一个库房，当时路过那里的人飞出去好几米呢，真是惨啊。”张南风开口道。 “库房里面装的是什么啊！”王茂平好奇的问道，装的是爆竹之类的东西？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张南风摇了摇头。 “听说昨天有很多人都看到飞星了！”陈义聪开口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张南风附和道。 “你说——”陈义聪并没有说下去。不过几个人都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王茂平是不信这些的，说白了飞星也就是流星。流星体进入大气层后摩擦燃烧，从而产生光迹，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祥之兆。不过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如果真说出这样的言论，估计自己离被烧就不远了。 不过昨天的爆燃事件，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意外还是人为的呢？ 此时陆松德是一夜未睡，两只眼睛已经是微微的泛红。昨天连夜被召入宫，圣上要求他们把整个事件调查个水落石出。 天灾？人祸？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如今京城所有百姓的目光恐怕都聚焦在这上面吧！ 如果不能将这个事件调查清楚，那不仅会滋生更多的谣言，还有人会趁机浑水摸鱼。 不但朝廷的威信会受到影响，当今天子的威严也会受损。谁让这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太过于敏感了。 王茂平几人还在讨论着，就看见自己的师兄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跟我来！”吕必安开口道。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找他们肯定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 如今大理寺除了维持正常的运转之外，其他人也要行动起来，就连他们这几个观政进士也不例外。 三司既然已经接手此事，顺天府剩下的也就是从旁协助了。王茂平几人跟随着吕必安出了大理寺。 估计是受到昨天爆燃事件的影响，今天街道上的人很少。几个人骑着马一路来到了顺天府衙。 “林大人！”吕必安等人行礼道。林旬的品级要比吕必安高两级。吕必安是正四品，林旬作为顺天府尹是正三品。 “吕大人这边请！” 陈义聪等人第一次外出办案，因此情绪还是比较亢奋的，万一自己有查案的天赋呢，这要是能立功的话，没准观政结束后，就可以留在大理寺了。 几个人是斗志昂扬，直到跟着吕必安走进了府衙的陈尸房。刚走进去，一股难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几个人条件反射般的捏住了鼻子，不过看到吕必安面色如常，又悄悄的将手放了下去。 王茂平曾经可是与茅厕相处九天的人，京城如今还流传着他的传说。因此这里的味道虽然刺鼻，但是他还能承受。 十几具尸体已经将陈尸房基本占满，此刻尸体上都蒙着白布。不过这也让陈义聪几人的心砰砰砰的乱跳起来，幸好是白天来这里，要是晚上的话，估计他们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 “昨天爆燃事件的死者，全部都在这里了，一共十四人。其中十二人当场死亡，还有两人没有能救回来！”林旬开口道。 这时仵作也走上前来，准备将死者的死因做个详细的叙述。 第335章 府衙办案 “这几个死者是当时经过现场时，因爆燃冲击而死。”仵作说罢将几具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几个观政进士哪里见过这场面，全都捂住嘴巴，胃里是一阵翻腾，随后跑到了陈尸房外，开始吐了起来。 王茂平也受到了一阵的冲击，不过倒也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明显。原本以为看到这些人的惨状，心中会有些害怕。不过出乎意料的，除了生理上的不适，他并没有产生恐惧的情绪。 反倒是为死者感到伤感，本来是团圆的日子，却因为这无妄之灾而丢了性命，对他们的亲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悲剧，也是致命的打击吧。 吕必安看着王茂平并没有像其他几个观政进士那样，而是镇定的站在一旁，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目光，自己这个小师弟胆子还挺大的嘛，正适合留在大理寺。 再看看从外面慢慢挪回来却又不敢向前的观政进士，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轻轻的瞟了他们一眼，几个人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不过在看到几人的惨状时，又是忍不住内心的翻涌，捂住嘴巴。但看到吕必安看向他们的眼神，连忙把翻涌又压回了肚子。看到他们的样子，王茂平感觉自己胃也有点不舒服了。 吕必安查看了这几具尸体，并没有什么发现，死因很明确，他们也只是路过，因此很难从他们身上发现有用的线索。 其实他这次来的侧重点，是放在库房的看守身上，想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发现。仵作随即带着他来到了陈尸房的最里面，开口说道 “吕大人，这就是守卫们从库房搜索出来的两个看守的尸体，不过由于当时爆燃太过剧烈，所以——” 吕必安轻轻的点了点头，仵作这才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而眼前的场景确实让他触目惊心，整个尸体千疮百孔，有些部位已经被烧焦，不过相貌还是勉强可以辨认。如今从两位死者的身上，已经不能得到一丝的线索。 甚至连他们真正的死因都没有办法查到。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爆燃而造成的死亡，还是在爆燃前就已经死亡，现在都已经无从查起。 虽然吕必安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看来还真是一无所获啊。 几个观政进士，在白布掀起的一瞬间，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在不断的嘀咕着：“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也是，闭着眼睛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王茂平在看到的一瞬间，也转过了头去，这两位死者的惨状，即使他刚才有了准备却依旧是被吓了一跳。看来从他们的身上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咦？”此时王茂平眼前的尸体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刚才的几具尸体之一。 吕必安看没什么收获，刚想带着几个人离开，看着闭着眼睛的观政进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胆子也太小了一些。就不能和自己的小师弟学学吗！ 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师弟，只见他已经凑到一具尸体的面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吕必安问道。听到他的话，仵作也走了过来，这几具尸体都是受到爆燃冲击而导致的死亡，他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陈义聪等人此时也好奇的睁开眼睛，就被两具看守的尸体吓的差点尖叫出来。将身子背过去，慢慢的挪了过来。 “大人，您看他的头发！”王茂平开口道。 头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陈义聪等人也是壮着胆子看了过去，死者的头发很是凌乱，上面还有木屑和灰尘，显然是因为爆燃的冲击，也没看出来什么啊。 吕必安俯下身仔细的观察了起来，片刻后便也发现了些端倪。 “这些粉末是什么？”吕必安仔细的看了看，死者的头上除了灰尘之外，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并不是十分明显。 “这些很有可能是库房中的东西，因为爆燃才会落在死者的头发上！”王茂平推测到。 “很有可能，再看看其他死者身上有没有！”如今现场的情况如何，吕必安并不知道。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主官可都在那里。 不过听说发生爆燃的库房大部分已经被烧毁，也不知道是否会留下线索。如今每个细节都不可以忽略。 几个人又在其他几名死者的身上，头发上仔细的寻找了起来，果然是又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可粉末究竟是什么，现在并没有办法判断，一定要想办法把粉末弄下来才行。 不过这是一件很花费功夫的事情，吕必安找人取来了几个小毛刷，几个人人手一把，准备将白色的粉末弄下来。 陈义聪等人心里暗暗叫苦，单是看上几眼，腿就有些发抖。如今却还要将那些粉末弄下来，这也太吓人了些。 不过吕必安的命令，他们敢不听从吗，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刷子，在接触到死者的时候，整个手都在发抖。以前还觉得能被分到大理寺观政，很是不错，不过谁曾想到还能有今天。 王茂平也俯下身去，用毛刷小心翼翼的将白色粉末弄到纸上，可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发酸，不过看到吕必安还在专心致志的拿着刷子仔细的弄着，也只好摇晃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继续坚持下去。 其实，这些事本来可以交给府衙的人来做，不过一来嘛，吕必安有些担心府衙的人只为应付差事，并不用心。二来嘛，也正好给这几个观政的进士上一课。 看看他们那胆小的样子，不是害怕吗，那就让他们近距离的接触几个时辰，看看有没有成效。 成效那是相当显着，陈义聪他们几个人已经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发展到最后的面无表情，手拿着刷子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等到把白色粉末收集完毕时，手已经酸的有些抬不起来。 第336章 案情 等终于可以走出陈尸房时候，王茂平对着死者的方向轻轻的作揖，希望这些死者可以早日得到安息。吕必安看到王茂平的动作，也很欣慰。 出了府衙，此时已经是酉时正，王茂平赶忙向着自己大舅哥家赶去，该去接媳妇了。 “今天很累吧！”安初筠看着满脸疲惫的王茂平问道。 “其实还好，就是手有些酸！”王茂平晃了晃手腕。 “那就不要骑马了，坐马车吧！”安初筠赶忙说道。 “还是算了，今天在陈尸房里待了一天，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王茂平苦笑道。 “有什么关系，快点上来吧！”安初筠催促道。王茂平拗不过她，让张木将马拴在了马车侧面，自己则上了马车。 “今天怎么会去陈尸房？因为昨天的事情？”自己夫君平日里虽然在大理寺观政，但也不会去陈尸房。 “嗯，是啊，那些死去的人也太惨了一些！”王茂平感慨道。人生中有太多的意外，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旅程的终点到底在哪里，也许是未来的几十年后，也许就在下一刻钟。 “累的话就枕在我的腿上歇一会儿吧！” “那就多谢娘子了！”王茂平笑道，他倒是没有累到那种程度，只是自家媳妇身上的味道，会让他放松下来，焦躁的情绪也可以变得平静。 看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安初筠轻轻的将王茂平的手抬起按了起来，她还记得自己的夫君说手有点酸。 安初筠手上用的力道并不大，使得王茂平有些发酸的手感觉轻松了很多。 “和娘子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就在安初筠以为王茂平睡着的时候，他轻声的说道。 安初筠的心又因为他无意间的一句话，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不过片刻后，她还是开口说道：“能和夫君在一起，我也很幸福！”所以，谢谢你！ “那便好！”听到安初筠的话，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王茂平这边是柔情蜜意，而吕必安则是被叫到了紫徽堂，陆松德已经等在了那里。今天他和刑部、都察院的主官都去了事件发生的现场。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陆松德问道。他其实也知道，能从尸体上获得线索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回禀大人，库房的两具尸体还可以勉强辨认出是两名看守，不过现在无法判断是由于爆燃发生而死，还是之前就已经死亡。”吕必安开口道。 陆松德点了点头，现场他已经看到了，能够确认死者已经算是万幸。“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大人，我们从死者的身上搜集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有可能是库房中的物品。”吕必安说罢，便将装着粉末的小纸包呈递过去。 陆松德将纸包打开，里面的粉末很少，轻轻的用手捻了捻：“在现场也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不知道这两者是否为同一种东西。” 现场虽然大部分已经被烧毁，但还是从一些被压住的角落下，发现了少量白色粉末，如今已经被带回刑部，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陆松德摆了摆手，吕必安行礼后退了下去。 …… 第二天，大理寺的一部分官员在陆松德的带领下又出了门，王茂平几个观政进士也听从命令跟在后面。 陈义聪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是有苦不敢说，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他们可是什么都没吃，主要是根本吃不进去。总感觉身上的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现在这又是要去哪里，该不会还去陈尸房吧！ “刑部”王茂平看着匾额默念道。 陆松德带着众人来到了正厅，此时刑部的官员已经等在了那里，没一会儿都察院的官员也走了进来。众人相互见礼后落座，看来是准备对咸宜坊爆燃的事件进行讨论了。 王茂平等人站在大理寺官员的身后，站在刑部和都察院官员身后的应该就是被分到这两个部门的观政进士了。 虽然王茂平他们没有实权，也没有决策权，但他们也是可以奏议政事的。 刑部尚书开口道：“将昨天的调查情况说一下吧！” “是大人！”刑部的一名官员开始介绍了起来。 “启元三十一年八月十五日亥时初，西城区咸宜坊西南侧一库房发生爆燃事件，造成十四人死亡……” “发生爆燃的库房，二层已经全部坍塌，大部分已经被烧毁……” 从这位刑部官员的叙述中王茂平了解到，这个库房里面被分成了一个个小型的房间，用来储存京城各商铺的货物，来收取租金。 “经核实一共有五家商铺在该库房储存了货物，具体货物详情在这里！”该官员说罢，将记录呈递给了三司的上官。 王茂平倒是有心想看看纸上的内容，不过这么多官员在场，他可不敢乱动，眼睛也不敢乱瞟。 “只有这些吗？”刑部尚书开口问道。 “回禀大人，经过对该库房所登记的货物目录，以及对各商铺掌柜询问后确定，的确是这些货物。” 这个货物名录上，都是一些常见的物品。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爆燃呢！众人此时无比的困惑。 如果这库房里装的是爆竹，那就好办多了，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引爆，至少引起爆燃的原因可以找到。 可如今库房里装得这些常见物品，引起火灾的可能性倒是有的，不过发生那么大的爆燃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性，就是火药造成的，也只有它有这么大的威力可以造成这么大的冲击，那事情就严重了。 不过从昨天的调查来看，现场并没有发现火药的残留，看来还需要派人去现场再仔细的检查才行。 如果真的发现残留，那首先怀疑的目标，也就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制造爆竹的地方，另一个就是那里了，毕竟要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并不是少量的火药就可以做到的。 第337章 疑点 “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大致上就是如此！”刑部的官员将调查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嗯，坐吧。死者的尸体有什么发现吗？”刑部尚书看向大理寺官员的方向。 陆松德向吕必安眼神示意，后者站起身行礼后开口说道：“回大人，十四具尸体中，库房所发现两具尸体……” “不过，我们从其他死者身上收集到了一些白色粉末。”吕必安说罢，将纸包拿了出来。 “哦？稍后查证一下和昨天在库房发现的是否一样。”刑部尚书冲着下属吩咐道。 “是，大人！”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接过了吕必安手中的纸包。 …… 等到王茂平他们从刑部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昨天是手酸，今天则是站的腿有点酸。 不过目前这个爆燃事件调查进行的并不顺利，最关键的爆燃原因还未查到。这是最让这些人头痛的问题。 晌午简单的吃过饭后，吕必安又带着王茂平几人出发，所幸这次并没有再去陈尸房，而是来到了医馆。昨天去见了死者，今天要见的则是伤者了。 如今伤者在两个医馆接受治疗，大理寺和都察院分别派人进行调查。几个人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医馆安福堂。 大部分的伤者都是被飞来的瓦片或者小石块刮伤或者崩伤，伤情并不严重。简单的包扎后就已经离开了医馆，不过有几个也是当时距离爆燃库房较近的路人和被倒塌的房屋砸伤伤势较重的人留在了医馆。 “你们在爆燃发生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吕必安开口问道。 看到几个人的到来，受伤的人都有些忐忑，不过毕竟是大人问话，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回大人，小人当时也只是从那个库房旁经过，那时库房的门外并没有人，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一个伤者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大人，小人也只是路过而已，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大人……” 果然从几个路人的口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们路过的时候，附近有没有爆竹声？“吕必安继续问道。 “没有，小人没听到。” “小的也没有听到。” 唉，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又是一无所获啊！ 还剩几个伤者，有两个还没有清醒，想来是伤情很是严重，大夫说这几个是因为爆燃冲击导致房屋倒塌而被砸伤的。 “你们在爆燃的那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现那个库房有什么异常？” “大人，小的一家那个时间正在院子中赏月，没有出门，就听砰的一声，自家房子就塌了，一个瓦片刚好就砸在了小人的头上啊！” 伤者显得异常的委屈，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不属于是天降横祸嘛，才刚在天上看到一颗飞星，暗道晦气，下一刻自己就被瓦片拍的鲜血直流。 “那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那个库房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吕必安问道。 几个伤者都摇了摇头。 “你们都住在附近，认识那个库房里的人吗？”吕必安继续开口问道。 倒是有一个人点了点头，正是被瓦片拍头的那个人。 “我认识其中一个看守，之前还在一起喝过酒呢！只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去了！”伤者语气中还带着些伤感。 “你的意思是他在爆燃事件中死掉了？”王茂平问道。 “是啊，前几天我碰到他时，他还和我抱怨说八月十五轮到他在库房巡守呢！”伤者回答道。 “他叫什么？”吕必安问道。 “回大人，他叫高百财。” “哈？”王茂平等人都十分的意外，要知道在库房中发现的两名死者，一个姓李，一个姓杨。 “你确定？”吕必安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回，回大人，小的确定！”伤者有些紧张，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这几个当官的突然变了脸色呢，不能把自己抓起来吧！ “他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他家在归义坊……” 吕必安等人离开安福堂后，就向着归义坊赶去。死者的家里，昨天刑部已经派人去调查情况了，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从刚才那名伤者的话中，他们可以判断这两个死者中其中一个，原本并不在八月十五日进行值守，这倒是一个有必要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 “诸位大人，你们这是——”昨天已经有当官的来过了，怎么又来了。 “高百财在吗？”吕必安问道。 “几位大人这边请！”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被扶了出来，一只胳膊上还绑着木板固定，这是胳膊断了？ “你这胳膊是怎么伤的？”吕必安问道。 “回大人，小的有一天喝酒不小心和别人发生了冲突，结果就——”昨天刑部的人在例行调查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是哪一天伤的？对方是谁？”吕必安继续开了口。 “小人记得是在八月十一日，当时小的在酒馆里喝酒不小心和对面那桌的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结果在回家的路上，那几个人竟然打了我一顿就跑了！”高百财觉得自己特别的倒霉。 “没有去官府报案吗？”陈义聪好奇的问道。 “唉，去了，可是人还没有抓到呢！”高百财叹了一口气。 “你本来是要在八月十五日在库房值守是吗？” “对，一般来说我们值守是五天一轮换的，也就是说我刚好是八月十二至八月十六，所以小的才会在八月十一日去酒馆，想着有几天喝不到酒，得抓紧时间解解馋。”高百财想了想开口说道。 真的就这么巧吗？吕必安等人心中都觉得事情恐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你本来应该和谁一起值守？” “李云！”高百财回答道，一般来说都是他们两人一起值守。 “所以说是杨山林这几天代替你来值守库房是吗？” “回大人，是这样的。” 第338章 哪有那么多巧合 从高百财家里离开后，几个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大理寺。 “吕少卿，这是从伤者那里得到线索了？”陆松德看到前来汇报的吕必安，开口问道。 “回禀大人，是这样的……”吕必安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和陆松德进行了汇报。 “嗯，你去找库房的管事和杨山林的邻居，详细了解一下，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陆松德开口道。 “是，大人！” 王茂平等人，刚刚喝了一杯茶水，就又跟着吕必安出发了。这些不应该是捕快做的事情吗！！！ 如果这个案子，没有在中秋节发生，之前没有出现过飞星，没有造成这么大的伤亡的话，那自然是应该由顺天府负责。 可这一系列缘由使得启元帝迫切的想要让这个事件以最快的速度水落石出，务必要将犯人绳之以法。 要知道出现不祥之兆对于天子而言，是有损圣明的，也会降低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他可不想下所谓的罪己诏。 如今整个案件已经交由三司来负责调查审理。三位主官也是压力山大，如果案件不能调查出结果，那迎接他们的就会是当今天子的怒火。 至于林旬，估计他的顺天府尹很快就要做到头了。 “钟管事，原本这几天应该是李云和高百财值守库房的是吗？”吕必安问道。 “回大人，是这样的！不过由于高百财伤了胳膊才让杨山林顶替的。”钟管事回答道，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几位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要选杨山林呢，我记得你们库房一共有四个人负责晚上轮流值守，那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吗？”王茂平问道，难道是随便选的吗？ “回大人，周通那几天身体一直是不太舒服，杨山林平日里一个人生活，所以才想着让他代替高百财的，他一听还能多赚一些钱，就欣然答应了。”钟管事解释道。 本来还想着高百财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话，就再招一个人呢，可如今连库房都没了，自己这个管事也做到头了。 “这些事情，钟管事怎么昨天没有说呢！”陈义聪开口道。今天他们可没有从刑部官员的口中听到这个情况。 “这，这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小的以为和这次库房的爆燃没有什么关系呢！”钟管事也很是委屈。 “好了，我们走吧！”吕必安发了话。这个钟管事没有发现异常也很正常。刑部的官员不也没有发现问题吗。 王茂平等人又赶往了杨山林的住处，此时门上已经是贴了封条。他们也没有进去的打算，刑部的人想必已经将里面翻个底朝天了。 如今他们主要是想再了解一下杨山林这个人，他在这个爆燃案中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呢。 不过在和他邻居们的沟通中，也只是了解到这个人在父母死后，就一个人生活，由于当时在给父亲治病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所以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娶媳妇。 杨山林平日里比较沉默寡言，都是独来独往，见到他们也只是打声招呼，不会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他有没有什么朋友？”吕必安问道，如今他们对于杨山林的了解也太少了一些。 “朋友？没有吧！我看他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除了上工很少出门的！”杨山林对面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说道。 唉，还是没有收获吗？ “还是有朋友的吧，我之前还看到过两次有人提着酒和东西来找他呢！”这家的女主人开了口。 “什么时候？”吕必安连忙问道。王茂平等人也是一脸的期待。 “呃，之前的具体时间我倒是记不得了，也就是最近这半年吧！不过前几天这个人还来过呢，我想想……好像是八月十二那一天，不过杨山林并没有在家，所以那个人敲了一会儿门就走了。”中年女子想了想说道。 八月十二，按理来说那一天，杨山林刚好是结束了库房的值守，不过由于代替意外受伤的高百财所以并没有回来。 这个人到底是谁，真的是杨山林的朋友吗？还是说他八月十二日来找杨山林是为了确认是否把人留在了库房呢。 “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呢？”吕必安问道。 “呃，挺普通的一个人！”女子开口道。 “去把顺天府的画师找来！”吕必安对着衙役说道。 “大人，顺天府衙的画师已经被刑部的官员带走了！”衙役开口道。 吕必安有些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是三司合作，但总体上还是由刑部主导。 “大人，可否让下官试一下！”王茂平主动请缨。 “嗯？”吕必安有些意外，看来小师弟对他自己的画功还是很有信心的嘛，不过这画人像，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小师弟真的能行吗？ 不过王茂平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吕必安自然是不会驳了自家小师弟的面子，于是点了点头。 看到衙役准备回去取工具，王茂平开口道：“我需要一支朽笔！” “是，大人！” 几个观政进士此刻有些懊恼，自己的画功也不错，怎么就没想到来争取这个机会呢，这要是表现好了，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啊！ 衙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吕必安等人还在问着杨山林的一些细节情况，人就已经赶了回来。 王茂平拿起朽笔，对着中年女子说道：“那个人样子，请这位夫人详细的描述一下。” “呃，那个人是一个方脸——”女子开始连说带比划起来。 “这样？”王茂平轻轻几笔下去问道。 “嗯，也没有那么方，稍微要比这个圆一点儿。”女子想了想说道。 “这样？” “差不多！” “额头有多宽，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大概是多少？”王茂平开始逐一的问了起来。 “眼睛的形状是什么样的，瞳仁有多大？” …… 随着王茂平的不断提问，中年女子的叙述也是越来越详细，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终于是将人像画好。 第339章 赏识 原本陈义聪等人还在心里可惜自己没有抓住机会，但随着画像上的人物越来越写实，越来越生动，心里那残存的失落被彻底的碾碎。 幸好当时没自告奋勇啊，要不然对比也太惨烈了些。王茂平的画作和以往在城门口看到的通缉画像，怎么画风如此的不同呢。对着以往的通缉画像，还得按照特征手动在脑中想象嫌犯的真实样貌。 而王茂平的画则不然，画的就跟真人一样，感觉对着这个画像，上面的人只要经过，就可以被抓个正着。就连吕必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师弟竟然还有这一手儿，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从杨山林的邻居家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不过今天对于吕必安他们来说，总算是有所收获，因此众人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怎么样，对杨山林的调查有什么发现吗？”陆松德问道。 “回大人，这个杨山林平日独来独往，就连他的邻居们都很少接触，不过这半年来他的邻居倒是看见有人来找过他几次，最近的一次是在八月十二日。”吕必安汇报道。 陆松德听到吕必安的话，精神不禁为之一振，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和这件爆燃案有没有关系，但是至少也算是有了一个方向不是。 “有那个人的画像吗？”陆松德开口道。 吕必安听到后，将画像呈递上去。“这是府衙画师画出来的画像？”陆松德一脸的惊讶。 这画的也太栩栩如生了些，就和真人别无二致，这顺天府衙的画师什么时候水平变得这么高了？还是说这个画师是新招的？ “回大人，这幅人像是王茂平画的！”吕必安笑道。 “什么？”陆松德很是意外，这王茂平还真是让人惊喜啊，倒是很适合待在大理寺嘛。 第二天一早，众官员照例是聚在了刑部的大堂，梳理昨天的调查结果。爆燃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依然是没有什么头绪。 刑部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将整个现场基本上算是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房屋建筑和货品的残骸，仍然是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这使得整个案件的推进变得无比的艰难。 “还是没有发现火药的残留吗？”刑部尚书开口问道。 “回大人，还是没有发现！不过现场已经大面积被烧毁，所以说现场的火药残渣也许已经无法检查出来了。”刑部官员小心翼翼的说道。 “派人手去京城附近的爆竹厂调查！”刑部尚书洪甫实开口道，至于时雍厂需要向陛下请示才行。 “不知两位大人那边可有什么线索？”洪甫实看向陆松德和左都御史宁全忠，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所收获。如今这个爆燃案已经是全然没有头绪，使得洪甫实头痛不已。 “昨天督察院带人对一部分伤者及周边住户进行调查，并没有什么发现。”宁全忠轻轻的摇了摇头，所有人都反映爆燃发生的特别突然，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大理寺倒是有一些发现。“陆松德缓缓的说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吕少卿，你来给诸位大人详细的说一下吧！” “是，大人！”吕必安行礼后开始将昨天调查的情况进行了叙述。 “诸位大人，昨天大理寺在对伤者进行调查时发现，原本应该在八月十五日进行值守的人于案发前几天受伤，由死者杨山林代替其值守。” “经过对杨山林的邻里进行了解，此人平日独来独往，不喜与人接触，但这半年则偶尔有人去其家中拜访，这个人在八月十二日同样去找过杨山林，不过杨山林由于要代替值守库房，所以并没有回家……”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在场的人心中都是这个想法。 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刑部在派人对库房管事进行询问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这个情况？洪甫实对自己的手下有些不满。 “几位大人，这是依据杨山林的邻居叙述所画出的人像。”吕必安将画像摊开，向在场的官员展示了一下，便呈递给了洪甫实。 “这是出自哪位画师之手？”洪甫实有些意外，其他人也很是惊讶，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生动的人像。 “回大人，这幅画是出自大理寺观政进士王茂平之手。”吕必安开口道。 什么，竟然是出自观政进士之手？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在了王茂平等人的方向。吕必安冲着他点了点头，王茂平随即出列。 “下官王茂平，参见各位大人！” “嗯，果然是年轻有为！将来如果来刑部的话，倒也是才尽其专。”洪甫实眼睛扫过王茂平笑道。 这个王茂平他是知道的，之前殿试的卷子可是很受华盖殿大学士的欣赏，他自然也是看过，写的着实是非常不错，不过到底是没能成为状元。 不过凭借这个画功，来他们刑部倒也正合适，看来自己到时候要和吏部的人商量一下，观政结束后将这个王茂平分到他们刑部。 “王茂平在我们大理寺的表现一直很出众，想来更适合留在大理寺的！”陆松德笑着开了口。 呵，这个洪甫实想的倒挺美，还想把王茂平收入他们刑部，这么好的苗子，自然是要留在他们大理寺才是！ “谢大人夸赞！”王茂平顶着众人的目光，行礼后又退回了大理寺诸官的身后。 “派人去调查，这个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记住一定不可以打草惊蛇！” “是，大人！” 在场的观政进士们此刻对王茂平是羡慕不已，瞧瞧人家王茂平，凭借一幅画像就受到了刑部尚书的赏识，如今观政还没有结束，两位大人就争着抢着要将人收入自己的麾下呢！ 再看看他们自己，观政结束后，只能是等待被各部挑挑拣拣。没准儿还会被分派到地方，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大人，你也看看我们啊，虽然我们画功比不过王茂平，但我们还是有些才华在身上的。 第340章 不要小看它 其实看到王茂平画的人像，宁全忠也是有些动心的，但有这两位在，这个王茂平估计怎么也不可能被分到他们都察院的。 “陛下，刑部尚书洪大人来了！”内侍禀告道。 “让他进来吧！” “是！” “叩，叩”听过刑部尚书的汇报，启元帝无意识的用手敲击着御案，半晌终于是开了口：“也就是说，除了那个有些可疑的人，你们现在并没有其他的线索！” 启元帝的声音很平静，但还是让洪甫实暗暗叫苦，圣上很明显是不满意他们的调查进展啊。 “臣等无能！”洪甫实赶忙请罪。 “好了，起来吧！”半晌，启元帝终于是发了话。 “爱卿今日应该不只是向朕请罪吧！” 洪甫实赶忙说出了今天面圣的目的。 …… 洪甫实主要是想调查一下时雍厂，也就是位于京城的火药库。不过火药库隶属于工部，他也必须要得到皇帝的允许才行。 被召来的工部尚书一听，怀疑火药库出了问题？不就是怀疑他们工部的工作出了问题嘛。 有证据吗！没有？没有证据就想把屎盆子扣在他们的头上，这还得了！对着洪甫实是一顿输出。 最后还是启元帝拍板决定，让刑部带人对时雍厂进行调查，但只能隐蔽调查，不可以大张旗鼓。如今将这个燃爆案调查的水落石出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那百川库房中都装的是什么货物啊？”王茂平向自己的师兄询问道。如今爆燃是由什么引发的迟迟没有结果，如果不是火药的话，那很显然就是库房中的货物了。 不过昨天的货物清单王茂平他们这些观政进士并没有看到。 “存放的都是很常见的货物，布匹、鞋靴、面粉之类的。”吕必安回忆了一下说道。 听到里面有面粉，王茂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粉尘爆炸。不过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还没有意识到粉尘是可以产生爆炸的吧。 当然粉尘爆炸也是有条件的，粉尘本身需要具有可燃性，必须与空气或者氧气充分的混合，要有点火源，在密闭空间之中等等。 “在想什么？”吕必安看到自己的小师弟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大人，下官在想，库房中的货物会不会引起爆燃呢？”王茂平开口道。 “应该不会！”他们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这个可能性。这些都是日常可以用的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引起爆燃呢！ 王茂平有些无奈，看来只能是用事实说话了，自己得好好琢磨一下。 回大理寺吃过午饭后，王茂平顺道去厨房要了些面粉回来。几个观政进士都觉的有些奇怪，无缘无故的拿面粉回来做什么？总不能是要做馒头吧！ “介存兄这是要——”陈义聪好奇的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面粉是否可以被点燃！”王茂平回答道。 于化良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天看到王茂平竟然还受到了刑部尚书的赏识，使他颇为不爽。 王茂平点起蜡烛，将它小心翼翼凑近碗中的面粉，这可是有很大的危险性的，一不小心自己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是破相的。此时面粉开始变得焦黑，这说明面粉还没有充分的与空气混合。 陈义聪等人一看当即就失去了兴趣，于化良也是轻轻的嘟囔了一句“无聊！” 王茂平并没有搭理他，将烛台放到桌子上，随即将碗里的面粉倒在纸上一些。然后将碗拿到另一个桌子上，以免一会儿发生危险。 深呼一口气，将纸上的面粉吹向蜡烛的上方，原本蜡烛不到一寸的小火苗，瞬间窜到了一尺。 吓得王茂平赶紧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被窜起来的火苗燎到吧，这要是破了相的话，回家怎么和自己媳妇交代。 而陈义聪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了一跳，刚才王茂平做了什么，怎么突然间火苗就窜那么高了。 “介存兄，这是怎么做到的！”陈义聪连忙问道。 王茂平只好又演示了一遍，只是这次他离烛台更远了一些，还真是考验肺活量啊。 众人望着再次窜起来的火苗，心中的震惊并没有减少，平日里常见的面粉，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就这么一点点，竟然可以让蜡烛的火苗窜到了以前的十倍。 没一会儿，正准备出门的吕必安就被请到了科房，看着大白天，阳光那么足，屋子里竟然还点着蜡烛，不禁有些纳闷。直到看见了一尺来高的蜡烛火苗。 他突然想起之前王茂平说过的话，库房中的货物会不会引起爆燃呢？当时他还觉得不可能，如今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来到大理寺的一处空地上，命人堆起火堆，面粉抛洒在上方，火苗的高度瞬间就超过了院墙，院墙对面的差役还以为是着火了，连忙跑过来查看。 这才发现几位大人都在，远远的看着一处火堆，虽然火堆还烧着，但火苗也只是正常的高度。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吗？这几位大人也真是的，没事竟然在这里玩火。 在场的几个人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仍然是被吓了一跳，这可比刚才在蜡烛上试验，要危险的多，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火焰，炙烤在脸上，让他们有种被吞没的错觉。 幸好刚才听了王茂平的提醒，又往后退了一些，要不然他们可就真是属于玩火自焚了。 但他们对于面粉这种食物倒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回家后一定要提醒厨房的下人，让面粉离火远远的才行，别再哪一天不小心把自己的家给点了。 “面粉的确是有很大的助燃作用，但是它是否可以引爆，我们还需要再进一步的查证才行。”吕必安开口道。 虽然刚才的场景颠覆了他对面粉的认知，但现在并不能确定它就是引发这次爆燃案元凶。 不过一旦证实，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库房中找不到火药的残渣，因为根本就不是由火药引起的爆燃。 第341章 查证 自己师兄说的没有错，刚才做的测试只能是证明，面粉具有可燃性和助燃性，还不能够证明面粉可以引起粉尘爆炸。 王茂平想了想，如今要做的就是在密闭空间内，使面粉和氧气进行充分的接触。可具体该怎么做呢，总不能真的准备一间房间进行试验，这要是把大理寺的房子炸了，自己可就又出名了。 要不就先进行一个小试验好了，让他们认识到面粉是有爆炸的可能的。至于之后他们选择怎么测试，炸哪里的房子就不关他的事了。 “可有什么好的点子？”吕必安看向王茂平。 “倒是有一点想法！”王茂平开口道。 让人拿来了一个没有拎手的木桶。两支蜡烛，和一个三尺左右的竹杆，再有就是主角——面粉。 然后让差役量好蜡烛的高度，在木桶对应位置的上方划开一个和竹杆直径差不多的圆洞可以将竹杆插到木桶之中。众人此刻是一头的雾水，不明白王茂平这是要做什么。 密封环境，王茂平也就只能是做到这样了，另一个要点就是将面粉变成云状粉尘，如果在现代用打气筒或者气囊就可以快速鼓气，可如今只能是用嘴吹了。考验他们肺活量的时候到了。 将竹杆的一端放上面粉，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在竹杆的另一端用力的一吹，面粉被吹散了一小半，效果并不是很好，这样的话一会儿实验的时候，空气中的面粉浓度肯定是不够的。 还得找一个肺活量大的啊！王茂平将竹杆一端重新装好面粉，递给了在一旁的陈义聪。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陈义聪还是按照之前王茂平的动作开始有样学样。 但结果另一端的面粉基本上都没有被吹动，这气有点短啊，王茂平轻轻的摇了摇头。陈义聪将竹杆递给了下一个人，结果这些人的肺活量还不如王茂平呢，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家的师兄。 最后吕必安将大理寺的差役都召集了起来，想找到一个可以将这些面粉全部都吹散的人。 整个大理寺莫名其妙的开展了一次吹面粉大赛，最后的胜者据说从小就练习祖传气功的一个差役。 所有的准备工作应基本完成，试验也正式开始，跟吕必安等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王茂平将两只蜡烛点燃，再次和刚才那名胜出的差役强调吹面粉的动作一定要快，差役赶紧点了点头。 王茂平并没有告诉他们缘由，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和他们解释清楚。将桶扣在蜡烛上，圆孔被竹杆堵住后，虽然可以制造一个密闭的空间，但燃烧的蜡烛会消耗桶中的氧气。 如果动作慢了的话，空气中的氧气就无法与粉尘进行充分的混合，那么结果自然是失败的。 将蜡烛用木桶罩住后，竹杆斜插在圆孔上，不过面粉由于倾斜的角度，直接从竹杆滑进了木桶之中，失败！ 吸取了教训，王茂平将蜡烛放在了不远处的石桌之上，这样竹杆的倾斜角度就会小很多。 再次将蜡烛点燃，木桶倒扣在蜡烛上，跟差役示意，后者迅速的将竹杆插在圆孔上，用力的一吹，只听“砰”的一声，木桶直接被冲了起来，高度已经越过了院墙。 此时的陆松德刚刚和刑部尚书洪甫实一起从时雍厂回来，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并没有发现时雍厂有火药丢失，或者有人私藏火药的现象，至少从账面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而且时雍厂毕竟是隶属于工部，他们如果还想要深入调查的话，也只能是暗中进行了。唉！ 回到大理寺的陆松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就只能寄希望于王茂平所画的那张人像了，但愿可以尽快的找到画像上的那个人。 正想着，就听见砰的一声，随即一个东西朝着自己而来，陆松德下意识的用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幸运的是那东西没有砸在他的头上，不过却是砸到了他的脚边。 “嘶，好疼。”陆松德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脚。仔细的辨认着地上的东西，嗯？是一个已经被熏黑的木桶。 陆松德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去兴师问罪，就看到左少卿带着几个观政进士和差役赶了过来。 吕必安他们就看到刚才随着面粉被吹到桶中，木桶瞬间就飞起了一丈多高，随后落到了院墙的外面。 此时发现木桶竟然躺在主官的脚边，众人瞬间都是心头一惊，好家伙，他们刚才这一出，不会把大理寺最大的头头砸到了吧。 众人连忙都往吕必安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挪了挪，那名差役如今也是紧张的直咽口水。 “吕少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虽然陆松德的语气很平静，但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就知道是要兴师问罪啊。 “咳，大人，我们想证实一下猜想，所以才——”吕必安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松德便打断了他的话：“哦？是什么猜想这么有趣，需要将这木桶抛到围墙之外啊！” 陆松德的脚还有些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这个吕必安带着观政进士到底要干什么。 “回大人，我们想试验一下面粉是否可以被引爆，这个木桶就是因为面粉遇到火才会被冲击到半空，掉下来的。”吕必安看着自己上官铁青的脸色赶紧解释道。 “什么？火？面粉？”陆松德听得是满头的雾水，面粉被引爆，这怎么可能呢？等等，他记得百川库房存放的货物就有面粉—— “带我去看看！”陆松德吩咐道，呵，你们最好说的是真的。 吕必安连忙在前面引路，至于王茂平等人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陆松德的身后，刚才陆大人的脚该不会被砸了吧，怎么感觉走路有些不自然呢。 来到刚才的院子，吕必安连忙吩咐将刚才的过程再演示一遍，不过刚才的木桶，已经是没有办法用了，连忙叫人换了一个新的，划开了孔洞，这次大家都已经有了经验。 第342章 又是我 又是“砰”的一声响，新换的这一只木桶，也是瞬间升到了一丈多高，然后掉落了下来。就两支蜡烛和一些面粉就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松德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那百川库房中存放的面粉也许就是他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引发这起爆燃案的元凶？ “这个是谁想出来的？”陆松德开口问道。 “回大人，是下官！”王茂平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又是他吗？陆松德很是意外，这个王茂平还真是一块璞玉啊，大理寺历届的观政进士中，他可谓是最出彩的那一个了，等观政结束，一定要将他留在大理寺才行。 “那也就是说，百川库房的爆燃案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在库房内纵火，引燃了面粉进而引发的爆燃了？”陆松德怀疑道。 那也就有凶手只是想纵火，但却演变成爆燃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危险性就降低很多了，凶手就应该是和百川库房或者存放货物的某个商铺有过节。 当然这是最为乐观的一种猜想，还有一种就是凶手已经了解到了面粉还有这方面的作用，所以特意选在八月十五这一天，来制造这起爆燃案，目的就是为了挑衅朝廷。 “大人，下官觉得凶手本意纵火却发展为燃爆的可能性很小。”王茂平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哦？说说看。”陆松德饶有兴趣的看向王茂平。 “从刚才我们的试验来看，面粉只有漂浮在空中的时候，才能显现出它的威力。而且所处的地方必须密闭才会被引爆。” “百川库房那么大，爆燃时，面粉需要漂浮在空中才行。”王茂平解释道。粉尘需要悬浮在空气中与氧气充分的混合达到极限才行。 “也就是说，凶手必须将存在百川库房的面粉抛洒在空中才行！那这样的话，凶手就是知道面粉在这方面的作用的！”吕必安接着说道。 “嗯，而且百川库房这么大，所储存的面粉是否可以引发这么严重的燃爆呢？”王茂平有些不确定。 “你的意思是说面粉只是引发燃爆的其中一个原因？”陆松德想了想说道。 “下官在想，面粉中会不会被混合了什么东西呢？如果同样是白色粉末的话，应该不会轻易被人觉察吧！”王茂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凶手为了万无一失，也许会放一些助燃的东西。 “嗯，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陆松德开口道。 忙碌了一天，王茂平回到家，洗过澡匆匆的吃了口饭，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了。安初筠看到自家夫君沉睡的样子，也明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燃爆案，才会如此的劳累。 自己夫君这两天回到家时，都很是疲惫，而哥哥至今都没有回家，京城也是流言四起，传言咸宜坊发生的爆燃，是上天降下的警告，接下来也许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愿这个案件能尽快的水落石出才好，安初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画像上的人找到了吗？”洪甫实开口道。 “回大人，我们把画像拿给百川库房的管事辨认了一下，他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并不确认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我们猜测应该是某个商铺中的人，不过这个人目前还没有找到。”刑部官员汇报道。 “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这个人尽快给我找出来！”洪甫实语气强硬的说道。如今对实雍厂的调查并不顺利，使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关于是什么引发的爆燃，大理寺倒是有了一个新的猜想！”相较于洪甫实的浮躁，陆松德倒是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哦？陆大人有何高见？”洪甫实立刻开口问道。如今对爆燃发生的原因，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头绪。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大理寺这是又有新发现了？ “爆燃很有可能是由面粉引起的！”陆松德开口道。 “面粉？”众人都是惊讶的脱口而出，不过作为大理寺的主官，陆松德不可能无的放矢，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还请陆大人解惑！”洪甫实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陆松德把人请出了大堂，来到一块空地之上，然后让差役将带过来的东西准备好。 今天早上，他们还有一些奇怪，大理寺的人怎么还带着竹杆和木桶过来，如今看来就是等着给他们演示呢！ 陆松德命人给在场的一群人来了一个昨日重现，看着被崩到一丈多高的木桶，众人都是惊愕不已。面粉遇到火之后竟然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吗？ 如果真的是由面粉造成的，那在现场没有检查出一丁点儿的火药残渣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必须尽快证实这个猜想！”他们已经见识到了面粉的威力，那接下来就需要进一步的试验，当然不可能是像刚才这样，用木桶小打小闹了。 “洪大人，那天在现场和死者身上发现的白色粉末真的都是面粉吗？”陆松德开口问道。 “嗯？是啊！”洪甫实有些意外他问这个问题。在发现粉末后的第二天就得出结论了。陆松德现在是怀疑这个粉末有什么问题吗？于是摆了摆手派人将白色粉末取了过来。 陆松德当时只是觉得王茂平说的有道理，如今白色的粉末被呈了上来，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验证怀疑。 “大人，可否让下官看看？”此时王茂平开了口。 “咳，好，你来看看吧。”陆松德点头同意。 又是这个王茂平？ 王茂平走上前去，肉眼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轻轻的用指尖沾些粉末放在嘴里尝了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有一点点咸味。 “怎么样？”陆松德问道。 “回大人，我觉得有一点咸味！”王茂平答道。在现代加工面粉时，有的厂家会在里面加入一些添加剂，所以有点咸味是有可能的。不过面粉本身应该是没有味道的才对。 第343章 嘿嘿，还是我 “咸味？”众人一听也都围了过来，像王茂平一样，用手指沾了一点儿放在嘴里尝了尝。 “嗯？没什么味道啊。”其中一个官员说道。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好像是有一点咸味！”另一个人也开了口。最后还是找来的大理寺的厨子，人家毕竟是专业的。 “这面粉里好像是被撒了一点点盐，还没有撒匀。”厨子开口说道。 好好的面粉里为什么会放盐，这很不符合常理，所以刚才大理寺的人猜的不错，里面肯定是加了一些可以促进燃爆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呢！ 王茂平此刻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有咸味的话应该是某种盐类，至于哪种盐类是助燃剂甚至是强氧化剂，而且在这个时代已经被生产出来了呢。对了！ 王茂平将白色粉末倒在了桌子上一些，然后将桌子上蜡烛的点燃，缓缓的靠近白色的粉末，一看到这架势，众人都往后退半步，王茂平有些无奈，就这么点粉末，至于吗。 和上次面粉被烧焦不同，这次火苗瞬间就燃了起来，而且火焰呈淡紫色。果然如此！面粉里面混入的应该是硝酸钾，也就是俗称的火硝是含钾的硝酸盐。 也是这个时代制作火药的必备原料之一。木炭、硝酸钾、硫磺按比例混合后就是黑火药。不过自己如今感觉稍稍有些反胃是怎么回事。 “咦，刚才的火焰竟然是丁香色（淡紫色）的！“其他人显然也是有所发现。 “去查一下，什么粉末燃烧后火焰呈丁香色！”洪甫实连忙吩咐道。 “是，大人！”王茂平此时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虽说硝土这个东西很常见，像是茅厕、猪圈都有。 但是火硝是需要硝土与草木灰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进一步加工制成的。王茂平在日常中是接触不到火硝的，所以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难免有些违和。 况且只要问一下熟悉火药的人，很快便会有结果。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差役就回来禀报：“回大人，据了解，火硝在与木炭灰或者纸屑等混合在一起被点燃时，火焰呈丁香色。” 火硝吗？那可是制作火药的材料。众人心头都是一沉，这火硝是凶手从哪里弄到的呢，如果是买到的话，那倒是还好，就怕是自制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火药没准也可以制作出来的。 虽说是商铺租用百川库房存放货物，但是对于进入库房的货物需要进行查验和登记，所以他们才会选择用面粉混合火硝来制造爆燃案？ “对那家永盛粮行进行调查，切忌不可打草惊蛇，还有画像上的人很有可能与那家粮行有关，一定要打起精神，绝对不可以漏掉任何可疑之人！”洪甫实吩咐道。 “是，大人！”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有了些突破性的进展，众人都是轻舒了一口气。 永盛粮行，此时正有熟客和掌柜的闲聊着。 “李掌柜，听说你们粮行也在那个百川库房存放了货物？” “唉，可不是嘛，那么多面粉，全都被烧没了，辛辛苦苦一整年都白干了！”李掌柜面上是一脸的苦色。 “谁能想到，那么大的一座库房，转眼间就被烧成了那个样子呢！”熟客也是一脸的唏嘘。 “对了，你家姓钱的那个伙计，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呢！你们粮行可是属他最会说话了。”熟客一脸的好奇。 “唉，这不是家人生病了嘛，所以向我告了几天的假！”李掌柜摆了摆手解释道。 在一旁正准备买粮食的一个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么巧吗？ 李长允还不知道整个粮行都已经被人严密的监视了起来。在他看来，即使是三司一起查这个案子，也查不到他的头上，那些人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是如何引起的爆燃吧！ 这个案子估计很快就会成为悬案，不过可惜啊，并没有达成他们的预想。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下次恐怕就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此时刑部尚书马甫实已经是来到了乾明宫。 “听闻爱卿对实雍厂的调查并没有什么发现啊！”启元帝漫不经心的说道。 “请陛下恕罪，不过微臣等人已经有了新的线索。”马甫实连忙说道。 “嗯？” “回禀陛下……”马甫实将猜想如实的禀告给了启元帝。 “面粉吗？”听到这个答案，启元帝很是意外，片刻后开口问道：“最初的猜想是谁提出来的？” “回陛下，是大理寺一个名叫王茂平的观政进士提出来的。”马甫实恭敬的回答道。 启元帝没有想到从马甫实这里也听到了王茂平的名字，上次听到这个名字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从太医院的院使马世衡的口中。这样一个人，观政结束后要将他分到哪里去呢，自己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你刚才说的事情，朕准了！”启元帝开口道。 “谢陛下！” …… 酉时末，永盛粮行打烊，伙计各自返回家中，却没有发现后面有人在远远的跟着他们。李长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粮行，但他并没有和人接触，而是径直返回家中。 跟着他的人并没有什么收获。不过跟踪的人也没有就此离去，准备在他家附近蹲守。 “叩、叩、叩” “来了！”里面的人开了门，将头探出门外左右的看了看：“进来吧！”随即便关上了门。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跟踪一名粮行伙计来到这的人，还是认出了刚才开门的正是画像上的那个人，不禁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竟然把他给揪出来了。 这个粮行的伙计也是不简单，自己好歹也是五城兵马司中的精英，却差点将人跟丢，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这条大鱼不就被他给碰上了嘛。 此时院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网中的大鱼。 “掌柜的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整天闷在房子里，都快要无聊死了，唉，掌柜的就是太谨慎了！”钱树秋抱怨道。 “再忍两天吧，现在正是风头正紧的时候，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第344章 房子炸了 火羽营是京城禁军五大营之一，也是专业执掌火器的军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卫京城的安全。 “哟，洪大人，陆大人，宁大人三位真是稀客啊！”听闻三司的主官都来了，汪满赶紧前来迎接。 这阵仗，看来是为了前几天京城那个爆燃案而来吧。怎么，难不成还怀疑他们火羽营不成。那他可就要好好和他们掰扯一下了。 不过听了圣上的口谕，他才了解到，这三个人来的目的。试验？还要他们全力配合，不过到底要试验什么？ “三位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官一定会配合的！”汪满笑着说道。 “呃！”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洪甫实开了口：“是这样的，汪大人，可否借火羽军的校场——” 还没等洪甫实把话说完，汪满就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借用校场当然是没问题的！” 如果说借火器，即使有圣上的口谕，他还是会心疼，不过借校场自然是没有什么损失。 “咳，汪大人，准确的说我们想借一下校场边上的几间房。”洪甫实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 “哈？”汪满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点理解不了。 “汪大人也听说前几天京城一座库房发生的爆燃案了吧，我们今天来火羽营就是想试验一下，库房中的货物是否可以引起爆燃。”洪甫实解释完，都觉得老脸一红。 汪满听完后差点没气笑了，好嘛，合着是来我这里炸房子来了！ “汪大人放心，等我们试验结束，如果房屋受损，一定会命人重新搭建，保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洪甫实连忙保证道。 其实选在火羽营来试验也是他们深思熟虑的结果，一来火羽营毕竟是驻守在京城之外，有很大的校场，可以避免伤及百姓。 二来，火羽营装备有火器，即使发出很大的响声，人们也只会认为是火羽营操练火器引发的响动。 如今皇上已经下了口谕，不管他愿不愿意，也只能是点头同意。不过也幸好，校场旁边的房子，是士兵们操练间隙稍事休息的地方，但那他心疼啊！ 即使事后真像这个洪甫实所说将房屋重建，可那也是需要时间的，火羽营的房子被炸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有损名声的。 洪甫实他们倒是不知道汪满的心里活动，听到他答应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那就多谢汪大人了，我这就让他们把东西拉进来。” 即使是有三司的主官在，拉过来的货物，还是被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倒是汪满看到这些袋子里的东西很是意外。 “这是面粉？这能引发爆燃？”汪满不太相信。 “对，不过这面粉里可是混了些东西。”马甫实回答道。 “哦？是什么？”汪满有些好奇。 “火硝！” 火硝，他自然的知道的，但面粉混合火硝，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不过是否真的可以引发爆燃，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此时的校场内，军营的士兵正在操练，就看到有几辆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此时汪满摆了摆手，武官连忙让士兵们停了下来。 “让人将这几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汪满吩咐道。 “是，大人！” 都说人多力量大，也就不到半个时辰，房间里面就已经被搬空，面粉被一袋一袋的搬了进去。 火羽营的士兵还有些纳闷，难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吃面食了吗？不然弄那么多面粉过来做什么。 不过听到自己上官吩咐要将这些面粉全部都抛洒在房间里，脑袋当时就是一愣，合着运过来的面粉不是给他们吃的，是用来给他们抛着玩儿的？这也太荒谬了些！ “动作都快一点，将面粉抛撒完，就赶紧撤出来，往另一面迅速撤离，听清楚了没有？” “是，大人！”虽然是摸不着头脑，但被选出来的精英们还是严格的服从了命令。 “方舍人，拜托了！”洪甫实开口道，这个方凉可是他特意请过来的，武艺高强。射箭极准。 方凉点了点头，朝前走了几步，士兵们已经按照方满的吩咐，将面粉抛洒出去，随即关好门，向着远方跑去。与此同时，一只火箭以极快速度向着房舍而去，瞬间穿过了窗户。 “轰”的一声巨响，即使已经听习惯火炮的声音，但是远处的众人还是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几名抛洒面粉的士兵，也因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而险些摔倒在地。 洪甫实三人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刚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经过试验，面粉真的是可以引发爆燃，那永盛粮行的那些人肯定是参与了咸宜坊的爆燃案。 此时的几间房舍基本上已经被夷为平地，火还没有熄灭。汪满在震惊之后，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赶紧让士兵们来灭火。 “咳，汪大人，我明日就派人过来重新修建房屋！”洪甫实看了看汪满的脸色，赶紧保证道。 火羽营的士兵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火药，只是几马车的面粉，就让房舍瞬间被夷为平地，这也太可怕了些。 不过，这几间房舍可都是训练间隙他们临时休憩的地方，所以以后他们就得露天休息了是吗！！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火羽营的房子有一天会被面粉给拆了！ “听，刚才是什么声音？这是不是哪里又发生爆燃了？”最近这几天京城的百姓都有些疑神疑鬼，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联想到前几天的爆燃案。 “我也听到了，不过应该是从京营那个方向传过来的，估计是又在进行操练！” “那还好！这要是京城再发生爆燃，那可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在汪满皮笑肉不笑的欢送中，洪甫实三人离开了火羽营，径直返回了刑部。 没一会儿，大理寺和监察院的其他官员也都赶到了刑部，他们也迫切的想要知道试验的结果。 如果被证实真的是面粉引发的爆燃，那么，这个案件已经是见到了胜利的曙光，但如果不是的话，那一切兜兜转转便又回到了原点。 第345章 猜想一波 “今天本官和陆大人、宁大人已经用与百川库房存放一半数量的面粉进行了试验——”洪甫实环顾了四周，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现场引发了爆燃，几间房舍几乎被夷为平地，这也就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想，咸宜坊的爆燃案的确是由面粉而引起的。” 听到洪甫实的话，众人终于是轻舒了一口气，他们的方向是对的，而且已经提前将永盛粮行锁定。 “大人，昨日属下派人对永盛粮行的伙计进行跟踪的时候，发现了画像上的男子，他也是永盛粮行的伙计，名叫钱树秋！”官员汇报道。 “那个粮行的掌柜有没有与什么人碰面？”洪甫实问道。 “回大人，那个李长允昨日并没有与人碰面，而是径直回到家中！” “大人，我们要不要将永盛粮行的人捉拿归案！”有官员提议道，既然已经确定了粮行有问题，那还是应该尽早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陆大人，宁大人，你们怎么看？”洪甫实问道，如今虽然确定了李长允他们的嫌疑，但在他们的背后，是否还有幕后黑手呢？ 现在将他们抓获，如果能供出幕后黑手还好，如果打草惊蛇，丢了大鱼的话，是否得不偿失呢！ 可如果没有幕后黑手，或者这个李长允一直不和幕后黑手见面的话，一直这么等待下去，万一发生变故又该怎么办，陆松德和宁全忠也有着同样的担心。 “还是再等一等吧！”陆松德开了口。宁全忠也点了点头。 “其他人对这个案子还有没有什么自己的看法？”洪甫实环顾四周问道。 既然三位上官说了还要再等一等，那他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王进士，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洪甫实看向大理寺官员的方向。 在大堂的观政进士也有十多个，但所有人都知道洪甫实指的是谁。这个王茂平真的是入了洪大人的眼了。 王茂平也没有想到自己被点名，不过人家领导都发话了，他总不能回人家“没有”两个字吧！于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回大人，我一直在想凶手们制造这起爆燃案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自然是制造百姓恐慌，挑衅朝廷了！”其中一个官员开口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凶手如果单纯的为了挑衅朝廷的话，为什么会将地点选在百川库房呢？八月十五日这天大部分百姓都会选择去东街逛花灯。而东城区也是有两家库房的，距离粮行也比百川仓库要近的多。”王茂平开口道。 “咳，也许那两家库房已经都被租用了呢！”那名官员猜测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昨天我散值后，特意去问了一下，两家库房这段时间都有空闲。” “那也许租金价格比百川库房高呢！” “三者之间的租金，相差无几！”王茂平解释道。 那名官员当即就变得哑口无言。 不过其他人听到王茂平说的话之后，也觉得有些怪异。是啊，既然选择了八月十五这个日子，为什么不在城东的库房制造爆燃呢！如果选在了城东，那所造成的冲击和伤亡，显然要比百川库房大的多。 “所以，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百川库房？”陆松德满脸的欣赏，姓洪的，这可是我们大理寺的人，你可别想着和我抢。 “那自然是想通过百川库房的爆燃达到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收益要比在东城区制造爆燃的收益更高。”王茂平解释道。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这说的不是废话嘛！ “换句话来说，百川库房的附近，或者说西城区到底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呢！”王茂平进一步说道。 “来人，把京城全图拿来！”洪甫实吩咐道。 差役听到吩咐，很快就将京城的地图拿了过来，其他人也都纷纷的凑了过来。在地图上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啊，这里！”其中一个人指着百川库房附近的一处位置说道。 “满丰坊？”宁全中并不知道这个作坊是做什么的。 “大人，这满丰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面粉作坊！”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又是面粉吗？不过幸好百川库房的爆燃范围与满丰坊之间还有小段距离。 如果真的波及到了满丰坊，那后果可就更加的严重了，要知道满丰坊这边可是有不少百姓居住在这里。 “幸好他们高估了面粉的威力，要不然，这一片区域都得遭殃啊！”一名官员颇为庆幸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应该是哪里出现了偏差，按理说他们用这个方法，肯定也会经过深思熟虑，也许会低估，但是高估的可能性并不大。”王茂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百川库房已经被租满，如果想要保证爆燃威力的话，他们会不会在百川库房朝向满丰坊方向的某一间民居之中——”王茂平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众人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洪甫实准备之后让手下的人再查一下。 “各位大人请看，这是哪里——”王茂平指着地图中的一处说道。 “时雍厂！”众人的心头都是一惊，刚才怎么没有发现呢，它和满丰坊的距离可并不远。 不过由于是制造军器的地方，最关键的是时雍厂还生产火药。如今的时雍厂可是储存着大量的火器火药，因此这里的戒备森严，闲杂人等肯定是不可能靠近的。 一旦满丰坊发生爆燃而波及到了时雍厂，那后果真的是无法估量的。众人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禁是心头猛然一颤。 虽然说如今只是猜想，并没有得到证实，但他们心里都隐隐觉得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时雍厂。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时雍厂早就被人盯上了，竟然敢对时雍厂下手，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第346章 引蛇出洞 看来如今暗处正有一批妄图挑衅朝廷的贼人，必须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行，否则京城的安全会一直受到威胁。 “将那个李长允和粮行的人都给我盯紧了！”洪甫实神情十分的凝重。 “可如果一直找不到幕后之人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他们为了安全起见，很有可能都蛰伏下来，想要网到大鱼，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如今最稳妥的也只能是等了。”宁全忠有些无奈。 “王进士，你觉得呢！”洪甫实开口问道，对于这个脑子里有诸多新奇想法的人，倒是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不同的看法。 王茂平想了想开口说道：“回大人，如果只是被动等待的话，也许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所以我们不如主动出击！” “哦？你的意思是说要尽快将永盛粮行的人抓获？”听到他的话，洪甫实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 “不，大人，下官的意思是说，不如引蛇出洞。”王茂平解释道。 “引蛇出洞？”众人都是满脸的疑惑。 “对，如果城西再发生一起爆燃案的话，永盛粮行的人会怎么做？”王茂平看向众人。 那自然是去找幕后主使确认，不过为了找到幕后主使制造一起爆燃案，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些。这里可是京城，如果一个不小心的话，所带来的后果可是他们没有办法承受的起的。 “倒是很大胆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说用同样的方法讲将他们给引出来是吧！”陆松德开口道。 “不需要用同样的方法，只需要发生一起爆燃的案子，想必就可以让他们紧张起来。”王茂平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用火药？”洪甫实问道。 “没错，使用火药的话，我们可以更有把握，发生爆燃后，只需要迅速的将现场控制住，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用的是什么。” 王茂平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不过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方法了，没办法，能力有限。 如今爆燃案，已经被梳理清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或者抓，至于王茂平方才的那个想法，一众官员都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想法，想必三位上官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此时的洪甫实三人，内心则是在不断地纠结着，虽然理智告诉他们，再观察永盛粮行几天，如果实在没有收获，就立刻抓捕用暴力的手段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才是最为稳妥的。 不过刚才王茂平的想法却是勾的他们心中直痒痒。唉！ “要不，我们将此事汇报给圣上怎么样？”宁全忠提议道。 “嗯，也好！”他们也不用再纠结，听圣上的安排便是。 启元帝听过三个人的汇报，沉思了片刻后开了口：“就按他说的办吧！” “微臣遵命！”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启元帝摇了摇头，这三个老狐狸，是一点儿责任也不想沾啊！ 既然陛下已经同意，他们自然就可以安心的进行下一个步骤了。到底将地点选在哪里好呢，他们还需要好好再想一想。 所选的地点，要离拥挤的民居区远一些，不能波及到普通的百姓。这倒是有几处地点可以选择。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离时雍厂不能太远，这样容易引起那些人的警觉，但也不能离得太近，时雍厂绝对不可以被波及，别那群贼子没有把时雍厂引爆，倒是他们自己促成了这件事，那家里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嗯，算来算去还是这几处院子的地点最为合适。面积大，距离普通民居也有一定的距离，同样与时雍厂的距离也是不近不远刚刚好，不过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才行。 “咳，陈大人，请留步！”第二天下了早朝，洪甫实就拦住了工部尚书陈自风。 “哟，洪大人，有什么事情吗？该不会又要检查时雍厂吧！”陈自风如今还是对前几天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 “陈大人还没消气？我今天在奇珍楼设宴，给你赔罪。”洪甫实也知道自己上次理亏，陪着笑脸说道。 “吃饭就免了，洪大人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这个洪甫实，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陈自风清了清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想在时雍厂中借两个对火药方面熟悉的工匠，来帮助制造一起爆燃，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这个洪甫实脑袋出问题了。 “什么？圣上已经同意了吗？”陈自风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三司抓住爆燃案幕后真凶的方法，居然是再制造一起爆燃案，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不过圣上已经同意，那即使他再不情愿，也得答应下来。 “这处院子调查清楚了吗？”经过进一步的筛选，洪甫实他们最终确定了一个地点。 “回大人，这处院子住着一名女子，之前是月音园的当家花旦。”手下的官员连忙回禀道。 “哦？”洪甫实一听，这一看就是谁家养的外室啊，看到手下的官员还有些欲言又止，于是摆了摆手：“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人，听说，今科的状元郎偶尔会出入那处院子。” “那咱们也给状元郎来个惊喜吧，一旦成功的抓住幕后主使，也要为李家请上一功。”洪甫实似笑非笑的说道。啧啧，还真是期待李家人的表情啊。 “到时候将那名女子请出来，妥善的安置！”洪甫实吩咐道。 “是！大人！” …… 这两天，三司的众官员们，都睡了两宿安稳觉。王茂平也不例外，总算是有时间陪自己媳妇好好吃顿饭了。至于爆燃案能否抓住幕后之人，那是三位上官该头痛的问题。自己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洪甫实三人都在刑部的大堂内沉默的喝着茶水，来缓解紧张之情。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实行他们的计划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但愿可以取得一个好的结果。 第347章 捕鱼 “轰！” 子时初，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咸宜坊和丰邑坊的居民，却是被一声巨响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就跑到了屋外。 “当家的，你听到了吧，这会不会和上次百川库房一样——”妇女还有些惊魂未定。 “唉，谁知道呢！”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可是宵禁时间，他们也只能待在家里。 如今被惊醒的人们，内心都有些忐忑不已，觉自然是睡不下去了，只能是熬着时间，希望天可以亮的再快一些。 “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按照预先约定已到现场，爆燃的范围和预测的基本一致，并没有波及周围的住户。”手下的官员汇报道。 “现场已经布置好了吗，千万别有什么遗漏！”洪甫实开口道。虽然他们采用火药进行引爆，但一定要让那些人觉得是面粉引爆的才行。 “请大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 “嗯，那就好！”饵已经撒了出去，接下来就要看有没有鱼上钩了。 过了宵禁的时间，爆燃现场附近的居民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家门，想要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个院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发生了爆燃？”此时的院子哪里还有之前他们羡慕的模样。 “唉，这还能不能过消停日子了！” “就是！这凶手一天不被抓，我们就得提心吊胆的过一天！”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 永盛粮行，李长允照例是面带微笑的和进出粮行的客人打着招呼。此时，又有两名中年女子挎着篮子走进了粮行，开口说道： “伙计，给我来五升米！” “给我也来上六升！” “好嘞！”伙计连忙开始称起米来。 趁着伙计称米的间隙，两名女子继续聊着天。 “对了，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轰’的一声，可把我吓坏了，我和当家的可是在外面待了半宿！这日子可啥时候是个头啊！” 两名女子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米，边叹气边走出永盛粮行。 此时的李长允脸上的微笑一顿“我出去一趟！”撂下这句话就向着外面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又发生了爆燃？自己这边并没有接到命令，难道是郭先生吩咐其他人去做的？ 虽然刚才两个人并没有说具体是在哪里，不过他还是上了马车径直向城西而去，如果真的是郭先生派人做的，那肯定是发生在西城区。李长允并没有发现，已经有人远远的坠在了马车的后面。 此时现场有官兵在把守，禁止百姓靠近，但周围还是围了一大群人，李长允混在人群中，看着之前很气派的一处院子，如今也就还剩一小块院墙还在坚强的竖立着。 从旁边叽叽喳喳的谈论中，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李长允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绕着院子远远走了一圈，四周都有官兵在把守。 “咦？”李长允在发现有两片树叶上，沾着一点点的粉末后，便急匆匆的返回到马车之上，离开了这里。 “跟上！”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人抬头看了一下匾额“奕纵斋”暗暗的道了一声不好。下棋这种事情，他们可完全是一窍不通啊！ 好在后面的人已经及时的跟了上来，两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冲着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进入了奕纵斋。 “哟，李掌柜，快里面请！”李长允被迎了进去，找到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两名男子并没有离李长允太近，怕不小心打草惊蛇，如今一个很小的纰漏都有可能让他们前功尽弃。 “今日乔兄不在吗？”李长允环顾四周开口问道。 “哦，在的。如今正在与人对奕，要不李掌柜先和其他的棋手，对奕一局怎么样？” “嗯，也好！”虽然心中有些着急，不过李长允并没有表现出来，与奕纵斋的棋手开始安静的下起棋来。 “掌柜的，给我们两人准备间雅室！” “两位，楼上请！”奕纵斋的掌柜，连忙将刚进门的两人带到了二楼。 此时，整个奕纵斋之内，已经有四名从亲卫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武艺高强，身手不凡。 如果李长允去的是酒楼那自然可以多派一些人，可这里是棋社，如果再派人进入，那就很容易让李长允产生警觉。 此时一个相貌普通，但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了李长允的身边，开始观看起两人的对奕。 半晌，棋局才终于分出胜负。 “李兄的棋艺是更进一步啊，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杜某来上一局？”中年男子开口道。 “求之不得！” “请！” 姓杜的中年男子带着李长允返回了二楼，看来这条大鱼是终于露头了！ “郭先生！”进入雅室的李长允赶紧行礼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这段时间待在粮行不要来找我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郭星延对于李长允擅自来找他很是不满。 “先生，我来是问一下，昨天晚上的爆燃，是您派人去做的？”李长允赶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什么爆燃？”郭星延的神情很是严肃。 郭先生并不知道吗？那到底是谁做的。李长允是满脸的疑惑，赶紧将昨晚发生爆燃的事情告诉了郭星延。 “先生，我还在那处院子附近的树上发现了面粉，这爆燃很有可能也是由面粉引起的。如果不是先生您派的人，那会是谁呢？” 郭星延听到李长允的话后，也是十分的诧异，随即开始思考起来。难道京城之中，有人在模仿他们，但目的是什么呢！对方到底是敌还是友呢！ 不对！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将他引出来，而借助李长允这个蠢货找到他呢！ “走！我们赶紧离开奕纵斋！”郭星延急切的说道，但愿还来的及。 “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长允不明白，为什么郭先生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迫切的要离开这里。 第348章 尘埃落定 郭星延并没有和他解释，而是打开了雅室的窗户，向外面望去，后巷此时并没有什么人，他并不会武，于是示意李长允，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他从二楼一跃而下。 两个人落了地，也没有看到有人围过来，郭星延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不过还是暂时离开此地的好。所幸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此时奕纵斋之内，四人都已经撤了出来。 “刚才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听清楚了吗？”洪甫实问道。 “回大人，这个奕纵斋的棋手应该就是幕后的主使。”说罢，刚才在楼上的其中一人，就将郭星延二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就好，不过李长允口中的郭先生，已经是产生了警觉，动手吧！”洪甫实吩咐道。 “是！” 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郭星延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反而是觉得危险正在不断地向他逼近。 “先生，到底怎么了，是我们暴露了吗？”李长允连忙问道。 “只是昨天的爆燃，让我有些怀疑而已！”郭星延开口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撤出京城？”李长允赶紧问道。 “嗯，你马上返回粮行！今天就撤出去。”郭星延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 “那先生您——” “你不用管我，赶紧返回粮行便是！”郭星延开口道。 两人分别后，郭星延走入了一家客栈，便再也没有出来。 “呵，雕虫小技！” 一辆马车，缓缓的经过城门口，出了京城。 马车上，一位老者看着城外的风景，不由得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发沉，渐渐地睡了过去。 …… 李肃贤从翰林院散值后，并没有选择回家。今天听说城西又发生了爆燃案，突然想起自己可是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去见丰邑坊的美人了，不知道美人被吓坏了没有。得去安慰一下才行。 可谁知到了地方，就看到一堵残墙，还有把守的官兵，他的院子呢，他的美人呢？李肃贤是目瞪口呆，发生爆燃的是自家的院子！ “闲杂人等，禁止靠近！这位大人还是赶紧离开吧！”李肃贤上前一步，刚想靠近一些，把守的官兵立刻说道，看着他身穿青袍说话才客气了一些。 不过即使是这样，还是将李肃贤气的够呛，一个官兵而已，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而且他是闲杂人等吗？那可是他的院子。 “这是我的院子！”李肃贤严肃的说道。 “您的院子？”这是找到正主了啊！四周围观的人一听，呵，原来这就是那个倒霉蛋啊！ 此时的李家，对于李肃贤还没有回来已经是习以为常，看来今天是不准备回来过夜了。 李墨华皱了皱眉头，自己这个儿子又去哪里了，真是不让人省心。李墨华的妻子吴氏，瞪了一眼给她布菜的儿媳妇，哼，没用的东西，连自己丈夫的心都抓不住。看来还得再给自己儿子纳一房妾室才行。 此时李肃贤低着头走了进来，吴氏看自己儿子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母亲，咱家城西的院子没了！”李肃贤开口道。 “没了？什么意思！”吴氏有些奇怪，院子总不能自己长腿跑了吧！城西那套院子，是别人送的，记到了吴氏的名下。 倒是李墨华思考了片刻说道：“你是说昨天晚上城西发生爆燃的是我们的院子？”说实话李家在京城的院子可是有好几套，所以他早上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和自家联系在一起。 “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不是说三司都参与其中了吗，怎么还没有抓到人！”好好的一套院子，就这么没了，吴氏自然是气愤不已。 “住口，妇道人家怎可妄议朝廷之事！我去雅薇院了！”李墨华撂下筷子，离开了膳厅。 啪！吴氏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 “洪大人！”第二天散朝后，洪甫实就被李墨华叫住。 “李大人有何事？哦，听说城西的那套院子是李夫人的？还请放心，到时候一定会给李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洪甫实开口道。 “希望洪大人可以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李墨华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呵！”洪甫实看着李墨华的背影轻笑道。这次还真是要谢谢他呢！ 王茂平昨天就已经听说了城西又发生了一起爆燃，当时就想起前两天的事情。自己这么冒险的想法竟然被采纳了？不过效果如何呢？ 好不容易睡了两天踏实觉的王茂平，又开始失眠了起来，所以自己的建议到底有没有奏效，如果没有抓到人该怎么办。 “大人，抓到了吗？”王茂平小心翼翼向自己的师兄询问。 看着自家小师弟脸上的黑眼圈，吕必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两个字“放心”王茂平原本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至于审问的工作进行的还算是顺利，关键是有几个人能挺得住那些刑罚呢？ 昨天李长允他们的确也出了城，因为怕伤及到百姓，所以选择在城外进行埋伏，虽然粮行那些人负隅顽抗，但最终，有一个贼子死亡，其余活着的则被带了回来。 据这群人交代，百川库房的爆燃案，的确是他们做的，而目标正是时雍厂。而作案的手法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将面粉存放在百川库房。 派手下与百川库房的人打好关系，在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敲开库房的大门，由于杨山林和钱树秋很熟悉所以并没有起疑，放钱树秋和另外两个人进入了库房。 进入库房的钱树秋三人，很快便将杨山林两人解决，开始抛洒面粉，最终引起了库房的爆燃。不过很可惜的是，另一处他们选择的地点并没有成功，这也就导致了他们计划的最终失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下的百姓！” “荒谬至极！！！” 第349章 难得轻松 “醒了？” 郭星延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刚想用手揉一揉，却发觉自己的手并没有办法动弹。睁开眼，发现有三个身穿官服的人，正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原本洪甫实三人以为，当晚这个姓郭的家伙就能醒。谁知道当初赶马车的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药下的多了一些，加之这个郭星延并不会武，因此过了一个晚上这才醒了过来。 “呵，竟然被你们抓住了！”看来昨天的预感是真的，那些人竟然真的通过李长允找到了自己。 “怎么样？说说吧！”洪甫实开口说道。 “呵，你们休想！”郭星延说完后还没来得及动作，嘴就被掰开了，下一刻，下巴就已经脱臼。 “啧，来，让这位郭先生欣赏一下你们的手艺！”洪甫实摆了摆手。 在刑罚上，刑部可是有批好的“手艺人”，虽然已经被卸掉下巴，但惨叫声还是不断的郭星延的嘴里发出来。 “好了，想必郭先生已经对我们刑部有所了解，不要想着什么咬舌自尽，没了舌头，不是还有手嘛，所以还是不要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在刑部，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洪甫实轻笑道。 随着旁边的狱卒一个动作，郭星延的下巴，被复了位。 “现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不知郭先生是否喜欢听琵琶（琵琶刑），要不要欣赏一下！”洪甫实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郭星延感到恐惧。 “我说！”郭星延终于是坚持不住了。 ……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自家夫君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晚上回来的时候，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咸宜坊那个案子，终于抓到凶手了！”王茂平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坊间什么谣言都有，弄得人心惶惶。那昨天城西的案子，也是那些人做的吧？”安初筠一边说着，一边给王茂平的碗里夹了些菜。 “呃？那倒不是。”王茂平摸了摸鼻子。 安初筠有些意外，犯人已经审问完了？要不自家夫君为何如此的肯定。还是说—— “难道昨天是为了引他们出来，特意设的圈套？”安初筠有些惊讶的问道。 王茂平轻轻的点点头，自家媳妇竟然连这个都猜出来了！ “想法倒是挺大胆，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安初筠随口说道，然后就看到自家夫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知道了答案。 “吃完饭早些休息吧。”安初筠并没有指出来。 “嗯！”有个聪明的媳妇，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啊！ 另一边，洪甫实三人也来到了乾明宫，启元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三人开口道：“平身，看来三位爱卿并没有让朕失望！说说吧！” “回陛下，咸宜坊爆燃案的凶手已经被抓归案。该伙贼人利用面粉……” “爱卿是说，这群人是属于黎苍社？”启元帝开口问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而那个郭星延正是这次的主使，也是黎苍社的六谋之一”陆松德开口道。 “好了，这些天三位爱卿辛苦了，退下吧！”启元帝发了话。 “微臣告退！”三个人退出了乾明宫。 启元帝的手又轻轻的叩在了御案之上。 “将那个郭星延带过来，记住神不知鬼不觉！”启元帝平静的说道。 “卑职遵命！”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出了乾明宫。 此时的郭星延已经被从刑具上放了下来，关在了牢中。终于不用再受到那种痛苦的折磨。虽然如今浑身是伤，但比刚才生不如死的时刻要好过的多。 早知道应该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选择结束性命，只不过那时候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郭星延轻轻的闭上眼睛，估计自己很快就会解脱了，有些人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的。 “走水了，走水了！”刑部大牢方向突然冒出火光。 洪甫实难得准备睡一个好觉，但半夜又被吵了起来，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好！ “大人，郭星延死了！”果然！洪甫实心头一沉，这时一具烧焦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其他犯人呢！”洪甫实问道。 “回大人，火是从西面烧起来的，因此只有郭星延一人死亡。”手下汇报道。 当时洪甫实为了避免有人和郭星延接触，将他关在了西面单独的一间牢房，没想到这个郭星延就这么死了，这简直是对他的挑衅，对整个刑部的挑衅。 “给我查，在这段时间有谁去过西面的牢房！”洪甫实愤怒的说道。如今自己该怎么和圣上禀报。 “昨日三司已将咸宜坊爆燃案的凶手捉拿归案，朕深感欣慰，三位爱卿没有让朕失望。”启元帝在百官面前提出了表扬。 洪甫实不禁叫苦“臣有罪！” “爱卿何罪之有？”启元帝问道。在场的官员也很是好奇。 “昨夜，刑部的牢房突然发生走水事件，主犯已经死亡。”跪在地上的洪甫实解释道。陆松德和宁全忠倒是一惊，看来这个郭星延是被人灭了口，虽然晚了一点。 其他官员中倒是有一些幸灾乐祸的，真是好大一出戏啊，这不是直接落了陛下的面子吗！肯定会遭到陛下严厉的斥责。 启元帝看了他半晌，开口道：“起来吧！既然主犯已经交代，那是死是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不过，如今竟然有人在刑部杀人灭口，这是公开的挑衅，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微臣遵命！”洪甫实没有想到，陛下并没有对自己大发雷霆。 “这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做的非常不错，三司官员本月俸禄翻倍。”启元帝开口道。 这使得在场三司的官员心头一喜。所有的官员其实都不会在乎那点俸禄，但圣上这句话就可以在他们任期的考核中画上亮眼的一笔，这才是他们高兴的事。 “启禀陛下，其实还有一名官员，对这次的案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陆松德禀告道。 “哦？” 第350章 还有这种丢脸方式 “是哪一位啊？”启元帝开口道。在场的官员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陆松德所说的是何人。 “回禀陛下，是后军都卫府指挥佥事李墨华，李大人。”陆松德禀报道。 靠着自己妹妹才坐上指挥佥事位置的李墨华？他还能帮上三司的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就连启元帝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李墨华被众人看的是有些发毛，自己怎么就做出贡献了？他可什么都没有做啊！这个陆松德是什么意思？他顶多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之一罢了。 “陛下，为了能够引出真凶，三司特意在丰邑坊的一处院子设下陷阱，而这处院子的主人后经调查正是李夫人的。”陆松德解释道。 听到这话，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抿起了嘴角，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也就是说那个基本被夷为平地的院子是李墨华的？啧啧！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这个李墨华怎么爬上如今的位置，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平时还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你清高，你了不起！呵，一个关系户而已。 要不是此刻正在朝堂之上，他们肯定是不用憋的这么辛苦，回去得看看自己的腿应该没有被掐紫吧！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的官员，心中还是有些恼火的，李家毕竟是四皇子的外家，这个陆松德名义上在为李家邀功，实际上就是想让李家丢了颜面。 此时的李墨华已是满脸通红，当然是被气的。自己一直以为那处院子是那些凶手做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三司动的手。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个陆松德还在朝堂之上就这么明晃晃的说了出来，不就是在落他的面子吗？ “孙爱卿，由户部拨发银两，来重新修建李爱卿的院子！”启元帝开了口。这个陆松德竟然弄了这一出，估计回去又得去观赏美人流泪了。啊，好烦！ “臣遵旨！”孙逸迁马上行礼领命。虽然自己作为户部尚书会经常性的哭穷，但这次就当花银子看了个笑话，再说圣上也没有说要拨多少银子，一切还不是他说的算。 “李大人，我们三人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还望海涵！”陆松德，洪甫实，宁全忠三人朝着李墨华的方向象征性的作揖。呵，我们就是故意的，你能咋地。 李墨华此刻是有苦说不出，真想指着三人破口大骂，但一来他没有这个胆量，二来嘛，这么多官员看着呢，他也只能是选择原谅。 “三位大人言重了！”李墨华满脸通红的憋出了这几个字。 “哦，对了！李大人，您放心，之前在那处院子居住的女子，我们已经妥善安置，绝对没有受伤。稍后，我们会派人将女子送回李府！”宁全忠开口道。 好家伙！在场的人没想到竟然又吃了一个大瓜，女子？这明显就是养的外室嘛！目光在李墨华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想到精力挺充沛的嘛。看不出来还好这一口！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李墨华更加感觉浑身不自在。宅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女子？哼，肯定是自己儿子做的好事！竟然害得他在朝堂之上丢了这么大的脸。 还有这三个人，肯定是故意让自己出丑。现在拿他们没有办法，等自己外甥坐上那个位置，一定要他们好看。 “好了！”启元帝摆了摆手。他可没有兴趣听这些小事。 “退朝！”内侍高唱道。 “臣等恭送陛下！” …… 李墨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阴沉着脸，快步的退出大殿。 “李大人，等一下！”孙逸迁叫住了一脸阴霾的李墨华。 “孙大人？有什么事情吗？”李墨华并不想和他废话。 “关于那处院子，是李夫人花费多少两买下来的，我们户部也好做个参考。”孙逸迁笑道，他的心情倒是十分的不错。 “孙大人按照京城的房价估算便好！”撂下话后，李墨华便转身离开。这处院子当时可是别人送的，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让他知道。 此时李宅的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官兵叩了叩门。门房将门开了一条缝，对着外面问道：“有什么事吗？” 自家老爷可是三品大员，所以对于官兵的出现，门房也没有太过重视。官兵对着门房说明来意后，他倒是重视了起来，连忙跑进院子汇报。 “你说什么？官兵带着一个女子找上门了？”吴氏的怒气瞬间就冲了起来。 不过仔细一想，老爷虽然有几房妾室，但这些年尤为爱惜羽毛，应该不会做出养外室的事情。倒是自己的儿子，有时会在外面留宿，该不会—— 不过这个女子肯定是不能让她进门的。 “这位姑娘，跟我走吧！”管事妈妈带着人绕道向着后门走去，女子的心中是高兴无比，本以为自己只能当个外室，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进入李家的大门。只是下一刻便被人又押上了马车。 李肃贤回到家的时候，就听下人说老爷，夫人正等着他。 “父亲、母亲，你们找我？”李肃贤看着自己父母一脸严肃有些纳闷。 “丰邑坊院子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李墨华沉声问道。 这件事情自己的父母怎么知道了，昨天他也只是说院子没了，但关于自己养外室的事可是没敢和父母提起，只能让自己的小厮暗中寻找紫蔓。 “还不赶紧说！”李墨华看到自己儿子支支吾吾的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她是月音园的当家花旦——”还没等李肃贤说完，李墨华就一声的冷笑： “呵，你竟然在外面养了一个戏子，我之前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是当耳旁风吗！” 吴氏也是恨铁不成钢：“贤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娘帮你纳进门便是，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戏子，名声不要了？” 不过到底是心疼儿子，吴氏小声的说道啊：“老爷，估计是那个戏子使了什么手段，要不然贤儿怎么会和她纠缠不清，咱们不如——” 第351章 夜半 “哼，如今所有参加早朝的官员都知道，丰邑坊的那处院子可是住着一个女子！”李墨华没好气的说道。 如果早知道儿子养了一个外室，他们肯定就让人处理了，可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算是便宜她了。 “那直接将那女子配给咱们家的下人吧！对外也好有个交代。”吴氏提议道。女子和丈夫一起在守着那处院子倒也说的过去。 “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李墨华开口道。 “母亲，紫蔓——”李肃贤刚想求情，那么一个美人，配给下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啪”的一声，李墨华的杯子甩在了李肃贤的脚边。 ”怎么，你难道还想让那个戏子进门？今科状元养外室，你不要名声我还要脸面呢！”李墨华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自己一共三个儿子，也就这个嫡子算是才华横溢，因此也得他最大的偏爱，但是怎么就在女人的问题上这么拎不清呢！ “还不给你父亲道歉！”吴氏连忙说道。 “父亲，儿子错了，一切都听从父亲母亲的安排！”李肃贤赶忙认错。 “哼！以后长长教训！” …… 郭星延在钻心的疼痛之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谁知道睁开眼睛后，这还是在牢房？自己之前是产生了错觉？不对！这里的布局和之前刑部的大牢并不一样。如今自己是在哪里？ 黑暗中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有的时候未知比死亡更加让他恐惧。郭星延闭上眼睛，不断的猜测着自己这是在哪里。 此时远处有微微的火光不断的靠近，郭星延睁开眼睛看着两个人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牢门。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人就这样将他架了出去。 走过昏暗的长廊，上了楼梯，两名男子始终是一言不发，但自己的胳膊却是被牢牢的钳制住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郭星延开口问道。不出意料的两个人并没有搭理他。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个人终于是停了下来。门从里面被打开，灯火通明。 郭星延受到强光的刺激，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两个人将他押了进去，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郭星延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郭星延抬起头，看到高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玄色盘领窄袖袍的人，不过前胸所绣的团龙却是表明了他的身份。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如今天下的主人。 “没想到我郭星延竟然有一天可以看到孟朝的皇帝，这辈子活的也算是够本了！”郭星延大笑道。 刚说完这句话，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上的一阵剧痛，他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额头上已经冒起了冷汗。 “清醒一点没有，朕让你活到现在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启元帝平静的看着他。 “那不知道大孟朝的皇帝，想听我说什么呢？”郭星延疼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朕想听什么，想必你应该是心知肚明，你应该知道隐瞒和欺骗的后果的。”启元帝轻轻的笑了笑。 “我知道的之前已经都说了。”郭星延有气无力的说道。 “哦？你确定？你还需要再好好想想！”启元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目光却是锐利无比。 郭星延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痛，这个皇帝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知道什么呢！ “现在呢，知道要说什么了吗？”启元帝起身走了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的开口道：“或许你可以告诉朕，总管是谁！” 郭星延的瞳仁有那么一瞬间的放大，皇帝怎么会知道总管。要知道他也是无意间发现苍黎社竟然是在为一个人服务的，而那个人就被社首称呼为总管大人。 他将此事深深的埋在了心里，跟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如今这两个字竟然能从孟朝的皇帝口中听到。郭星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眼前之人到底对他们了解多少。 “呵，看来你是知道的，那说说吧！”启元帝轻轻的笑道。原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个郭星延还真的听说过总管这个人。 郭星延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刑部的手段他都坚持不住，更何况是现在。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缓缓的开了口： “我只是在十几年前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当时社首正在和一个人谈话，我只听社首说了一句‘事情已办妥，请总管大人放心！” 启元帝示意了一下，一个护卫，拿了杯水，放到了郭星延面前的地上。后者没有犹豫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又继续说道： “我今年来到京城后，无意中竟然又听到这个声音。” “你的记忆力倒是不错！只是走错了路。”启元帝夸赞道。 “呵，也许吧，不过那个人的声音，倒是很有特点！”郭星延说道。 “这次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启元帝问道。 郭星延点了点头继续向下说去：“他的个子不是很高——” 启元帝摆了摆手冲着站在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 “卑职领命！” …… “砰，砰，砰！”寂静的夜里，王家的大门突然被敲响，张多旺赶紧披好了衣服，来到了院门口，此时已经是宵禁的时间，到底是谁在敲门呢！ “谁啊！”张多旺轻轻的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还没等反应过来，门就已经被大力的从外面推开，随后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能私闯民宅，我，我喊人了！”张多旺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王大人在吗？有紧急事情找他。”男子冷冷的看着他。 “咳，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通传！”张多旺急急忙忙的向着后面跑去。 王茂平此时搂着自家媳妇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张多旺的声音也传来：“少爷，少夫人，外面有人找！” “是谁找我？”王茂平问道。 “那人没说，只是说有要紧的事情找您！” 第352章 原来是他 王茂平听到之后，很是纳闷。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竟然还有人来找自己，而且还是要紧的事情？ 难道是大理寺有什么事情，不应该啊，自己一个观政进士，即使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可能找他啊！不过还是迅速的穿好衣服。 “我和你一起！”安初筠也觉得很奇怪。 “好！” 两人来到前院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站在那里。安初筠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这一看就是练家子，恐怕来者不善。 “你到底是什么人！”安初筠挡在了王茂平的面前开了口。 “王夫人，不要紧张！”男子平静的开口道，随后掏出了一块令牌。 殿前带刀舍人？是皇帝身边的护卫！不过和普通的铜制令牌不一样，这块令牌是象牙制成的，而且令牌上并没有写带刀舍人所属哪个亲卫军。 那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然就是这个令牌是假的，要不然就是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一般的带刀舍人。 “王大人，我们走吧！”男子开口道。 “在家里等我！”王茂平自然是看到安初筠眼里的忧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 看到王茂平上了马车，安初筠的心是乱作了一团。自己夫君都还没有被授予官职，到底是谁要见他，虽然安初筠的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了答案。 此时的王茂平坐在马车上，四周的街道是一片安静，只有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辙在地上发出嘎吱的前进声。他不断的在思考着，那位召见自己的理由，可却是没有任何头绪。 难道是因为咸宜坊的案子？不可能啊，关于后续案件的进展，他并不知情。而且有三司的上官在，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这个小小的观政进士。 那还有什么呢？血型的事？不是有太医院的院使呢吗，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啊！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王茂平轻轻的将马车上的窗户掀开个小缝，向外面望去。原来已经是到了宫门口，不过并不是殿试和传胪大典那天，王茂平走过的门。 只见男子轻轻的举起了令牌，门口的守卫就已经放行，马车随后又继续缓缓地前进着。不知又走了多久，马车又停了下来，就听见那个人轻声的说了一句 “王大人，下车吧！” 王茂平这才下了马车，面前的宫殿并不显眼，他并不知道如今身处何处。 “王大人，得罪了！”男子说罢便将王茂平的眼睛用布蒙上，使得他的心里越发的忐忑，所以到底要带着自己去哪里，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自己媳妇该不会要守寡吧，家人该怎么办，王茂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之前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还能保持镇静，可是如今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沉。 男子将他的胳膊钳住，带着他一点点的向着前面走去。黑暗中的王茂平感觉自己应该是进入了宫殿，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风的存在。 渐渐的感觉自己像是在走一段下坡的路，然后又变得平缓了起来。不知又走了多久，男子终于停了下来，眼睛上罩着的布被拿开。 “王大人，进去吧！”男子开口说道，随即两边的守卫也将门打开，王茂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此时的高位上坐着一个人，王茂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臣王茂平，参见陛下！”王茂平赶紧行跪拜礼。 “起来吧！” “谢陛下！”站起来后，用余光看到殿前还跪着一个人，样子甚是狼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自己被召见肯定是因为这个人，不过自己并不认识啊！此时的郭星延看到进来的人也是摸不到头脑，这个年轻人是谁，孟朝的皇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召见他？ 就在两人相互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启元帝终于是又开了口:“将他所描述的人画出来！” “微臣遵命！”王茂平终于是知道了自己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过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擅长人物画像呢？皇宫的画师应该比自己强多了吧！ 工具已经被拿了上来，王茂平立刻就开始画了起来，不过心理压力特别大，要知道上面可是坐着当今的圣上，自己要是画不好的话，会不会拉去咔嚓啊！ “是这样吗？”王茂平先用朽笔在纸上轻轻的勾勒出脸部的轮廓。 “要方一些！“郭星延有气无力的说道。 “额头大概几寸宽？” “眉形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 根据郭星延的话，王茂平开始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画纸上，一个人像已经渐渐的出现在了上面。 “可否留须，三绺长须、五绺长髯、菱角翘还是其他的类型？”王茂平开口问道。 郭星延刚想回答，启元帝的声音从王茂平的背后响了起来“好了，就到这里吧！”王茂平连忙停了笔。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王茂平行礼后，退了出去。随即又被人蒙上眼睛带了出去。 “如今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了，可否给我个痛快！”郭星延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可以没有痛苦的结束这一生。 “将他带下去！”启元帝摆了摆手并没有搭理他。拿起刚才王茂平画的人像，启元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呵，原来是你！” 另一边的王茂平的心情倒是十分的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活着出这个宫门。 所幸，再睁开眼睛时，依旧是昨晚见过的那座宫殿，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王茂平坐上了马车返回了家中。 此时的安初筠一夜未睡，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看着外面的天色，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安初筠刚想去找大哥商量一下对策！ “少爷回来了！”看到王茂平回来，张多旺惊喜的喊道，昨天可是把他吓得够呛。安初筠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出来，看到王茂平站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第353章 风评被害 “回来就好，饿了吧，我让张婶把饭端出来！” “不用了，我现在得赶去大理寺，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等我散值回来再说！”现在已经到了上值的时间，王茂平来不及吃饭，骑马向着大理寺赶去。 一整天，王茂平都没有什么精神。昨晚一夜没有睡，再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使得他现在困得打起了哈欠。 “介存兄，昨晚这是没睡好？该不会是去会哪个佳人去了吧！”张南风开起了玩笑。 王茂平摆了摆手“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没有睡好。”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吗，差点醒不过来的那种。 今天三司已经对外公布咸宜坊的爆燃案告破，而且三司官员本月的俸禄都翻倍，他们这些观政进士也不例外。 这使得陈义聪等人都很兴奋，当然不是因为银子，而是因为他们观政期间的履历又能美观了一些。 “哟，这永盛粮行昨天就没有开门，怎么今天还没有开门。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一个准备买粮的百姓纳闷的说道。 “谁知道呢，难不成是铺子黄了？”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永盛粮行的人可是都被抓了！”路过的人开口道。 “啥，怎么回事，快说说！”虽然家里等着米揭锅呢，但是哪有八卦重要。 “城门那里可都已经贴出来了，前些天的爆燃案就是永盛粮行这群贼人所为！” “啥，真的假的，那个掌柜的看着慈眉善目的，竟然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情！” “所以有句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只是一天的时间，京城的百姓们便都知道了爆燃案已经告破，而且那伙贼人伪装成了粮行的掌柜和伙计。 一时间京城的所有粮行都风评被害，客人进入粮行都得下意识的对着里面的人扫上几眼。看的掌柜和伙计心里直发慌，跟他们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啊。 当然风评被害的还有李墨华，坊间开始传言李家人在外面偷偷的养外室，哪个李家？自然是颇得圣宠的那个。 最后渐渐的就演变成了李家的当家人在外面养了外室，而且还被人找上了门，李墨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替儿子背了锅。 王茂平哈欠连天的终于是熬到了散值，正准备骑上马回家，就看到张木等在大理寺外的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王茂平有些纳闷。 “少爷，少夫人说怕您有些乏累，所以让我来接您！”张木解释道。 这样也好，王茂平将缰绳递给了张木，让他栓在马车上，随后上了马车。还是有媳妇好啊，瞧瞧多贴心。不过自己如果骑马回去的话算不算是疲劳驾驶啊！王茂平闭上眼睛，脑袋里却是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回到家后，连饭都没有吃，就回到房间补起了觉。不知睡了多久，王茂平这才悠悠转醒，倒不是睡够了，而是饿醒了！ “饿了吧，我让张婶把热好的饭端过来！”安初筠一直坐在房间里，看他醒了过来，便开口说道。 “也好！” “昨天没出什么事情吧！”安初筠小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去画了一副人像！”王茂平解释道。 自家夫君对于画人物是颇有心得，没想到连皇上都知道了吗。 “我一直在想画像上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半夜召我入宫，按理直接召见宫里的画师便好！”王茂平停下筷子说道。 “所以会不会是宫里——”安初筠并没有把话全部说完，不过王茂平已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怀疑，之所以不选择宫里面的画师，可能是因为皇上对宫里的人并不信任，而且自己的画还没有完成，皇上就已经认出了画像上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是他经常可以接触到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过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让自己去画人像。难不成是因为赏识自己？不能吧！ “要不要去问一下大哥？”安初筠问道。自己大哥也是带刀舍人，没准会有一些头绪。 “不行，初筠，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如果告诉大哥的话没准会给他也带来危险。咱们俩要将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对谁都不能提起！”王茂平认真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安初筠点了点头，自家夫君说的没错，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有风险，她与夫君肯定是夫妻一体，还是不要让哥哥与这件事情有什么牵扯。 经过了这么一个惊心动魄的小插曲，王茂平的日子又回到了正轨。上值，散值，数着日子看自己什么时候转正，能否成功的留在大理寺。 这天刚回到家，张多旺就迎了出来，开口道：“少爷，今天有人送来了帖子！” “帖子？拿给我看看！” 接过帖子，王茂平打开一看，这个下帖子的人他还真是没想到，竟然是李肃贤，自己和他显然是没有什么交集，基本上连话都没有说过。 帖子上大概的意思是两日后在望园举行文会，邀请他参加。望园他是知道的，一处私家的宅园。 而宅园的主人嘛，正是那个三公主的驸马。看来三公主和她这个表哥的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让他在自家的宅园举办文会。 “在看什么？”此时安初筠走了进来。 “李肃贤下的帖子，邀请我去参加文会！”王茂平开口说道。 “嗯？夫君和他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吧！”安初筠也感觉有些纳闷。 “对，所以我也很意外，而且文会的地点在望园。”王茂平将帖子放在了一边。 “望园，是那个三公主驸马，都尉郑秣的宅园？”安初筠想了想开口问道。 “嗯，就是那个望园！” “好好的怎么想起举行什么文会？”安初筠总觉的有些怪异。 “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王茂平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说这个李肃贤举行文会单纯就是为了交流文学，他肯定是不信的。 第354章 望园文会 第二天，王茂平还特意早起了一会儿，提前出门，准备和齐羡离见上一面，翰林院和大理寺离得并不是很远。 而且齐羡离上值肯定是要经过大理寺的，因此自己在外面等一会儿的话，应该是可以碰上他的。 谁知刚来到大理寺的门口，齐羡离已经等在了那里，显然也是有事情找自己。 “茂平，昨天李肃贤邀请我和吴清维去参加在望园的文会，你收到他的帖子了吗？”齐羡离开口道。 “嗯，收到了，这个李肃贤都邀请谁了？”王茂平问道。 “翰林院除了我和吴清维之外，还有庶吉士，如今看来，他邀请的都是今科的一些进士！”齐羡离想了想说道。 这个李肃贤平白无故要举办个文会，到底是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主观意愿呢，还是说他这么做的背后是有人授意的呢！ 两个人商量了片刻，还是决定去参加文会，毕竟他们也想知道李肃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再有就是李肃贤毕竟是今科的状元，至少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 …… 这就是望园吗？王茂平下了马车，还没有进去，单单是看着长长的院墙和颇为古朴的大门，就知道规模肯定是不小。这一套宅园估计自己奋斗两辈子都挣不来吧！ 由侍者引领着进入了望园，亭台楼榭，山水萦绕，四时花木，叠水，涌泉，亭桥，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王茂平觉得刚才自己的预估还是太大胆了些，虽然这只是宅园的一处，但也够自己挣一辈子的了。 此时已经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聊着天，果然都是今科名次靠前的进士。看到王茂平到来，也都打起了招呼。王茂平也寒暄着加入其中，毕竟这个场合，落单还是有些尴尬的。 “这望园的景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其中一个人不由得感慨道，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王茂平也是深以为然，这可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我听说，这望园之中还有石鱼、石燕呢？也不知道是否有幸一观！”另一个人也开口说道。 “真的？我也好想看一下啊！” 王茂平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他们口中提到的石鱼、石燕实际上就是化石，他上辈子在博物馆里连恐龙化石都见过。 正说着，齐羡离也走了过来，随后吴清维也来到了现场。不过这次宴会的主人公怎么还没有到场？ 等了一会儿，李肃贤才姗姗来迟，能看的出来，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整个人显得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怎么这也能排在全场第三吧！ 之所以说他第三，那是因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子，长得也是玉树临风，气宇不凡。而且颜值也比李肃贤要高上一截。 “还要感谢各位来参加这次的文会！”李肃贤笑着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同时也向他们介绍起身边之人。郑秣，也就是三公主的驸马，这座宅园的主人同时也应该是这个李肃贤的表妹夫吧！ 郑秣是冯国公的嫡孙，冯国公一共有八子三女，单是嫡子就有五个，而郑秣是冯国公第四个嫡孙，郑家真可谓是人丁兴旺。 当时三公主嫁给贺羽卓失败后，无奈启元帝和李贵妃开始打听京城其他青年才俊，引起了京城人家的一轮定亲与成亲的热潮。 最后，李贵妃经过多方打听，相中了兵部尚书的嫡次子，虽然长相没有贺羽卓那么出色，但是也算是相貌端正，关键是家世好啊！ 谁知道三公主见过人家的长相后，说什么也不干，李贵妃怎么劝都没有劝住，三公主哭哭啼啼的跑到了启元帝面前，最后启元帝“心疼女儿”开了金口说结亲不是结仇，自己女儿如果对他不满意的话，那就换一个便是。 李贵妃和四皇子真的想撬开她的脑袋瞧一瞧，到底是怎么想的，脸真的那么重要吗！！！ 好不容易有一个和兵部尚书联姻的机会，就这么被断送了，如果这门亲事真的可以成的话，对于四皇子而言又增添了很大的助力。 虽然李贵妃和四皇子是这么想的，但是兵部尚书鲁卓泰其实并不知情，他家的嫡次子在小的时候就被大师批过命格，一定要晚婚才行，因此亲事才一直没有定下。 最后还是启元帝做主，给三公主挑了冯国公家的嫡孙。一来家世匹配，虽然冯国公只享受赏赐和食邑，并没有什么实权，可单是国公这个名头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二来嘛，这个郑秣长得的确是相貌堂堂，三公主看到他后，也总算是点了头。而郑秣这个人颇为洁身自好，一心醉情于诗词歌赋，所以对这门婚事也并没有什么抵触。 不过婚后的生活嘛，郑秣倒是觉得和成婚前没什么差别，三公主则是受不了委屈，跑去和李贵妃告状，说驸马对她十分的冷淡。 一开始，李贵妃还以为，这郑秣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外室，可派人一调查才知道是冤枉了人家，这个郑秣真的不曾沾花惹草！ 四皇子和李贵妃说，自己妹妹就是被惯坏了，虽然冯国公如今没有实权，地位可是在那里摆着呢，妹妹如果再这么闹下去，就连自己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李贵妃原本想着敲打一下郑秣的心思也放了下来，转而劝起了自己女儿，让她把自己的脾气收一收，这么好的驸马，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应该知足了。 如今王茂平等人看到郑秣之后，心中都是一阵的惋惜与同情，这样的英俊才子，配三公主真是可惜了！娶了三公主，真是白瞎你这个人了啊！ 郑秣倒是不知道众人的心思，看到他们投过来的目光，还以为是文人墨客间的惺惺相惜呢！ 这次的文会，和以往王茂平参加的文会相比，少了一些争强好胜的竞争，倒是显得怡然自乐了一些，但即使如此，也无非是挥毫泼墨，吟诗作词，抚琴相和等等。 不过现在是你想作诗就作诗，不想作诗的话也没有人强迫你。这使得王茂平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第355章 主角登场 李肃贤毕竟是文会的组织者，由他赋诗一首拉开了文会的序幕，众人也都象征性的大为夸赞一番。郑秣紧随其后，诗作的真是让人十分惊艳，这么一看，李肃贤还真是抛砖引玉了！ 没有强制性的要求，王茂平的心情很是不错，一边看着他们表演才艺，一边吃着精致的菜肴，别说，真的很好吃！ “如此场合，缺少悦音美酒怎能尽兴！”李肃贤笑道，随即拍了拍手，只见一群美女，端着酒壶，款步姗姗的走了过来。 王茂平倒是看到郑秣闪过一瞬间的不满，看来这是李肃贤的自作主张啊。一时间是琴声渺渺，歌舞升平，气氛一下子就达到了高潮。 看着翩翩起舞的佳人们，大部分人都是如痴如醉，李肃贤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倒是不枉费他花费重金请来了这群女子。 这些女子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而且一个个可都是身怀才艺，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正想着，将头转向另一边，就看到了三个不合时宜的家伙，一个就是三公主的驸马，一脸的面无表情，怪不得他表妹总是进宫告状啊，跟个木头一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有那个齐羡离，嘴角一直保持着礼貌性微微上扬的状态，这些美人表现的就这么不入他的眼吗？ 最可气的就属那个王茂平，眼睛虽然是盯着表演的方向，但是目光空洞，时不时的随着众人鼓鼓掌，很显然是心神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刚才众人吟诗作赋，他虽然不擅长，但至少会欣赏。但是歌舞表演从前世他就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懂得欣赏。给他讲一段八卦，都比这都有吸引力。 等到表演完毕，各位美女也都纷纷的坐到了众人的身边。当然郑秣的身边除外，李肃贤可没有这个胆子，要知道他那个表妹的脾气，如果知道驸马身边有美女作陪，而且还是自己安排的，估计不得把李府的房子给掀了。 王茂平的身边如今也有一位女子作陪，长得是真的很漂亮，香也是真香，不过熏也是真熏，这香味也太浓了些，姑娘，你身上到底是熏了多少香啊！ “这位公子，奴家敬您一杯！”女子端起了酒杯，目光如水的望向王茂平。拿下这么一个男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出乎意料的，男子并没有端起酒杯，而是以袖遮面，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女子有些发懵，怎么了这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她从业生涯以来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此时就听见旁边一声“阿嚏！”王茂平是尽力想要控制自己，可惜没控制住。 “咳，失礼了！”王茂平回过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可是把奴家吓了一跳，还以为您讨厌奴家呢！”女子轻轻一笑，说罢还将手绢轻轻的舞了一下。 好家伙，姑娘，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王茂平感觉自己又想打喷嚏了。女子倒是没有察觉王茂平的不适，又往他身边凑了凑，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了。 王茂平赶紧起身，对着齐羡离说道：“羡离兄，要不要对弈一局？”兄弟快救救我，哥们要被熏晕了！ “也好！”齐羡离也随即起身。 两人来到旁边的亭子坐了下来，原本在他俩身边的女子也跟了过来，想必今天来之前也是被分派任务的，使得王茂平颇为无奈。 不过王茂平和齐羡离两人对奕时，并不说话，时不时的作思考状，两名女子即使陪在身边也不好插话，最后也只好是悻悻离开。 呼，王茂平揉了揉鼻子，感觉终于是缓过来了。看到两名女子已经离开，齐羡离这才开了口： “这文会进行到这里，还没有进入正题，倒也算沉得住气！” “已经沉不住气了！”王茂平笑道。此时的李肃贤虽然还在与其他人聊的高兴，但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瞟向垂花门的方向。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了暗紫色对鸟纹绮圆领袍，腰间系着暗金色仙花纹角带的男子走了进来，明眸善睐，面如冠玉。 “照夕，怪不得你拒绝了本王的邀请，原来是躲在宅园里参加文会啊！”男子笑道。 此时的郑秣站起身来，行礼道：“安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照夕你，本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你，连本王的邀请都拒绝了！”男子调笑道。 郑秣倒是想起了之前四皇子的确是给他下了帖子，邀他去参加马球会，不过不是说因为一些事情要延后吗？难道自己记错了？还是说今天这个文会——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郑秣喊男子安王，立刻反应了过来，面前这个男子是当今圣上的第四个皇子——赵恒律。 王茂平将黑子落下，看来这就是李肃贤今天的目的了。 众人连忙冲着赵恒律的方向行礼，不过身为安王，赵恒律并没有什么亲王的架子，态度始终十分的温和。 不得不说，赵恒律的相貌、言行举止和对他们的态度使得在场大部分人对这位安王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不愧是当今圣上最看中的皇子啊！ 王茂平因为之前李顺庭的关系，对于整个李家连同李贵妃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对这个四皇子也没有什么滤镜。 要说这个四皇子刚才说的那个理由，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很显然，四皇子的目的就是他们。 如今他们还都是观政进士，不过很快就会被分到各部门任职，这个四皇子还是很会打提前量的嘛！虽然他们这些杂鱼虾米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如今众人心思各异，有些因为四皇子的到来而感到惊喜，这可是一个很好的结识机会。 要知道他们这些观政进士可是连自己的主官都很少可以接触，拍拍马屁。如今有机会可以得到一个亲王的青睐，还真是幸运啊！ 第356章 好大一出戏 还有一小部分则是比较谨慎，不想与皇子有什么牵扯，自己的为官生涯才刚刚开始，还是别和这些高位的人，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茂平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安王殿下接下来要怎么表演。 “本王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照夕，下次的马球会可要来啊！”赵恒律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此时站在一旁的李肃贤开了口：“不知安王殿下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文会如果能有殿下的加入，我等真是荣幸至极！” “本王如果在这里的话，想必大家都会感到拘谨，那所有人都不能尽兴，还是算了吧！”赵恒律摆了摆手婉拒道。 李肃贤连忙继续劝说，郑秣明白了这两个人的目的，也开始挽留。王茂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要是能嗑瓜子就好了。最终不出意外的，赵恒律还是留了下来。 “这位就是今科的探花吧，果然是名不虚传。怪不得被京城的百姓们称为最英俊的探花郎呢！”赵恒律笑道。 “安王殿下过誉了，齐羡离愧不敢当！”齐羡离摆出了经典话术，回答的不卑不亢，既不会失礼，也没有想要去讨好。 赵恒律并没有在意，又对着吴清维说道：“榜眼之前在文会上做的文章，本王也曾有所耳闻，气舒以达，纯粹入理，使人豁然开朗。” “殿下过誉了，没想到殿下竟然看过清维的文章，真是荣幸至极！”对比起齐羡离，吴清维要热络很多。 接下来赵恒律又点名表扬了在场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可都是他事先了解过的。每三年就会产生一批新科进士，能走到高位的恐怕是屈指可数。 说实话赵恒律对这些新科进士并不在意，但这科倒是有几个人的家世不错，出自名门望族，值得他关注一下，如果能将这几个人收到他的麾下，那还是不错的。 所以这场文会也是李肃贤在赵恒律的暗示下组织的。至于剩下的人嘛，那自然是顺带的，单请那几个人，那意图也太明显了些。 有赵恒律在场，之前的那些女子都纷纷告退，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嗅觉终于是逐渐的恢复了正常。自己的鼻子终于是得以解脱了！ 在赵恒律将他关注的几个人都夸赞了一遍之后，文会继续。有的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也有人偃旗息鼓。王茂平则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看起了热闹。 齐羡离倒是也想着作壁上观，但奈何他可是这场文会中四皇子的重点关注对象，没办法也得意思一下。 不过他显然也是将自己的实力收起了一些。所作的诗赋很不错，但在这些人中肯定不是出彩的那一个，尺度拿捏的是恰到好处。使得四皇子给个口头表扬的机会都没有。 王茂平则是在观察着，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想要获得四皇子的关注与青睐。嗯，原来有一大半之多吗！ “不如我们结成一个文社如何？平时也可以更好的切磋与交流。”李肃贤提议道。文社如今十分的盛行，基本上大一点的书院都有好几个文社！ 不过李肃贤想要成立文社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探讨文学，里面更多的是政治性的目的，是在为四皇子笼络人手，说白了就是拉帮结伙罢了！ 王茂平自然是不想参加李肃贤组织的劳什么的文社，想着以什么理由推脱，反正他今天就是一个凑数的，李肃贤和那个四皇子应该是不会在意他这个小虾米，关键是齐羡离。 他应该怎么拒绝呢？如今当面拒绝的话，不仅驳了李肃贤的面子，而且也会增加得罪四皇子的风险，王茂平望向齐羡离，只见他的眉头轻皱，显然对李肃贤的提议并不买账。 “文社的名字，大家集思广益的想一想！”众人还没有来的及反应，李肃贤便继续说道。 看来这是根本不给他们这群人拒绝的机会啊！就在此时园子外突然传来了响动，像是很多人正在往他们这边移动。 “都动作快一点！” 这是还有什么隐藏项目？难道不加入文社的话，就准备将他们都绑了？应该不会吧！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勾引驸马！本宫一定把她的皮给扒了！”随着一声的怒喝，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园子。 众人有一瞬间的发愣，这是来捉奸了？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郑秣。此时的郑秣脸涨的发红，当然，应该是被气的够呛。 四皇子原本温和的笑意如今也挂不住了，当即变得铁青。这个妹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三公主如今也是有些发懵，原本她从下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驸马在望园举办文会，而且还有很多花容月貌的歌姬舞姬作陪，当时就火冒三丈。 好啊，平时对着我，连两句话都没有，如今倒是想着让那些烟花女子作陪，这还得了！立刻召集了公主府的人手，乌泱泱的赶了过来。 望园的下人倒是有心想要和三公主解释，还没等开口就被公主身边的仆人给踹到了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向着里面冲去。 如今三公主的火是已经全都被浇灭了，看着自己四哥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嚣张气焰。 四皇子在这里是三公主所没有想到的，如果知道的话，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闯进来啊。四哥可是比母妃甚至是父皇都让她感到害怕。 可恶，门口的那些狗奴才竟然也没禀告自己一声，看回头怎么收拾他们。人家倒是想告诉她，不过这个三公主也没给过人家机会啊！ 此时守在门口的仆人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发痛的肚子，暗暗叫苦，真是飞来横祸啊！ “三妹，怎么出现在了望园？”四皇子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却是让三公主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遭了，四哥生气了！ 第357章 可惜了 “静彤、静彤和驸马约好要去游湖，可驸马一直未到，所以这才想着来找驸马！”三公主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谁家的游湖是这副架势。 “安王殿下，齐羡离家中有事，先行告退，还望安王殿下恕罪！”齐羡离开口道，正愁怎么拒绝文社的事情，如今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开溜。 如今这个场面的确是有些尴尬，其他人也都纷纷提出告辞。闹成现在这样，文会的确也无法再进行下去，赵恒律也只能是点头同意，让他们离开。 众人临走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看郑秣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娶了三公主了呢！珍爱生命，远离三公主啊！ 王茂平倒是想冲着那个三公主说上一声“谢谢啊！” “呼——”终于是出了望园的大门，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两个人骑上马向着各自的家中走去，心情显然都很不错。 “四哥，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众人都已经离开，三公主连忙和自己的哥哥道歉。 赵恒律静静的盯着赵静彤良久，最后缓缓地说道：“静彤，没有下一次了，即使你是我的亲妹妹！” 三公主一听，连忙点头：“四哥，你放心，静彤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赵恒律摆了摆手，自己这个妹妹明显是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不过，没有关系，他会让她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不过刚才接触下来，自己关注的那几个人，除了那个吴清维，其他人好像并没有热络的回应。 本想着让李肃贤用文社的形式将他们初步的绑到一起，由他在旁边看着，在场的人没有两个敢当面拒绝。 可这么好的一个局面，竟然被搅黄了，还是自己妹妹干的好事。以后李肃贤如果再下帖子请这些人的话，估计就难了！ 赵恒律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怎么就是自己的妹妹呢！ 此时的三公主赵静彤已经把她四哥的话抛在了脑后，在她看来，四哥只不过是吓唬她一下而已。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驸马那个木头疙瘩好像是生气了，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哼，他还生气了，要不是听说文会上有烟花女子，自己能出这么大一个糗嘛，还被四哥给训斥！ 不过说到底也让驸马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赵静彤还是决定服个软。 “驸马，别生气了，你走慢一些，我跟不上你了！”赵静彤在后面柔声的说道。 不过郑秣还是快步的向前走着，并没有搭理她，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过，如今他还真的是后悔娶这个三公主了。 “驸马，我脚好痛！”赵静彤用起了苦肉计，不过显然这招并不奏效。郑秣走路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赵静彤的脾气也上来了，自己堂堂一个公主已经主动服软给他台阶下了，还要怎样！ “郑秣，本宫命令你站住！” …… 这边王茂平也终于是赶回了家中，安初筠闻到他的衣服上有一股脂粉味道，不过她对王茂平还是足够信任的。 这时就听王茂平开始抱怨道：“你是不知道，那个李肃贤还请来了一些歌伎舞妓，那些女子的衣服上熏香味道也太重了些，害得我一直想打喷嚏，然后怕失礼就只能一直忍着，把我憋的够呛。” 看到他一脸的委屈，安初筠轻轻一笑：“估计人家姑娘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伤心的！”自家夫君的关注点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所以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的鼻子今天可是遭罪了。”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当时可是真心想对坐在旁边的女子提一下意见，真的不是香味越浓越好啊！ 安初筠听完王茂平的“悲惨”遭遇无奈的摇摇头，所以说对于自己夫君，她可是十分放心的。于是接着问道：“所以今天李肃贤为什么会邀请你们去参加文会？” “呵，今天文会上可是来了一个大人物！”王茂平嗤笑道。 “大人物，该不会是那个四皇子吧！”能和李肃贤联系起来的大人物，安初筠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 “完全正确！”自己媳妇很聪明嘛！ “那位竟然亲自来参加文会，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些！”这明显就是来笼络人心的，竟然连今科进士都不放过。 “人家这叫礼贤下士！”王茂平轻笑道。 安初筠被王茂平的语气逗的轻笑出声：“好了，累不累？赶紧去沐浴休息吧！” 说罢便起身，准备让人将浴桶的水填满，就被王茂平又按回了椅子上。 “不着急，我跟你说今天的文会可是还有一出大戏呢！”王茂平可是憋着一个好大的瓜准备和自己媳妇分享呢。 “哦？快说说！”看到王茂平一脸的笑容，安初筠也好奇起来。 “今天那个李肃贤刚刚提议要结成一个文社，三公主就带着一大群人闯了进来，你没看到当时那个四皇子和驸马的脸色……”王茂平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安初筠在一旁听的是津津有味，好家伙，这个三公主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唉，可惜驸马了，如此有才华的人，竟然尚了三公主。”王茂平摇了摇头，白瞎了驸马这个人。估计今天参加文会的人都是深有同感。 此时的李肃贤也回到了家里，李墨华看着他耷拉着脑袋，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说组织了一场文会，将人拉拢到四皇子的麾下吗？ “怎么？文会搞砸了？”李墨华沉声的问道。 李肃贤轻轻的点了点头。 “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李墨华语气中有些不满。 “爹，今天的文会可不是我搞砸的，是被三公主搅黄了！”李肃贤是一脸的委屈。 “哈？”李墨华很是诧异，这怎么又扯上三公主了，她又不会去参加文会。 李肃贤连忙将今天三公主的令人震惊的表现全盘托出，大吐苦水。 第358章 告状 在听到李肃贤的讲述后，李墨华也是惊愕不已，这个三公主怎么嫁人了也不消停，就是被贵妃给惯坏了。如果以后还不知收敛点的话，肯定会对四皇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行，下次贵妃再召自家夫人进宫的时候，一定得劝劝贵妃约束一下三公主的脾气，毕竟驸马可是冯国公的嫡孙，即使是公主也得顾忌一下人家的颜面不是。 不过还没等吴氏召见，国公夫人就已经入宫去向皇后娘娘告状去了。要知道国公夫人对郑秣这个孙子可很是喜爱，如今这个三公主做的也太过了一些。 李贵妃这些天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舒心的，总算是自己的女儿没有再三天两头的跑到她这里来告状。看来是懂事了，知道好好过日子了。 可还没等欣慰完就被请去了长福宫，刚进去，就看到国公夫人坐在那里，当时心里就暗道一声不好，这架势一看就是来告状的。 果不其然，李贵妃这个正主到场后，国公夫人便继续开始她的表演，什么公主虽然出身高贵，但仁慈大度，并不曾让她们行礼。平日里体恤她们，成亲之后也未曾让她们拜见。 李贵妃有些头大，刚才的话反过来听就知道国公夫人要表达的意思了，就是说三公主自从成亲后就从来没有给冯国公夫妇行过礼，也从来没有拜见过他们。 虽然公主的身份尊贵，但一般公主在下嫁之后都会行舅姑之礼，表示对公婆的尊重，尤其是对方还是国公。 就连皇上对冯国公都是十分的敬重，自己女儿竟然从来没有拜见过公婆以及国公夫妇，很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看来得和自己女儿说一下这个事情，虽然是贵为公主，但传出去，总归对名声是有影响的。 不过李贵妃的担心是多余的，三公主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根本不差这一点了。 “静彤这丫头，是皇上最为喜爱的女儿，因此难免骄纵了些，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郑夫人多担待一些！”皇后开了口。 “臣妇惶恐，三公主为君，郑家为臣，是我们需要公主多担待才是！”郑夫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贵妃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国公夫人对于自己女儿的成见很深，如果对方的身份不高的话，李贵妃根本就不会搭理她，没准还会斥责一顿。 可如今对方可是国公夫人，代表着国公府的态度，她只能交好，不能得罪，心里无比的窝火。 谁知这还没有完，郑夫人又继续开了口：“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实际上臣妇今天是来请罪的！” 皇后和李贵妃一听，看来这状是还没有告完啊！ “秣儿不懂事，前两天将望园借给了李佥事的公子举办文会，文会中，李家公子请了一些歌伎舞妓来作陪，没想到不但惹恼了公主还惊扰了安王殿下，臣妇的心中颇为不安，所以来向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罪！” 郑夫人说罢就要跪地行礼赔罪，被皇后身边的侍女给拦了下来。李贵妃有些发懵，信息量有点大啊！怎么还有自己儿子和侄子的事情呢？不行，得捋一捋才行。 自己侄子借驸马的院子举办文会，因为请了些歌伎舞妓作陪，被女儿听到了消息，生气的带着人去算账。那跟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关系，他也在现场？李贵妃不禁是一阵头痛。 静彤也太鲁莽了一些，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带着人闯进去呢！这下不仅驸马失了面子，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是颜面无光啊！ “郑夫人，静彤被宠坏了，让驸马受了委屈，你放心，本宫和贵妃一定会对静彤多加约束！”皇后面带愧疚的说道。 随后转头看向李贵妃：“对吧，贵妃！” “皇后娘娘说的是！”李贵妃连忙说道。 状已经告完了，郑夫人当即就告辞离开，唉，要是自己孙子没有尚公主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个李贵妃是怎么教养的女儿！嚣张跋扈，哪里有一点公主的仪态！ “李贵妃，想来国公夫人这次来的目的，你已经清楚了！静彤的一举一动可都是代表着我们皇家。静彤毕竟唤本宫一声母后，如今听到郑夫人的话，心中着实不好受啊！”皇后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的说道。 “娘娘，请您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对静彤多加约束的！”李贵妃连忙说道。 皇后话里的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如果自己管教不好女儿的话，那么皇后会亲自出手管教。 三公主被母妃召进宫，刚想要和李贵妃大吐苦水，说驸马竟然和她发脾气，不理她。 还没等诉苦就遭到了自己母妃的训斥，聆听了半个时辰的教诲，这才被放回了公主府，至于她有没有听进去，也就只有三公主自己才知道了。 王茂平在文会后的几天，又一次接到了李肃贤的帖子，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自然是找个理由，婉拒了邀请。 这边李肃贤也有些头痛，第一次他一共邀请了名次靠前的二十名进士，当时众人都很给他的面子，全部参加了文会，可如今再次给他们下帖子，竟然有十一个人拒绝。 尤其是四皇子特别关注的那几位，竟然大部分都拒绝了。这让他如何向安王殿下交代！ 这些人还真是不识好歹，明明现在连正式的官职都没有，自己给了他们一个如此好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入安王殿下的眼，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拒绝。 他们真的以为可以一飞冲天？哼，靠他们自己，估计这辈子连正五品都混不上！ 不过当初自己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拉拢这些人手到擒来，只要安王殿下到场，就能以文社的形式将这些人绑在一起，但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竟然还是三公主。 如今可倒好，失去了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再想要将他们拉拢过来，可就难了！虽然人都有弱点可以利用，但是目前这些人还只是观政进士，不值得他们投入太多，明明一场文会就可以搞定的事情！ 第359章 再临桃源居 “少爷，今天有人送来了帖子！”王茂平散值刚回到家，张木就汇报道。 又是帖子？难道那个李肃贤还没有死心，还想着让他为那个四皇子效劳？不过将帖子接过来一看，才发现冤枉人家李肃贤了。 帖子上邀请他明日去桃源居一叙，落款姓霍，原来是那个霍公子吗？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第二天散值回家换好了衣服，便来到了桃源居。依旧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将他带到三楼。 进入雅室的时候，霍公子已经等在了那里，不过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剑眉朗目，也是帅哥一枚啊！ “王兄，就等你了，这位是林危毅。”霍公子介绍道。两个人相互见了礼，这才坐了下来。 “其实请王兄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上次说的班景楼。”霍公子开口道。 班景楼？王茂平想了想，上次这个霍公子好像说过他的一个朋友将那里买下来了。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王兄的提议，在下很感兴趣！”林危毅开了口。 还真是他将班景楼买了下来？这么年轻就可以这么有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他也好想在京城拥有一栋楼啊！王茂平真是羡慕的够呛。 “不知王兄可以再细致的讲一下你的想法吗，当然一定不会王兄白费心的！”林危毅继续说道。 “就是上次在下说的混堂？”其实王茂平那天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霍公子竟然真的放到了心上。 “对，就是这个混堂！”林危毅点了点头，霍公子也饶有兴趣的等着王茂平继续说下去。 澡堂子王茂平可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王茂平前世所在的城市，可是澡堂子遍地，关于洗浴文化他可以说上好几个时辰的。 “林兄真的有开一家混堂的打算？”王茂平问道。 “自然！” “那好，那咱们就从混堂的定位开始说起！”王茂平准备好要开始忽悠了。 “定位？”两个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没错，就是将混堂界定在何种位置。目标客人是哪种，是普通百姓，还是富裕人群？” “那自然是富裕人群，不然这班景楼如此之大，恐怕是要赔本的！”林危毅回答道。 “不知林公子是否对京城的混堂有了一定了解呢？”王茂平继续问道。 林危毅有些发懵，混堂他可是没有去过的！ 王茂平一看就知道这个富家的少爷，对澡堂子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如果想要开一家混堂的话，还是需要对它有所了解的，这样，哪天我请林兄去一次混堂如何？”王茂平笑道。 “那在下可就提前对王兄说声谢谢了！”林危毅笑道。 “怎么，王兄，就只请林兄吗？”霍公子在一旁说道。 “霍兄如果有时间一起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你这个身份贵重的人来凑什么热闹，王茂平有些无语。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如何？”林危毅提议道。 不是你们有钱人的时间都如此的充足吗？没有事情要做吗！！！ “呃，也好！”毕竟是自己刚说过的话，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接着说了，如今京城绝大部分混堂的客人都是普通百姓，富裕人家，家里可都是有浴室的，甚至有些人的家里还有温泉的宅园，为什么要选择去混堂呢？”王茂平开口道。 “王兄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所以要怎么做呢？”林危毅虚心请教了起来。 “如今的混浴都是为了满足百姓们沐浴的需求。而如果针对的是富裕人群，混堂只满足一个沐浴的需求，哪怕环境再好，恐怕生意都不会好起来吧！”王茂平说道。 “上次王兄你倒是提了一些很好的点子，如果真的可以实施的话，想必客人会被吸引来的吧！”此时霍公子也开了口。 “那只是其中的几个小点，最先要做的就是树立一个整体目标，再通过各种努力来实现这个目标。”王茂平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 “既然要吸引富裕人群，那这个混堂就需要及沐浴、餐食、放松等为一体。只有让人家体会到在家里浴室无法感受到的才可以将人吸引过来。不，甚至是一般的食肆酒楼、茶馆瓦市所无法单独媲美的才行！” 听到王茂平的话，两个人都非常的意外，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这么大。如果真的可以做到他说的那样，的确是可以将人都吸引过来。 “可这样的话，混堂还是混堂吗？”林危毅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不是呢？只是之前没有人这样做罢了！”王茂平笑了笑，这才是洗浴的精髓啊！ 既然有机会，就一定要让京城人体验一下，什么叫洗浴文化。如果能推广到整个孟朝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两个人都有些好奇。 “相信关于沐浴的方面，如何能够做到吸引客人，霍兄、林兄比我更了解。”估计这两位的家里肯定都是有温泉宅园的主，一定是比他更具有发言权的。 不过他还是要补充的，毕竟洗澡的乐趣，这个时候的人们可是还没有体会到。“不过我觉得在沐浴上可以增加一些特色！” “特色？”两个人都有些好奇。 “对，比如汗蒸，搓澡！”王茂平答道。这可是精髓！精髓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发懵，这两个词好像不太好理解的样子，不过王茂平接下来就给他们解释了起来。 “就是客人在沐浴后，可以选择在一个温度较高的房间进行热疗，这样可以进行排汗，而且对外寒湿阻经络所造成疼痛（关节炎）也是有缓解作用的。”王茂平开口道。 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两个人都点了点头：“那王兄口中的搓澡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沐浴时都会用巾帕来擦拭身体对吧！”王茂平开口道。 两个人点了点头“所以搓澡就是用巾帕擦拭身体？” “这么说并不准确！” 第360章 我请你们 “擦和搓肯定是有区别的，比如说这个是擦，这个是搓。”王茂平在自己的手背上演示了一下，话说搓澡巾该怎么做？自己还需要想一想。 两个人看了王茂平演示，这不就是力道的不同嘛！ “而且在给客人搓澡的时候，还可以提供醋搓、盐搓、奶搓、葡萄酒搓等等，除此之外，还可以给客人提供按跷嘛！”推背、按摩、足疗一条龙服务！ “王兄的想法真的是令人眼前一亮！”两人虽然对这些一窍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催促着王茂平接着说下去。 “接下来就轮到饮食了，对于美食，两位兄台肯定也是比我更了解。”王茂平笑道。 “嗯，提供不输于京城各大酒楼的美食与酒水，在下还是很有信心的！”林危毅笑道。 王茂平摆了摆手：“我们不仅要做的和其他的酒楼一样好，而且也可以给客人提供一种更有新意的用餐方式！” “哦？愿闻其详！”这个王茂平怎么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更有新意的？要怎么做，难不成还要喂给客人吃？ “在下觉得可以采用自助餐的形式！”王茂平开口道。 “自助餐？”又是他们听不懂的词汇。 “对，我们提供各种美食、酒水等供客人自己选取想要吃的食物，不限量，只要不浪费就好！”王茂平解释道。 “那应该如何收取餐费呢？”两人问道。 “餐费是固定的，按人收费便好！” 两个人现在对于王茂平可是十分的佩服，这样的点子都能想的出来，自助餐？真是好主意啊！ “王兄，林某敬你一杯！”林危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茂平喝了一杯酒后，又继续开了口：“而且还可以设雅室、茶室、棋室、琴室、画室等等，为客人提供无微不至的享受！” 好家伙，这一个混堂几乎要将京城所有的吃喝玩乐都包含在内了！不过如果真的开一个这样的混堂，生意肯定会好的不得了！ “王兄的话，真是让林某大开眼界，真想马上就将混堂建好，看一下日后的盛况！等混堂真的建起来，每年利润的二成当做对王兄的感谢！”林危毅承诺到。 王茂平摇了摇头，林危毅有些诧异，这是觉得不满意？王茂平的点子的确是非常好，但是开如此大的一个混堂也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行。 而且也需要各方面进行打点，两成他觉得已经很高了，自己来到京城虽然还有其他的目的，但开铺子也得赚钱不是！ 这时王茂平开了口：“两成，太多了！我也只是提了一些建议。这样的混堂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说实话，如果混堂不能开起来的话，我这些也只是空谈而已！” 自己在京城除了眼前这两位，可是不认识什么可以开铺子的有钱人。所以像这种的赚钱想法，根本就没有机会付诸于实践。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分到利润的两成，实在是有些受之有愧！“如果林兄真的想要采纳在下的意见的话，那就利润的一成，如何？”王茂平开口道。 说是免费提供，并不求索取，这不太现实。一来一成的利润，对于王茂平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谁会和钱过不去。二来，这样林危毅也不用欠自己一个人情，有的时候人情比银子更加难以还清。 两个人听到王茂平的话之后，有些感慨，竟然不是嫌给的太少，而是因为给的太多了吗？这还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好！一言为定！”看来王茂平也不想要占自己的便宜，林危毅举起了酒杯。 “一言为定！”王茂平将酒一饮而尽。 三个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王茂平连忙告辞离开了桃源居。临走前，林危毅还向他询问了住址，说明天找他一起去混堂，好家伙，这件事还没忘呢！ 果然第二天王茂平散值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林危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和他打招呼。再往里面一瞅，霍公子也坐在里面。 “林兄，霍兄，这么早，要不先去家里小坐一会儿？”自己还要回家将官服换下来，再有，人家已经到了家门口，不请人进去喝杯茶水也不太合适。 “也好，那就打扰王兄了！” 安初筠看王茂平回来了，刚想迎上去，就看见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两个年轻的男子。这是夫君的同僚？不过看着通身的气质有些不像。 “这位是内人！”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霍兄，林兄！”王茂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安初筠听到“霍兄”就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那个霍公子了。旁边这位，就是夫君昨晚提到的，那个将班景楼买下来的人。 “快请进！”安初筠微笑着说道。 “屏秋，快去沏一壶好茶！” “是，少夫人！” 茶水很快的被端了上来，两个人一边饮着茶水，一边等待王茂平。 “夫君，他们是找你去混堂的？”回到房间的安初筠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富贵人家的少爷，从来没有去过混堂，所以有些好奇！”估计去过之后就不会想要再去了吧！ “在想什么？”霍公子发现林危毅好像是有些走神。 “还没有去过混堂所以想着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林危毅笑道。 “让两位久等了，咱们这就出发吧！”此时王茂平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过来。 三个人一起坐着马车向着城南而去，南面的坊市住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的百姓，因此混堂也都集中在那里。 “三位客官，里面请！”伙计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个人，穿着打扮和通身的气度也不像是需要来混堂的人啊！就连一旁的客人都很奇怪的瞅他们两眼。 “我们很奇怪吗？”林危毅悄悄的问道。 “嗯，很奇怪！”王茂平点了点头，他自己其实还好，瞧瞧身边这两位，这穿着打扮，人家能不觉得奇怪吗！ 第361章 放不开啊 两个人来的时候是好奇不已，此刻却都有些放不开，变得扭扭捏捏了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两位兄台，赶紧脱衣服呀！”王茂平催促道。 这两个人待在换衣服的地方，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都把旁边的客人，看的神情紧张了起来。 “呃，就这么脱啊！”林危毅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那是自然了！”洗澡不脱衣服怎么洗。这两个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肯定是不适应。不过这样磨磨蹭蹭的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要不就不沐浴了？咱们回去？”看两个人实在是放不开，王茂平提议道。这样也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 “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沐浴的！总不能白来一趟！”霍公子应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好，在下去里面等二位！”王茂平说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向着里面走去。 混堂里有两个由石砖砌成的大池子，与池子一墙之隔的是锅炉，有专门的伙计负责将水烧热后通过隔墙内的管道倒入浴池之内。 先用瓢舀了几瓢温水，将自己身上简单的冲洗了一遍，王茂平挑了其中一个人少的池子，迈了进去，开始泡起澡来，水温稍微热了一丢丢，不过这样泡起澡来才舒服。 另一边两个人总算是走了进来，好在里面的人对他们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们一眼。这使的两个人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见王茂平坐在一个池子里，闭着眼睛，显然是很享受。 发现有人进了池子，王茂平睁开眼睛一看，两位终于是舍得进来了。他可是等的要睡着了，以为这两个人抛下自己跑了呢！ 两个人在王茂平的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别说泡在水里的感觉还是十分不错的，不过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沐浴，感觉特别的别扭。 “王兄以前也来过混堂？”霍公子开口问道。 “以前去过一次我们县城的混堂。”王茂平开口道。不过前世自己澡堂子可是没少去。 “王兄不会觉得别扭吗？”林危毅开口问道。只去过一次，就是如今这个状态吗，那适应能力也太强了一点吧。 “不会啊！为什么要别扭？自己一个人沐浴和现在这么多人一起沐浴不都是要脱光才行嘛！总不可能在家是穿着衣服沐浴的吧！”王茂平笑道。 “可是在家里的话，就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能轻松自在一些！”林危毅开口道。这么多人在一个池子里沐浴，怎么可能适应得了。 “可其他人并不在意我们啊！”人家都不惜的瞅咱们，哪来的目光需要在意。 林危毅无言以对，霍公子则是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 “在下出身乡野，小的时候，夏天约上几个同伴，去小河边玩玩水，顺便就把自己洗了一遍。冬天的时候，浴桶的水，我排在第二个！”王茂平笑着说道。 “排在第二个？”林危毅很是好奇，霍公子也睁开了眼睛。这沐浴也得排队？ “烧水也是需要费柴火的，大家都尽可能的节省一些，所以小孩子，基本上都是用一桶水沐浴的。我堂哥之后，就轮到我了。” 那个时候，王茂康那个臭小子，最讨厌洗澡了，结果每次都被自己和大哥使用武力的手段将他涮一遍。 “所以小的时候听说县城里面有混堂可是无比的羡慕，毕竟想泡多久就可以泡多久，不用担心费柴火也不会有人催促你。”王茂平继续说道。 他后来真的去过一次县城的混堂，倒不是因为刚才说的那些原因，毕竟他读书后，家里的条件已经是让他实现泡澡自由了。 他去混堂，单纯的是想看看，现在的洗浴文化发展的如何。结果自然是让他大失所望，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次体验一下前世的洗浴文化啊！ 王茂平说的这些，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原来即使是这样的混堂，却也是很多人小小的心愿。 “后生，介不介意，给老头子我擦擦背啊！”三个人正说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王茂平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老者，正拿着一条手巾（今人盥洗，以布拭手，长七八尺，谓之手巾）望着他。这三个年轻人里，就感觉这个最好说话。 “当然可以！”王茂平笑道，随即接过老人的手巾，走出了池子。话说混堂还是很贴心的准备了一些小板凳。 “老人家，这个力度还可以吗？”王茂平问道。 “后生，再用一些劲儿。”老人显然是要更吃劲一些。 “这样呢？”王茂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嗯，还得再用些劲儿！”老人还是感觉力度有些轻。 大爷，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要用秘密武器了。“您稍等我一下！”王茂平说罢，便来到自己放手巾的地方，拿出了一个东西。使得霍公子和林危毅都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随即王茂平坐下来，继续给老人搓起了背。 “老人家，现在如何？”王茂平问道。 “哟，好的很！这是什么东西，用它来擦背真舒服啊！” 能不舒服嘛，这种粗糙的质感可是很像搓澡巾的，他昨天晚上可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其中一个替代品。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都凑热闹的将目光看向王茂平。 “哟，这东西看着好像有点眼熟，不过却又想不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其他人也都纷纷点了点头。至于林危毅两人并没有参与竞猜，因为他俩可不觉得这东西眼熟。 “这东西其实很常见的，就是丝瓜络！”王茂平揭晓了谜底。 “啥？这东西不是刷碗用的嘛，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没想到竟然还可以用来刷背？”其他人倒是颇为意外。 “哟，用这个东西擦背真是舒服的很啊！下次再来混堂的话，我也一定要准备一个。”老人此时正在享受着王茂平的擦背服务，作为这里第一个体验丝瓜络搓澡的人，大爷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第362章 有泥儿 “哟，您这可是有好久没有洗澡了吧，咋这么多皴呢！”在池子里泡着的一个客人开口说道。此时老人的背上，已经是被王茂平搓出了很多泥，正往下掉。 “胡说，我三天前可是刚来过混堂，怎么可能嘛！”老人一听就不乐意了，自己可是很爱干净的，洗澡洗的算是很勤的了！ 不过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上面可是有很多被搓下来的泥，一条一条的。不对啊，自己这两天也没有干什么活儿啊，身上咋还能这么脏呢！ “后生，别给我擦了，我这身上也太脏了些。”看到地上的泥垢，老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老人家，这就是用丝瓜络的好处，即使每天都沐浴的人，都能搓出来的。”王茂平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这些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要是什么都搓不出来，哪里有什么成就感。 “真的假的？小伙子，你这个丝瓜络一会儿能不能也借我用一下？”其中一个泡澡的客人开口说道。 “没问题啊！”洗浴文化从搓澡开始，是时候让他们体验搓澡的乐趣了。 给老人搓完背，王茂平将丝瓜络递给了那名客人。可惜了，这要是有搓澡床的话，他真想让大爷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搓澡。当然他肯定是没有前世搓澡师傅那两下子。 “哟，还真能搓出这么多泥啊！”刚才借丝瓜络的客人，看着胳膊上搓出来的泥，一脸的震惊。自己基本上可是天天都来混堂的，身上竟然也这么脏！！！ 其他人也都是啧啧称奇，竟然还为了一个平时只用来刷碗的丝瓜络排起队来。看看这就是搓澡的魅力啊！ “两位兄台要不要也来试试！”王茂平对着两人说道。林危毅和霍公子立马摇了摇头。 “我这还有一个没有用过的丝瓜络呢！”王茂平以为他俩爱干净是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呢！ 两个人依旧是摇了摇头，他们俩泡在池子里已经是极限了，让他俩去搓澡，暂时是做不到的。王茂平有些可惜，他俩在池子里泡了这么久，肯定是能搓出泥来的。 “后生，要不要也来擦擦背？”刚才的老人开口问道。 “那就谢谢您了！”王茂平也没客气，看那两位一副想在池子里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让他俩帮忙搓背有点难度。 “客气啥！”大爷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了丝瓜络。 后生今年多大了？做什么活计的？成亲了吗？家里有娃了吗？大爷一开口就是几连问，使得王茂平真的有种前世搓澡时候的感觉了，不过该说不说，大爷，你这手劲儿有点大啊！ 而一旁的林危毅两人则是有些惊讶，王茂平的身上真的也搓下来泥了，虽然数量比起其他人要少了很多。不过大爷的成就感可是没有多少。 终于搓完了背，王茂平再次感谢了大爷，虽然手劲有些大，但是搓完感觉是浑身舒服啊！ 舀了些水，将自己的后背冲了冲，对着两人说道：“咱们回去吧！”这两个人再泡下去，估计就要泡肿了。 “两位兄台要不要进去坐坐？”回到家门口的王茂平问道。 “不了，王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望着俩人乘着马车离开的背影，怎么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感觉，不就是去泡了个澡，至于吗！ “述卑职直言，殿下您今天鲁莽了！混堂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如果发生危险该怎么办！” “不是有你们吗？”霍公子倒是显得并不在意。 “可——” “好了，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嘛，先下去吧！”霍公子摆了摆手。 “是！”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来人，我要沐浴！”霍公子开口道。 “是，殿下！” “对了，准备一个丝瓜络！”霍公子想了想说道。 “是！”虽然不知道殿下用这个刷碗的东西做什么？但肯定是不敢问啊！ 没一会儿，霍公子便又泡在了浴桶里，虽然距离他刚出池子也没有过去多久。不过他倒是真想试一下搓澡的感觉。 “殿下，奴才不敢！”下人听到殿下竟然让他拿丝瓜络搓背，都快吓哭了，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啊！ “快点！”霍公子有些无奈。 下人颤颤巍巍的拿起丝瓜络在霍公子的后背擦了起来。不过动作很轻，显然是不敢用力气。 “怎么，晚上没有吃饭？” 下人是一阵叫苦，只好加重了一些力气，不过看着霍公子有些微红的后背，腿都有些打哆嗦了。 “有泥吗？”霍公子问道。 “呃，呃！”有点，但不敢说啊！ “行了，你下去吧！”霍公子摆了摆手。 下人一听到这话，终于是如释重负的逃了出去。 于此同时，林危毅也在住所体验了一下丝瓜络搓澡，看着胳膊上的泥，陷入了沉思，自己身上的泥可要比王茂平身上的多很多，幸好当时在混堂没有搓背。 这个王茂平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林危毅暗暗的想到。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那两个人竟然偷偷的领略了搓澡的魅力。真是的，自己好赖前世也是被搓澡师傅搓了百十来次了，他们竟然错过了让自己搓澡的机会。嗯，这绝对是他们一大损失啊！ 既然这个林危毅真的决定要开澡堂子，那自己作为创意入股肯定是也要出一份力才好。如今钱倒是没有那么重要，最关键的就是想让洗浴文化在京城流行开来，最好能推广到整个孟朝。 嗯，这是他作为洗浴文化推广大使所肩负的责任，虽然名头是他自封的。 王茂平又开始拿起朽笔写写画画起来，首先建筑风格一定要华丽一些，让人家看到就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行。 不过建筑外观上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很难的，华丽好做，但这里是京城，一些大型的商铺、酒楼那都是十分的华丽，想要从这之中脱颖而出好像是有些难啊！ 王茂平想了想，看来还是得在内部多花一些功夫才行。 第363章 初步规划 内部的结构嘛，班景楼与桃源居一样，也是三层楼高，如果要改成洗浴中心的话也够用，虽然前世有些大型的洗浴中心有五六层楼，跟那个肯定是比不了。 三层的话就需要好好的规划一下，一层肯定是要作为洗浴和汗蒸的区域的。二层的话，作为餐饮娱乐区域还是很不错的。 三层还是设计成休息区以及雅间，给客人一个私人空间，和自己的友人喝喝茶、谈谈心，或者和人谈谈生意嘛。 林危毅估计是想不到，自己才刚准备开一个混堂，那边王茂平把内部的布局都想好了。 “怎么还不去睡？”安初筠看到王茂平回来后又把自己泡在了书房里，有些纳闷。一进书房就看到他正在画着什么！ “我这有了些灵感，所以想着赶紧画下来！”王茂平解释道。 安初筠凑近了一看，嗯？这上面好像是不同形状的池子？画这个要做什么？是对今天混堂的浴池不太满意，准备给人家来一个翻新改造？还是准备自己建一个混堂？ “这是要盖混堂吗？”安初筠开口问道。 “嗯，不过是今天你见过的那个林公子林危毅想要盖一个混堂。”王茂平笑道。 “开混堂，在班景楼？那个林公子的想法倒是很有新意！”安初筠有些吃惊，不过也没好意思说这个林公子脑袋好像有点问题。班景楼那么大的地方用来开混堂，这不得赔死啊。 “其实，这个想法还是我提出来的呢！林危毅和我已经商量好了，这开混堂的利润还会分给我一成呢！”王茂平显得很高兴。 “咳，咳！”听到王茂平的话，安初筠开始咳嗽起来，所以夫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主意竟然是王茂平出的。这要是赔了钱，该不会找自己夫君算账吧。 “怎么了这是，来，喝杯茶水！”自己媳妇怎么还咳嗽起来了。王茂平有些担心，虽然自家媳妇身体素质好，但平日里也需要注意才是。 “夫君，为什么会想着在班景楼那里开一间混堂啊？”安初筠接过茶水并没有喝，自己夫君平日里可都是三思而后行，提出这个想法，应该不是一时兴起吧！所以到底是怎么想的？ “嘿嘿，初筠你听我说……” 王茂平将他的构想仔细的跟自己媳妇讲了一遍，兴致颇高，足足说了快半个时辰！ 安初筠终于是放下心来，如果真的可以按照自家夫君的设想来开一个混堂的话，那生意也许真的会很不错。 说实话，安初筠听到王茂平描绘的画面，她都想去一趟那样的混堂体验一下夫君口中的洗浴文化，不过那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看看，我画的这些池子都很漂亮吧！”可惜了，如果可以在其中一个池子养一些温泉鱼，来给人做鱼疗就好了。 不过前世的时候，那些温泉鱼的原产地可都是外国，如今在孟朝估计也找不到。再说水温控制不好的话，也容易造成鱼的死亡，还是想想就算了。 “我还准备在这里——”王茂平说的正在兴头上，就被安初筠打断了。 “有什么想法，咱们明天在说，夫君你明天还要上值，所以现在和我回房间休息！”安初筠开口道。 “好，听娘子的！”王茂平笑道。这设计图也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 接下来的几天，散值之后的王茂平有时间就会继续画混堂的设计图。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王茂平看到自己大舅哥两口子到来，赶紧迎接。王茂平从八月十五后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安运霖了。 自从上次的爆燃案发生以后，京城的守卫可是严了很多。而且也会对各大库房进行定期的盘查，排除隐患，防范于未然。 难得大舅哥休沐，正好聚一聚。王茂平今天还特意从桃源居订了一些菜品回来，安初筠看到自己的大哥大嫂，也显得很高兴。 四个人正聚在一起聊着天，就听到张木过来传话，说有一个林公子来拜访！林危毅？估计是来商量混堂的事情吧，前两天泡完澡之后，估计是受到了点冲击，说过几天再来家里拜访。 安初筠和唐语漓对视了一眼便离开了正堂去说贴己的话了。 “去把林公子请进来吧！” “是！” “这个林公子是你的同僚？”安运霖问道。 “不，是霍公子介绍我们认识的，林危毅和霍公子好像很熟识！”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安运霖没有说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起来，和那位熟识的人吗？为什么要介绍给自己的妹夫呢？ 这边安运霖还在沉思着，林危毅也被请了进来。那天泡澡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冲击，不过当众脱衣服泡澡与后来从自己身上搓出来的泥儿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这两天差点没有把自己的皮搓下来一层。 王茂平猜想的没错，林危毅的确是来跟他再进一步商量一下混堂的事情。不过刚一进来，就发现除了王茂平，竟然还有一名男子，目光中带着一些审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内兄安运霖，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林危毅。”王茂平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实际上这次来，主要还是和介存兄商量一下混堂的事情。”林危毅首先表明了来意。 毕竟是在混堂里一起泡过澡的交情，如今的林危毅在称呼上也亲近了不少，由最初的王兄变成了介存兄。 不过像他和齐羡离、陈方承、韩沐溪、朱云兴（当然如今成了自己的姐夫）他们是属于至交好友，所以相互之间基本上是称名而不去称字。 而长辈是可以称呼晚辈的字，但叫名字更加的亲切一些。 当然王茂平还是称呼霍公子为霍兄，毕竟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显然人家的身份肯定是不简单。说实话叫他霍兄自己都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感觉占了人家便宜。 第364章 丰富多彩 混堂，什么意思？安运霖有些纳闷，自己妹夫怎么还和混堂扯上关系了。虽然说还只是个观政进士，但也用不着跑到混堂去洗澡吧！ “大哥，是这样的，容崖（林危毅的字）想要在京城开一家混堂。”王茂平解释道。 开混堂？安运霖有些纳闷，那来找自己的妹夫做什么。 “家里正好有些酒菜，要不我们边吃边聊？”王茂平提议道。 “也好！” “这两天我也请了京城一位颇有名气的工匠，准备在班景楼那里好好的规划一下混堂的布局，图纸确定后就开始动工。”林危毅开口道。 “咳！”安运霖被酒水给呛了一下，什么情况，开混堂也就罢了，还是在以前班景楼那里？所以到底是怎么想的。 “实际是，这几天我也在构思混堂的内部布局，不过还没有完成。到时候正好可以和工匠交流一下。”王茂平笑道。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林危毅很是高兴，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嗤之以鼻，自己请的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工匠，哪里用的着别人再进行规划。 不过从王茂平口中说出来，他就有一种直觉，王茂平肯定可以给他带来惊喜。能把混堂说出那么多花样的人，在内部的布局上，肯定也能想到更多的独到之处吧。 三个人又就着些酒菜聊了一会儿，林危毅便告辞离开。王茂平也没有多留，将他送上了马车，林危毅今天的酒可是没少喝，关键是有自己大舅哥在，一杯接一杯，没把他喝趴下已经算是大舅哥手下留情了。 “那个林危毅是霍公子介绍你认识的？为什么他开混堂，还要问一下你的意见？”林危毅走后，安运霖问道。 “是，当时霍公子和我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及了班景楼被他的朋友买了下来。其实当时我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嘴说，那里可以开一个混堂……”王茂平解释道。 好家伙，原来这个主意还是自己妹夫提的。所以这个林危毅才会询问自己妹夫的意见。 “他看起来很年轻，却能将班景楼给买下来，想来家里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啊！”安运霖有些感慨。 “可不，人家就比我小一岁而已。” 瞧瞧人家的二十岁，就是在京城的中心地带坐拥一栋楼的男人了，真是让人羡慕啊！这不就是妥妥的高富帅嘛！要是放到现代肯定是霸道总裁的模板呀！ “对了，大哥！前几天我带着他们去了一趟混堂呢！别看他刚才是侃侃而谈，在混堂里可是安静的很。”王茂平一想起前几天的情景，还是感觉特别的有意思。 “等等，他们指的是谁？”安运霖心里有一中不好的预感，这个他们该不会也包含那位吧！ “就是林危毅和那个霍公子嘛！” “你们也进去泡澡了？”安运霖连忙问道。 “对啊，总不能花钱逛一圈就出来吧！”去澡堂子只打卡不去泡澡那怎么能行！ 好家伙，自己妹夫竟然还带着那位去了混堂！！！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混堂那可是所有人都会在那里面的池子泡澡的。还有那一位，到底是怎么想不开会答应去混堂的！你们都清醒一点行不行！！！ 王茂平看着自己大舅哥一脸纠结的表情就感觉好笑，他现在可是越来越好奇，那位霍公子究竟是谁了，是永安侯家的人呢，还是说—— “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事？”安运霖无奈的问道，这一段时间没有见，自己妹夫的生活倒是挺精彩啊！你可快点从实招来吧，怎么总感觉有点不踏实呢。 你放心，你妹夫的生活倒是比你想的要更加的精彩！ 王茂平听到自己大舅哥的话，仔细的思考了起来，去宫里的那场噩梦之旅就不要和他提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自己应该是没有被灭口的危险。那还有啥能说的呢？ 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大瓜没说呢嘛！ “前几天，我还见到了安王殿下！”王茂平开口道，好的瓜，值得和自己大舅哥分享一下。 “什么？”安运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够用了。这怎么又和那个四皇子扯上关系了呢！ “还不只是这样，我还看到三公主了呢！” 安运霖是彻底无语了，自己妹夫还只是一个观政进士，生活怎么如此丰富多彩呢！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那天今科的状元李肃贤……”王茂平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了他的大瓜。 听完之后的安运霖不管是对四皇子还是对那个三公主都是一整个大无语。半响才憋出来几个字：“离他们远点！” “大哥，你放心！”王茂平点了点头。 “一定要离那个人远一点，那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主儿，反而恰恰相反！”安运霖怕王茂平没有听进去，还是再度强调了一遍。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 说实话作为一个皇子，心狠手辣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都想着更进一步。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更进一步，有些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手段狠辣却还自以为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大哥，我知道的！” “那就好，我们就先回去了！”安运霖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就准备离开。 “夫君，今天那个人竟然要在班景楼那里开一个混堂，而且主意还是妹夫提的！”一上马车，唐语漓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很显然是听安初筠说的。 “嗯！”安运霖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思绪却是落到了林危毅的身上。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林危毅，也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这个林危毅看起来却好像是认识自己呢！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听过自己的名字，因为在看到自己第一眼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眼神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虽然很快便恢复如常，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个林危毅到底是谁呢？ 看来还是需要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才行！ 第365章 拜访林家 王茂平这边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大舅哥准备查一下林危毅的身份，如今他洗浴中心的设计图纸已经是基本完工。 而林危毅那边也是有了消息，准备邀他一叙，这次倒是没有约在桃源居，而是请他去家中做客。 这不，趁着王茂平休沐，人家都派马车过来接他了。王茂平上了马车，一路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王公子，我们到了！”车夫恭敬的说道。 王茂平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长长的院墙，气派的大门。这可是豪宅啊，位于皇城东北方向的豪宅啊。 之前齐羡离所在的崇义坊已经是够让人羡慕的了，在兴宁坊拥有一座豪宅更加过分好吗！ “介存兄，你来了！” 王茂平坐在厅堂，对着屁股坐着的椅子，周围的摆设冒酸水的时候，林危毅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看着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林家的下人，应该就是之前林危毅请的匠人了，听说名头可是很大。 京城有一些高档的酒楼、茶肆等都是他设计建造的，据说难请的很，林危毅也是花了重金才请到人家呢。 正如王茂平猜测的那样，这一老一少是祖孙两人，老者名叫叶通奇，的确是在京城名气很大。 最开始听说有人想让他帮忙对班景楼进行改造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毕竟那可是个大工程，自己也能从中赚不少银子。 可后来在实际交谈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要将班景楼改造成混堂，他当时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那么好的地段，开混堂，开什么玩笑！不过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眼神，和闪亮亮的银子，他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没办法，人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原本还想着对方是一个人傻钱多的主，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构想却是让他大开眼界。 这哪里是混堂，这就是打着混堂旗号将酒楼、茶馆、棋社等融合在了一起，不过感觉意外的还有些吸引力？ 酒楼他建过，茶馆他也建过、棋社还建过，就是这种兼具多种的，他是从来没有建造过，当然还有那个混堂。不过之前酒楼、茶肆等他都修建过，那这些对他来说，也算是小菜一碟。 原本前两天他的图纸就已经是画好了，原本想着马上拿给这位大主顾看，谁知道人家告诉他，还需要再等两天，他有一个朋友，也对此颇有造诣，到时候可以一起交流一下。 呵，叶通奇有些不以为然，颇有造诣？如果真的颇有造诣的话，还用得着请自己，你们自己玩去不就好了嘛！ 估计就是一个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还妄图指手画脚的人罢了！没办法，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也只能忍了。 刚才看到王茂平之后，他是更加的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哪里会有什么造诣。 他要是有造诣的话，自己几十年岂不是白干了？小伙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还想和我交流，你听懂了吗！ 王茂平肯定想不到虽然只是刚见面，自己已经被对面的两人给损了一遍。“叶师傅，这位就是我的朋友，姓王。”林危毅介绍了起来。 双方相互行礼后，便落了座。 “叶师傅，在京城可谓是鼎鼎大名，对于您对班景楼的改造，我们可是无比的期待！”林危毅笑道，先给叶通奇戴起了高帽。 “康回！”叶通奇示意坐在一旁的孙子，将手中的图纸铺在桌案之上，林危毅和王茂平也都凑过去查看。 这第一张，是建筑外观的图纸，看起来是十分的华丽，风格倒是和京城几个最有名的酒楼类似，该不会那几个也是出自这位叶师傅之手吧。 没错，猜对了！ 这个混堂不像是在现代，可以选择不同的建筑风格，世界各地的风情任你选择。眼前的这张图纸在京城已经算是天花板的存在了。 倒是还有比他更华丽更气派的——皇宫，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向那个风格靠拢啊！ “真不愧是叶师傅啊！”林危毅和王茂平连声的赞叹道。 “哪里，两位过誉了！”叶通奇坐在椅子上的，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毕竟这种称赞的话他可是听了很多，心里已经是没有任何波澜，倒是他的孙子叶康回，得意的看了一眼王茂平，怎么样，见识到我爷爷的厉害了吧，还想在我爷爷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下面的两张纸是我勾勒的一楼的两种布局！”叶通奇抿了一口茶水说道。一楼同样也是泡澡池。 一种是和如今京城的混堂一样，属于开放式的，没有什么私密空间可言。整个一楼分布着大大小小能有六七个池子，而形状嘛，也都是中规中矩的方形与圆形。 而另一种嘛，则是将一楼分成了一个一个小的房间，极大程度保证了客人的私密性，看起来和在家里的浴房没有什么区别。 “嗯，很是不错！”林危毅开口称赞道，就是和他的预期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关键是叶通奇从来都没有修建过混堂，所以还真是难为人家了。 叶通奇一听这话，就知道实际上林危毅并不是很满意，又看了一眼他旁边姓王的那个年轻人，对方也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进行评价。 “听闻王公子对于这方面也颇有造诣，不知可否让老夫开一下眼界？”叶通奇开了口。 我？颇有造诣，这个林危毅给他吹的也太厉害了一些，王茂平有些无奈，不过对于叶通奇的方案，他确实也不太满意。 “那晚辈就说一下自己的浅见！” 王茂平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其实京城的很多人家，大部分家里是有浴房的，基本上不会选择去混堂，所以要想办法将这部分人吸引过来。三五好友，一般都会结伴去酒馆、茶肆、梨园那么为什么不能一起去混堂呢。” 第366章 交流 王茂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浴池既要保证客人之间可以正常的交流，又要有遮挡与美观性。如果叶师傅可以将您提出的两种构想相结合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那王公子有何高见啊！”叶康回开了口。这个姓王的也就是这一张嘴说的好听，好像他能提出比爷爷更好的想法一样！ “康回，不得无礼！不过王公子有什么的好的想法，不用顾忌老朽，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嘛！”叶通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显然是不相信，王茂平能提出什么好的想法。 自己也是画了好几天呢，想着如果林危毅请来的匠人比自己构思好的话，那自己就不拿出来献丑了，但如今看来，还是得拿出来啊！ “那在下就献丑了！”王茂平说罢，将刚才早已放在桌案上的图纸打开，平摊在桌案上。 哼，装模作样！叶康回暗暗地想道。 叶通奇也起身走到了桌案前，谁知王茂平的图纸马上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面前图纸上所画的和他的第一个构想很像，不过上面浴池的形状各异，十分的漂亮，而且由于形状的不同，所以池子之间的间距很大，显得并不拥挤。 而且每个池子之间也会有遮挡物，形成了一个个的小空间，比用墙壁或者屏风进行遮挡，王茂平选择的用植物和石头进行隔断，既美观又不呆板。 而一层的右面还有…… …… “这是王公子你画的？”叶通奇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自己画的竟然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让叶师傅见笑了！”王茂平谦虚道。自己前世毕竟去过那么多洗浴中心，只需要照搬下来，再进行一些轻微的改动便好。 “是老朽我让王公子见笑了才对！”叶通奇无奈的说道。 接下来的叶通奇收起了轻视之心，双方之间的交流也顺利了很多，两个人将图纸拿出，一一进行沟通，不断地进行改进与完善，争取将想法做到最好。 王茂平只是将前世的所见进行了借鉴，说到底也并不是自己的想法，而叶通奇人家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王茂平的图纸更像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好像是一个正处于瓶颈期的武者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其实这里可以这样，这里的话可以这样进行改进一些……”叶通奇滔滔不绝的讲着。 原本王茂平还对自己的图纸甚为满意，不过听过人家的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图纸还有非常多漏洞与瑕疵。瞧瞧，人家那才叫专业。 “这样，林公子，王公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老朽就替你们进行一下修改，届时就用王公子的图纸如何？”叶通奇开口道。 林危毅倒是觉得无所谓，两个人谁的图纸更好，就用谁的嘛。 不过王茂平倒是并不这么想，这不是要将图纸的功劳全都归在自己的头上嘛！ “叶师傅，说实话，如果用我的图纸的话，估计您可能就要从头到尾的修改一遍了！”王茂平开口道。 “王公子说笑了，今天你的图纸可是让我受益匪浅啊！”叶通奇这句话可是真心的。 “叶师傅，希望在下今天的图纸可以给您一些启发，能让您构想出京城最令人惊艳的混堂。”王茂平笑道。 他相信叶通奇重新构思出来的图纸，一定会比在他的图纸基础上修改更加的容易，同时也更加的惊艳。自己的图纸就当做是给他一个思路吧！ “好，老朽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叶通奇想了想，没有拒绝。他有信心，绝对可以修建出一个让京城的百姓都为之惊叹的混堂。 “介存兄，你可真是厉害啊！”望着叶通奇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林危毅感慨道。明明来的时候是一脸的傲气，却全都被王茂平给打散了。 “你就别再拿我说笑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王茂平开口道。 “嗯？”林危毅一听这话，有些纳闷，这图纸还没确定下来呢，等图纸确定下来，单是修建混堂，估计也得要半年的时间。现在哪里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第一件呢，就是混堂的名字！”在现代，洗浴中心的名字，可是一个比一个上档次，一个比一个有气势。 “啊，这个不着急，慢慢想就可以，介存兄有没有好的想法？”半年多的时间，总不会想不出一个好的名字吧。 “这个我可不擅长！”王茂平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既然要开混堂，那招揽搓澡师傅和按跷师傅也要开始上心了。” “这两个活计也是需要技术的，所以技术也得要练起来，可以请大夫来进行指点。要知道搓澡和按跷师傅手艺好不好，对混堂是否受客人的喜欢可是有很大的影响的！”王茂平继续说道。 这个岗位可得进行岗前培训才行，一个澡堂子，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话，那别说做大做强了，估计没多久就得关门大吉。 “还有……” 等王茂平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难得的一天休沐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想到自己是为了让京城的百姓能够更好的了解洗浴文化，还是挺值得的！ 而另一边，叶通奇回到家里，便把自己关到的房间之中，开始废寝忘食起来。 要知道今天在林家他可是收获颇丰。 那个姓王的年轻人竟然可以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在与他的交谈之中，自己不仅收获了很多灵感，同时也产生了一股危机感。 如果自己依然被以往所取得的名声和称赞所禁锢，不知道改变的话，迟早会被那些年轻人所超越。 自己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年轻人啊！ …… “少爷，您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说！”安运霖摆了摆手。 “是，少爷，这个林危毅是雍原地区大富商林远卓的外室子，外室死后，林危毅便被接回了林家！”手下的人禀告道。 “还有吗？” “少爷，暂时就只查到了这些。” “继续查！”安运霖吩咐道。 第367章 风波骤起 “散值后，叫上羡离、沐溪一起来我家一趟！”吕必安一脸严肃的说道。“是！”王茂平连忙答应了下来，不过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 从自己师兄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和他们肯定也有一定关系。 不过从爆燃案后，这段时间京城都是风平浪静啊。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一整天的时间，王茂平都有些心神不宁。终于是挨到了散值，王茂平在街口，等着两人经过。 “姐夫！怎么专门在这里等我啊！”自从王茂平成亲后，韩沐溪也改了口。 “嗯！”看王茂平的兴致不高，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等羡离兄一起！”等终于是等到了齐羡离，三个人一起向着吕家走去，由于不知道吕必安找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一路上显得有些沉默。 “我一好友，传来消息说江安地区有一些书院的读书人被官府抓走！”吕必安看到他们三个，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读书人被抓，这倒是也不稀奇，总有些不得志或者年少轻狂的读书人会发表一些比较出格的言论，更有甚者，妄议朝政，抨击朝廷。 不过如今这个时间点还是很敏感的，毕竟朝廷一早就有意图对书院下手，新开设的书院已经全部都委派训导，就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意图。 “唉，而且还不止于此，其中还包含一些碧湖书院的学生，就连碧湖书院的山长听说也被抓了起来。”吕必安叹了一口气。 “什么？”三个人都十分的惊讶。碧湖书院的山长姜际全他们是见过的，而且还听过人家的讲学。 人家可是大儒，而且在江安地区的读书人心中有颇高的声望，一般情况下，官府都会三思而后行，怎么轻易将这样一位有名望的大儒关进大牢呢？就不怕遭到江安读书人的口诛笔伐吗？ “我已经派人给老师送信，让他早做打算！”吕必安开口道。 王茂平等人都轻轻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应该早做打算，不管这个事件的起因到底是什么，朝廷一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书院动手的。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而且这个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吕必安开口说道，众人也都听出了自己师兄话里的弦外之音，如今就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 “我这就去问一下大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韩沐溪开口道。 不过王茂平觉得韩沐溪的大伯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至少会告诉韩沐溪一声的。 自己十六岁进入天奉书院求学，后来被山长收为弟子，几年的时间，他从一个秀才成了如今的进士，如果没有进入天奉书院的而是进入了上阳县学，恐怕现在的他依旧奋战在考取举人的路上吧！ 而且书院也和周秀才的学堂、蓝阳社学、以及三爷爷那里一起承载了他求学时光的回忆。可如今天奉书院已经来到了悬崖边缘，该何去何从呢！ 其实王茂平的心里清楚，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所有天奉书院的师生都知道，只是希望这一天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此刻的安初筠看王茂平还没回来，心中有些焦急。自己夫君基本上散值后就会径直回到家中，即使和什么人有约的话，也会提前和自己说一声。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正想着，就看到王茂平走进了院子，见到她还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意。 “发生什么事情了？”回到房间的安初筠赶忙问道。王茂平将今天自己师兄的话告诉了安初筠。 “也许事情并不像想的那么严重，也许并不会到关闭书院的地步呢！”安初筠安慰道。 “但愿吧！”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王茂平心里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由于知道了这件事，王茂平的心情始终是有些低落，江安地区离京城较远，再加上审案也会有一段时间。 如今只能希望时间可以长一些，给书院和自己的老师留有可以准备的时间。一旦江安的奏本传回京城，那朝廷应该会马上采取行动。 几个人接下来的日子都有些忐忑，谁都知道悬在书院上面的刀会掉落下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落，只能是一天天的煎熬着。 等王茂平等人再次来到吕必安家的时候，就知道江安的奏章已经呈到了天子的御案。 “今日早朝上，陛下龙颜大怒。说对这些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吕必安开了口。 “师兄，那群读书人到底做什么了？”齐羡离问道。 “谋反！”吕必安说出了两个字。 “谋反？怎么可能呢！”几个人都有些发懵。 那些读书人平日里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而已，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去谋反吧。 “他们这些人中，有的人并不无辜。”吕必安开口道。 江安巡抚上呈天子的奏本说的是江安地区抓获了几名黎苍社的成员。同时在对他们进行调查时发现，这些人已经打着诗社的旗号，吸收了一批读书人。 黎苍社王茂平是知道的，之前京城爆燃案的幕后黑手就是黎苍社的人。 “那也就是说，碧湖书院也有学生加入了他们的诗社？”王茂平问道。 “不止于此，碧湖书院的一名讲书就是黎苍社的人。”吕必安的话又是惊的几个人有些发懵。 “那碧湖书院的山长如今还在牢里？”王茂平不相信姜山长也是黎苍社的一员。 “在碧湖书院被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估计是不会被放出来！”吕必安说道。 “那书院——”韩沐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令当地官府对治下的各书院进行调查，同时禁革没有朝廷委派训导或山长的书院！”果然，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韩沐溪轻声的念叨着。 “金口玉言！” 金口玉言，是啊，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定局。 第368章 牵连 “现在，我最担心的已经不是这个问题，如今这件事波及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大，牵涉的人也越来越多——”吕必安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王茂平等人也知道了他话中的意思，就怕哪一天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对于这种事情朝廷一向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所以即使他们如今只是微不足道的观政进士，但如果同一书院的学生和那个黎苍社沾了边，那他们就肯定会受到牵连。 正如吕必安所预料的那样，如今的风波已经开始波及到朝中的官员。只要让政敌的族人、亲属、朋友与这件事情沾上边，那就是一个很好的扳倒对方的机会，一时间，官员是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其他官员参一本。 …… “臣有事启奏，通政司右通政郑斯年之妻弟与近日江安所抓获的黎苍社贼人之一为至交好友，双方多有书信来往……” “查！” “启奏圣上，吏科都给事中阮风节之业师为碧湖书院之山长，今碧湖书院多名学生与百鸣诗社有勾连……” “臣有事启奏……” 这几天的早朝，各言官是异常的活跃，皇帝的御案上的参本已经是厚厚的一摞。而且势头有愈演愈烈之势。 如今已经不再局限于和黎苍社扯上关系，而是只要你曾经的言论或者文章诗句被人抓到了把柄，那就会被参上一本。 当然就连王茂平他们这些初入官场的小虾米也都没有逃过。当然像他们这种是不配一个人被参一本的。 而是被人打包到一起被参了一本，这些新科进士在京城期间的一些文章诗句被人家当做攻击的把柄，要知道有些词句被人曲解一下，就马上变了意思。 王茂平并不喜欢参加什么诗会文会，也很少作诗。但是耐不住人家将书院出身，尤其是七大书院出身的进士，抓两个典型，然后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什么才不配德，应该将这些进士的功名全部革除。对于新科进士中曾在书院求学过进行严格的调查，避免不轨之人趁机进入朝堂。同时应禁止碧湖书院的学生参加科举等等。 反正将他们的“罪状”罗列了很多条。王茂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还没有授官呢，就提前感受了一把朝堂的险恶。那个叫梁道生的御史，我记住你了！！！ 不过将他们这些人革除功名应该是不可能的，但因为江安这件事情，他们书院派的这些人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当然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但王茂平还没有预料到他们的风波还没有结束。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御史梁道生出列。 众人一看，又是这个梁道生，这几天他可真是一直都没有闲着，今天他这是又准备参谁一本啊！ 启元帝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要参工部左侍郎韩正广，其子韩沐齐在津正书院求学期间，所作诗词藐视朝廷，同时还留有前朝之文着。还请圣上从严处置，以正朝廷之威严。” “韩爱卿，你怎么说！”启元帝声音很是平静。 “微臣冤枉！”韩正广暗暗叫苦。这个梁道生绝对不会无的放矢，那个逆子一定是被人抓到了把柄！ …… “你说什么，韩伯父被参了？因为什么？”王茂平很是惊讶，在这个时候被御史参了一本，那可是要比平时严重的多。 “还不是因为我那个堂兄！”韩沐溪一脸的怒气。 “堂兄，你是说韩沐齐？”王茂平问道。韩伯父一共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如今也才八岁，这么小的孩子能惹什么祸，所以肯定是韩沐齐做了什么！ “除了他还能是谁！”韩沐溪开口道。 从韩沐溪的口中王茂平这才知道，韩伯父被参的原因。 而被人抓到把柄的那句诗“惊雷遮孟日，流风渡春霞。”实际上就是在描写冬天即将过去，马上就要迎来春天。 这里的孟实际上指的就是孟月也就是一个季度中的第一个月。本来是没有什么，可如今却被人在“遮孟”两字上面做了文章。 唉！ 如今韩正广被参，韩沐溪也就只能请王茂平去吕必安那里商量一下有没有什么对策了。 “师兄，关于韩伯父被参一事——”王茂平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自家师兄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朝堂上的人都知道，韩正广的父亲是天奉书院的山长。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你说他们会怎么做！”吕必安现在也有些头痛。 “他们会将老师也牵扯进来！”王茂平沉默了片刻说道。 “没错，而且韩沐齐经常和身边的人说老师的事情，每次从老师家回来的时候还会带几本老师的藏书！”吕必安开口道。 “那御史口中的前朝文着该不会——”王茂平的心不由得一沉。 “没错！”吕必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师兄，所以到底是什么书？”王茂平连忙问道。 “是一本名为《文词典华》的书籍。”吕必安答道。 “文词典华？”王茂平并没有听过这本书。 “实际上这本书籍就是前朝的一位诗人，收集和整理的一些从南朝开始截止到前朝的优秀诗文。”吕必安解释道。 “所以这是一本诗集？这种书在大户人家和书香世家也很常见啊！”王茂平有些无奈。 “话虽如此，不过在这个时机被梁道生搬上了台面，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很明显了！”说白了就是韩正广甚至是自己的老师、天奉书院都被人盯上了，还让人家从韩沐齐身上抓到了把柄。 “师兄，我们该怎么做？”王茂平连忙问道，希望自己的师兄可以有好的办法。 “其实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实际上完全取决于圣上的态度，如今是拿起梁道生他们递过来的刀，还是扔掉他们递过来的刀，全在一念之间啊！”吕必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369章 最坏的打算 一念之间吗？是啊，如果韩伯父、老师都被牵连的话，那包括王茂平在内的所有天奉书院的学生也会被卷入其中。 圣上会如何做出决断呢，要知道虽然陛下借着江安的这个案子，对书院进行禁革，但民间肯定会有诸多的不满与反对之声。 天奉书院是七大书院之一，如果能将它也卷入其中的话，那自然是可以压制住很多书人的不满，彰显圣上决断的正确性。 “今天，我和几位官员已经在早朝上反驳了梁道生所奏的参本，但圣上并没有理会。” 吕必安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如果老师真的被牵涉其中的话，那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力保老师，即使脱掉这身官服也在所不惜，老师作为大儒，桃李满天下，我绝对不能允许老师的名誉受到损害！” “师兄……”王茂平轻声的说道。 “干嘛要这副表情，圣上还没有决断，我刚才说的也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吕必安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安慰道。 “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的话，师兄请不要忘了我，虽然我如今还没有官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观政进士，但我也是老师的学生！”王茂平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吕必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初筠发现这些天自家夫君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阴沉，如今回到家的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看来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他的心情如此的低落。 “夫君的意思是说，韩爷爷也有可能被卷进来？”安初筠的心也是不禁一沉。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王茂平也只能用自己师兄的话来安慰她。 “可那明明就是曲解附会、子虚乌有的罪名！”安初筠虽然很气愤，但还是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但已经足够成为一把刀了！”王茂平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晚上，王茂平躺在床上却是没有一点儿困意，自己对师兄说过的话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没有老师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走到今天，他作为韩易渊的学生，一定会维护自己老师的声誉，绝对不会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的握住，原来安初筠也没有睡。“在想什么？”安初筠轻声的问道。 “在想如果我以后不能做官了，初筠会不会失望！”王茂平开了口，如果真有这一天的话，自己的妻子、父母、亲人应该会很失望吧！ “如果夫君真的不能为官的话，我们就回到上阳县，不，回到杨树村，咱们建一个大大的院子，夫君可以做喜欢的事情，当的教书的先生也很好，我嘛，也可以经常出门，去山里转一转，没准还可以带回家一些猎物呢！”安初筠轻笑道。 “好，到时候我们建一个大大的院子，在周围多种上几棵玉兰树……”王茂平也笑了笑，将安初筠的手握紧。 此时的韩沐齐正跪在书房之内，而面前的韩正广正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父亲，我的那首诗绝对没有不敬朝廷的意思啊！您可一定要救救儿子！” 韩沐齐如今觉得特别的冤枉，也就是自己在文会上做的一首诗而已，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藐视朝廷啊！一旦他真的以这个罪名被抓进去，他的一生就毁了。 “那本《文词典华》是从你祖父那里拿来的？你祖父知道吗？”韩正广脸色阴沉的问道。 他喜好诗词，所以年轻的时候也看过这本《文辞典华》，没想到如今这本书也成为了攻击他的莫须有的把柄，只因为上面收录了几首前朝的诗作。 “祖父说我可以借阅他书房的书籍……”韩沐齐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几年每次回到历丘府，他都会从韩易渊的书房，带回来一两本书，反正自己的爷爷有那么多书，最后还不都是留给他们的嘛。再有，也就是一两本书，自己爷爷应该也不会发现的。 这本《文词典华》是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书箱里，他当时想着这么精彩的诗集竟然被束之高阁也太可惜了些，还不如带回京城，自己还可以和诗社的人炫耀一番。毕竟这书如果放在书铺里肯定会让喜好诗词的人趋之若鹜。 “所以你把书都借阅到京城来了！”韩正广发怒道。 “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韩沐齐现在是后悔的要命，为什么要写那首诗，为什么要把书拿出来炫耀。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韩正广挥袖而去。 自己与妻子当时成婚八年还没有孩子，韩沐齐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即使是庶出，即使当时自己是遭到妻子庶妹的算计才有的这个孩子。 自己还是对他寄予厚望，将全部的父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即使后来自己有了嫡子，对韩沐齐还是非常看重。 可如今，自己的儿子却成为了政敌攻击自己，攻击自己父亲的工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如今距离王茂平在大理寺的观政已经快满半年的时间，观政进士们都在猜测着自己会被分到哪里，以前王茂平也是憧憬不已，如今却已经没有猜测的心思，因为最终的结果可能是自己连官都做不成。 陆松德一开始是想把王茂平留在大理寺的，谁知道如今却出这种事情，现在圣上的态度未明，他也不敢和吏部通气，将人留在大理寺。 前几天被参的吏科都给事中，已经下了调令，调往林江的一个州做同知，虽然都给事中为正七品，但职责却是稽查六部事务，协助圣上处理奏章、规谏、补阙、拾遗等事务，实际上是位卑而权重。 可如今成了一个州的同知，从六品的地方官，这毫无疑问就是被贬官了。 刑部尚书洪甫实也很纠结，原本还想着和陆松德争一下那个王茂平，毕竟他是真的很适合刑部，不过这个王茂平的老师竟然是那个前几天被参的工部左侍郎韩正广的父亲，那就麻烦了。 唉，真是可惜了！ 第370章 决断 启元帝此刻正在审阅着奏本，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倒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人啊！只有动起来，才知道他的企图。 这个梁道生最近还真是活跃的很啊！倒是为他递上两把好刀，不过这刀他到底用还是不用呢！ 如果真的用这把刀来压制禁革书院的反对之声，就必须要大刀阔斧。那么需要将这个工部左侍郎韩正广的父亲以及背后的天奉书院全都拉下水。 那么不仅是工部左侍郎韩正广、还有大理寺左少卿吕必安，出自天奉书院的新科进士探花齐羡离还有就是他很看好的王茂平全部都需要牺牲掉。 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呢！启元帝在心中不断的权衡着利弊。禁革书院他从几年前就开始着手布置，如今终于可以实行，民间肯定有诸多反对之声，如果可以将天奉书院也拉下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韩正广也算是一枚能臣，要不然如今也不可能做到正三品的位置上。那个王茂平，自己原本是想着等他观政结束后，让他坐在刑科左给事中的位置上，如今还没有来的及培养，就这么将他放弃也太可惜了些。 思考了一会儿，启元帝还是没有下定主意，抿了一口茶水，还是决定先将剩余的奏本看完。 嗯？太医院院使马世衡的奏本，启元帝有些意外，这两天大部分的奏本可都是参本，所以太医院的奏本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启元帝拿起奏本，仔细的看了起来。嗯？是上次那个输血试验有了新的进展。马世衡在奏本中汇报道，在对死囚按血型进行输血后，并没有出现死亡的现象。 而经过三个月的观察，被输血的死囚没有出现严重的身体不适，危及性命的状况。因此可以认定，按照血型进行输血是可行的。 这倒是近一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好消息。如此一来，对于那些失血过多的伤者也提供了一种救治方法。 而这种方法对于驻守边关的将士而言，更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近几年，北方的鞑靼对孟朝蠢蠢欲动，一旦双方真的爆发冲突甚至战争，那肯定是会有大范围的流血与牺牲。 如今就可以通过输血的方法，来挽救更多士兵们的性命，这还真是大功一件啊。他记得这个血型最开始也是由那个王茂平提出来的吧！ 这难道就是天意？这个韩正广倒是运气不错！ 第二天早朝又是乌烟瘴气的一场混战，启元帝依旧是坐在龙椅上看着戏。不过这场戏也太吵闹了些，吵得他都有些头痛。 “退朝！”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启元帝返回了乾明宫。而太医院院使马世衡也已经听召等在了那里。 “臣马世衡参见陛下！” “平身吧！”启元帝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将你奏本上的内容再详细的给朕说一遍！” “是，微臣遵命！” 马世衡将他们如何对死囚进行的试验，以及试验中的具体数据等都做了详尽的叙述。同时也强调了发现输血法的重大意义。 而他也没有忘记最开始答应王茂平为他请功的事情，对王茂平是大加夸赞，直言如果没有王茂平的话，他们凭借自己根本不可能发现血型，后面的输血更是无从谈起。 “你所说的，朕已经了解了！对于太医院努力，朕都看在眼里，一定会重重有赏。”启元帝说罢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大理寺，王茂平几个观政进士，正跟着左寺丞在认真的复核案件，虽然距离他们离开大理寺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总得让观政来个圆满的收尾不是。 王茂平已经由之前的忐忑不安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对于最坏的结果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如今已经能看开一些了。 “王茂平何在？”房门被推开，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原本聚精会神的众人，全都向着门口看去，一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宫中的内侍。 “这位公公，下官就是王茂平。”虽然不知道宫里的内侍为什么找自己，但王茂平还是赶忙开口道。 “传圣上口谕，宣观政进士王茂平入宫觐见！王进士咱们走吧！”内侍开口道。 望着王茂平跟着内侍离去的背影，包括左寺丞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王茂平一个观政进士竟然被圣上召见，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王茂平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引起圣上的注意！要知道即使是左寺丞都从来没有单独被陛下召见过。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咱家姓郑！”内侍笑着回答道。 “原来是郑公公！”王茂平将一块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对方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开口说道：“今儿这天气还真是不错，倒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是啊！”王茂平也附和道。心里确实想着刚才的银子真是没有白给。这几天基本上每天都是晴空万里。所以这个郑公公话中的意思无外乎是告诉他今天皇上的心情很不错。 这倒是让王茂平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不过对于皇上为什么要召见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王进士在这里稍等片刻，容咱家去通传！”郑公公说罢，便向着宫殿内走去。 “陛下，观政进士王茂平已经带到，如今正在殿外侯着呢！”郑公公毕恭毕敬的禀告道。 “让他进来吧！” “是！” 郑公公快步的来到门外，对着王茂平说道：“王进士，请跟我来。” 王茂平跟着他进入了乾明宫后连忙跪地行礼。 “臣，王茂平参见陛下！” “起来吧！”启元帝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王茂平起身立在了一侧。这应该是他继传胪大典之后第二次见到了启元帝。上一次是在那个不知名的宫殿之中，皇上让他画一个人的画像。 王茂平并不敢抬头直视当今的天子，只是用余光看到皇上应该是在批阅奏本。此刻宫殿内十分的安静，他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第371章 召见 “太医院已经证实，同种血型之间输血是可行了。听说是你最先提出血型的想法？”不知过了多久，启元帝的声音响起。 “回陛下，关于血型是臣无意中在一本游记上发现的！”王茂平连忙回禀道。原来皇上找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吗，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无论如何，如果没有你提出血型的猜想，太医院也无法取得今天的成果！因此这其中也有你的一大份功劳。”启元帝摆了摆手，能从游记上看到，也算是这个王茂平的运气。 “你可有所求？”启元帝开口问道。 可有所求？他当然有所求，他希望启元帝不要对韩伯父动手，不要将自己的老师和整个天奉书院牵扯其中，可这话他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 一来这件事是韩沐溪和自己的师兄私下透露给他的，按道理他一个观政进士是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二来皇上如今还并没有做出决断。 “臣，臣只是履行了一个作为臣子的本分！”那句“臣别无所求”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朕听说你之前曾经在天奉书院求学？”启元帝倒是将话题引到了天奉书院。 “回陛下，臣确实是在天奉书院求学，后来被老师收为弟子。对于书院和老师，臣一直是心存感激，如果没有在天奉书院求学，如果没有老师的教导，臣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面见圣颜。”王茂平恭敬的回答道。 “是吗？你倒是对你的老师和天奉书院感情很深嘛！”启元帝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是目光锐利的看向王茂平。 虽然王茂平此刻低着头，但他依然感觉到启元帝投过来的目光已经将他看穿，不过王茂平依然选择开口道： “回陛下，在天奉书院与同窗、老师共同相处的那段求学时光，是臣过的最为开心，最为纯粹的日子。因此对于臣来说师恩重如山，事师犹事父也！” 这是他仅有的机会，所以即使皇上听到他的话会发怒，即使是治他的罪，他也要将话说出来。希望皇上可以看在他立功的份上，网开一面。 “呵，你倒也坦诚。”启元帝的眼神中一丝欣赏一晃而过。 “你们都下去吧！”启元帝摆了摆手。 “是！”内侍们都退了出去，只有启元帝身后的那名内侍，还站在那里。王茂平知道，那名内侍是皇上的贴身内侍，吴公公。 “朕要你为朕做一件事……”启元帝缓缓地说道。 “臣一定竭尽全力！”虽然心中是狐疑不已，但王茂平还是跪地领命！ “你下去吧！”启元帝摆了摆手。 “微臣告退！”王茂平缓缓的退了出去。 “让永安候来见朕！”启元帝开口道，吴公公领命而去。 马车到了大理寺，王茂平缓缓的走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天空，碧蓝如洗，果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王茂平走进科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他们都想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召见他一个观政进士，不过却也谁都没有开口，因为谁都不会把圣上召见的内容大喇喇的说出来。 “王进士，少卿找您！”王茂平刚坐下，差役就找了过来。 吕必安在听说陛下召见自己的小师弟后，就有些心神不宁，他和其他人一样，心中都充满了疑问，会不会是韩正广被参一事呢？ 要真的是这件事情的话，自家小师弟如果因为担心老师受到牵连，而贸然求情的话，恐怕会惹恼圣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吕必安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听到王茂平已经被送了回来，心才稍微放下了些，连忙命人把他找了过来。 “师兄，你找我！”没有外人在场，王茂平自然是称呼吕必安为师兄。 “今天陛下召见你了？”吕必安连忙问道。 “是，我曾经和太医院的院使提到过血型的问题。而如今太医院取得了重大的进展。”王茂平解释道。 “血型？”吕必安有些发懵，血型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的小师弟竟然和太医院的院使认识？小师弟还会医术？ 看着自己师兄满脸的疑惑，王茂平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吕必安怎么也没有想到，起因竟然是定昌候儿子被杀一案。 那时的三司会审他也参加了，当时觉得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不过御医的手段，也着实是大胆了些！如今却从自己小师弟的口中得知原来只要血型相同，人真的可以给人输血的。 而这竟然是自己的小师弟从一本游记上看到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这对于自己小师弟来说也是大功一件，总归是一件好事。 “师兄，老师应该不会受到牵连的！”王茂平开口道。 “那太好了！”吕必安笑道。心里却是知道，自己的小师弟一定是和陛下说了什么。 安初筠发现，今天自家的夫君心情不错，一扫前几天的阴霾，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难道是韩伯父的事情有了结果，圣上并未追究？ “初筠，观政结束后，我可能没有办法留在京城了！”王茂平开口道。 安初筠愣了一下，看来刚才自己想错了，随即开口说道：“好，我这几天将东西收拾一下！” “你说今天父皇召见了一个叫王茂平的观政进士？”赵恒律疑惑道。 “回安王殿下，确实如此！” “知道父皇召见那个王茂平做什么吗？”赵恒律问道。 “奴才不知！” 赵恒律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这个王茂平他还是有印象的，二甲第二名，上次在望园的文会上，他也见到过，很不起眼的一个人，也只是农家出身，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天奉书院山长弟子的名号。 不过父皇一早就要对书院下手，所以这个名头也是一文不值。赵恒律并未把他看在眼里，也没有招揽的打算，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父皇召见，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还真的是个可用之人？ 第372章 终于尘埃落定 “陛下，工部左侍郎韩正广之子不敬朝廷……还请圣上早做决断！”梁道生见圣上对于自己的参奏按而不发，便又将此事提起。 如今陛下已经下令禁革书院，自己的参奏肯定有益于压下民间的反弹之声，他相信陛下一定会同意的。韩正广在工部左侍郎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也该给别人腾位置了！ “臣反对，想我孟朝，恢廓大度，海纳百川，怎可因这字句曲解，便要将一个读书人，将一个朝廷大员治罪。又怎可轻易的将前朝的诗作直接盖棺定论为反诗……”谁都没有想到，永安候竟然会替工部左侍郎韩正广说话。 就连韩正广也没有想到，永安候会为自己说话。他与永安候并无来往，没想到这个时候，永安候却拉了他一把。还真是出乎意料。 永安候已经站出来为韩正广说话，接下来又有大臣也站出来驳斥梁道生的参本，再加上原本就与韩正广交好的吕必安等人也都站出来求情，启元帝最终驳回了梁道生的参本。 韩正广这段时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次能够平安无事，还真的是万幸啊！ “今天还要多谢霍侯爷，韩某不胜感激！”对于永安候，韩正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帮自己，但确实对他感激不尽。看来得备一份厚礼到人家的府上才是。当然那些帮自己说话的同僚也都不能落下。 “老夫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已，韩大人不必如此！”说罢便转身离去。 霍同坚倒也是听命行事而已，他和其他人一样，原本觉得陛下一定会拿韩正广开刀，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让他出言来保下这个韩正广，弄得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难道这个韩正广其实深得帝心，是陛下心中的股肱心腹，不过看着也不像啊！还真是奇怪！ “今天陛下已经驳回了梁道生的参奏！”吕必安下朝后回到大理寺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茂平。 “真的是太好了！”王茂平也是轻舒了一口气，昨天的时候对于韩伯父的事情，他和皇上应该是心照不宣，不过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怎么办！如今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工部的官员原本以为韩正广左侍郎的位置已经坐不稳了，谁知道人家今天上朝回来，啥事都没有了！ 而且还有永安候亲自替他驳斥那个梁道生的参奏。啧啧，没想到这个韩大人的人脉很广啊！看来平日里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才行！ 散值后的他请了吕必安和安万寻来家里吃酒，这一段时间真是提心吊胆，如今终于是尘埃落定，当然要请两位好友一起不醉不归。 “这次还真是万幸啊！”酒过三巡，韩正广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是啊，不过你藏的可是够深的，竟然和永安候还有一些交情！”安万寻感慨道，有关系就早用啊，害得自己替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我哪里能和永安候攀上交情！”韩正广苦笑道。 “你和人家没有交情，人家永安候能为你说话？”安万寻有些不相信。 “唉，说实话我也想不通啊！”韩正广想了一天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我知道原因！”吕必安此时开了口。 “哦？静亭知道？”两个人都看向吕必安目光中满是催促，连韩正广自己都猜不出原因，吕必安竟然知道？ “广清有没有想过是有人要保下你呢！”吕必安缓缓的说道。 “能说动永安候来保我，怎么可能——”永安候是什么身份，能说动他的恐怕只有当今圣上吧！ “你是说圣上？不可能吧！”韩正广觉得这个猜测比自己和永安侯有交情还要离谱。 “静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安万寻问道。 “昨天圣上召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还和永绎你也有关系。”吕必安笑道。 安万寻有些纳闷，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总不可能自己和永安候有什么交情吧！ “静亭，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两个人连忙催促道。 “昨天，圣上召见了王茂平！”吕必安缓缓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安万寻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自己女婿的名字。 要知道自己为官这么多年，也就十几年前曾经被圣上召见过，自己女婿只是一个观政进士，前段时间他还一直担心女婿也会受到牵连呢！ 韩正广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吕必安的表情告诉他这是真的。 “静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连忙问道。 吕必安放下酒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太医院证实了同种血型的人可以相互输血，而这最开始还是由我女婿提出来的？”安万寻终于是理清了思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婿竟然还能帮上太医院的忙。 “也就是说圣上是看在茂平立功的份上，才让永安候替我说话。最后驳回了那个梁道生的参奏！”韩正广想了想说道。这样事情就可以说的通了。 “这一切还真是要多亏了茂平啊！”韩正广感慨道。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父亲的弟子给救了。 “我女婿竟然这么厉害啊！”安万寻也感慨道。 或许是因为高兴，三人的酒喝的很是尽兴。离开韩家的时候，吕必安意识还算清醒，还能自己走上马车。 安万寻嘛，已经是烂醉如泥，被下人扶上了马车。嘴里还在嘟囔着我女婿厉害，女儿没有看错人之类的。 王茂平如果知道自己的岳父在酩酊大醉的情况下，还能夸自己两句，一定能感动的多吃一碗米饭吧！ …… 嗯，这又是谁的帖子？昨天王茂平竟然是又一次收到了李肃贤下的帖子，自己刚被启元帝召见，就收到了他的帖子，这是巧合吗？他肯定是不信的。背后应该又有那个四皇子的影子吧！ 不过他并不准备去，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将手里的帖子打开一看，原来是韩家下的帖子，韩伯父邀请他们夫妻俩明天去家中做客。他不会是知道了吧！ 第373章 授官 第二天，夫妻俩就提着礼物来到了韩家，看到人家对自己如此的热情就知道，韩正广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席间王茂平还见到了韩正广的小儿子，也是他的嫡子，明明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言行举止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还真是可爱。不过王茂平倒是没有看到韩沐齐，想来他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是不好过吧。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最近韩沐齐一直被关在家里面壁思过，即使皇上已经驳回了梁道生的奏本，他是依旧没有被放出来，韩正广这次是下了狠心，一定要让他长长教训。 韩沐齐的姨娘倒是心疼儿子，替韩沐齐求情，但是韩正广本身对她就不待见，只不过看她是韩沐齐生母，才给她一些颜面。 这次直接禁了她的足，嗯，后院顿时是清净了不少，看来以后还是少出院子的好！离开的时候，韩正广夫妇不仅备了厚礼，还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 …… 王茂平的观政已经到了六个月，十月二十，取选日。吏部会根据进士的观政情况进评定铨选。 合格的予以正式授官，表现好的，有人脉的还可以分到抢手的部门，至于不合格的那就只能继续观政等待下次取选日被吏部再次铨选，有个别的倒霉蛋观政期都可以达到两年。 此时的吏部七十名观政进士都在翘首企盼着自己铨选的结果。没一会儿负责铨选的吏部左侍郎便走了进来。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科观政进士共七十名，观政合格者为五十名，本官将为观政合格者发放敕牒！”吏部左侍郎环顾一周，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震。 所谓的敕牒就是授官的文书，就相当于委任状。有了敕牒，你就是正式的朝廷官员，当然如果没有的话，也只能是接下来的观政期再接再厉了。 “吏部观政进士 冯向英……”随着左侍郎唱名，观政进士一一出列，领取敕牒。 而等待唱名的人则是既焦急又忐忑，如果自己观政没有合格怎么办，如果被分到清闲的部门又该怎么办。 王茂平此刻倒是没有这种负担，整个人是风轻云淡，对于自己的去处几天前他就已经知道的。 “大理寺观政进士 王茂平”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上前领取了敕牒。 “剩余没有被唱名的人，本次观政并未合格，吏部将于两日后为你们重新分派观政衙门。”吏部左侍郎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而此刻领到敕牒的观政进士们才来得及打开查看自己究竟被分到了哪里。 王茂平也打开了自己的敕牒“告观政进士王茂平 充任林江地区阜安州知州之奉 启元三十一年十月二十日下”果然如此！ “我竟然留在大理寺了！”身边的陈义聪看过敕牒，他竟然成了正七品的大理寺评事，很是惊讶。 “那就恭喜陈大人了！”王茂平笑着打趣道，要知道之前他们只能被称为进士，而如今终于是有了官身，可以被称为大人了。 “又拿我说笑了，不知介存兄被分到了何处？”陈义聪估计是第一被叫“大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起了王茂平，没准他们两个还能同在大理寺为官呢，毕竟大理寺的长官可都对王茂平欣赏不已。 “我如今外放到林江做知州！”王茂平笑道。 陈义聪和旁边的大理寺的观政进士都很是诧异，即使没有留在大理寺，以王茂平的能力也应该会去京城的其他部门啊，怎么可能被外放到地方呢。 虽然观政进士也要有一部分会被外放到地方为知州，但是地方官的升迁机会可是比京官要小很多的。 “啧，真没想到王兄竟然会去地方做知州！”于化良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义聪等人听到后不禁眉头一皱，都一起共事半年了，依旧觉得这个于化良让人讨厌。 “我也没有想到，于兄竟然没能通过观政考核，真是太可惜了，望于兄可以孜孜不倦早日度过观政期！”王茂平语气颇为可惜的说道。 “你——”于化良的脸色一黑。 “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于兄的脸色怎么变得如此的难看？”王茂平故作不解的说道。 “哼！”于化良拂袖离去。 没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家伙，几个人又相互恭喜了一番，才离开了吏部。 “姐夫，你被分派到了哪里？”韩沐溪正在吏部衙门外等着他，看到王茂平出了吏部的大门连忙凑了过来。 “林江做知州！”王茂平答道。 “林江？真的吗？要是我也能被分到林江就好了！”韩沐溪倒是一脸的羡慕，要知道他父母所在的居门关便是在林江。 “你呢？”王茂平问道。 “我啊，我要去顺清的兴原做知州。”韩沐溪开口道。 竟然也被外放了吗？虽然王茂平和韩沐溪同为知州，都是从五品的官职，但其中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因为州分为直隶州和散州两种，直隶州是直接隶属于地区，而散州则是隶属于府。也就是说直隶州和府是同一级的。 而且直隶州和散州的知州待遇也是不一样的，直隶州的待遇与府同等，而散州的待遇与县同等。 王茂平被分配到阜安州就是林江的直隶州，而韩沐溪的兴原州是顺清地区的散州隶属于颖淮府，两个人的俸禄是不同的。 回到家后，安初筠听到王茂平竟然被分派到了林江做知州也是喜出望外，她毕竟跟随着姑姑和姑父在林江生活了几年的时间，比在京城要更加的习惯。而且对于女子也没有京城那么多的条框。 “嗯？夫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被分派到林江？”安初筠想起了几天前自家夫君就说过可能无法留在京城的事情，而且心情还不错，她还以为自己夫君当时是想开了呢，现在倒是觉得他好像提前知道了？ “娘子，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王茂平笑道。 第374章 方承，谢谢你! 本次观政合格的进士已经授官完毕，那接下来，就会有两个月的时间的探亲假。王茂平因为被外派到了地方做知州，最迟明年三月前到阜安州赴任便可，因此他的假期时间倒是比留任京城的人要多。 王茂平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了，这次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在京城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自己的岳父家，大舅哥家、师兄家、韩伯父家还有之前大理寺的长官等都需要一一拜访才是。 “没想到，你们两个都要离开京城了！”齐羡离的声音有些落寞。 原本同一斋舍的四个同窗好友，陈方承早在半年前就去了地方赴任，如今王茂平和韩沐溪也要去地方担任知州，京城也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王茂平也有些感慨，当时送陈方承离开京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自己和韩沐溪也快要离开了，不过自己回东营的时候，倒是可以去看一下陈方承，时间应该还是充裕的。 “不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了，你最近在翰林院怎么样？”王茂平问道。 不知道齐羡离有没有受这件事情影响，虽然皇上并没有治韩家的罪，但是对于私有书院尤其是七大书院还是心怀芥蒂。 “相比贺羽卓还是能好一些！”齐羡离苦笑道。 如今他在翰林院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虽然翰林院是大部分官员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毕竟升官的几率比其他地方大的多。 但是也得看看上官给你分派什么工作。就比如齐羡离如今担任的翰林院编修。编修主要从事的是朝廷日常性的工作，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还有其他的一些琐碎工作。 这里面最为吃香的就是经筵侍讲那可是能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如果表现的好，何愁不入天子的眼。当然这个竞争那可是相当激烈的。 再比如诰敕起草，一般性文件基本上都是翰林代笔，这种可以增加对于政务的了解，而且还会增加对于时事的敏感性，掌握第一手资料。 而史书纂修则是对书史的纂修，虽然这个工作基本上见不到天子，但是书史的纂修基本上都由掌院学士主导，而且还有各位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参与。 虽然不能入天子的眼，但是如果表现的好的话，就可以入上官甚至是翰林院头头的眼，也是个美差。 “那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王茂平问道。之前齐羡离凭借自己的能力和颜值在翰林院的工作还是很顺利的。 “稽查官学功课！”齐羡离无奈的说道。 “国子监？”王茂平有些意外。 “嗯！”齐羡离轻轻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齐羡离现在竟然负责国子监教习工作的检查。这个工作根本就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和进步的空间啊！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齐羡离很有可能就渐渐的被边缘化了，这怎么能行！两个人都有些担心。 “没关心，最近圣上下令要编纂志书，我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的。”齐羡离开口道。 “志书？但翰林院的主官会选羡离兄为纂修官吗？”王茂平二人还是有些担心，就怕人家不给齐羡离机会啊！ “由于这次修的是整个孟朝的志书，需要对这方面颇为了解，所以纂修官是需要经过考核选取。”齐羡离解释道。 这个志书是整个孟朝的地区府州县的地理形势、降附始末归类成书，难度不小，要求纂修官对于孟朝各地都要有了解才行。而且还是采取考核的形式，那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才行。 当然齐羡离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说起来他还要多谢王茂平。当初他们还在书院的时候，陈方承曾经在藏书阁借过一本游记，他发现王茂平从游记上了解到内容要比其他人多的多。 他便也开始爱上了读各地的游记还有志书，一开始是有些不服输的劲头，后来却成为了自己的兴趣。没想到竟然要派上用场了！ “如果这次能成为纂修官，那真的要谢谢你，茂平！”齐羡离笑道。 王茂平一头的雾水，谢自己做什么，齐羡离考试他也帮不上忙啊！韩沐溪也是满脸的问号。 齐羡离笑着将原因告诉了他们。 “羡离兄，你要感谢的可是不服输的自己啊！”王茂平无奈的笑了笑。知识是自己学进去的，又不是别人灌到脑子里的，不过话说回来—— “羡离兄，你真的要感谢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我！”王茂平一脸神秘的说道。 “谁？”齐羡离和韩沐溪是二脸好奇。 “自然是方承了！”这一切不都是还得从陈方承借回的那本游记说起嘛。 “好像很有道理！”三人相视一笑。 如今远在卢河县正在纠结自家鸡将鸡蛋下在别人家后，鸡蛋归属权问题的陈方承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禁暗道不好，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唉，这做知县也太累了些，整天都在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心，真是怀念书院的那段时光啊！也不知道茂平他们在做什么，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呢！ 你放心，他们此刻正在想你！！！ 三个人聊到快宵禁的时候各自回了家，以后像这样好友见面的机会恐怕就得按年来计算了吧。 回到家中的王茂平还是有些感慨，唉！这以后真的是各奔前程了。不过说到前程，自己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以后了。 之前观政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能够留在大理寺呢，还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个九年升迁计划。如今全都用不上了，真是浪费了自己的感情。 如今既然成了地方官，那升迁的路线可是与京官截然不同。 就比如他如今的知州如果升迁的话可以升任盐运司运同、府同知、知府等。当然最有吸引力的自然是能够升任知府，这也是王茂平所努力的目标。 要知道如果能升任知府的话，以后的升迁路线选择性可就多了很多。 第375章 一一告别 如果自己可以在知州的位置上有所作为，成功的升任知府的话，那接下来就是按察副使或者布政参司然后是按察使、布政使、副都御史等地方官员或者被调回京城。 王茂平的知州生涯还没有开始，便又开始畅想起自己美好的未来。 家里要收拾的行李已经是整理的差不多了，王茂平这两天也没有闲着，去各家一一拜访。 陆松德原本在陛下驳回韩正广的参本后，就去找吏部尚书套起了近乎，想要将王茂平留在大理寺，可是谁知道却是晚了一步，王茂平的去处已经被定了下来。 如今见到王茂平来拜访，也是笑着勉励了他几句，从地方如果想要再调回京城，即使运气好的情况下，也得是几年后，运气不好的话，那估计十几二十年，都不见得可以回来。唉！真是可惜了！ 韩正广对于王茂平也是尤其的热情，他离开的时候，韩家照例是又给他备了很多礼物，弄得王茂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家师兄对于王茂平要外放到外地为官，颇为的不舍，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师弟的，为人正直还有很多奇思妙想。 如果可以留在大理寺的话，有寺卿陆大人的欣赏，再加上自己的照应，一定可以在大理寺有一番作为。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上门，安万寻问道。 “小婿准备带着初筠三天后出发！”王茂平回答道。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气氛又冷了下来。 “女儿去和母亲说说话！”安初筠说罢便转身离开。 看到自己的女儿离开了房间，安万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来一个小匣子推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王茂平将小匣子打开，里面竟然码放着十个金元宝，竟然是金子吗？ “岳父大人，这，小婿不能收！”虽然知道自己的岳父是好意，但这金子，他是绝对不会收的。 “拿着吧，别告诉初筠！你们这一路上也有不少花费，也不知道阜安州的衙门是什么样子，住的地方需不需要修缮，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安万寻说道。 自己的女婿之前也只是观政进士，俸禄都没有多少，手里的银子肯定也不多。再加上要去地方赴任，手里没有钱怎么能行。 “岳父大人，您放心，小婿手上还是有余钱的，不会让初筠跟着我受苦。”王茂平笑着推辞道。这倒不是充面子的话。自己在奇趣阁和匠蕴坊也分到了不少，手里还是十分充裕的。 “我相信你，但这也是我做父亲的一番心意！”安万寻开了口，眼神中竟然还带着一丝的请求？使得王茂平心中都有些酸涩，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王茂平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拒绝。 听到这话，安万寻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好，我让人送到马车上。”生怕下一刻，自己女儿就回来了。 “岳父大人，没关系的，放在这里便好！”既然决定收下金子，王茂平就没有打算瞒着自家媳妇，她应该会生自己的气吧！ “贤婿，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受委屈。”安万寻郑重的说道。 女儿在京城即使平日里见不到，但他也知道自己女儿过得很好。可如今去了林江，也就只有指望自己女婿能够待女儿更好一些了！ “岳父大人，您放心！小婿不会让初筠受委屈的。”王茂平也是颇为认真的承诺道，岳父的心情他理解。 “那便好！”安万寻点了点头。 此时敲门声响起 “老爷，膳食已经备好了！” “好了，我知道了！”安万寻摆了摆手。 “岳父大人，我去看一下初筠！” “好！” 王茂平来到安初筠身边时，她还是静静的跪在那里，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表情。王茂平也跪了下来，为自己的岳母上了三炷香，伸手将自己的妻子扶了起来。 “刚才和岳母说了些什么？”王茂平牵着她走了出去。 “告诉母亲，我过得很好，请她放心……” 在安家的这顿饭照例是吃的很安静。告辞时，安初筠看着自己夫君接过了一个小匣子，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拒绝。这使得安万寻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是想着将匣子悄悄命人送上马车，可女婿没有答应。刚才自己可是生怕女儿出声拒绝，所幸安初筠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 回去的马车上，王茂平有些小心翼翼的望向自家媳妇，此刻的她坐在那里正静静地闭目养神。 “初筠，你生气了吗？”王茂平问道。 “没有。”就在王茂平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安初筠轻轻的开了口，随后睁开了眼睛。 “真的没有生气？”王茂平再次确认道。 如果生气的话，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和自己吵一架也行，这样憋在心里不仅伤身，而且容易影响夫妻感情。当然，只要别动手就行。 “真的没有。”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以前姑姑在送我一些东西的时候，也是夫君你这副表情。其实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我父亲送过来的，所以姑姑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我发现端倪。” 王茂平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对待岳父心中是排斥的，甚至是带着恨意的。好像根本不想与安家有所瓜葛。如今她真的没有生气吗？ “有的时候恨一个人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可你却有无法原谅的理由。”安初筠顿了顿又轻轻的说道：“一旦渐渐的原谅了他，就会开始恨上原谅他的自己。” 王茂平并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于自己妻子和岳父的关系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的心里也是十分想知道的。 想来还是和岳母甚至和宋家都有关系的吧！不过王茂平从来都没有问过。因为那样无异于是揭开自己媳妇的伤疤。等到有一天她想通了，想开了或者是想倾诉了，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没关系的，那就继续恨下去吧！”王茂平轻声的说道。 第376章 独醉轩 王茂平去林江赴任，按照规定最多可以带二十名家丁。不过如今他家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名下人，张叔一家三口和自己媳妇的丫鬟屏秋。 本来王茂平想着将张叔两口子留在京城，只带着张木和屏秋，但看着他们两口子有些不舍的眼神，最后决定还是将两个人也带上。 毕竟如果只带张木的话，这两口子至少三年都见不到儿子。至于京城这处院子，还是请大舅哥他们有时间的时候帮忙打理一下。 拜访大舅哥的时候顺便还得请他再帮一个忙，虽说自己有一个武力值高的媳妇，但毕竟双拳难敌四脚，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可不希望媳妇因为保护自己受伤。 所以自己还得请两个护卫才行，这就只能是请自己大舅哥帮忙了。毕竟人家身为一个武官在这个方面还是很专业的。 “人选嘛，倒是有不少，但都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从亲卫军中退出来的，不过当护卫还是绰绰有余的。”安运霖思考了一下说道。 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妹夫要离开京城去林江赴任，他也是很担心他俩的安全，想着给他们找几个护卫。 “这样，明天我带着你去酒肆走一趟！”安运霖开口道。 “酒肆？”王茂平有些跟不上自己大舅哥的脑回路，不是要找护卫嘛，去酒肆做什么，难道是要去那里找护卫？ “嗯，我手里的人选虽然都还不错，但是那个酒肆里可是不乏有高手出没，一般人想要招揽，人家还看不上呢。”安运霖解释道。 他还是想着给王茂平和安初筠两个人选两个武艺高强的人陪在身边，毕竟林江距离京城太远，一旦真要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也是望尘莫及。 虽说自己的姑姑和姑父也在林江，但毕竟是驻守边关，未经允许，可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王茂平表示理解，毕竟高手都是有脾气的，人家也是有权利挑选自己的雇主的嘛。 安运霖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傍晚就带着他来到了那个所谓有高手出没的酒肆。“独醉轩”王茂平看了看牌匾上的名字。 跟着自己的大舅哥走进酒肆，里面的布局陈设和京城一般的酒肆饭庄差不多，要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普通，如果自己来的话肯定是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酒肆。 此时大堂里已经坐了几桌客人，看着穿着和打扮应该就是附近的百姓，忙碌了一天，过来喝点酒放松一下。 王茂平有点好奇，看样子，高手今天是没来啊！不过安运霖倒是继续向着里面走去，在一个看起来像是雅室的地方停了下来。推开门，示意王茂平赶紧跟上，随后便走进了雅室。 看来高手应该是在雅室里了！ 可谁知道雅室里只有一个伙计，难道这个年轻的伙计就是一个高手，这就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 王茂平猜对了，人家虽然是一个伙计，但是的确算是一个高手。至于王茂平想请人家，那自然是做梦，要知道即使在独醉轩看门，那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客官，请进！”伙计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将他身后的门打开，里面是长长的走廊。 王茂平并没有望到走廊的尽头是什么。还真是别有洞天啊！不过就这么轻易让他们进去了？ 他哪里知道，要不是安运霖领着他，他连这个伙计都见不到。早在大堂往里走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 跟着自己的大舅哥借着墙壁上的烛光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门里面原本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了王茂平和安运霖两人，眼神在他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转过了头，之前喧哗热闹的场面继续。 王茂平在被这些人打量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的乱跳。他能够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一股杀伐之气，肯定都不是等闲之辈。也幸好安运霖走在他的前面，阻挡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安运霖显得并不在意，随即找了一个空的位置坐了下来，王茂平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大舅哥的身边。没办法，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怂的。 “两位客官，想要喝点什么？”此时一个伙计走了过来。 “一壶鹤觞，再来一盘批切羊头，一碟小菜。”安运霖开了口。 “好嘞，客官稍等。” 如今这里坐着这么多人，不知道哪个可以算是自己大舅哥口中的高手，还是说全是高手呢！ 伙计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刚下去没多长时间，酒和菜就已经被端了上来。王茂平将酒给自己的大舅哥满上，安运霖直接是一饮而尽。 就这种喝酒的速度，王茂平自然是陪不了的，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吃起了下酒菜，别说这个批切羊头的味道还真挺不错的。 安运霖好像真的是来这里喝酒的一样，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大舅哥咱喝酒可以，也不能忘了正事不是，王茂平坐在这么一群人身边总觉得有点心突突。 不过，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过来，在王茂平这一桌的空位上坐下。 “什么活计？”男子开口问道。 “护卫！”安运霖放下酒杯说道。 “长期还是短期？”男子继续问道。 “长期！” 听到这话，男子显然是并不感兴趣，起身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在周围桌饮酒的人听到这话，立刻也都失去了兴趣。如果是短期的护卫还可以接受，长期的话他们可是不会作考虑。 毕竟以他们这群人的身手，京城的权贵人家，哪个不是重金聘请。他们可是受不了长时间的被人约束。 其实安运霖自己的心里也是想着来碰碰运气，毕竟独醉轩这些人的身手，比起他找的人可谓是能一敌三了。而且这些人在契约存续期间，是绝对会对雇主忠诚的。否则就会视为背叛独醉轩。 这边安运霖的一壶酒已经喝完，下酒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还是没有人再来询问。安运霖也打算放弃了。 第377章 就选他吧 安运霖正准备起身，就看到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王茂平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可此刻的心里却是已经打起了鼓。倒不是被人家身上的霸气给吓得，对方如今坐在那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不过这个人，王茂平却是见过的。 “我要找的是个长期的护卫，想必阁下你刚才也听到了，你能坐在这里就表示可以接受是吗？”安运霖开口问道。 “如果是离开京城的话，在下倒是可以考虑。”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倒是正合安运霖的意。 “价格呢？”安运霖的手轻轻的扣了扣桌子。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个数字，王茂平不禁有些咂舌，好家伙，你就不怕你的要价把我给吓跑吗？合着我的俸禄还不够给你开工资的呢！ 安运霖显然是没有继续讲价的意思，而是直接问道：“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我还有两个兄弟，要和我一起。”男子轻声的说道。 “请阁下稍等片刻！”安运霖说罢便起身向着柜台走去。 “怎么样？”掌柜的笑道。 “还不错！” 听到他这么回答，掌柜笑着拿出了一本册子推给了他，安运霖仔细的看过后又还给了掌柜。这里面记载的就是刚才那名男子的履历，很详尽。 “我会在一天后给阁下答复。”安运霖对男子拱了拱手说道。 说罢便带着王茂平离开独醉轩。 “我看了这个人的脚色（履历），还是很合适的。而且身手也很好，回去我再查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选这个吧！”安运霖开口道。 “好，我听大哥的！”不过王茂平知道自己的大舅哥查也是白查，肯定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疑点的。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独醉轩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一开始王茂平以为这个独醉轩只是一个中间人的角色，但是现在他倒是不这么认为了。这个独醉轩该不会就是—— 果然安运霖并没有发现什么，一天后，张叔就来汇报说门口有三个人声称是他雇的护卫。 “贺成、张卫、冯瑞见过东家！”三人行礼道。 这一声东家叫的王茂平都有些肝儿颤，我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你们的东家。 “不知东家是否有时间？”贺成开口问道。 “来我书房吧！”他敢没有时间吗！ 王茂平带着他来到了书房。 “不知贺侍卫——”没错，这个人王茂平是见过的，正是上次半夜带着他进宫的那个侍卫，他至今还印象深刻。 “我等奉陛下之命来保护王大人的安全！”贺成开了口。 果然，不过虽说是保护自己，但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也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吧！不过反过来想，自己这也算是入了皇上的眼，说实话如果皇上想要监视谁的话，可是有很多种办法的，这明着总比暗着强啊！ “还请王大人放心，从这一刻开始，我等会护卫大人安全，听候大人差遣，绝无二心。”贺成开口道。从今天开始，宫里已经没有他们三个人了。 “嗯，好！”王茂平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容。但是心里却是对贺成的话持怀疑态度。不过这三个护卫倒是也能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和皇上沟通的桥梁嘛！ 其实，王茂平还真是冤枉了这三个人，启元帝倒是真没有让他们三个来监视王茂平。他们三个的任务真的就如贺成说的那样而已。 “我派人将房间收拾一下！你们先住下，两日后，我们动身。”王茂平开口道。 “是！”贺成连忙答允道。 “少爷，马掌柜来了！”此时，张木的声音响起。 “好，我马上就来！”算算日子，应该是来给他送钱来了。 王茂平进入正堂，果然是看到马掌柜坐在那里，脚边依然是放着一个小箱子。如今已经是快要到冬天了，风扇这个时候已经过季，想来分红应该是少了很多。不过比起自己挣的俸禄那还是相当可观的。 马掌柜这次来除了给他送钱，依旧是传达了霍公子的邀请，地点依然是桃源居。以霍公子的身份，肯定已经知道，他被分派到了林江做知州。 果不其然，人家给他准备了一场送别宴。 “嗯？介存兄也要离开京城吗？”林危毅好奇问道。 “嗯，恐怕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回到京城了。”王茂平答道。 “那真是可惜，到时候还想让介存兄见证一下咱们混堂的盛况呢！”林危毅有些遗憾道。 其实，王茂平也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也想看看洗浴文化，在京城推行的到底顺利还是不顺利。 不过刚才林危毅用了一个“也”字，难道还有人离开京城？ “你什么时候回来？”霍公子问道。 “大概得明年初才能从雍原回来。”林危毅思考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林危毅要离开啊！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对了，介存兄，你准备去哪里啊！”林危毅开口道。 “准备回一趟宁江，然后去地方赴任！”王茂平开口道。 “唉，还以为能和介存兄同行一段呢，结果并不顺路。”林危毅颇为可惜的说道。雍原地区在京城的西面，和宁江正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王兄，一路顺风！”霍公子和林危毅举起了酒杯。 “两位也多保重！”王茂平也举起了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对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失陪了！”说罢，林危毅便告辞离开。 “那在下也——”王茂平则起身准备告辞。 “王兄，这个请你收下！”霍公子说罢将一个很小的盒子推了过来。 王茂平有些好奇，将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木帖，样式倒是和自己得到的桃源居的木帖差不多，不过上面的名字却是不一样，玉和轩。 “霍兄，这是——”王茂平问道。 “这玉和轩的菜色比起桃源居也是不遑多让，到了林江那边，王兄可以去品尝一下！”霍公子笑道。 “那就多谢霍兄了，请多保重，王某告辞！” 第378章 离京 王茂平回头望去，安运霖、齐羡离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惆怅之感，到底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离别啊。 轻轻叹了一口气，再见面恐怕就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不仅是王茂平这样，身边韩沐溪的脸上同样也有些伤感。 “好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做什么，马上就要当新郎官的人了！”王茂平安慰道。 这次韩沐溪也会一起返回历丘府，如今他也步入了大龄未婚男青年的行列，所以这次回去就是为了解决他自己的婚姻大事。正好王茂平和安初筠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马车上是不是有些烦闷？”中午休息的时候，王茂平问道。 “还好！”安初筠笑了笑。 “要不，初筠你也骑马而行吧！”王茂平提议到，自己妻子一个女中豪杰，让她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真是难为她了。 “这，还是算了。”安初筠对自家夫君的提议有些动心，但还是怕这样做的话，会对自己的夫君有些不好的影响。 “张木，一会儿你也坐马车上去吧！”王茂平开口道。 如今王茂平他们赶了四驾马车，两驾坐人，两驾用来放置行李。此时的张木有些欲哭无泪，他也不想坐马车啊，实在不行赶马车也是可以的。 不过如今这个活计，却是被王茂平和韩沐溪的护卫给抢走了。自己的主子都已经是发话了，张木还是委屈巴巴的上了马车。 安初筠知道这是自己夫君的一番好意，因此也不再推辞，让屏秋找了一个帷帽给自己戴上。 “娘子，请！”王茂平笑道。 安初筠一个纵身便上了马，不得不说，人家的动作可比他要潇洒的多。王家的下人都很是意外，屛秋看着自家小姐干脆利落就上了马，有些发懵，小姐竟然会骑马！！！ 贺成也是有些意外，他曾经见过王大人的妻子，知道她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对于安初筠会骑马这件事情，他一点也不意外。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王大人竟然会允许自己的妻子骑马，而且还是主动提出来的。一般的男子不是很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吗，这个王大人倒好像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韩沐溪感觉自己又被炫了一嘴狗粮，不过没有关系，自己马上也是有媳妇的人了，自己一点也不羡慕～韩沐溪目不斜视的骑着马，牙有点酸。 “哎哟！”转弯处，一个身影窜了出来，倒在了马前的地上。好家伙这又是遇到碰瓷的了？ 仔细的看了看抱着腿呻吟的男子，王茂平和韩沐溪是一阵的无语，这都过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这小子还在做这个行当呢！还真是挺懂得坚持啊！ “怎么，还是没有长记性？”韩沐溪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在地上干嚎的人，抬眼一看，这两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呃，小的这就走，这就走！”想起了这两个人是谁后，就想溜之大吉。不过此刻的他已经被几个护卫团团围住，这一路上风平浪静，难得碰上一个小虾米，感觉手都有些痒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各位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这一回！”看到有几个人将他围了起来，崔二银可是吓得够呛。 不过王茂平有点诧异，这次怎么就他一个人碰瓷，之前不是都组团的吗？这是单飞了？ “大人，要追吗？”贺成看着不远处说道。合着那些人是看情况不妙都跑了啊，真是一点义气都不讲啊！ “算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王茂平摆了摆手。 “把他绑了，到时候将他交给官府便是！”王茂平开口道。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到了官府他肯定都会交代出来的。 崔二银一听，顿时是吓的满头是汗，连忙不停的磕头求饶。不过护卫可不管这么多，三下五除二就将人绑了起来，嫌太吵闹，将顺便将他的嘴也给堵上了，继续上了路。 “大哥，咋办，刚才那些人是不是把崔二银给带走了？咱们要不要去救他！”一个男子说道。 “救人？你去救？如今崔二银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领头的人冷漠的说道。那群人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崔二银把自己也搭进去。 “大人，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暂时修整吧！”贺成开口道，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今晚只能是在野外过夜了。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 有了护卫之后，在野外的安全感和饮食水平可谓是直线上升。美美的吃了一顿小烧烤后，王茂平就和自家媳妇回马车上休息，有这么多护卫在，安全问题肯定是不用担心。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崔二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向四周望去。几名护卫和下人都已经闭上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响动，众人没有醒来的迹象。 被反绑的手轻轻地的动了几下，手上的绳结便已经脱落，崔二银随即将自己脚上的绳结也解开，蹑手蹑脚的准备溜之大吉。 “呵，倒是小瞧你了！”贺成轻声的笑道，就刚才崔二银在那里鼓鼓秋秋的动作，早就落到了这些护卫的眼里。 几个人是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这个崔二银到底能不能成功，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还真的成功了，要知道他身上的绳子可是贺成亲自绑上去的，没想到这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嘛。 此时的崔二银听到后面的声音，连忙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对于逃跑他还是很在行的，谁知没跑出去两步，两名护卫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前面，再一转头，后面的护卫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崔二银此刻是欲哭无泪，他跑的快没有错，但这些人会飞啊！瘫倒在地的崔二银被护卫又给押了回来，距离他刚才的逃跑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次是真完了，崔二银心中无比的忐忑。 第379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 王茂平靠着马车的车厢，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外面崔二银的声音将他彻底吵醒。无奈的睁开眼睛。 “要不要去看看？”安初筠在崔二银逃跑的时候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 “也好！”夫妻俩下了马车。 “东家，这个人刚才试图逃跑，被我们抓了回来。”贺成开口道。 “逃跑，绳子是他自己割断的？”王茂平问道。 “回东家，确切的说应该是他自己解开的！”贺成开口道。 “解开的？”王茂平看向贺成，这不是他亲自绑的吗？突然有些怀疑这个贺成的工作能力了是怎么回事。 “东家，这小子应该是会缩骨功。”贺成解释道。 “缩骨功？”这个词王茂平倒是并不陌生，但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原来真的有人会缩骨功吗？ 王茂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贺成心领神会的又将人给绑了起来：“来，把你刚才怎么挣脱的演示一下吧！” 此时的崔二银被一群人盯着，心中已经慌张到了极点，不过也只能是按照贺成说的做。手腕和胳膊在动了几下之后，绳结果然是被打开了。 好家伙，这手也太灵活了一些。韩沐溪更是好奇的不得了，即使看了一遍，也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想着让崔二银再演示一遍，但被王茂平拦了下来，可别再把人给吓出精神问题。 “这位老爷，求求您放过小的吧，不要把小的送官，小的一定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求求您大发慈悲！”说罢便开始磕起头来。 “可惜我并不需要你当牛做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距离上次遇到他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如今他还是做着碰瓷的行当，这种人真的有可能会悔改吗？ 此时崔二银的头已经是磕出了血，但是他依旧是没有停下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这位老爷，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我有弟弟要养，如果我进了官府，我弟弟就真的没有人照顾了，求求您了……” “我弟弟该那么小，如果我进了官府，他真的是活不成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我不照着他们说的做，他们会打死我的！”崔二银还在不断的哀求着。 “好了，你刚才说他们逼你的是怎么回事？”王茂平看着满脸是血的崔二银问道。 听到王茂平的问话，崔二银连忙开始解释了起来。简单来说就是这群人发现了崔二银会缩骨功，强迫着他来碰瓷。 毕竟崔二银的胳膊和腿上的关节，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脱臼，这样一来，就可以增加真实性，一般的人见到这种情形肯定也就会赔钱了事。 如果崔二银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那等待他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而且这些人还会以他弟弟做为要挟，就连他弟弟也没少挨打。而且即使真的讹诈到了钱，到他手里的也就是勉强能够保证他和弟弟不被饿死。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个崔二银的身世真的如他所说的这么惨吗？还是说只是为了博取同情而说的假话呢！ “这位老爷，小人绝对是不敢骗您啊，小人的弟弟还在等着小人回家呢，他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了……”此时的崔二银已经是泣不成声。 其实他想过自己的未来也许会被抓进大牢，也许丧命在马蹄之下，甚至也有可能会被那些人打死。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太快了一些，自己的弟弟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如果自己被抓进了大牢，自己弟弟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天亮后去核实一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王茂平开口道。 “是！” …… 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启程，争取可以尽快赶到离得最近的镇子。而另一边，张卫带着冯瑞也是去核实崔二银的话。 按照昨天崔二银所说，两个人来到了北瓦村。村子的规模并不大，离昨天崔二银企图讹诈他们的地点并不远。 “老人家，我问一下，崔二银家怎么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村民，张卫连忙问道。 “最北面的就是！不过小伙子，你们找他做什么？他可没在家，估计你们要白来一趟了！”这难道是有人来找崔二银来算账了？ “就是找他有一些事情，老人家，我听说这个崔二银经常跟一些泼皮无赖混在一起啊！”张卫开口道。 果然是来找崔二银算账的。“他倒也是个可怜人啊，那群无赖心可是黑着呢……”村民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村民所说的话，倒是和崔二银昨天所说的相差不大，看来他的确是没有说假话。顺着刚才村民的指引，两个人来到了崔二银的家。 一人高的土墙，已经是有些倾斜，感觉不知道哪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刮倒。大门并没有上锁，而是半敞开着，张卫和冯瑞两人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 崔二银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真的是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房间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一张快断腿的破床了，估计当个柴火还能卖上几文钱。 两个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感觉有些奇怪，这个崔二银的弟弟去哪里了？刚才从村民口中也提到他和弟弟相依为命，所以崔二银应该没有说谎才对。 两个人又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还是一无所获，难道他弟弟不在家？跑到哪里去玩儿了？ 房间里没有收获，两个人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张卫做了一个手势。后院应该是崔二银从山上捡回来的树枝，一捆捆凌乱的堆在了墙角。 两个人轻轻的凑了过去，移开了一捆树枝，一个看样子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蜷缩在那里。眼神怯生生看着他们。 “你就是崔二银的弟弟？为什么待在这里？”张卫轻声的问道，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可惜事与愿违，小孩子的泪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而且还不敢发出声音。张卫连忙把冯瑞推到前面。对于小孩子，自己可是束手无策啊！兄弟，靠你了！ 第380章 派人核实 冯瑞的面相，虽说要和善一些，但比之张卫也强不到哪里去。一番安慰下来，小孩子依旧是没有止住哭泣。 一边抽泣，嘴里还在不断的嘟囔着“小铜不要被卖掉，小铜要等哥哥回来，你们都是坏人……” 张卫感觉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准哭了！” 这一声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孩子立刻就止住了哭泣，不过整个身体却是一抽一抽的，看样子是被吓得够呛。 “咳，谁说要把你卖掉了？”自己长得真的有那么凶神恶煞吗，这是把自己当成拐子了？ “昨天，那群经常打我哥哥的坏人又来了，说要把我卖掉。”孩子还是在不断地抽着。 “然后你就躲到了这里？”张卫问道。孩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和崔二银一起讹诈的那些地痞，还真不是个东西。 “走吧，我们带你去找你哥哥！”张卫开口道。 谁知孩子听到这话，又开始哭了起来。 “小铜不去，小铜就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哪里也不去！”张卫和冯瑞有些无奈，以他俩这个面相，劝肯定是没用了，还是直接来硬的吧！ “你要是不跟我们走，可就永远也见不到你哥哥了！”张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卫的威胁起了作用，冯瑞将孩子抱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挣扎或者反抗，只是还在不停的抽泣着。 “刚才那两个人，把崔二银那个弟弟给带走了？”北瓦村的村民看着张卫两人带着孩子上了马嘀咕道。 “可不，咱们要不要给他们拦下来？” “拦，怎么拦，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把他们惹急了，咱们估计也得跟着倒霉。” “就是，没听昨天那群地痞说吗，崔二银已经回不来了。他那个弟弟自己一个人也就只有饿死的份，把他救下来，你养啊？他如果被卖了，也算是一条活路！” “就是，就是！” …… 王茂平等人准备在这个小镇子，休整一天，而且也要等张卫和冯瑞回来，如果能证实这个崔二银说的是真的，王茂平还是决定放他一马，但如果他说的是假话的话，等到了县城，就可以直接扭送官府了。 “姐夫，我想着途经河德的时候，去书院看一看。”韩沐溪轻声的说道。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 书院一直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话题，这个时候他们生活了好几年的天奉书院，想必已经关闭了吧。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闷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王茂平和韩沐溪两人的心情并不好。 “一会儿，也给那个崔二银送一些饭，他头上的伤没什么事吧！”此刻的崔二银正被关在一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护卫贴身的看守，毕竟这是一个会缩骨功的家伙。 “您放心，他头上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贺成回禀道，嗯，反正肯定是死不了。 张卫和冯瑞带着崔二银的弟弟，快马加鞭的准备赶回去复命。不过他总是听到咕噜噜的声音，张卫有些纳闷，自己也没饿啊。看到坐在自己马上的孩子，他终于是有了答案，倒是他疏忽了。 崔二银已经一天多没有回家了，他们检查房间的时候，掉齿的米缸里也是空无一物。这孩子应该是饿坏了吧！ “吁～休息一下吧，这孩子估计是饿坏了！”张卫抱着孩子下了马。 “吃吧！”张卫拿出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他们着急赶路，也就不准备生火做一些热食了。不过孩子眼睛虽然直勾勾的盯着馒头，但却没有敢伸手去接。 “怎么，不吃？那以后可就没饭吃了！”张卫说着便作势要将馒头收回来。 小孩子连忙将馒头接了过来，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因为吃的太急，还被噎了一下。冯瑞连忙给他灌了一口水，这才缓缓的顺了过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冯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的吃相，看着就好像三天没有吃饭了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张卫问道。 “我叫小铜，崔小铜。”孩子小声的答道。 这两个人并没有打自己，还给自己东西吃，而且还说带他去找哥哥，应该不是坏人吧！ “崔小铜，你哥哥叫崔二银，你该不会还有一个哥哥叫崔大金吧！”冯瑞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名字？”崔小铜是一脸的惊讶。没想到还真有啊！ “那你大哥呢？”之前可没有听崔二银提起过。 “他死了。”崔小铜有些低落的说道。 张卫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口道：“快吃吧，吃完咱们好继续赶路，就能见到你二哥了！” …… 王茂平正听着韩沐溪对于缩骨功的见解，应该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想着向那个崔二银取取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正想着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就听见贺成来报，张卫他们回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后孙卫和冯瑞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想来就是那个崔二银的弟弟了。张卫二人，将调查来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了王茂平。看来那个崔二银倒是没有说假话。 王茂平摆了摆手，片刻后，崔二银被带了过来，崔小铜看到自己的哥哥后，立马就跑了过去，抱着自己哥哥，开始抽泣起来，崔二银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的安慰着。 看到自己的弟弟情绪稳定了，崔二银抬起头，看了一眼王茂平，眼神中带着忐忑与惶恐，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放过他，还是说将他扭送官府。 “崔二银，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让我知道你依旧不思悔改的话，我想你是知道后果的！”王茂平语气平静的说道。 “小人知道，小人不敢了……”崔二银又开始磕起头来。 “好了，带着你弟弟走吧！”王茂平摆了摆手。 本来以为崔二银会带着他弟弟飞速的离开，却没想到他没有起身依旧跪在那里。 第381章 留下 “还不赶紧走！”贺成厉声说道。王茂平也有些奇怪，这个崔二银跑的不是挺快的嘛，怎么如今这架势看着好像还不想走了。 “小的愿意为您当牛做马，求您收留小的兄弟二人！小的在这里给您磕头了！”崔二银知道，即使他和弟弟回到北瓦村，那自己依旧逃脱不了那群人的威胁。自己的户碟在这里，没有路引，哪里也去不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们之中的主事之人，如果以后能够跟着他，自己和弟弟也许还有一条生路。虽说他们抓了自己，要将自己扭送官府，但是却没有动用私刑，足以见得是良善之人。 “我说过不用你当牛做马，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吧！”王茂平摆了摆手，贺成和张卫准备将人拉起来。 “小的除了缩骨功之外，还会其他的。小的一定可以为您效劳的！”崔二银连忙说道。 “哦？你还会些什么？”王茂平有些好奇，这个崔二银难不成还是个人才。 “小的会偷！”崔二银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哈？”王茂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偷？他觉得要不然还是把这个崔二银送进官府好了。 贺成倒是有一些不以为然，如果他偷窃的水平真的高的话，家里就不可能穷成这个样子，毕竟讹诈也是触碰了刑律，两者之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崔二银，你知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就不怕我反悔将你送进官府？”王茂平厉声的说道。 “小人的大哥因为偷盗被人打死了，临死前告诉小人不允许再去偷窃来过活。所以这几年小人没有再碰过偷窃的行当。”崔二银连忙解释道。 “你们三兄弟生活在一起？你的父母呢？”韩沐溪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和我哥都是老爹收养的孩子，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小人的老爹也在十多年前就不知所踪。”崔二银解释道。 “嗯？那你这个弟弟又是哪里来的？”韩沐溪有些纳闷。 “他是小人捡的孩子，当初要不是老爹收留了我，恐怕小人早就死掉了，所以在看到小铜的时候，就感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崔二银轻声的说道。 几个人听到他的话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从我们在场的任意一个人的身上，偷窃一样东西。”王茂平开口道。 “是！”崔二银站了起来，围着贺成三人转了一圈。 “小人已经拿到的！”随即摊开掌心，上面是一枚小猪形状的玉佩，别说还挺憨态可掬的，没想到这些护卫还是蛮有童心的嘛。 “呀，那是我的玉佩！”冯瑞开了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咳，刚才察觉到什么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冯瑞轻轻的摇了摇头，刚才自己可是全神贯注，那个崔二银只是从他身边经过，也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动作啊。 看来这个崔二银还是有些本事的嘛，王茂平暗暗地想到。 “你这一手从哪里学到的？”韩沐溪好奇的问道。 “从我老爹那里学来的。”崔二银恭敬的答道。 “你刚才说你老爹失踪了是怎么一回事？”王茂平问道。 崔二银刚才的动作，自己身边的护卫都没有发现，那他口中的老爹，想必偷窃的手法更加高超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只有十岁左右，老爹只是和我说出一趟远门，好像是要一趟林……林江，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崔二银回忆道。 “林江哪里，还记得吗？”王茂平接着问道。 “好像是‘福’什么，小的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崔二银回答道。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带着他们兄弟俩去换一套衣服吧！”王茂平开口道。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崔二银心头是一阵狂喜。 “崔二银，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待在我身边，可是要听话，否则你会后悔我今天没有把你送进官府。”王茂平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个崔二银还是有点用处的，而且王茂平的直觉告诉他，崔二银老爹的消失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姐夫，你真的要收下这个崔二银吗，要不你把他给我吧！”韩沐溪在一旁说道。 “你？怎么，还惦记着人家的缩骨功呢！这个人我还有些用处！你啊，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王茂平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 房间里此时就剩下王茂平和贺成两个人。 “贺护卫，刚才崔二银的行动，你也没有察觉吗？”王茂平问道，虽然皇上给他派了三个护卫，但是这三个人以贺成为首。 “他的手法的确是很快，连我都差点没有看清。”贺成回答道。如果不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崔二银，恐怕连他都很难发觉。一般人就更没有办法发现了。 “大人，崔二银所提到的‘福’指的会不会是——”贺成猜测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这条线索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王茂平轻轻的用手叩着桌子。 这个崔二银的老爹去林江到底去做什么呢，林江十几年前，是否发生过偷盗的大案，还有他口中那个“福”什么，指的会不会恰巧就是阜安呢！ “一切等到了林江后再说吧，现在还言之尚早，贺侍卫也早些休息吧！”王茂平轻声说道。 “是！” ……… “哥，我们是不是不用回北瓦村了！”此时的崔小铜正揉着自己吃的溜圆的小肚子。肉真的好香啊，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嗯，咱们不回去了。”崔二银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太好了，那些坏人再也打不到我们了！”崔小铜高兴的说道。 看着自己弟弟高兴的样子，崔二银的心中是酸涩无比，这几年他一直在跟着自己过着苦日子。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兄弟的噩梦终于是醒了！ 第382章 书院 返乡的路还算是风平浪静，除了崔二银这个小插曲。原本众人以为崔小铜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今年已经八岁了。 这孩子肯定是营养不良啊，于是接连几天，崔小铜除了正常的饭菜，还有众人各种零食的投喂，小脸蛋也开始长肉，气色也好了不少。 “吁～”经过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是在天刚黑时，到达了香榆镇。 此时镇子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不知道是不是自身的原因，王茂平的心中总有一种萧索的感觉。 在客栈要了几个房间，受到了客栈掌柜的热情欢迎。放好行李后，王茂平等人准备吃个晚饭。 “哟，各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要不要尝尝小店的特色菜？”客栈的掌柜亲自接待，这可是大主顾啊，没看还带着护卫呢吗，不过这些人为什么要来香榆镇呢，天奉书院不是被禁革了吗？ “就尝一下你们的特色菜！”王茂平开口道。 “好嘞！” “对了，掌柜的，天奉书院如今是什么情形？”王茂平叫住了掌柜的。 “天奉书院？几天前，知县便亲自带着衙役登上了峦香山，说是朝廷要禁革书院。” “已经关门了吗？”韩沐溪连忙问道。 “开始那些学生哪里肯走，差点就和差役打了起来，最后知县还是给他们几天的时间离开书院。如果到时候再不走的话，就要强行驱赶了！”掌柜的将他知道的告诉了众人。 没一会儿，饭菜就已经被端了上来，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普通的好吃。王茂平这顿饭吃的很认真，记得第一次来这间客栈的时候，自己是为了去天奉书院求学。 当时为了打听一些书院的消息，几个馒头就吃了快半个时辰。如今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书院却是已经不在了。 韩沐溪此刻显然也是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就撂下的碗筷，说自己有些累，便转身回到了房间。王茂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和韩沐溪随便吃了一口早饭，便准备去天奉书院。贺成等护卫也准备陪他们一起上山，不过被王茂平两人拒绝了。 “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留在客栈便好。”说罢，两个人转身向着峦香山的方向走去。 还是熟悉的石阶，以往爬山的时候，王茂平都会带上他的痛苦面目，可是如今却发现，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上峦香山了，没有了书院，再也没有了上山的意义。 两个人沉默无言的爬到了山顶，就看到大门上“天奉书院”的匾额已经没有了，自己生活了几年的书院没有了，王茂平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抬头看了看天空，直到将那股酸涩又强压回心底。 “我们进去吧！”王茂平开口道，韩沐溪点了点头。轻轻的推开书院的大门，里面的景色还是他们所熟悉的样子，只是以后却是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了。 “王兄，韩兄？” 王茂平回头一看是当时和他们同一批进书院的孙荣。 “孙兄？” 王茂平取字后，便直接赶往京城，因此书院的同窗们还是以从前的称呼相称。 “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王兄和韩兄，你们这是回去探亲？”孙荣显得很惊喜。 当时王茂平他们考中进士的时候，书院里的同窗们在替他们高兴的同时，也是羡慕不已，孙荣自然也是如此。 他去年考中了举人后，由于名次太过靠后，因此也就没有参加这次的会试，而是返回了书院，却没成想，如今书院却被迫关闭。 “嗯，探亲后就要去赴任了！”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赴任？”孙荣很是意外，他们不是留在京城观政了吗，这是观政时期考核不理想？ “嗯，年后就去。真没有想到在书院还能看到孙兄！”能够见到书院的同窗他也很高兴。 “其实不只是我，所有书院的学生都还没走，说实话，真是舍不得啊……”孙荣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王茂平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谁又能舍得呢。 “对了，你们应该要找山长吧，回头咱们再聊！” “好！” 穿过晓古堂，来到老师的书房前，王茂平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韩易渊的声音传来，两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韩易渊见到两个人显得很是惊喜，从他们去京城参加会试开始，就一直在替他们担心。后来终于是听到他们高中的消息，这才放心了下来。 “要去地方赴任了？”韩易渊开了口，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消息。 “嗯！” “沐溪去顺清我不担心，倒是你，到了阜安要万事小心。”韩易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师，您放心！”王茂平点了点头。 “阜安不是挺好的嘛，我倒是巴不得也被分去林江呢！”韩沐溪说道。当时知道姐夫被分到了林江他可是羡慕了好久呢！ 韩易渊摇了摇头，林江还好，在阜安这个地方做知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己这个学生初入官场就被分到这种地方，真的可以应付的来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因为书院，所以才会被分派到阜安吧。之前自己的弟子写信时可是一直在夸他这个小师弟。 说他在大理寺的表现可是十分的亮眼，连大理寺的主官都非常欣赏，等观政结束后应该就可以留在大理寺了。可谁曾想，如今却要去阜安州呢！ “没想到，我这个做老师的竟然沾了自己学生的光。”韩易渊有些感慨的说道。 韩沐溪有些懵，自己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沾光，沾了谁的光？ “老师，留在京城有留在京城的好处，而地方也有地方的优势。阜安对于学生来说，也许是一个机遇呢！”王茂平笑道。 京城的确升迁的可能性要比地方大，但十来年没有挪窝，依旧是六七品的也不在少数。机遇是有的，可未必是你的。 王茂平想要抓住自己的机遇，谁说在地方上就不能有一番作为呢。 第383章 下山 “老师，书院——”王茂平开口问道。 “书院，明日午时就会彻底关闭，所有人必须离开。”韩易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爷爷，我听说禁革书院后，书院里的东西都被充公？”韩沐溪问道。 “嗯，如今书院的东西，我们是不能动的。”韩易渊点了点头。 “可这本来就是书院传承下来的东西，怎么能——”韩沐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的爷爷制止了。 韩易渊觉得比起被分派到阜安的学生，他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孙子，希望以后在顺清的日子能让他快速的成长起来。 “放心，已经提前做了准备。”韩易渊开口道。当看到吕必安写的信后，他就知道，这次皇帝一定会对书院动手。因此书院的藏书等已经提前被转移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后来在接到自己儿子的来信中，他才知道，就连自己也差一点被牵连其中。书院禁革是无法改变的定局，但是如果说书院的名声受到影响，那自己绝对就是天奉书院的罪人。 但最终眼前这个弟子用功劳换来了皇帝的网开一面，韩易渊的心中是有些百感交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个做老师的竟然会被自己的弟子保护。 “老师，姜山长会没事吗？”王茂平开口问道。自己听过他的讲学，对于姜山长还是十分的敬佩的。 “放心！”韩易渊开口道。 听到这话，王茂平也松了一口气。既然老师让他们放心，想必已经是有对策了。 “你们先下去吧，明天我会在晓古堂，进行最后一次讲学。”韩易渊摆了摆手。传承至今的天奉书院，在自己这里被禁革，对于他自己也是一个颇大的打击。 “是！” 两个人都看出了韩易渊的神情有些落寞。出了韩易渊的书房，韩沐溪开口道：“姐夫，你说书院有没有不用关闭的方法？” “没有！”王茂平打破了他的幻想。 “或许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或许我们可以把书院换一种形式呢！” “沐溪，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挑战圣上的底线，如今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七大书院，小聪明不仅会害了书院而且也会害了我们的同窗。”王茂平郑重的说道。 如今的书院也只是禁革，一旦惹怒了天子，恐怕书院就会被拆毁了吧。还有在天奉书院的学生，他们极大一部分人也要经过科举进入仕途，不能因为现在的小动作而毁了他们的前途。 “姐夫，我知道了！”看到王茂平严肃的表情，韩沐溪连忙说道。 “这么多灰尘了啊！”推开斋舍的门，里面桌椅，床铺上已经是一层的尘土。 “是啊，我们已经这么久没回来了啊！”王茂平有些感慨。昔日他们四个人一起学习、生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都要各奔东西了。 从井边提了桶水倒在盆里，两个人拿起抹布开始擦拭起了房间，就像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间斋舍一样。两个人擦得很慢也很仔细，中途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擦拭着，同时也在整理着自己的回忆。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铺上都是难以入睡，但是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天微微的泛起亮光，两个人便起床，来到了晓古堂，已经有学生等在那里，相互见礼后，王茂平和韩沐溪也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渐渐地晓古堂的人越聚越多，仿佛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只是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在提醒着他们，这是书院的最后一课。 云板声响起，引赞走了进来，高唱道“山长到，登讲堂！”随后韩易渊走了进来，众人行礼后，今天的讲学也正式开始。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今天的讲学，老师并没有选择《礼记》而是选择了《论语·宪问》中的一段。 大概的意思是说孔子说没有人能了解他！子贡问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孔子说道我不去抱怨老天，也不会去指责他人，学礼乐而上达天命，了解他的也只有老天了吧！ 自己的老师选择这段话，也足以表明他的良苦用心。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下学人事，上知天命，时有否泰，是以不怨天尤人也。” …… “能下学，自能上达，循序渐进，以致其知，于人事能竭其忠，于天命能尽其信也！ …… “大人，天奉书院的山长还在里面讲学，我们要不要——”差役看到吴知县的到来，连忙问道。 朝廷已经下令禁革没有设训导的书院，禁止民间讲学，天奉书院的这些人，是要顶风而上吗？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差役们却是没有敢阻止，直到知县到来，这才上前询问。 “算了，等讲学结束吧！”吴知县摆了摆手，虽说天奉书院关闭已经成了定局，但是书院的名声还在，书院山长也是大儒，还是要以礼相待才好，而且读书人之间也总是会有些心心相惜的。 “三肃揖！”众人起身，向山长行礼。 “好了，都早点返回家中吧！”韩易渊开口道。 “山长！！”所有学生都围在晓古堂，显然是不舍得离开。 “已经快到午时，还望各位学子不要令本官难做，速速离去吧！”此时吴知县也开了口。 “都回去吧，回去吧！”韩易渊摆了摆手，众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韩先生，您和两位大人也该离开了！”吴知县开口说道，他昨天晚上接到的消息，说天奉书院山长的孙子和弟子也来到了书院。 两个人今年可都考中了进士，不管他们被分派到了哪里，即使他们也是正七品，地位也会比自己高上许多。韩易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了，吴大人，书院的马匹都已经充公，我可否赎回几匹？”王茂平开口道。他还是想把四人当年骑过的马匹给赎回来。 第384章 返回历丘府 “自是可以的，马匹如今还在书院之中，王大人尽可挑选。” 吴知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茂平和韩沐溪走进马厩，每人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王茂平摸了摸五福“好久不见了，我的老伙计！” 牵着马匹走出书院，看着书院慢慢闭合的大门，差役将封条贴在了上面，三个人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的悲凉。 “韩先生，请放心，书院我会时常派人来看看的！”吴知县开口道。 “那就多谢吴大人了！”韩易渊开口道谢。最后又看了一眼书院，终于是转身离去。 …… 回历丘府的路上，一行人都显得很沉默，王茂平三人是因为书院关闭而感到伤感，护卫和下人们则是看着三个人的脸色不敢多言。 等终于回到了韩家，看着院子中因为韩沐溪即将成婚而布置的焕然一新，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韩沐溪的父母昨天赶了回来，如今安氏和谭氏看到已做妇人打扮的安初筠很是高兴。两人连忙拉着她去说起了悄悄话。 王茂平等人也是来到了书房，韩正信首先开口安慰道：“父亲，书院的事，您不要太难过，没准过几年朝廷收回禁令呢！” 自己父亲平日的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书院上，如今书院关闭，他的心情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你不用安慰我，朝廷好不容易借着由头将书院禁革，如今哪里还有恢复的可能性。”韩易渊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如今我最担心的还是书院的学生，他们再次返回县学、府学后，会不会被针对。到底是书院耽误了他们。” “老师，疾风知劲草，烈火炼真金，我们天奉书院的学子，不会连这些都接受不了的。相信他们！无论是在府学还是在县学，他们都能从容应对。”王茂平出言安慰道。 “是啊，应该对他们有信心才是！”韩易渊喃喃的说道。 “就是，茂平说的很对，您啊就不要太担心了！对了，你们观政结束后被分派到了哪里？”韩正信连忙转移话题。 “爹，我被分到了顺清的兴原做知州，你猜姐夫被分到了哪里？”韩沐溪卖起了关子。 “哦？难不成被分到了林江？”韩正信倒是很意外。如果真被分到林江的话，自己还是能照应一些。 “姑父，我确实被分到林江阜安州！”王茂平答道。 “阜安州？”听到王茂平的话，韩正信的眉头轻轻皱起，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爹，阜安州不好吗？那可是直隶州，比散州可是强多了！”韩沐溪有点纳闷，他爹为什么一副担忧的表情。 “阜安那边，关系盘根错节，你到了任上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写信给我！”韩正信开口道。 “我知道了，姑父！”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无论是自己的老师还是姑父都觉得阜安是个麻烦之地啊！ 两天后，便是韩沐溪成亲的日子，这小子这两天一直是紧张的不得了。不过也能够理解，毕竟是婚姻大事嘛，不过你头一天晚上拉着我一起失眠算是怎么回事！你睡不着，我想睡觉啊！ “姐夫，我有些睡不着，你能陪我说说话吗！”王茂平开门就看到韩沐溪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不能！”王茂平拒绝的利落干脆。 “求求你了，我一想到明天成亲，我就有些紧张！”韩沐溪继续扮起了可怜。 于是已经是四更天，王茂平还在不停的听着韩沐溪的絮叨。 “姐夫，你都不知道小时候那个丫头可凶了，还喜欢和我犟嘴，对，有一次她还对着我扮鬼脸呢！” “姐夫，我每次给她送的礼物，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姐夫，我以后可要像你学习，做一个会体贴人的好丈夫。” “姐夫……” 你姐夫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王茂平两双眼皮直打架，渐渐的睡了过去。估计韩沐溪也是发泄了自己的紧张之情，慢慢的也进入了梦乡。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睡多久，就被叫了起来，韩沐溪作为新郎官，从早上开始就忙成了一团。 王茂平今天也是迎亲队伍中的一员，跟着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向着女方家走去。迎亲的排场还是很大的，附近的百姓也都凑起了热闹，毕竟韩家在历丘府也是十分有名望的。 等到了女方家，看着一字排开的六个韩沐溪的大舅哥，王茂平是真心替他捏了一把汗。好家伙，这要是惹女方生气，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瞧瞧那六个大舅哥的表情，王茂平觉得今天应该让媳妇女扮男装来跟着一起迎亲，自己的安全感能更高一些。 接到了新娘子，王茂平今天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安初筠在喜房里陪着新娘子，王茂平在喜宴上，帮着韩沐溪换酒，挡酒。 来参加喜宴的人都知道新郎官不仅是韩先生的孙子，人家本身也是从五品的官员。再加上他父亲是正五品守备，大伯是正三品侍郎。而且在场韩先生的弟子也是从五品，所以基本上历丘府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 最后韩沐溪醉没醉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有些头重脚轻了。唉，当人家的姐夫也不容易啊，王茂平揉了揉有发痛的额头感慨道。 第二天，王茂平也见到了韩沐溪的妻子，长得很可爱，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言谈中能看出来是活泼的性子，和韩沐溪倒是很相配。 韩沐溪已经成了亲，王茂平也就向自己的老师告辞。这一路上也是耽误了几天时间，他还准备去看一下陈方承。 韩沐溪倒是颇为不舍，感觉眼眶都有些泛红。 “沐溪啊，成了家，可要对你夫人好一些！”王茂平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当然，姐夫你就放心吧，我哪里敢欺负她！”韩沐溪开口道。 “嗯，那就好！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如果闹脾气的话，多想想你那六个大舅哥！”他们一看面相就不是吃素的啊，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385章 卢河县 卢河县，位于康陵府，不过距离东营府并不远。县城的规模和上阳县差不多。王茂平一行人来到卢河后，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了下来，王茂平便去往了县衙。不知道如今的陈方承这个知县当的怎么样。 来到县衙附近时，就看见围了一圈人。王茂平也好奇的凑了上去，难道县衙的附近还能吃到瓜吗？ 贺成很是无奈，虽然这个王大人平日里不太爱说话，对喝酒听曲儿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兴趣，但他发现王大人特别喜欢凑热闹，哪里的人聚成堆他都想凑过去看上两眼。 此时两个当事人正吵的不可开交，推推搡搡的要进入县衙。 “你的狗咬伤了我，还不赔钱，我这就带你去见知县大人，让大人评评理！” “我家的狗从来就不咬人，你就是想诬陷我，讹我的钱！” “我讹你钱，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大家看看，这就是他家的狗给我咬的！” 说罢便拉起了裤腿，小腿靠下的确是有齿痕，已经泛红而且破了皮，不过伤口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这个时候，人们还没有狂犬病的概念，但是也知道被狗咬伤也许重则致命。 《肘后备急方》中就有记载“凡被犬咬者，七日一发，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尔！”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被疯狗咬伤的人大部分会在七日之内发病，如果过了二十一天还没有发病的话，则暂时脱离了危险，如果一百天之后依旧没有发病的话，那便没有大碍。 “呀，被狗咬伤了的话那可不是小事儿，听说严重的连命都会丢了呢！” “可不，我家邻居的姐夫的姑姑家儿媳妇的外甥，听说就是被狗咬了，没几天人就没了！” “啧啧，这么吓人啊！” “那可不！”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被狗咬伤的人气势更加嚣张：“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让你家狗来咬我的，我告诉你李田，你不仅要赔钱，你还得让你家那只畜生给我赔命，可是要将你家那条疯狗的脑子赔给我才行！” 这个时代被狗咬伤之后，根据疗捌犬咬人方,需要先咖去血, 灸疮十壮。就是说需要先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高温的灸条炙烤伤口。 还有一个不靠谱的方法就是“乃杀所咬之犬, 取脑敷之,后不复发”杀掉咬人的狗，取其脑敷在伤口处，很是残忍。 此时那个叫李田的人也有些慌了神，但还是依然坚持道:“我家狗从来就没有咬过人，你这就是诬陷！” “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走跟我去见官，我们让知县老爷评理！” “去就去！”两人还在推搡着。 “县衙外，何人在大声的喧哗！”衙役走了过来。 “官差大人，小人孙长有，要状告这个李田纵狗伤人，意图害我性命！” “大人，他含血喷人！” …… “东家，您说他们谁在说谎？”贺成问道，王茂平告诉过他，在没有到达阜安州之前，在外面还是叫他东家。 “自然是那个孙长有了！”王茂平轻轻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不仅是贺成，王茂平身边看热闹的人也都很好奇。 “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说孙长有说谎，给我们讲讲呗！”身边的人开口说道。 其他人也是跟着起哄：“对，给我们讲讲！”这些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这下还在前面和衙役控诉李田恶行的孙长有可是不干了，你一个凑热闹的，连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就说他说谎！ “你凭什么说我在说谎！”要不是这个年轻人身边还站着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孙长有可都想上去薅他脖领子了。 “这第一嘛，被狗咬伤重则致命，你应该清楚吧！”王茂平问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李田就是想置我于死地！”这个孙长有的表情很是气愤。 “一般来说，人如果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要看大夫吗？怎么感觉你比起自己的伤，更加关心钱呢！”王茂平开口道，周围的百姓也都点了点头。 “你简直一派胡言，我如果不抓住他来县衙的话，万一他跑了怎么办！”孙长有反驳道。 “好，就算你说的有理，那说说看，那条狗是怎么咬你的？”王茂平问道。 “我刚从他家门口路过，他家那条狗就冲了过来，对着我就是一口！”孙长有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不过王茂平觉得表演痕迹重了一些。 “你家的狗有多大？”王茂平看向李四。 后者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么大的狗按理说高度应该是过膝了，也就是说狗扑向你的时候还低下头咬了你？”他被咬的位置，也就只有小狗，或者柯基才能办的到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这位公子说的有道理啊！”围观的人群也都连连点头。 “哼，谁知道那条狗抽的哪门子的疯！”此刻的孙长有依旧是在嘴硬。 “如今已经是冬月，咱们身上的衣服也都加厚了，可即使如此，你腿上的齿痕还是如此的明显，想必当时撕咬的力气应该很大吧！”王茂平问道。 “那是当然！”孙长有气鼓鼓的说道。 “那为什么你的青布衫裤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呢？”王茂平笑着问道。 “这——”孙长有一时语塞。 王茂平向贺成示意，后者上前将孙长有被咬的地方露了出来。 “据我所知，狗咬伤会出现有尖孔的牙印，中间有一排小齿印，牙印很对称，两边深中间浅。”王茂平看向孙长有，此刻的他显得焦躁。 “而如果是人的齿印，则会呈现鹅蛋形（椭圆形）分布均匀，也不会出现尖孔的印记！”王茂平轻笑着说道。 此时的孙长有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裤腿放下，可惜有贺成在，怎么可能成功。 凑热闹的人群听到王茂平的话，也全部都凑到了孙长有的身边，有一些还蹲下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第386章 好久不见 “呀，他这个牙印是鹅蛋形的！” “是啊，还没有尖孔！” “这是被人咬的吧！” “竟然来诬陷、讹诈别人，心怎么这么黑呢！” “就是！” 围观的百姓开始对着孙长有谴责起来，而李田也没想到局势竟然反转了，原本他真的以为今天要吃这个哑巴亏呢。 “我就说我家的狗是不可能咬人的！好你个孙长有，竟然敢讹诈，我要报官！”李田此刻是挺直了腰板。 “都吵吵什么，报官就赶紧递上状子，还有你孙长有，你这可是属于讹诈，到时候少不了板子伺候！”衙役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曹就发生了对调。 这下孙长有可是有些慌了神，他可是不想要挨板子啊，最后赔了三百文钱，这才避免了被告的命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围的人一看热闹看完了也就纷纷离去，还得回家和亲人朋友分享八卦呢，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对着王茂平夸赞了几句。 当然有探索精神的还在自己的胳膊上试验起来。咬一口看看牙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啧啧，真的是和那个年轻人说得一样啊，不过下口有点重了，疼！ 但那个孙长有腿上的牙印，到底是谁咬的呢！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问题。说实话王茂平也是有些好奇。 “那个，今天多谢公子了！”李四还没有离开，对着他感谢道。 “哪里，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王茂平笑着摆了摆手。 “刚才那个孙长有赔了我三百文，我分给公子一半。”李田总感觉人家帮助了自己，如果不表示一下，有些良心难安。 “你自己收着便好，回家的时候买几块骨头，毕竟今天你家的狗也受委屈了！”王茂平打趣道，李田家的狗也是受害者啊。 王茂平说完便向着县衙走去。 “这位公子，刚才可真是明察秋毫，不知来县衙所为何事？”衙役恭敬的问道。 毕竟王茂平刚才的表现，他可是看在眼里。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请问你们陈知县在吗，可否替我代为通传一下，旧友来访。”王茂平开口道。 “这位公子，知县大人今日巳时便离开县衙去处理案件，如今还未回来！”衙役听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知县大人的朋友，更加不敢怠慢。 “那大概什么时候回来？”王茂平问道，这么不凑巧吗？ “小人不知！”衙役摇了摇头。 “陈知县回来时请代为转告，就说王姓旧友来访，如今暂住福兴客栈，劳烦了！” …… 这边孙长有灰溜溜的回到家时，就看到自己媳妇站在门口，看到他回来后连忙将人迎进了屋。 “当家的，怎么样，给了多少钱？”孙长有的媳妇催促道。 “三百文！”孙长有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嗯，虽然少点，但也是白来的不是，当家的，快把钱拿出来吧！”孙长有的媳妇开口道。 哼，谁让每次经过李四家的时候，他家的那条狗都要冲着他们吼叫，不就是以前在他家的枣树上摘过几个枣吗，树枝长到墙外来了怪谁呢！ “三百文是我赔给那个李田的！”孙长有欲哭无泪。 “你说啥！”没拿到钱不说，还赔了三百文！！！这可把孙长有的媳妇气的够呛，下一刻孙长有的胳膊上多了一个同款牙印。 而李田那边心情倒是好的不得了，提着一条肉，还有两根大骨头回到了家。 “黑豆，赏你的，吃吧！”他家黑狗都有一瞬间的愣神，这待遇可是从来没有过啊！ 陈方承回到县衙时，已经是申时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当官也是不轻松啊！尤其是知县，感觉比他之前读书还要忙。 “大人，刚才有人来拜访，说是您的旧友！”陈方承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茶水，就听见衙役汇报道。 “旧友？”陈方承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他姓王，如今在福兴客栈。”衙役开口道。 “备马！”陈方承连忙放下了茶杯，冲出了二堂。 这边福兴客栈的掌柜看到知县大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吓了一跳。不过对方没有穿官服，应该不是为了公事而来吧！虽说如此，可掌柜的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知县大人到来，未能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客栈掌柜连忙上前招呼。 “你们客栈是不是住着一位王姓之人？”陈方承连忙问道。 “方承！”此时王茂平正好下楼，就看到了自己好友的身影。 “茂平！”陈方承也是惊喜的喊到。虽然之前他心中猜测是王茂平来看他了，但还是有些小忐忑，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掌柜的，刚才那位是知县大人的朋友？”伙计好奇的问道。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赶快沏壶好茶，我亲自送过去！”掌柜的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能够直呼知县大人的名字，二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朋友。 “没想到茂平你真的来看我了！”陈方承显得很兴奋，就差给王茂平来一个熊抱了。 “嗯，回东营正好来看看你！”王茂平同样也很开心。 “你这是属于衣锦还乡了吧，怎么样观政结束后，被分到哪里了？大理寺吗？”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听到王茂平被分派到了林江阜安做知州，陈方承虽然很意外，但毕竟是直隶州，也算是一个好的去处。 “听说书院——”卢河县并没有书院，不过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说这些了，你是不知道我来到卢河……”自己的好友难得来一次，伤感的话题还是放在一边吧！ 两个人说完自己的近况，又开始说起了之前在书院时发生的趣事，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宵禁的时间，陈方承虽然还没有说尽兴，也只能是暂时离开，临走前请他们夫妻明日去县衙做客。 客栈的掌柜如今对于王茂平一行人的重视是又上了一个台阶。嘘寒问暖，宵夜茶饮，生怕得罪了这位贵客。 第387章 各方拜访 第二天，陈方承派人将王茂平夫妇接到了县衙。县衙的差役都很意外，今天有什么官员要来吗？为什么知县大人会亲自到门口去等候呢，不过他们也没有接到消息啊。 终于一辆马车来到了县衙，差役们就看到自家知县大人立刻就迎了上去，再看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嗯，不认识。当然，昨天那名差役，倒是认出了王茂平，看来知县大人和人家应该是至交好友啊！ “还认识这匹马吗？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王茂平笑着指了指马车旁的一匹马。 “二福！”陈方承有些惊喜。走上前摸了摸马的背毛，在书院的那几年，搭档还是很默契的嘛。 来到了县衙的内宅，陈方承的妻子也是等在那里，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王茂平的关系十分要好，昨天陈方承回来之后，还在一直说着他们在书院的趣事，自从当了知县以后，可是好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开心了。 昨晚自家丈夫还千叮咛万嘱咐，今天的宴席一定要请卢河县最有名的师傅来掌勺，一定不能怠慢了自己的好友。 “嫂子！”王茂平和安初筠行了一礼。 “快，快请进！”罗氏笑着招呼道。 刚走进客堂，陈方承就迫不及待的让罗氏将孩子抱了过来，开始显摆起他的大儿子。小家伙也就几个月大，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不过长得虎头虎脑，甚是可爱，而且还一点儿也不认生，王茂平抱着他，小家伙还露出几颗刚冒头的小牙。安初筠对小家伙也是稀罕的不行，抱了好一会儿，才交还给了罗氏。 “对了，这是我们夫妻俩，给锐儿的礼物。”说罢，让人将马车上的箱子给抬了下来。陈方承打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玩偶。 这些都是王茂平夫妇专门从京城带回来的。除了陈方承的孩子，自己大哥和姐姐的孩子也是不能少。 “这是什么？”陈方承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 “这些都是我给锐儿准备的启蒙读物！”王茂平笑道。小家伙，也该让你体会一下，这个社会的险恶了。还是要趁早卷起来才行啊，绝对不可以输在起跑线上！ 陈方承简单的翻阅了一下几本书，里面还配着各种插画，真是用心良苦啊！绝对不能辜负了自己好友的一番心意。等自家孩子到了三岁，就给他开蒙。 小家伙还不知道王茂平送这些书意味着什么，还在对着王茂平露出“无齿”的笑容。真可爱啊！ 晚餐很是丰盛，味道也是十分的不错。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要不是知道王茂平不喜喝酒，陈方承真打算来一个不醉不归。 “在卢河，还适应吧？”王茂平问道。 吃过饭，安初筠和罗氏回房说起了知心话，聊聊育儿经。王茂平和陈方承两人则是来到了书房。 “唉，也还算适应，在书院时盼着自己可以成为朝廷的官员，可能实际上成了知县之后，却更怀念书院的生活了！”陈方承有些感慨。没办法，他之前可没有想到，做知县这么累。 “所以方承还要更加努力才是，官升一级可是能轻松不少呢！”王茂平笑道。如果朱云兴在这里的话，肯定是要翻一个白眼。这种话可是要听出茧子来了。 “升官，哪里有那么容易啊！”陈方承苦笑道。 “事在人为嘛！朝廷大员哪一个一开始就能位居一品，不都是一点点升上去的嘛！你这才当知县几个月的时间，官途才刚刚开始，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王茂平又开始灌起了心灵鸡汤。 “唉，但愿如此吧！”陈方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在自己任期结束以后，官升一级的话，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卢河县那些人，没有让你难做吧！”王茂平继续问道。 陈方承虽然是知县，但毕竟新到任，在卢河县没有根基。就怕有些地头蛇不开眼，给他暗中下绊子。 “目前看，面子上还过得去吧！”陈方承开口道。这些人表面上倒是对他这个知县恭敬有加。 “不过——”陈方承倒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王茂平连忙问道。 “我估计马上要得罪那个杜员外了！”陈方承苦笑道。 这个杜员外也是卢河县的代表人物，在整个卢河县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得罪了他即使自己是知县，以后的任期这个杜员外也会给自己使绊子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和我说说！”这些地主乡绅，能合作就合作，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相安无事最好。 当然如果有能力威慑住他们甚至将他们连根拔起，那自然是不用顾忌太多。但陈方承初来乍到，想做到这点，显然是很困难的。 陈方承开始叙述了起来，这个杜员外在卢河县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前两天这个杜员外的儿子和别人起了争执，将人打伤了，被人家苦主一纸诉状告到了县衙。 “说实话，那个杜员外已经派人来我这里好几次了，就是想要让我网开一面。”这个杜员外的礼可是一次比一次重，不过陈方承并没有收。如今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全城的百姓可都看着呢！ “唉，即使是真的得罪了这个杜员外，我也要秉公断案，我身为卢河的父母官，不想让全城的百姓失望啊！”陈方承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中确实透漏着坚定。 “杜家这么有钱，就没有想过与伤者和解吗？”王茂平好奇的问道。杜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是不想闹到县衙的，难道是伤者那边不同意吗？ “被打的伤者，也是卢河富户人家的子弟，估计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同意和解。”陈方承开口道。 “案件都已经查明了？”王茂平问到。 “嗯，有人可是看到了双方起了争执，而且还是这个杜员外的儿子杜逢舟先动的手，这些可都是无从抵赖的。”陈方承开口说道。 “那个伤者如今的伤势如何？”王茂平又继续问道。 第388章 一石二鸟 “没有什么性命之忧，骨头也没有大碍，不过浑身的淤伤看着也很吓人啊！”陈方承开口道。 “淤伤？验伤了嘛？”王茂平略带思索的问道。 “验了，应该没有造假，身上的淤伤呈青黑色，伤处还轻微的红肿，而且一碰伤口，那个范淮也是被疼的直叫。”陈方承想了想说道。 “是谁验的伤？”王茂平继续问道。 “是医馆的大夫？怎么，茂平怀疑这个范淮的伤有假？”陈方承连忙说道。 “在案件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对所谓的受害者和加害者都需要进行合理的怀疑才行，绝对不可以忽视任何一处疑点。”王茂平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双方争执的起因是什么？那个杜逢舟怎么说？” 听到王茂平的话，陈方承连忙将案件的前因后果仔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卖唱的歌女，这个杜逢舟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那天看到这个范淮出言挑逗那个卖唱的歌女，后者楚楚可怜的躲在了他的后面，一时间是保护欲爆棚，便和这个范淮吵了起来。 范淮一句：“就你长得女里女气的还想着学人家英雄救美，啧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杜少爷还是回家绣花去吧！”彻底的惹怒了杜逢舟，一拳打在了范淮的脸上，动了手。后来就被人家告了！ “那个杜逢舟则是一直在说他也只是打了对方几下而已，不过对方伤在那里摆着呢！怎么样，茂平有什么发现吗？”陈方承看王茂平一脸思索的表情不禁问道。难道这个案子真的有什么隐情？ “这两个人，之前有什么仇怨吗？从你的描述中我总觉得这个范淮好像故意去激怒杜逢舟呢！”王茂平问道。 “倒也谈不上什么仇怨，只不过有些相互看不顺眼罢了！”陈方承想了想说道。 “杜逢舟有受伤吗？” “嗯，虽然被打了几下，身上有两块瘀青，不过并不严重，比起范淮可是要差远了！”陈方承答道。 “杜逢舟的身影是不是很消瘦？那个范淮身体比他强壮吗？” “杜逢舟的确是有些消瘦，个子不高，长相嘛倒是颇为秀气，范淮的身形也确实比他要强壮一些。” 嗯？看起来好像还真的是有猫腻啊！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个范淮被杜逢舟打后，按理来说还手的力度应该很重才对，而杜逢舟的身体却只是轻微的瘀青。 相反范淮却是被打的浑身青紫，在身体素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那个杜逢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消瘦的身体中蕴含着大大的能量？王茂平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陈方承。 “嗯？或许是那个范淮没有用全力呢？”陈方承开口道。 “一个看不顺眼的人打你，为什么不用全力回击呢？”王茂平反问道。 “或许是对杜家有所顾忌？”陈方承想了想说道。 “如果真的有所顾忌的的话，就不会去试图激怒杜逢舟。”王茂平开口道。 “这——”茂平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王茂平又开始喝起了茶水。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陈方承催促道。 “这第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杜逢舟实际上力气很大，所以才会把人打的浑身青紫，没有招架之力，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个基本上没有受伤，而另一个却受了很重的伤。”王茂平开口道。 陈方承想了想这种解释虽然是说的通的，但据他了解这个杜逢舟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所以长大后，身形依旧消瘦。他真的能够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什么？”陈方承问道。 “那就是范淮说了谎！他故意激怒杜逢舟，让杜逢舟去打自己。而且那伤也不是杜逢舟造成的。”王茂平说道。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讹诈吗？不对啊，范家可是并不接受私下和解啊！”陈方承有些纳闷。 “自然是想要和杜家对簿公堂了！”王茂平笑了笑。 “他是想借刀杀人？”陈方承想了想，这是想要借他的手来惩罚杜家啊！ “不止于此，我猜范家是想一石二鸟！”王茂平开口道，范家想要将陈方承也拖下水。 陈方承有些转不过来，茂平话中的意思是，自己和杜家分别就是那两只鸟？ “这个案子想必整个县城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如果你最终偏向杜家没有治杜逢舟的罪的话，那你这个知县在整个卢河县百姓心中就是个与杜家同流合污的贪官！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王茂平叹了一口气。 “当然，如果你没有倒向杜家，而是治了杜逢舟的罪，那么势必会和杜家产生嫌隙，站在杜家的对立面，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没准还会趁机把你拉到他们那边！”王茂平继续说道。 陈方承一听，好家伙，如果这种猜想是真的，那这个范家就是连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还真是一石二鸟啊！前提是自己不是那只鸟！！ “所以方承觉得这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更大一些呢？”王茂平轻声的问道。 陈方承也知道如今第二种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亏他还想着卢河县中的各方势力维持现状便好。谁知道人家已经将他算计了。 “可那范淮的确看起来伤的很严重，如果不是杜逢舟造成的，难道是范家人自己下的手，对自家人会不会太狠了一些？”陈方承有些不确定。 “据我所知伤痕是可以做假的。”王茂平开口道。 “什么！那是怎么做的假？”陈方承连忙问道。 “我所知道的有两种……” 第一种嘛，就是榉柳树，它的叶子涂擦皮肤，会出现青红色痕迹就如同伤痕，而榉柳树皮用火一烫放在皮肤上,就会出现打伤的伤痕，而且用水很难洗掉。 《洗冤录》中就提到过:“南方之民……先以榉树皮罨成痕损，死后如他物所伤。” 第389章 茶，我喜欢喝露水泡的 这第二种，就是一种名为千里急的草药，捣碎涂在身上也会出现类似青黑色的淤痕，因此也是可以用来作假的。 “可医馆的大夫已经验过伤，并没有发现问题。会不会大夫被范家给收买了呢？”陈方承猜测道。 “那倒也未必，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是用榉柳或者千里急的话，伤痕从肉眼几乎很难发觉，不过一般被人打伤，淤血凝聚在一起就会发硬，而伪造的伤痕往往和正常的肌肤无异。” 王茂平顿了顿又就说到：“所以无论伪造的伤痕再逼真，伤损处并不会出现浮肿，你刚才提到过那个范淮的伤口周围出现了红肿，所以大夫未必说谎了。” “啊，这不是又绕回来了吗？茂平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范淮的伤没有作假，还是那个杜逢舟的力气太大？”陈方承有些发懵。 “不，可以弄出假的伤痕，自然也可以略施手段让肌肤变得红肿。”王茂平开口道。 “哦？怎么做到的？” “可以用巴豆！”如果将巴豆碾碎后涂抹在身上，就会出现轻微的红肿。 “那如果是假伤痕的话，用水可以洗掉吗？”陈方承问道。 “第一种很难洗掉，这第二种嘛，我倒是听说用露水可以擦拭掉。”王茂平回答道。 “那岂不是说如果范家真的用榉柳树伪造伤痕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揭穿了？”陈方承有些担心。 “那就从他的浮肿入手便好，巴豆涂抹身上产生的红肿过两天就会消散，而真正淤伤所产生的红肿则不会。”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可如果范淮再次将身上涂抹巴豆怎么办？”陈方承问道。 “已经过了几天的时间，虽然还会红肿，但比最开始的时候总归会轻一些的，怎可能点变化都没有？”王茂平开口道。 “而且，卢河并没有榉柳树，所以这个范淮的伤势如果真的是作假的话，我猜想用的也应该是第二种——千里急。”王茂平继续说道。 “我这就派人收集露水！”陈方承突然干劲十足。 “嗯，顺便去药铺查一下，看看范家是否购买过千里急或者巴豆，当然要秘密进行。”王茂平嘱咐道。 “放心，我明白。”陈方承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响起，差役来报，杜家的管事又来了。陈方承无奈的摇了摇头：“没看到我在会客吗？让他等一会儿！” “好了，如今也快到宵禁的时间，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明天就准备出发回上阳县！”王茂平开口道。好友也已经见到了，王茂平来卢河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这么快！再待几天嘛！我还没有领你在卢河逛逛呢！”陈方承有些不舍，才刚刚见到，这就要走了？ “你身为知县公务繁忙，还是算了吧！”王茂平摇了摇头，虽然他也觉得这次见面很匆忙。 “我后天就会开堂审理杜逢舟的案子，你就留下来一睹我的风采嘛！而且城郊可是有一个道观，据说算命很准的。很多人可都是慕名而去呢！”陈方承挽留道。 王茂平想了想：“也好，那我就等你审理完这个案子。”能亲眼看到这个案子尘埃落定，他也能放心一些。 “太好了！”陈方承有些喜出望外。 此刻的周管事还在偏厅等候着，就看到知县夫妻经过偏厅，看样子是送人，那一男一女到底是谁呢？ 陈方承将王茂平两人送出了县衙，这才来到了偏厅。 “周管事，这次来所谓何事啊！”陈方承开口问道。 “这是员外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周管事小心翼翼的说道。 陈方承摆了摆手“东西本官是不会收的，请周管事转告你家员外，这件案子，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是！”看来今天又白跑了。 “对了，你家的少爷……” 这边，王茂平夫妇已经回到了客栈。 “东家，我们明天出发吗？”贺成问道。 “在等两天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贺成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还要再留两天。 “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初筠问道。难道是夫君的好友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方承那里有一个案子，我还是想亲眼看到结果才能放心！”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能和自家夫君成为好友，应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吧！ “能有茂平这个至交好友，真是我陈方承之幸啊！”此刻的陈方承也在对着自己的妻子感慨着。 …… 看着周管事垂头丧气的样子，杜员外就知道，这次又是无功而返，虽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依旧是有些失望。 自己这辈子，一共有两个儿子，这大儿子在外地为官，幸好有小儿子在身边，倒也不是很寂寞。没想到这次自己儿子竟然把人打伤了，而且还闹得满城皆知。 他倒是希望这个新来的陈知县是一个贪官，他不怕花钱，就怕钱花不出去啊！可如今看来，确实让他失望了。这个陈知县看起来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啊！ 唉，逢舟如今该怎么办！ “陈知县只说了这些？”杜员外问道。 “倒是还问了一嘴少爷平日身体如何！”周管事答道。 “对了，老爷，我去的时候，陈知县正在会客。”周管事突然想到。 “是谁！是不是范家的人？”杜员外连忙问道。 “应该不是，那两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而且看起来陈知县和他们的关系很好，还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周管事回答道。 “去派人查一查，那两个人是谁！”杜员外开口道。是不是可以从这两个人入手呢？ 第二天一早，接到知县分派任务的衙役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开始接起了露水。知县大人可是说就喜欢露水泡的茶。 之前他们怎么没有发现呢，真是太不应该了，这可是难得可以拍马屁的机会。不过现在倒也不晚，不就是喜欢喝露水冲泡的茶吗，以后每天早起一个时辰，保证大人感受到他们的敬意。 第390章 清云观 县衙每天清晨开始办公，日暮散衙，吏典、差役等卯时去县衙报到，也被称为点卯。陈方承作为知县，也是一大早就要爬起来去办公。毕竟可是有早堂、午堂、晚堂在等着他。 王茂平知道陈方承作为知县白天肯定是非常忙碌，所以也没准备去打扰他。闲来无事，王茂平就准备去四处逛一逛，陈方承不是还说附近有一个很出名的道观嘛。 别说，这一打听，卢河县的百姓基本上都知道，看来是真的很有名啊！到了地方，果然是有很多的香客。 “清云观”王茂平望了望匾额。 道观还是挺大的，正殿为玉皇殿，有两间偏殿，侧殿还有月老、文魁等十六殿室。这香火却是十分的兴旺。 道观中有一处清泉，有很多香客等在那里排队的取水。一问才知道，这处泉水被当地人称为送子泉。安初筠便也动了心思，原本屏秋想要替她去取水，不过被她拒绝了。说亲自去求，才显得更加的心诚。 王茂平倒是没有着急要孩子的事情，毕竟两个人如今正是新婚燕尔，二人世界他还没有享受够呢，不过安初筠倒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这边还要等一会儿呢，夫君不如四处去逛逛。”安初筠开口道。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关键是排队的都是女子，他也不好意思待在那里。 “真没想到玉潇道长今日也在，他可是精通奇门六壬卜法啊，准的很！不行，我得赶紧请道长给我算一卦！” “我也去，玉潇道长可是不经常在道观的！” 王茂平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跟了过去。主要是想去凑个热闹。到了地方才发现，好家伙，排队算命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多吗。 “道长，您算的可真是准啊！” “道长，您真是神了！” “哟，破财？道长这我该怎么化解啊！” 听到对话，王茂平都有些动了心思想要算上一卦，刚才那些人看起来可不像是托，估计这个玉潇道长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人。 …… “这位善信，想要问些什么？”玉潇道长看向王茂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呃，那就前程吧！”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请在纸上写一字！”玉潇道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王茂平心里有些犯嘀咕，之前的人都是相面，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测字。咋还差别对待呢！ 不过要写什么字呢，对了，就写那个字好了！王茂平想起了去游学时遇到的那个算命的道士，当时还说两年后，要收于小福为徒呢，如今也不知道，小福到底有没有成为他的徒弟。 现在正好测试一下，这两位道长到底算的准不准。王茂平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拢”字。 “果然是好字啊！”玉潇道长笑道。 “道长您过誉了！”王茂平象征性的谦虚了一下。 “不过——”玉潇道长缓缓的开了口。 “不过？”该不会算出来的结果不好吧，那他要听谁的？ “不过，我无法告诉善信你所求之事！”玉潇道长轻轻的笑了笑。 “还请道长告知缘由。”这么坦荡的吗？您给我编一个前程也好啊！ 此时王茂平身后的人也全都支起了耳朵，他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个情况，眼前这个年轻人，前程这么难算吗？ “缘由自然是关于前程有人已经给善信 算过了，不是吗？”玉潇道长依旧是面带笑意，王茂平却是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看穿了一样。 “那道长，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其他的问题？”王茂平问道。 “福生无量天尊，善信的缘法并不在贫道这里！”玉潇道长开口道。 王茂平也只好行礼离开，毕竟人家不准备给自己算了。不过自己只是写了一个字而已，这个玉潇道长怎么就知道有人给自己算过了呢？难道他和那个老道士认识？ 还有那个老道士是谁，如今倒是给王茂平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了。一边想着，一边向着送子泉的方向走去。一阵风刮过，王茂平紧了紧衣服，别说还有些冷。 “呀，我的符！”远处一个人喊到。 王茂平就看到一张符纸从空中飘落，落在了自己脚边不远处。他赶紧上前一步，将符纸捡了起来，不捡的话，再来一股风可就有的追了。 “这——”王茂平拿着符纸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此时远处的人也跑了过来，对着他连声的道谢。 “这位公子？”这该不会要将自己的符占为己有吧，不过看着穿着打扮不像啊！ “咳，给！”王茂平这才回过神将符纸递了过去，开口问道：“这是你请的符纸？” “可不，我家的鸡前两天无缘无故的就往屋里飞，赶走了还往进飞，这可不是吉兆啊，我这不赶紧来请一张禳鸡犬登屋符，想着化解一下！”此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茂平看到此人离去后，也向着请符的地方走去。 贺成知道王茂平在闲逛的时候不太习惯有人跟着他，所以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不会紧跟在王茂平的身后，而是让他在自己的视线内就好。 此时贺成在不远处看着王茂平刚算完卦，又向着请符的地方走去，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王大人想请一个什么符。 “这位善信，不知想请什么符？”面前的道长说道。 “在下想请一张禳鸡犬登屋符！”王茂平开口道。 “这位善信请收好！” …… 等王茂平回到送子泉时，安初筠已经等在了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显然心情很不错。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王茂平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安初筠点了点头，敏锐的发现，自己的丈夫好像有什么心事，刚才的心情不是很好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并没有问出口。自己夫君如果想说的话，自然是会告诉他的。 回到客栈后，已经是酉时，王茂平又赶往县衙，准备去问一下陈方承今天是否有什么收获，毕竟明天杜逢舟的案子可就要升堂了。 第391章 另一种可能 “方承，怎么样，有收获吗？”王茂平问道。 “在县城的一间药铺查到有人在前几天买过千里急和巴豆，正好是在范淮被打伤的前两天。”陈方承此刻是满脸的笑意。 “是范家的人？” “这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药铺的掌柜因为有人并没有拿药方抓药，而是单独购买千里急和巴豆，所以印象深刻。”陈方承回答道。 “嗯，如今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范淮是伪造的伤痕，只等方承你明天在堂上将他戳穿了！对了，露水准备的怎么样了？”王茂平问道。 “今天早晨已经让差役接了小半桶，明天早上，我再让他们接一些！”陈方承开口道，虽然这些已经是足够，但还是有备无患为好。 “嗯，那我明天就一睹方承的风采了！”王茂平笑道。 回到客栈后，王茂平刚想回房，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请留步！”王茂平回头一看，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等在那里。 “你是——”王茂平有些疑惑，自己并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这位公子，小的是杜员外家的管事，我家老爷想邀您一叙，不知公子可否赏光？”周管事恭敬的说道。 “你家老爷？呵！”贺成轻笑了一声，一个员外而已，还想见王大人，真是可笑。 “替我转告你家员外，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地方。”王茂平说罢便转身上了楼，这个杜员外竟然想要让自己替杜逢舟求情吗？ 周管事又一次是无功而返，使得杜员外甚为失望：“县衙的衙役打点好了吗？” “老爷，已经打点好了！”如果这件事再办不成的话，估计老爷就得将自己扫地出门了吧。 “那就好！“杜员外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逢舟如果真的被笞打或者杖责的话，还能少遭些罪。 王茂平此时有些辗转反侧。 “怎么了，为明天升堂担心吗？”安初筠有些关心的问道，白天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夫君有心事，却不知道缘由。 “不是！”王茂平轻声的说道。 半晌，“初筠——”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夫君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初筠，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能承受的住。”安初筠敏锐的发现，夫君应该是在为自己的事情烦心。 “初筠——对于宋家的事情记得多少？”王茂平最终还是开了口。 身边的人并没有答话，此刻房间中的空气仿佛已经凝结到了一起。半晌，就在王茂平以为自家媳妇不会回答的时候，安初筠开了口： “夫君怎么想起问宋家的事情，那天所发生的事，我全部都记得！” 听到这话，王茂平心中突然间感觉很难过，轻轻的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他记得无论是陈江还是卷宗上都提到过安初筠已经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了。 “明明拼命想起那天的事情，却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仇人是谁，是不是很荒谬！” 安初筠被从枯井中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热，几天后才醒了过来，每当想起那天的事情都会头痛欲裂。 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忘掉那场真实发生的噩梦，但她却是一定要想起来，自己的娘亲、外祖一家都被人杀害了，她必须知道仇人到底是谁。 于是她拼命的回想，当头痛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就用头去撞墙，这样竟然能稍稍的缓解一些。不过后来她发现即使想起来也没有任何作用，她依旧是不知道该去找谁报仇。 此刻安初筠的语气很是平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但王茂平却能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如今已经是攥成拳。 “所以夫君是有什么线索吗？”安初筠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自己夫君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宋家的事情。 “我在大理寺时，看过卷宗，里面写着外公在被害前，在地上写了一个‘畄’字。”王茂平开口道。 “嗯，我听哥哥说过，而且这些年哥哥也一直顺着这个线索来打探，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安初筠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在清云观时，突然间想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王茂平下了床，将蜡烛点了起来，从外袍中取出了白天请的符递给了安初筠。后者虽然有些不解还是将禳鸡犬登屋符打开。 “这——”安初筠有些说不出话来，符纸她看不懂，可符最上边就是“畄”的形状，难道当年外祖父并没有写完？可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话，外公当年为什么要画符呢？ “外祖父当年会不会经常去道观，或者有没有什么相熟的道长？”王茂平开口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虽然她小的时候偶尔会去外祖家里小住，但她的确是没有听外祖外祖母提起过。 “不过，以前外祖父书房中的桌子上有一只解豸（xie zhi），从来不让我们碰。说是他花好大的力气才请回来的。”安初筠开口道。 解豸？传说中的神兽，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獬豸拥有很高的智慧，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因此它是公平、公正的象征。 御史和按察使等监察司法官员都一律戴獬豸冠，穿绣有\\\"獬豸\\\"图案的补服。安初筠的外祖父作为曾经的左都御史，有一件獬豸摆件不足为奇。 不过如果说是请回来的，王茂平觉得那应该是一件法器。但那也不足以说明宋兆涯留下的线索就是指向道观或者道士。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给我们提供了新的可能，我到时会写信给大哥，看看他是否知道。”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回家后，咱们也去查一下上阳县附近是否有道观。”王茂平开口道，如果宋家有经常去的道观的话，那么在上阳县附近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好！”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如今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只有找出真凶，让他们全都下去赔命，他娘还有外祖一家才能够得到安息，自己和哥哥才能够从仇恨中解脱出来。 第392章 知县大人明察秋毫 “今天是知县大人升堂的日子吧，我得赶紧去占个好位置。”对于县城的百姓们来说，看知县审案，也算是他们日常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因此很多人在知县公开审理案件的日子都想去看个热闹，只要自己不是当事人就好，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王茂平今天起的有些晚，吃过早饭后，便带着贺成前往县衙，本来也想带着自家媳妇，不过她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心情，摇摇头拒绝了。 一般公开审理的案子会在午堂（巳时至未时）进行。王茂平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等在那里。不过凭借贺成散发出来的气场，二人还是来到的观看升堂的最佳位置，也就是最前排。 随着一声惊堂木 “威～武～！” “大人升堂，带一干人等！” “草民参见大人！” …… 王茂平看着坐在堂上的陈方承身上已经多了一股为官的气势，不禁微微的笑了笑。而陈方承也是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最显眼位置的王茂平，不禁将腰杆挺的更直了，必须让好友看到自己威风凛凛的样子才行。 “哟，这就是杜员外的小儿子？长得还挺秀气的！” “都说人不可貌相，人家下手可是狠着呢！” 为官的百姓在看到知县大人要审理的竟然是杜逢舟的案子时，那热情就更加高涨了。此刻杜逢舟已经被描绘成一个心狠手辣，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杜撰的罪状已经被列了十来条。 “杜逢舟，范淮状告你因口角而将其殴打至伤，你可认罪？”陈方承开口道。 “大人，是范淮先出言挑衅草民……” 双方在县衙之上又开始了一番唇枪舌战，如今的陈方承心里已经有了底，于是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他们表演。 “范淮，如今杜逢舟怀疑你为诈伤，你可愿验伤啊！”陈方承适时的把控着局面。 “草民愿意！”范淮连忙回答道。 陈方承摆了摆手，医馆的大夫被带了上来。范淮也将自己的上衣褪去，如今的皮肤仍然是青黑色的伤痕，显得触目惊心。 “呀，怎么把人打成这个样子，下手也太狠了些！” “可不是嘛，那个杜员外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的，没想到竟然养了这么一个心狠的儿子！” “啧啧，谁知道那个杜员外平日里是不是装出来的，没准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呢！” 人群中又爆发了一阵对于杜家父子的声讨之声，即使平日里经营再好的名声，也会因为一件事而跌到谷底，被人踩上几脚。 此时的范淮虽然表面上是一副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萎靡的状态，可是内心却是兴奋异常，经此一事，这杜家的名声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那他们的目的也就算是初步达成了。 医馆的大夫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范淮的伤口，眉头不禁轻轻的皱了一下。 “孙大夫，怎么样？”陈方承开口问道。 “回禀大人，经检查，范淮身上的确是有符合被人打伤的淤痕，而且身上尚有浮肿，不过——”孙大夫禀告道。 “不过什么？”陈方承问道。 而还在得意的范家人，眼皮也是微微一跳，这个大夫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大人，如今距离范淮受伤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他的伤虽然不能完全康复，但至少也该有一些好转，身上的淤痕也应该有一些颜色的变化才对！”孙大夫开了口。 这个孙大夫可是陈方承特意请过来的，是县城最有名望的大夫。因此他总觉得这个范淮的伤有些蹊跷。 “哦？范淮！你作何解释？”陈方承看向范淮的方向。 “草民，草民的伤太重了一些，所以一直未能有所好转。”范淮赶忙回答道，心里微微有些慌乱。 自己身上的伤痕昨天可是用千里急和巴豆又补了一遍，竟然被那个大夫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不过千里急所染的伤痕就是这个颜色，自然是无法呈现真实伤痕痊愈所产生的颜色变化。 “真没想到，你看起来要比杜逢舟强壮，却被他打成这个样子。”陈方承开口道。 “知县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啊，没想到这个范淮也是一个绣花枕头，竟然连那个杜逢舟都打不过！” “他伤的这么重，该不会是被人给按在地上打的吧！” “也许那个杜逢舟天生神力呢！” 围观的百姓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估计这个案子结束后，范淮得背着绣花枕头这个名声一段时间了。 陈方承盯着堂下的二人，片刻后，摆了摆手，随后一名差役提着水桶走了上来，百姓们都抻着脖子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要做什么。 范淮倒是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陈知县是想用水洗自己的伤痕，看是否造假啊。他们也在家里试过，这千里急染的颜色，就和凤仙花染甲一样，很难被清洗掉除非用很大力气才行。 自己的淤伤这么严重，如今又有这么多百姓凑热闹，想必那些衙役不敢下重手，再说实在不行，自己就大声喊痛就好。 “用水擦拭一下范淮身上的淤伤，记住，下手一定要轻一些！”陈方承开口到。 “是，大人！”差役走到范淮的面前，将浸泡在木桶中的帕子拿了出来。开始擦拭起范淮后背那处看起来最为严重的淤伤。 力度果然很轻，范淮也只是装作忍痛的样子，并没有叫出来，不过随着差役的擦拭，围观的百姓可是不淡定了。 “咦？这是怎么了？这伤怎么看起来变浅了！” “还真是，这是怎么回事？” “呀，瘀青不见了！” “那个范淮的伤竟然是伪造的！” 因为范淮是背对着堂外的，所以围观的百姓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状况，顿时就炸开了锅。 此时，范淮听到百姓说的，内心是慌乱无比，不可能啊，刚才差役可是根本没有用力气，怎么可能擦得掉呢！范家的人同样也是难以置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水里绝对加了东西。 第393章 受欢迎 “范淮，你可有话说！”随着一声惊堂木，陈方承厉声喝道。此时的范淮已经是瘫倒在地，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草民——草民——” “杜逢舟与范淮相斗为实，每人笞二十，但范淮伪造伤势诬告杜逢舟，故实行反坐，由范淮承担杜逢舟之刑，笞四十！” 随着陈方承话音落了下来，看热闹的百姓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他们可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案子了。 “咱们新来的知县大人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就是，知县大人真的是明察秋毫啊！” “这可比之前的那位强多了！”对于陈方承今天的表现，百姓们可是不吝惜夸赞之词，这个陈知县如今看着可比前面那个知县要靠谱多了。 杜家人原本以为杜逢舟这次肯定会被施以刑罚，可是没想到局势竟然反转了。那个范淮竟然是诈伤，还真是阴险啊！如今看到他被拖到院中被打，心中真是无比的解气。 范淮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被打，虽然说笞刑要比杖刑轻得多，但由于对衙役没有提前打点，所以人家可是没有手下留情，估计今天过后，身上就真的不用千里急来伪造伤痕了。 退堂的时候，陈方承冲着王茂平的方向看去，表情像是在说，看到我今天的风采了吧。王茂平毫不吝啬的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后者咧开嘴刚想笑，就发现要保持知县的威严，赶紧又将嘴闭上，不过微翘的嘴角表明他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 “咱们也走吧！”王茂平开口道。回到客栈后，已经是晌午，脚程快的话，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下一个镇子，于是便张罗众人出发了。 “不告别一下吗？”安初筠问道，王茂平摇了摇头，他不喜欢离别的场景：“算了，想要说的话已经都说了，如今话别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等陈方承派人去请王茂平的时候，被告知他已经离开了卢河县，也只能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陈方承则是接到了杜家的示好，虽然他是秉公断案，不过结果对杜家来说是好的。杜家自然是要表示感谢！而且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和知县拉近关系。 陈方承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毕竟杜家在卢河县的影响力颇大，如果可以得到杜家的支持，也可以巩固自己知县的地位。 几天后，王茂平一行人也终于是回到了上阳县。看着熟悉的景色王茂平觉得欣喜异常，到自家的院子时，却发现大门口铁将军把门。 嗯？自己的父母不在家，难道是又去了铺子？所幸钥匙自己一直带在身边。将院门打开，院子里收拾的很整洁，鱼缸也摆在那里，不过里面倒是换了两条红鲤鱼，不知道之前的草鱼是不是已经被下了锅。 让众人将东西抬进屋整理一下，王茂平则是向着自家的店铺走去。店铺的客人依旧是不少，不过只看到了王茂南和王茂团在招呼客人，并没有看到自家父母的身影。 两个人看到王茂平则是有些喜出望外：“二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的，怎么样，在铺子还适应吗？”王茂平笑着问道。 “适应，要知道在铺子里吃得好、住的好，而且还不用做苦力，我们俩可是胖了好几斤呢！”胖团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倒是王茂南显得有一些拘谨。 “那就好！对了，我爹娘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王茂平开口问道。 “叔和婶回村里了，村里有户人家今天成亲，可是特意邀请他们呢！”胖团开口道。如今村里有什么喜事可都是以请到王家人为荣呢，进士的家人，那可是倍有面子。 尤其是王广顺夫妇，那可是相当的受欢迎，尤其是在满月酒的时候，仿佛自家孩子只要被他们夫妇抱一下，距离进士就迈进了一大步。因此如今的王广顺夫妻的日程排的可是相当的满。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自家的爹娘了，于是只好拎着些卤味返回了家中。 “哟，进士老爷回来了！”王茂平刚来到自家院子门口，隔壁的院门就打开了，一个人冲他打起了招呼。 “您这是新搬来了？”他家周围的院子因为宋家闹鬼的传闻，一直都是空置的，怎么会又住人了呢？ “是啊，前两个月刚刚搬过来，没想到就看见进士老爷了！”男子说完还冲院子里摆了摆手，片刻后从门的后面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快来给进士老爷行礼！”男子催促道。 小豆丁很是听话，奶声奶气的说道：“进士老爷好！”王茂平瞬间就被小家伙给萌化了，蹲下身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爹爹，进士老爷摸了我的头。峪儿以后也能成为进士老爷了！” 王茂平听到小豆丁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手要真的这么厉害就好了，他肯定得给自己那两个弟弟一顿爱的督促。巴掌肯定是最有效的！ …… “这是咱家铺子的卤味？味道很好！”安初筠很喜欢这个味道。她发现，夫君的家里可是很会做吃食，不仅有杏脯、糕点，竟然还有卤味。 “那就多吃一些，这段时间初筠可是瘦了不少。”说罢，便又向她的碗里夹了一些卤味。自己媳妇这几天因为宋家的事情心情一直不是很好，难得今天胃口不错。 “你们是——”张叔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人，手里还提着东西，有些纳闷。 “我们都住在这附近，听说进士老爷回来了，特地来拜会。” 王茂平这边听到有人来拜访，连忙放下筷子，自己才刚回来，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你们都住在这附近？”王茂平很是诧异。他家左面那处院住人就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右边也住人了吗？ “王老爷，在下的家在贵府后面……” 好家伙，怎么感觉自己家四周的院子都住人了呢，这是什么情况？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第394章 涨了 “你们怎么会搬到这里？”王茂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要知道这里靠近宋宅，一般连行人都很少。 “咳，这里还是很好的，院子很大，也很安静，读书时也不会被打扰。而且还出了两位进士老爷。”其中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嘛，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归根究底还是玄学的力量啊！现在想想，整个上阳县一共出了两个进士，一个是自家媳妇的外祖父，一个就是他自己，而且住的还非常近。想来那些人是觉得这里风水好？ 王茂平猜的八九不离十。自从今年四月，京城殿试的结果传回了上阳县，知道本县又出了一名进士之后，整个县城的读书人和大户人家就开始打听起这位进士的消息。 于是王茂平的相关信息也就被翻了出来，宁江乡试的解元，之前还连中小三元，而且住在上阳县。再一仔细打听，在县城住的院子竟然离宋宅不远。 好家伙，以前觉得城北宋宅那边风水肯定不好，要不然怎么会被人灭了满门。可如今再看，却发现那边风水好的不得了啊。 之前宋家的家主可是孟朝上阳县的第一位进士老爷，而且名次极为靠前，是二甲的的第五名，如今这个王茂平竟然是二甲的第二名。 于是这片的房子火了起来，房价也是一路的攀升，使得牙行都有些不知所措，以前那些客人可是根本不会考虑这边的院子，如今竟然开始变得受欢迎起来。 你说什么，闹鬼？怎么可能，人家进士老爷怎么没看到鬼，而且还得了二甲第二名！之前那些肯定都是谣传。 而且这次的院案首也出在上阳县，听说人家六月刚搬到城北的院子，八月人家就成了院案首。这消息一经传出，几天的时间，王家附近的院子就纷纷有了新主人。 王家当时买这处院子的时候花了七百两，而他家的新邻居买这处院子花了足足一千一百两，那还是因为下手比较早的缘故。 好家伙，自己的广告费，谁能给结一下？ “你们住在这边还适应吗？”王茂平开口问道。这些人都不在乎之前的传言吗？胆子还挺大的嘛。 “这里其实还是挺好的，只要不靠近宋宅就没什么问题。”其中一个人说道。 原来还是怕啊！ “进士老爷今天刚回来，想必应该很累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几个人还是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 “都走了？”安初筠开口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嗯，都是左邻右舍过来拜访一下。” “呵，他们竟然不害怕吗？”安初筠自嘲的笑了一下。 王茂平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安初筠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不了，在没有手刃凶手之前，我和哥哥实在是无颜面对外祖一家，面对娘亲。” “可宅子里会不会有线索？”王茂平开口问道。 “线索？那里估计已经被不同的人翻过无数遍了吧！哥哥派人回过宋宅，那里有很明显的翻找痕迹。”安初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些人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他们找到了吗？”其实不只是王茂平，安运霖和安初筠也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如果他们找到了，那自然是最坏的结果，但如果他们没有找到的话，他们会怎么做呢？”王茂平呢喃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那群人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会认为被谁拿走了呢？初筠你的表弟还活着吗？”王茂平看向安初筠。 “夫君还记得之前在玉兰树下找到的东西吗？”安初筠问道。 王茂平自然还记得，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个玉佩，难道这和自家媳妇的表弟有关？ “我外祖父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每人身上都有一块玉佩，分别是梅、兰、竹、菊，而你拿回来的那块，就属于我的表弟宋渺尘，至于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安初筠轻轻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表弟还活着。”怪不得当时自家媳妇那么激动，宋家真的有血脉尚在人间。 “可惜，如今我并不知道表弟在哪里。”安初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渺尘能主动联系他们了。 “你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的话，想必当年的凶手也应该不知道。”王茂平安慰道。 “你说当年的凶手，会不会在宋家的附近布置眼线呢？宋家的老宅不仅会吸引凶手，应该也会吸引你表弟才对，而那些人很有可能在等待他自投罗网。”王茂平猜测道。 “那渺尘一旦回到宋宅会不会有危险？”听到他的话安初筠有些担心。 “也许，不过这不仅是凶手的机会，同样也是我们的机会。”王茂平开口道。 “我们的机会？”安初筠有些疑惑。 “没错，如果宋宅附近真的有眼线的话，只要将他找出来，那么我们也许就可以通过他，找到凶手的线索。”王茂平开口道，如今想来宋宅总出现闹鬼的传闻，会不会有一部分也是那些人搞的鬼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将他找出来呢？”安初筠的眼中瞬间亮了起来。 “如果真的有眼线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住在宋宅的附近，而且肯定是在那里住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应该能查的出来。”王茂平开口道。 说实话有自己母亲这个八卦小能手在，估计周围的邻居住了多少年，儿子女儿成没成家，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想必是相当了解了，所以都不用费力去周遭打听。 “那我明天去查一下！”安初筠开口道。 “不用，你一个生面孔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等娘回来后，一问便知！”王茂平拍了拍她的手。 也是时候让自家媳妇见识一下她婆婆八卦的实力了。他娘可是跟着他奶混了二十多年杨树村的村口，已经完美的继承了黄氏的实力啊！ 第395章 重回社学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提着礼物向着蓝阳社学走去，这几年每次回到上阳县，王茂平都会去社学一趟，因此门房还认识他，很是恭敬的将他迎了进去。 此时的县学应该还在上晨课，院子里没有学生，来到乙隅班的窗外，里面的读书声让他想起了自己在社学的时光。 此时里面的学生看到窗外出现的人影，还以为是先生在窗外，瞬间读书的声音便更大了一些。自己这是也体验了一把前世班主任的待遇？ “先生！”看到谢炳安，王茂平连忙行礼道。 “茂平回来了？去我书房聊。”谢炳安很是意外。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里面的一小部分学生瞬间放松了下来。原来刚才的人不是先生啊，吓了自己一跳。 “啊！”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 “你喊什么！吓死人了！”这一嗓子算是激起了民愤，房间里的学生都向他投来了眼刀。 “咳，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没有听到刚才先生叫那个人什么吗？”那个学生赶忙说道。 “好像是叫他茂平——啊！！”另一名学生也是激动的喊了起来。 好嘛，怎么又疯了一个。 “那个人是王茂平！！！” “啊！！！” 如今的王茂平可是整个社学学生的崇拜对象，无一例外。要知道他可是小三元、宁江的解元，同时也是蓝阳社学走出的第一位进士，而且还是二甲的第二名。 因此王茂平出现在社学怎么会不让他们激动。这些学生全部都没有心思再看书，眼巴巴的向着窗外望去，虽然隔着窗纸，什么都没有看到。 “要不咱们去窗外背书怎么样？” “也好，据说这么背书，效果更好！” 乙隅班的学生鱼贯而出，在窗外排成排，开始背起书来，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可是第一次享受窗外罚站的待遇，虽然是自己擅作主张。 谢炳安和王茂平从书房出来后，就看到乙隅班的窗外站了一排学生，全部都对着王茂平行注目礼。 王茂平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新颖的学习方法，总不能这么多人一起在罚站吧！看向谢炳安：“先生，这是——” “估计是知道茂平你来到了社学，都想一睹风采呢！”谢炳安自然是知道这些学生的心思。 “难得来一趟社学，不如就为他们来一次讲学如何？”谢炳安笑道。眼前的人可是所有社学学生的奋斗目标啊。已经远远的将自己这个做先生的甩在了身后。 “我？”王茂平有些意外，这是让他体验一把当老师的感受了？看着一双双充满崇拜的眼神，他没有办法拒绝，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炳安冲着在窗前直勾勾盯着他们却不敢上前的学生开口道：“这就是今科二甲第二名进士，你们还不过来见礼。 听到先生发了话，学生们纷纷快步走上前来见礼。此时刚好晨课结束，这下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围了上来。王茂平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 这么多人，王茂平肯定是不能在房间进行讲学，于是来到了正门的很大一块空地之上，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入学考核，如今看着面前一张张青涩的面庞，王茂平不由的有些感慨，时间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至于要讲的内容，王茂平思考了片刻便决定了下来。对于社学的学生，有些刚刚启蒙不久，即使是甲班的学生，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也只是初窥门径。 所以王茂平并不打算讲深涩难懂的内容，让这些学生端正学习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虽柔必强，谁能告诉我出自哪里？”王茂平开口问道。 “出自《中庸·第二十章》！”王茂平的话刚问出口，一名学生立刻就答了出来。四书的内容，他们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很好，何解？” “别人用一分的努力去做一件事，自己就用百分努力去做；别人用十分努力去做，自己就用千分努力去做这件，即使愚钝，即使柔弱，最终也会变得强大！”另一名学生回答道。 “非常好，今天我想要告诉你们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勤。” “正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专精一思、志不在他，终成大儒。悬梁刺股，囊萤映雪、韦编三绝、焚膏继晷，成大事者尚且如此，等何况我等凡人之资！” “我从进学以来，鸡鸣而起，夜半而眠，临深履薄，未敢懈怠。一路走来，对于自己我只有四个字那就是——问心无愧。” …… …… 给社学的学生灌了一肚子的鸡汤，王茂平终于是功成身退。到家时，发现自家媳妇并不在家。一问才知道，安初筠去茶楼喝茶了。 “茶楼吗？”自己媳妇和自己一样可是并不喜欢喝茶的人啊。 “小姐，你在看什么？”屏秋看着窗外，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没剩几片了，自家小姐竟然整整看了一个时辰。 “你不觉得窗外的风景很美吗？”安初筠轻轻的开了口。 “呃，挺美！”所以哪里美了，她怎么没看出来呢！屏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王茂平来到永兴茶馆外时，向楼上望了望，就看到自家媳妇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幅画面有些熟悉，此时安初筠也看到了茶馆外的王茂平，冲着他微微一笑。 “王老爷，您来了！”秦掌柜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人家是宁江的解元，只一年的时间就变成进士老爷了。真是丈夫未可轻年少啊！ “秦掌柜，别来无恙？”王茂平笑道。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您楼上请，我让伙计给您沏一壶好茶！”秦掌柜笑道。 “不麻烦秦掌柜了，我家夫人正在楼上等我！”王茂平笑了笑，向着二楼而去。 “夫人？”秦掌柜回忆了一下，楼上那位丽质天成的女子就是他的夫人吧，还真是好福气啊！ 第396章 眼线? “姑爷！”看到王茂平走了过来，屏秋赶紧行礼。 “嗯！” 王茂平坐到了安初筠的对面：“再待一会儿？” “嗯，夫君陪我喝完这壶茶吧！”安初筠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 “好！”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喝着杯中的茶水，望着宋宅的方向。此时的屏秋觉得自己眼睛应该是真的出了些问题，要不，小姐和姑爷看外面的景色看的入迷，没道理自己看不到啊！ 此时的王广顺夫妇已经赶回了县城，来到自己家的门口，看着大门竟然没有锁，心不由得一惊。刘氏的眼刀子已经飞向王广顺，回村之前竟然忘了锁门？ “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锁门了！”王广顺连忙保证道。 难道进贼了？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开始找起了趁手的工具，最后在路边找了两个石块，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 就看到两个人冷厉的看着自己，腰上竟然还挎着剑。王广顺两口子当时腿就有些哆嗦，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爷，夫人，你们回来啦！”张婶听到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张婶？”王广顺两口子看到她有一瞬间的愣神，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狂喜，自己儿子回来了！ 此时的张卫和冯瑞有些尴尬，刚才他们俩，应该是把王大人的父母吓到了吧。连忙上前行礼赔罪。 这两个人竟然是自己儿子请的护卫吗？果然成了官老爷就是气派啊！就是这护卫有点凶啊！ “少爷呢？”刘氏连忙问道。 “夫人，少爷出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张婶连忙说道。 王茂平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已经等在了那里。看着小两口相携而归，王广顺夫妇是笑得合不拢嘴，瞧瞧，郎才女貌，多般配！ “儿子，这次回家能待多久，什么时候回京城？”算算日子，自己儿子已经观政结束了，应该能正式当官了吧！ “爹，娘，我不回京城了，年后我就会去林江的阜安州赴任。”王茂平开口道。 “阜安？赴任？”夫妻俩都很惊讶，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儿子会留在京城呢！ “嗯，我要去阜安做知州，从五品。”王茂平笑道。 知州夫妻俩还是听过的，不过州的下面应该还有县吧，那自家儿子岂不是管理好几个县！ “儿子，那你手底下是不是有好几个知县啊！”夫妻俩都是一脸的期待。 “嗯，阜安州领四县。”王茂平答道。 好家伙，要是在几年前，知县都是他们无法接触到的存在，如今自家儿子手底下竟然有四个知县，这也太威风了一些，现在就想回村子了怎么办！！！ “对了，娘，我看见咱家周围的院子都已经住了人？”王茂平看着自己父母还在震惊中，连忙岔开了话题。 “可不，儿子，咱们当时买这处院子可是买对了，如今这院子一转手可就翻了几番啊！”刘氏笑道。 “那以前住在这边的人没把院子卖了，好好赚上一笔？”王茂平开始引导起话题。 “有几个都把院子卖掉了，不过倒是还剩下两三家。”刘氏想了想说道。 “估计是家里有读书人吧！”王茂平开口道。 “也不算是，那边的何二柱儿子早就搬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两口子。”刘氏摇了摇头。 “何二柱？我怎么不记得这个人呢？”王茂平故作疑惑的问道。 “你不记得了？那个何二柱……”刘氏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王茂平冲着安初筠的方向笑了一下，怎么样，见识到你婆婆的实力了吧！不过从刘氏的叙述中，倒是感觉这个何二柱很是可疑。 据说他早年间是跑商队的，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就在这边买了一处院子，定居下来，开了一个小小的杂货铺，雇了一个伙计。 他平日里很少出门，连他媳妇平日里也很少和周围的邻里接触。而这个何二柱买那处院子的时间，是在宋家惨案发生的一年前。 要问刘氏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平日里这边就这么几户人家，几个妇人聚在一起秉承着缺谁就聊谁的原则，聊的自然就是何二柱家的八卦了。 “那个何二柱很可疑啊，要不要试探他一下？”回到房间的安初筠问道。如果这个人会武的话，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这样容易打草惊蛇！”王茂平摇了摇头。那个何二柱即使真的有问题，一旦被他察觉出来，那到手的线索就会断掉。 “那怎么办？”安初筠有些焦虑。 “离开上阳县前，我会办一场宴席，请周围的邻居，先把他的画像画下来再说。一动不如一静，即使他真的有问题，我们也要让他变成我们查找凶手的眼线才行。”王茂平安慰道。 “好！”是啊，已经十多年了，还是应该沉得住气才是，大不了到了林江写信给哥哥，让他派人来盯着这个何二柱，不怕他露不出破绽。 回到了县城，王茂平的日程还是很忙的，他已经接到知县卢肃荣的帖子，说今晚已经设下宴席，为他接风。这两年卢肃荣对于自家颇为照顾，所以王茂平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因此一早他就准备去县学，把自家的两个便宜弟弟和三爷爷家的茂竹，当然还有朱云兴从县学抓回家里，毕竟自己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也该给他们来一段魔鬼式训练了。 “大人，王大人来县学了！”训导禀告道。 “王大人？哪个王大人？”秦教谕有些纳闷，他怎么想不起来上阳县还有一个姓王的大人。 “是今科进士二甲第二名王茂平大人！”想来人家已经授官了，官职肯定是在他们之上，叫声王大人绝对是没错的。 秦教谕听到这话，连忙迎了出去，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即使是宁江的解元，也只是取得做官的资格，如今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朝廷命官，他自然不敢怠慢。 第397章 轮到县学了 “不知王大人这次来县学是——” “是这样的，家中亲人在县学读书，因此想着来为他们告一段时间的假。”王茂平笑道。 “这种小事哪里用劳烦王大人亲自过来！”秦教谕的语气颇为客气。这个王大人肯定是想着亲自指点，他的家人运气可真是好啊！ 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王茂平刚想着去抓王茂康等人离开，就看见秦教谕有些欲言又止：“教谕有话但说无妨。” “不知王大人是否有时间，可否为县学的生员讲一次学？”秦教谕开口道。 人家可是二甲第二名，之前还曾经在天奉书院求学，学问自然是没话说，这对县学的生员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又要讲学？不过自己之前的确也算是县学的生员，于是王茂平还是答应了下来。 云板的声音响了起来，使得在县学的生员们很是纳闷，今天并不是讲学的日子啊，不过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聚在了明德堂，王茂康等人也在其中。 没一会儿，就见到秦教谕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位难道是秦教谕请来给他们讲学的？但看着也太年轻了些。 不过显然还是有认识王茂平的，其中就包括王茂康几人。 “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朱云兴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王茂康也是暗暗叫苦。 虽然见到自己二哥的一瞬间是开心的，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被自家二哥支配的恐惧。所以秦教谕竟然请自家二哥过来讲学了？ 王茂平环顾四周，就发现了朱云兴和王茂康等人的身影，嗯？竟然坐在明德堂比较靠后的位置，这学习态度有问题啊！ 回去还得好好教育一下，以后遇到讲学，必须坐在前面才行。看着王茂平投过来的目光，几个人的身子都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王茂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直接开始讲学。在县学与社学不同，县学都是生员，也就是秀才，因此王茂平选择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也就是《礼记》开讲。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出自《礼记.曲礼上》。大概的意思是说：傲慢之心不可任其滋长，欲望不可放纵无拘。志向不可骄傲自满，享乐不可肆意无度。 “何为傲也？傲，倨也，凡视上于面则敖。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 “何为欲也？欲，爱也，生、死、耳、目、口、鼻之谓六欲也，士能寡欲，安于清淡，不为富贵所淫……” “何为志也？志，意也，德义之府也……” …… 明德堂里认识王茂平的生员，一开始还在感慨着，明明自己和人家的岁数差不多，可如今人家是二甲的进士，天子门生，自己能坐在这里听人家讲学已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和人家真是天悬地隔啊！ 不过随着讲学的进行，所有人都开始心无旁骛的理解着王茂平所讲的内容。云板声再次响起，众生员起身向他行礼。王茂平轻轻点了点后，走出了明德堂。 “咳，茂平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朱云兴被王茂康三人推到了最前面。 “前天回来的，这不有些想你们了，所以来看看。”王茂平微笑道。 不过几个人看着他的笑容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个，茂平啊，我们这还有些课业没有做完，就先回去了，你舟车劳顿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朱云兴开口道。 人也见到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是我不顾念朋友之情，实在是对你避之不及啊！ “也好！”王茂平笑道，听到这两个字朱云兴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们也收拾一下吧！”王茂平继续开口说道。 “啊？收拾什么？”朱云兴他们有些纳闷。 “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回家啊，我已经替你们向秦教谕告了假。”王茂平轻描淡写的说道。 几个人立马蔫儿了下来，看到王茂平挑起了眉，赶忙跑回去收拾东西。没一会儿，王广顺夫妇，就看到自家儿子走进了院门，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脑袋的四个人。 “这么多长时间没有见，也不知道你们的文章精进了多少。这样，我一会儿要去赴宴，回来的时候希望能见到你们的文章，题目就是……” 王茂平轻飘飘的说完，就回到卧房准备换身衣服去见知县，留下四人在风中凌乱，水深火热的日子从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对于卢肃荣，王茂平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因为他考中秀才后就去了天奉书院求学。和他见面的那次，还是自己中举人的时候。 不过从自己家人的口中还是可以了解到这个卢知县颇为的和善，他爷爷吹嘘资本中有一条就是他曾经和知县大人喝过酒。 宴席上两个人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如今大家都同朝为官，虽说未必可以成为朋友，但是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交好还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席间王茂平还邀请他参加王茂康的婚宴，卢肃荣也是欣然答应。今天的宴席算是宾主尽欢，卢肃荣亲自送王茂平出了县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卢肃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在上阳县已经有几年的时间，算是无功无过，也不知道任期结束后可不可以官升一级，还是会被平调到别处继续当他的知县。 可就是这么几年的时间，他却是见证了一个出身农家的秀才一跃成为了新科进士，而且人家所授的官阶却是比他要高，从五品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否爬上从五品，希望渺茫啊！ 可自己遥不可及的终点，竟然是人家的起点，这人与人之间的境遇竟然差别如此之大。算了，在官场这么多年，也是该认清现实了。还是回去嘱咐自家夫人，精心备上一份贺礼才是。 万一这个王茂平将来能够一飞冲天，自己也可以混一个脸熟不是。 第398章 检查文章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卢肃荣的感慨，回到家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检查之前留下的文章。朱云兴他们都拿着自己的文章，谁也不敢先上前。王茂平有些纳闷，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那是相当可怕啊！！！ 最后还是朱云兴被推了出来，没办法，自家二哥不给他们面子，总会给自己姐夫一些面子吧，姐夫你得为弟弟们撑起一片天啊！ “姐夫，在县学好像有些懈怠啊！”王茂平拿过他的文章看了半晌，轻轻的说道。 听到这一声姐夫，朱云兴的心咯噔一下，平日里茂平可都是称呼他名字的，看来对自己作的文章不满意啊！ “这个，以后我一定晨兢夕厉，力学笃行。”朱云兴连忙赔着笑脸说道。别管能不能做到，先表个态，把这关过了再说。 “咱们也有一年的时间没见了，这样，你和我姐来家里住几天，咱俩也好叙叙旧。”王茂平开口道。你也不看看你说的话我信吗！ “这还是不用了吧！”朱云兴连忙推辞。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亲自和朱伯父说！”王茂平拍板决定道。 王茂康三人一脸同情的看着朱云兴。姐夫又要被打包回他们家了。 “还记得你们俩在离开京城之前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吗？”自己这两个弟弟，天赋一般，但如果努力的话，考上举人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可从他们的文章来看，的确是进步了一捏捏，但这种程度的进步显然是不够的。看来平日里还是偷懒了。 “记得……”兄弟俩低着头并不敢看王茂平的表情。 朱云兴往一旁挪了挪，以免自己被波及。请恕我无能为力啊！ “记得，但是没有做到是吗？” 王茂平感觉自己终于了解到前世那些老师的感受，不管怎么苦口婆心，奈何他们就是不努力，也太气人了些！ “二哥，我们错了！”兄弟俩赶紧认错。 “茂竹，你的文章拿给我看一下！”王茂平如今懒得搭理这两个便宜弟弟。后者听到这话，也是忐忑的将文章递了过来。 “嗯，不错，文辞达意，言之有物。茂竹平日里用心了！”王茂平终于是露出了笑意。所以说努力与不努力是一目了然的。当然，王茂竹的天赋还是比自己两个便宜弟弟要强的。 应该说王茂平三兄弟的天赋都差不多，但他有边角料的加持，再加上自己足够努力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王茂竹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被二平哥称赞，显得惊喜不已。而一旁的朱云兴三人也是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我来讲一下，作这篇文章时的侧重点，应该如何破题，‘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王茂平坐在椅子上开始讲了起来，朱云兴等人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这场狂风骤雨终于是过去了吧。 “你们两个，给我站着听！”王茂平的目光投向自己两个便宜弟弟。总得让他们长长记性才行，至于自己的好友，感谢我姐吧！ 难兄难弟对视了一眼，这场狂风骤雨还没有过去！！！ ……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过早饭就动身返回北泉镇，张叔一家三口和崔二银两兄弟就留在县城看着院子。 王茂平带着礼物顺路去了一趟陈江的家，约好等过些日子返回县城时好好聚一聚。陈江如今也已经是儿女双全，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到了北泉镇先来到了朱云兴的家，王春雨看到自己弟弟回来，更是惊喜异常。以前还只是自己村子的人羡慕自己，如今整个镇上的人可都知道自己是进士的姐姐。 “这就是初筠吧，长得也太标志了一些！”王春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王茂平身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女子。 “大姐好！”安初筠赶紧问好。 “好！”王春雨笑容满面的拉着安初筠和刘氏去说起了悄悄话。 朱盼福看着王茂平的到来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他也算是见证了王茂平从一个刚进学的孩子一路走到了现在。 如今只能说自家儿子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不然也不可能认识一个这么出色的好友，还成了人家的姐夫。现在别说是自家儿子，整个朱家可都跟着沾了光。 “伯父，我想请云兴和我姐去家里住上一段时日，不知您意下如何？”王茂平开口道。 “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朱盼福满脸的笑意，连忙答应道。 在一旁的朱云兴则是垂头丧气，爹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推入火坑啊！你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舍也好啊！ “对了，伯父，这是我闲来无事画的一些摆件的样式，你看看巧木坊是否需要。” “那可真是太谢谢贤侄了！”朱盼福此刻更加是喜出望外。 回到北泉镇，王茂平自然是要去拜访自己先生的。朱云兴四人陪王茂平提着礼物出了门，向着周秀才的学堂走去。 无论是镇子还是先生家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改变，可自己却已经开始怀念起那段已经回不去的求学时光。 周秀才看到五个人的到来很是高兴，将他们带到了书房。王茂平简单的将自己的近况和先生说了一下。周秀才听的很是认真，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学生感到骄傲。 估计自己这半生最为成功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一个成为进士的学生了吧。 “对了，为师我也准备参加下一届的乡试了！”周秀才开口道。学生是进士，自己这个做先生的也不能被落下太多才是。 “那学生就提前祝您高步云衢！”王茂平开口道。先生去参加乡试这事件好事啊！ “对了，先生。对于四书五经学生有一些浅见，到时还望您斧正。”王茂平继续说道。 周秀才笑了笑：“也好，那我到时候就沾一沾自己学生的光。”自己的学生也是一番好意，自己不是那好面子的迂腐之人，自然是不会拒绝。 “对了，你们四人也在准备下一届的乡试吧，可要努力才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去参加乡试啊！ “是，先生！” 第399章 回家啦 从周秀才家里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一行人着急忙慌的向着杨树村赶去。不过回村的队伍又壮大了一些。 除了自己的姐姐和两个孩子，大堂哥夫妇和三叔三婶也一起赶了回去。二平回来了，一家人总要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才好。 到达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此时的村口并没有人，这使得王茂平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哪个村民给看到，估计就得连夜开茶话会了。 不过王广顺和刘氏倒是有些失望，多好的分享喜悦的机会啊！ “叩、叩、叩”王家的院门被敲响。 此时的王瑞鸿正在院子里和着泥巴，听到敲门声噔噔的跑过去开门。 “哇，好多人啊！”王瑞鸿看着一行人，惊讶的说道。 “鸿儿，是谁来了？”黄氏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太奶奶，我爹、我娘、叔公、叔母还有……”王瑞鸿开始报起了人名，不过轮到王茂平和安初筠的时候，便卡壳了。安初筠他没有见过，而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他好像有一些印象。 黄氏和王守昌一听，怎么都回来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广源两口子和自己的大孙子夫妻也就罢了，毕竟离家近，广顺两口子可是前天刚回到县城，两人连忙走出了堂屋。 刚到院子，一眼就看到王茂平站在门口。“爷，奶，我和初筠回来了！”王茂平笑道。 黄氏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哟，我的宝贝孙子和孙媳妇回来了！快跟奶进屋，累坏了吧！”王守昌此时也是笑容满面。 “爹，那个就是我二叔吗？”王瑞鸿问道。 “对啊，去年的时候你二叔还抱过你呢，这么快就忘了？”王茂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嘻嘻，鸿儿喜欢二叔！”王瑞鸿笑嘻嘻的说道。 “刚才还不记得人家，这会儿又说你二叔好？”王茂康有些感慨，鸿儿的嘴挺甜啊！ “二叔会给鸿儿带好玩的东西，是个好人！”王瑞鸿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茂康和王茂景对视了一眼，他们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后来进了学。小家伙，你还没有发现你二叔的可怕之处啊！ 安初筠进门后，给一家人行礼，如今总算是可以将整个王家人认全了。认完人以后，就拿出了特意准备的礼物，乐的一家人合不拢嘴。 王瑞鸿和朱永骏、朱月馨三个小家伙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叔（舅舅），婶儿（舅妈），没有我们的吗？” “怎么会少了你们三个的！”王茂平摆了摆手，贺成他们拿上来两个箱子。 “这些都是给你们的！”王茂平笑道。三个小家伙一听，连忙将箱子打开。 “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三个小家伙都已经看花了眼，连忙将另一个箱子也打开：“啊，这是书，看了会头疼的！鸿儿不要！”王瑞鸿开口道。 “鸿儿，告诉二叔为什么说看了就会头痛啊？”王茂平轻声的问道。 “三叔和四叔说的，唉，看着这些书头就痛。”王瑞鸿还学起两人的语气。 “我爹也说看到书就头痛！”朱永骏也将自己的老爹卖了出来。 王茂平面带笑容的冲着三人望了过去，朱云兴他们马上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哼！还是读书读少了！ “读书可以让人变聪慧哟，你们难道都不想变得更聪慧吗？”王茂平轻轻的说道。 “读过书之后，可以和二叔一样当大官吗？”王瑞鸿一脸天真的问道。 “只要鸿儿喜欢读书的话，那将来就可以和二叔一样哦！”王茂平开口道。 “鸿儿也要当大官，鸿儿喜欢读书！”王瑞鸿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也喜欢读书！”朱永骏和朱月馨也连忙开口说道。 “好，都是好孩子！”王茂平摸了摸他们的头。这三个小娃娃可千万不要继承他们老王家的智商啊。 “我看三个孩子也该开蒙了！”王茂平转身冲着黄氏他们说道。 “会不会早了一点儿？”王守昌总觉的他们的年龄还小。 “不早了，有些人家孩子三岁就开蒙，也是时候培养他们读书的能力了！”王茂平摇了摇头。 “那就听二平的！”王守昌拍板决定道。 看着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小家伙们，王茂康三人替他们鞠了一把辛酸泪，这还有自投罗网的！ 一家人时隔一年，总算是又吃了一顿团圆饭，所有人都显得很开心，当然除了朱云兴三人，即使饭菜再好吃，他们也知道自己受苦的日子已经来了。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提着礼物去看望了三爷爷一家。王守德已经从自己孙子的口中听到了王茂平从京城回来的消息。 “三爷爷，三奶奶，身体可好？”王茂平开口问道。 “好，都好！”王守德笑了笑。如今自己的孙子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成了秀才，定了亲，日子过的是越来越顺心了。 “村里的那些孩子还听话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一个个皮的很，我啊都有些力不从心了！“王守德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想也是，三爷爷的年龄比自家爷爷还大，村里的那些臭小子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要看着他们的确是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得想个办法才是。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王茂平便起身告辞，走的时候把王茂竹也带了回去，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嘛！ “呀，二平回来啦！”很快就有村民发现了王茂平的身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嗯，婶子，我回来了！”王茂平笑道，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估计没一会儿全村的人就都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了，他可不想开什么演讲会啊！不出所料，带着王茂竹到家才一会儿，王家的大门就被敲响，村民们纷纷上门，而且还自备了板凳。 黄氏还正想着去村里溜达一圈，顺便把自己宝贝孙子回来的消息放出去，没想到还没有行动，村里人就自己送上门了。幸好早起的时候就穿上了孙媳妇给买的新衣服。 第400章 茶话会 “嫂子，你家二平回来了？”一个村民问道。 “是啊，回来了。这不，正在房间里指点功课呢！”黄氏满脸的笑容。 “二平可真是个好哥哥啊！估计再过几年，你家小康和小景也能成为进士老爷呢！”村民们好话又开始往外蹦了。 “唉，那我可不敢想，能考上举人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黄氏摆了摆手。 “你家小康和小景打小就聪明，再加上还有二平指点呢！考上举人肯定很轻松的！”村民连忙说道。 “那可就借你们吉言了！”黄氏笑道。 王茂平听着院子里的对话，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弟弟，打小就聪明？他怎么没看出来。还看我，我脸上是有答案吗！！瞪了一眼偷偷瞟自己的两兄弟，吓得他俩连忙低下了头。 “我出去一趟，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的文章已经作完了。”说罢，王茂平就转身走出了房间。村里人都来了，自己总得去打声招呼才是。 看见王茂平离开，屋里的四个人这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不敢偷懒，如果一会儿人家回来时，自己的文章还没有做出来，那后果——三个学渣打了一个冷颤。王茂竹倒是已经有了思路，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王茂平走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分成两拨。村里的大老爷们都围着王守昌，而妇人则是以黄氏为中心，三个儿媳妇从旁附和。 见到王茂平出来了，连忙七嘴八舌的打起招呼。这热情真的是让人无法适应啊！王茂平打完招呼后，果断的加入了以自己爷爷为首的茶话会。他奶那边的聊天难度太高了些，让人无法招架。 “嫂子，二平媳妇没回来吗？”一个村民说道。 “回来了，你们喝的茶水可都是我孙媳妇准备的！”提到安初筠，黄氏脸都笑开了一朵花。 “啥？人家是官家小姐竟然亲自给我们沏茶？”我的个乖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二平的岳父可是六品官员啊！ “你们可是从小看着二平长大的，二平媳妇给你们沏茶也是应该的。”黄氏摆了摆手，心中对安初筠却是相当满意。这说明人家虽然是官家小姐，却也不会瞧不起他们村里人。 “婶子，把二平媳妇叫出来，让我们瞧瞧呗。”村民开口道。虽然看过人家的画像，但是对于真人她们可是相当好奇的。 片刻后，安初筠就从厨房走了出来，今天她可是精心打扮过，黄氏一大早就告诉她，要带她去村里认认人，她也听出了奶奶话中的意思，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今天安初筠身穿孔绿广袖洒金印花短袄，雪青色针绣缠枝莲妆花绒缎绮罗裙，头发绾了高髻，插了一只流苏步摇。随着行走，步摇只是轻轻的晃动。 “我的天啊，这二平媳妇长得也太标致了一些！”村里的妇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瞧瞧人家通身的气派，这就是戏文中大家闺秀的样子嘛！” “嫂子，你家二平可真的是好福气啊！” …… 黄氏听着村民们夸赞的话，心情那是无比的舒畅，孙媳妇可是真给自己挣了脸面：“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孙媳妇不但人长得标致，而且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安初筠的大场面见过不少，但被这么直白的夸赞还是第一次，夸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奶，要不然就夸到这里吧，再夸下去，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黄氏这边在炫耀着自己的孙媳妇，王守昌那边则是在显摆自己的孙子。这对夫妻俩的想法倒是高度的一致。 “唉，原本以为我家二平可以留在京城呢！”王守昌叹了一口气，王茂平知道爷爷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二平不是在那个什么大理寺吗？”村民好奇的问道。 “不在大理寺了，二平授官后要去林江那边了！”王守昌摇了摇头。 “林江？没听过。不过六叔，二平现在当了什么官，是不是当知县了！那可真是威风啊！”在村民的眼中，知县已经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 “去林江做知州！” “知州？官儿是不是比知县还要大啊！”村民们开口问道。 就等你们这句话呢！“咳，要比知县大一些，像我家二平做知州后，手底下应该有四个知县。”王守昌一脸平静的说道。 “啥！”村民们感觉自己有些懵，什么叫手底下有四个知县。 “那个六叔，你的意思是说二平管着四个知县？”是不是他们理解错了？ “嗯，所以说知州不好当啊！”王守昌故作感慨道。 听到他的话，村民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他连知县大人的面都见不到，他家二平竟然是知县的上官，而且还是四个知县的上官。这，这也太厉害了！厉害的都有点吓人！！！ “二平啊，打小我就知道你是个做官的料！” “可不，二平小的时候就比别的孩子聪明！” …… 村民们开始了眼睛说瞎话的模式。不过王茂平已经适应了。从自己成为秀才以来，村民们的记忆就好像被替换了一般，随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村民们说瞎话的实力也是一天天的提升。 中午的时候茶话会并没有中场休息，王家人端出了一盘盘的糕点，让村民及时的补充体力。 别说老王家的糕点是真好吃啊！ 终于，日近黄昏的时候，听的意犹未尽的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告辞离开。这一天王守昌老两口是累的够呛，不过对于他们自己今天的表现，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安初筠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老两口聊天和吹嘘的实力。王茂平想说，不，你还没有完全见识到，要知道他爷和他奶是可以连续开三天演讲会的人，今天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果然，黄氏在喝了几杯茶水后，便提议明天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孙女，孙媳妇们去串串门，毕竟今天还有人因为有事，没有听到她精彩的演讲。再有，王茂平两口子给她们带了衣服、首饰、胭脂等，总得展示一下吧。 第401章 族中议事 王茂平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日程还是比较繁忙的，要举办宴席，还要准备祭祖，修族谱的事情。自家媳妇也要正式的记入族谱。 族谱的事，王茂平在县城时已经找了一个有名的谱匠，过两天，他应该就可以来杨树村。 祭祖的事情，过年的时候再做应该就来的及，不过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王茂平先把王家的族老长辈们请了过来，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族人们自然是赞同不已，如今王茂平可是进士，马上就要当大官了。他说的话，自然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各位族老，我想在村里设一个学堂。”王茂平开口道。 “学堂？咱们不是有吗？你守德爷家不就是吗？”一位族老开口道。 “对，不过咱们村子的孩子皮实的很，看着他们很耗费精力。再有我所说的学堂指的是族学。”王茂平笑道。 “族学？给咱们族里的孩子建个学堂？”一众人都很是惊讶，这不是大家族才有的东西吗？ 不过转念一想，王家如今可是出了一名进士，而且还是从五品的官员，王家现在也算是上阳县的大家族了吧。 “不，不只是族里的孩子，我的意思是杨树村所有五岁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去族学上学，为期三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读书不需要交束修。识一些字，学一些做人的道理对他们是有好处的……”王茂平解释道。 当然三年的时间，只是够让他们认识字而已。不过这已经可以超过很大一部分的人了。不说北泉镇，就是上阳县，能够识字的人也不多。 所以可以识文断字的话，在镇上或者在县城也能找到一个好一些的活计，不用做繁重的苦力。 而如果通过三年的学习，还想要继续读下去的话，那就需要交束修了，不过都是村里的人，束修肯定不会像镇上那么高。 这么做一来是让这些孩子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村里人产生占便宜的心理。虽然如今村里人还是善良淳朴的，但也总会有些小心思，小算盘。 “二平，这个想法好啊。这样，我和村里人商量一下，筹集一些盖族学的银钱。”大族老开口说道。 “不，修建族学的钱，由我来出。”王茂平摆了摆手。 “这，这有些不好吧！”在座的人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王茂平能有今天除了我自己的家人，也离不开族人们对我的帮助。”王茂平开口道。 这个时代家族是相当重要的，整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茂平取得如今的地位，如果不懂得反哺家族，那也是会招人非议的。这样的人在外人看来，品行有问题，不可深交，也不可委以重任。 王茂平姓王，这是从出生就已经确定下来的事实。作为王家这一族的一员，有责任带领整个家族走向繁荣。 “还有，我会购置二十亩良田，作为族田。由族老们负责经管。而族田的收益归族里用以祭祖，祠堂修缮，以及族学所请先生的束修以及日常开销。”王茂平笑了笑。 “这，这——”在场的族人都有些激动。没想到王家二平，当了大官还没有忘了他们这些族人们。 王守昌在一旁听着自家孙子的话，也是充满了自豪。二平从小就不太喜欢和村里人接触，没想到竟然愿意为族人们开办族学，购置族田。 至于会不会心疼银钱，如果是之前的话，肯定是心疼的。可如今自己孙子可是进士，这次回来的时候还给了自己一笔银钱，来添置田地，一家人算了算可是够添置百亩良田呢。 这让还在担心自家二平俸禄不够花，而努力攒钱的王家人惊愕不已。自己如今是进士了，名下可挂的田地就变得更多了。正好可以买地。 不过这还要感谢匠蕴坊和奇趣阁啊！希望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而且明年林危毅的洗浴中心如果开业的话，自己就又可以有银两进账了。 也不知道洗浴中心修建的怎么样了，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办法回到京城，要不然洗浴中心开门时，他可是想第一时间体验一下啊！ “对了，各位族老，族田平日的打理，族人们都要参与进来。”王茂平开口道，虽然自己是好心，但村民们也要出自己的一份力，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那是自然！”在座的人纷纷的点了点头，二平已经为族里做了这么多，他们可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如果有谁想着偷懒，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族学的话，三爷爷，还要您耗费一些精力来照看了！”王茂平冲着王守德行了一礼。 “这……不是会请夫子吗？”之前村里没有先生，他才开办的学堂。如今要请先生，应该不用做什么了吧！ “三爷爷，先生只是教授知识，族学还得是您来主持，我们才能放心下来。”王茂平解释道。说白了他想让三爷爷来当他们杨树村小学的校长，当然肯定不能让三爷爷只奉献。 “也好！”王守德笑着点了点头。既不用教授村里那些熊孩子，也不用彻底闲下来没有事情做，刚刚好啊！二平这孩子还真是细心。 “好，那族学和族田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二平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大族老问道。 “还有一点，咱们王氏一族，也该有族规了。我编写完成后，会交给族老们审阅的！”王茂平开口道。 如今自己可是朝廷命官，而且肯定是要一点点的往上爬的。自己在对家族提供照顾和庇护的同时，族人们也绝对不可以拖自己的后腿才行。 “好，还是二平想的周到。”他们这支往上数几代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哪里有什么当官的，如今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他们全族的希望和倚仗。因此绝对不允许有族人来抹黑他的名声。 第402章 想偷懒 “啥，二十亩良田？”黄氏听说要为族里购置二十亩良田，可是心疼的够呛。 “奶，别心疼银子。以后我肯定能赚更多的！而且你孙子在朝为官，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再有您如今可是从五品官员的祖母，没准以后我还能给您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呢，咱可不能因小失大啊！”王茂平赶紧劝慰道。 “可二十亩也多了些……”黄氏还是有些心疼。 “不多了，孙儿如今可是朝廷官员，可不能太小家子气。”王茂平笑道。 关乎自己宝贝孙子的前程，黄氏虽然心疼但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决定。 而村里的人都知道，王家的族老们长辈们都聚在了老王家，一个个都在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广宏啊，二平今天说的事情可是要尽快开始啊！”大族老发话道。 “您放心，今天我就去看看族学选在哪个位置好！”王广宏同时也是杨树村的村长（里长）答道。杨树村绝大部分都是王姓，所以村长（里长）从来都是王姓之人担任。 “嗯！” …… 杨树村的村民发现，这村长从王家出来后，就在村里各处转了起来。这是要做什么？村民们的心都和猫抓了一样直痒痒。 “村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有村民走上前问道。 “相地！” “村长你家要建房子？”村民好奇的问道。他家现在的房子都已经是村里数二的了，还不满意吗？ “是准备相地建族学！”王广宏一脸的高冷。 “族学？三伯那里不是有学堂吗？”村里人更加好奇了。 “三伯到时候会接管族学的！”王广宏说完，便转身向下一块空地走去。 啥意思，三伯不开学堂了？变成族学了？没一会儿开办族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这族学和王守德的学堂不是一样吗？还是说族学不允许非王姓的孩子去读书啊，这怎么可以！ 如今村里出了一个王茂平可是让村民们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如果读书读的好，那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王守德的学堂束修可是比镇上的要低。可如今人家不开学堂，准备接管族学，那他们这些外姓之人的孩子难道只能去镇上的学堂了？ 这些村民们可是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去王广宏家里打听情况。被王广宏一句，明天晌午都去村口集合，给打发了回去。 第二天，村民们都早早的来到村口的空地上，这种场合，王守昌和黄氏怎么会缺席呢，多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边黄氏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的抹额，带着两个同样精心打扮的儿媳妇出了门。 她倒是也想带上两个孙媳妇，但两人的脸皮有些薄，所以还是算了吧。倒是屏秋一脸的好奇，安初筠也就放她出去看看热闹。 如今三叔三婶和大堂哥已经回镇上打理铺子，不过大嫂杨脂秋并没有跟着一起回去。因为王瑞鸿小朋友再过三四个月就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老夫人，我扶着您！”屏秋赶紧上前。虽然以黄氏的体格子跑起来可能比她还快，但这一刻的黄氏无疑是感觉很受用。 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应该给家里配两个下人了。虽说自家人，有什么活计都喜欢自己做，但是就算是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也是好的呀。 王守昌也是不甘落后，带着两个儿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如今感觉走起路来都带风。 “干嘛去啊！”王茂平看着朱云兴三个人偷偷摸摸的向着院子外走去，当即开口说道。 “呃，这不是说村长有事情要宣布嘛，我们就想着也去看看！”朱云兴一脸尴尬的说道。他们也好想出去透透气啊，整天在房间里读书做文章，都快憋疯了好吗！ “是出去看看，还是想出去偷会儿懒啊！”王茂平还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心思。 还没等朱云兴他们开口狡辩，朱永骏就跑了出来：“娘，我爹要出去偷懒！” 朱云兴看着自己的儿子，有苦说不出，咱们爷俩不应该是一条心吗，你就这么把你爹卖了？ 王春雨听到动静，走出了房间，一眼瞪了过去，自己弟弟难得特意抽出时间来指点他们，这一个个的，还想着偷懒，这还了得！！！ 只一眼，朱云兴立马就认怂了。“那个，我就不陪你们去了，我也不是杨树村的村民，想来说的事情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把昨晚的文章再润色一下！”说罢，便立刻转身，去往书房。 王茂康两兄弟倒是想要挣扎一下，但看着自家大姐的怒视和二哥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刻就认了怂，灰溜溜的也走进了书房。 哼，还算你们识相！ “今天文章的题目是‘怠惰忽略，必乱其政；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开始吧！”王茂平开口道，为他们也是操碎了心！ 几个人也明白王茂平出这道题目是在告诫他们，心里也是有些愧疚，连忙坐下来开始思考起来。 王茂平看着他们暂时收了心，也坐了下来开始思考族规的内容。如今自己已经为官，那么对于族人们也要进行约束才行。要不然很容易招致祸端。 这边书房是一阵的安静。村口那边可是好不热闹，到了的村民全都聚在一起开始聊起了天来。当然聊天的内容除了今天召集他们的目的，那就是常年被他们挂在嘴边的老王家人了。 正说着，就看到王家人向着村口走来，瞧瞧人家的穿着打扮，可是让村民们酸的够呛。这哪里还有一点乡下人的影子。不过这老王家人身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之前去他家的时候也没看到啊！是谁啊！ “嫂子，你身边这姑娘是谁啊？怎么没有见过，长得很秀气啊！”村民开口问道，长得白白净净的，容貌也十分清秀，一看就不是乡下的女子。 “这丫头是屏秋！平日里陪在我孙媳妇身边！”黄氏笑着拍了拍屏秋扶着她的手。这姑娘不仅懂事，而且嘴也甜，不愧是自己孙媳妇手下的人啊！ 第403章 村口大会 村民一听，这是黄氏孙媳妇的丫鬟？不愧是出自大户人家啊！这样貌，言行举止，一般庄户人家的女孩子还真是比不了！不说别的，这肤色就比她家的女儿要白上不少。 “姑娘今年多大了？”一个村民热情的说道。 “这位婶子，屏秋今年十八！”屏秋开口回答道。 “哟，定亲了吗？”又有村民问道。 “屏秋尚未定亲！”屏秋说完后，就感觉这些妇人看她的眼光更加热情。 “哟，这可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婶子我这可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嫂子我可是最喜欢给别人做媒了，要说屏秋你的亲事就包在嫂子的身上……” 屏秋已经被这些妇人的热情，吓得无所适从，往黄氏的背后躲了躲。要知道她的亲事自然是由小姐做主的。她还想陪在自己小姐身边几年，才不想嫁人呢！ “好了。屏秋过些日子，就会跟着我孙媳妇去林江了，你们还是少打这丫头的主意。”黄氏开口道。 听到黄氏的话，一众妇人就知道，没戏了，这才打消了心思。不过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为自家的臭小子争取一下呢。 而另一边跟着王守昌出门的张卫和冯瑞也是受到了村民们的关注。这两个人一看都不是好惹的样子。本来想搭话的众人，到底是没有勇气开口。 啥？护卫！瞧瞧王家二平当了大官以后身边都有护卫了，这也太气派了一些。还得是读书啊，不行，一定得将家里的臭小子送进学堂。话说回来那个族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六叔，族学的事情和我们说一下呗！”村民开口说道。这老王家肯定是知道怎么回事，如今村里的大事，哪件不得问一下老王家的意见。 “哦，这件事啊，一会儿广宏来了肯定会告诉你们的，不要着急嘛！”王守昌摆了摆手。自己提前告诉了还开什么会！ 他今天也只不过想来凑个热闹，当然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新衣服和自家孙子的护卫，再说做好事儿哪有自己说出来的。 此时，王广宏走了过来，村民们也停止了交头接耳。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主要是有两件事要说，想必大家昨天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王广宏环顾一圈又继续说道： “这第一件嘛，就是修建族学！到时候族中五岁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去族学读书。” “那修建族学的花费是王姓人家每家平摊吗？”虽说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肯定是要从他们身上出吧！ “不，修建族学所需要的银钱已经有人出了。”王广宏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有人出了，谁这么大方？村民们思考了片刻，都将目光投向了王守昌一家。肯定是老王家人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们从王广宏的口中听到了王茂平的名字。人家成了进士还没有忘了他们。打小就能看出来，王家二平是个善良、慷慨的孩子。 “既然是族学的话，那我们王家的孩子去族学读书的束修是不是要便宜一些啊？”一个村民问道。比王守德学堂束修贵的话，那还不如不修建这个族学呢。 “孩子在族学前三年是不需要交束修的！”王广宏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不需要交束修，还有这好事？而杨树村外姓的人家则是酸的够呛。不过，王守德的学堂不开了，那他们孩子读书该怎么办？ “村长，那我们的孩子可以去族学读书吗？”外姓的村民赶紧问道。 “自是可以的。” “那束修是多少？” “和其他孩子一样，前三年不需要交束修！”王广宏开口道。 啥，他们的孩子也不需要交束修吗？也能享受和王姓之人同等待遇？这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不过——”王广宏又停顿了一下。 不过？村长现在怎么这么喜欢卖关子，一口气说完不行吗？村民的目光又全部聚焦在了王广宏的身上。 “不过这样的话，村里的每户人家，都要派人打理族田。否则他家的孩子，不允许去族学读书！”王广宏开口道。 什么东西？没有听错吧！他们这一支在这杨树村生活了七八辈子，也没有听说过有族田，他们哪里趁这种东西。 “咱们王家哪里有族田嘛！”一个村民开口道。其他的村民也都自嘲的笑了笑。 “以前的确是没有，不过这并不表示以后没有。茂平已经决定为族里购置二十亩良田用于族中祭祖、修缮祠堂以及族学的日常开销等！”王广宏大声的说道。 村民们又被王广宏的话震的不轻，二十亩良田，他们攒一辈子的银钱也买不起啊。这王家二平也太大方了一些！如果是他们肯定是舍不得！不过这孩子真是不忘本啊！ “相地完成后，等到了春天就会动工修建族学，但是每家都要出人手过来帮工，千万别想着躲懒知道吗？”王广宏提醒道。 “您就放心吧！这么好的事情，我们如果还想着偷懒，哪里还有脸面在村子里待着啊！”村民们都是连连保证。 他们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人家出钱修族学，出钱购置族田，他们如今只是需要卖些力气就好，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那不就成白眼狼了吗？还怎么在村子里混下去。 王广宏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摆了摆手示意村民们可以走了。不过村民哪里肯散去，将王家人围在中间，好话开始不要钱的往出蹦。 “六叔啊，你家二平都当大官了，还惦记着我们这些同宗之人，这孩子真是心善啊！” “就是，二平这孩子，打小就心善！” “六叔，六婶，你们真是养了一个好孙子啊！村里哪户人家不羡慕你们？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能学到你家二平半分，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 这次来村口的目的圆满达成，王家人在村民一声声的恭维中，返回了家。 第404章 给你放三天假 今晚，毫无疑问杨树村的村民又一次失眠了，不过这次除了对于老王家人的羡慕之外，更多的是高兴。 尤其是村里生活有些窘迫的人家。有王家二平这个例子，他们可都知道读书的好处。万一自家孩子有读书的天赋，能像王二平一样，成为进士当大官呢。 即使考不上进士，举人，但能成为秀才，那也是足够的体面，也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如果真的没有读书的天赋，那识一些字，也能找到一份不用卖苦力的活计。 之前看到其他孩子上学堂，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楚，他们也想为自己孩子好，不要像他们一样，可家里实在没有办法。如今竟然可以不用交束修让自家孩子读书三年，怎么不高兴呢！ 有孩子的人家，都期盼着族学可以赶快修建，早日将自家孩子送进学堂。还没有孩子的小夫妻也是抓紧时间努力。 而修建族学，对于杨树村那些未婚青年也是有好处的。这说亲的时候，这句我们村可是有族学的，而且可以三年不用交束修。那可是大大的加分项啊！ 要知道现在他们村的年轻人，因为王茂平的关系，在整个上阳县的媒人眼中可是颇为受欢迎的。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能出一个进士，其他的人应该也不能太差吧！ “那个二哥，再过两天，我就要成亲了。能不能——”王茂康凑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想告假？”王茂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王茂康如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期待。朱云兴和王茂景也是一阵的羡慕，他们也想要休息一下啊，但找不到理由。 好家伙，文章没有多大的进步，倒是着急当新郎官了。不过他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于是伸出三根手指：“那就给你放三天的假！ “三天？”王茂康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就换来三天的假期，也太少了一些。 “嗯，怎么？觉得三天太多了？那就两天吧！”自己当时在大理寺当观政进士的时候就是三天的假期。所以他觉得挺合理的。 关键是自己在家也待不了多长的时间，下次回来的时候估计就得三年之后了。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恨不得将自己学到的灌到他们的脑子里。 “三天，三天就好！”王茂康赶紧说道。再求下去，估计连三天的假期都没有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 王茂康也是个大龄青年，翻年就也要二十岁了。如今终于是在二十岁前脱离了未婚的行列。 王茂康未过门妻子姓孟，家是隔壁县城的，而且她爹是个举人。王家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家孩子只是一个秀才，人家姑娘她爹可是举人，在隔壁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可谁知道，人家还真的答应了相看，这可是让王家人喜出望外。其实连姑娘的母亲都没有想到，自己丈夫竟然有意让自家女儿嫁到乡下去。 明明县城里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人家，竟然答应和一个乡下人家相看，即使对方是个秀才，可在自己县城，也有秀才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个王茂康虽然是个秀才，但还年轻。以后成为举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而且他那个哥哥如今可已经是举人了！”孟父开口说道。 “他哥哥成为举人有什么用，又不是他自己是举人。”孟母还是不看好。 “你懂什么？这个王茂康的哥哥可是宁江的解元，那成为进士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可就是朝廷官员了！还轮得到咱们？”孟父解释道。 “可——”孟母还是觉得有些委屈自家女儿。 “别可是了，我都打听了，这王家是出了名的和善人家，而且兄友弟恭。咱们苏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气的。”对于王家人他可是经过多方打听的，自家女儿也是娇宠大的，做父亲的还能害了她不成。 “万一咱家苏儿没相中怎么办？”孟母担心的说道。 “那就只能说明两个孩子没有缘分呗，我还能硬逼着苏儿嫁过去不成！”孟父有些无奈，他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听到他的话，孟母这才放心了下来。 不过两个孩子还真是挺有缘分的，看见娇俏可爱的孟苏，王茂康倒是难得一见的有些害羞，显然对人家姑娘很是满意。 而孟母看着满脸羞红的女儿就知道，这是相中了那个王茂康了。不过她看着那个王茂康长相挺普通的啊！之前也见过长得比他周正的，自家姑娘都不同意，这到底相中他哪里了。 “娘，他长得高！”孟苏听到她娘的问话，小声的说道。 好嘛，原来如此！这个王茂康身长快到八尺了，确实是比较显眼。与她之前挑中的人选相比，的确是高人一头。 王家人虽然容貌稍显普通，但是身高还是没话说的。王茂平兄弟几个人的身高基本上都一米八左右。 这也是让王茂平引以为傲的点，前世自己的身高勉强可以到一米七五。而这一世的自己身高已经突破一米八了。高富帅三个字，好赖高他肯定是占了，现在自己可是努力实现富的目标呢！ 王茂康和孟家的姑娘互相已经看对了眼，王家人的动作还是很快的，马上请了县城有名的媒人登门，两个人的亲事也算定了下来。 后来，王茂平中进士的消息就传了回来，而且还是二甲第二名。不仅是王家人高兴，王家的姻亲也是欣喜异常。当然这也包括孟家人。 以后这个王家可就要出朝廷命官了，孟家肯定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而王茂康今年还去了一趟京城，回来的时候还给自家姑娘从京城带回来了很多有心意的礼物，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挑选的。这门亲事还真是结对了！ 以后自家女婿再努努力，早日考中举人，那就更好了！ 此时还在作文章的王茂康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第405章 长大了 王茂康虽然在成亲的前一天，还在绞尽脑汁的做着文章，但还总算是迎来了自己为期三天的假期。朱云兴他们也跟着沾光，可以在王茂康成亲的当天休息一下。 由于孟家在隔壁的县城，所以天还没亮的时候，王茂康就被王茂平从被窝里薅了起来。想当时他成亲的前夜基本上是失眠了一个晚上。自己这个弟弟睡得倒是挺香。 他大哥王茂安几年前成亲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也就只有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王茂平当时可是跟着自家大哥的后面来回走了五十多里，可把他累的够呛。 如今跟在王茂康身后陪同迎亲的都骑上了高头大马，而且旗、锣开道，还有特意从县城请的鼓乐班，看着比县城大户人家成亲更有派头。 …… “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王茂康等人返回村子时，村里人听到鼓乐声，又都出来凑起了热闹。这新娘子接回来了，宴席也快要开始了吧！ 要知道，王家的宴席如今掌勺的大厨可都是从县城数一数二酒楼请过来的。在王家吃席不就相当于去过县城的酒楼了吗？ “呀，这嫁妆怎么这么多，有三十二台呢！” 在乡下，哪里见过这么多台嫁妆，之前王春雨出嫁时的十台嫁妆，已经是让她们酸的够呛。 “听说，新娘子可是隔壁县的大户人家，姑娘的爹还是举人呢！”围观的村民开口道。 “这茂康的运气可真好，一个秀才竟然娶了举人家的女儿！”其他的村民也在感慨着。 “你也不看看人家哥哥，二平还是进士呢！如今还当了大官。所以茂康娶人家举人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也是啊！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呢！”村民们也是一阵羡慕。同为杨树村的人，这老王家已经改换了门庭，听说已经请人修族谱了呢！ 花轿进了院子，王广兴夫妇已经在位置上正坐，看到两个人走进喜堂，笑的合不拢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一转眼，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如今也成了家，时间过得还真的是快啊！明明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王茂平有些感慨。 “茂平，想什么呢？”朱云兴有些纳闷的看了看王茂平，咋还愣神了呢！ “在想明天给你们出的题目，茂康休息，你们还是要继续努力嘛！”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云兴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嘴欠呢！ 王家的婚宴办的十分热闹，尤其是知县大人，竟然也亲自到场。村民们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欣喜。虽然知县大人坐在主桌，但他们这也算是和知县大人一起吃过饭了吧。 唉，如果能敬知县大人一杯酒该多好啊，那自己可是能吹一辈子。看着王守昌和知县大人熟络的喝着酒，聊着天，众人的心中又酸了起来。算了，还是多吃一些菜吧。 “广宏啊，你带着咱们村的村民敬知县大人一杯！”酒已经到了兴头上，王守昌冲着王广宏说道。 王广宏还在为坐在主桌而激动不已，自己这算是和知县大人同一桌吃过饭了。与其他村的村长交谈时可是又有了吹嘘的资本。 猝不及防的就被点到了名字，啥，自己还能给知县大人敬酒？不过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迅速的站了起来。 其他村民也听到了王守昌的话，他说的可是“带着”而不是“代”，这竟然还能有他们的份儿？连忙都端起了酒杯，围了过来。 “大人，草民们给您敬酒了！”王广宏有些激动的说道。 “好，愿你们平安喜乐，万事皆宜。”卢肃荣带着微微的笑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村民们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内心的狂喜，这一不小心多喝了一些。王茂平有些无语，看来不只是他爷的酒量不行，村子里这些人的酒量是都不咋地啊！ 宾客们已经离开，村里的女人们都留下来帮忙，宴席上剩下的菜也没有浪费，黄氏让村里人分了分。 男人们还能走的，是一步三晃的向着家里走去，喝趴下的，也只能让自家媳妇或者孩子领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家人就等在了正堂，没一会儿，王茂康就带着孟苏走了过来。 孟苏第一次见到王家人，虽然心里有一些小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的给王家的长辈敬茶。这一看就是开朗的性子，倒是和茂康相配。 敬过茶之后，孟苏呈上了亲手做的鞋子。黄氏和三个儿媳妇一看，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家里的女人们怎么做到女红都处在同一水平的呢？ 孟苏看到奶奶和婆婆婶子们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有些无措，自己的女红是有些普通，可自己的确是用心了。 “苏儿，果然是我们王家的人啊！”黄氏调侃道。三个儿媳妇也是纷纷点头。王茂平有些无奈，估计茂景娶了媳妇，全家女红垫底的依然是自己的娘亲啊！ 三朝回门的时候，孟家人看着自家女儿带着甜甜的笑容，才放下心来。孟母把女儿拉进房间，开始问起了在王家的生活。 “女婿对你怎么样？王家人好相处吗，有没有刁难你？你那个婆婆摆不摆架子？” “娘，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你放心，女儿一切都好，没有人欺负我。”孟苏撒娇的抱着自己母亲的手臂。 “那就好！对了，你那个二哥和二嫂好相处吗？”毕竟人家可是进士，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自家女儿会不会矮人家一头。 “娘，你就放心吧，王家人可是很好相处的，两个嫂子对我都很好。”孟苏开口说道。 两位嫂子都识文断字，说起话来也平易近人。二嫂也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还会和她讲一些京城的趣事。 “那就好，那就好！”孟母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第406章 祭祖 “娘，你不知道。奶奶和婆婆她们都好厉害，村里的大事小情她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孟苏有些感慨。 看来还是接触的少，何止是村里啊！ 即便是北泉镇甚至是上阳县发生什么新鲜事，以黄氏为首的家里面的几个女人那都是了如指掌。 这边孟母和孟苏聊着悄悄话，另一边，孟父也在和王茂康聊着学业上的事情。简单的考教了几句，嗯，自己这个女婿基础还是很扎实的嘛！假以时日，成为举人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听闻明天自己的女婿要继续跟着他二哥学习，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自家女婿还真是好福气啊。不行，得嘱咐一下自家女儿，一定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女婿读书才行。 第二天，王茂康结束了自己难得的三天假期，重新回到了水深火热之中。孟苏倒是没有看到自家夫君生无可恋的眼神，还在为他加油鼓劲儿。 “夫君，我听二嫂说，以你现在努力的劲头儿，下次乡试榜上有名的机会可是非常大的。到时候你就和我爹一样，都是举人了。”孟苏高兴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茂康的背影不禁抖了抖，二哥，你们两口子可不可以放过我啊！！！ 到了书房，王茂康就和王茂景他们吐起了苦水。朱云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茂康啊，以后会好的！” “姐夫，那得多久以后啊？”王茂康连忙问道。 “等你考上举人以后！”朱云兴开口道。 “唉！”这不等于没说嘛！ “三哥，咱们真得努力了，一来二哥平日里的教诲不会付之东流，二来嘛，如果真的考中了举人，咱们可就解脱了！”王茂景开口道。 王茂康深以为意的点了点了头。如果他们迟迟考不上举人的话，家里人该有多失望啊！尤其是自家二哥，为他们付出这么多。他们可不能做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啊！ 看着两兄弟眼神中燃起的上进之心，朱云兴不忍心告诉他们，成功的考过了乡试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解脱，而是会试啊！自家媳妇从自己考中秀才后就已经开始做成为举人娘子的美梦了！ 王茂平走进书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两个弟弟怎么好像和打鸡血了一样，咋了？吃错药了？还是谁给他们灌了一壶鸡汤！不过，他倒是乐见其成。 …… 今年过年的时候，黄氏领着家里的女人们，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难得可以在一起吃一顿温馨的团圆饭。 大年初二，是杨树村王家祠堂祭祖的日子。之前王茂平从县城请的谱匠，已经将王家的族谱完成。 虽然说这一支王家，族人已经在杨树村生活了八代，但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并不用耗费太多的时间，因为基本上每一个人在族谱上也就留下一个名字而已。 说是重修族谱，就是将原来的族谱完善一下，看起更加的正式一些。谱名、谱序、谱论、恩荣录、族规家训、谱系本纪、传记等等。别说这一重新修谱后，看起来倒是有了底蕴。 “上阳王氏族谱！” 族谱上将这一支的老祖宗生平更加详细的进行描述。毕竟之前的族谱上，关于老祖宗也就只有寥寥的几句。 大致说的是由于发生旱灾，王家这一支在老祖宗的带领下向北面闯荡来谋求生路。最终来到上阳县北泉镇的东北面，定居了下来，并形成了村落，取名杨树村。 而在人家谱匠的重新描述之下，老祖宗的生平都有了一些传奇色彩。要不然怎么说人家谱匠是专业的呢！王茂平看到时候都感慨，老祖宗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他自己的生平，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吧！ 话说，自己的老祖宗识字吗？ 王茂平也是终于可以单独拥有族谱上的一页。上面对他从进学到后来的连中小三元，宁江解元，以及二甲第二名进士，被授予阜安州知州都进行详尽的记录。 “天资聪颖，矫矫不群” 好家伙，这是形容他的吗？想当初自己一个智商平均线之下的人，竟然也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了吗？感谢边角料，要不然自己恐怕只能在族谱留下一个人名啊！ 王氏的祠堂前，族人们都已经到来。桌凳，杯盘盏等合用之器、受胙盘、牲盘、香案、烛台、香炉、拜席已经准备齐全。 锣声三通之后，族人都停止交谈。按照辈分站立。 “祭祀宗祖，务在孝敬，恪遵追远，严禁失容之事！” “知！”族人们答道。祭祖的流程他们还是知道的。 “孝玄孙等，追终报本，务宜尽诚兹者……” “跪！” …… …… 祭祖结束后，大族老将众人留了下来，随后王守德上前一步，开始宣布族规。 族规？族人们都有些发懵，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王家还有族规的呀。 “事君于忠，居家以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友睦乡邻，止息争讼。恪守律例……” 王守德将族规宣读了出来，村民们基本上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记住两条，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族规也只是读了一遍而已，要是真的一下子就记住了，估计肯定是有很好的读书天赋。 不过记不住也没有关系，一遍记不住就多来几遍。先在村口举行一个坐谈会，带族人们理解一下族规的意思，然后领着他们一天记两项，还是很容易的。 什么？记不住？那就以户为单位，一对一组成学习对子。实在不行，还可以在王守德那里进行一对一单独教学，就不信你们学不会。 以后所有孩子进入族学的第一课，就是学习族规，一定要把族规印在心里。 “那个，茂平啊，咱家人就不用记了吧！”黄氏悄悄的问道。 “奶，族规可是你孙子编写的，咱自己家的人都不记的话，你让孙儿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啊。再有，您要是记下来了，在村里那些妇人面前多有面子？”王茂平赶紧说道。 “好，我记！”面子对于黄氏来说那可是相当重要。 第407章 看戏 三辆马车来到了杨树村，两辆车上装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村民一看，这是又去王家送礼的？这么多箱子，送的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有些好奇的村民跟着马车，向着王家走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方。 “六婶，又有人来你家送礼啊！”村民看着那些人正将东西搬进院子，不由得羡慕的说道。 “哪里有人送礼，明天我们家不是摆宴嘛，这是特意请来的戏班子！让村里人一起乐呵乐呵！”黄氏轻描淡写的说道。王茂平这次是衣锦还乡，自然是要大宴宾客的。 “啥，戏班子？”村民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村里就可以听戏，要知道，也就是几年前在北泉镇蹭过一场戏，而且还是只听音而已。 没一会儿，村民们就全都知道村子里来了戏班子的消息。现在也没有农活要做，原本一个个在家里抓耳挠腮的背着族规，如今听到村里竟然来了戏班子，哪里还坐的住。 一个个全都跑到了王家，大人们还要矜持一些，小孩子围着院子里的箱子直打转儿。 戏班子是上阳县过来的，知道自家的戏班是被进士老爷家请过来的，还是很给面子的将其中一个箱子给打开，里面放着刀枪剑戟。虽然知道这些兵器是假的，但还是引得村民连连惊叹。 “喜欢的话，可以拿起来看看，不过一定要轻拿轻放，千万别碰坏了！”戏班的班主看着村民们的眼神开口道。这可是看在进士老爷的面子上，要不然，这东西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触碰。 村民们听到这话，小心翼翼的将兵器从箱子中取了出来，本来想摆两个威风的动作，但是怕把兵器弄坏，都按捺住了内心的想法。就这样一个传一个，兵器几乎在所有来凑热闹村民的手上过了一遍。 当然，小孩子除外，虽然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但是也只能是大人拿着，他们用手摸摸而已。没办法，这要是到了他们手上，没准下一刻就给弄坏了。 第二天，王家的宴席开席，依旧是县城酒楼的大厨掌勺，这次还有了戏班子助兴，气氛一下子就达到了高潮。 村民们之前哪里会有这种待遇，一边吃着县城酒楼的美食，喝着好酒，一边看戏。这可是那些城里人才能享受到的。直到宴席结束，所有人还有些恋恋不舍。 下次再有这种好事，是不是要等到这老王家的另外两个孙子考上举人或者进士了。王茂康两兄弟难得可以休息一天，就看到村里人目光热烈的看着他们。 咋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的人家心里直发慌。 “茂康叔，茂景叔，你们两个赶快成为进士老爷好不好！”一个小孩子凑到了他们的身边。 王茂康刚喝了一口茶水，准备解解腻，听到这话，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小屁孩，你可真敢想，赶紧回家睡觉去吧，还是做梦比较快。 “为什么要他们赶快成为进士老爷啊！”朱云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那样的话，就又有戏可以看了！”孩子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呃！”两兄弟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其他人在听到后也是哄堂大笑。 “不过，茂康和茂景这么聪明，将来别说考上举人，成为进士老爷也肯定没问题的啊！”村民们也都开始给两兄弟带起了高帽。 “就是，这兄弟俩，我可是打小就看着聪明的很啊，六哥六嫂你们可是好福气！” “是啊……” 村民们夸的起劲儿，王家人听的也是止不住的笑容，唯有王茂康两兄弟心是拔凉拔凉的。照这么夸下去，如果到时候自己没能考上举人，那可就惨了。 不仅自己丢人，爷和奶那么好面子，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唉，早知道就不出来凑这个热闹了，在书房里作一篇文章也好啊，没看到自家二哥“目光和善，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呢吗！ “好了，宴席虽然结束了，戏嘛，明天还是可以继续看的。”王守昌是满脸的笑容。 “啥，明天还能继续看戏？”村民听到这话都十分的惊讶。 “那是自然，戏可是要一连唱三天呢！”王守昌开口道。 “好家伙，咱们竟然可以连看三天的戏！”村民们都是满脸的惊喜。离开王家的时候一个个还在不断的说着好话。 王守昌和黄氏心中是得意不已，没办法，谁让他们有个好孙子呢。 转过头，看着垂头丧气的王茂康两兄弟，还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吃的挺香的吗。 “爷，奶，我们回书房了！”王茂康开口道。 听到这话，王守昌夫妇都有些诧异，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一顿饭的功夫，两个人就变得认学起来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一件好事！ “茂康、茂景，好好努力，爷爷相信你们！”王守昌开口道。 唉！兄弟俩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更大了！脚步沉重的向着书房走去。 “云兴啊，你也去吧！”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朱云兴今天刚以赴宴的名义，被打包回来。 唉，朱云兴也只好认命的向着书房走去。自己比起王茂康两兄弟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边村民们酒足饭饱后，可是没有回家休息。连唱三天大戏，也得让自家的亲戚来凑个热闹才行，要知道庄户人家，几年，十几年都未必能看上一场戏。 王茂平的姑姑，昨天回门后就准备在王家小住两天。要是早些年她那个婆婆哪里肯，回门可是必须当天去，当天回的。 可如今，自己的侄子可是进士老爷，家里的地可是挂在人家的名下呢，她那婆婆连一个“不”字可都是不敢说的。 如今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 其实舒坦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如今王家的儿媳妇、孙媳妇哪个回到家不是挺直着腰板。当然，安初筠除外，人家腰板在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挺得倍儿直。 第408章 受欢迎的村子 第二天一大早，在村民的帮助下，简易的戏台子，已经在村口的空地上搭了起来。至于为什么没有在昨天的位置。 一来嘛，王茂康他们读书做文章需要安静的环境。二来嘛，搭村口这里，村民们能更加自在一些。 戏台子已经搭好，村民们就纷纷从家里拿着板凳开始占起了位置。谁不想离戏台更近一些。不过最前排肯定是留给老王家人和村长他们的。 此时村口也不时的有外村的人赶了过来。他们可都是听说杨树村起大戏了。昨天杨树村的村民可都是告诉了自家亲戚这个消息，他们肯定要来凑个热闹。 如果是别的村子起大戏，那他们自然是不信的，可是杨树村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出了进士老爷的，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 于是天刚蒙蒙亮，附近村的村民就出发，向着杨树村而来。刚一到村口，就被进士牌坊和举人牌坊晃得羡慕不已，自己村子什么时候能出个进士老爷呢。这十里八乡提起杨树村那可都是酸的不行。 不过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村子可是连一个秀才公都没有呢！唉！ 此时，戏还没有开唱，村民们交头接耳的唠着家常。 “族规的前几句你背下来了吗？”一个村民说道。 “唉，这两天又是吃席又是看戏，早忘了！”另一个村民摇了摇头。早把族规忘在脑后了。 “听说过两天，守德叔可是要考的！” “啥？回家还得赶紧问问我家娃才行！”感觉终于理解自家孩子上学堂时的心情了。 附近村的村民有些好奇，这杨树村竟然还有族规了吗？ “对了，你家小锁今年六岁了吧！” “可不是嘛，等族学修好后，就可以直接去读书了！”一提到这个，村民就笑的合不拢嘴。 “唉，我家孩子已经十一岁了，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去族学读书？”人家孩子年龄可是刚刚好，自家孩子过几年都该娶媳妇了，现在读书是不是有些晚了。 “我记得只要求五岁以上，你家孩子应该也可以吧！”村民也有些不太确定。 外村的村民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只知道这个杨树村有一个学堂，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族学，连忙凑上前去搭话。 “这位大叔，你们说的族学指的是？” “哦，还没开始修建呢，等建好了我们杨树村的孩子就都可以去那里读书了！”村民开口解释道。 “哟，那束修肯定比镇上的要少吧！”外村的村民好奇的问道。 “我们村里的孩子可是不需要每年交束修的！”村民可是一脸的得意。 啥，还有这好事？不用交银子就可以上学堂？听到这话外村的村民可是羡慕的够呛，唉，他如果也是杨树村的人就好了，自家那两个臭小子是不是也可以读书了呢！ 正想着，就看到原本坐在凳子上聊天的村民，全都站了起来，热情的冲着几个人打着招呼。 瞧几个人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是庄户人家，倒像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不，感觉比他们穿的都要好，想来应该就是那个进士的家人了吧。瞧瞧，人家多气派！ “六叔，六婶，你们来了！快，最前面已经给你们留好位置了！”村民们拥着王家人，向着前面的椅子走去。 “六叔，六婶，听说三叔过两天，就要检查他那天交的几句族规了是不是？”一个村民问道。 “应该是吧，你们都记下来了吗？”王守昌开口问道。 “这——还没有！”村民们有些不好意思。 “二平编写的族谱，朗朗上口，还是很好记的，你们用些心肯定可以记住！”王守昌现在说话都能偶尔甩出一句成语了。 “你六叔说的不错，其实族规还是很好记的，我们全家人可是都记下来了！”说罢黄氏直接将族规一字不差的给背了下来，立刻收获了村民们崇拜的目光，他们背前几句还有些吭哧瘪肚呢，人家竟然全都背下来了！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老王家的人竟然全都背下来了？真的假的！看到村民有些不信，王广兴也是展示了一把。 好家伙，同一个村子住着，孩子们之间差距大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一辈的都比不过呢，怪不得老王家能出进士老爷！这王家二平这么有读书的天赋，看来是随根了！ 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老王家人都这么聪慧呢！ 被村民们认为聪慧的王家人，心中如今可是得意不已，看来这两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啊，要知道黄氏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被自家孙子领着背族规呢！ “你们也抓紧将族规背下来，别家里孩子都记下来了，你们这些做大人的还没有记住。”王守昌开口道。 真是的，有那么难吗？自己记了两天可就全记住了，看来自家孙子的脑袋肯定是随他啊！ “六叔说的对，回去我们就记族规！”不过至少要先看完三天的戏才行。 随着锣声响起，村民们也都停止了交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大戏要开场了。今天戏班演的戏，算是杂剧的一种。 这场演的是《东海黄公》，出自葛洪的《西京杂记》。大概的意思是说东海人氏黄公，以前年轻的时候练过法术，能够制服猛虎，用红绸束着头发，随身带着赤金刀，勇猛无比。 可是老了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能力，看到老虎时，却还是想要用赤金刀去制服它，最终命丧虎口。 此时，扮演黄公的人已经站在了戏台之上，刀在他的手上是虎虎生风，引来了村民们的连连叫好之声。 没一会儿，一只老虎也跑到了戏台之上，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老虎。不过仍然是把台下的人们吓了一跳。有的竟然还吓出了声，这真的是披了一张虎皮？ 戏班的班主，看到村民的反应后也是一阵得意，自然不是真的虎皮，这身行头可是他特意请手艺人做的，是他们戏班子的招牌。 第409章 人更多了 随着赤金刀一挥，老虎已经没有了气息，台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高潮，但随着最后老年黄公倒在了虎口之下，众人都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显然对于这种悲剧结尾，有点接受不了。 此时已经快接近晌午，众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一般村里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吃两顿饭的，倒是可以继续看下去。 但如今毕竟还是冬天，空地上虽然点着很多堆篝火，不是很冷，也想回家喝口热水。再说戏班子的人也都去休息了，他们还是先回家吧！ 这个时候，就看到王家的那三个护卫一人提着两个木桶向这边走来，后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也提着两个篮子。 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肉汤已经做好了，馒头也拿来了一些！不够的话，我们再回去取。”屏秋冲着黄氏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黄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是二平媳妇跟她提了一嘴，说是中午的时候，可以简单的做些餐食给看戏的村民们，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展示王家的慷慨，而且肯定也有外村的村民来凑热闹，这么做肯定会更加有面子。 面子，黄氏可是相当看中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这孙媳妇就是贴心，知道她最喜欢什么。 “大家在外面也有些冷吧，来喝些热汤吧！”黄氏笑着说道。 不用花钱看戏也就算了，中午竟然还供饭，村民们连忙向着家里快步走去。不吃？怎么可能！自然是回去取碗筷啊！！ 动作快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回来了。每人一个馒头一碗肉汤，别说这碗里的肉块还挺大。 此时分到餐食的人已经开始吃的起来，虽然和宴席自然是没法比，但是这也很香啊！人家可都是用猪骨和肉熬出来的，肉香浓郁。 面前的木桶，很快便空了两个，护卫赶紧返回王家，再取一些。没一会儿，杨树村的村民就全都喝上了肉汤。 肉香味飘散在空气之中，使得从附近村赶来看戏的村民，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也太香了一些，早知道自己也带些干粮来好了，如今一个个的肚子都咕噜噜的叫唤了起来。 “你们要不要也来碗热汤暖和一下？”黄氏开口问道。 外村的村民一看这是在叫他们吗？ “那个，我们是附近村的，就不喝了！”连忙摆了摆手，暗自却又摁了摁有些不争气肚子。 “来喝一些吧，来到我们杨树村就是客人，我们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王守昌笑着开口道。 听到这话，这些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走上前，拿起村民们刚才多拿的碗筷，领了一碗热汤，不断地跟王家人道谢。 真香啊！ 下午的时候，大戏继续，下午选的是《落帽风》，是《狸猫换太子》中的《遇皇后》一折。 主要讲的是包拯在回京的途中，突然遇到一股大风将帽子吹落，就命张龙赵虎将这股风捉拿归案，结果歪打正着破了狸猫换太子的案子。 此时正好一阵风吹过，帽子随之落下，又是赢得了村民们一阵的叫好声，当最后看到苦主得以申冤的那一刻，有些人竟然还感动的留下了泪水。 戏散场后，村民们板凳都没有往家里收，反正明天还要继续看戏，这旧板凳也值不了几文钱，也不用怕别人偷。 “二叔，这是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架石沟的村民打起了招呼。 “去了趟杨树村！”看戏回来的村民回答道。 “去走亲戚啊！” “看戏去了！” “看戏？？？” …… 王家人回到家里也是满脸的高兴，今天又是收获了满满的称赞啊！黄氏还想着明天继续去让护卫们给村民送饭，大戏这三天的午饭，她们王家包了。 王茂平不禁对他奶刮目相看，难得他奶大方一回。不过送饭就算了，还不如就在村口支起两口锅，省的折腾。而且今天已经有外村人过来看戏，这一传十，十传百，明天来的人肯定会更多。 听到自己孙子的分析，黄氏突然有些后悔，不过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不能反悔。王茂平自然是看出了黄氏脸上的心疼。 “奶，咱们这也属于积善嘛！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王茂平笑着说道。 “啥意思？” “就是说，积德行善的人家，必然会有很多的吉庆与福报。”王茂平解释道。 “二平，你再说一遍，我得的把这句话记住。”黄氏开口道，没准哪天就可以用到呢。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给她重复了两遍。这些日子他还从他爷爷的口中听到了几个成语。这老两口是对读书产生了兴趣？不过那倒也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果然就像王茂平预想的那样，来看戏的外村人可都是早早的就来到了杨树村，这人数可是昨天的好几倍，如今戏台底下可是有三四百人。场面甚是热闹，只是黄氏的心有点痛。 不过说到做到，村口已经支起了两口大锅正烧着热水，当然还是需要自备碗筷。来到杨树村的外村人，也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个个都带着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干粮，还有一副碗筷。如果可以和昨天去杨树村的人一样蹭上一顿饭，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的话，也避免人家吃着，他们看着的折磨。 临近晌午的时候，两口大锅中又开始飘散肉的香味，没一会儿面条已经下锅。今天吃的是肉汤面。 村民们拿着自己的碗筷，开始排起队来。要是天天可以看戏吃肉就好了。看了看身边狼吞虎咽吃着面条的臭小子，你爹的心愿可就靠你小子帮我实现了，等族学修好后，要是敢不好好读书，看我怎么收拾你！！ 吃面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什么，因为吃的太急，噎的打起嗝来，被自家老爹锤了一下后背，才缓了过来。老爹，你的手劲儿也太大了些。 另一边外村来看戏的村民也分到了肉汤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第410章 是时候出发了 三天的大戏，不仅让老王家的人收获了众多的夸赞和感谢，就连整个杨树村的村民都是感觉倍儿有面子。 那些外村的人回家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感慨，瞧瞧人家杨树村的进士牌坊多气派，看戏还免费提供餐食，里面还有肉呢，可真是香啊！ 这还不算，人家村子还要开办族学呢，到时候全村孩子都可以去那里读书，还不用交束修，全部由族里承担。而且杨树村的王家连族田都有了！ 以前只是听闻杨树村出了一个举人老爷，后来人家会试后又成了进士老爷。大家虽然说很羡慕，但是却没有想到，杨树村的村民们也跟着沾了光，享受到这么多的好处。 如今再看看自己的村子，对比也太明显了些。自家姑娘再过两年可就到了成亲的年纪，现在可是要抓紧起来了，要是能嫁到杨树村就好了，不行，得去打听一下。 …… 算算日子，王茂平一家也要离开村子，需要先回到上阳县，顺便宴请一下周围的街坊邻居，然后就准备去林江赴任。 “二平再回来，可能就要几年以后了，还请爷爷，奶奶多多保重！”王茂平说罢就带着自己媳妇跪在了地上。王守昌夫妇赶紧搀扶，王守昌已经是红了眼眶，黄氏更是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伯和三叔一家也都是颇为伤感，王茂平也嘱咐他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让茂康和茂景给他写信，今天一早他已经去了三爷爷家告别。 随后走到王茂康两兄弟的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也要努力，我等着你们乡试的好消息！”两个人连忙重重的点了点头。 出村子的时候，不仅仅是王家人，其他的村民也都来到了村口，看着一行人远去。 王茂平他们先来到了镇上，把朱云兴又打包送回了朱家，顺便和他姐告别，然后嘱咐她一定要督促朱云兴读书，成为举人娘子指日可待啊！ 在朱云兴幽怨的眼神中，王茂平等人告辞离开，又去了周秀才的学堂，一来是告别，二来，他对四书五经的心得已整理了出来顺便拿给了先生。 在上阳县家中的宴会，还是很成功的。街坊邻居都很给面子的过来捧场，其中就包括那个之前夫妇俩都觉得很可疑的何二柱。五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其貌不扬，并不显眼，也不怎么爱说话。 “贺护卫，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大人，您的家人平日里还是不要与何家有过多的接触！”贺成犹豫了一下说道。 “何家？”王茂平故作不解的问道。贺成看出了何二柱有问题？那这场宴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就是那个何二柱！”贺成看王茂平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提醒道。 “那个杂货铺的掌柜？他能有什么问题！”王茂平表面上有些不以为然。 “那应该是练家子，而且武艺应该很不错！”贺成开口道。 “他背都快驼了，练家子？”王茂平一脸的不信，应该让媳妇也欣赏一下自己的演技啊！ “那些都是表象而已，他走路步伐沉稳有力，走路时两脚间距一模一样，身体看着虽然有些单薄，但是肩宽，手臂却是不瘦，而且他的左手总是被衣袖遮住，想来还是个左撇子。”贺成详细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还是多亏了贺护卫，要不然我就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街坊呢。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的人的确是应该少接触，我会提醒一下家人的！”王茂平开口道。 如今看来，这个何二柱大概率就是盯着宋家老宅的人了。只可惜，他也问过他奶黄氏，上阳县附近有没有道观，结论是曾经有过，不过可惜已经荒废了二三十年了，算算时间，应该不是。看来这条存疑的线索也只能是日后慢慢打探了。 “夫君，我感觉那个叫何二柱的应该是有功夫在身上！不过实力如何我不太确定。”安初筠开口道，今天的宴席她并没有出面，而是在暗处观察着那个何二柱，果真是发现了疑点。 “嗯，贺护卫也是这么说！到时候让大哥派人盯着他，总是会露出马脚的。”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们猜想的是对是错，也只能是交给时间了。 此时的何二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怀疑，对于在上阳县的生活，总体上还算满意。 杂货铺如今归在自己的名下，所得的收入自然是全进入自己的口袋，而且还不用打打杀杀，小日子过的也还算是自在。 但平日里不能离开上阳县，没有特殊情况也不可以联系上面的人。宋宅可是凶宅，再加上自己刚来上阳县时弄出了闹鬼的传言，所以平日里基本上没有百姓靠近。 之前倒是有人偷偷的进入宋家，害的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立功了呢，结果也就是小毛贼或者地痞而已，没办法只能是消无声息的让他们消失了。 不过，自从这附近有户姓王的人家竟然考中了进士，附近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得抢手了起来。导致的结果就是，周围的院子基本上都搬进了住户。 虽然大部分人平日都是绕着宋宅走，但是总是有几个充满好奇心的。晚上宵禁后，竟然还想着夜探宋宅，这些人不是之前的那些地痞毛贼，如果真的失踪的话，官府肯定是要彻查的。 何二柱也只好重操旧业，准备装鬼将他们吓走。别说效果还挺明显，瞧瞧一个个翻墙都翻不利索，看到他之后，直接从墙上摔了下去，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不过总有胆大的，要将宋家的鬼抓住，结果嘛，自然是跳墙进来的，被何二柱给拖出去的。 当然并没有使用暴力，而是用了一些迷烟而已，这些人一大早就发现自己在宋宅门口醒来，再也没有胆量进去了。何二柱的生活总算是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过，他的生活又能够平静多久呢？ 第411章 驿站 两日后，王茂平拜别了自己的父母，离开上阳县，踏上了去往林江的路。虽然已经过完了年，但是天气依旧寒冷，再加上还是向着北方走，所以一路上别说看什么风景，单单是西北风就快要喝饱了。 这一路倒是也有驿站，但是住宿的条件和饮食的条件、卫生条件都非常的差，想来是油水一层层的刮下来，到驿站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没有剩下什么了。 王茂平吃了一顿，跑了一晚上的茅房。好家伙，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有人要谋害他这个朝廷命官呢！ 驿丞也是赶忙过来赔礼，这还是他们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的呢，天这么冷，去年年末的送过来的猪肉按理来说也不能坏啊！ 王茂平知道他也是好心，因此也没有苛责，不过早饭连菜也不敢吃了，还是吃馒头吧！结果众人早晨才从这个驿站出发，刚过了晌午就到了下一个驿站。这距离有点近啊！ 去驿站喝了一口茶水，询问了一下距离下一个驿站有多远后，还是选择住了下来。要不然到时候可就要摸黑赶路了。这驿站之间的距离有远有近，真是不好掌握啊！ 原本想着有驿站的话，可以走一些近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能节省多少时间，还是要重新规划一下路线了！ “大人，前面就是泰饶府了，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吧！”贺成指着前面开口说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连日赶路，确实是应该休息一下。明天是社日节，想来府城应该也挺热闹的，正好逛一逛。 社日节，又称土地诞，分为春社和秋社。社字，从示从土，“土”指的是土地，“示”则表示祭祀。所以“社”就是祭土地。 这一天，百姓们会向土地神祭祀各种食材，祈求土地神保佑田地丰收。就连天子也会亲赴“王社”祭祀祈丰，欢宴群臣。除此之外还会举办香火会、社火（庆祝活动）。 泰饶府也算是肃阳比较大的府城了，过了泰饶府再走上三四天，就到了林江的地界，距离阜安州就不远了。一行人找了一间大的客栈住了下来，众人终于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客栈的餐食味道不错，很对他的胃口。王茂平吃的津津有味。大堂里如今已经没有剩下几个空位，看来客栈的生意很好。 王茂平周围的几桌人看着倒像是一起的，也有护卫，像是一个商队。偶尔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不过声音很小，他听不清在讲什么！ 唉！如果能听到什么八卦就好了！ 填饱了肚子，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王茂平两口子便睡下了，赶路这么多天，难得可以睡一个好觉。 第二天，社日节，吃过饭之后，王茂平就带着安初筠去感受节日的气氛，难得可以放松一下。本来想来个二人世界，不过看着贺成和张卫尽职尽责的跟在身边，呃，看来无法实现了。 于是也就顺便带上了屏秋和崔二铁兄弟俩，张木也想来凑热闹，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逛吧！一个电灯泡和一群电灯泡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感觉都挺晃眼睛的。 不过客栈也需要有人留下来，张叔和张婶自告奋勇的留在了客栈，当然还有冯瑞，他也是在抓阄后，自愿留下来的。 和王茂平之前猜想的一样，街道上果然是有很多的百姓。王茂平等人也跟着人群走着，没一会儿便在主街上停了下来。 此时热闹红火的社火已经开始。《上元之记吴中节物俳谐体三十二韵》云：“轻薄行歌过，癫狂社舞呈。”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经典项目舞狮，随着鼓点，做着一系列的腾挪扑跃的动作引来了阵阵叫好声。 随后就是高跷的队伍，足足有三十多人，踩二尺高木拐，行如平地，边走边舞。时不时还做些高难度的动作，引来围观百姓的惊叹声。接下来还有杂耍，竹马、旱船等让人应接不暇。 观看完社火后，王茂平领着众人来到了一家颇受当地人好评的食肆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返回客栈，当然也没有忘记留在客栈的三个人，还带回了两个特色菜品。 刚上到二楼，就看到冯瑞站在门边。一个人在那赔着不是。 “实在是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那人拱了拱手向着长廊的另一面走去。 “怎么了？”王茂平来到房间门口好奇的问道。 “刚才我听见有人过来敲门，结果那个人走错房间了！”冯瑞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初筠你先回房间，我找他们有些事情要商量。”王茂平看了一眼刚才那个人离去方向。 “刚才那个人，敲过门后说走错了？”进门后，王茂平开口问道。 “没错！”冯瑞点头道，王大人的表情为何会有些严肃。 “大人，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吗？”贺成连忙问道。 “你们进入自己的房间会敲门吗？”王茂平反问道。 听到他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大人，刚才那个人该不会是小偷吧！”冯瑞开口道。先敲门看看里面是否有人，如果没有人的话，就开始实施偷窃。 “嗯，有可能。”王茂平点了点头。不过如今也只是怀疑而已。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抓到人家的现形。 “大人，我去盯着这个人！”张卫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个人在客栈，总归是一个隐患啊。 不过那个人下午都在房间里，晚上的时候，冯瑞汇报说那个人下楼去吃晚饭，张卫正在楼下盯着。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王茂平想了想，把崔二银叫了过来。 “你和冯瑞去他的房间看一看！”王茂平吩咐道，如今也只能是动用非常的手段了。 “是！”崔二银倒是很激动。跟了东家这么久，终于有用的到自己的地方了吗？真是太好了！ 客栈的锁，对于崔二银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片刻，锁就已经被打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走进了房间。 第412章 冲我来的 楼下的人晚饭吃的挺惬意，还要了一壶小酒，自酌自饮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酒足饭饱才离开了大堂向着二楼走去。如果不是之前的怪异之处，张卫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来客栈住宿的普通客人。 男子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入房间。检查了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便养精蓄锐起来。 而王茂平在听到崔二银和冯瑞的汇报后，也基本上确定，这个人就是一个小偷。在他房间的包裹里不但发现了撬锁用的东西，还发现一个小罐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粉末。 冯瑞倒出了一点，辨认了一下。嗯，应该是蒙汗药，估计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想来半夜，他应该就会动手。没想到住个客栈，竟然还遇到了贼。看来今天晚上得提高警惕才行。 不过他要怎么用蒙汗药迷晕他们呢？迷香吗？应该不会！王茂平住在地字号，房间很大，这要是用吹迷烟的方法，估计不知道要吹多久了，那可就真的考验肺活量了！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伙计的声音响了起来：“客官，小的给您送茶水来了！” 房间里的人对视了一眼。 …… 街道上的梆子敲响了四下，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的门悄悄的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左右望了望，发现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关好门向着长廊的另一面走去。 “来了！”黑暗中安初筠轻声的说道。王茂平一直在等着那个小偷行动，已经是瞌睡的直点头，听到安初筠的话，这才勉强打起了一些精神。 此时的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如果是熟睡的情况下，肯定是不会听见的。房间的门插被划开，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随后一点火花闪过，整个房间便亮了起来。王茂平已经将蜡烛点燃。 江五斤暗道一声不好，刚想溜之大吉，一转身，门口有三个人正抱着胳膊一脸看戏的表情。完了，这是逃不出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我房间做什么，说说吧！”王茂平开口道。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结果等他等到了后半夜。 “小的，小的江五斤，就是想顺些银子花！”江五斤开口说道，心中自然是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接这次的生意了，这些人也太警惕了些。 “哦？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呢！”王茂平饶有情趣的看着他。 这个人是晌午时住进来的，然后就开始行动。当时他们都出去凑热闹，将房门上锁，由于冯瑞没有去，所以眼前的人，并不知道隔壁房间的情况，怕撬锁时被人抓住，出于谨慎，所以才敲门试探。 “怎么可能呢！小的就是觉得住在地字号房间的客人，应该很有钱，这才动了贼心，您原谅小的这一回，小的上有……”江五斤开始演起了苦肉戏。 “搜身！看看他到底拿了我房间什么东西。”王茂平吩咐道。说实话他对苦肉戏可并不感兴趣，再加上面前之人的演技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啊！ 江五斤知道那些人基本上不会放他走，会直接把他送到官府。没想到竟然要搜身吗，自己刚进房间就被逮到了，哪里有机会偷什么东西。 贺成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将从江五斤的身上发现的东西呈递了过来。一张纸吸引了王茂平的注意。 将纸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副人像，不出意外，这画的应该是自己吧。画功有待提高啊，但这也证明了眼前之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作何解释？”王茂平拿着画像开口问道。幸好没有直接将此人送到官府。 对面的人沉默了下来，看来是没有吃到什么苦头啊。 这几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面前的江五斤就已经是冷汗直流，痛苦的倒地呻吟，不过发出来的声音很小。因为三个人怕打扰到客栈其他客人休息，先把他的下巴给端了下来。 王茂平不禁点了点头，嗯，还是很有公德心的嘛！ “现在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江五斤，连忙点了点头。 贺成一个动作，江五斤总算是又可以开口说话了。 “小的平日里在街上混日子，昨天吴西来找小的，哦，吴西就是街上的一个地痞，我和他也见过几面，他说是让我去偷一样东西，还说这个人很有钱，到时候所偷到的值钱的东西都给小的。小的这才鬼迷心窍答应了下来……” 江五斤赶紧将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生怕眼前之人一个不满意，自己又得受到刚才那种折磨，那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他让你偷什么东西？”王茂平问道，虽然他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是一份契书和一个牌子！”江五斤答道。 “你不识字？”契书？王茂平差点没有气笑了！如果识字的话，那可是真佩服这个江五斤的勇气。 江五斤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判断哪个是你要偷的东西？”王茂平继续问道。 “他让我把那两个字大致的形状记下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敢多问。”他们这一行，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王茂平示意了一下，贺成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是这两个字吗？” 江五斤连忙点头！ “天亮把他送到官府！”王茂平吩咐道。还真是冲着自己的敕牒和牙牌来的。 “是！” 两个护卫将江五斤扭下了楼，大堂守夜的伙计还在打着瞌睡，就听到了敲击桌子的声音，一睁眼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是客人之间打起来了？自己也没有听到啥动静啊。 “客官，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瘦小的客人是哪里惹到他们了，怎么弄得和抓犯人一样。 “你们客栈有小偷，刚被我们抓住了！还不赶紧取个绳子过来！”冯瑞瞟了一眼伙计，开口道。 伙计不敢耽搁，赶紧去取绳子，顺便把掌柜的也请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那个瘦小的客人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看好他，要是让他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第413章 小心为上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吴西那个人！”贺成问道。 “还是算了，查不出来什么的，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早把那个江五斤送到官府后，咱们就出发！”王茂平开口道。 “是！” 这个江五斤竟然有自己的画像，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仇家，那么想要偷走自己的敕牒和牙牌的人，自然和自己即将赴任的阜安州有关。 难道是那里有人不想自己去赴任？不过偷走这两样东西，自己也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而已，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官府总会进行核查的，自己是直隶州的知州，布政司肯定会重视，只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 不过对于自己的官途确实有很大的影响，虽不至于将自己一撸到底，但是也会在吏部的小本本上画上一笔，成为自己的一个污点。 看来阜安州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原本以为那些人即使要对付自己也得等到自己上任以后呢！这些人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了吗？ 他们到底在着急什么呢？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赶在自己赴任之前，不能让自己发现？王茂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冯瑞就将这个江五斤扭送到了官府，录好了口供。众人收拾好东西，便再次启程出发。 王茂平由于没有睡好，在马车里枕着自己媳妇的腿补起了觉。一路上虽然是风平浪静，但是三个护卫可都是提高了警惕，毕竟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大人，过了前面的山口，再走上一日便到了林江的地界了，咱们要不要在前面的那个茶摊休息一下？”贺成开口问道。 “也好！”走了这么久是该喝喝茶水了！ 下了马车，茶摊已经有几个客人在歇脚，众人在茶摊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不过他总觉的茶摊的掌柜有些面熟，自己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肃阳，那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暗中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三名护卫立刻警觉了起来，安初筠也心领神会。至于屏秋他们还一无所知正抻着脖子等着茶水和食物送上来呢。 王茂平脑袋不断的在思考着，直到食物和茶水端上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想了起来。好家伙，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我的玉佩呢，掉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不小心放在哪了？”安初筠开口道。 “我记得就挂在腰间的啊！那可是别人送给我的，很贵重的！”王茂平显得十分的焦急。 屏秋和张叔他们听到这话，也都焦急的寻找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喝茶水。 “该不会是落在客栈了吧！”安初筠急切的说道。 “走，赶紧返回去，这要是被人拿走了该如何是好！”说罢急匆匆的离开了茶摊，张卫他们扔下了一块碎银，也赶紧跟了上去。 众人急匆匆的原路返回，很快便消失在茶摊掌柜的视线之中。茶摊的掌柜与一个客人对视了一眼，后者也骑上马匹向着山口而去。 “小姐？姑爷的玉佩落在了昨天住的客栈吗？”屏秋问道，她平日里怎么没有看到姑爷腰间有挂玉佩的习惯呢！ 安初筠摇了摇头开口道：“夫君刚才那个茶摊有问题吗？” “你还记不记得，黑岭山的那个茶摊，咱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安初筠自然是记得的，当时夫君急匆匆的离开了茶摊，将钱袋落在了茶摊，是自己追上还给他的呢。 “夫君怎么想起那个茶摊了？难道刚才的掌柜——”记得那个时候的夫君给她的解释是那个茶摊的包子太好吃，所以怀疑那个茶摊有问题。 “我记的黑岭山那个茶摊是一对父子在经营，而刚才的掌柜就是当年茶摊掌柜的儿子，而他们两个就是山贼！”王茂平开口道。 当年那个茶摊的掌柜向他询问过商队的情况，而后来真的有商队被劫，死伤惨重，官府下令围剿山贼，不过也有一些漏网之鱼。 屏秋听的都惊呆了，竟然是山贼吗？不对，这不是重点，自家小姐和姑爷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黑岭山，而且还是在茶摊，这是什么情况？王茂平两口子可不知道屏秋那个丫头因为吃了一个大瓜脑子都不够用了。 “大人，那山贼的目标是我们吗？”贺成问道。 “嗯，应该是！”王茂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记不记得在泰饶县和我们住在一个客栈的商队？” “就是那个要去肇原府的商队，我记得客栈的掌柜说是布商严家的商队？”贺成想了想说道。 “对，客栈的掌柜说整个林江名贵布匹基本上都是出自严家的商铺，是林江地区最大的布商！”王茂平开口道。 “我记得商队比咱们提前一天出发，山贼却是没有把他们当做下手的目标，那么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贺成分析道。 他们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很清晰的车辙印，还有很多人行进的痕迹，说明商队走的确实是这一条路。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过阜安州真的有人与山贼进行勾结？之前只是想要偷走自己的敕牒牙牌，如今这是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到底是谁这么恨他？自己还没有上任，按理说应该还不能威胁到他们啊！ 自己是知州，如果真的丧命于此的话，朝廷肯定会彻查此事。他们真的就不害怕吗！不对，这里还是肃阳，而且还是被山贼杀死，即使朝廷真的会彻查的话，估计也很难查到那群人的身上。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自己并没有打上什么势力的标签，背后之人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在他们的对立面呢。 即使自己这个知州不在了，朝廷还会委派下一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难道他们可以让自己的人坐上这个位置，这不太可能吧！当今圣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如今缺的是——时间。 第414章 阜安州 “大人，那我们如今怎么办？要绕路而行吗？”贺成问道。虽然对于自己三人的武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万一这伙山贼人多势众，真的不小心伤了王大人该怎么办。 “嗯，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没必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毕竟双拳难敌四脚，还是别发生意外才好，还要想办法告知当地的官府才行。 “大当家，这两天真的会有富商经过此地吗？”一个山贼问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说有就肯定有，你是在怀疑我吗？”大当家一脸不满的瞪了过去。 “小弟不敢！”男子赶紧赔礼。自从几年前，弟兄们死的死，抓的抓，大当家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大冷天的，弟兄们天还没亮就来这里蹲守，可哪里见到什么富商的身影，昨天倒是有商队经过，可那是严家的商队，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打严家商队的主意啊！ “阿嚏！”再这么守两天，非得得伤寒不可。 此时就看到远远的一个人骑马飞奔而来，是他们留在茶摊的人手。难道是看到富商的身影了？ “怎么样？人出现了吗？”山贼的大当家开了口。 “不久前出现了一行人，看起来就是大当家所说的富商——”报信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山贼们就开始拍起了大当家的马屁。什么大当家英明，大当家料事如神。 山贼的头头一脸的得意，果然消息是准确的。摆了摆手开口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将值钱的东西抢过来，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赶紧准备起来，估计他们一会儿就应该到了！”大当家已经率先抄起了武器。 “大当家，那些人没有往这边来，而是原路返回了！”报信的人赶紧擦了擦冷汗。 “你说什么？原路返回了？”手上的刀一下子就指向了报信之人：“是不是你们露出了什么马脚，让对方察觉了？”这种废物留着有何用？ “大当家饶命，我们真的没有露出马脚，是那个富商发现身上的玉佩不见了，怀疑是落在了客栈，这才原路返回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啊！”报信之人赶紧求饶。如今是真心觉得自己冤枉啊！ “怎么会这么巧？”山贼的头头虽然觉得有些凑巧，但是也料定自己的手下没有胆量对他撒谎，还是将刀收了回来。 “大当家，如今该怎么办啊！”那个富商都已经返回去了，那他们还要在这里冻着吗？ 那个大当家也思考了起来，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么让他飞了？那他自然是不甘心的，自从那次被官府清剿之后，自己手下损失了一大半，如今逃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比之前还要穷啊！ 弟兄们可是很久都没有逍遥快活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个肥羊，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跑了！ “咱们继续等！”最终他还是发了话！山贼们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是暗暗叫苦。可谁也不敢出言反对，惹怒了大当家，可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四当家还没回来？”山贼的头目开口道。 “还没有，四当家说去附近的村子看看，给弟兄们改善一下伙食！”手底下的人连忙回答道。 哼，也就这点本事！ 而另一边王茂平一行人，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要绕过山口，就需要比之前多花两三天的时间，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傻傻的等着他们。 日头已经偏西，远远的就看见前面的村子已经是炊烟袅袅，王茂平决定今晚就在前面的村子投宿。 不过很显然，村民们应该是不太欢迎他们。明明烟囱冒着烟，但无论怎么敲院门就是没人开。 一行人都有些纳闷，他们有这么可怕吗？眼前的情形让王茂平不由得想起之前去碧湖书院游学时路过的山隅村，当时的村民也是如此，不过人家是有苦衷的，难不成这个村子里的人也缺碘？ “大人，该怎么办？”冯瑞敲了半天的门依旧是没有人回应，他们总不能强闯进去吧。 王茂平笑了笑只是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人嘛，总是有好奇心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看到众人并没有离开，慌忙想将门关上，不过为时已晚。 “这位老伯，您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途径此地，想要借宿一晚，真的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我们肯定不会白住的。”王茂平开口道。 老者向着外边望了望，虽然有三个人看起来并不好惹，但这一行人中还有女人和孩子（崔小铜），也不像是什么恶人。 “我家里容不下这么多人。村长家里要大一些。”这一行十来个人，他家里确实是住不开的。 “还请老伯替我们引荐一下贵村的村长！”王茂平开口道。 老人听到这话，也没推辞，带着他们向着村子里走去。村长家的确是要大上一些，不过比起杨树村的村长家还是要差一些。 村长听到王茂平说明来意后，也并没有推辞，毕竟也就住一宿而已，而且人家也说了会给食宿的费用。所以除了他俩家之外，又找了隔壁一户村民家。这样一行人被分别安置在三户人家。 贺成还是尽职尽责的跟着王茂平住在了村长的家。王茂平也将食宿的费用交给了村民。 “这是不是有些多了！”三户村民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一户人家可是六百文啊。他们去镇上做一个月的苦力也赚不到啊！ “我们这么多人，这些钱不多了，你们都收好吧。”这可是比住在客栈便宜多了。 听到他这话，村民这才将钱都收了起来。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这不就相当于天上往下撒钱嘛！ “那个你们赶路肯定都饿了吧，我们回家准备一些餐食！”人家给了这么多钱，总得让人家吃一顿热乎饭才行。 “不用了，今天客人们就在我家里吃吧！”村长发了话。村民们家里的条件并不好，这顿饭还是让他来吧！ 第415章 投宿 村长家的菜能看出来已经是很用心了，虽然主食是糙米饭，但是菜里也放了肉，而且还杀了一只鸡。 王茂平是怎么拦都没拦住，那就临走的时候再给人家留点钱，毕竟那可是人家下蛋的母鸡。 “乡下就是这个条件，各位可不要嫌弃！”村长开口道。他已经把家里最好的拿出来招待了。 “怎么会呢，我们还要多谢李村长呢！”王茂平笑道。这糙米饭他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吃了，这偶尔吃上一次，感觉味道还不错。 “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看到王茂平没有嫌弃，而且还十分的平易近人，村长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 “哦，我们准备去林江！”王茂平开口道。 “那怎么绕到这里来了？穿过平双山可是要近的多，能够节省两三天的时间呢！”村长还以为他们走错了路。 “想着绕些路应该更安全一些！”王茂平并没有把山贼的事情说出来，避免吓到人家。等他们到了县城，再告知官府吧。 “是啊，最近这一带也是不太平啊！”村长点了点头。 “嗯？您可以详细说说吗？”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唉！最近，我们这儿可是有山贼出没，有个村子就被抢了，还死了一个村民。”村长叹了一口气。 众人也终于是明白，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村民不给他们开门了。那村长口中的山贼应该就是他们碰到的那伙人了吧！ “报官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报了，可有什么用呢，只是派官差搜了一个山，就撤了。到现在连人还没有抓到呢！那些人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村长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当地官府的评价并不好。 王茂平也叹了一口气，这伙山贼要是迟迟抓不到的话，受苦的可都是当地的百姓啊！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将山贼出没的事情，告诉当地官府，他们会重视吗？ 吃过晚饭，众人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下，毕竟明天还要赶路，顺便去一下这个县的县衙，自己如果亮出知州的身份，对方应该能重视一些吧！ 王茂平缓缓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安初筠给摇醒。 “怎么了？”王茂平迷迷糊糊的问道。 “你听！”安初筠一脸的严肃。 王茂平仔细的听了一下，院子里的狗，已经叫了起来，而且还有马蹄声。看起来还不只是一匹马。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进村子，而且还是骑马，这不正常啊！ 王茂平二人赶紧穿上了衣服，出了房间。贺成也在院子里，眉头轻皱。 此时重重的拍门声响起，村长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满脸的惊恐。“这，这该不会是山贼来了吧！” 此时拍门声已经是停了下来，随后墙头出现了一个人翻身来到了院子之中。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哼，既然有人还敢不给大爷开门，活腻味了吧！”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哟，这还有一位小娘子，这长得可真俊啊！”男子突然看到安初筠，满脸的猥琐样。 这是真的活腻味了！！！ 片刻后，一声惨叫声，划破夜空，男子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贺成又补了一脚，男子立马就疼晕了过去。 “东家，用不用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敢对王夫人不敬，还真是活腻味了。 王茂平看向安初筠，怎么处置就交给自家媳妇吧，后者摇了摇头，贺成这才作罢。而刚才站在一旁腿脚发软的村长，此刻已经是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那么凶的山贼就这么躺在了地上，不知死活。住在自己家里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小子是不是在里面翻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独吞，怎么还不给我们开门！”门外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丝毫没有想到，刚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是来自他们的同伴。 贺成走上前将院门打开，门外的山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是几声的惨叫倒在了地上。这一群山贼，还真是不禁打啊，就没有一个可以站起来的吗？ 唉，乌合之众！ 如今不仅是村长惊呆了，王茂平也跟着惊呆了，贺侍卫就一个动作这三人就都趴下了？到底是这些山贼太弱了，还是人家太强了。 “大人，您没事吧！”此时住在隔壁村民家的冯瑞刚解决完两个山贼。 “我没事，你们去其他村民家里看看吧！”那些村民可是手无寸铁，不要被山贼伤到才好！ “可是——”自己的职责可是保护王大人的安全。 “没关系，这里有我呢！”安初筠开口道。 他们是知道这个王夫人会功夫，而且解决这些山贼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因此便向着其他村民家走去。 王茂平看着这几个躺在地上的山贼，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些人难道和他们碰到的不是一伙的？那些人白天还在山口那边准备守株待兔，这晚上就跑到村子里打家劫舍，应该不可能吧。 正想着，就看到门口的一个人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下一刻，安初筠一脚，对方便又趴在地上，彻底的爬不起来了！ 哇，好有安全感有没有！ 没一会儿，贺成三个人便都返了回来，王茂平赶紧问道：“有多少山贼，村民受伤了没有？” “您放心，村民们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并没有受伤。那边的六个山贼，我们下手略微重了点儿，估计一会儿还需要村民帮忙拖一下了。”贺成开口道。 略微？这个词用的好啊，估计就和门口这几个一样的状态吧。 村子里的村民们如今也都从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原本以为这些山贼如此的凶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呢，没想到，下一刻，就被人撂倒了。 看着地上趴着的几个人，小心的用脚碰了碰，该不会死了吧。算了，为了安全，还是用绳子绑上吧。虽然绑人他们还是第一次，但瞧瞧一动不动的几个人，这可比绑年猪容易多了。 第416章 又见面了 没一会儿，所有的山贼，全都被拖到了村中的空地之上，王茂平数了数，好家伙，足足有十二个之多。 不过由于下手过重，一个个还都没有醒过来。王茂平也准备回去补一觉再说，真是的，睡觉也睡不消停！ …… 山贼们感觉浑身的疼痛，悠悠转醒，发现整个人的手脚已经被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村子里的小孩正拿着木棍做着打坏人的游戏，看着这些山贼醒了过来，立刻作鸟兽散，嘴里还喊着：“坏人醒了，坏人醒了！” 王茂平听到张卫的汇报，也从李村长家里走了出来。 “这是醒了？”王茂平的目光在一众山贼的身上环顾一圈，不由得一乐，竟然还有眼熟之人啊！ “你们几个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把大爷我给绑起来，赶紧松绑，本大爷还能饶你们一命！”其中一个人叫嚣道。随即便又被踢了一脚，开始哼哼起来。 “几年前你还说过，会留我一具全尸，如今倒是大度了不少啊！”王茂平笑道。 男子听到这话，心不由得一惊，勉强将头转向王茂平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感觉并不认识眼前之人。 而其他的山贼则是在心中叫苦不迭，竟然还落到了四当家仇人的手里，估计他们这次是真的完了。 “你们这一伙儿一共有多少人，剩下的人在哪里！”王茂平开口问道。 “本大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嘴倒是挺硬。 “贺护卫，看你们的了，别耽误太久！”王茂平摆了摆手，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之前还在嘴硬的山贼们，已经是哭爹喊娘起来。 “我说，我说，我们还有三十多人在平双山那里守着要经过的富商！”之前以为大不了就是一死，如今却发现原来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生不如死。 “张卫，你赶紧去当地的县衙把这个消息告诉知县，务必让他带人过来，将这些山贼一网打尽！”王茂平吩咐道。 没想到平双山口那里，竟然还有三十多号的山贼，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如果真的将他们放走的话，恐怕这些人又不知道会逃到哪里去，最后受苦的也只有百姓而已。 “是！”张卫领命而去。 而所有在场之人都有些发懵，什么叫让知县带人过来。人家知县老爷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说来就来。不过看着始终一脸平静的王茂平，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该不会也是当官的吧！ 村民们虽然好奇不已，但是也不敢上前询问，这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温和，没有架子，但身边这三个护卫，看着可不好惹。没看那些山贼如今已经成这幅德行了吗！ 松平县衙，知县庄结正在吃着午餐，就看见差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人，县衙门口有一个人要见您！” “是谁要见本官？”庄结开口问道，真是的，吃饭都吃不消停。 “那人没说——”差役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庄结给打断了。 “没说？本官身为知县，是想见就能见的吗？给我哄走！”庄结没好气的说道。 “大人，那个人说他家大人有话让他传达。”差役赶紧说道，门口那个男人看着就不好惹，人家说了要是耽误了，可就唯他试问，这他可担待不起啊！ “大人？”庄结有些意外，也没有听说府城的官员要来啊，不过却也不敢怠慢，让差役将人请了进来。 庄结看着眼前之人一副护卫的打扮，他之前没有见过，于是开口问道：“你说有话要替你家大人传达，不知你家大人是何人啊？” “回庄大人，我家大人是林江阜安州新任知州王茂平王大人！”张卫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林江阜安州？是直隶州的知州，官职可是从五品，而且待遇俸禄与府齐平，不过他找自己这个肃阳治下的知县做什么？庄结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王大人派你过来，所谓何事啊？”庄结开口问道。 “我家大人昨夜在松平县一村庄留宿的时候，遇到了山贼！”张卫语气严肃的说道。 “你说什么？王大人没有受伤吧！”庄结吓得站了起来。 前几天就有一个村庄被洗劫，当时捕快们并没有发现山贼的身影，还以为他们已经逃出了松平县，没想到竟然还在，而且还袭击了朝廷的命官！！ 这个阜安州的知州要是受了伤，那么自己肯定是难辞其咎，要是他运气不好死了，自己这个知县肯定也就坐到头了，毕竟是在他的治下出的事。 “庄大人放心，我家大人并没有受伤！”张卫回答道。 听到这话，庄结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总算自己不用受牵连了，于是开口保证道：“还请转告王大人，我这就派人，一定会将那些山贼抓获，给王大人一个交代。” “昨天闯进村庄的十二个山贼已经全部抓住了，我家大人主要是想和庄大人商量一下后续事宜。”张卫开口道。 抓到了？还有十二个之多？真的假的，庄结显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当了三年的松平知县，也就抓了四个山贼。这个王大人，只是路过就抓了十二个？ 张卫可不管他相不相信，直接将王茂平的话如实转述给了庄结。本来就有些不敢相信的松平知县，如今更是惊愕不已。竟然还有三十多号山贼，而且所在的地点已经审问出来了？ 这，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如果能将这些山贼一锅端的话，对于自己也是大功一件啊！ 当然他肯定是不敢抢王茂平的功劳，毕竟人家的官职可是比他大，因为功劳得罪了一个直隶州的知州可是得不偿失啊。 庄结赶紧将县衙里身手利落的差役全都召集了起来，可是不能让那些山贼跑掉。找不到的时候，他们是隐患是麻烦，找到了那可就都是功劳啊！ 一行人急匆匆的出了县衙，骑上马匹向着李家沟赶去。 第417章 一窝端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村里人又都紧张了起来，这又是谁来了。该不会真的把知县大人给请来了吧！ 村长壮着胆子走出了院子，就看到一众人已经进了村子，一行有三十来人，领头之人骑在马上穿着绿色的官服。知县大人真的来了！！！ “草民李福来拜见知县大人！”李村长赶紧跪地。 “嗯，起来吧！王大人现在何处？”庄结瞟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王大人？指的是那个年轻人吗？那么年轻竟然就已经当官了吗？“回大人，王大人正在草民家中。”李村长赶紧回话。 庄结下了马，迈步走进了院子，此时就看到一个人从房间走了出来，年纪很轻，一旁的张卫开口道：“大人，松平县庄大人来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阜安州的新任知州？来不及多想，庄结连忙行礼道：“下官庄结见过王大人！” “庄知县，幸会，里面请！”王茂平笑道。 下官？在自家借宿的人官职竟然比知县大人还要高，我的天啊！李福来已经彻底的呆住了，自己家里竟然住了大官！！ 进入房间的王茂平和庄结寒暄了几句，后者才了解道，眼前之人并不是从其他地方调任阜安州知州，而是今科进士，观政结束后就被分派到了那里。 虽然这个王大人没有能留在京城，而是被派往了地方，但是人家的起点就是直隶州的知州，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听着庄结夸赞的话语，王茂平谦虚的摆了摆手，怪不得人都喜欢听好话呢，确实是好听啊，听的人心情舒畅，不过他也并没有当真，开始进入正题，正事要紧啊！ 那伙山贼如今的落脚点在山口附近的一座破庙之内，白天去山口进行蹲守，等待着他们消息中的富商经过。还真是难为他们了，等自己等的应该是很辛苦吧！ 如果众人现在出发的话，抵达破庙的时间大约是在丑时左右，刚好是人睡意正浓的时候，戒备心最低，抓捕这些人应该相对容易。 听到王茂平的话，庄结也表示同意，连忙让差役赶紧吃些干粮，准备出发。王茂平想着让三名护卫也跟着差役们一起，毕竟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还有自家媳妇的保护。 “大人，有张卫与冯瑞再加上这些差役对付那群山贼，绰绰有余，我还是留在大人身边吧！”贺成开口道。 王茂平想了想，便也点头答应。毕竟人家的主要职责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嘛！ 李福来今天一狠心，又杀了一只母鸡，自家竟然来了两位大人，这可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啊！值了！ 王茂平看着村长端上来的饭菜，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些人一切顺利吧，要是再待两天，估计村长家的鸡就一只不剩了！ 庄结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粗糙的饭食了，鸡肉很柴，米饭直刮嗓子。不过看了一眼对面的王茂平吃的津津有味，还是强忍着将饭咽了下去。 “这鸡汤味道还真是不错！”王茂平开口道，这可是纯溜达鸡啊，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溜达了好几年。 “王大人说的是！”您说啥都对，谁让您官职高呢！吃吧，人家吃的这么香，自己也必须吃的香才行啊！ 平双山口，山贼们期盼的富商今天并没有经过，天已经暗了下来，又冷又饿的众人返回了破庙。所以还要蹲守多久啊，山贼们感觉都有点熬不住了。 “嗯？老四还是没有回来吗？”山贼的头目说道。 “回大当家，四当家和一起出去的弟兄们还没有回来。”守在破庙的山贼赶忙回答道。 山贼头目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老四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该不会是抢村子抢上瘾了吧。自己可是告诉过他，去村子里抢东西，尽量不要见血。 毕竟他们这次来也就是为了那个富商，如果因为洗劫村子被官府盯上就不好了。村子里能搜刮出多少银钱来，油水可都是在富商的身上，幸好上次官府没有找到他们。 其他的山贼倒是有些羡慕，如果当时自己跟着四当家去村子就好了，不用在外面吹着冷风，没准现在还能吃肉喝酒呢。四当家可是没少自己开小灶，他身边的人也跟着沾光啊！ 如今他们口中心心念念的四当家等人，在吹了一天的冷风之后，终于是被拽到了村长家，李福来热心肠的腾出了一间房间，全村唯一一头驴的家——驴棚 还很贴心的用柴火将驴棚的前面挡住，形成了一堵稍稍有些漏风的墙。想来应该是冻不死人了，再说十二个人挤在一起，也可以相互取暖不是！ …… 破庙内，山贼们已经是鼾声如雷，谁都没有察觉危险已经是在逐步的向着他们逼近，还在作着发财的美梦。 张卫和冯瑞带着差役们赶到距离破庙还有二里地的时候，全部下了马，熄灭了火把。脚步放轻，步行向着破庙而去。 快到破庙的时候，张卫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没想到，这伙山贼还挺警惕。还有两个人在破庙四周放哨。 不过，在他和冯瑞面前，显然是徒劳的。两只镖飞过，两人便倒在了地上。这使得差役们的心中大定。 抓山贼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那些可都是见过血的主儿。可如今都没有近距离的交手，两名山贼就这么倒下了，说明这两个人的功夫了得啊！ 还在睡梦中的山贼，突然感觉破庙的门被打开，有人闯了进来，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山贼的头目，在门开的一刹那，警觉的将刀拿在了手中，翻身而起。 看到来人的打扮，竟然是官府的人！不过他对于自己刀法还是有信心的。县城的这些差役，也只是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想抓住自己，没那么容易。 挥舞起手中的刀，向着离自己最近的差役砍去，随即被一把剑拦了下来。嗯？差役中也能有高手吗？那就会会他。 第418章 离开松平县 这个山贼头目的想法很美好，气势也非常足，可惜在张卫的手上还没有挨过两招。其他的山贼还等着大当家可以带着他们杀出去呢，如今看着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的大当家，心已经凉透，看来这次是真的完了。 差役都没有想到，这次抓捕山贼会如此的顺利，还没有用多长时间，一众山贼就已经被押出了破庙。 “双平山脚下有一个茶摊，那茶摊的掌柜，还有里面有些客人，也是山贼假扮的，你们派些人，将他们缉拿归案吧！”冯瑞开口道。差役如今可是对他们唯命是从，立刻领命而去。 临近晌午的时候，李家沟再次热闹了起来，村民们看着差役们押着山贼进了村，这么多人，山贼这是被一锅端了？ “哇，坏人被抓了，坏人被抓啦！”村里的小孩子倒是不害怕，凑到了差役的队伍旁，开心的喊道。 那个大当家怒气冲冲的瞪了过去，吓得小孩子飞快的跑开了。不过随即山贼头目的脑袋就挨了一下子，差点摔倒。都已经被捉了，还敢瞪人，真的是不知死活。 “这次还是多亏王大人，才将这伙儿为害乡里的山贼抓获，下官一定会将王大人的功绩如实向上呈报。”庄结看到竟然抓到这么多人，心中不禁欢喜异常。 有了这份功劳，只要自己没有大的疏漏，等到任期结束的时候，自己升迁的可能性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啊！真没想到，自己的贵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王大人。 “庄知县客气了！”王茂平笑了笑，毕竟这些山贼是在肃阳被抓获的，估计这份功劳从上到下都得分一杯羹，但是只要这个庄结不敢瞒报，那自己的功劳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山贼已经被抓获，庄结带着人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还在感慨，那个王大人还没等到阜安州上任呢，就已经立功了啊！ 王茂平等人也准备离开，脚程快的话，天黑的时候就可以到附近的镇子，为了村长家里下蛋的母鸡着想，他们也不能在留宿了。 出村子的时候，整个李家沟的村民都走出了家门，要不是这些人的话，恐怕自己的村子早就被那些山贼给洗劫了。 “王大人，一路顺风啊，草民代李家沟的村民谢谢您！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李福来说罢，便将东西递了上来。 王茂平连忙推辞，其他的村民也都围了上来，手里都拿着东西，有些是山货，有些是攒着换钱的鸡蛋，有些是过年时省下的猪肉，村民都尽可能的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你们的心意，本官已知晓，东西还是拿回去吧！”王茂平说罢便纵身上马，这些村民也太热情了一些，心中还有些小感动是怎么回事，不过东西肯定是不能收的。 村民们望着王茂平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真没想到，人家竟然是大官啊！”一个村民开口道。 那个王大人说话很温和，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人家竟然是当官的。 “是啊，人家的官职可比咱们的知县还高呢！”他们的知县在见到那个王大人后，还得行礼呢，而且还是处处陪着笑脸。 “爹，娘，我以后也要当大官，那样就可以有那么威风的手下，可以抓坏人了！”对于小孩子来说，相较于王茂平，他们对贺成三人的印象更加的深刻。 “好，我们家小鱼以后也当大官！”村民摸了摸孩子的头，心中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个条件，哪里有余钱让孩子读书啊！ “当家的，你看——”正在收拾房间的村长媳妇，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哪里来的银子？”李福来看着自家媳妇手上的碎银，有些纳闷。 “就在王大人住的房间的桌子上！”村长媳妇连忙开口道。 “唉，还真是一个好官啊！”李福来有些感慨，怪不得那个王大人在临走的时候还在和自己说笑，说自家的鸡都快被他吃光了，让自己多养两只呢！ “这银钱开春的时候，多买些鸡苗回来，除了咱自己家里留下的，其余每户人家也分两只！”李福来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村长媳妇有些舍不得，这可是将近二两银子呢。 “这王大人对于咱们李家沟的恩情，不仅咱们家要记住，整个村子的村民也都应该记住。”李福来开了口。 庄结带着差役押着一众山贼回到了县城，立刻就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好家伙，这知县大人出城，怎么带这么多人回来，一个个五花大绑，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了？不过瞧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今晚的县衙注定是灯火通明，哀嚎声不断的从大牢中传来，狱卒们没有想到，平时大部分闲置的牢房，今天基本上被关满了人，这还不算，他们鞭子挥的手都酸了。 庄结也是一夜未睡，看着手下人呈上来的口供，那些山贼以前是在河德、宁江那边抢掠，后来被官府围剿，这才一路逃到了肃阳与林江一带。 在这边也是多次劫掠过往行人，洗劫村落。不过这些人打劫后会马上离开，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这次是因为要等富商经过才在松平县多停留了几天，没想到最后落到了自己的手里。瞧瞧连老天都在帮自己啊！ 庄结心情大好，喝了一杯浓茶后，开始写起了上呈的详文，这么大的功劳自然要尽快让府衙的人知道才行。 “听说了吗？知县大人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人都是山贼！听说前几天洗劫村子的就是这伙人！” “啥，山贼？真的假的！”其他人可是一脸的惊讶，县衙的差役平日里抓个小贼都费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还能有假，我邻居可就是县衙的捕快，他也去抓捕那些山贼了，据说场面可是相当的惊险……”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整个县城的人就都知道了知县带着差役抓了五十来号山贼，这两天，县衙的差役们走路都带风。 第419章 到达阜安州 茶摊上，掌柜的一边做着包子一边焦急的等待着，那个富商到底什么时候返回？如果再见不到人影，可怎么跟大当家交代！ 过了一会儿，一队人马便疾驰而来，掌柜的连忙过去迎接，不过心中不知为什么，隐隐觉得不安。 “客官里边请，不知各位想要吃点什么？” “吃就免了，所有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 两天后，泰饶知府便收到了治下松平知县上呈的详文。 “嗯？抓获山贼而且人数竟然有四十七人？”顾实德默念道，就凭那个庄结抓到这么多山贼，他怎么有些不信呢！ 继续向下看去，嗯？新任阜安州知州王茂平？这个名字他倒是没有听说过，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还没有到任，在途中就立功之人，运气还真是不错，而且庄结倒是跟着捡了一个便宜。 他倒是没有准备匿下谁的功劳，毕竟自己作为知府，这个功劳他也有份，根本不值得因为这件事而去交恶一个同僚。 另一边，王茂平他们已经是到了林江的地界，这几天倒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想必那些想阻止自己如期赴任之人，也已经停了手。如果王茂平在林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目的性就太明显了些！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阜安是否可以发现那些人的线索呢？ “大人！距离阜安州城还有三十里左右！”贺成汇报道。 “冯护卫你去通知州衙的礼房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冯瑞骑着马疾驰而去。 王茂平身为新任知州，上任是要遵照程式礼仪，不可以直接进城。而且身为一州之长官，属下官员等自然是需要来城外迎接。 “新任知州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处！”礼房的吏员行动迅速的开始通知州衙各官员。州城的乡绅耆老，豪贾富商也都得到了消息，一众人向着城外的接官亭赶去，接官亭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迎接来往官员的固定地点。 王茂平等人已经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别到时候自己到了，人家迎接的队伍还没有到，那多尴尬啊！ 不过州衙的官员速度还是很快的，三刻钟以后，便已经赶到了接官亭，等待着新任知州的到来。 “阮大人，您是从京城调任过来的，对于咱们新任的知州王大人可否了解？”阜安州的通判石瓒礼开口问道。 对于这个新任知州，他们也只是知道王茂平是今科二甲第二名进士，观政结束后被分派到了这里。 “本官对于王大人也不甚了解！”阮风节开口道。他最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对于新任知州并没有什么了解。毕竟当时作为都给事中，他不可能去注意一个观政进士。 不过后来在新任知州的人选确认后，他倒是也打听一番，才知道那个王茂平不仅是出自天奉书院，而且还是天奉书院山长的弟子。两个人因为双方老师的关系也许可以站在同一面啊！ 在场的人利益不同，心思各异。但对于这个新来的知州能否坐稳这个位置，他们还是很不看好的，阜安州的知州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话说要不要挑拨一下这个阮同知和新任知州的关系呢？毕竟一个曾经的都给事中不但被贬了官而且还被新科的观政进士压了一头，这心里肯定是不甘的啊。 如果知州和同知不合的话，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乐见其成的。众人心中都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时不时的向着远处张望着，算算时间，那个新任知州应该快到了吧！ 远远的，王茂平终于望到了州城的城墙。自己接下来几年的时间就要以知州的身份在这里奋斗了。 而在接官亭的众人，显然也发现了王茂平等人的身影，都停止了交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下官恭迎知州大人！”众人行礼道。 王茂平来到众人跟前，翻身下了马。 “下官阜安州同知阮风节参见大人！”阮风节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道。同知是副职，应该算是州衙的二把手。 “阮大人免礼！”王茂平微笑道。真没有想到前都给事中竟然做起了自己的佐贰官。他虽然之前与阮风节并不认识，但两个人都出自七大书院。阮风节还是碧湖书院山长姜际全的弟子。 自己老师与姜山长是多年的好友，凭借着这层关系，他们两个如今对于对方应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而且无论是阮风节还是自己在阜安州都属于初来乍到，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两个人联手才是明智之举。因此眼前之人也是他第一个要尝试拉拢的对象。 “下官阜安州通判石瓒礼参见大人！” “下官阜安州……” 州衙的人开始一一上前见礼，最后“自发”来迎接王茂平的富户乡绅们也集体上前向王茂平行礼。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欢迎中到底是包含几分真心呢？想要偷走自己敕牒与牙牌，将自己的行踪透漏给山贼的幕后主使是否就在这些人当中呢？ 王茂平此时还不能进城，而是要在城外的斋宿房斋宿三日才行。而且正式以知州的身份进城的仪式还是很繁琐的，当然相对应的排场也会很大。 “没想到王大人竟然这么年轻。到底是青年才俊，我等真是自愧不如，让人好生羡慕啊！阮大人，您说是不是？”石瓒礼一脸的感慨，佯装无意的说道。 “自是如此！”阮风节知道他是有心想要试探自己对于新任知州的态度，所以并不想与他多聊。 石瓒礼看着阮风节离开的背影，轻轻的撇了撇嘴角。 “哼，你们这群废物。偷东西偷不到，拦人也拦不住！”一名男子脸色有些阴沉。 “请东家恕罪！”手下的人赶忙请罪。 “你不是说那群山贼肯定会上钩对这个王茂平动手吗？”男子语气颇为不满。 “回东家，刚刚传来消息，那群山贼被肃阳官府抓了！”手下之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被抓了？这个王茂平的运气倒是不错，竟然没有碰到那群山贼！”男子冷笑道。 第420章 接任 “东家，听闻就是这个新任知州联合当地的官府将那些山贼给端了！”手下人有些惴惴不安！ “一群废物，滚下去！”男子发怒道。 听到这话，手下人连忙退了下去，生怕下一刻东家就会降下惩罚。 “东家，您放心，已经处理干净，那个新任知州不会发现什么的！”身边的人轻声的说道。 “嗯！” …… 三天后，一大早由州衙差役组成的仪仗队伍便出发，彩旗屏伞开道，鼓乐队伍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外而去。百姓们听到动静，也纷纷来凑起了热闹。 “这些差役干什么去？这么大的排场！” “听说是新任知州已经到了，这些人肯定是去城外迎接了！” “呵，不管谁来，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对于新来的知州，州城的百姓并没有太多期待，那些当官的都一个样，指望他们替百姓做点实事儿那可是难如登天，只期待这个新来的知州手下留情，别太贪心就好。 不过这热闹嘛，还是要凑的，毕竟还是要看看这个新任知州长什么样，平日里他们可是见不到的。 王茂平可不知道州城的百姓已经将对他的期望值降到了最低。 “大人，请上马！”王茂平纵身上马，在礼仪队伍的护送之下，终于是踏入了阜安州城。 “哟，这就是新任知州？好年轻啊！” “可不，这新任知州，身形挺拔，比之前那个年轻多了！” “嗯，看面相倒是一个好相与的，就是脚有点大！”王茂平有些无语，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头，穿44码（八寸）的鞋子不过分吧！ 终于是来到了官署，王茂平换上了公服后，便在礼官以及同僚属官吏的导引下向着城隍庙而去，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祭城隍。 “维天启三十二年……今者谒神。特与神誓……陷害同僚……神其降殃，尚飨！” “跪！” 王茂平上前一步跪拜！ “众官皆跪！” 在场所有州衙官员也随之跪拜。 “献爵！” …… 返回州衙后，经过一系列繁复的流程，王茂平升坐大堂从前任知州的手中接过官印。当然后续还有一系列的交接事务。州衙的差役、吏典站在大堂的两侧行拜礼，随后属官也全部上前，行拜礼。 王茂平环顾一周开口道：“朝廷设官置吏，意在恤民安民，繁荣地方。王某不敏，尚赖在座僚属，共竭尽全力，以安黎庶！” “下官遵命！” 随后王茂平解散堂事，进入州衙内宅，向灶神行香。 这一天的时间王茂平基本上在拜与被拜之间度过。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王茂平在案卷、仓廒、监狱、钱粮账目等方面进行交接。等一系列的交接工作终于结束后，前任的知州则离开了阜安州。 前任知州这次也算是升了一级成为了一府的同知。据说离开的时候还有一些百姓“自发”的去送万民伞，场面算是中规中矩。 经过几天的忙碌，王茂平终于是腾出了时间，准备宴请州衙的属官以及州城的一些富户乡绅，以及有德望的长者。也是时候和州城的这些势力见上一面了。 宴席之上，众人一一上前敬酒，表面上都是恭敬异常，但实际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王茂平则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倒是可以看出来了城中的富商都是以严家马首是瞻。严家？他倒是知道，之前在赴任的途中他就遇见过严家的商队，听说肃阳和林江的大部分的名贵布料都是出自严家的商行。 嗯，这倒不是一个好现象啊！自己初来乍到，如果严家和自己作对的话，那么其他富商估计也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王茂平并不希望他们一家独大，这样对于自己掌控州城不利，还得再看看啊！ 王茂平在宴席上观察着在场之人，同样这些人也在试图对王茂平有所了解。宴会在“宾主尽欢，其乐融融”中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两日后 “大人，州学到了！”王茂平下了马，此时州学的教谕、训导以及各位生员已经在州学门口等候。 看到王茂平连忙行礼“参见知州大人！” “免礼！” 王茂平被教谕引导至公座后坐了下来。一位生员向前一步向着王茂平行三揖礼后开始讲起了书义。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故久处一方,习染而不自觉……”这应该就是州学生员中的优秀学生代表了吧。 不过应该是了解到自己本经治的是《礼记》，所以这个生员所讲的内容便是出自《礼记·学记》大概的意思是独自学习而不与其他人交流的话，那最终会孤陋寡闻。 “善！条理清晰，俱有实义。”王茂平点评道。从这里也能够看出如今州学的生员水平。在他看来，能比他们上阳县学强一点儿但不多。 第一名生员退下后，第二名生员出列，所选的题目也是《礼记》。这就是所谓的投他所好吧！ 王茂平听过之后照例点评了一番后，便也选取了《礼记》中的一句。“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开始了讲学。归根究底还以劝学为主。 科举路上良师，益友必不可少，但最为关键的还是自身的努力。他从前世一个学渣走到如今的地步，所付出的努力，回头看看，竟然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正所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人生在勤,不索何获……”讲学完毕后，王茂平又勉励了他们一番，并奖赏了刚才的两位生员。这才在一众人的揖送中离开了州学。 “知州大人对于《礼记》的理解果然是炉火纯青啊！虽然只是半个时辰，但却让人受益匪浅。” “是啊，如果能经常听到大人的讲学该有多好！” “你还真会做梦，你怎么不梦到大人收你为弟子呢！” 王茂平离开之后，生员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讨论了起来。真不愧是今科二甲的第二名啊，学问可是比前任知州好多了。 第421章 人手 忙碌了一天的王茂平终于是回到了州衙的内宅。前任知州算是一个会享受的人，所以三堂及内宅布置的相当的精致，这倒是也便宜了王茂平，如今属于是精装房直接入住了。 王茂平刚一进门就发现，自家媳妇的身前站着两个人，王茂平之前并没有见过。安初筠迎上前来：“姑姑、姑父派人将冯妈妈送到阜安来陪我。” 中年女子赶忙上前行礼：“姑爷好！” 安初筠借住在姑姑家的那几年，一直是这个冯妈妈在照顾。所以与她的感情也算是亲厚。 “小姐，冯妈妈已经送到，小的明日便准备返回居门关。”在场护卫模样的人开口说道。 “好，我这里有些给姑姑与姑父的礼物，明日你一并带回去！”安初筠开口道。 “是！” “这是写给大哥的信？要带到居门关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到了阜安后，两口子就开始写信给家人报平安。其余的信都已经寄了出去。倒是写给安运霖的那封，迟迟没有寄。自家媳妇一直说再等等，如今看来等的人到了？ “从姑父的手中，信能更安全一些！”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毕竟自己写在信里的内容可是有关于外祖一家，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初筠说的是！”怪不得自家媳妇非得要等到了阜安才写信给大舅哥呢！ “对了，这几天收到的各家送的礼品该怎么办！”安初筠问道。 王茂平作为新任知州，州城的大户人家、富户乡绅们自然都备了一份厚礼。有些人想要趁机巴结，有些人则是例行公事，有些人也想趁机探探王茂平态度与喜好。 “东西在哪里？”王茂平开口问道。 “如今都存放在西厢房！”安初筠回答道。 “走，咱们去看看！”说罢，便向着西厢房而去。 安初筠也跟在身后，不过却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夫君会直接命人给退回去呢，如今看来怎么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到了西厢房，屋子里的礼品已经快将整个房间堆满。王茂平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竟然也有收礼收到手软的一天啊！如今对于赵恒的《劝学诗》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将礼品打开，这些人送的礼品倒也是五花八门。有的走的是豪放派，要的就是一个直截了当。 就比如眼前这柄温润晶莹，线条流畅的玉如意，摆在那里就知道身价不菲。王茂平都没有敢把它拿起来，这要是一不小心给摔了，可就退不回去了。 还有这金灿灿的马踏祥云摆件，寓意倒是很好，也是真晃眼睛。不过他也就敢欣赏一下，这要是真收了，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反手一个举报啊！自己可是励志做一个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一定要拒绝诱惑才行。 当然也有人走的是婉约派，主打的是既让你看到诚意又不会太过直白。瞧瞧，人家送的礼物可就文雅多了。这字画可都是名家作品，这棋奁紫砂的，这茶具白釉的，这笔筒紫檀的。 这阜安州有钱人真多啊，感觉都比他有钱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是穷啊！ 当然也有另辟蹊径的，就比如眼前这小匣子一打开，里面全部都是画作，倒不是什么名家作品，但可全是美女画像。这总不会是让他当选美比赛的评委吧。 “夫君，这画像上的女子倒是生的好相貌啊！”安初筠微笑道。 “嗯，就是画功差了一些。不过相貌虽好，命却是不好啊！”王茂平有些感慨。长的漂亮却也成为了这些人的工具。 安初筠刚刚还有些醋意，不过看自家夫君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不是欣赏而是同情后，那一丝吃味也就此散去。 王茂平又继续向下看去，还有打夫人牌的，这几个明显就是给自己媳妇送礼的。名贵的布料、首饰头面，看着都挺精美的。 难怪女子都喜欢首饰呢，就连他看着都感觉赏心悦目，如果哪天能让自家媳妇实现首饰自由就好了。 王茂平拿起两只镯子端详了起来。人家是撞衫，如今这两支是撞镯了吗？不过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出差别，这两只的图案是不一样的。 一只雕刻的是牡丹戏蝶上面点缀着珍珠，一只是海棠初放上面嵌着两颗碧珠。看这材质应该也不便宜啊！ 王茂平准备用手掂量一下，看看能有多沉，结果翻车了！颠的有点偏，结果金镯就被他颠倒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安初筠看着自家夫君眉头有些轻皱，连忙将金镯捡了起来，出言安慰道：“还好，没有摔坏！” 王茂平将金镯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又仔细的看了看，金镯往下掉的一瞬间，他的心的确是提了起来，想着如果摔坏了的话，自己是不是得倒搭钱进去，毕竟这些贵重的礼物他可是都准备退回去的。 不过如今他的注意力却是没有在镯子有没有被摔坏上。王茂平蹲下身一松手，金镯再次掉在了地上。 “夫君这是在做什么？”安初筠有些不解，自家夫君为什么要把镯子故意扔在了地上，这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安初筠肯定觉得是诚心找茬。 “你刚才看到没有？”王茂平问道。 看到什么？看到你把金镯两次摔在了地上？安初筠有些无语，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摇了摇头。 “这个金镯应该不纯！”王茂平开口道。 “哈？”安初筠有些意外，摔了两下就发现人家送的镯子不纯?真的假的！ 看到安初筠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开口解释道:“这个海棠初放的金镯摔在地面上时发出的响声很脆，而且还有轻微的回跳！所以我才会判断它的成色不够。” 看着安初筠还是一脸的疑惑，王茂平拿起另一只牡丹戏蝶的金镯蹲下身做起了试验。果然这只金镯掉在地上的声音很沉闷，和刚才的那只的脆响有很大的区别。 而且是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地上，并没有产生回跳。两只金镯重量差不多，产生如此差别的原因应该就是自家夫君说的成色不够吧！ 第422章 金镯 “金子的成色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判断吗？”安初筠开口问道。 “不，自然是还有其他的方法，这第一种嘛！就是用牙咬！如果是纯金的话，应该可以咬动。”王茂平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 “还有就是用火烧，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如果是真金的话，表面应该还是金色，可是如果成色不够的话，那么表面就会变黑。” 不过这两种都容易留下痕迹，要是镯子如果变黑，或者上面顶着一个牙印，就没有办法给人家退回去了。 “这是谁送的？”王茂平开口问道，倒不是因为人家送一只纯度不够的镯子而生气，只是觉得万一这个人像之前沧石府一样，被不良商家给偷了金而不自知。 安初筠翻找了一下礼单然后开口说道：“那个牡丹戏蝶的镯子和头面是魏家送过来的，这只海棠初放镯是田通判家送过来的。” 如今州衙一共有一位同知，两位通判，这个田通判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相较于石瓒礼的圆滑处世，这个田力淮倒是显得默默无名了一些！ “过两天刚好有一个宴会，我到时候打听一下吧！”安初筠开口道。 不仅王茂平需要参加宴会、安初筠亦是如此，有的时候这种女子之间的聚会，也可以探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没准真的可以抓住一个不良商人呢！ …… 早上，州衙内，头梆已经响了七下，这就告诉整个州衙的人，要准备上班了！此时的三班六房需要点名应卯。 王茂平作为知州还要好一些，此时正在吃着早餐，经过了几天的时间，他也逐渐适应了州衙的生活。 第二梆响起的时候，书吏已经将需要王茂平处理的公务文件送到了签押房。而第三梆响起的时候，也到了王茂平上班的时间。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王茂平从内宅走出，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没一会儿，书吏就走了过来：“大人，该升午堂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向着州衙的大堂而去。州衙是每逢三、六、九日放告。也就说官府会在这时接收百姓呈递的诉状。不过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王茂平励志做一个好官，所以并不准备偷懒。 由于下属县的案卷，都由当地知县自行审理，当然除了越级诉讼之外。王茂平如今并没有多少卷宗，今天的午堂应该能够将这几个案件解决掉，不过都是州城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今天，州城的百姓也是很给面子，在大堂外围了一堆凑热闹的。主要是前任知州并不喜欢升午堂，所以这样可以公开看热闹的机会，还是值得珍惜的，不然出门和别人没有共同话题怎么办。 今天的案卷都是邻里之间的小纠纷，什么谁家的鹅把人给啄了，谁家泼水泼到别人家的门口了，使人滑倒了。谁家的狗将邻居家的鸡给一窝端了…… 所以王茂平审的很快，午时刚过，已经剩下最后一个案件了，审完这个，王茂平就可以休息一下，顺便吃个午饭。如今可都要过饭点了。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虽然已经看过诉状，但该问也得问。 “回大人，小民张旺兴要状告陆超抢占我家毛驴一事……”案卷上写的很详细。这两家是州城附近，相近两个村子的村民，家里都有一头灰色的毛驴。 张旺兴会在白天的时候将驴从驴棚里放出来，栓到门口的树下。谁知那天一个没看住，驴跑了出去，跑到了山上。张旺兴找了好久，最终在隔壁村找到了它。 “大人，这个张旺兴说谎，驴本来就是我家的，我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陆超连忙反驳道。 “你胡说，驴是我家的！” “是我家的！！！” 王茂平一声惊堂木，堂下的人连忙安静了下来，此时驴也被牵了过来。就是一般的灰驴！ “大人，这就是草民家的驴！”张旺兴连忙说道。 “你说是你家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陆超插嘴道。 “你！” 两人眼瞅着又要吵了起来，而那只灰驴也应景的“啊——呃——啊——呃！”的叫了起来。 “都住口，如果再敢扰乱公堂，就休怪本官了！”王茂平惊堂木一响，厉声训斥到。 “你们都说这头灰驴为你家所有，那么已养几年？”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已有五年之久！”张旺兴连忙答道。 “回大人，我家驴已经养了七年！”陆超也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件事还是很好查清的，俗话说老马识途，驴也一样。于是吩咐差役，牵着驴去往两人村子附近，任驴自行回家，看究竟这驴往谁家而去，便一目了然了。 围观的百姓已经适时的响起了叫好之声，十分的捧场，王茂平还以为这是谁替自己请过来的托呢！ 最后一个卷宗已经是审理完成，结果估计要等到明天了，自己的肚子如今已经快要打鼓了，王茂平正要拍惊堂木准备退堂，就听见一个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看来下不了班了！王茂平有些后悔，要知道是这样，早餐的时候就多吃一些了，自己的肚子可要争点气啊，这要是肚子叫出声，可有损他的知州形象啊！ 其实正常的案件处理都是有一定的流程的，百姓要想状告必须先向衙门递状纸，再由承发房吏接受状纸绕后排号，然后才会到王茂平的手中详阅，决定驳回或者审理。 而当官的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这么多百姓看着呢，如果不受理的话，那可是有损自己名声和形象，受理的话，如果处理不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两害取其轻，如果受理却又解决不了的话，可以选择退堂，择日再审嘛，至少不用当众下不来台。 原本准备散去的围观百姓，此时也是向后张望，并让出一条路来。这是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第423章 大人，神了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都兴奋的向着后面张望，不过随即全都捂住了鼻子，向两侧躲得更远了！ 王茂平之前还有些纳闷，这些百姓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嘛，怎么都开始躲了起来，片刻后，王茂平也是知道了原因。 此时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拽着一个人来到了公堂之上，王茂平现在有些庆幸这里是一堂，算是个开放性的，空气流通还不错。 “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男子的脸憋的通红，自己的脸面今天算是丢尽了！ “砰，砰砰，噗，突突突突～”王茂平也是不禁皱起了鼻子，好家伙，在公堂明目张胆的放屁，堂下这位也算是第一个吧！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王茂平惊堂木一响，开口问道。那人还没有回答，随即又是一阵突突声响起。得，这屁还没完没了了！ 看热闹的百姓，如今也是很纠结，想看但也怕臭，毕竟那人如今正好背对着他们，那臭屁的味道可是第一个攻击他们啊！最后还是咬咬牙，捂着鼻子离得稍远了一些，不过戏还是要看的。 “草民钟良广要状告雅春茶楼的掌柜，害我性命！”那名男子声音中都带了一丝哭腔，当然依旧是伴着突突突的bgm。 而旁边那个人也是马上开口喊冤：“大人，我与他无冤无仇，怎会想要谋害他性命！”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把详情给本官道来！”王茂平被这屁声扰的是心烦意乱。 在钟良广的叙述中，王茂平终于是了解到事情的经过。钟良广早上去雅春茶馆喝茶，谁知喝完后，却开始接连不断的放屁。 茶馆的掌柜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把他送到了医馆，可惜大夫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究竟哪里有问题，而且钟良广除了放屁不止之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哪里不适。但这总是放屁也不行啊，人总不能被屁给崩死吧！ “刘进财，你怎么说？”王茂平看向一脸委屈的茶馆掌柜开口问道。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按照这位客官的要求，给他上了一壶茶而已，真的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茶馆掌柜刘进财也是十分的委屈，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不止茶馆的客人让这个钟良广用屁给崩走了，自己也被他说成了凶手，这不是赖上自己了吗？ 王茂平琢磨了一下，这个茶馆掌柜应该是无辜的，即使钟良广真的得罪他而不自知的话，这个刘进财也不至于在自家茶馆动手。 如今还是要将这个钟良广的屁止住才行，他的身体没有其他的不适，也没有坏肚子，只是单纯的放屁而已，王茂平仔细的思索了起来，他总感觉好像是在哪里看过这种描述。 唉，书都读杂了啊！ 片刻后，王茂平开了口“带他去茅房！” “大人，草民现在没有想去茅房的感觉！”钟良广如今是欲哭无泪。难不成知州大人准备让他的屁停了再放他出来，关键是如今止不住啊！ “不，你想去！”王茂平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后吩咐差役：“他什么时候出恭完成，什么时候带他回来！” “是,大人！”差役带着钟良广领命而去。 无论是王茂平，还是在场围观的百姓，感觉终于是解脱了出来。周围的百姓终于是放下的捂着鼻子的手，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一个人竟然可以放这么多屁，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哟，那个人我见过，平日里恨不得拿鼻孔看人，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糗！” “你说茶水里会不会被人下了巴豆，听说吃了那个东西可就会放屁的！” “你记错了，吃了巴豆会拉肚子！ “你说知州大人为什么要让他上茅房啊！” “那还用问，肯定是嫌他太臭了呗！” “那这个案子还审不审啊！” “谁知道呢！” 这个热闹到底还能不能看下去啊。 王茂平如今也是百无聊赖的等在公堂之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的感觉，之前还在担心自己的肚子咕咕叫，被这钟良广的屁盖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这人怎么还不回来，就是让他上个茅房有那么困难嘛！正想着，差役便带着钟良广返了回来，人群中立刻就爆发出了惊讶之声。 “呀，他去了趟茅房竟然不放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钟良广自己在觉得解脱的同时，都感觉很诧异，大人只是让他蹲了一趟茅房，这屁竟然就止住了，也太神奇了。 “草民感谢大人，您真是神了！”钟良广跪在地上感谢道。 “好了，本官问你， 你在茶馆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仇家或者不对付的人？”王茂平开口问道。钟良广仔细的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那在茶馆有没有与人发生口角，或者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王茂平继续问道，平白无故的别人给他下药，难不成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早上进茶馆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撞了草民一下，草民就说了他两句！”钟良广想了想说道，只不过话说的有那么一丢丢的难听罢了，不过谁让对方撞自己了呢！ “大人，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肯定是那个人心怀不忿才给草民下了药！”钟良广如今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请王茂平为他做主。 “你说了他两句，说了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这个钟良广倒是很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草民，草民——”钟良广吞吞吐吐的没好意思把自己骂得话说出口。 王茂平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话骂得太难听了，要不然总不至于说不出口。 “撞你自然是他的不对，但你也不应该咄咄逼人，甚至是口出恶言。那人也只是想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在你大解后，症状自然会消失！稍后你将那人的样子向差役描述一下。” 王茂平随即一拍惊堂木“退堂！” 此时围观的百姓不干了，这瓜吃的不明不白的。 第424章 原来是这样 “大人，为什么上了趟茅房，那个人的屁就止住了，您和草民们说说呗！”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其余的百姓也附和着。 没办法，好奇啊，如果不知道原因的话，估计这两天都得抓心挠肝的。吃瓜人的感受，他了解，于是开口说道： “无根浮萍，晒干成粉，人喝下之后，日放千屁不止，待下次大解后，症状自行消失！”说罢，王茂平便离开公堂，向着二堂走去。 “谢大人解惑！” “咱们知州大人懂得真多啊！” “就是，比之前那个强多了！” 周围的百姓开启了夸夸夸模式！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形象，王茂平都想待在大堂一会儿了，毕竟好话谁不爱听呢！ 晚上散值回到内院的时候，安初筠看着自家夫君好像没有什么食欲，不由得有些纳闷的开口问道：“夫君，怎么了，遇到了烦心事？”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还是算了，一会儿再说吧！”王茂平摇了摇头，自己没有食欲也就算了，可别再影响到自家媳妇。 那个钟良广屁威力还是很大的，王茂平只要拿起筷子，就感觉自己的耳边响起了“突突突”声。 自己最近的功力可是减少了很多啊，去年还是那个面对茅厕能面不改色干饭的人啊。 安初筠听到他这么说，就更加的好奇了，连忙询问起缘由，一副你不说我就不吃了的架势。 王茂平没有办法，还是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这下夫妻俩都没有胃口了。 州衙的厨子看着端回来了饭菜，剩了这么多，难道是不符合大人和夫人的胃口，这以后可得注意一些，今天这菜色以后不能做了！ 菜是无辜的啊！！！ 所幸第二天，王茂平已经恢复了食欲，早餐的时候胃口大开。关于昨天驴归属权的问题，已经是有了结果。驴昨天可是径直向着张旺兴家里走去。 这下陆超也无法抵赖，只好道出了实情。最开始他在山上发现那头驴的时候，还真以为是自己家的，可谁知道回到家后，自己的妻子却是告诉他，自家儿子赶着驴车去到了镇上的亲戚家。 他看这驴长的和自己家的确实是非常的像，连自己都认错了，于是便起了贪念，准备什么时候去镇上将这驴一卖，反正自家的驴被镇上的亲戚借去了。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他家曾经多过一头驴。 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那就简单多了，按照大孟律例该怎么判就怎么办。陆超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而遭受了皮肉之苦，最后还是趴在自家的驴车上被拉回了家。 这样一来，昨天的案件已经全部解决。王茂平不禁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水，开始埋头继续工作。 不过昨天事情的余波还没有结束，雅春茶馆今天是异常的冷清，一些平日里的常客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没办法，昨天钟良广那一连串屁响，确实对他们的冲击颇大。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出现在茶楼了。 刘进财如今是欲哭无泪，他这也属于是无妄之灾了吧。让伙计拿着香料将整个茶馆是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已经打起了喷嚏，才让伙计停手。 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钟良广，他如今在州城也是小有名气，或许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们知道有一个人，昨天连续放了两个时辰的响屁。之前可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后来好在知州大人出手，只是让他去了一趟茅房就止住了，还真是神奇。这新任知州确实是学识过人，毕竟之前连医馆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呢。 平日的钟良广总喜欢上街上逛一逛，喝喝茶水，听听戏。如今却是短时间内都不打算出门了，昨天出糗的那一幕，对他的伤害太大。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唯一从这件事情中受益的，估计也就是那些医者。这个无根之萍的通气效果这么好，倒是可以用它来入药啊！ 这边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而另一边，严家已经早早的就做好了迎接客人的准备，当然，今天的主角自然是还没有见过面的知州夫人。 此时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各家夫人已经悉数到场。看的出来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毕竟要见知州夫人，总得郑重一些，当然，郑重之中还带着那么一丢丢的攀比之心。 “严夫人，近来身体如何？你看起来好像又清减了一些！”一位夫人开口道。 “老毛病了，不用在意！劳你们费心了！”严夫人摆了摆手，扯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严夫人的身体不好，平日里举办的聚会她基本上很少会参加，这次做东也只是为了欢迎那个新任知州的夫人吧。 “对于知州夫人，你们有了解吗？”其中一人开了口。 其他人都纷纷的摇了摇头，她们可是还没有见过那个知州夫人呢，更别提什么了解了。也不知道对方长得怎么样，家世如何，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不过这个新任知州如今也才二十二岁，想来他夫人年龄应该也不大。那么年轻就做了知州夫人，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对了，阮夫人，您对知州夫人有了解吗？”新任知州曾经在京城观政，这同知一家也是从京城调任来的，没准能有所了解呢。 看到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阮夫人开了口：“我对知州夫人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她是官家女子，父亲在京为官。” 其实对于安初筠，阮夫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当年三公主看上状元贺羽卓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没想到每个人的境遇真的是无法琢磨。之前还在替人家惋惜，可如今人家的丈夫已经成了自家老爷的顶头上司。人家也一跃成了知州夫人。 自家老爷想要与新任知州打好关系，那么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也要尽一份力，尽量拉近与知州夫人的距离才行。 第425章 有点奇怪 “哟！这知州夫人竟然还是官家小姐呢！”众夫人一听都是十分的诧异。那知州据说是农家子出身，竟然还娶了一个官家女子。 “那女方家是什么官职？”一群人又是好奇的问道。 “据说她父亲是六品京官。她哥哥是五品的千户。”阮夫人开口说道。 “这还是京城来的官家小姐！”一众人更加的惊讶了，这抛开人家是知州夫人不谈，就人家娘家人的地位也不低啊，在阜安州家世那也是稳居第二名啊！ 如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女方家独具慧眼，一早就发现了王大人的过人之处啊！娘家有地位，夫家也有能力，这谁不羡慕呢！ 一群人正聊着，听到下人来报，说知州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首饰，走出去迎接。 今天的安初筠也是特意打扮过得，毕竟她作为知州夫人，无论是形象还是一举一动，同样也代表着自家夫君。 身穿一袭石榴红短针北朝棉布十样锦和洒红扣圈子直袖袄裙，头戴鎏金花卉纹嵌宝银发簪的安初筠一下马车，就吸引了所有夫人的注意力。 明艳动人的长相，通身的气派，举手投足间所显露出来的涵养，都彰显着官家小姐的身份。 “知州夫人，您里面请！”严夫人恭敬的开口说道。 “好！”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在她的陪同之下，向着花厅走去。 如今刚刚是初春三月，但对于林江这个地方来说还是处于冬天。园子里并没有什么景观可以观赏，众人都径直来到了花厅。 “今天还要多谢严夫人举办这场宴会，我才能有机会与各位夫人见面。”安初筠轻笑着开口说道。 “咳，咳，知州夫人，您客气了。大家可是一早就盼着能见您一面。”严夫人赶忙说道。 “严夫人得保重身体才是！”安初筠看着身形消瘦的她开口道。心中却是觉得有点奇怪。 “多谢知州夫人关心，千万别让我的老毛病影响了各位的兴致才是。”严夫人开口道。 “哪里……” …… 宴会上的气氛还是十分融洽的，毕竟各位夫人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和知州夫人打好关系，探查一下这个知州和知州夫人的喜好。 毕竟她们所送的礼物可是全部都被退回来了。当然她们也都没好意思往外说。礼物被退回，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值得被宣传。也就是相互特别要好的，才会彼此之间通个气。 所以大部分送礼的人家也只是以为自己送的礼物不合知州大人的心意，并不会想到也许知州真的是一个清正廉洁的人，毕竟那样的官员并不多见，这世上，谁不爱财呢！ 安初筠也在暗中观察着众人，阮夫人言谈之间还带着一丝亲昵，她自然也投桃报李，毕竟自家夫君也是想要将同知拉到他自己这一边。两位夫人算是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安初筠也没有忘记那个送了成色不纯金镯的田夫人，发现她自从介绍完自己之后，就根本插不上话，在众位夫人之中很不显眼。 如果这个田夫人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个性，那安初筠自然是可以和她多聊上几句，可如今这样，自然是不可能了，那样的话显得也太突兀了一些。 算了，还是以后有时间再单独邀请她聊聊好了。 众人正聊到兴头之上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想来这个就是严夫人的儿子吧。 安初筠之前也了解过，这个严夫人家就是阜安本地人，嫁到严家已经十余年，如今育有一子一女，是一对龙凤胎。 如今看到这个小男孩，的确是非常的可爱。安初筠看到后也是十分的喜欢，连忙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小男孩也不认生，反而很喜欢她，待在她的怀里不肯下来。 “严夫人，令媛呢，怎么没有见到？”安初筠开口问道。 “那孩子从小就有些腼腆！”严夫人开口道，随即告诉花厅的丫鬟，让她把小姐抱出来。 过了一会儿，丫鬟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就如严夫人说的那样，小孩子很是害羞，不过好在还算给安初筠面子，抱她的时候并没有哭。 这孩子也太瘦了一些，安初筠心里暗暗想到。和刚在严夫人的儿子比可是要轻了不少。而且虽说是龙凤胎，但她感觉眉眼之间两个孩子长得并不相像，难道是小孩子还没有长开的缘故？ …… 王茂平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安初筠已经从严家返了回来。 “今天严家的聚会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说起来还要沾夫君的光，今天我可是听了一箩筐的好话！”安初筠开起了玩笑。 “我家夫人气质天成，那些人怎么夸都是不为过的！”王茂平也笑了笑。 “我与同知夫人很是投缘，想来以后可以多多走动。”安初筠说起了正事。 “那便好！”这是王茂平最想看到的结果。 “严夫人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毕竟从严夫人这边应该也能够看出严家人对于自己这个知州的态度。 “严夫人还算热情，但由于身体不太好，所以精力有限。”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不过——”安初筠轻轻的皱了皱眉。 “不过什么？”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坊间都传言这严家夫妻恩爱，我倒是有所怀疑。”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哦？”王茂平已经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这个严定怀除了是阜安州富商的领军人物，也是整个阜安州，人们口中的好男人。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严夫人多年无子，严定怀却是依旧不离不弃，守着严夫人一人，没有一个妾室与通房。或许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几年前，严夫人有孕终于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要知道严夫人可是很多阜安州女子羡慕的对象。可是如今这个好男人竟然要翻车了吗？王茂平的好奇心可是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第426章 翻车啦 “首先，我进入花厅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熏香的味道，按理来说，严夫人身体并不好，屋子里即使要熏香也应该是淡香才对。”安初筠感觉自己从进入严家大门开始，心中就涌起一丝怪异之感。 “嗯，也许是为了对你们表示欢迎吧！”王茂平倒是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 “嗯，可严夫人今天所穿的暗花云缎袄裙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出自平泰府的刺绣名家，不过近几年人家已经不再为别人刺绣了！”安初筠开口道。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呢？”王茂平开口问道，自家媳妇的绣活水平和自己母亲都快有的一拼了，也许看错了呢！ “苏师傅很喜欢丁香花，所以她会在衣服不起眼的地方，绣上一朵丁香花，当时很多女子收到衣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找究竟丁香花藏在哪里！而严夫人所穿的衣服袖口内侧就一朵不起眼的丁香花。”安初筠开口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严夫人穿的衣服已经是几年前的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倒是真如自己媳妇所猜测的那样，这严家夫妇恩爱的传言可是大打折扣啊。 毕竟严家可是林江首屈一指的布商，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名贵的布料以及技术精湛的绣工才对，这总感觉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虽然严夫人身子有些弱，但我觉得还没有弱到每走一步都需要倚靠他人的地步。不过她身边的丫鬟倒是尽心的很。”安初筠继续说道。 安初筠最开始看着被搀扶的严夫人总感觉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来，直到后来严夫人让丫鬟将她女儿抱到花厅，明明是对身旁的丫鬟说话，而动的却是另一个丫鬟，她才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如果严夫人身体真的需要被搀扶的话，那么她身体的中心就应该向搀扶她的丫鬟所靠近。而事实恰恰相反，严夫人的身体却是隐隐的偏向另一侧。 如果这不是在严家的话，她都以为这个严夫人是被人暗中钳制住了。 “看来不仅阜安的水很深，就连这严家的水也很深啊！”听过安初筠的分析，王茂平感慨道。 如果说自己媳妇所猜测的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被州城女子所羡慕的严夫人，生活可能是并不尽如人意。 “不过严夫人的一双儿女倒是很可爱，就是女娃娃太瘦了一些，明明是龙凤胎却是比弟弟要小上一圈。”安初筠倒是有些心疼严夫人的女儿。 龙凤胎一个吸收的营养多另一个吸收的就少，这倒是也不奇怪，王茂平也没有在意。 “夫君，为何明明是龙凤胎长得却是不像呢，明明姐姐家的永骏和月馨长得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安初筠有些奇怪的问道。自己大姑姐家的龙凤胎虽说没有双胞胎那么像，但也是可以看出是兄妹关系的。 “嗯，也是有这种情况的！”同卵双胞胎长得像是理所应当，但龙凤胎都是异卵双胎，长得不像也情有可原。再加上小孩子还小，也许长开了就像了。 听到他的话安初筠也是点了点头，自家夫君说的她自然是信的。“想来那两个孩子的相貌，女孩随了母亲生的一双丹凤眼，男孩随了父亲，生了一双荔枝眼。”安初筠笑着说道。 “这严定怀的眼睛哪里是荔枝眼！”王茂平笑了笑，自己是见过他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小，但是也和荔枝眼不挨边啊！想来还是人家孩子自己自力更生了！ 等等，感觉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丹凤眼，荔枝眼？安初筠发现自家夫君好像是又愣神了，这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初筠，你刚才说严夫人的女儿和她一样是丹凤眼，那也就是说她们母女俩是单眼皮是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最初汉人都是单眼皮，不过随着不断地民族融合，也开始有大量双眼皮的出现。这倒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嗯！”安初筠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丹凤眼怎么了？ “而严夫人的儿子是双眼皮？”王茂平又继续问道。 “嗯！”她依旧是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夫君的表情怎么就感觉像是在说人家不应该这么长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如安初筠所猜测的那样，王茂平觉得这个严定怀夫妇儿子的眼睛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确切来说他不应该是双眼皮啊！ 严定怀他见过，彻彻底底的单眼皮没有任何内双的可能性，而严夫人也是单眼皮。那他们生出双眼皮孩子的概率约等于零。 当然只能说是约等于，有极个别的倒也是可以。但那么小的几率严家真的能碰上吗？ 因为双眼皮是显性基因，而单眼皮是隐性基因，两双或者一单一双都有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但两双单眼皮是怎么做到的呢？靠那一点点概率？王茂平感觉这瓜吃的有点噎啊！ 当然这么大的瓜，自然是要和自己媳妇分享，简单的和安初筠讲了一下，对方也是愣了一下。 “夫君说的可是真的？”安初筠一脸的不可置信。 “自然！”王茂平语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严夫人的儿子极有可能不是她的孩子？”安初筠缓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不，准确的来说，刨除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这个小男孩不是严定怀夫妇两人的孩子。也许他的生父另有其人，也许他的生母另有其人。而不管是哪种，对方都是一个双眼皮之人。”王茂平开口道。 真没有想到，自家媳妇参加了一次宴会，竟然带回来了这么有冲击力的八卦。这一趟是真没白去啊！ 安初筠也没有想到，仅仅通过眼皮，自家夫君竟然给出了这么震撼的结论所以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夫妻俩一时间都陷入了思考。 “夫君你觉得，严夫人这一双儿女到底是不是——”安初筠的话没有说完，但王茂平已然是理解了她未尽之语。 “我觉得不是！”王茂平想了想，开口说道，龙凤胎可能性很低。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小男孩的生母另有其人？而且当年严夫人生的也许不是龙凤胎？”安初筠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同意了她刚才的说法。 第427章 猫腻 “严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嫁进严家之后，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宴会都很少参加……” 王茂平觉得，严夫人认识外男的几率很小，而且龙凤胎的体型也差距很大，大概率还是这个男孩不是严夫人所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严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严夫人是否被一直蒙在鼓里呢？ 如果是一般人家，王茂平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去探究真相，吃过瓜也就算了，不过严家的话，以后肯定会经常接触，所以还是了解的越多越好！ “我让贺成他们去好好的查一下这个严家。”王茂平开口说道。也许以此为突破口，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也好！”安初筠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严家，严定怀从商铺回到家后，便径直来到了严夫人的院子。 “夫人，今日操持宴会累坏了吧！唉，人家是新任知州，咱们这些人毕竟是要给人家面子的。”严定怀一脸的关心。 “老爷多虑了，这宴会都是曹妈妈操持的，哪里用得到我费心，我啊，也就是出去露一个面而已。”严夫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那就好，对了，那个知州夫人如何？”严定怀开口问道。 “到底是京城过来的，一举一动全都是大家做派！”严夫人轻笑道。 “嗯，这个王大人倒也是好福气。”严定怀点了点头：“夫人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夏栀，去送送老爷！”严夫人吩咐着身边的丫鬟。 “是！”丫鬟恭敬的将严定怀送到了院外。 “怎么样？”严定怀沉声的问道。 “老爷，您放心，夫人全程与知州夫人都没有什么接触。不过知州夫人对于少爷小姐倒是十分的喜爱！”丫鬟开口说道。 “嗯？怎么把少爷也抱过去了！”严定怀有些不悦。 “老爷，是小少爷自己跑到花厅的！”丫鬟赶紧解释道。 “行了，我知道了！照顾好夫人！”严定怀说罢，便转身离开。 丫鬟并没有直接返回院子，而是去厨房端回煎好的药，这才返了回去。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将装药的碗端到了严夫人的身边。 “先放一边吧！”严夫人摆了摆手。 “夫人，药还是要趁热喝才好！”丫鬟劝道。 “好了，就属你这个丫头最能唠叨！”说罢将药碗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丫鬟们见此情景，也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房间静下来的那一刻，严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贺成他们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第二天散值后，就已经来到了王茂平的面前汇报结果。表面上就如同安初筠所了解到的那样。 严夫人姓方，方家之前也算是阜安州的大户人家，在阜安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时严、方两家联姻可谓是强强联合，严家也是因此迅速的在阜安州站稳了脚跟。 不过方老爷离世后，方家在阜安的地位已经远不如前，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影响力。 “关于他那一双儿女，查的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这可是他最感兴趣的话题。 “当时给严夫人接生的稳婆，如今并没有生活在州城！要查下去，恐怕是还需要些时间。”贺成开口道。 这倒是也在王茂平的意料之中，如果说接生的稳婆还在阜安州生活的话，他倒是想收回之前的判断了。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关于他一双儿女的相关消息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我们打听到，严家无论是洗三之礼还是百日宴，都办的十分的简单，并没有大宴宾客。”贺成接着说道。 按理来说，严定怀夫妻俩多年无子，如今喜得一双儿女，不应该如此低调才是。 “而且那个稳婆平日里可是最喜张扬，每接生成功，那都是要大肆的吹嘘一番，什么自己接生技术有多高，主家有多大方等等，倒是从严家回来后，却是丝毫未向外吐露半分。这个邻居本想打听一下，严家给了多少赏钱，也被她打哈哈的糊弄过去了。”贺成继续说道。 想来这个封口费应该是不少吧！王茂平在心里暗暗的想到。 “对了，你们打听这么多，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三个护卫虽然是身手了得，但打听八卦这方面也许还比不上他娘刘氏呢。 “大人，您放心！”贺成开口道。 他们三个大男人，打听这件事，的确是有些突兀。不过他们可是有帮手的，那就是张婶。 如今州衙里有做饭的厨子，而王茂平夫妇身边有冯妈妈和屏秋。张婶如今轻松了很多，如今也就是白天的时候出去买买东西，在内宅擦擦灰。 贺成他们倒是替张婶找到了用武之地。张婶和那个稳婆的邻居如果再多聊上几句，估计就要拜干姐妹了。 “大人，那稳婆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贺成问道。 “自然！”这可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那个严定怀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孩子伪装成龙凤胎呢？他们夫妻俩一直无子，所以即使将外室子领进门，也不会遭人非议才对。 这里面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这个严定怀倒是将一个把柄递到了自己的手上。如果严家真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自己的手里还有底牌不是。 贺成也没有想到，这个王大人才上任不长的时间，竟然就发现城内第一富商家这么大的秘密，这也太厉害了一些，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贺成的心里可是好奇无比。 “大人，你为什么会知道严夫人的儿子并非她亲生呢？” 如果是以前，贺成就是那种听命行事，不问缘由的人，不过如今待在王茂平的身边已有几个月的时间，也了解了他的脾气秉性，所以才会好奇的问出口，毕竟八卦谁不爱听呢！ “那自然是相面相出来的！”王茂平开起了玩笑。 第428章 开会 “大人还有这本领，也太厉害了！”贺成倒是相信了，毕竟跟在王大人身边这么久，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一些，感觉他会一些相面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贺侍卫，你还真信我会相面啊，不过是和你说笑而已！”王茂平看他信以为真开口解释道。 “不过，贺侍卫的父母应该都是单眼皮吧！”王茂平继续问道。 贺成听到王茂平突然间这么说有些发懵，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贺侍卫虽然是单眼皮，但是他的父母未必是单眼皮。 王茂平之所以做出这个猜测是因为，贺成之前的身份肯定不一般，那么他的身世甚至是祖上几代都是经过查证的，所以还是单眼皮的概率更大一些。 “大人的意思是说，如果父母都是单眼皮的话，孩子就应该是单眼皮？”贺成反应了过来。 “没错！父母为单眼皮，亲生子却是双眼皮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王茂平开口道。 “那父母都是双眼皮的话，孩子也是双眼皮了？”贺成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也有单眼皮的可能性！”王茂平摆了摆手。 贺成感觉自己有些懵，王茂平仿佛是看到了他渴求知识的眼神，很贴心的给他详细的讲解起来。 …… 冯瑞和张卫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贺老大一进屋，就对着他们俩的眼睛瞧了起来。看了半晌，最后还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情况，别对着我们叹气啊，让人心里直发毛好吗！ “严夫人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晚餐的时候安初筠开口问道。 “当时给严夫人接生的稳婆如今已搬到了别处，还需要贺成他们继续向下查！”王茂平说道。 “这么巧？看来以后得和严夫人多联系才是，毕竟我们也算投缘！”安初筠笑了笑。 “娘子，你忘了严夫人的身体不好！”自家媳妇即使做出邀请恐怕严家也会以这个理由拒绝。 而事情后期的走势正如王茂平所预料的那样，安初筠发出的邀请，被严家以身体有恙推拒了。 …… “大人，几位知县来了，正在二堂候着呢！”差役恭敬的说道，王茂平摆了摆手让差役退了下去。 自己作为新任知州，治下各知县自然是需要来拜见。不过知州刚到任的前半个月，基本上都在忙着州衙各处账目的盘查，案卷的交接等工作，无法分身。 所以他们一般会错开这个时间，别说如今距离自己接过州印刚好过去了半个月，这时间掐的是刚刚好。 王茂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开始喝了起来。而二堂之中，几个知县也在窃窃私语，毕竟对于自己的上官他们了解的可不多啊！ 阜安州领四县分别是柏晋县、隆高县、蒲安县、井合县。其中柏晋县如今的知县许图全年龄是最大的，今年已经五十八岁，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这次任期满后，他就该致仕了。 所以在听说这新任知州，竟然是观政后直接被分派过来的，而且如今才二十多岁的时候，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从二十年前成为三甲同进士开始了自己的知县生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当一辈子的知县。 “我听说知州大人出身农家，想来肯定是天赋过人啊！”隆高县的知县范韬率先开了口。 如果这个王茂平真的是从一个农家小子走到如今的地步，倒是真有过人之处。只是不知道，他这过人之处，有几分落到为官之上了呢！他倒是拭目以待。 “是啊，想来不仅是天赋过人，更是有持之以恒的毅力。”蒲安县的知县姚相南也紧随其后。怎么人还没来就开始拍起马屁了？那本官自然也不能落下啊。 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一个没有任何关系势力的农家小子想要在阜安这个地方有一番作为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个王茂平真的可以认清形势的话，就应该知道，老老实实做他的知州，等到任期满后调任，就是最好的选择。起点高是好事，但谁说起点就不能是终点呢。 “康大人，你也是今科进士，不知对知州大人是否有所了解啊？”许图全开了口。其他两个知县也都看向了他。 “本官也只是在恩荣宴上领略过知州大人的风采！”康照文立刻表示自己和知州大人并不熟。 平心而论，他肯定是比在座的这三位对王茂平要有所了解，毕竟曾经在人家的隔壁住了九天，也曾在恩荣宴上见识到了各读卷官对人家的欣赏，最重要的是他还曾经为人家作诗一首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战茅兄的存在。 如今的康照文是欲哭无泪，他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王茂平竟然被分派到了阜安州，还成了自己的上官。人家想要收拾自己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战茅兄，不对！王大人，你可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知州大人到！” 听到声音的几个人立刻停止了交谈，全部都站起身来。随后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官员走了进来，四人连忙行礼。 “参见知州大人！” “免礼吧！” “谢大人！” 王茂平坐在主位上，目光扫向四个知县，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应该就是柏晋知县许图全。毕竟他的年龄最大，最好辨认。 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吗？只比自己的爷爷小了一岁，看着却比自己爷爷要年轻很多啊！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想想也是，估计人家也就是想给自己的为官生涯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而他旁边的那个人嘛，应该是蒲安知县姚相南，今年三十九岁，一眼看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也相当好辨认。 至于右手边的自然就是隆高知县范韬，今年三十四岁，不过看着和姚相南的年纪相当。之所以可以把两人区分开就是因为两个字——长相。 贺成的原话很直白：“大人，那两个知县好分辨，长得更好看一些的就是姚相南。” 王茂平当时听到后感觉自己好像也被伤害到了！ 第429章 算账? 坐在范韬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就是让自己一诗成名康照文，还真是好久不见啊，住在我隔壁考房九天的这位仁兄！王茂平对于他可谓是印象深刻。 看王茂平已经坐定，几位知县开始依次上前见礼，和他之前猜测的别无二致。王茂平等他们见礼后这才开口说道： “想必各位对于阜安州，比本官要熟悉的多，本官初来阜安州，还需要各位知县多多配合，本官愿与诸位一起共同努力，使阜安州的百姓食可饱、衣可暖、居可安、业可稳，而后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王茂平倒不是说什么场面话，这真的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虽然他最开始的想法就是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他们王家的命运。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成了阜安的知州，那他自然也要在其位、尽其责才行。 “下官定当尽职尽责、恪尽职守，请大人放心！”几个人起身回答道。表情倒是很真诚，不过心里面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许知县，柏晋县位于翁南江的下游，如今已是三月，要严防冰排漫滩、决堤。”王茂平将茶杯放下开口说道。 冰排，也就是凌汛。林江地区算是整个孟朝的最北面，翁南江自南流经林江一部分府州，阜安州只有柏晋一县在它的下游。 如今正值三月，天气开始逐渐转暖，上游河冰先融，下游河道尚未解冻，冰凌堵塞河道，很容易造成河水漫堤，决堤。 “下官遵命！”许图全行礼道。 “还有月余，就到了春耕之时，对于种粮的借贷，一定要严格按照朝廷政策实行，如有官吏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本官绝不姑息。”王茂平接着沉声的说道。 “下官谨记！”四人回答道。 “再有……” 曾经在上学和上班时都最讨厌开会的王茂平，终于也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听到这话，四人感觉终于是解脱了，尤其是许图全，平日正午时都喜欢小憩一会儿的他，听着王茂平讲话感觉自己越听越困，算是硬掐着自己的大腿才保持着清醒。 “康知县，你留一下！”王茂平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康照文，后者的身形猛地一抖。自己有那么可怕吗？所以说，人啊，千万不要做亏心事！ 其他三人有些奇怪，这王大人单独找这个康知县做什么？这个康照文难道和王大人是旧识？ “大人，您找我还有事？”康照文陪着笑脸说道。 “也只是单纯的想和康知县叙叙旧而已。”王茂平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我看是单纯的想找我算账吧！康照文在心里腹诽到。 “康知县这么拘谨做什么，咱们毕竟曾在一个考房，如今又都被分派到了林江，也算是一种缘分不是嘛！”王茂平继续说道。 “下官也未曾料到还能见到大人，如今想来能和大人在同一间考房，真是三生有幸！”康照文感觉自己是如坐针毡，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是吧！ “大人关于那首诗，下官真的是——” 康照文刚想旧事重提，就被王茂平打断了：“康知县作的那首诗，本官也曾有所耳闻，想来诗中描述之人，康知县应该也已经忘记了吧！” 王茂平一脸温和的看着他。你小子要是敢将战茅兄的身份透露出去，呵呵，要你好看！！！ “咳，那是自然，下官早就忘记了战茅兄是谁！”康照文连忙保证道。 关于住在我隔壁臭号的仁兄被我用一首诗火遍京城如今成了我上官这件事，感觉突然间又冒出了灵感是怎么回事？康照文，你清醒一点啊！ 王茂平看到康照文竟然照着他自己的脑袋猛地拍了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也不用这么用力表忠心吧，自己只是想让他将战茅兄的真实身份烂在心里，可没有想过让他对自己的脑袋出手啊。 “既然康知县不想与本官叙旧的话，那咱们就说点正事吧！”王茂平转移了话题，要不然他怕下一刻，康照文再对他自己的脑袋来一次重击。感觉精神怎么都有点不稳定了呢。 “大人请说！”康照文连忙说道。 “井合县的卷宗中，近几年太千山附近是否有百姓失踪？”王茂平开口问道。 “失踪？”康照文仔细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好像是有那么两三起，不过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这两三年是没有的。” “大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康照文有些好奇。 “前段时间在接手卷宗时，偶然看到几起卷宗还未结案，所以才想着问问。”王茂平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康照文丝毫没有怀疑，哪个州府都会有些陈年旧案。 “蒲安县最近有没有什么趣事发生啊？”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缓缓的问道。 康照文开始还以为王茂平说错了，自己是井合的知县，王大人为什么要问他蒲安县的事情？但片刻后他反应了过来： “最近倒是没有听说，如果有什么趣事发生，下官会第一时间讲给大人听。”就是让他多留意隔壁县的动静了呗，他懂了。 “本官平日里也就喜欢听一听这些趣事而已！倒是让康知县见笑了！”王茂平轻笑道。这个康照文倒是一个明白人嘛。 康照文从州衙离开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是一身的冷汗。不过心却是已经从最开始的忐忑平静了下来，如今还有一丝的小窃喜。 刚才王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自己将“战茅兄”烂在肚子里，那事情也就此翻篇。压在自己心中这块大石头，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而且让自己留意隔壁县的动静说明什么？说明相比于那三个知县，王大人相对而言更加相信自己。只要自己能拿出诚意，那么王大人肯定会更加的器重自己啊！ 试问哪个做知县的不想和自己的上官搞好关系？ 第430章 金镯来源 王茂平的确是故意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留下了康照文。原因嘛，就如同康照文自己所猜测的那样，相对于那三个知县，王茂平的确是对于康照文的信任感要多一些。 毕竟他和康照文同为二甲进士，而且之前还是同一个考房。相对于完全陌生的阜安州的官员，康照文是他相对熟悉的。 而且康照文也就是比他早几个月来到阜安州坐在井合知县的位置上，与当地盘根错节的势力应该还没有过多的牵扯。 而另外三个，在阜安最少也有三年的时间，多的有六、七年的时间。王茂平对于他们暂时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的。 如今就看康照文是否会辜负他这一番信任了。 而当面留下康照文，就是让那三个人认为自己要重用他。这样，即使以后康照文想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有心人恐怕也会心有顾忌，不会轻易将人拉拢过去。 “夫君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安初筠看到王茂平走进了内宅，笑着开口道。 “娘子今天心情好像也不错！”王茂平也笑着说道，看来自家媳妇今天也是有所收获啊。 安初筠已经逐步和城里的这些夫人熟悉起来，偶尔会和她们喝喝茶、聊聊天。两人吃过晚饭就回到了房间。 冯妈妈摇了摇头，当初知道初筠小姐嫁人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小姐能不能与姑爷相处好。毕竟自己照顾小姐也有十来年的时间，她的脾气自己还是了解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来到这里才发现，两个人相处的很是融洽。姑爷脾气温和，身边也没有莺莺燕燕，对小姐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两人也从未因为什么事情而红过脸，如今看着小姐的脸上幸福的样子，她这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成亲如今已经快到一年的时间，平日里总是腻在一起，如今小姐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呢！小姐，姑爷你们要努力啊！ 房间里的王茂平夫妇丝毫不知道有人正在为他们下一代着急。 “夫君，田夫人送的那个金镯的来源，已经清楚了！”安初筠开口说道。 “哦？娘子快和我说说！”王茂平立刻就来了兴趣。 “这镯子是庞夫人给她的。”安初筠开口道。 “庞家？”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本来以为能顺着这条线索，抓住一个奸商，如今竟然又牵扯到了庞家。 如果说严定怀是阜安排名第一的富商的话，那么庞家就是阜安州排名第一的家族势力。 庞家祖上是随着孟朝的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后来被封为东平侯，不过这个侯爵并非世爵，而是流爵。也就是说爵位是不世袭的。 不过即便如此，庞家也是开始在林江发展壮大起来。家族之中不断有人在朝为官，为朝廷效力，虽然没能再现昔日的辉煌，但也很少有人在阜安甚至林江与庞家硬碰硬。 “前些日子，庞家送的礼物是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两幅名家的书画，已经退回去了！如今要怎么办，用不用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不过庞家的本家并不在州城居住。”安初筠思考了片刻说道。 “还是算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庞家人知道。”王茂平摇了摇头。事情一旦涉及到庞家，还是要慎重才好。 首先这只金镯是庞家人从哪里得到的，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和田夫人的情况类似，别人送给庞家的，而庞家又转送给了田夫人，这种情况就比较麻烦了。 第二种就是庞家订做的。如果是订做的话，那只要查到订做金镯的首饰铺子，很快便就能出结果。 庞家如今居住在蒲安县而非州城，不过大型的首饰铺也就那么几家，应该还是很好调查的。庞家总不会在哪个小作坊订做金首饰，那不现实。 王茂平将自己的想法和媳妇说了一下后，后者也是深表赞同，如今敌友未分，还是少接触为好。 这边王茂平拉着自家媳妇过起了二人世界。另一边，田家。田力淮散值回家后，也迫不及待的问起今天的事情。 昨天自家夫人说知州夫人给她下了帖子，他可是十分的诧异。他们夫妻俩可都不是会拍马屁的人，家中也不是十分富裕。 所以同为通判，人家石瓒礼混的是风生水起，他是默默无闻，处处被石瓒礼压制。自己妻子识字不多，为人朴实，不会说什么场面话，要说知州夫人和自己妻子投缘，他是不相信的。 难道背后是知州大人授意的？ “知州夫人都和你说了什么？”田力淮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聊天而已，还说前些日子我送的礼物，她很满意。”田夫人满脸的笑容。 “不对啊，前些日子送的礼不是被退回来了吗？”田力淮有些纳闷，那可是他们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他们夫妻俩，还以为人家对自己送的礼不满意呢。 “人家可是谁的礼都没有收，全都退了回去！知州夫人还问我那只金镯是从哪个铺子打的呢！”田夫人连忙说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自家夫人该不会把实话给抖搂出去了吧，把别人送的礼物转送出去，人家听了肯定会认为诚意不够啊！ “不能说实话吗？”田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知州夫人对她很好，不仅没有架子，还很顾及她的感受，并没有因为所谓的出身、学识那些东西而瞧不起她。自己如果骗人的话，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咳，没事！知州夫人还说什么了？”田力淮无奈的继续问道。 “还说到老爷你了呢！” “说我什么？” “说知州大人夸您秉节持重，足履实地，呃，后面的我忘了！”知州夫人说的那些话有点难记啊，自己能记住两个成语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算了，早点睡吧！”田力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准备睡了？她还没说完呢！田夫人不禁有些失望。 第431章 巡查 王茂平发现，这两天自己手底下这个田通判就好像打鸡血了一样，处理公务特别的卖力。 这突如其来的干劲儿是哪里来的，不过王茂平倒是乐见其成，谁不喜欢手底下的人勤快一些呢，不过还是要劳逸结合才好。 “大人，这是近几日百姓呈递上来的诉状，下官已经整理完毕，请您过目！”田通判走进了二堂。 王茂平粗略的扫了一眼，诉状已经按照轻重缓急以及类别整理好，让人一目了然。这个田通判的心很细嘛！ “嗯，不错！辛苦田通判了！”王茂平笑道。 “下官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担不起辛苦二字！”田力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王茂平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迸发出来的工作热情。 等等，他好像找到了原因了！自家媳妇该不会是和田夫人说了什么了吧！回到内宅后，王茂平就询问起了自家媳妇。 “也没有说什么啊，就是说夫君你私下十分欣赏田通判。”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是吗？”虽然说这两天田通判的工作热情他还是满欣赏的，但他不记得之前在自家媳妇面前夸赞过田力淮啊。 看着王茂平有些迷茫，安初筠笑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和我说，那个田通判是个实心眼，处事不够圆滑，不懂变通。处处被那个石通判压了一头吗？”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话他倒是说过。看来媳妇是将自己说的话给“稍加”修饰了那么一捏捏是吗？ “娘子，你是怎么形容我对田通判的欣赏的？”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秉节持重，足履实地，言不过辞，动不过则。”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王茂平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媳妇你是懂夸人的！所以这两天田力淮对工作爆发的热情是源于自己被经过艺术加工后的欣赏？ 不过比起会说话的人，王茂平更喜欢能办实事的人，这个田力淮倒是可以继续观察一下。 嗯，后天正好可以带上他一起去趟柏晋县。王茂平从上任以来，还没有在各县实地探访过。对于阜安州的了解也仅限于志书和自己大舅哥之前提供给他的信息。 这次他想着去先去柏晋县看看，对自己治下的阜安州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想着亲眼看看百姓都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当然自己也只是短暂的离开几天，毕竟还有州衙的事务要处理。 王茂平第一次探访之所以选择柏晋县，还是因为只有柏晋县在翁南江的下游，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江面冰层已经开始融化，已经快到凌汛期了。 …… 一大早王茂平便在安初筠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内宅，两人成亲后，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这冷不防的要分开两天，心里还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到达二堂的时候，阮风节和两位通判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茂平又交代了一番，这才带着田力淮和贺成三人及两名差役出了州衙。田力淮很是激动，看来知州大人的确是很欣赏自己，不然这第一次去巡视江堤也不会带上他。 柏晋县位于阜安州的北面，王茂平等人一路是策马疾驰，向北而去。田力淮也是一直在咬牙坚持，他没有想到，这个王大人骑马赶路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老爷，知州大人出城了！”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据说是去视察江堤！” “嗯！知道了！” 某处宅院又陷入了平静。 虽然是一路快马加鞭，王茂平等人也是在第二天的午后才赶到翁南江边，田力淮感觉自己的大腿内侧是火辣辣的疼，再看看其他人，一脸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如今的江面还是被冰层覆盖，不过在太阳的照射下，江边的冰层已经是出现了融化的痕迹。而且也能够听到冰层下的流水之声。 贺成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冰面猛的砸去，瞬间就将冰层砸出了一个窟窿。看来如今的冰层已经承受不了多少重量了。 “田通判，你可知翁南江在柏晋县流经的总长有多少里？”王茂平问道。 “三十五里？”田力淮没有想到知州大人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嗯，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可知这江堤是用什么材料修建而成？” 这田力淮还真是不知道，如今他们正在江堤之上，他能看见的也只是石头而已。他也没有亲自修筑过江堤，对这些也没有什么了解。 “这，用的是石头还有……还有”田力淮这次是答不上来了。 “大致分为，石料、木料、柴料、杂料四类，以石料来说，眼前的江堤用的是花刚石，长五尺，宽两尺，厚一尺……”王茂平开始讲解起来。 “下官惭愧！”听了王茂平的讲述，田力淮的心中对于他十分的佩服，同时又很不是滋味。自己在阜安州几年了，对于翁南江堤的情况还不及一个新上任的知州了解。 “本官也是在前两天查阅了相关的记载。既然要来查看这江堤的情况自然是要先有所了解才行。” 王茂平倒不是有心想要卖弄学识，他只是想让这个田力淮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下属。如果田力淮真的想要得到自己的认可的话，如今做的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是，下官受教了！”田力淮连忙恭敬的说道。 众人骑上马匹沿着江堤一路向前缓慢的行进着。 “大人，这些是什么？”贺成指了指堤埽前的东西说道。 田力淮也向着贺成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过他并不认识，但应该是用来保护堤坝的吧！不知知州大人是否认识。 “这些是搪凌板片、逼凌桩木，都是用来保护堤坝防止它被冰排撞坏的。”王茂平看了一眼，开口解释道。 其实如果真的发生凌汛，仅仅这些保护的措施是根本不够的，河水漫堤后，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逃命而已，而且还得有人及时做出预警，才能有逃命的机会。 第432章 打，才能长记性 自古以来就有凌汛决口，河官无罪的说法，说的是发生冰塞的河段、位置、时间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而且形成速度很快，很容易发生堤防溃决的风险。 王茂平等人一路骑马沿江堤而行，不时经过沿岸巡守堤坝时所歇脚的小屋，但可惜里面并没有人值守，王茂平的脸色不由得阴沉的一些，看来有必要去柏晋县衙一趟了。 “大人——”贺成指着远处的江面，上面那是人影吗？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在冰面上行走？ “过去看看！”王茂平说罢扬起马鞭，加快速度向人影的方向赶去。 等到离近了一些，才发现是一些半大的孩子在冰面上玩耍，玩着冰车，刚想着让那些孩子赶紧上岸，意外就发生了。 冰面突然开裂，一个小孩子瞬间就掉进了冰窟，把周围那些孩子吓坏了，离得近的孩子，慌忙的向着那个孩子的方向够去，试图将自己的同伴拉上来。 “别去——”可惜还是说晚了一步，那个孩子脚下的冰面也随之开裂，也掉了下去。 贺成他们的动作很快，从马背直接跃到冰面之上，轻点几下冰面，便来到落水孩子的身边，随即薅着两个孩子向上扑腾的手，将两人带到了岸边。 “让孩子趴在你膝盖上，拍他的后背，让他把水吐出来！”王茂平吩咐道。冯瑞和张卫连忙行动起来。 “你们还在愣什么，还不赶紧回来，不准跑，爬回来！”王茂平吼道。 此时冰面上的几个孩子都已经吓傻了，听到王茂平的吼声，才缓过神来。虽然不明白岸上的人为什么让他们爬回来，但还是照做了。 其实如今有贺成三人在，并不需要如此，但总的让那些孩子长长记性，同时王茂平也想要让他们知道正确的自救方法。 两个孩子总算是将呛到的水，吐了出来，冰面上的几个孩子也终于是爬上了岸，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大人，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爬回来？”田力淮有些好奇的问道。 “正常情况下，如果冰层有开裂风险的话，爬要比走安全一些！”王茂平开口说道。 “当人站在冰面上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重量都在脚踩的这一块冰面之上，而如果趴下的话，身体的重量就会分散到与冰面接触的身体各处，就会相对安全一些，一旦从冰上落入水中，不要乱扑乱打，尽力将头露出水面，并让自己不断靠近冰的边缘……”王茂平简单的讲解了一下。 大人懂得好多啊！在场的几个人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你们村子在哪边？”王茂平开口问道。 如今两个落水孩子的衣服都湿了，得赶紧将他们送回家才行，孩子们指了指东南边的方向。 王茂平一行一共七个人，如今六个孩子，一人骑马带一个，这个田通判骑马的技术是他们中最差的一个，因此他就算了吧。 日头此刻已经西斜，村里的人家都开始做晚饭，村民想着喊自家孩子回来，在外面疯跑了一天，也不知道吃饭。 可吼了几嗓子都没有人应答，去村里一找，却发现村里的几个臭小子都不见了。村民们这才着急了起来，这些不省心的臭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去江边了吧。 正着急着准备去江边查看，就看着几个人骑马向着村口而来，村里几个找不见的孩子正坐在马背上面。 王茂平他们一行人并没有穿官服，所以村民们都有些好奇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马上还驮着他们村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刚才从冰面掉到江里了，赶紧带回去换衣服！”张卫开口道。 听到这话，那两个孩子的家人着急忙慌的将孩子抱回了家里。村民们也终于是知道了，这些孩子真的去了江边。 其他孩子的惊恐早就被骑马狂奔的兴奋所代替。被抱下马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们的马。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臭小子，看来还是没有长教训啊！ “这几个臭小子竟然跑到江上，还好有几位出手相助，老头子代表长兴村的村民谢谢你们！请受我一拜！”一位老人走上前开口道。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王茂平赶紧扶了一下老人，没有让他拜下去。 “老人家，虽说孩子平安无事，但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如果我们今天没有从那边经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孩子们年纪小，也许对江面的危险还不了解，咱们这些做大人的要多和他们说一下才是！”王茂平可谓是苦口婆心。 “公子请放心，我们肯定会让他们长记性的！”其中一个孩子的家人保证道。 “就是，我家那小子看来是皮紧了，今天我一定要他好看！” “看来上次还是打的轻了，这次我要让他知道烧火棍是怎么断的！”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全都气的牙根直痒痒。 王茂平在心里不禁点了点头，看来情绪已经调动起来了，不错！只有打狠了，他们才会长记性，只有疼他们下次才知道害怕！ “都这个时候了，几位去我家里吃顿便饭吧！”刚才的老人开口说道。 王茂平一看，天已经暗了下来，看来今天不仅要蹭一顿饭，还要借宿了。 “那就劳烦老人家了，我们一行人可否在村中借宿一晚，当然我们肯定不会白吃白住的。”王茂平开口道。 “几位对我们村子有恩，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能收你们的钱。请随我来吧！”老者笑着开口道。他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些人是以这个年轻人为首的。 老人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跟随的老人来到了他的家，一路上倒是了解到这个长兴村基本上都姓常，老人是常姓的族长。 “几位，里面请！”常福聚将院门推开后，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常福聚的妻子看到当家的领这么一大群人回来，还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那群孩子竟然还敢去江面上玩，真是欠打啊！ 第433章 乡村保留节目 “小春可要乖乖的，千万不要去江边，瞧瞧多危险！”常福聚的媳妇摸了摸自家孙子的头。 “小春你要是敢去，你爷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常福聚一脸和善的望着自家孙子。 王茂平就看到那个叫小春的孩子身子抖了一下，得，看来这孩子平日里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常福聚家的晚饭本来已经做好，看到他们来了，又连忙准备再添两个菜，王茂平本想拦着，可是没拦住，没办法，人家太热情了些。 这还不算，晚餐的时候，那些孩子的家人也是端着自家做的菜登门，来表达谢意。王茂平他们这边吃的还算尽兴，村民们那边送完菜后，饭都没心情吃，保留节目就已经开始了。 有女子单打型，当然主要展现的是技巧，以掐为主，拧耳朵为辅。配以小型工具例如笤帚疙瘩。有男子单打型，主要展示力量，以捶为主踢为辅。 有夫妻混合双打型，这种就是技巧与力量的双重展示，力求做到让其刻骨铭心。 还有说到做到型，拿出了自己趁手的兵器——烧火棍。 当然还有受牵连型，一人犯错，兄弟几个集体连坐，力求做到杀鸡儆猴。 这一套保留节目下来，没有哪个孩子能逃过嚎啕大哭这一环节。那两个落水的孩子倒是没有挨打，但是心理阴影已经拉满，估计连去江边的勇气都没有了。 王茂平坐在常福聚的家里，还隐约能听到隔壁邻居家小孩子的哭声，能听的出来，很疼，短时间内应该是能长记性了。 “后生，我看你们这穿着打扮，是路过的商人？”吃过饭后，常福聚开始和王茂平聊起天来。 “是啊，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货都已经卖光了，想着在这边收点什么，回去的时候卖，总不好空着马车回去，这不，我就先到各处看看。”王茂平笑着说道。 “那你们到时候可以上井合、蒲安县那边去看看，他们离太千山近，没准能收一些山货呢！”常福聚给他们出起了主意。 “您说的有道理，我们接下来就去那两个县看看。”王茂平点了点头。 “对了，我听人说，这边之前遭过水灾，当时可是死了不少人呢？”王茂平问道。 “唉，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常福聚叹了一口气。 启元十七年，翁南江冰排阻塞河道，造成江水漫堤，决口。淹没村庄，农田，造成了大量的百姓伤亡。灾情涉及五个州府，八个县，三百一十个村庄。 王茂平对于那次水灾也已经做了一定的了解。至于他那么关注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那次赈灾，皇上不仅派了大臣还派了当时风华正茂的太子。 本来想磨练一下太子，给他增加一些声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这一去，却没有能活着返回京城。王茂平来阜安为官，皇上交给他的一个任务就是尽全力去调查谋害太子的真凶。 启元帝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最为看中的儿子，派到了林江。 太子的死因很明确，就是因为染上了瘟疫。但启元帝不相信太子的死亡是一个意外，他认为肯定是有人谋害了自己最出色的儿子。 不过他之前也曾派人来过林江，可结果却是失望的，派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没有找到凶手。 其实王茂平心里也是有些犯嘀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那个幕后真凶，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真凶，如果太子真的是意外感染瘟疫呢，那这一切就只是皇上的执念而已。 “柏晋县当时伤亡严重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怎么不严重，就连我们村子也遭了灾，不过相比于其他的州府，我们倒是相对轻的了。”如今常福聚对于那场灾害还是印象深刻。 “唉，我听说后来还发生了瘟疫？又死了很多人，到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啊！”王茂平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附近两个村子的人就是因为瘟疫一个都没能活下来。我闺女也——”常福聚的脸上涌现出一股哀伤。 “在下不该提及您的伤心事，还请节哀！”王茂平一脸的愧疚。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常福聚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气氛已经冷了下来，王茂平也止住了话头，离开了常家的堂屋。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吧。 一早，王茂平便起床，准备离开长兴村，先去看看附近两个村庄，然后去柏晋县的县衙。 常家十分的好客，说什么也留他们吃过早饭才放他们离开，王茂平没有办法，也只好点头答应。 走到院子中，他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看到，常家的小孙子正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拿树枝在地上写字。 不过这字写的倒是有些自由啊！ “你叫小春？”王茂平蹲在他的身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小男孩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你识字，谁教你的？”王茂平接着问道。 “二叔教我的，他在镇上的学堂读书可厉害了，认识好多字。”小孩子提起他二叔是满脸的崇拜之情。 看来这个小春的二叔年纪应该不大，不然也不会如今还在学堂读书。没看出来啊，这常族长也算是老来得子啊！ “小春也喜欢读书是不是？”这孩子一大早就在这里写字，看来还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不喜欢，二叔说他从镇上回来会检查我是不是把字记住了，如果记不住的话，就不让爷爷放我出去玩。爷爷到时候就会揍我的屁股，可疼了！”小家伙此时是满脸的怨念。 “咳！”王茂平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被逼的。不过这小家伙二叔的性格，他倒是蛮喜欢的，手法和他当年逼自己的两个弟弟学习相差无几啊！ “二叔说这次回来，会检查家人的名字我有没有记住，可我只记住了五个字，这次肯定惨了！叔叔，你认不认字，可不可以教教小春！”小家伙仰着头看向王茂平。 孩子，这时候知道着急了，看来你二叔快回来了吧！ 第434章 检查 王茂平也拿起一段树枝，开始教他写起字来。常小春开始报起了他家人的名字，之前二叔教过他，还将字写到了纸上，可惜纸在被他拿出去和小伙伴显摆的时候，给弄到了水里！ 一共八个人的名字，如今他只记住了五个字，小家伙，该说不说你这任务有点艰巨啊，你二叔回来前，你够呛能记住！ “这个常红花是你姐姐的名字？”王茂平开口问道。 “不对，这是我大姑的名字。”小家伙摇了摇头。 “小春有没有见过大姑？”王茂平问道，这小家伙的大姑是不是就是十几年前因为瘟疫去世的那个？ “小春从来都没有见过，大姑死掉了，小春是见不到的！”小家伙摇了摇头。果然如此，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提到大姑所有人都要叹气呢，爷爷奶奶也是，奶奶还说大姑死了太冤了，她是被人害死的呢！”小家伙嘟囔道。 “你奶奶说你的姑姑是被人害死的？”王茂平连忙问道。 “嘘，我偷偷听到的。要是让我爷爷奶奶知道，我偷听他们讲话，会揍我的！”小家伙紧张的向四周望了望。 “好，叔叔替你保密！”王茂平小声的说道。 没一会儿，常家人已经将饭做好，叫他们进去吃饭。小家伙皱了皱鼻子，他如今这字还没有记全呢，确切的说方才王茂平将字写在地上后，他如今只记下来两个。唉，二叔过两天就回来了，自己这顿揍估计是躲不过去了吧！ 田力淮他们此时已经吃过早饭从其他村民家赶了过来。王茂平吃过早饭后，一行人便准备离开，他特别贴心的将刚才教小家伙的那几个字写到了纸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过临走前，他还是不忘再灌一壶鸡汤。 “您这小孙子，很机灵，平日里再努力一些，没准以后能给您考一个秀才公回来呢！” 常福聚听到这话，是笑容满面，江文那孩子也经常这么说，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也这么认为的话，那自家孙子看来还是有点读书的天赋啊。以后还是少放他去村子里疯跑才行。 王茂平倒是也没有瞎说，这孩子和当年的茂康有的一拼，如今自己的弟弟也已经是秀才了，这孩子只要肯努力，成为秀才也是很有希望的。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什么，拿着王茂平给他写的字还在不断的嘟囔着叔叔是个好人！ 一行人在经过隔壁村庄的时候停了下来。 “大人，这村子之前发生过瘟疫，村里人都没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田力淮连忙开口道。虽然是白天，但他总感觉瘆得慌，后背有些发凉。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走，咱们去看看！”王茂平牵着马向着村里走去。 贺成三人紧随其后，田力淮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他们，向着村子里走。 这个村子已经荒废了十几年的时间，有些房子的院墙已经倒塌，如今显得特别破败，没有一丝生气。 王茂平推开其中一户村民家的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如今已满是枯黄的荒草，走进房子，里面的家具摆设，生活用具还都摆在那里，只是上面已经全是尘土。 衣柜中的衣服还在，床上的被褥也铺子上面，不过已经是脏乱不堪。或许这些村民也没有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将他们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十几年前。 “这村子的村民都不在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听说当年染瘟疫的村子都被官兵围了起来，瘟疫蔓延的特别迅速，不过几天的时间整个村子就都空了！村民都不在了！”田力淮也是一阵的唏嘘。 “那后来尸体怎么处理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据说埋在了附近的山上！”田力淮回答道。 “我们回去吧！”听到王茂平的话，田力淮和两名差役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离开这个地方了。 贺成三人却是知道王茂平来这个村子的目的，当年太子来林江，明明在其他的州府还是好好的，却没有想到在这边查看过受灾百姓的情况后，染上了瘟疫。也就是说，当年这几个村子的村民将瘟疫传染给了太子殿下。 一行人来到柏晋县城的时候，就看到城门口贴着告示，王茂平下马向着告示看去。 “启元三十二年四月内，将贮存于仓谷本九百七十五石做籽种借于贫民，以两分为率，待秋成后归还，其本归于官仓，其息收于预备仓……” 是那天他说的百姓借粮种之事，朝廷规定粮种利息不得高于三分，两分利息，算是很合理。如此看来许图全这个知县做的也算是厚道。 昨天看到翁南江边，并没有人巡守，他还以为是许图全不作为，如今看来也有可能是手底下的那些人偷懒。 许图全此时正在处理公务，就看到差役跑了过来。 “大人，知州大人来了！” “你说什么？”许图全当即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知州大人前来，未能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王茂平等人。 “免礼！” “大人里面请！” 王茂平并没有兜圈子，坐下后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如今翁南江的江面冰层已经开始融化，却没有看到江边有人巡守，不知许知县作何解释？”许图全有些发懵，不应该啊，他已经吩咐主簿派人值守沿岸江堤，不得懈怠。 “下官已经派人去江堤值守，这就将人叫来一问！”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这火看来是要烧在自己的头上了！许图全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 此时县衙里的官吏可都知道知州大人来了，心中一个个都好奇不已，不知道这个新任知州为什么跑到他们柏晋县来。 “刘主簿，知县大人叫您过去呢！” 听到这话，刘进海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不知道知县大人叫他做什么，不过自己正好有机会在知州大人面前露露脸。 第435章 中饱私囊 一进门，果然看到两个人没有见过的人坐在那里，身边还站着护卫，不过都没有穿官服。 原本刘进海以为那个年龄大一些的是新任知州，不过一看坐次，这才发现，知州大人竟然是那个年轻人吗？ “下官见过三位大人！”刘进海连忙行礼道。 “刘主簿，本官问你，翁南江边是否派人值守？”许图全沉声的问道。 “下官已经吩咐下去，沿江各乡正，选派人手，每日巡守江堤。”刘进海连忙说道，心中却暗道一声不好，这个知州今天来县衙，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吧！ “既然已经吩咐下去，为什么并没有看到人呢？”许图全有些生气。 “这，这，想来是各乡玩忽懈怠——”刘进海想着赶紧把责任推卸出去。 “本官问你，朝廷三年前规定，江堤、河堤每三里设一庐，在易发水灾期间，派人每日不间断值守。倘若募民夫，则每人每日七十文。这钱已经下发到各乡了吧！” 七十文一天招不到人，王茂平肯定是不相信的。所以到底是有人中饱私囊还是各乡玩忽懈怠，这可说不好啊！ “这，这——”刘进海不禁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如此看来，应该是这个刘主簿把这个钱给眛下了。 “刘主簿，本官记得银钱已经分拨下去了吧，你能告诉我如今银钱在何处吗？”许图全此时一脸的阴沉，这个刘主簿家境还算不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这点银钱他都会昧下。 “下官，下官——”刘进海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人，是下官治下不严，请您惩处！”许图全开口道，这个刘进海如今算是完了，他应该没有想到就因为贪这点银钱却是断送了自己的官途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许知县，打凌船只是否已经待命，水手是否已经招募完毕？”朝廷为翁南江沿途各府州，都配备了打淩船只，每五里一船。 “下官几天前，已经命刘主簿去招募！”许图全有些汗颜。 又是交给这个刘主簿了吗？王茂平有些无语。 “刘主簿，说说吧！”王茂平看向刘进海的方向。 “尚未招募完毕。”刘进海小声的说道。 “许知县，民夫和水手需要尽快招募完毕。按朝廷规定，每船需配有四名水手，每名每日给一百文，每五日一换。”王茂平开口道。 “请大人放心，两日内所有水手及值守之人必定全部招募完成！”许图全保证道。 “我信许知县一次，水灾是天灾，但如果是因为我们准备不足，处置不当而造成百姓的伤亡以及钱财受损，那既为人祸。我们身为官员，更应将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才是。”王茂平开口说道。 “下官牢记于心！” 许图全此时感觉异常的羞愧，平日里他觉得自己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父母官，也从未想过从百姓的身上搜刮民脂民膏，但却是一直得不到晋升，是朝廷没有用人的眼光。 如今却没有想到，在任期的末尾，自己却是识人不清，让这个刘进海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个刘主簿，想必许知县应该知道怎么做。”王茂平说罢便起身离开。 主簿是也是有品级的，虽然是最末端的正九品，也是不能私下处置，许图全需要通过证据将刘进海定罪后，上呈朝廷，当然王茂平作为他的上级，自然是第一个看到结果。 许图全知道，知州大人没有亲自将这个刘进海定罪是在给他的面子，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感激，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了城后，这才返回县衙，准备处置这个刘进海。 县衙的官吏们，原本还在羡慕刘主簿可以在知州面前混个脸熟，谁知道却是被问罪。 知县大人回来后可是大发雷霆呢！没想到平日在县衙威风八面的刘主簿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啊！ 许图全向王茂平保证，两日内将人员招募完毕，如今自然不敢耽搁，马上将差役都派了下去。 沿江村子的村民发现，竟然有官差进了村子，都吓了一跳。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有人犯事了，来抓人的？ “这位差爷，您来我们村有事吗？”一个村民壮着胆子问道。 “县里需要招募打淩船的水手以及江堤的值守人员，大家谁想去，来我这里报名！”差役开口说道。 傻瓜才去呢！谁愿意去做那免费的苦力，虽然没有服徭役那么辛苦，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村民们如今的想法都是赶紧溜之大吉，别一会儿官差没招到人，直接动手将他们抓去做壮丁。 “怎么，没人报名吗，可是给工钱的！”差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次可是给钱的，他就不信，这些村民不动心。 啥，给工钱，没听错吧。村民们都停住了脚步，竟然舍得给钱吗？该不会是骗他们呢吧？ “咳，这位差爷，我刚才听您说给工钱，您没说笑吧！”村民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差役没好气的说道。 “那，那给多少工钱呀！”一听到真有钱拿，村民们的热情瞬间就被调动了起来。 “值守江堤，每人每天七十文！当然，晚上也是需要值守的，值守一天，休息一天。”差役开口道。 “啥，七十文！！” “竟然给这么多吗，这可是比在镇上卖苦力还挣钱啊！” “差爷，我报名！”立马有村民行动了起来。 “官差大人，我也报名！” “我也报名！” 村民们立刻就将差役围了个水泄不通，竟然还有这种好事，那必须的把握住啊！ “都不要挤，一个个来。这也不是谁先报名就能用谁的。也得符合要求才行！”哼，我们也是要挑人的好吗！ “那差爷，具体有什么要求啊！”村民们连忙问道。 “第一，跑的要快！”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肯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村民啊，跑的太慢，腿脚不利索的肯定是不行。 “差爷，还有呢？” 第436章 前所未有的热情 “第二，嗓门要大！”这也是必要条件。 “官差大人，我嗓门大，我娘说我平时说话二里地外都能听见，您选我准没错！”其中一个村民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别说，声音是挺大，差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其他村民一听这话，立刻也开始自我展示起来，连忙被差役叫停，再喊一会儿，自己的耳朵就该聋了。 “等会儿有你们比试的时候，都着什么急，听我把话说完！第三，胆子要大，因为晚上也要在江边进行巡守！”如果胆小、怕黑自然是不行的。 “大人，还有吗？”村民连忙问道。 “就这三个条件，现在开始报名！然后我们就进行比试！”差役开口道。 听到这话，村民们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报起名来。基本上是全村的男子集体出动，除了老人和孩子其他人谁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一边报名一边夸赞自己，贬低对手，竞争那是相当激烈。 “好了，现在所有报名的人，我数到三，绕着村子跑一圈，前十名可以进入到下一轮！”差役开口道。 随着差役的口令，村民们都冲了出去，开始绕着村子跑了起来，周围不断的有家人和孩子加油助威的声音。 场面那可是比过年的时候要热闹得多。如果王茂平在这里的话，估计还以为村民们在开运动会呢！ “唉，早知道中午做一顿饭好了！”围观的村民家人叹了一口气，空着肚子跑，这多影响发挥啊！ “这要是提前通知，我就把我儿子从镇上喊回来了，他打小跑的就快！” …… 围观的村民不断的张望着，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跑到前十名中。 “呀，来了来了，瞧瞧我们家当家的，竟然跑在最前面！”其中一个村民是乐开了花。 “呀，我家柱子呢，咋没看到！” “最后面那个是不是？” 经过“激烈的角逐”村运动会男子长跑的前十名，终于是产生。稍事休息后，便开始了比嗓门大赛，终于五名选手成功入围决赛。 这决赛则是交给村民们来评判，毕竟不能让他们在墓地蹲一宿吧，再说也没有那个时间，今天就要将人员都确定下来。反正都是一个村子的人，相互之间肯定是了解的。 最终两人成功脱颖而出，成功获得工钱七十文一天的名额。其他的村民虽然说十分的羡慕，但毕竟是比试出来的，他们也都是服气的。 “虽然是选了你们两个，但如果值守不认真，偷懒的的话，肯定将你们撵回家，重新选人！”差役警告道。 “差爷，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偷懒的！”七十文一天，他们哪里敢偷懒。这要是被撵回来，不仅肉疼，关键也丢不起那人！全村人可都看着呢！ “好了，值守江堤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接下要招募的是水手！”差役开口道。 “啥？还招人？”原本已经准备散去的村民们一听到这话，瞬间又变得精神起来，还有机会啊！ “差爷，这水手的工钱是多少啊？”村民们眼巴巴的望着差役，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百文一天！”差役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文！！！”村民们都被这个工钱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七十文就已经够多了，没想到竟然比那还要多！就是镇上的账房先生，一天也赚不到一百文啊！ 不行，这机会一定要抢下来啊！村民们一个个都开始摩拳擦掌，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带着火花。 “首先，必须通水性！”差役开口道。 “官差大人，我狗刨可厉害了，选我！”一个村民率先开了口。 “差爷，我也会！我刨的比他快！”另一个村民也不甘示弱。 “我五岁就在江里扎猛子，我比他们都强！”其他的村民都连忙自荐起来。 “我……” 差役连忙叫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着什么急！你们之前有谁在江上打过冰凌？有的话可以优先考虑！” “差爷，我打过，我打过！”听到这话立刻有村民站了出来。 之前的几年，这打凌可是没有给过工钱，因此在村里需要选出一个幸运儿做义务劳动的时候，往往都会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出。 而刚才说话的就是本村唯一一位两次被选中的幸运儿。 “很好，那就算你一个名额！”差役开口道。 “谢谢差爷！”村民的腰立刻就挺得倍儿直。其他村民也是酸的够呛，以前还一直觉得这家伙的运气不怎么样，可谁知道人家第一个就被选中了！ “好了，还有没有其他人？”差役接着问道。 “大人，我之前划过打淩船！”一个五十多岁的村民站了出来。 “石叔，那可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其他村民连忙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咱们村可是属我划船划得最好！”被叫石叔的人不乐意了。 差役点了点头：“好，那也算你一个！” 村民们见此情景，开始着急起来，他们还没开始报名呢，这名额就一下子少了两个。自己还有机会吗！ “剩余要报名的人，站到这边来，比试后，谁的力气大，最后着两个名额就归谁！”差役开口道。 接下来，在“激烈”的一系列力量比拼之中，终于是有两名村民，争取到了这剩下的两个名额。两个人的家人也全部都是喜形于色，连忙跑过来嘘寒问暖。 差役今天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这次可是前所未有的顺利，在全村人的热情欢送之下，离开了村子。 而今天成功获得名额的几个村民，晚餐的档次可谓是直线上升，大部分都成功的尝到了肉的滋味。家里条件不好的，也会煮上两个鸡蛋以示鼓励。 而其他村民则是泡在了一片酸水之中，自己家里怎么就没捞到这么好的事情呢，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不行，明年一定要得到这个名额，好事不能每次都被他们得去！可那些人明年都有打凌的经验了，要不然，自己也去免费帮一下忙，积累些经验？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第二天一早，几位村民就在其他村民羡慕的目光中出发了，一个个的腰杆挺得是倍儿直。这活计可是既赚钱又能挣到面子啊！ 第437章 模仿 “江文回来了！”常江文刚回到村子，村口聊天的村民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毕竟人家在镇子里读书，如今可是识文断字，以后没准儿可以成为秀才公呢。 没想到这族长两口子老来得子的小儿子，竟然这么聪明。当初他们私下里还说人家老蚌生珠，议论了很久呢。 “是啊！三婶，今天我三叔怎么没出来？”常江文也和村里人打起了招呼。这两口子可是都喜欢唠嗑的主，谁家有热闹都想着去看上一眼。今天怎么没有一起出来？ “你三叔啊，他去翁南江打凌了！”那个村民的嗓音高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不住。 常江文有些纳闷，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不仅累还没有工钱，这三婶怎么看着这么高兴呢。 回到家里后，一问才知道，今年打凌竟然给工钱，而且工钱还很高。这家里有人被选中的人家，这两天可都是没少显摆。 说实话，就连常福聚都有些心动，不过大儿子在镇上有稳定的活计，江文还在读书，他自己作为族长也不好意思参加。要知道他当年可是这附近很有名气的船老大。 “小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自己这个侄子该不会又跑到村子里面疯去了吧！ “没，在房间认字呢！”常福聚开口说道。当然这是他强制性的。既然有天分那还是在家里好好认字才行。 如今村里的孩子可是消停了不少，尤其是那几个去江边的，被自家父母收拾的够呛。已经好几天没出家门了。 常江文倒是有些意外，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他怎么这么不信呢。推门走进房间，就发现自己侄子在床上睡得正香，嘴边还挂着口水，果然是不出他所料啊！ 这就是自家老爹说的认字？这小子就算是在梦里面，想着的也是玩而不是认字！ “这个臭小子，明明我刚才看的时候，他还在认字呢，这一转眼竟然又睡着了！”常福聚不禁有些尴尬。 常小春在睡醒了之后，就发现了自家二叔竟然已经回来了。 “小春睡醒了，刚才睡的这么香，想必二叔让你认得字，你都认全了吧！”常江文笑的一脸的和煦。 常小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的身边，低着头没有敢说话。 “来吧，把字都写出来吧！”常江文一看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在心虚，不过也没有想过放过他。 小家伙还没有开始学写毛笔字，一般都是在地上用树枝认字，因此常江文将他带到了院子里，递给他一节树枝。 常小春开始写了起来，还时不时的看看常江文的脸色。没一会儿，便开始抓耳挠腮了起来。 不过这却是已经出乎了常江文的预料，他本以为自己侄子能记住五个字就顶天了。没有想到如今竟然记下来十个字。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嗯，把我那天留给你的纸拿过来，剩下的几个字，我再教你一遍！如果再记不住的话，晚上就不用吃饭了！”常江文回到了房间开口道。 常小春听到这话不禁耷拉个脑袋，早知道自己刚才就不睡觉了，把字都记下来该多好！每次二叔回来，家里的菜都比平时的好吃。 常江文接过自己侄子递过来的纸，打开一看却是愣住了，这上面并不是自己的字。“华滋遒劲，藏露皆全”这字写的也太好了一些。 平日里先生总说自己的字写的不错，可如今看到这纸上面的字才知道什么叫做相形见绌，不可企及。亏他以前还在为自己的字而沾沾自喜。 “这字是谁写的？”常江文赶忙问道。 “是叔叔写的！”常小春开口说道。 “哪个叔叔写的？”常江文继续问道。 “就是那天来家里的叔叔！” 常江文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自己侄子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出了房间向着堂屋走去。常小春有些纳闷，自己叔叔不教自己了吗？那晚饭自己到底能不能吃啊！ “爹，咱家这些日子来客人了吗？”常江文问道。 “客人？没有啊！不过前几天倒是有几个过路人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你是不知道……”常福聚打开了话匣子，将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那这字——”常江文问道。 “哦，就是那个姓王的年轻人写的，他那天早上还在院子里教小春认字呢！这字有什么问题吗？”常福聚有些纳闷。 “没什么，就是写的太好了一些！”常江文开口道。 “比你写的还好？”在常福聚的心里，自家江文那可是最出色的。 “爹，我的字跟人家的可没有办法比！”常江文无奈的笑了笑。要是自己当时也在家里就好了！不过人家的字倒是也能给自己一些启发，还是要多揣摩才行。 常小春终于是吃上了晚饭，他发现自家二叔好像没有时间搭理自己，吃过饭就回到了房间。 此时房间内的常江文拿起毛笔，开始一笔一划的临摹了起来。要是哪天能见到这个字的主人就好了。 王茂平并不知道有人想要见自己，不过此时的他却也是将贺成三人叫到了书房，目的嘛，则是常家。 有一件事他一直很在意，就是当时留宿长兴村时，常家那个小孙子说的话。他的奶奶说自己的女儿是被害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茂平听常族长说他的女儿死于瘟疫，虽然很不幸，应该不会用“被害”这个词才对。被害就会有凶手。 那会不会是当年这个常族长的女儿并没有染上瘟疫，却因为官府封锁了村子，最后能获救，所以这个常夫人才会说是被人害死的呢？还是说常族长的女儿就是被人害死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毕竟外界都认为太子当年可就是因为这几个村子才会感染上瘟疫，最后才不治身亡的。 自己的手中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线索，万一真的可以从中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呢！这个常家必须好好调查一下。 第438章 为官之道 “常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王茂平所说的常家指的到底是谁。 “就是前几天我们借住在长兴村的那个常族长家。这里是他们一家人的名字，尤其是这个常红花！”王茂平开口道。说罢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是！”贺成三人虽然是满脑袋的疑问，但还是点头称是。 “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王茂平嘱咐道。 “请大人放心！”贺成三人保证后告辞离开。 四月有府试，阜安州作为直隶州县试通过的考生所要面对的就是州试。题目嘛，就是他这个做知州的出具，府试也需要他来主持。 府试的题目，王茂平已经出具完毕，他自认为出的题目还不是很难。只是不知道这届的考生到时候作何反馈了。自己以前都是参加考试的，这次倒是终于可以做一回出题之人了。 坐在椅子上，王茂平准备找本书来放松一下，正好可以整理一下，自己脑海中堆积很久，边角料赏的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知识。 《论如何成为一个好官》，王茂平提起了兴趣，看完之后，他才发现真的是纯理论啊，你给我举一个实例也好啊！ “要注重实际，实事求是，切勿好高骛远，要坚持原则，切勿被金钱私欲所诱惑。要履职尽责，时刻将百姓放在首位，要急百姓所急，想百姓之所想……” 将书看完之后，王茂平觉得如果有理论考试的话，他答一个满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百姓不会给你出理论题，他们看的是你为他们做了些什么。 王茂平如今还是没有想到，能为阜安州的百姓做些什么。唉，当官难啊，想当个好官更是难上加难。 继续在脑海中翻找着，看看是否有如今可以用的到的东西。翻找了半天，咦？《火柴的制作方法》好东西啊！！！ 这个时代已经有火柴这种东西了，不过与现代所知的火柴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的火柴是将硫磺置于小木棒之上，用来引火。而现代的火柴则是通过摩擦直接可以点火。二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如果真的可以将现代的火柴制造出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王茂平迫不及待的在脑袋里翻阅了起来。 “氯酸钾、二氧化锰、硫和玻璃粉，白磷，赤磷……”看了一下所需的原料，王茂平就知道刚才是自己想多了，对不起，打扰了，这些东西他可准备不出来啊！ 白磷这种东西可是有毒的，他记得前世的时候看过一篇文章，说西方人通过蒸发尿液最后发现了一种物质——磷。 这以后没准还可以尝试一下，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 继续翻找着，倒是有几个吃食的做法，煎饼的制作方法，臭豆腐的制作方法。竟然还有冷面的制作方法。这是妥妥的夜市三件套啊！如今王茂平已经不在这点钱了，所以并不打算，卖方子来挣这几十将银子。 相反这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他完全可以将这些方子拿出来，用来帮助州城一些贫困的百姓做一些小的营生。 煎饼有了煎饼果子还会远吗，手抓饼、鸡蛋灌饼、熏肉大饼。都是有可能性的嘛。臭豆腐需要炸，到时候也可以顺便卖一些炸串。至于冷面更加可以做成一个冷面加工作坊。 虽然说这些肯定是帮不了多少人，但是能帮一个是一个吧。他需要好好的筹划一下了。 接下来王茂平倒是又发现了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与刚才那两个小吃的小打小闹不同，如果这个真的可是实现的的话，那么阜安州的百姓，就可以将这种农作物变成经济作物了。 这就是甜菜制糖。甜菜，这个时候也被称为忝菜，《名医别录》中有记载“忝菜味甘苦，大寒，行壮热，解风热毒。也可以算是一种药材。当然大部分的百姓还是把它当成是一种蔬菜。如今的人们还没有发现甜菜可以制糖。 而王茂平前世，甜菜制糖也是1747年德国人发现甜菜根中含有蔗糖，后来建立了第一座甜菜制糖厂。 林江的农家也会有人种甜菜，但作为蔬菜也只是会在自家菜园子里少量种植而已。甜菜一般在四月的上旬种植，那他需要抓紧时间了。 应该让农户在今年多种植一些甜菜，至少除去作为蔬菜实用的，还能给自己提供一部分，用来进行试验。 一旦自己真的通过方子制出糖来。不仅仅是对于林江的百姓，对于其他适合种植甜菜的地区百姓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同样这也是属于自己作为阜安知州的一件大的功绩啊！王茂平不禁是心头一热。 如此看来自己最近可是很忙啊！ 井合知县康照文又被请到了州衙，心中有些疑惑，知州大人叫自己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要听自己讲一些“趣事”吧！不过自己也是有所准备的。 看到王茂平走了进来，康照文连忙起身“参见知州大人！” “免礼，坐吧！” “谢大人！大人关于您上次问下官的事情，下官回去之后又做了一番调查。”刚坐下，康照文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上次问他的事情？王茂平这才想起来之前问过这个康照文这几年是否有百姓失踪的案件。近些天他有些忙，所以倒是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哦？康知县这是有所收获了？”王茂平笑道。 “也不算是什么收获，上次下官说，近两年太千山附近并没有百姓失踪的卷宗。实际上后来经过下官的调查，虽说是没有卷宗，但却是有附近的村民失踪。”康照文开口说道。 “哦？村民们没有报官？”王茂平问道。毕竟人失踪可是一件大事，竟然都不报官的吗？ “一开始，村民是会报官的，但派出去的差役迟迟找不到失踪的村民，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官府让附近村民不要去往太千山的深处，否则后果自负。” “再后来对于因为进入太千山而失踪的人，官府已经不在受理这样的案件。渐渐的，村民也就不再去县衙报官了。”康照文说道。 第439章 任务 竟然是这样吗？不报官，是因为报官根本没有用，附近的村民对于官府已经失去了信任。反正报官，人也找不回来，而且官府到后来连样子都不装了，压根也不会派人寻找。 “那么，那些百姓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呢？”王茂平对此还是很好奇的。 “这，关于失踪的原因倒是说法不一，但是在下官看来，很多说法应该都是以讹传讹。”康照文想了想说道。 “哦？和本官说说！”王茂平来了兴趣。 “是！” 按照康照文的调查，村民失踪的原因，大致有五种说法。这第一种就是在太千山深处迷路了。要知道，太千山并不是一座山峰，而是山脉，有很多的支脉和森林。所以如果真的走进了太千山的深处，迷路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第二种就是被山间的猛兽给叼走了，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第三种就是得罪了山神，所以被永远的留在了太千山做了祭品。这就很玄乎了！ 当然还有第四种，被山间的精怪迷了眼。被吸食了魂魄。第五种，被山里面的鬼给害死了，尸骨无存。 说实话，后面这三种王茂平肯定是不相信的。在他看来大概率还是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 “这两年，附近的村民也只是敢在，太千山的外围活动而已。不过下官听说，倒是有一个胆子大的人，曾经往深处走过，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吓得疯疯癫癫，总是说这山里有鬼，有鬼！他亲眼看到了！”康照文继续说道。 “哦？还有其他的吗？”王茂平不相信，不过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有时间的时候倒是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 “回大人，目前下官也就只了解到了这么多！”康照文开口道。 “嗯，康知县做的不错！”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康照文是把自己说的话放到了心里，而且也确实是付之于行动，进行了调查。王茂平对于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谢大人！”康照文不禁心头一喜，有了知州大人这一句话，那么自己的之前所做的就没有白费。自己可是一定要努力抱上知州大人这个大腿，加油！康照文，你可以的！ “其实，这次叫康知县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王茂平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大人，下官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康照文连忙表起了决心。这知州大人明显是看中自己啊，要不然也不会只叫了自己一个知县过来。 “哪里用的着赴汤蹈火，只是本官希望，今年，井合县的庄户人家可以多种一些忝菜！”王茂平放下茶杯开口道。 “忝菜？”康照文有些发懵。甜菜大部分都是在北方种植，康照文作为一个南方人，又不是农家出身，所以并没有听说过。 “忝菜是一种两年生的菜。我希望今年可以有多一些的百姓来种它。”甜菜种下去的第一年是并不能开花结实的，要到第二年的九、十月份才能成熟采收。 所以王茂平才会想要尽快让百姓多种一些甜菜，否则自己即使试验成功，后续想要量产也需要再多等一年的时间。 “大人，您放心，我回去后便贯彻下去，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康照文保证道。这可是知州大人交给他的第一项任务，自己一定要做好才行。 “哎，我刚才说的是鼓励，不是强迫。百姓们是否种植都是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王茂平开口道。 本来就是想为阜安州的百姓做一件好事，可别再落了埋怨，好事变坏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 “是，大人，下官知道了！”这知州大人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原本他倒是想着吩咐下去，让各家的百姓都种上一些的。只靠鼓励为主，那百姓可不一定买账啊！ “如果有去年就种了忝菜的百姓，今年收获的时候，会进行收购，四文钱一斤。这点请康知县传达下去。当然如果哪个村民家里现在就有忝菜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了。”王茂平开口道。 不过村民一般不会多种，再加上一个漫长的冬天，所以应该很少有剩余。最靠谱的还是指望今天秋天和明年了。 如今白菜的价格也就是两文到三文一斤，萝卜也才三文一斤，所以四文一斤的价格已经很高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朝廷会进行收购吗？”康照文开口问道。 “这今年，是由本官自掏腰包。明年嘛，也许就会有专人收购了！”王茂平微笑道。 他前世就听说过甜菜可以制糖。如今又得了制糖的方子，所以对于甜菜制糖，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一旦自己取得了成功上报了朝廷，那么，就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成立官营的制糖厂，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另一种就是朝廷不准备成立制糖厂，那么凭借这个技术，也能找到合作伙伴，成立私人的制糖厂。无论怎样，对于阜安州的百姓来说可都是好事一件。 对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试验失败，自己也不会让百姓来承受这个损失，明年的甜菜自己肯定也会收购上来，这点银子，他还是掏得起的。 “大人，下官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收购忝菜吗？下官有点好奇。”康照文小心翼翼的问道。在听到今年竟然是王茂平自掏腰包之后，他的好奇心真的是挡也挡不住啊。 “现在还不是告诉康知县的时候，等结果出来了之后，本官会告诉你的！康知县，你所做的事情，本官都会记在心里的。”王茂平摆了摆手。如果到时候试验成功了，这功劳嘛，也算这个康照文一份，毕竟人家也是出了力的。 “是，大人！”康照文连忙行礼道。 这边康照文刚走，贺成他们也已经回到了州衙复命。 这也才两三天的时间，让他们调查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大人，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进展。”贺成回汇报道。 “哦？说说看！” 贺成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去长兴村去打听常福聚家的情况。毕竟这样太显眼了一些，而且也容易引起常家人的警觉。 而是选择了搬到镇上的村民，还有在镇上做活计的一些年龄比较大的村民打听情况。倒是真的打听出来了些东西。 第440章 问话 据他们了解，这个常福聚的女儿的确是嫁到了隔壁的村子，在那场瘟疫之中再也没能出来。其他人后来也没有再见过他的女儿常红花。 不过那人却是无意中说了一件事，当时他们全村暗地里可都是议论纷纷，就是这个常福聚媳妇后来老蚌生珠的事情。 村里人当时可是都没有发现他媳妇怀了娃娃，却是在那年秋天的时候，他媳妇就生下了常福聚的小儿子。 “没人发现她有喜？”王茂平总觉的这里面有些什么猫腻。 “对，不过那几个月，李氏很少出门。不过快入秋的时候，那个村民去了他家一趟，的确是没有看出李氏有了身子。所以后来再得知李氏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她可是吓了一跳。”张卫开口道。 “当时有没有请稳婆？”王茂平问道。 “没有！” 王茂平不禁用手叩了叩桌面，这个常福聚的媳妇曾经说自己的女儿是被害死的，之前他一直认为是当时官府封闭了村庄使得他的女儿最后也惨死在里面。 如今他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孩子也许不是李氏所生。但如果不是李氏的话，那会是谁呢？最大的可能性恐怕就是她的女儿常红花了吧。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那么当年那个常红花就从瘟疫的村子逃了出来，并且并没有感染瘟疫。否则的话常福聚一家包括整个长兴村恐怕都会遭殃。看来有必要再见一次这个常族长了。 “将这个常福聚带来见我，不要让长兴村的村民察觉到异常！”王茂平开口吩咐道。“是，大人！”虽然三个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答应了下来。 “对了，顺便去江边看看，如今是否有人巡守、打淩！” “是！” 如今的翁南江柏晋县这一段，可是和往年大不相同，不但有船只每天都会在江面之上进行打淩，防止冰凌堆积。 而且还有人员在江边全天进行巡守，并且没有任何一人敢偷奸耍滑，毕竟这么好的活计谁都不想被他人顶替。 常福聚如今正在家里准备着农具，突然听到了敲门声。这是哪个村民来自己家里串门了？打开门一看却是有些意外。 “你们是之前的——”对于张卫二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当时这些人救了村里孩子一命。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是之前那个年轻人的护卫。常福聚将人迎进了家里。 “不知二位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常福聚开口问道。 “常族长，我们想请您去一趟州城，我们东家有些事情想与您详谈。”张卫微笑着开口说道，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温和一些。 那个年轻人？他记得是一个商人，和自己有什么可谈的，自己家里可是没有什么可以卖给他的。 “我应该没有什么能和贵东家商谈的。”常福聚拒绝道。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想不出那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找自己，但他并不准备去州城。 “我想常族长还是应该仔细的考虑一下，再给我们答复！”张卫一脸的风轻云淡。 “您的小孙子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长得可真是招人喜欢。我听说您的大儿子在镇上做活计,小儿子在镇上读书而且天赋还不错，明年就要下场去参加童试了？”冯瑞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你们要做什么？”常福聚的声音带着惊恐，自己当初是把豺狼领进家门了吗？亏他之前对那个年轻人的印象还很不错。 “如果请不到常族长的话，那就只好请您的儿子、孙子去一趟州城了！”张卫开口道。 “好，我去！”最后常福聚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孙子陷入到危险之中。 常福聚一路上都很是忐忑，他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为什么非要找上自己。 而终于是到了州城，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衙门。自己也没有犯事，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总不会是自己被那个年轻人告到衙门了吧， 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啊。进入了州衙的他如今腿都开始打起了哆嗦。 “大人，张卫他们带着常福聚回来了！”王茂平刚散值回到内宅，贺成就汇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是！” 常福聚跟着张卫进入了房间，就看到那天在他家留宿的年轻人此刻正坐在主位之上，不过如今却是身着官服，和那天的商人打扮截然不同。 “常族长，我们又见面了！”王茂平微笑道。 “草民，草民见过大人！”常福聚赶紧行跪拜之礼，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谋财的，害命的，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是当官的。 “起来吧，坐！”王茂平开口道，随即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水。 常福聚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却是紧张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 “本官今日叫你过来，有一事想要询问。”王茂平看向他，轻轻的开了口。 “大人，您尽管问，草民肯定将知道的都告诉您！”常福聚连忙说道，心中却是既忐忑又疑惑。 “好，那么请常族长告诉我，常江文是谁？”王茂平开口问道。 此时的常福聚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难道是江文惹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他的名字，可前几天回家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人，江文是我的小儿子，他从小就乖巧听话，是不会惹事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常福聚连忙跪了下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江文才行。 “本官并没有说常江文犯了事——”听到王茂平的话，常福聚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王茂平继续说道：“本官只是有些好奇，常江文是否真的是你的儿子！” 这句话无异于一道响雷，直接劈在了常福聚的心里，他的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冷汗。手更加的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第441章 取骨 王茂平一直在牢牢地观察着常福聚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没有错过在听到自己说话的一瞬间，瞳孔的放大以及随之而来的慌乱。 这下王茂平也终于是放心了下来，从常福聚的反应就可以看的出来，自己的猜想应该没有错。 “大人，你说笑了，江文自然是草民的儿子！”此时冷汗已经顺着常福聚的额头滴落，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心中更是慌乱无比，大人怎么会知道呢，不可能。自己和妻子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大儿子也不可能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情就连江文也是从一出生就被蒙在鼓里的。 “哦，既然常族长你如此的坚定，那不如来一个滴血认亲如何？”虽然滴血认亲实际上并不能确定亲子关系，但这时候的百姓却是对此深信不疑！ “草民，草民——”一旦滴血认亲，那么江文的身世就瞒不住了。常福聚自然是想要拒绝，但是自己怎么拒绝得了。 “常福聚，本官再问你一遍，常江文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可要想好了在回答，如果你胆敢欺瞒本官，那么不只是你，你的家人都需要为此而付出代价！”王茂平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常福聚。 后者跪在地上，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来人！”守在外面的贺成走了进来。 “去将常家所有的人都带过来！”王茂平吩咐道，贺成立刻就要领命而去。 “大人，我说，我说，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常福聚终于是开了口。 王茂平这才摆了摆手，让贺成退了出去。 “江文实际上是我女儿的孩子！”常福聚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常红花当年没有死在瘟疫之中，而且还逃了出来，生下了这个孩子是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她的身子当时已经很不好了，在生下江文之后就去了！”提到自己的女儿，常福聚满脸的哀伤。 “她当年没有染上瘟疫？”王茂平问道。 “呵，当年她们村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瘟疫！”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常福聚心意一横，把埋藏在心中十几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没有瘟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详细的与本官道来！”王茂平的心中一惊。 隔壁村子没有瘟疫，那么其他的村子呢？如果这几个村子都没有瘟疫的话，那么太子殿下的死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常福聚开始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初在听说隔壁的村子发生了瘟疫之后，他们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却发现官兵已经将村子围住，禁止任何人出入。 当时他们夫妻俩的内心焦急无比，可第二天的半夜，就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当时他们夫妻俩是既惊喜又担心，惊喜的是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可是却又担心她也染上了瘟疫。 可自己女儿的话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村子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瘟疫，村民们是中了毒。当时李氏想着去官府报官，却是被常福聚给拦了下来。 村子外面就有官兵把手，如果村民真的如女儿所说是中毒的话，官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就说明官府和投毒的凶手是一伙的。 去报官的话，估计他们家都会被灭口。所以不仅不能报官，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夫妻俩提心吊胆的将女儿藏在了家里，此时他们的女儿已经是有了身孕，他们想着等女儿生下孩子之后，再将两个人送走。 可却没有想到，她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两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外孙对外宣称是他们的老来得子。 “你的女儿有没有说村里人中了什么毒？”王茂平开口问道。 “不清楚，只是知道他们，上吐下泻，腹痛，头疼，而且还发热。”常福聚开口道。这倒是和当年瘟疫的症状很相似。 “那你的女儿为什么没有中毒？”王茂平有些疑惑。 “那天所有村民都有了不适的症状，我女婿一家也是如此，不过由于我女儿有了身子，胃口不太好，所以那天并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想来因此才没有中毒。”常福聚回忆道。 “还有其他的吗？” “大人，该说的草民都已经说了，真的没有了！” 常福聚已经将心里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想来也不会再有隐瞒的事情，王茂平也决定放他离开。起身来到书架边，取出了两本书递了过去。 “听说常江文是个读书人，那这两本书就当是我送他的礼物吧！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王茂平说罢，将书递了过去。 “大人，请您放心！草民绝对不会说的。”常福聚连忙保证道。 “好，你今天在州城住上一晚，明日本官派人送你回去。”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贺成三人没有想到他们与这柏晋县是产生了不解之缘。如今又要第三次去那里，除了要将那个常福聚送回长兴村之外，还有另一个出乎他们意料的任务。 去那几个当年闹瘟疫的村子，取回一些村民的尸骨。大人难道是觉得当年那些村民的死亡有蹊跷，但是如今都已经成为枯骨，即使取回来，还能从中查到线索吗？ 不过对于王茂平的吩咐，他们还是坚决的执行。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常福聚返回了柏晋县。将人送回长兴村后，贺成三人便来到了隔壁的村子。 当年那些村民的尸体，被官府集中安葬在了附近的山上。说是集中安葬，实际上连棺材都没有，也只是一卷草席被集中在一起掩埋。 附近很少有人经过，村民即使在经过此地的时候，也会选择绕道而行。所以三个人的行动还是比较顺利的。没有挖多久，便看到了累累白骨。 不对！！ “我怎么感觉这骨头有些发黑呢？”张卫开口道。 “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允许人家骨头脏了？”冯瑞反驳道。 “好了，赶紧把尸骨装起来！”贺成倒是没有心情听他们两个人拌嘴。 张卫刚想上手，就被冯瑞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张卫有些纳闷。 “不记得大人说的话了吗？不许我们直接用手去接触这些尸骨。”冯瑞开口解释道。 “好了，知道的！” …… 第442章 忝菜 这边贺成三人在长兴村附近的几个村庄收集尸骨。而另一边康照文回到县衙之后便派差役前往治下的各处村庄。 “哟，差爷，您今天来我们村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村长赶紧迎上前去。听说有官差进了村子，其他村民也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 这官差无缘无故的上他们村子做什么？也没到征税和服徭役得时候啊！不过这官差上门应该是没什么好事，这么多年，他们可是早就看透了。 “你们村子里有没有种忝菜的？”差役开口问道。 种忝菜？官差问这个做什么？这玩意又不值钱，有些村民会在自家的菜园种上两垄。该不会是官差想吃忝菜了吧，所以才会跑到他们村，准备顺一些吧！村长暗自猜想道。 “官差大人，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忝菜啊！”村长连忙开口道。如今可是刚到种菜的时候。有些人家里也许会剩那么几个，可也得留着自己吃呢，肯定不能送给这些人。 “那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着收一些呢！”差役一脸的可惜。 “收忝菜？”这东西还有人收？村长有些意外。 而在一旁的村民们听到这话，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收忝菜。这东西即使收获的时候挑到镇子上卖，也没有其他的菜受欢迎。 也就是存放的时间久，他们才会选择种上一些，留着冬天的时候吃。 “差爷，您说收忝菜？那是怎么个收法啊！”一名村民壮着胆子问道。该不会是收完不给钱的那种吧！ “四文钱一斤！”差役开口说道。 “啥，四文钱？这比白菜还贵！”村民都非常的意外。还真给钱啊，而且价格还不便宜。 “差爷，这忝菜什么时候收啊？”一个村民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家倒是还有一些。要是真的能换一些钱，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现在有的话，自然是现在就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差役开口道。 “大人，我家里有！”村民赶紧说道。 “行，那就带路吧！” 男子在前面领着路，差役赶着马车跟在后面。其他的村民也都一起去村民家中凑个热闹。 “嗯，八十斤！这是三百二十文，拿好了！”差役倒是说话算话，当场把钱交给了村民。 其他村民也终于相信，这官差真的是来收忝菜的，而且是真给钱啊！早知道可以换钱的话，以前多种一些好了。如今家里收获的那些，早就进肚子了。 “官差大人，这今年秋天还收不收啊！”村民们都关心的问道。自家菜园子种的可是要等到今年的九、十月份才能采收，该不会赶不上这好事了吧！ “自然是收的，而且不止今年，明年也会收，所以你们有条件的可以多种一些！”差役开口道。 “差爷，您没骗我们吧！”村民小心翼翼的求证道。 “我大老远的跑到你们村，就是为了骗你们玩？信不信随你们！”差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赶着马车离去，他还得赶去下一个村子呢！ 望着官差离去的背影，村民们马上开始行动了起来。“哟，谁家忝菜种子多，匀我们家一些！” “是啊，三叔，你家总是种忝菜，有没有多余的种子！”刚才人家可是一下子就卖了三百多文呢。 “我家里也匀不出来多少，今年准备多种一些！”村民连忙开口道。 “你们这些人，那官差也就只是随口一说，你们还真信啊！”一个村民显然是对官差的话，并不相信。 “能换些钱总是好的！大不了我们自己留着吃！” “就是，就是！” 如今正值在菜园播种的时候，有些村民原本并不想种植甜菜，或者只是想着种上一垄溜溜边，如今倒是改变了想法。 将大部分菜园都种上了甜菜，而且还觉得不太够，房前屋后的空地也都平整了出来，种上甜菜。 当然种粮食的土地，他们没有进行考虑，毕竟粮食才是最重要了。而其他村庄如今也是同样的情形，甜菜一跃成为了井合县乡村菜园的主要蔬菜之一。 家里去年已经种植甜菜的人家，更加高兴，毕竟今年的秋天，就可以卖钱了。 至于差役收上来的甜菜，也被运到了州衙，这让衙门的厨子都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新任知州最喜欢吃的竟然吃忝菜。 不过这也太多了些，这看起来是要顿顿吃忝菜的节奏啊，不过他并不擅长做忝菜，看来还得仔细钻研才行，怎么着也得研究出两道忝菜做的拿手菜才行。 而阜安州的一些大户人家也终于是知道了这个新任阜安知州的一个饮食喜好，爱吃忝菜。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操作的空间啊！ 王茂平还不知道一个误会已经开始产生，如今贺成三人已经返了回来，同时也带回来了村民的尸骨，不过三个人还是很贴心的并没有将尸骨带进衙门，而是安放在了一个废弃的义庄。 如今就看能不能从尸骨上辨认出那些村民是否中毒而死了。 “夫君，要出去？”安初筠倒是有些意外，自家夫君自从来到阜安州后，基本上是非必要不出门。 “嗯，去査一桩旧案！”王茂平点了点头。 “旧案？”安初筠有些纳闷，自己家夫君才来阜安州这么短的时间，就开始查起了旧案？ “初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到安初筠有些好奇，王茂平问道。 “可以吗？” “自是可以的！” 自从来阜安州后，还没有好好地和媳妇出去逛过，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一起去废弃的义庄，估计安初筠也没有想到。 冯妈看到小夫妻俩一起出门还很高兴，这姑爷终于是有时间陪陪小姐了！ “大人，这就是那些村民的尸骨！”贺成开口道。 安初筠没有想到，自家夫君所说的查案，竟然是来查看尸骨。不过所幸她胆子够大，并没有被吓到，但看尸骨的状态，应该死了有几年的时间了吧。 第443章 扑朔迷离 王茂平上前一步，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些尸骨，他总觉的这些尸骨有些发黑。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尸骨，刚才并不是他的错觉。 贺成三人倒是没有想到，这王大人夫妇的胆子都还挺大，对着这些枯骨仍然能面不改色，尤其是王大人，竟然还敢拿在手上。 其实王茂平倒不是胆子大，比起现实的存在，他实际上更加害怕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有一部分中毒死亡的人骨头会变黑，因为血液停止流动，毒慢慢的渗入骨头发生反应，当然也不全是如此，而且骨头变黑也并不一定是因为中毒身亡，有些生病死亡的人骨头也会变黑。 但王茂平面前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尸骨，这么多人都生病死亡，他肯定是不信的。 没有来这里之前，王茂平还想着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蒸骨，看看这些尸骨会不会变黑，但如今却是可以省略这一步骤了。那就来确认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中毒身亡吧。 “准备的东西都带来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大人真的要放进去吗？”张卫开口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虽然放在这个时代，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但如今可没有什么仪器可以检查毒素，他也只能是出此下策。 而且对于这些村民来说，或许只有真相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吧！没一会儿，张卫端了一碗水给带过来的兔子灌了下去，众人也都焦急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兔子开始抽搐了起来，同时伴着呕吐腹泻的症状，呼吸也变得急促，渐渐地四肢开始僵硬，最后彻底没了气息。 “其他几个村民的尸骨也试一下！”王茂平吩咐道。 “是！” 怪不得大人让他们带了好几只兔子。没一会儿，结果便出来了，所有的兔子都没能活下来。 “大人，他们这都是中毒死的？”贺成三人发现，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看来，是这样的！将这些村民的尸骨，好好安葬吧！” 回去的马车上，安初筠有些好奇的问道：“夫君，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毒杀呢？”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了起来。安初筠没有想到这些村民还牵扯到当年太子之死。 “这些村民既然是被毒死的，那太子殿下会不会也是——”安初筠猜测道。 “不会！”王茂平肯定的说道，太子可是当今圣上最为看中的儿子，他死亡的原因肯定会被查的清清楚楚，太子因感染瘟疫而死亡这一点，王茂平从来没有怀疑过。 如今的区别在于，太子并不是因为路过这几个村子才意外染上瘟疫的，这些都只是幕后真凶制造的假象而已，而这些村民却是为此而丢了性命，成了害死太子的凶手。 虽然揭开了这些村民死亡的真相，可却是有更大的疑团在困扰着他。太子如果不是在这几个村子染上的瘟疫，那肯定有人故意让他染上瘟疫，如果只是个意外的话，那么这几个村子的村民根本就不会死。 经此可以确定下来，太子的确是被人谋害而死。可问题是到底被谁害死的呢，他现在丝毫没有头绪。 但如今王茂平猜测当年的柏晋知县应该是知情的，而且当时几个村子还有官兵把守，那么当时驻守在柏晋县的官兵肯定也参与其中。 而一个知县，一个千户怎么敢害死这么多百姓，背后肯定是有人授意才对，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呢？ 回到州衙后，王茂平便径直来到了书房，如今这个情况，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向皇上汇报才是。王茂平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写成了密疏，交给了贺成，他自然是有办法将密疏呈递给皇上。 “大人，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贺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村民是被毒死的，那么当年太子殿下死亡就不是意外。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谋害太子，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被掩盖的真相呢。 其实对于太子之死，王茂平大致有两种猜想。一种就是夺嫡。二皇子毕竟是皇上最为看中的儿子，而且还被封为太子，也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大皇子、三皇子的母妃并不受宠，家世也不显赫。即使是受宠的四皇子当时也还没有展露头角，皇上也是正值壮年。说实话他并不认为那是一个夺嫡的好时机。 但这也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万一人家准备先下手为强呢！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哪个皇子最有嫌疑呢？肯定是受宠的皇子才行，要不然，即使太子殿下死掉了，那个位置照样轮不到他。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太子在这边发现了什么隐藏的秘密。迫使幕后的凶手即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不能让这个秘密被带回京城。 而且既然将当年柏晋县和千户所都牵扯进来，那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会低。所以这个凶手会是阜安州的官员吗？这样一来，柏晋知县和官兵听命行事倒也可以说的通。 如今看来，自己也只能是从之前的柏晋知县和官兵开始着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王茂平虽然想法很美好，但实际上进展的并不顺利。之前的柏晋知县因为太子的死亡而被关进了大牢，虽然最后被放了出来，也失去官职，郁郁而终。 难道自己猜错了，实际上和这个柏晋知县并没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所谓的“郁郁而终”有什么猫腻呢！ 现在也只剩下当年看守村庄的官兵了。不过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之前的那些官兵早就已经不在此处了。想要知道他们如今的下落，还需要进一步的打探才行。 王茂平倒是不怕花费时间，他怕到时候空手而归，那些人现在是否还活着，万一被别人灭了口，那么自己又该从哪里找寻新的线索呢！ 第444章 人生百味 王茂平发现这两天州衙的厨子好像对于甜菜有些过于的偏爱了。从主食到菜品基本上每餐都能见到甜菜的身影。 有传统型，甜菜烧饼，清炒甜菜、甜菜炖肉，甜菜汤。还有改良型，甜菜根拌饭，甜菜米糊，甜菜酥肉，甜菜盅等等。 吃一顿饭和甜菜开会似的，虽然味道很不错？ “这两天咱们州衙的厨子怎么这么爱做忝菜呢！”王茂平有些疑惑。虽然每顿饭都有其他的菜可供选择，但是这甜菜明显占据c位啊。 “或许是觉得夫君你爱吃吧！”安初筠笑着说道。 “我爱吃？”自己爱吃甜菜这件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如今衙门里可是堆了不少的忝菜！”安初筠解释道。 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之前太子被害得事情，早就把收上来的甜菜忘在了脑后。 “那些甜菜我可是有用处的，不是用来做菜吃的。”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弄得，让厨子误会了。他哪里知道，可不只是州衙的厨子误会了。 如今太子的案子并没有什么进展，当年那些官兵的下落还没有打探到，所以也只能是暂时搁置下来。 不过这样正好有时间，将收上来的甜菜处理一下，这次的甜菜收上来的并不多，当然这只是王茂平的想法。 州衙的杂役在听说要将这些忝菜洗净切条后，不禁暗暗叫苦。知州大人是觉得这忝菜太多，吃不了了，于是准备晒成忝菜干是吗？ 不过对于知州大人的吩咐，他们还是严格的照做了。王茂平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差役们的劳动成果，嗯，还是能看的出来是很用心的。杂役们都收到了知州大人给的赏钱，一个个不禁喜出望外。 接下来的步骤，王茂平并不打算让这些杂役参与。为了确保试验的保密性，王茂平还专门让人租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剩余的就全部交给自己家的下人来完成。 将甜菜条放入锅中煮碎后，把甜菜渣捞出用纱布包住挤压…… 王茂平也终于是见到了最终的成果。不，这么说有些不严谨，如今到他手里的也只是糖块而已。 不过能从甜菜里提炼出糖来，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后续的脱色，结晶等，如今已经有诸如黄泥水淋糖法，都不是问题。 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将自己的成果上报给朝廷，毕竟这可是自己上任阜安州知州以来的做的第一件大事。这上呈的详文可是要好好的润色一下才行。 其实王茂平已经忘了，在他上任的路上，可就已经是办成了一件大事。当时四十多号的山贼被抓，那可是很少见的事情。 朝廷很快便得知了此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山贼的落网，竟然是因为前往林江赴任而经过此地的新任知州。 一行人不但将夜晚闯进村的山贼全部抓获，还问出了其他山贼的藏身地点，最后联合当地官府，将剩余的山贼全部抓获。 真没想到，有些人在上任的途中就立了一功。如今吏部的功劳簿上，可是已经给王茂平添上了一笔。 如今手头的事都已经暂时告于段落，他也有时间开始试验从边角料那里得来的小吃方子。 首先就是那个臭豆腐，关键是卤汁。原材料还是很容易配齐的，豆豉、水、碱、香菇……按照边角料给的配比，烧开、浸泡、搅拌等待其发酵。 州衙的厨子发现，这几天知州大人没事就爱往厨房跑。这难道是对自己的厨艺并不满意？之前自己挖空心思研究的忝菜做法可是在第四天就被叫停了。 如今知州大人竟然都亲自动手了，自己做菜有那么难吃吗？自己要不要主动提出不干了，毕竟人家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 “郝师傅，你在想什么呢？大人叫您过去呢！”旁边的人拍了拍郝为的肩膀。 完了，大人找自己该不会就是要把自己给辞了吧！ “郝师傅，这个木桶就交给你了，每天都要记得搅拌一下才行！”王茂平开口道。 “是，大人，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忘的。”原来不是要把自己辞了啊！郝为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王茂平也是有些纳闷，不就是让他每天搅拌一下卤汁吗，这怎么还一脸热泪盈眶的架势。至于这么感动吗？ 而摊煎饼，王茂平必须承认他自己目前还这没有这个手艺，以他如今这个状态出去摆摊的话，估计人家还以为他有什么身份呢。 没办法，专业的事情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做吧，于是郝为终于是又有了用武之地。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专业的呢，色泽金黄，薄厚均匀，咬上一口又香又韧。 嗯，不错！那接下来他自己也不准备动手了。交给郝为就好了嘛！晚上的时候王茂平久违的吃到了阔别已久的煎饼果子。虽然酱汁的味道差了一些。 怎么办，自己有点热泪盈眶了！ 郝为开始忙碌了起来，各种酱料的制作与改良，还有什么是手抓饼，那可是大人点名要吃的。如今王茂平把大致的制作方法都告诉了郝为。其实最为关键的就是各种酱料的制作。 虽然是有边角料提供的方子，但是里面需要用到的原料如今还凑不齐。只能用现有的材料尝试如何才能够做出美味的效果了。王茂平是没有这个时间，所以还是把这个重任交给厨子好了。 他这边是做起了甩手掌柜，郝为也是久违的体验到了被大人重视的感觉，看起来是双赢的局面，但在这背后，还有着受害者。 郝为所发挥失败的各种酱料，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全部在做菜的时候混入其中，成了州衙的工作餐。 一众人发现这几天州衙的菜要不然就是咸了，要不然就甜了，当然还有酸的让人猝不及防，苦的让人面露难色。最神奇的有一道菜竟然吃出了整个人生的感觉。酸甜苦辣咸，完美的让人泪流满面。 这州衙的大厨，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还是他们这些人哪里得罪他了，要不然没道理发挥的如此失常啊！ 第445章 要吐了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如今州衙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毕竟他可是直接开小灶的人。郝为终于是把手抓饼做了出来，外观倒是复制的不错，味道对比前世来说还是差了一捏捏，但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期。 看的出来，郝为还是十分用心的，他哪里知道，郝为用心的背后，可是还有一批人默默地付出，承受着各种奇怪味道的酱料。 “嗯，做的不错！辛苦了！”王茂平点了点头。 “为大人做事，是小人的荣幸，哪里谈的上辛苦。”郝为连忙说道。 “这些是给你的赏钱，拿去吧！”做的好，王茂平自然是要给一个甜枣才行。 郝为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他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两天，就发现自己闯祸了。 这天王茂平正在吃着晚餐，就听差役通报，说州衙的大厨来了，他还有些纳闷，这是又做出了什么新的吃食？不对啊，如果做了直接端上来不就好了吗！ “让他进来吧！”王茂平开口道。 片刻后，就看到郝为走了进来，脸色十分的难看，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便跪在了地上：“大人，小的来请罪了！” “你何罪之有啊？”请罪？王茂平有些纳闷，这是闯祸了？总不能是在菜里下毒了吧！ “大人，您放在厨房那个缸里的水臭了！”郝为哭丧着一张脸。 自己可是严格按照大人说的做的，这怎么就臭了呢！大人交代自己的事情，就这么被弄砸了！ 王茂平一听，原来是弄臭豆腐的卤汁，这不臭才不正常呢！臭了好啊！ “臭了，有多臭？”王茂平连忙询问道。 郝为听到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人的表情倒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不过这臭的程度该怎么形容呢！ “就是一种淡淡的臭味！”郝为想了想说道。 “那就还不到时候啊！再过上几天，等臭到需要捂鼻子的时候，就好了！”王茂平笑道。 “大人，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一开始郝为还以为，大人是要做什么吃食，如今看来倒是不太像了。该不会是在沤肥吧！ “自然是做吃食用了！”王茂平开口道。 郝为走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什么情况，做吃食？他没听错吧！那么臭的水做吃食，谁能吃的下去？大人这是看谁不顺眼吧！ 接下来的几天，臭味一天天的重了起来，王茂平也得到了消息，来到了放卤汁的地方，打开水缸，恩，就是这个味没错！不过这味道是真上头啊！ “厨房有豆腐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有的！” “好，烧一锅水将放入半钱的青矾，搅拌好后两豆腐放进去泡，下午的时候将豆腐洗净沥干，放到卤汁中，明天就可以做吃食了。”王茂平笑着说道。 “是，大人！”郝为虽然是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大人是真的打算用那个臭汁做吃食，那豆腐放在里面，不就臭了吗，这臭了的豆腐还怎么吃啊！ 第二天，豆腐被取了出来，表面已经变成了黑色，还带着一股臭味。 “用油将这个东西炸了！”王茂平开口道。 “是！”郝为虽然嘴上答应了下来，但是心中却是有些忐忑，这豆腐该不会有毒吧！ 没一会儿，整个厨房就充斥着一股臭味，厨房的下人们都不禁想要捂住鼻子。不过大人守在这里面不改色，他们怎么敢呢，没办法，忍吧。 不行，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厨役捂着嘴巴冲了出去。王茂平将头转向众人。 “有那么臭吗？”王茂平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众人全都摇了摇头，不能说话，怕吐出来。这厨房估计是不能要了。 此时最为难受的就是掌勺的郝为了，那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在不断的往鼻子里灌。不过他突然觉得闻久了，还有一点上头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鼻子该不会是不好使了吧。 “把豆腐的中间戳一个洞，将刚才调好的汁倒进去！”王茂平在一旁指导着。 没一会儿，这泛黑发臭的豆腐就炸好出锅了。 唉，这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 王茂平拿起筷子，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刚想要夹起一块尝上一口，就被人拦了下。 “大人，要不然还是让小人先来试一下吧！”郝为开口道。 还是他先来试一下能不能吃吧！这要是把知州大人给吃坏了，他们这些人谁都别想好过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厨师都喜欢先尝一下自己的作品，他懂。不过这幅视死如归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它只是臭了些，可是没毒啊！ 郝为闭着眼睛将一块臭豆腐放到了嘴里，本来还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咽下去，绝对不可以吐出来。 可谁知道，吃起来外焦里嫩，而且还挺香。吃到嘴里感觉那股臭味都可以被忽略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他原本以为会很难吃呢！ 怎么会这样？郝为有点懵，随即又夹起了一块放到了嘴里，外面因为油炸的关系而有些微焦还有一点点酥脆，里面是很软嫩，而且还很鲜美！如果用一个字来总结的话，那就是——香！ 在场的除了王茂平以外，其他人在看到郝为又夹起来一块的时候，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被臭傻了吗？这表情怎么感觉还有点享受呢，不是应该忍受才对吗？ “大人，这豆腐很香啊！”郝为不禁感叹道。 “那是自然！”这臭豆腐主打的可就是闻着臭吃着香嘛！王茂平也夹起一块放到了嘴里。嗯，就是这个味！可真香啊！就是稍微的咸了一点。 “把这臭豆腐端上一盘送到内宅，其余的你们分着吃了吧。对了，一会儿把那边的都炸了，给州衙里的人都分上两块，让他们也尝一尝！”王茂平开口说道。 好东西嘛，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 “快，吃吧！”王茂平笑道。他可是还等着众人的反馈呢，有什么缺点好及时改进啊！ 第446章 魅力 大人都已经发话了，那也得吃才行，几个厨役排好队，硬着头皮在盘子里夹了一块。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吐出来才行。 出乎出乎意料的，所有人在吃进口中的一瞬间，都感觉特别的意外，那么臭的东西，吃起来竟然这么香吗？为什么会这样！ 王茂平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臭豆腐，做的还是相当成功的。 “大人，这豆腐真香啊！” “这么臭的东西竟然这么香，真是太意外了！” “是啊，吃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吐出来呢！”糟糕，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哼哼，感受到臭豆腐的魅力了吧！ “小姐，这是姑爷让送过来的，说是给您尝尝鲜。”屛秋凝神屏息的走了过来。 这味道也冲了些。这黑乎乎的，还散发着臭味，能吃吗，尝鲜？尝臭吧！屏秋在心里暗暗地想道。 安初筠在最初看到的时候，也不禁被熏得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出于对王茂平的信任，还是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浅尝了一口，味道的确是很不错。只是稍微的咸了一些。 “小姐，你真吃啊！”屏秋没有想到自家小姐竟然都没有犹豫。 “味道挺好的！”安初筠开口道。 这么臭的东西，自家小姐还说味道不错，这也太给姑爷面子了吧！ “味道是真的很不错，你和冯妈也尝尝！” “这——”屏秋也将信将疑的夹起了一块，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东西越吃越上头是怎么一回事。 晌午的时候，来到膳厅的众人都闻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这是怎么一回事，膳厅和茅房离得可不近，再怎么样，味道也不会飘散到这里来啊。直到他们看到了菜盆里发黑的东西，正在散发着臭味。 “这菜都臭了，怎么能端上来让我们吃呢！” “就是，这要是吃坏了该怎么办！” “太过分了！” 来到膳厅的人开始抗议起来，这州衙的厨子到底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菜做的难吃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做的更加的过分。竟然把已经坏了的东西给他们吃。 “此物名为臭豆腐，可是知州大人特意让我做给你们尝尝鲜，你们不喜欢吃就算了，到时候我会如实禀告大人的。”郝为走了出来，中气十足的说道。 啥？大人让厨房做的？难道他们平时做事让大人不满意了？ “大人的一番心意，我们怎么会辜负呢，给我来上两块！” “给我也来上两块！” 虽然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一定得吃啊。要不然传到大人的耳朵里那还了得。嗯，真上头啊，怎么会这么香呢！ …… “大人，这是咱们阜安州的籍帐！这些是各坊长上报的极贫人口名单！”田力淮汇报道。 “派人去调查名单上的人家是否真的贫困，家中是否有可以做活计的人，同时筛选出籍帐上鳏寡孤独者及……”王茂平吩咐道。 对于各坊长报上来的名单，他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水分。还是要调查一下才行。 说实话这几个小吃的方子，可以帮助的人很少，相对于整个阜安州的贫困人口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但是即使是只能帮助一个人，那也是好的，积少成多嘛。 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阜安州的百姓，哪怕只有一个。 而且如果可以在阜安州成立制糖厂的话，不仅可以帮助州中的农户增加一些收入，也可以让州城中家庭贫困的人在制糖厂做活，想来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所以王茂平还是把大部分的希望放在了制糖厂上面。 田力淮的动作很快，三天后就已经把结果给交了上来，王茂平对他的执行力大加赞赏，并且又给他灌了一肚子的鸡汤，顺便画了张饼。 看着他带着满脸的工作热情走了出去，王茂平不禁点了点头，这个田力淮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员工啊！ 翻开调查的结果，王茂平不禁是皱起了眉头，他本来猜到各坊长报上来的名单可能会掺一些水分，只是没有想到这不是掺水，这是往里面注水啊，名单里有一大半的人并不符合要求。 自己要是真的按照这些人上报的名单进行选择，那么真正有困难的百姓恐怕是没有办法获得帮助的。 第二天坊长们就接到了州衙的消息，之前上报的极贫人员名单，要重新进行上报。这些人原本以为也就是走一个固定的流程而已。 如今重新上报，就说明对他们之前的名单，州衙是不认可的，一个个赶忙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收到重新上报的名单，王茂平和调查的结果对比了一下，看来这次倒是没有掺杂水分。王茂平都想着如果再有人敢往里注水的话，他可就不客气了！不过，如今看来，还算这些人识相！ 王茂平从调查的结果和名单中，挑选了相对来说特别困难的四十户人家。基本上都是老人或者女子独自拉扯着孩子。 对于他们来说，在州城里找活计相对困难。哪个招工的不想要身强力壮有力气的，谁会去雇佣一个不识字的老人。 至于女子独自带着孩子则是更加的艰难。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而言，本就十分的苛刻。如果再没有一门手艺傍身，还想着要养家糊口，拉扯孩子，难度可是男子的几倍不止。 “后天，将这些人都召集起来！”王茂平吩咐道。自己虽然是好心想要帮助他们，但也得看这些人领不领情才是。 “是，大人！”田力淮领命而去。 石瓒礼看着田力淮的背影，不禁是暗中的啐了一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新任知州竟然会选择重用这个田力淮，如今他倒是神气了起来。 自己不是比这个田力淮强多了，也不知道这个新任知州到底看上他哪点了！庞家还让他早日得到这个王茂平的信任呢，可那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马屁拍上天，人家也丝毫不为所动啊！ 第447章 揭不开锅了 一大早，莫仓满就起床准备出门，早饭吃了一小块饼子，另外的一块则是给两个孙子留着的。一块饼子无论是他还是两个孙子都是吃不饱的。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如果不吃早饭的话，哪里有力气干活呢！唉，要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就好了。如今只剩下自己，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将两个孙子养大成人。 去年年末的时候，倒夜香的活计也被人顶了，使得原本就贫苦的生活，更加的难以维持。说实话要不是自己这两个孙子，自己早就去了。 如今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坚持，可也只能去做一些苦力，说实话自己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力气跟人家肯定是比不了的。自己三趟也赶不上人家一趟搬得多。 运气好的时候，碰到心善的雇主，偶尔会让自己搬两趟货物。好歹还能赚个几文钱，够自己和两个孙子填几天的肚子。 运气不好的时候，也只能是空手而归，去酒楼、食肆的后门看能不能讨到一口饭吃。当然，大部分时候是讨不到的。 唉，自己如今这个情形还能坚持多久呢，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的话，两个孙子该怎么办，送到养济院吗？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小光，你和弟弟早上把饼子吃了，爷爷晚上买米回来！”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赚到才行，要不然真的就揭不开锅了！ 说完，莫仓满又喝了一大碗水，这才感觉肚子饱了一些，擦了擦嘴角，出了门。 “哥哥，我饿了！”莫小亮摸了摸自己咕噜噜得肚子小声的说道。 听到这话，莫小光从锅里将的饼子拿了出来，掰了一半递给了自己的弟弟。 “小亮乖，吃了这块饼子就不饿了！”莫小光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哥哥不吃吗？”莫小亮咬了一口饼子，才发现自己的哥哥并没有吃。 “哥哥不饿，你吃吧！”莫小光偷偷的咽了咽口水。自家已经没有米了，自己的那块还是给爷爷吃吧。 自己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那样爷爷就不用那么辛苦。可惜现在的自己还搬不动那些东西。 “可是哥哥的肚子叫了！”莫小亮指了指他的肚子。 “哥哥只是有些渴了！”莫小光说罢便倒了一碗水开始喝了起来。“看，现在肚子不叫了吧！” “哥哥，我也有些渴了！这个给你吃吧。”莫小亮将自己剩下的饼子递了过去，有样学样的抱着碗开始喝起水来。 而另一边，莫仓满今天并没有找到活计，还被那些脚夫给挖苦了一番。这么大岁数了，还来这里想要跟他们抢活，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晌午过后，莫仓满便知道今天又没戏了，看来只能去试试可不可以要来些剩菜剩饭了。闻着食肆飘过来的阵阵香味，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没有什么能给的！赶紧走吧！”伙计想要将他轰走。 “小伙子，就给点剩饭吧，家里的两个孙子还饿着肚子呢，你就可怜可怜老头子！”莫仓满哀求道。 “你快点走吧，要是被掌柜的看到了，我又得挨训了！”这年头可怜的人多了，他还是保住自己的饭碗要紧。上次被掌柜的看见了，可是给自己好一顿教训。 “唉！”莫仓满也只能失望了离开，早上的时候还说要买些米回去，可如今连一文钱都没有赚到，拿什么买。也只能回去向街坊邻居求求情，看能不能借给自己一些了。可之前借的还没有还上呢。 “爷爷，你回来了！”莫小光看着莫仓满空手而归就知道，自己爷爷今天并没有赚到钱。幸好那半块饼子自己并没有吃。 而莫仓满也看到了那半块饼子，不禁是老泪纵横。 “爷爷出去一趟！”莫仓满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得去借一些粮食才行。 还没等出门，就听到院门口传来敲门声，莫仓满赶紧去查看，自己家一般很少有人来的。街坊邻居被自己借怕了，这半年来也很少登门。 “官差大人？您怎么来了！”莫仓满万万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家门口的竟然是官差。 “你就是莫仓满吗？”差役看了一眼开门的人开口问道。 莫仓满赶紧点了点头：“草民就是！”这官差找自己做什么。 “明日巳时，来州衙一趟！记住了吗？”差役说道。 “州——州衙？官差大人，草民可没有做过坏事啊！” 此时的莫仓满听到要自己去衙门，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连忙下跪求饶，在他看来进衙门和进大牢没有什么两样。估计进去就出不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我哪里说过你犯事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这个做差役的欺负人呢！ 如今的知州大人对他们的要求可是比之前严多了。要是有欺负百姓的，轻则罚役俸，重则可是要卷铺盖走人的。 “那叫草民过去是——”莫仓满起身小心翼翼的问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就去！可千万别去晚了！”差役其实也不知道找这些人做什么。上头怎么交代的，他就怎么传达而已。 “是，草民记住了！”莫仓满点头哈腰道。 “嗯，对了，这个给你。”说罢将一个布袋子递了过来，便转身离去。天已经快要黑了，他还有一家没通知到呢。 莫仓满望着差役离开的背影，心还是有些发慌，不知道明天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至于敢不去，那自己就真的活腻味了！ 将布袋打开，里面竟然是粟米。这平白无故的官差竟然还给他送了米，这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这米自然是王茂平吩咐准备的，他选的这些人，家里都是极度贫困的，估计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他才吩咐差役在通知这些人的时候，每户再送去一斗米。 “小光，小亮，快点抱点柴火，爷爷要做饭了！”莫仓满高兴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自己两个孙子今天晚上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第448章 小营生 莫家的两个小孩子，原本还躲在屋子里，突然听到自己爷爷说要煮饭。莫小亮倒是很高兴，晚上不用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而莫小光想的倒是多了一些，难道是刚才的人借给爷爷的粮食吗？不过他刚才偷偷的看到来的人不是官差吗？ 自己爷爷总说那些人不好惹，是到处抓人的，平日里看到这些人得绕道走才行。莫小光一直认为他们是坏人，怎么会借给爷爷粮食呢！ “爷爷，官差是好人是吗？”莫小光开口问道。 “这……这个官差是个好人！”莫仓满想了想说道。 莫家晚上终于是吃了一顿饱饭，两个小家伙也终于是揉了揉肚子，今天晚上终于是不用喝一个水饱了。 其实不只是莫家，其他接到通知的人家，晚上都难得的填饱了肚子。不过虽然说是如此的，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明天去州衙将要面对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莫仓满就起来，挑选的一件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了上去，虽然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上面布满了补丁。 “在家好好照顾弟弟，等爷爷回来！”莫仓满叹了一口气，向着州衙走去，他家离衙门有些远，得早点出发才行。 如今也只能是期望，自己能平安的走出衙门。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州衙。 差役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间，撂下了一句“去里面等着吧！”便转身离开。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将这群人叫到衙门来。 莫仓满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里，从穿着打扮和瘦弱的身材就能知道，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穷苦人家。 “那些人都来了吗？”王茂平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开口问道。 “回大人，都到齐了，一个也不少，正在齐修厅候着呢！”田力淮赶忙回禀道。 王茂平起身出了二堂，向着东南方向的齐修厅走去。 “知州大人到！”听到差役的声音，房间内的众人都连忙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王茂平摆了摆手，环顾了一周。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衣服上布满了补丁，脸上、手上都挂满了沧桑，双腿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看到这些人如今手足无措的样子，王茂平并不打算兜圈子，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 “本官了解到，各位的家中都有些拮据，为了能够改善你们家中的条件，才将你们叫到了这里……本官这里有几个小食的方子，愿意提供给你们做一些小的营生……” 什么？愿意给他们提供方子，做些小营生，还有这好事？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那方子不需要我们花钱吗？”莫仓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然不是无偿的！”王茂平开口道。 他还不至于从这些人身上来赚一些银钱，不过他也不准备免费提供，即使是穷人也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也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一步步过好自己的日子才行。 要钱，众人原本有些激动的心顿时就凉了下来，这新来的知州大人竟然还想从他们身上赚钱吗？那可是打错了主意，他们哪里有银钱买什么方子，如果有钱的话，就不会穷的揭不开锅了！ “大人，我们没有钱，买不起您的方子。”在场的百姓连忙说道。总不会狠到让他们去借钱吧，您要坑也去坑有钱人好不好。 “本官并没有说，让你们提前准备银钱来购买方子，而是先将方子交给你们，等你们赚到了钱后，每月按照固定的金额来偿还方子的银钱。”王茂平开口道。 将这些人分成两组，由这些百姓均摊方子的费用，其实每个人所要分摊的银钱并不多。 而且州城也足够大，这些人分布在各处，并不能使市场饱和，虽说挣的都是辛苦钱，不用想着用它来发家致富，但是也足以改变他们现在的生活现状，不用每天为温饱而担心。 “大人，可以不买吗？”一个百姓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是可以的，不过本官可以问一下原因吗？”王茂平倒是有些好奇，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啊！ “草民即使有了吃食的方子，也买不起做吃食用的东西。”妇女一脸的窘迫，如今自己家里的状况，借粮都困难，更别提借银钱了。 “前期购买食材的银钱，也可以先行赊欠，后期进行偿还。你们考虑的怎么样？是否要学这小食的方子？”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草民要学！”莫仓满马上开了口，如今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再这样下去，他和两个孙子就都没有活路了，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抓住才行。 “大人，民妇也要学！” “大人，小民也要学您的那个方子！”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可以从泥潭中挣脱出来的机会了！ 王茂平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好，我会派人来给你们立好字据，随后你们就可以学习吃食的方子了！”后续的事宜就交给田力淮吧，自己还有几个卷宗要看。 …… “爷爷，你回来了！”莫仓满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孙子赶紧跑过来迎接。 “看看，爷爷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莫仓满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油纸包。这里面可都是他今天的劳动成果，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做煎饼果子和手抓饼的小食方子。 这些都是自己在动手做的时候，失败后留下来的，郝师傅很贴心的允许他们带了回来。 “呀，是饼子，这上面还有鸡蛋！”虽然里面的饼都是碎的，但是也足够让两个孩子欣喜异常。 “爷爷，这饼子好香啊，鸡蛋好好吃！”这可是比自家平日里吃的饼子好吃多了，香香的，软软的。 “以后爷爷经常做给你们吃！”莫仓满慈爱的说道，等自己将这吃食的手艺学会，就能出去摆摊赚钱了，两个孙子就不用在跟着自己饿肚子，这日子好像终于是有了盼头。 第449章 小吃摊 阜安州城，从清晨便渐渐地开始热闹了起来，摊位已经支了起来，馒头、包子、烧饼、馄饨等已经新鲜出炉，一片烟火之气。 在这些摊位的旁边，今天倒是有了一副陌生的面孔。一辆手推车，上面还贴着字，看起来倒像是卖吃食的，路过的人都会瞅上两眼。 此时莫仓满紧张的看着路过的行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开张，来之前他还是充满的期待，可到了地方半天都没有人上前询问，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了起来。 “你这是卖什么的！”终于一个路人走上前来询问。 “煎饼果子，手抓饼，您要不要来上一套？”莫仓满赶紧回答道。 “这倒是没有吃过，怎么卖的？”男子开口问道，他在州城生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听说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煎饼果子六文钱，手抓饼五文钱。” “你这有点贵吧，那边的肉饼也就是这个价钱！” “客官，我们这煎饼果子里有鸡蛋还有菜，量大管饱啊！”莫仓满连忙说道，生怕这个眼看着要到手的生意飞了。 “行，那我要一个那什么煎饼果子！”男子开口道。 “好嘞，您稍等！” 莫仓满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炉火已经将铁板烧热，用麻油在铁板上润了一下，莫仓满盛了一勺用杂粮调好的面糊，倒在上面。 用鏊子将面糊均匀的摊在铁板之上，打上一个鸡蛋，摊开推平，片刻后，将煎饼翻面，抹上秘制的酱料，撒上土豆丝，夹起一小块油条，放上一块薄脆，最后在撒上一点葱花，将其用铲子包好放在油纸上，递了过去。 “客官，煎饼果子，您拿好！” 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外糯里脆，这酱的味道也很好，很好吃啊！” 听到这话，莫仓满咧开嘴笑了起来。其他人在莫仓满开始摊煎饼的时候，就已经好奇的围了过来，这一连串的动作，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今听到男子这么说，也都动了心思，这六文钱吃一套煎饼果子，也不算贵。 “给我也来上一套！” “我要一个手抓饼！” “我要一个不放葱的！” 莫仓满的生意变得好了起来，竟然还排起了队，这样的场景也在阜安州城的各处上演着。 …… “给我来一个煎饼果子！” “哟，客官，不好意思，今天煎饼果子已经卖光了。”莫仓满抱歉的说道。他如今正准备收摊呢。 怕卖不出去，今天的食材没有敢多准备，没想到今天的生意竟然这么好，日头刚刚西斜，就已经卖光了。 “竟然没有了，明天还来吗？”客人显得有点失望。他刚刚听说有人在卖新出的吃食，想着尝尝鲜呢！ “明天老头子还在这里！”莫仓满赶紧说道。 “行，那我明天在来吧。到时候可别又卖光了！” “您放心，明天我肯定给您留上一套。”莫仓满保证道。 推着手推车，莫仓满准备赶回家中，在路过肉摊的时候，难得割了一斤肉。家里的两个孩子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肉了。 而莫小光两兄弟在看到爷爷提着肉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止不住的咽着口水。隔壁偶尔飘过来的肉香味，总是让他们羡慕不已。没想到他们今天也能吃到肉了吗！ 莫仓满将肉熬成油后，用剩下的猪油渣做了一顿菜，好久没有见过荤腥，两个孩子吃的都是狼吞虎咽。 要是能经常吃到肉就好了！莫小亮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爷爷，你今天赚到钱了是吗？”莫小光看到今天不仅吃上了肉，而且自家爷爷不再像平时一样紧紧皱着眉头，好奇的问道。 “是啊，爷爷以后要赚很多钱，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了。”莫仓满摸了摸他的脑袋。 经过了几天的时间莫仓满已经渐渐的适应，虽然有些忙碌，有些辛苦，但是日子却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而州城的百姓，在吃食上也多了一种新的选择。毕竟好吃量大，而且还不贵，还是很受欢迎的。就是一些大户人家也会派人买来尝个新鲜。 “哟，这什么味道这么臭啊！”一名行人捂住了鼻子。 “就是，太难闻了！”另一个人也不禁捂住了鼻子。 “你们还不知道？”一位路人搭话道。 “知道什么？”两人一脸的好奇。 “南边可是要举办吃臭比赛的！” “哈？”吃臭？还比赛，是有多想不开，傻子才会去参加吧！ “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去报名了！”男子解释完，就急匆匆的向着南边跑去。 什么情况，这老哥看着脑袋也没什么问题啊，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也向着南边走去。这么稀奇的热闹，肯定得去凑一下才行。 刚到了地方，凑热闹的百姓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将现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顶着消魂的气味，一副不把热闹凑到底决不罢休的架势。 臭又何妨，在热闹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臭豆腐并不像煎饼果子那样容易被接受，大部分人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就已经会避之不及，很少有人会主动尝试。 所以王茂平想了一个小点子，举办一个吃臭豆腐大赛，这样可以快速的让人们认识到它的魅力所在。 “想要报名的人来这边，报名费五文钱！” “啥，报名还要交钱！”原本有些跃跃欲试的人们立刻就歇了心思。本来吃的就是臭的东西，还要收钱，这不是把他们当冤大头嘛。 围观的人群也准备各自散去，收钱，哪里还有热闹可以看。 “这比赛的第一名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第二名可以得到五百文，第三名可以得到三百文。”男子慢悠悠的说道。 “啥，我没听错吧，这第一名竟然给一两银子，我要报名！”花五文钱就有可能得到一两银子，这诱惑力可是很大的。 “我也要报名！” “把我也算上！” 人们的热情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报起名来。就连一开始只想看个热闹的百姓也动了心思，重在参与嘛！当然那银子要是最终能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可就再好不过了。 “后边的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排好队！” 第450章 第一届吃臭大赛 在知道奖励之后，阜安州的百姓对于这第一届吃臭大赛抱以极大的热情，报名处一时间拥挤不堪，最后竟然吸引的二百多名百姓参赛。 围观的群众更是源源不断的前来，这看热闹的规模，可是空前绝后。就连在茶馆听书的，梨园看戏的都纷纷的赶了过来。 书和戏哪天听都可以，这热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比赛，还是吃臭比赛，对没有多少精神文化生活的阜安州百姓来说，可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哪个不想瞅上两眼。 就连州衙的差役也连忙跑过来维持起了秩序。这种热闹的场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如今现场各种交谈声乌央乌央的，现场的竹竿子（主持人）可是特意选出来的，声音洪亮，穿透力强。 可即使是这样也是扯着嗓子，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让现场的百姓，稍微的安静了一些。 “好，请报名的选手走上前来，排好队，每十人分为一组……”竹竿子扯着嗓子喊道。 报了名的选手，按照他说的话，很快的将组分好，由于并不整好是十的倍数，剩余的两个幸运儿自动的轮空，进入了下一轮。使得其他人是羡慕不已。 “好，本届吃臭比赛是由阜安州臭豆腐协会提供的比赛吃食，请大家给予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入场！”竹竿子大声的喊道。 这演讲词可不是他自己想的，因此说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十分敬业的将词句声情并茂的说了出来。 而在场的人也是一脸的懵圈，听到了但没有完全听懂，这个臭豆腐是什么？协会又是什么。不过看到竹竿子已经开始带头鼓起掌来，他们也开始迷迷糊糊的跟着鼓掌。 随后一辆辆手推车被推了进来，足足有二十辆依次排开，二十个人也是统一着装。这些人就是学习臭豆腐的贫困百姓。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么多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一个个都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好，现在请各位开始制作本届吃臭大赛的唯一指定食品——臭豆腐！”竹竿子大声的说道，并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随着他的话，二十名百姓将锅中的油烧热，从坛子中将臭豆腐取了出来，放在油锅里开始炸了起来。 气味随着炸制也开始在整个比赛现场飘散开来。参赛的选手和围观的群众很快便闻到了味道。一个个不禁捂住了鼻子。 “怪不得说是吃臭比赛呢，这味道真是又臭又冲啊！” “可不是嘛，真臭啊！” “那个黑漆漆的就是他们一会儿要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这东西这么臭，真的可以吃的进去吗？” “是啊，估计要是我的话，肯定得吐出来！” 在场的选手们，如今也是心里没底，他们当时可是看中了前三名的奖励，想着再臭又能臭到哪里去，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臭。 不过再臭也要坚持，毕竟自己可是花了钱的，五文钱都能买一个手抓饼了，再添一文钱还能来一套煎饼果子尝尝呢！ 众人都在心中为自己加油鼓劲。而另一边炸好的臭豆腐也已经被装在一个个小碗中淋上了酱汁。 “好的，现在我来宣布一下本场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小组中前两名将碗中臭豆腐吃完的的人，可以晋级到下一轮。”竹竿子开口说道。 原来这个黑黑的散发臭味的东西就是臭豆腐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能将豆腐做的这么臭，也是一种本事啊！ “好，下面请我们的裁判员入场！”竹竿子开口道。 好家伙，这个裁判员又是什么？怎么看个热闹也能看的不明不白的呢！还没等围观的人群弄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五个身穿靛蓝色长袍的人走了过来，站在了一侧。 “下面请前五组的选手走上前来！” 听到这话，五十个人排好队走了过来。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竹竿子随机选了一个人问道。 没错，这次比赛，王茂平还安排了选手采访环节，来调动一下现场的气氛，至于这个首先被采访的嘛，自然是被安排的托了。得给后面的百姓打个样才行。 “我叫吴大华！” “今天有没有信心拿到这个第一名？” “我从小吃东西就非常快，我相信在场的这些人肯定不能超过我，这次比赛第一名肯定是我的。那一两银子我拿了！”男子高声的说道。 啥玩意那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你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其他人听到这话，可都燃起了斗志，想拿那一两银子，门都没有。 “这位小哥说第一名非他莫属，你们同意吗？”竹竿子笑着问道。 “不同意！我吃东西肯定比他快！” “馒头我两口就能吃光！” “我一碗粥三口就下肚！” 比赛还没有开始，选手们就已经开始炫耀起自己以往的战绩，至于有没有夸大的成分，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好，既然你们都信心十足，那么，在下和现场的看官们就期待着各位的精彩表现了！”竹竿子看到现场的气氛已经调动的差不多了，马上进入了正题。 “好，请前五组的各位选手落座！”看着众人都已经在位置上坐好，竹竿子大声的说道：“现在我宣布，阜安州第一届吃臭大赛正式开始！”说罢开始鼓起掌来。 围观的群众也都纷纷鼓掌，终于是要开始比赛了吗！ “请各位裁判员就位！” 听到这话，五位身着长袍的人都上前一步，来到了各组选手所在的长桌之前。 “请各位选手注意，我倒数三个数后开始动筷，吃完后举手示意！” “准备！” 参赛的百姓们将碗筷都拿了起来，一阵臭味直冲鼻腔，比刚才的味道可是要浓烈多了，此时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起来。围观的群众也都聚精会神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三！” “二！” “一！” “开吃！” 第451章 圆满成功 “第三组，穿宝蓝色衣服的这位选手动作很快啊，此时已经吃到了第五块臭豆腐！” “第一组身穿落栗色衣服的这位小哥，也已经赶了上来！” “天啊，刚才对第一名势在必得的这位选手已经完成了比赛！真是太快了，刚才他真的没有吹牛！” “这边，穿青灰色衣服的选手也已经完成了比赛！” 毕竟是比速度，而不是大胃王的比赛，每位选手的碗中有十五块臭豆腐，所以比赛进行的还是很快的。不到一字（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前五组的选手便已经完成了比赛。 “好，请晋级的十位选手走上前来，这位小哥你是刚才这五组中第一个完成比赛的选手，请问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满意吗？”竹竿子开口问道。 “呃，说实话并不是很满意，刚才并没有发挥我应有的实力，接下来我会再接再厉的！” “那对于刚才吃的臭豆腐，你觉得怎么样？”竹竿子继续问道。 “很出乎意料，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香！闻着虽然臭，但是吃起来特别香！”男子回答道。 “好，那我继续来问问其他的选手，这位小哥，你对刚才的表现……” 竹竿子又挑选了两个选手问了起来，他们口中对于臭豆腐的评价非常的好，全部是夸赞之声。 “那么臭的东西，怎么可能好吃嘛！” “就是，我看这些人就是为了得到奖励在那里编瞎话呢！” “不过，看他们吃的时候的表情，倒不像是难吃的样子啊！” “你懂什么，为了一两银子，我也能做到！” 围观的百姓，对于这些选手对于臭豆腐的评价，倒是有些不相信。主要是这味道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好，下面请五到十组的选手上前！”比赛继续进行着，看热闹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有些还对前三名的热门人选进行了猜想。 反正是场上选手吃的狼吞虎咽，场下观众看的兴高采烈。还不断地有围观群众对他们支持的选手进行加油鼓劲！ “好，经过激烈的角逐，第一轮有十名选手从中脱颖而出，下面我们来请各位，介绍一下自己，让各位看官认识一下！” …… …… “好，下面我们来问一下，在场的各位看官，你们认为谁能夺得比赛的第一名！”竹竿子此时已经开始和观众互动了起来。严格的执行着主家提出来的所有要求。 围观的群众一听，这还有他们的事呢？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纷纷踊跃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这热闹看的怎么这么新奇呢！不过看的很开心倒是真的。 “好，我们最终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到底前三名花落谁家，谁能成功的将一两银子收入囊中，我们拭目以待！” “各位选手，请准备，三、二、一，开始！” “各位选手的动作都非常的快，这位发出豪言的小哥一马当先，呀，两口一个馒头的选手已经成功的追上来了……” 终于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之中，比赛的前三名终于出炉。两口一个馒头的选手，最终获得了比赛的第一名。而敬业的托儿则是拿下了第二名，第三名则是被一个身材瘦削的小伙子给收入囊中。 “好的，经过激烈的角逐，我们前三名已经产生，现在让我来问一下，各位的心情如何？” …… “现在即将进行的就是为我们前三名的选手来颁发奖励！” 说完这话，有几个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围观的人们都是抻着脖子向着里面看去，这一两银子才占多大点地方，这托盘之上，明显还有其他的东西啊。 正想这，就看到刚才的“裁判员”有三位走了出来，第一位从托盘中拿起了花束，分别递给了比赛的前三名。 好家伙，这是什么套路，没见过啊！ 三名选手也是一脸的懵逼，长这么大，竟然有人给自己送花，要不是比赛，他还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呢！ 随后竟然又拿出了三个摆件递给了他们，上面还写着字，不过他们不认识。 “这是什么啊？”其中一个选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是奖杯，是各位在我们在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的证明。”竹竿子解释道。 这个奖杯自然也是王茂平派人做的，和前世的奖杯差不多，不过都是由木头雕刻而成，上面分别写着“第一届吃臭杯大赛——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既然举办了比赛，还是要有一些仪式感才行。 虽然经过竹竿子的解释，三个人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东西摆在家里，应该也很有面子吧！ “下面请为我们三名胜利者，颁发最终的奖励！”竹竿子大声的喊到。 而三位选手也终于是得到了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当将银钱拿在手中的时候，三个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才是他们参加比赛的目的啊！ 围观的人群，此刻也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瞧瞧人家，就花了五文钱而已，这属于翻了几番，有点算不明白呢！ 唉，谁能想到有人竟然因为吃东西快，而赚到钱了呢！ “下面，请各位看官，再次对我们三位选手给予热烈的掌声！” 围观的群众全都很给面子的鼓起掌来，虽然他们今天没能向这三位一样赚到钱，但是今天的热闹看的还是十分尽兴的。要是经常有这样的热闹看就好了。 “最后，再次感谢臭豆腐协会对本场比赛的大力支持。每一块臭豆腐从食材开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再经过秘制卤汁的腌制，最后通过炸制，才呈现在大家的面前。臭只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香才是最终要告诉你们的秘密！”竹竿子开始打起了广告。 “好，下面我宣布，阜安州第一届吃臭大赛圆满成功！！！” 热闹终于是看完了，但是人们都还不愿意离开，还想近距离的看一看那个什么奖杯，不过前三名如今更想和自家亲人分享喜悦，再加上刚刚得了银钱，都快步的向家里赶去。 第452章 也想尝尝啊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范全这边喜气洋洋的回到家里，他媳妇柳氏就满脸怒气的问道。该不会又偷偷跑出去喝酒了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柳氏一脸的困惑。一束花和一个形状很奇怪的摆件？ “这可是你相公我挣回来的！我可是得了吃臭大赛的第一名！”范全是满脸的自豪。 “哈？”听到这话，柳氏更是满脑袋的问号，吃臭大赛，什么玩意？该不会喝酒喝蒙了吧，不过这身上也没有酒味啊！ 看到自家媳妇一脸的不解，范全连忙将今天的事情，和她详细的说了一遍，分享自己喜悦，当然中间不乏有一些夸大的成分。 “所以你花了五文钱，赢了这两个东西回来！”这破花和摆件能当饭吃吗！五文钱虽然不多，但是吃一个肉饼也比这个强啊！ 范全自然听出了他媳妇话中的不满，不过今天他的腰板可是挺得倍儿直。笑嘻嘻的开口说道：“哪能啊，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罢从怀中将那一两银子掏了出来。 柳氏看到银子的那一刻，眼睛就开始放光，连忙将银子夺了过来。这可是能顶自己当家的一个月的工钱了！ “这也是那什么吃臭大赛给的？”柳氏开口问道。 “那是，这可是我作为第一名得奖励！”范全显摆道。 “当家的累坏了吧，快进去坐，我这就去给你做饭，这个吃臭大赛还什么时候举办啊，到时候没准你还能拿个第一名回来呢！”柳氏感慨道。 这边畅想着卫冕，而此时没有凑上热闹的百姓则是颇为的失望，这自己要是能参加，还有现在的第一名什么事啊！不就是吃吗，不就是臭吗，那能算的了什么，在银子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 话说下次吃臭的比赛什么时候可以举行啊！ 王茂平不知道经过今天，阜安州的百姓已经在开始期待着下一届的吃臭大赛了。此时他正在听着关于今天比赛的汇报，在心中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对于臭豆腐的推广活动还是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有了今天的比赛，人们对于臭豆腐应该是抱有了极大的好奇心。这样一来，那些摆摊的百姓也可以很快的便吸引到客人，而不用担心他们被臭味所熏走，连尝试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今天能吸引到这么多百姓，是他所没有预想到的。看来平日里百姓的生活有些单调啊，有时间倒是可以考虑一些丰富他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要不等秋天的时候，举行一次秋季运动会？ 王茂平对于臭豆腐的猜想，其实是正确的。今天去凑热闹的围观百姓的确是对臭豆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参赛的那些人可都是在夸赞臭豆腐好吃。他们一方面觉得不太相信，那么臭的东西好吃就有鬼了，可另一方面，却是又充满了好奇。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呢！ 为什么那些人都说吃着很香呢，早知道自己也花上五文钱参加比赛了。即使得不到前三名，但是至少能知道，那个臭豆腐的味道啊！ 如今想买都不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因为在州城压根就没有见过臭豆腐这种东西。唉，真是可惜了！ 完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感觉越是没吃到，心里越痒痒呢！好想知道这个臭豆腐吃起来到底怎么样啊！ 那些人口中的闻着臭吃着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所以说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啊！ 第二天，当州城的百姓还在讨论着昨天的吃臭大赛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小摊位悄悄的支了起来。 随着黑漆漆的豆腐，放入油锅中炸制，味道也开始慢慢的飘散开来。 “呼，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呢！”路过的百姓抽了抽鼻子有些纳闷，平日这里可是没有闻到过这股臭味。 “这味道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我也觉得很熟悉！” “啊，吃臭大赛！这是那个臭豆腐的味道！！” 路人们一路向着臭味的源头走去，所幸臭的足够明显，还是十分好找的。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摊位，正在散发着阵阵的臭味。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你这卖的是臭豆腐？”路人好奇的问道。 “对，客官要不要买上一份尝一尝？” “这个几文钱一份？” “小份的六文钱，大份的八文钱！”摊贩连忙说道。 “给我来个小份的！”他倒是要尝一尝，这个臭豆腐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么香！ “好嘞！”摊贩利落的将炸好的臭豆腐淋好酱汁，放在油纸之上，豆腐上还插了一个小木签。 路人将油纸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用木签将臭豆腐放入口中：“嗯？真香！” 说罢又迫不及待的吃起了第二块，根本停不下来有没有。三下五除二，几块臭豆腐便已经下肚。 “再给我来个大份的！”这么几块，还没有吃够呢！ “好嘞！”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其他人见此情景也都是纷纷上前。而且还不断的有路人寻着味道找了过来。 没一会儿，这个臭豆腐的摊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昨天还在后悔没能报名尝尝臭豆腐的味道，今天竟然就有卖的了，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 隔壁的摊贩并没有参与昨日吃臭大赛的盛况，如今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啊，他怎么理解不了呢。 这个摊位开始散发臭味的时候，他都想把人给撵走了，谁知道还没等他开口，客人就开始围了上来，而且现在还越聚越多。 是这群人的鼻子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啊，没闻到臭味吗？吃那么臭的东西还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合适吗！ 不过看这些人吃的这么香，他倒是也开始好奇这个臭豆腐的味道了，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要不等人少的时候，他也买一份来尝尝？ 不过很可惜，隔壁的商贩没有等到人少，人家卖光了！ 第453章 有人想 经过了十几天的时间，人们已经渐渐的适应了煎饼果子和臭豆腐的存在。而王茂平选出来的这些户贫困的百姓也是开始盈利了起来。 虽然赚的不多，但是也足够保证一家人的温饱，月末的时候还可以还上一点方子和原料的钱。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仅仅过了十几天的时间，原本饥一顿饱一顿每天挣扎着要活下去的日子，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以前每天做梦都想着可以吃饱饭，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实现了？ 真是要多亏了知州大人啊！以前还以为那些当官的都只顾着捞钱，哪里会顾忌他们这些百姓的死活，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们碰到了一个青天大老爷啊！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那些被他选中的百姓，如今正在对他感恩戴德。这几天他让郝为去试验一下冷面的方子，看能不能做出来。顺便把前世那些小吃也和他提上一嘴，万一人家能做出来呢，有枣没枣打三竿嘛！ 如果做出来了，这也算是阜安的一种特色食品，不仅可以让阜安州百姓又吃到一种美食，没准还能运到其他州府或者地区呢。既能丰富百姓的餐桌又能增加就业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州衙又召了一个厨子，毕竟如今郝为每天研究配方，还要琢磨王茂平时不时提出的新奇的想法，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怎么说呢，累并快乐着！ 毕竟王茂平不仅鸡汤灌得好，也是实打实给奖励的。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启元帝正看着王茂平上呈的密疏。脸上的表情却是古井无波，对于这个王茂平汇报的内容他并不意外。 如果王茂平连这点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么就和他之前派去的人没有什么两样。没想到他果然是没有让自己失望。不过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当年太子到底是被谁害死的，这是他十几年都求之不得的真相，也是他身为人父十几年无法消散的愧疚。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让太子去林江，午夜梦回时，他都在不断的后悔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再也没能回来。 王茂平，朕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可以告诉朕，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一定要将害死太子的人碎尸万段！ 而远在阜安州的王茂平此时也是打了一个喷嚏，如果知道启元帝对他寄予厚望的话，那估计是压力山大了。 关键是他手上如今并没有什么线索，而即使最终能够查到当年那些官兵的下落，他也有预感最终会失望而归。那些人既然敢谋害太子，那么当年的那些官兵，恐怕最后也被封了口吧！ “阿嚏！”王茂平此时又打了一个喷嚏。 “我去让张婶给你熬一碗姜汤吧！”安初筠开口道。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还是要把感冒扼杀在萌芽里才行。 不过人家都说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该不会有人在骂自己呢吧！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王茂平没有想到的是，有两个人同时想起了他。除了启元帝，王茂平的大舅哥此时也是收到了他们两口子寄来的信。 出乎安运霖意料的，这封信竟然是从自己姑父韩正信那边送过来的。那就意味着信上的内容非常的重要而且不能被人所知晓。 如果是简单的报平安和诉说生活近况的信，妹夫直接寄过来便好，并不需要经过自己的姑父才对。 安运霖赶紧将信打开，自己妹妹两口子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阜安州可不是什么安生之地。 出乎意料的，信上并没有诉苦之事，还真的是简单的报了一个平安，还把离京一路的近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一般人如果看到这封信的话，也只是把它当成一封简单的家书而已。 不过安运霖知道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他逐字逐句的仔细看了起来。 “在清云观竟看到一人请了禳鸡犬登屋符，才知道，原来养的家畜进屋，竟然需要请符纸，之前还真是孤陋寡闻。” “在道观，初筠还看到有人请了一件獬豸……” “上阳县城家中的街坊邻居都很热情好客，倒是有一户姓何的人家不善于与人接触，估计是有些怕生吧……” “……” “……” 安运霖轻轻的叩了叩桌子，自己妹妹的信中肯定是意有所指。一个是符纸，不过这符纸有什么特别的吗？ 一个是解豸，自己外祖父之前倒是有一件，不过自己妹妹为什么要提起呢，难道獬豸里有什么线索，不可能啊，他之前可是仔细的检查过的。 还有一个就是上阳县那户姓何的人家，应该也有可疑之处。 “来人！” “明天去请一张禳鸡犬登屋符回来！” “是！”安家的宅院里并没有养鸡，也没有养狗。虽然不知道东家为什么要请这样一张符纸回来，手下的人还是严格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第二天，当安运霖看到那张符纸的时候，心突然猛的跳动了一下，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想自己外祖父留下的线索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畄”字指的到底是谁？ 可这一刻他才知道，也许之前他所想的方向是错误的。所以才会过了十几年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所以无论是这个符，还是自己妹妹在信中提到的獬豸都是想要告诉自己，线索也许与某个道观，或者自己外祖父相熟的某个道士有关。 安运霖仔细的想了起来，外祖父或许真的有相熟的道士，因为他以前偶尔听外祖母提起，自己表弟的名字“渺尘”就是一个道长起的名字。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安运霖你再好好想想，外祖母应该是提过他的道号的。“静无道长！”安运霖终于是想了起来。 看来如今就需要找到这个静无道长的下落才行！ “东家，您找我！”手下之人恭敬的行礼道。 “有两件事，第一件去找一个道号为静无道长的人，着重在这几个地区寻找……”安运霖将范围锁定在京城，上阳县及外祖父曾在外为官的地方。 第454章 养济院 “第二件事，派人去上阳县宋宅附近盯着一户姓何的人家，将人给我盯紧了，如果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立刻向我汇报！”安运霖开口道。 “是！” 远在上阳县的何二柱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再过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家的隔壁就会迎来了一个新的邻居，到时候一举一动都会落入对方的眼中。想要螳螂捕蝉，但最后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黄雀盯上了。 …… “大人，明日便到了给养济院发粮的日子，下官安排人去分发？”石瓒礼开口请示道。 “不，明天我亲自去！”王茂平开口说道。 养济院所收留的是户籍在阜安州的鳏、寡、孤、独、疲癃（高不满六尺二寸者）、残疾之人。养济院是由朝廷设立的，具体的管理则是由地方的官员负责。 要想进入养济院也是有严格的标准的，首先由州县核定名额，包括人数名单，籍贯，面貌相状，入院原因，然后层层上报最终由朝廷批准名额。 而在待遇方面，粮每日一升，每月三斗，薪三十斤，小口则给三之二。岁给布衣银两钱。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地方上的官员选派人手去养济院发粮。 石瓒礼听说王茂平要亲自前去发粮，倒是也没有感觉意外。毕竟王知州刚上任不久，怎么也要去一次养济院装装样子才对，就像上一任知州，在任几年的时间，去养济院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不过他倒是要派人给那个高院长送个信，让他有个准备才是！ …… “那个新任知州竟然要亲自过来？真是麻烦！让那些人赶紧来装装样子。” “是，小的这就去通知！” …… “大人，养济院到了！” 此时养济院的院长已经带着人在大门口等候，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赶忙行礼：“参见大人！” “起来吧！”王茂平下了马，在养济院院长高复的引导下，走了进去。 养济院门楼之内，有正房三间，正房之后用围墙截为三院。东三连二十五间，西三连二十五间，北三连十五间，男女分院而住。 “大人，您公务繁忙，在下这就命人将他们都叫过来？”高复贴心的开口询问道。这些官员就是来装装样子罢了，趁早将他们请回去才是！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如今州城的养济院共收留百姓二百一十七人。他倒是也想尽快见见这些人。 高复的动作很快，一刻钟后，百姓就已经来到了正堂之外，跪地向着王茂平行了一礼。在王茂平的许可下，站了起来。 王茂平也起身来到了正房前的空地之上，毕竟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亲自给养济院的百姓发粮才是。这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肯定得拍几张照片才行。 不过王茂平这么做，可不单纯是为了走一个流程，或者为了作秀。他也想近距离看一看这些百姓。 虽然说，养济院肯定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但是这些百姓过得好不好，肯定还是可以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看出一些端倪。 “陈大鹏！” “崔立！” “王逢林！” “……” 二百一十七个人，一个也不少。而且均已验明了腰牌。这个高复倒是很会搞面子工程嘛！人虽然不少，但是这里面的水分看起来也是没有少掺啊。 这里面有一些人，给他的感觉很违和。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有一种“人为做旧的痕迹”。衣服上的补丁很多，但是衣服并没有洗的发旧，就有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合适吗！ 而且身上穿的衣服很脏，可是衣领，袖口那些容易弄脏的地方，反而是脏的不那么明显。怎么说呢，脏的很均匀。感觉就好像穿之前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似的。 再有，有些人好像忘记换鞋了，虽然被长袍挡着，但还是有一部分露了出来。要知道，养济院的鞋都是官府统一配发的。 最后，一些人的脸上和手上虽然有被岁月摧残过的印记，但并没有被生活毒打过的痕迹。 看来这些人中应该是有一部分人并不符合养济的标准，如今却在领取着养济的口粮。这样的局面，很显然和州城的那些坊长以及这个养济院的院长根本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这个高复能成为养济院的院长还是那些坊长推选出来的呢。 “你叫什么名字？”王茂平看向站在前面的一个小男孩开口问道。他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很瘦弱。 小男孩低着头并没有回话。身上却是已经开始发起抖来。王茂平不禁有些无奈，自己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有这么可怕吗！ “没听到大人问你话呢吗，快点告诉大人！”高复一脸温和说道。虽然他是养济院的院长，但是说实话，对于住在这里的那些人，他可是从没有想要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不过就是一群废物而已，离开了养济院估计就得被活活的饿死。这些人他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听到高复的话，小男孩抖得更加的厉害了，不过还是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蚊子大的声音，差点让他没有听清。 “胡，胡小冬。” “这打小就是一个腼腆的孩子。”高复开口说道。 腼腆，这个小男孩的表现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吧！一开始王茂平以为，小男孩是怕自己。可刚才发现他好像对于这个高复也十分的害怕。 王茂平伸手打算摸一摸胡小冬的头，但是后者下意识的将手臂挡在了头顶。这使得王茂平的眉头不禁一皱。 “大人，小孩子有些不懂事，请您见谅，还不赶紧向大人请罪。”看到场面有些尴尬，高复连忙开口说道。 而胡小冬也赶忙跪在了地上：“大人，小冬错了！小冬错了！”这个大官，该不会让人打自己板子吧，此时的他很是害怕。 “快起来吧，你何错之有。”人家孩子只不过是本能反应而已。他怎么会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呢。 第455章 纰漏 不过王茂平此时却是有些生气的，气的当然不是胡小冬。刚才他下意识的动作却可以说明很多问题，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 一般人如果不喜欢别人触碰的话，下意识的动作是会躲开，而不是像刚才胡小冬一样，用手臂挡在脑袋上。这不是躲避性的动作而是防御性的动作。 那也就是说，这个胡小冬之前应该是被人给打过。那么打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养济院的人。 原本王茂平以为这个养济院只是存在虚报霸占名额的现象，如果还有虐待的现象，那事情就更加的严重了，王茂平绝对不会轻饶。 “大人，要不要开始发放口粮？”高复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着急，本官来到这里自然是要看看这些百姓的生活状况如何。带我去他们的房间看一看吧！”王茂平开口道。 “这——”高复有些犹豫。 “怎么？高院长觉得不方便吗？”王茂平瞟了他一眼。 “怎么会呢，只是怕大人劳累而已！大人，您这边请！”高复赶紧在前面带路，心里却是在恼火这个新任的知州的事儿真多。 像之前的知州那样露个面就赶紧回去该多好。也幸好自己的心比较细，已经让人将房间都布置了一下。这个王知州应该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王茂平跟着高复来到了后面的院子，推开一个房间走了进去，里面放了四张的床铺，再加上一些生活的用品，稍显拥挤。 不过倒是可以满足日常的生活。王茂平摸了摸桌子，上面没有灰尘，显然是有人打扫过的。 “这间房子是谁在住？”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是草民四人在住！”百姓开口说道。 “怎么样，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王茂平笑着问道。 高复听到这话，有一种想翻一个白眼的冲动，做戏做全套，这个王知州倒是比之前的那个更会装样子。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那个高复在心里面吐槽他，听到这些人说了一堆的好话，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走向了下一个房间。 里面倒是和之前的房间差不了多少。王茂平也终于知道他心里面感觉房间违和的原因了。 虽然看过的这两个房间里并不缺什么东西，房间里打扫的也很干净，但是却少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每个房间里住着四个人，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怎么可能两个房间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角度都如此的相似呢，感觉就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要知道这里是养济院可不是客栈，平日里可是没有伙计去打扫他们的房间，都需要住在房间里的人自己动手才行。 再有，你们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身上的衣服却那么脏，这合适吗？ 到了这里王茂平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阜安州的养济院肯定有人虚报霸占了养济的名额。 “你的房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好不好？”王茂平看着胡小冬轻声的问道。 后者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将他带去了北院的一个房间。同样是四人一间，但这个房间显得就正常了很多，虽然能看的出来也整理过，但是和刚才那两间房给人的感觉截然的不同。 “大人，您还要去哪里再看看？”高复开口问道。赶紧看完发粮回衙门好不好？ “那就去厨房看一看吧！”王茂平说道。 “好的，大人您这边请——”高复赶紧领路。 养济院一日两餐，此时还没有到做饭的时间，厨房里也就只有一个人正在洗菜，显然是没有想到，知州大人竟然会来厨房，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王茂平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厨房并不是很大，只有一个人负责做饭，此时今晚要做的菜已经堆在一边，厨子正在清洗。 案板上还放着一块肉。看起来晚上要做的应该是白菜炖肉了，平心而论这个伙食还是很不错的，肉虽然不多，但至少是可以见到一些荤腥。但关键的问题是，如今堆在一旁的这些菜，根本就不够二百多人的晚餐。 “大人，您看——”这养济院已经快被这个王知州走了个遍，总不会还想去茅房看一眼吧！赶紧进入正题行不行！高复在心中吐槽道。 “我们回前院吧！”该看的他已经看过了，心中也已经有了结论。 听到这话，高复在一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今天陪同王茂平一起过来的石瓒礼心中倒是对这个养济院的院长高看了一眼，准备的还挺全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高复的准备工作，在王茂平看来是漏洞百出。 “大人，现在开始发粮？”高复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着急，本官还有些话要问。”王茂平摆了摆手。 还有话说？这个新任知州也太墨迹了！ “你们平日里都住在养济院？”王茂平此时的表情已经不在像之前的那样温和，环顾了一周，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是重重的砸在了在场这些人的心里。有些百姓，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 而高复此刻心中也开始慌乱了起来，这个王知州是看出什么来了吗，要不为什么会这么问？可自己并不觉得哪里让他看出破绽了啊！ “大人，这些都是养济院收留的人，自然是住在这里的。”高复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 “本官问的是这些人，高院长暂时还是不要插嘴的好。”王茂平的语气很是冷淡，和之前截然不同。此时的高复敢肯定，这个王知州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而在一旁的石瓒礼也没有想到王茂平会突然翻脸，对于养济院他也是稍有了解，这个高复平日里很懂眼色，他才会派人提醒了高复一下，没想到即使这样还是出了纰漏吗？ “草民，草民平日里就住在养济院中！”面前的百姓一个个都小声的说道，心却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你们需要考虑好，再告诉本官答案！”王茂平开口说道。 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手直哆嗦，还在这里对他撒谎。 第456章 实情 “大人，草民真的住在这里。”这些人还是在嘴硬，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戳穿的话肯定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你们的籍贯相关都已经在官府登记造册，到底有没有在养济院居住，很容易就可以查的出来。” “如果现在选择坦白，本官还可以酌情从轻处置，但如果你们依旧选择欺瞒，那可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是你们要自讨苦吃，州衙的大牢想必你们应该还没有住过吧！”王茂平一脸平静的说道。 “大人，我说，是养济院的院长通知草民今天过来取粮的，所领的三斗粮，小的也只是分得不到一斗而已！”心理素质差的，连忙跪地吐出了实情。 自己如果真的进了大牢，能不能出来就不一定了。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跪地请罪。 “高院长，你怎么说！”王茂平瞟了一眼高复，开口问道。 这些百姓三斗米只得一斗不到，那么大头肯定是让其他人给拿走了。如果这里面有五十名虚报的名额，每人两斗粮的话，那么就是十石的粮食，可想而知，只是在粮食上这些人可就没少贪啊！ “大人，冤枉啊！”高复连忙跪地开口道，心中却是已经慌乱无比，明明前任知州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怎么这个新任知州刚来到这里，就败露了呢！ “冤枉？是不是冤枉的，跟我回到州衙就知道了！”王茂平开口说道，随即摆了摆手：“养济院的人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剩余的全都给我带回去！” “是，大人！” 在场的差役和石瓒礼怎么也没有想到来养济院送粮，粮食没有送出去，反而是把里面的人都给带回了州衙。 这一路上，也是吸引了百姓们的目光，毕竟这么一群人，还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哟，这群人是要干什么去？” “没看到有差役吗，肯定是犯事儿了啊！” “这些看着像是养济院的人，他们能犯什么事？” “谁知道呢！” 这么多人被带到了州衙，州衙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狱卒都有些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知州大人今天不是去发粮了吗，如今看着倒像是去抓人了。 “按照名册，去核实一下养济院的这些人的真实情况！”王茂平吩咐道。 “是！” 如今从养济院带回来的那些人，都暂时被关在了牢里，等待差役的核实。当然小孩子除外，王茂平并不想要让他们幼小的心灵受到惊吓。 即使孩子里真的是有虚报的名额，那也和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关系，是大人们的过错。毕竟孩子不可能去左右一个养济的名额。 “给那些孩子送点吃食，顺便把那个叫胡小冬的孩子给本官叫过来！” “是，大人！” 此时的养济院的孩子，正站在房间里，一动也不敢动。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会是一顿毒打吗？看到差役推门进来，这十几个孩子都有些瑟瑟发抖。 “这是给你们的，吃吧！”说罢将一个装满包子的食篮放到了桌子上，孩子们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差役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谁是胡小冬，跟我走一趟吧！” 听到这话，胡小冬吓得猛然的抬起头，看着差役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只好往前挪了几步。 “快点跟上！”差役皱了皱眉头，大人可是还在等着呢！ 孩子们看到差役走了出去，这才抬起了头，望了望桌子上的包子，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平日里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吃得到包子。 “吃吧！给小冬留两个。”一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开口说道。这次不吃，恐怕就没有机会吃到了。 听到他的话，孩子们才伸手拿起篮中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竟然是肉馅的，真好吃啊！” “原来这就是包子的味道。”孩子们一脸的享受。 虽然感觉吃的还不算尽兴，但是谁都没有去碰篮子里剩下的包子，这两个可是给小冬留着的，大家要有福同享。 “大人，胡小冬已经带来了！” “好，你下去吧！”王茂平摆了摆手。 胡小冬虽然不知道知州具体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但是他知道遇到当官的就要下跪，于是刚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本官问你，刚才房间里的孩子，平日里都在养济院住吗？”想要这孩子不再惧怕自己，估计一时半会儿有些够呛，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有，有一个！”胡小冬小声的说道。 “哦？他叫什么名字？”竟然还真的有。 “他叫马一江。”王茂平记下了这个名字，竟然用孩子来骗名额，这样的人必须得严惩。 “那，小冬你告诉我，在养济院生活的怎么样？”王茂平接着问道。 听到这话，胡小冬又沉默了下来，很显然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在养济院是不是有人打过你？”王茂平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胡小冬的身子一抖，但还是没有开口。小朋友，你的沉默让我感到很为难啊。 “小冬，你不要害怕，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那个高院长以后也不会待在养济院了。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本官肯定会惩治那些坏人。”王茂平安慰道。 “真的吗？”胡小冬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王茂平保证道。 “院长会让人打我们！他们会用鞭子抽，还会用脚踹我们。”胡小冬小声的说道。 我们？那就是说这些孩子都在挨打。而且竟然用鞭子抽，拿脚踹。这群养济院的人竟然还会对这些孩子下这么重的手，真的是太可恶了！ 这些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你说是院长让人打你们的？”这一切都是那个高复指使的？他为什么要拿这群孩子来撒气呢！ 胡小冬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他们这群孩子来说，院长就是他们无法醒过来的噩梦。 第457章 养济院的生活 “那他为什么要让人打你们？”王茂平问道。没有任何理由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明高复脑袋有病。 “因为我们没有要到钱。”胡小冬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要钱？王茂平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有点懵，不过随之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个高复让你们去乞讨？” “嗯，如果没有要到规定的钱数就会挨打，晚上也没有饭吃。”胡小冬紧张的抿了抿唇角。 “真是岂有此理！”王茂平很是生气，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发出的响声吓了胡小冬一大跳，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王茂平赶紧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这孩子胆子小，可别被吓得再次沉默下来。 “能不能告诉本官，你在养济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些孩子在养济院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我们每天早上……” 从胡小冬的叙述之中，王茂平也渐渐了解到那些孩子在养济院生活的全貌。一般来说，养济院的一天是两顿饭。 可是如今，一天只有一顿饭，也就是说早上，这些百姓是没有饭吃的。这些孩子早上一起床，就需要去阜安州的大街上，去进行乞讨。 如果没有要到钱的话，那就是会被拖到院子中一顿的鞭打。即使要到了钱，晚饭也只是一碗稀得可怜的粥，还有半块大饼子，和一块咸菜。 运气好的时候，厨房也会做一点菜，虽然说没有多少油水，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然是很难得的美味。 不过这些孩子领到饭食之后都不会马上吃，而是会聚在一起给今天没有要到钱的孩子，匀出一口。 厨房的厨子，也是一个心善的人，在给高复他们做饭的时候，会偷偷的留下一点儿食物，给这些百姓添一点油水。 朝廷修建养济院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那些不能自存的百姓，可这些孩子却是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养济院生活的其他百姓处境可想而知。 朝廷不仅给这些百姓发粮和布衣银，而且也会下拨银两用于给养济院正常的运转。如今高复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不仅仅虚报名额来霸占本该用于救济百姓的粮银，而且还克扣虐待住在养济院的百姓。 这些人的心也太黑了一些，必须要受到惩罚！ 王茂平让差役将胡小冬带了回去，顺便将那个叫马一江的孩子领了过来。这个孩子平日里并不在养济院居住。 原本以为那个孩子的亲人也是为了那些蝇头小利而拿他做幌子。但在与那个孩子的交谈中，发现事实倒也并非如此。 这个孩子的确一个孤儿，不过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这孩子生父死了之后，他的母亲为生活所迫带着他改嫁。可惜只过了一年，便因为生病而过世，从此他便跟着他的继父一起生活。 按理来说，他的族谱和户籍都没有改，是可以来养济院生活的，当然在这里生活的也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继父原本也是想要将他送到养济院的，毕竟家里的生活也十分的拮据。后来还是他们的坊长出面，给马一江报上了一个名额。孩子就算是寄养在他继父的家中。 这样虽然会被克扣大部分的粮银，但是他的继父也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孩子也在他家生活了一年的时间。如今看来，这个马一江的名额倒是也算合规。 “如果以后养济院可以吃饱穿暖，你是愿意在养济院里生活，还是想和你的继父生活在一起？”王茂平问道。 “我想要留在家里。”马一江小声的说道。 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即使只在那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但是也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了吧！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愿才好。 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王茂平让差役们把孩子们都送回养济院，同时吩咐郝为，派一个厨役带上菜粮，一起跟过去。 毕竟养济院的厨子如今也被带了回来。虽然孩子口中的厨子对他们还算不错，但是还是要调查一下才行。 日头西斜，有些人家已经是坐不住了，这去养济院领个粮，这是领到哪里去了？应该早就到家了才对啊！又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有回来，看来得去养济院看看才行。 到了养济院发现今天门口竟然是有差役把守，心里顿时是觉得有些不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来养济院做什么的！”差役看到有些鬼鬼祟祟向着院内张望的人，厉声喝到。 “差爷，小的以前的街坊住在这里，所以想着来看看他！”来人倒是没有敢说自己当家的今天过来领粮来了。 “街坊？”差役冷哼了一声，估计就是今天那些人的家里找过来了吧。 “去牢里找吧！”差役瞥了他一眼。 听到这话，来人彻底的慌张起来，当家的被关进大牢了？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当时还觉得能占点小便宜挺好的，谁知道会被抓起来呢。 如今这该怎么办啊。得去找坊长，一定要将人从牢里捞出来才行！想到这里，来人连忙急匆匆的离去。 而各坊的坊长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原本想着和养济院的院长合伙弄一些小钱来花，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前些年都没有被发现，谁能想到如今竟然东窗事发了。 捞人，他怎么捞，自身都难保，他还得找人给自己打点呢。如今冒领粮食的人家想着将人给捞出来，参与此事的坊长想要力求自保，如何让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而养济院内，倒是另一番景象。厨房内饭菜的香味不断地飘散了出来，让人不禁咽了咽口水。留在养济院的百姓原本以为今天又要饿着肚子，没想到知州大人竟然派人来给他们做饭了。 等到打饭的时候，他们更加是欣喜异常。端上来的可都是干饭，今天终于是不用喝稀得像水一样的粥了。而今天的菜竟然是用骨头汤炖的，里面竟然还有肉片。他们久违了吃上了一顿饱饭。 第458章 代理院长 孩子们原本以为下午吃的包子已经是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想到晚上吃的菜也那么好吃！大人们都说过年的时候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那么今天却是要比过年更像过年。 安初筠听说自家夫君今天抓了很多人回来，还有些纳闷，难道州城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王茂平将养济院的事情给自家媳妇详细的说了一下，后者听到后也是气愤不已。以养济院院长为首的那些人竟然利益熏心到连老人和孩子为生的粮银都去贪墨，而且还虐待着那群孩子。这种人就是人渣！ “那些人夫君打算如何处置？”安初筠开口问道。 “依律、从严！”王茂平缓缓的说道。 这些人必须要受到惩罚，即使是那些贪小便宜的百姓也要吃到苦头才行，为了蝇头小利而触犯法律，必须要让他们深刻的反省，同时也要让阜安州的百姓引以为戒。 不过如今高复他们已经被抓了起来，必须要维持养济院的日常运转才行，还需要尽快的找到接替的人选。 “初筠，你有没有兴趣当一下养济院的代理院长？”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里虽然不比京城，自家媳妇除了参加宴会也是很少出门，如今倒是正好有机会可以出门看看，总比守在衙门强。 而且凭借着自己媳妇的能力，当一个代理院长主持一下养济院的日常工作，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代理院长？”安初筠感觉这个称呼很新奇。 “对，就是在我找到适合人选之前，你先代替院长来掌管一下养济院的日常。”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这合适吗？”安初筠有些心动。 “我是阜安的知州，娘子你是知州夫人，我们夫妻一体，由你来暂时掌管，不仅合适，也能彰显出我们对治下百姓的重视。”王茂平笑道。 “那我就应下了！”安初筠很是开心。 第二天，王茂平去二堂处理公务的时候，安初筠带着人出门向着养济院而去。今天的安初筠穿的十分的朴素，她也想着能和里面的百姓拉近一些距离。 此时养济院内，那些孩子难得可以踏实的睡一个好觉，而且竟然还吃上了早饭，没有那些坏人的日子真好。 “夫人，您来了！”看到安初筠从马车上下来，差役连忙行礼。同时还有些纳闷，为什么知州夫人会来到养济院。 安初筠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一旁的屏秋开口说道：“夫人这几天会来养济院料理日常的事物。”自己也沾了小姐的光，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 “是！”差役虽然十分的诧异，但是也没有敢说些什么。 养济院的人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不过听说来的是知州夫人，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知州大人是个好官，那么知州夫人也应该是好人。 安初筠见过众人后，先将养济院的各处查看了一遍，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居住环境以及生活用具是否有缺失。 然后让特意请过来的大夫，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尤其是小孩子，昨天她可是听说那些孩子经常遭到毒打。 当男孩子们将身上的衣服退下，后背上的伤痕让大夫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些孩子是吃不饱饭而有些虚弱而已，可是没有想到这些孩子所要忍受的远不止这些。 孩子们的后背上布满了青紫色的鞭痕，有些已经发黑，有些伤口还没有结痂，而手臂上也有青紫色的淤伤。 真是一群畜生，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很疼吧！”安初筠突然感觉有些心酸。如果没有发现那些人所做的事，这些孩子是不是还要在痛苦中继续忍受下去。 听到她的话，孩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鞭子打在身上很痛，但比挨打更可怕的是没有饭吃。 “以后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们了！”安初筠安慰道。 孩子们都重重的点了点头，知州大人和夫人都是好人，他们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大夫取出药粉给孩子们涂药，而女孩子则是被屏秋带回房间去涂药。身上传来的刺痛感，孩子们也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一声也没吭，相对于之前的毒打来说，这点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夫人，能让大夫帮小实看看腿吗？”胡小冬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当然可以！”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刚才她就注意到有个孩子走起来有些陂，想着等孩子们上完药后，再让大夫好好看看。如果是之前她肯定还会认为孩子从小就腿脚不好。 不过在知道高复他们的所作所为后，她的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担忧，害怕孩子的腿变成这样是那些人造成的。 大夫撩起孩子的裤腿仔细的检查，片刻后，眉头皱了起来。 “大夫，怎么样？”安初筠连忙问道，在场的孩子们也在焦急的望向大夫。 “这孩子的腿之前应该是折过，并没有请人来处理，使得骨头长歪了，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夫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小实，你的腿是怎么伤到的？”安初筠看向小男孩开口问道。 “因为小实没有要到钱，所以院长很生气……”那个叫小实的孩子小声的说道。 这个孩子的腿果然是被那群人给打断的。孩子当时就被疼晕了过去，连续发了几天的热而那些人自然不会去给他请大夫，孩子后来虽然挺了过来，但腿也就这么被耽误了。 而那些人在经过此事之后再惩罚孩子们的时候，就会用鞭子进行抽打，而不会再选择棍棒。毕竟如果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这些人！！！安初筠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大夫，小实的腿还有恢复的可能吗？”安初筠开口问道。 “那就需要正骨重新固定。”大夫回答道。 “正骨？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将已经长好的骨头弄断，一个孩子能够承受正骨的痛苦吗？ “没有，这是唯一的方法，而且即使这么做也不能保证孩子的腿就可以恢复正常，也许只是白遭一份罪而已！”大夫摇了摇头。 第459章 看病 “大夫，请问您有几成的把握？”安初筠开口问道。 “夫人，请恕老夫学艺不精，如果真的准备正骨的话，福春堂的佟大夫在这方面颇为擅长。”大夫开口道。术业有专攻，他在这方面并不见长。 安初筠点了点头，准备明日将他口中的佟大夫请过来。 …… “屏秋，将带过来的糕点，给他们分一下！”安初筠开口道。 如今已经是晌午，想必这些百姓和孩子都有些饿了。不过朝廷规定养济院一日两餐，所以这个时间是没有餐食的。不过吃些点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南瓜米糕算是比较常见的糕点，但是对于这里的老人和孩子却是难得一见，每个人都是吃的津津有味。 自从那些坏人被抓走后，他们才过上了人应该过得日子。只是不知道其他住在养济院被带走的人什么时候回来。毕竟他们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没有被带回州衙。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安初筠安慰道。 听到知州夫人发了话，这些人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一天下来，安初筠已经收获了养济院的老人和孩子的信任。看到她要走，都有些舍不得，一副想要哭的架势。 “我明天还会过来，所以你们晚上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安初筠笑着说道。 孩子们这才又高兴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夫人，我们会乖乖的！您明天可以早点过来吗？” “好！” 王茂平散值后回到内宅，发现自家媳妇还没有回来，这第一天上班就加班了？不过想来应该是自愿加班吧。 正想着自家媳妇便回来了，王茂平赶紧问起了她第一天上班的感受。 “感觉养济院里住着的人都太可怜了些。”安初筠叹了一口气。 “是啊，朝廷原本设立养济院是为了帮助这些没有办法自存的百姓，却没有想到竟然变成了贪婪的人敛财的工具。”王茂平也是颇为的无奈。 阜安州的养济院是这个情况，那么其他养济院呢？王茂平倒是希望可以它们可以真正的做到养济的目的，可是真的可能吗？像阜安州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是个例。 “总想着为他们做些什么。”安初筠苦笑道。虽然她是知州夫人，但是却感觉还是有一股无力感。 “慢慢来，不要心急。有些事情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养济院的生活同样也不是一天可以改善的。”王茂平牵起她的手安慰道。 就像他身为阜安的知州也想着带领自己治下的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可那也只是自己的美好愿景。 他能做的也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向着有些难以实现的目标前进着，虽然走的很慢，但也能从中帮助一些百姓。 “夫君说的对，是我心急了一些！”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 “而且，知州夫人做养济院的代理院长，想必州城里那些人家的夫人们肯定也会来帮忙的。”王茂平笑道。自家夫人都已经做出表率了，那些大户人家也该上道一些了。 “夫君说的是！”夫妻俩相视而笑。 “对了，夫君，住在养济院中的百姓，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安初筠开口问道。 “散值前我已经命差役将他们都送回去了。想来这个时候也该回到养济院了。”王茂平开口道，核实好那些人的身份后，他便放那些人回去了。 至于那些贪小便宜的百姓，依旧是在里面继续蹲着呢。 “明天你去到养济院的时候，看看这些人的状态怎么样，想来也是委屈他们了！”让这些人在牢里住了一宿，别再吓出什么心理阴影。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在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即使住在了牢里，也没有差役来打骂自己，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吃饱了饭，填饱了肚子。 如果每天都可以填饱肚子，没有人打骂的话，他们宁愿住在牢里而不是回到养济院。这种现象是何其的讽刺。 “你们回来了，知州夫人说的果然没错！”看到人被送了回来，养济院的众人都很高兴。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马上要开饭了！”以前他们连晚上做梦都想着填饱肚子，如今在那些人被抓了之后，终于实现了。 看着整整一碗的干饭，菜里还有油水，刚回来的百姓都有些受宠若惊，在养济院里待了几年，可从来都没有这个待遇。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还没有上值的时候，自家媳妇就出了门，按照她的说法，已经和孩子们约好要早一些到，自然是不能食言。 看来自家媳妇和养济院的孩子们相处的还不错，这要是放在现代的话，人家也属于是有事业心的女强人一枚啊！ 安初筠今天想着让人给住在养济院的百姓量一下衣服的尺寸，准备给他们每人做上一套衣服。虽然每年官府都会给养济院收留的百姓布衣银，但很显然是到不了他们手里面的。 “夫人，我们要有新衣服穿了吗？”一个小孩子仰着头看向她。 “嗯，很快你们就可以穿上新衣服了！”安初筠笑了笑说道。 “哇，太好了！”孩子们都非常的兴奋，而其他人的脸上也都带着欣喜，高兴地又何止孩子们呢。 “春月，秀秀……你们过来！”安初筠冲着几个女孩子招了招手，几个孩子连忙跑到了她的身边。 “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安初筠笑着让屏秋将东西拿了出来。 “哇，是头绳！”此时屏秋的手里正拿着五颜六色的头绳。 “谢谢夫人！” 以前只是在别的孩子的头上见过，让她们好生羡慕，没想到如今自己也可以系这么漂亮的头绳了，几个女孩子连忙接过，开始臭美了起来。 “夫人，佟大夫来了！” 差役将一个人领了过来，正是福春堂擅长正骨的大夫。佟大夫也连忙向着安初筠行礼，当时听说知州夫人请他过去，他可是吓了一跳。 他的医术在阜安州可算不上最好的，也只是在治骨上擅长一些而已。难不成是知州一家谁脚扭伤了？谁知道最后竟然来到了养济院。 第460章 正骨 “佟大夫不用多礼，可否帮我看一下，这个孩子的腿是否还有恢复的可能？”安初筠指着林实说道。 原来是给这里的孩子看病啊！心中总算是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佟大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腿，开口道：“这孩子的腿断了应该是有一年多的时间，骨头并没有长好，必须要正骨，才能有恢复的可能。” 倒是和昨天那个大夫的话基本一致。 “佟大夫有多大的把握？”安初筠连忙问道。如果连擅长正骨的佟大夫都没有把握的话，那真的还有尝试的必要吗？ “孩子还小，因此相对于大人来说恢复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老夫倒是有八成的把握！”佟大夫捋了捋胡子，这种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不过话自然是不可以说得太满。 听到这话，安初筠才放心了一些，转头看向林实，轻声的说道：“小实，如果让你重新再忍受一遍那天的痛苦，你可以做到吗？” 林实轻轻的哆嗦了一下，想必那一天已经给他留下了过于痛苦的回忆，不过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夫人，小实不怕疼，小实要把自己的腿治好！” 他在乞讨的时候总会被街上的人欺负，会骂他“小瘸子，滚远点”他不要再当瘸子了。 “好，小实很厉害！”安初筠说罢冲着佟大夫点了点头。 将林实带回了房间，让他服下了麻沸散，随后开口说道：“夫人，需要派一个人来固定住孩子的腿！” 虽然麻沸散可以使人昏睡过去，失去神志，但是人并不会全然没有知觉，剧烈的疼痛还是会使人的身体做出抵抗性的动作。 “我来吧！”安初筠开口道。 佟大夫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意外，这知州夫人的胆子倒是挺大啊！此时众人都聚集在林实房间的门外，希望大夫可以将孩子的腿治好。 突然里面传来了林实一声凄厉的嚎叫，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而房间内的林实躺在床上满头的大汗还在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屏秋正在拿帕子给他擦拭。 刚才那种骨头被弄断的痛苦，就连安初筠都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手一直牢牢的固定在孩子的腿上，不让他乱动。 恐怕林实父母的在天之灵也没有想到留在世间的孩子，要承受这份痛苦吧！ “好了，他的腿已经用木板固定住，平日里一定不能乱动，老夫过两天来给他上药……”佟大夫开口道。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让屏秋给了诊金之后命差役将人送回了福春堂。 “夫人，小实没事吧！” “他没有事，不过他现在需要休息，还不能和你们讲话，你们要乖乖的，不要打扰他，知道吗？”安初筠轻声的说道，孩子们连忙点了点头。 …… “夫君，那个高复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安初筠想起白天林实所遭受的痛苦，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知道，等待高复的到底是什么。 “应给衣粮而克减者，以监守自盗罪论。凡监守盗粮八十石，银八十两或值银八十两以上者永久充军，值银二百十以上者……监守盗粮六百石，值银六百两以上者，常人盗者——绞，监守盗者——斩。” 王茂平开始给自家媳妇普及起了大孟的律例，对于监守自盗，要比一般的盗窃，罪责要严重的多。 而且高复还涉及到虐待老人及孩童，他的罪责王茂平会如实上报，除非这个高复有非常强大的后台，否则的话他连被流放的机会都没有，等待他的也只有一个死字。 而且死也太便宜他了一些，王茂平自然不会让他活着的时候过得那么舒坦。那些孩子的痛苦他也该好好的感受一下才行。 “你说不说！”此时狱卒正卖力的挥舞着鞭子，而高复的身上已经是满身的鞭痕。随着抽打发出一阵阵闷哼。 “该说的我已经……全都……说了……”高复费力的说道。 他如今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家人疏通关系，把他给救出去了，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他如今也不用在这里挨打。如今他最想的就是结束这痛苦的折磨。 而事实上，高家人现在也是求助无门。州衙里所有的官吏都看出了王茂平要惩治这些人的决心。连虚报名额的几个坊长，如今也被抓了进来。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求情，那脑袋是真的有问题。 养济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州城的百姓都听说养济院的院长一众人被抓进了牢里，就连有些坊长也被差役给带走了。 百姓这几天可都是议论纷纷，猜测这些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毕竟这也算是这两年州城发生的一件大事了！ “听说那个养济院的院长打孩子啊！而且还不给他们吃饭。” “啥，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也听说了，而且这还不算，他们还骗取朝廷给养济院的粮食和银钱呢！”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我邻居如今还在牢里蹲着呢。就为了贪每个月那点粮食，现在把人都搭进去了！” 而几天的时间，安初筠已经将如今养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州城里的富户乡绅们可都听说了如今是知州夫人在料理着养济院的事务。 不由得有些纳闷，这知州大人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让他的夫人去主持养济院的日常事务。 养济院是朝廷设立的，虽然担任院长的并不是官吏，但让一个女子暂时去打理养济院好像不太合适吧，即使她是知州夫人。 不过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触王茂平的霉头，毕竟知州夫人总不可能一直打理养济院，总要有人来接手的。 而且，自家也要有所表示才行，毕竟现在的状况也代表着知州大人对于养济院的重视，他们自然也要有眼力见，不能落下才行。 这可是拍马屁的好机会啊，之前送的礼可是都退回来了。如今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得把握住才行。这马屁即使拍不好，也拍不坏啊！ 于是各家的夫人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第461章 捐赠 “夫人，严夫人来了！”屏秋开口道。 “哦？快将人请过来吧！”安初筠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这些人家终于是有所行动了嘛。 下一刻，屏秋将严夫人请进了正厅，严夫人身边的丫鬟，她还有印象。 “来人，给严夫人上茶。”安初筠开口道，随即开始和严夫人寒暄了起来：“这养济院的条件不比州衙，严夫人多担待些。” “知州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您为了养济院的百姓不辞辛劳，我的心中是深感敬佩，这才想着能不能也为这里的百姓做些什么，替您分担一些……”严夫人也说起了漂亮话。 “严夫人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安初筠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那怎么可以，总得为这里的百姓做一些事情，我这心才能放下一些。”严夫人自然是不会把安初筠说的话当真。 “我这边命人准备了二百四十套的被褥，想着他们应该可以用的到。”严夫人开口说道。 原本她是想要给这里的人，每人做一套衣服。不过听说知州夫人已经命人做了，她便换成了被褥。 “严夫人心善，我代这里的百姓谢谢你！”养济院的被褥，也已经全是补丁。如今能换成全新的被褥，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知州夫人言重了！对了，我家相公说还想为养济院再捐赠一百两，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严夫人笑道。 安初筠听到后，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夸赞的话语开始不断地往外蹦。人家的被褥、银钱换自己的几句夸赞不过分吧！ “对了，严夫人，最近身子可好？” 正事既然已经说完了，那就开始聊聊家常吧！对于这个严家，安初筠和自家夫君一样，可是充满了好奇心。 严夫人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她生的也许并不是龙凤胎呢！严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还是老样子，我家相公总是担心我的身体，怕我受风受累，即使不在阜安州的时候，也要让下人在我耳边念叨着要多休息，害得我连您组织的宴会都没能来参加，真是深感愧疚。”严夫人开口道。 “还是身体要紧，你们夫妻伉俪情深真是让人好生的羡慕。”安初筠笑道。只是心中倒是并不这么认为。 从严夫人的话中，可以知道是这个严定怀平日里并不喜欢他的夫人去和外人接触。即使不在州城，也会派下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不要出门。 严夫人的身体真的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那个严定怀有意避免这个严夫人和外界接触呢。如果是后者的话，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严夫人的身体的确是需要仔细调养才是，我这边倒是认识一位医术颇为高明的大夫，哪天我请他为你诊治一下？”安初筠开口提议道。 她想知道，这个严夫人的身体究竟如何，到底得的什么病。 “多谢知州夫人，让您费心了！”严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她后边站着的丫鬟的眼中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却是被安初筠给捕捉到。 这个严家可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送走了严夫人之后，各家的夫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养济院，当然都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有些带了养济院百姓生活所需的用品，有些带来了面粉肉食，有些直截了当的捐赠银两。 虽然这里面有真心有假意，但是对于养济院的帮助却是实打实的。这样便已经是足够了。 “这些人倒是蛮慷慨的嘛！”王茂平看到自家媳妇整理出来各家捐赠的明细，轻轻的笑了笑。 “是啊，这样一来，便可以让养济院百姓的生活改善一些。”安初筠也有些感慨。 “嗯，这捐赠的银钱，倒也不算少，正好可以用来将养济院的房屋修缮一下，而且养济院后面，还有一块空地，倒是也可以修一些房舍，多收留一些符合条件的百姓。”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这些银两恐怕修不了几间房舍吧！”虽然捐的银子不算少，对房屋进行修缮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修建的话还是显得有些拮据。 “即使是只修几间，也能让一些百姓获得帮助，总归是好的。对了，初筠……”王茂平开口道。这些人家对养济院的善举，是值得宣扬与称颂的。 第二天，养济院的东墙上就贴出了长长的名单。上面详细的记录着对养济院进行捐赠的人员名单，还有详细的捐赠清单。每一笔捐赠无论大小都进行了登记。而后面还贴着一张长长的感谢信。 路过的人都有些好奇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不过绝大部分的百姓并不认识字，这养济院外墙上贴的这到底是什么？这上面可是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可惜看不懂啊。 所以有没有好心人可以告诉他们上面写的是什么，到底有没有热闹可以看啊。此时养济院门口的人可是越聚越多。终于是等来了识字的人。 “这上面写的是对养济院进行捐赠的人家，还有他们都捐赠了什么！”一副读书人打扮的男子，开口说道。 “他们都捐赠什么了，这位公子能不能读给我们听听？”周围的百姓好奇的问道。他们也想知道那些人捐了什么，捐了多少，谁捐的最多。 男子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开始照着名单读了起来。而周围的百姓一边听着，也一边开始议论起来。 瞧瞧人家出手真是阔绰啊！这州城的有钱人还真不少。这罗家和孟家平日就是对头，没想到这次在捐赠上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还有秦家，都传言他家特别吝啬，如今一看，还是蛮大方的嘛。 念一份名单的时间，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将名单上的人家从头到尾的议论了一遍，虽然偶尔会牵出一些八卦，但对于这些人家的观感，倒是好了一些。 “这位公子，这后边写的是什么啊，也是名单吗？”听过了捐赠的名单，百姓又指着后面的一张纸，开口问道。看热闹总得看全才行，不对，是听全才行。 要不然浑身难受啊！！！ 第462章 自发捐赠 “这是一封感谢信。”男子开口说道。 上面可是明晃晃加粗加大的“感谢信”三个字。这样的写法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不应该稍稍的含蓄一些吗？ 还有这里面全都是大白话，没有包含一丝的文采，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真的要念吗？ “感谢信？公子给我们读一下呗！”周围的百姓看向男子，这感谢信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是好奇无比。 顶着众人热情的目光，男子也不好拒绝，开口念起了感谢信。文章很是直白，开头便直截了当的对捐赠的各户人家表示了感谢。 “……感谢各位对养济院伸出的援助之手，帮助在这里生活的百姓走出困境，改善他们的生活，同时也让他们感受到了温暖……对于各位的善举，养济院的所有人都会铭记于心，在此表达由衷的谢意……”男子缓缓的念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也都是连连的点头，原本以为他们还需要别人解释一遍，没想到竟然听懂了。 嗯，就是应该写这种他们这些百姓，一听就懂的内容才对嘛，比那些念出来听不懂的话强多了。 “公子，信念完了？”围观的百姓有些疑惑，感觉上面的字挺多的啊，怎么读起来感觉有点短呢！ “还有一些——”男子顿了顿又继续念到：“晚饭的时候吃到了肉馅的饺子，好香。厨房做菜的伯伯还在里面放了一块糖，好可惜我没有吃到。夫人说包饺子用的面粉和肉是好心的叔父、姨母们送的。小冬很感谢你们……” “……我们有了新的被褥，很软、很暖和，就像是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晚上我做了一个好高兴的梦，可惜早上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感谢好心人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们可以吃饱饭，可以不用去乞讨，再也不会有人骂我们是臭要饭的了……” “……” “……” 内容很长，原本还在议论的百姓，也渐渐地停了下来。他们能够听的出来，这上面的话，应该是养济院的孩子们说的。 里面并没有说他们以前的生活，但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家认为平常的小事，对于那些孩子，却如同做了一场美梦。 看看自家无忧无虑只会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再比对那些养济院的孩子们，心中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孩子也太可怜了些！”有些妇女感觉眼睛有些发酸。都是做娘的人，总是看不得受苦的孩子。 “是啊，不过那些坏人已经被知州大人抓起来了，以后他们的生活会变好的！”旁边的人开口说道。 “是啊，会好的！” “会越来越好的。” 此时在养济院外的百姓纷纷开口说道。这也是他们的希望。 “我去回家拿几个鸡蛋……” “我家里昨天还剩了一些青菜……” 虽然这些百姓都是普通的人家，过得并不富裕，可即使帮不上什么忙，却也想着为养济院的百姓做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 而那名男子如今也感觉心中轻轻的酸涩。原本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感谢信写的如此的直白，白到都有些不好意思念出口。而现在他却发现原来最直白的话语却能表达出最真挚的感情。 “夫人，外面来了很多百姓。”差役汇报道。 “什么？”安初筠有些意外，这些百姓来养济院做什么。于是连忙起身，向着养济院的大门走去。 “你们这是——”看到百姓挎着篮子，提着袋子，还有人拎了只鸡。他们这也是来捐赠的？ 百姓看到一位长得颇为漂亮的年轻女子，来到了大门外，都有些好奇的望着她。长得可真俊啊！ “这是谁家的夫人，长得真好看啊！”一位老妇人看到安初筠忍不住说道。 “这可是我们知州夫人！”差役开口道。 啥，知州夫人？听到这话，百姓们连忙要行礼被安初筠拦了下来。 “婆婆，你们今天来养济院是做什么的？”安初筠笑着问道。 “这不，拿来几个鸡蛋，想着给他们补补身体。”老妇人连忙开口说道。知州夫人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对，夫人，我把家里的母鸡拎过来一只，炖汤刚刚好！” “我当家的是屠夫，这骨头虽然没有多少肉，但是炖汤很好喝的，您可千万别嫌弃。” “是啊……” 这些百姓真的是来捐赠的，看着他们一张张真诚的面庞，安初筠有些感慨，绝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善良的。 可是普通人的生活并不容易。他们有这份心意已经很让人感动了，拿过来的东西安初筠并不准备收下。这些东西恐怕都是他们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知州夫人，收下吧！我们也想为养济院做一些事情。” “是啊，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收下吧！” “……” “好，我代养济院所有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关心与帮助。”安初筠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各位里面请，我命人将你们捐赠的东西都记下来。” “这，这就不用了吧！我们这东西不值钱，不用记下来。”听到安初筠的话，百姓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要记下来的，东西虽然可以用银钱来衡量，但是心意却不能，对于居住在养济院的百姓来说，你们的关心是一样的，都是用银钱买不到的。”安初筠十分郑重的说道。 听到这话，百姓们这才走进了养济院的大门。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写写画画，今天夫人教他们的字，要记下来才行。 看到这么多人走了进来，有些害羞，想要起身离开。 “见到长辈要怎么做？”安初筠开口道。这些礼节本来应该是父母要交给他们的。孩子们连忙冲着众人行了一礼。 “嗯，都是乖孩子！”安初筠笑着说道。然后告诉他们这些百姓是因为关心他们，所以给他们送东西来了。 “对于别人的给予的帮助你们要怎么做？”安初筠继续问到。 第463章 下场 孩子们行礼异口同声的对院子中的百姓表示感谢，弄得百姓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懂礼的好孩子，真是招人喜欢啊。自家臭小子也得好好学学礼才行。 第二天一早，经过养济院的百姓发现，今天养济院的墙上又多了两张纸，还是捐赠名单和感谢信。有的百姓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既害羞又欣喜。 而王茂平这边对于养济院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本来也不是什么错综复杂的案子。如今也只等到三天后，升公堂给养济院的百姓一个交代，同时也给整个阜安州的百姓一个交代。 升公堂这天，州衙大堂外已经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人们都想看看那些人，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个高复，以前看着像一个老好人，谁知道背地里不仅贪财还打骂养济院的百姓，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这种人不得好死！” “那几个坊长竟然虚报名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平日里就看不起我们，还总是变着法儿想从我们这里顺些东西。坊里有几户人家不烦他的，如今终于是被抓起来了。该！” 百姓们对于这些人是颇为唾弃。有些还准备了篮子，这几天摘菜摘下来的烂叶子可都没舍得喂猪，真是便宜他们了。 “升堂！” 王茂平来到公堂，一声惊堂木响起。而百姓们此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威~~武~~” “带人犯！” 随后高复以及他的手下还有几个参与其中的坊长都被带了上来。至于那些参与其中的百姓，有八十二人之多。州衙的公堂虽然不小，但是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所以还是要先审问这几个主犯才行。 由于证据确凿，不容那些人抵赖。所以审理的进度很快，而在公堂外的百姓听到他们的罪状尤其是高复的罪状，那可是牙根直痒，恨不得上去踢他们几脚解恨。 而有些百姓挎着篮子的手也有些蠢蠢欲动，真想现在就将烂菜叶扔到他们的脸上。 “高复，监守自盗，盗粮八百三十五石，银九百七十两，虐待养济院百姓，对彼等进行打骂，令养济院孩童沿街乞讨为其牟利，依律当斩！！！”王茂平厉声喝道。这个罪刑已经够高复死两三次了。 虽然高复知道自己可能会没命，但在真正听到之后，整个人还是瘫了下来。他在成为养济院院长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料想到会有今天。 此时围观的百姓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叫好声，随着高复被带了下去，百姓们的烂菜叶也终于是有了用武之地。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他脸上招呼。 由于并不是游街，就一小段路，所以百姓们需要抓紧时间。有一个人更是一下子将整个篮子里的菜叶扣到了他的脑袋上，幸好差役还是比较通情达理，将篮子从高复的头上取了下来，还给了他，要不然今天还得搭上个菜篮子。 高复的手下和几个坊长此刻已经瑟瑟发抖了起来。 这些坊长属于从犯，而且大部分的粮银都被高复所得，所以倒是不至于丢掉性命或者流放充军，但是杖刑是免不了的。 而几个手下由于直接参与了虐待养济院的百姓，因此面临着三年的徒刑。这里的徒刑并不是单纯的坐牢，而是要服劳役。而且被判徒刑的人，必须要先受杖刑。所以挨打是免不了的。 做出判决后，王茂平先命差役将这些人带了下去。毕竟还有几十号因贪小便宜而触犯律例的百姓等着处理呢。 这几十号人分批被带了上来，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面临着什么惩罚。待在牢房的这几天，他们的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去贪这种便宜。 由于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多少粮食，所以情节还不算严重，不过一顿皮肉之苦还是逃不掉的。 每人将被笞四十，虽然说并不会丧命，但是肯定是要在床上趴一阵子了。为了那点粮食，不仅蹲了几天的大牢，而且还要被打一顿，到时候请大夫看伤又是一笔银钱。他们之前都没有想到那点粮食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而且最关键是丢人，以后在左邻右舍，坊中的住户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事实上从他们被抓进州衙开始，邻居们对他们的议论就没有停止过。基本上聊的所有的八卦都是他们，热度可谓是经久不退。 如今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对于这些人也是指指点点，碰到认识的人观察的就更加的仔细，时不时和身边的人进行着讨论。估计回去之后还要和家人，周遭的住户分享，所以细节一定不能被忽略。 所有人的罪行，均已得到判决。接下来就是对他们行刑了。人数太多，公堂上根本就施展不开。于是王茂平便命差役将长凳都摆在公堂前的空地上。 今天来了这么多的百姓，正好以儆效尤，让他们认识到触犯律例的代价。也要让他们明白贪小便宜的后果。 百姓们连忙向四周散去，将中间的空场留下。好家伙，这么大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负责行刑的是州衙皂班的值堂役。此时已经将几个坊长和高复的手下拖了上来。一个个趴在了长凳之上，面色惊恐。 “施刑！”随着王茂平的一声惊堂木，差役的板子也重重的落了下来。而长凳上趴着的人都被痛的叫出了声。 板子不断地落下，这些人的叫声也越来越凄惨，尤其是那几个坊长，平日里也算是坊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连重活都没有做过，哪里能忍受这种疼痛，惨叫声更是凄厉无比。 周遭的百姓原本也只是看个热闹，但是这些人的声音也太过凄惨了一些，而施刑的位置裤子上已经有血迹渗出，渐渐地全部染上了血迹。（这个时代对于行刑是否需要脱衣并没有明文规定，取决于地方的传统） 见此情景，百姓们也开始变得有些害怕了起来。 第464章 以儆效尤 随着差役的板子一下下的落下来，再伴随着哀嚎声，百姓们的心也开始猛的跳动起来。板子打在犯人的身上，同时也敲打在他们的心里。 等杖刑结束，长凳上的人伤口已是血肉模糊，有些已经被疼晕了过去，被差役给拖走。被判徒刑的自然被拖回了牢里。几个坊长则被家里人哭天抹泪的接了回去。 随后下一批人也被带了上来。笞刑虽然没有杖刑的场面那么惨烈，但是这么多人被施以笞刑还是足够威慑住这些围观的百姓，直观的告诉他们，这就是因为贪小便宜而触犯刑律的后果。 而今天的事也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州城，各坊长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短时间内是不能见人了，全都在床上趴着呢。 当然在很长的时间内也没脸见人。同样情况的还有那些贪小便宜的百姓。一天下来，阜安州有将近一百人趴下了，可是忙坏了州城的大夫。虽然秉持着医者仁心对他们进行了救治，但心里也送了他们一个字“该！” 而王茂平这边已经命人将高复的卷宗上呈林江布政司。想必过上一段时间就应该可以上呈到刑部，最后交由大理寺复核。也不知道师兄到时候能不能看到自己上呈的卷宗。 养济院的案子已经处理完毕，所有犯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养济院工作的空缺，不能一直让差役顶替。 不过还是很好解决的，毕竟这些职位没有什么高要求，只需要人勤快，人品好就足够了。 王茂平准备在州城的贫困人家中选几个人，去养济院工作。当然会派差役先对选出来的人进行调查，看是否符合条件。 确定下来人选后，也要和他们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能做好本职工作或者欺凌养济院百姓的话，那么不仅会丢了饭碗，还会挨板子，就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几个被选出来的百姓，怎么也没有想到，人在家中坐，好事就这么砸在了自己的头上。什么？偷懒？自己疯了吗，这么好的活计要是丢了，自己得后悔死，一定得努力干活啊！ 虐待百姓？那自然是更不可能的事情，自己虽然穷，但和那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可不一样。再说，那些人的下场，整个州城的百姓可都知道了，谁还敢这么做？真的是活腻味了！ 之前养济院的厨子经过调查的确是没有参与其中，而且和孩子们的说法也基本一致，是一个好人，所以依旧是在养济院做他的厨子。 至于那些贪小便宜百姓的名额自然是要收回来，毕竟州城里还有很多符合条件应该被救助的百姓被没能进入养济院。 如今有两件紧要的事情，一嘛，就是新任养济院院长的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养济院的院长实际上每月所得的月钱并不是太多。而他还想找一个识文断字，有能力，人品好，有爱心的人来担任院长一职。 人选有吗？有！但是王茂平并不是太满意，还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到一个更加适合的人选。别几年后成为第二个高复。 而另一件事，就是那几个挨了板子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继续担任坊长。这新的坊长人选也还没有确定。 坊长负责的事情很多，征收赋税、调解纷争，祭祀祭典，还有其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似是履行官吏的职责，但他还是民。是被坊中一些老者、有话语权的人家推选出来的。 而一个坊的坊长是否作为，是否有私心，对于生活在坊中的百姓来说，有着直接的影响。 看来还是要由坊中的百姓自己选择他们心中坊长的人选才行。王茂平望着几个坊报上来的名单暗暗的想到。 立平等几个坊的百姓发现，又有几名差役来到了坊里都有些纳闷，这是又来抓人了？坊里又有人犯事了？前两天挨板子的前坊长听说还趴在床上不能动弹呢。该不会要把他们重新抓回去吧！ 正想着，就听到差役挨家挨户的在叫人，每一户都要派一个人，来坊中的空地上集合。什么情况，原本还准备看热闹呢，怎么跟自己还扯上关系了呢。 百姓们带着满脸的疑惑，聚在了空地上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讨论着官差把他们叫来的目的。 “都静一静，静一静！现在我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回答一个‘到’字听明白了吗？”一个书吏开口说道。知州大人可是要求每户都要有人到场，他们对于知州的命令可是不敢打半点折扣。 “周家旺！” “到” “大声点儿！”一个大男人说话声音怎么跟蚊子似的！ “到！！！” “嗯，很好。李有兴！” “到！” “……” 看到各家都到了，并没有缺席的。书吏便开始进入正题。 “如今你们立平坊还没有产生新任的坊长，这次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让在场的各位按户进行投票，来选出你们的新坊长。” 啥玩意？啥是投票？新坊长选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之前的那些坊长也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啊。 “大人，啥是投票？”一个百姓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你们坊里已经向州衙上交了三个人选名单，由你们选择自己满意的坊长人选。”书吏开口道。 哦，就是从三个人中选一个出来呗，都一个坊里面住着，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知道了你选了这个，没有选那两个，这不是得罪人嘛。再说万一那三个人他们都不满意怎么办。 “大人，可以不选吗？”百姓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可以，每一户必须投出一票。”书吏开了口。 听到这话，百姓们都叹了一口气。这得罪人的事情，不干还不行。 “当然，本次投票采取不记名的方式，也就是说别人并不知道你选的是谁。”书吏继续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百姓的心才放了下来。没人知道自己选的谁，那自然就不用得罪人了。 第465章 投票 不记名？听着倒是新鲜。 “大人，那这个投票该怎么投啊？”百姓们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现在你们听好了，你们坊的三个人选分别是……”书吏开始详细的解释了起来。 由于百姓大部分都不识字，所以将三个人的名字进行编号，第一个人的名字前面是一道，第二名前面是两道，第三名前面自然就是三道。 然后百姓想要投谁一票便将他的编号画下来，折好放到箱子里。当然如果对这三个人都不满意的话，就直接画一个叉，当画叉的人达到半数，那么这三个人便都失去资格，会重新拟定新的人选。 “我现在把三个人的名字再念一遍，你们一定要记好了，千万别投错人了，知道吗！这一号是周韦，如果要投他的话，就在纸上画一道，二号是杨川……”书吏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遍。 “都记住了吗？”书吏大声的问道。 “记住了！”百姓们赶紧回答，心中对投票还有些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差役们暂时征用了空地附近一户人家的院子。如今院子中摆着三张桌子，中间还有间隔一段距离。 “好，念到名字的，进院子准备投票！”书吏顿了顿开始念念起了名字“周家旺！” 那名百姓赶紧上前一步走进了院子，先在第一个桌子前停了下来，差役发给他一张已经裁剪好的纸。 随即拿着这张纸来到了第二张桌子前，上面摆着炭笔，也就是木炭条。用毛笔的话，有些难为这些百姓了。 这第二张桌前并没有站着差役。但不远处的差役都盯着他的动作，以防他作弊。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周家旺还有些紧张，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了三道，将纸折好后，来到了第三张桌子前面。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箱，但上了锁。木箱的上面倒是有一个三寸长一寸宽左右的缺口。 “把纸从这个缺口放进去。”桌子旁的差役开口道。 听到这话，周家旺连忙照做，将纸从缺口处塞了进去。 “好了，投票已经完成，你可以走了！”差役说道。 周家旺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出了院子。下一人走进了院子。周围的百姓，也开始向他问起了院子里的情况。 虽然刚才听官差说的好像很简单。但他们之前都没有投过票总感觉有点不踏实。还是听听过来人怎么说吧。 周家旺难得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院子里面的情形。 “对了，家旺你投的谁啊！”一个百姓开口问道。 “人家大人都说了是不记名的，这投的谁那可不能告诉你。”当他傻啊，说出来不就得罪人了吗！ 整个立平坊，在差役们的监督之下投票完成。村民们也都在好奇着投票的结果，到底是谁能够当上他们坊的新任坊长呢。 以往可都是直接通知他们新坊长是谁，不管他们是否满意，也都得受着。所以对于谁是他们的坊长，没有任何期待之情。如今让他们自己选，对于结果可是抓心挠肝的好奇。 而原本留在家里的百姓，看自家人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都有些着急的找了过来，空地上的人是越聚越多。 此时，有两名差役将院子的外墙上贴上纸张，众人好奇的望了过去，虽然他们不识字，但是纸上有没有写东西他们还是知道的，这明显就是一张空白的纸嘛。这是什么情况？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就看到院子里的三名差役走了出来，两人搬着一张桌子放在了空地上，而后面的那名差役将怀中抱着的木箱放在了桌子之上。他们刚才将纸就塞到了那个木箱子之中。 书吏适时的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百姓们都停止了交谈，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这个箱子，想必你们应该很熟悉，就是你们刚才投票所用的箱子。现在我会将箱子打开，开始计票，也请你们做一个见证。”书吏大声的说道。 这计票又是啥意思？书吏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上前一步，拿出一把钥匙，将箱子上的锁打开。 随即在纸上写上三个人的名字，然后冲着一旁的差役点了点头：“开始吧！” 差役随即从箱中取出一张纸打开 “三号！” 并将纸向看热闹的百姓展示了一下，上面确实有三道。而此时书吏也在那个人名字后面画了一横。 “二号！” “三号！” 随着计票，已经有一人率先完成了一个“正”字。 下面的百姓们又开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彼此投的是谁，但是谁得到的票数多，他们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 “现在，计票已经全部完成，宣布最终的投票结果。” 书吏顿了顿继续说道：“立平坊共有二百一十七户，本次全部参与了投票。共收到选票二百一十七张。一号周韦获得二十张！”看来坊里的百姓对于这个周韦并不看好。 今天三个人选并没有来，不过他们的家人却是来投票了，周韦的家人原本看到纸上记得票数最少就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被官差念出了口，脸更是唰的一下就红了。 原本以为前边那个坊长挨了板子，自家可是有机会了，没想到州衙竟然要三选一，这还不算完，如今又搞了一个什么投票！而自家竟然还垫了底，总感觉有些丢人是怎么回事。 “二号杨川七十一票！”如今杨川的家人心中倒是不像之前周韦家人那样，至少自家不是垫底的。 这要是在以前，周韦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坊长啊，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却落到了自家的后面，比起自家人没能当上坊长，周韦当不上更让他们心中感到畅快。 “三号杨正和一百一十九票！”随着书吏将第三个人选的得票公布出来，立平坊的坊长也就此产生。 “三人都未选者七票！” 第466章 一位人选 “由于杨正和的票数位居第一，且所得的票数超过了半数，所以立平坊的坊长将由杨正和来担任。”书吏说罢还象征性的拍了拍手，围观的百姓也是颇为捧场的跟着鼓起掌来。 杨正和这个人平日里算是一个热心肠，谁家有事情的话他都会来帮忙，而且也不像那个周韦总是用鼻孔看人。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大部分人还是可以接受的。 既然坊长已经选出来了，书吏他们来此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将墙上的纸，和百姓们投的票全都整理好带回了州衙。 百姓们看着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返回了家中，也该向新任的坊长去道个喜了。 这天，杨正和的家里是十分的热闹，由于平日的人缘很好，大部分坊中的人家都来贺喜。 而周韦一家人则是气的够呛，明明这个坊长应该落到他家头上的。平日里那些人看见他们哪个不得赔着笑脸，如今却都跑到那个杨正和家去了。哼！ 晚上的时候，王茂平听手下人汇报了今天选举坊长的结果，总共有七个坊需要选出坊长，如今有五个坊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剩余的两个坊，则是出现了问题。 倒不是派出去的人工作不够努力认真，而是这两个坊自身的问题。百姓们显然对于坊内上报的三个人选都不满意，所以三个人选所得到的票数总和小于打叉的人数。 王茂平命人将这两个坊上呈的名单退了回去，重新上报，重新投票。如果所选出来的人还是不能让坊中的百姓满意，依旧选不出坊长的话。那王茂平也就不准备让坊里再提供人选了。 所幸这两个坊重新推出的人选，在坊内的二次投票之中终于是有人获得了半数以上，当选了坊长。 “唉！”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初筠有些纳闷，自家夫君这两天提出的坊民通过投票选取坊长，可是让州城的百姓津津乐道。 可是把其他坊的百姓羡慕的够呛。他们也想自己选坊长啊。要知道每一个坊长的任期是五年，但是没说不可以连任啊。所以有的坊的坊长都当了十几年了。 不过王茂平对此其实已经做了对策，那就是如果哪个坊的百姓认为坊长不作为或者以权谋私的话，可以来州衙进行举报。 每两年会对各坊长进行满意度投票，如果超过半数的人对于他并不满意的话，那这个坊长也就做到头了。 具体的还需要他细化一下，再和州衙的手下交代下去。 “夫君在为何事烦心？”安初筠开口问道。 “这养济院院长的人选还是没有定下来。”自家媳妇当这个代理院长可是有些日子了，这院长的人选却还是没有着落。 难道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一些？ “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安初筠有些纳闷。其实想要当好养济院的院长并不难，人选有那么难确定吗？ “嗯，能当好院长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当是另外一回事了。”王茂平有些无奈。这也是他对于那些人选不满意的原因。 养济院毕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里面住着的都是需要帮助的人。因此作为院长不仅要打理好养济院日常的方方面面，而且还要能拒绝得了诱惑。 官府下拨给养济院的银钱，也只能够维持日常的运转，满足最低物质需求而已。住在这里的百姓也只是勉强得了温饱。 如果养济院的院长动了贪念，那么对于住在这里的百姓来说，就是一个噩梦。也许又会回到从前水深火热的生活。 虽然有高复这个前车之鉴，不会太过明目张胆，但是对于住在这里的百姓来说，则是又一次的伤害。 所以王茂平想要找一个比起钱财更加看中自己名声的人。换而言之就是人家并不差钱，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当一个养济院的院长呢。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安初筠有一些犹豫。 “哦？娘子说说看。”王茂平连忙催促道。万一合适呢！ “不知夫君有没有听说过程惜这个人？”安初筠开口道。 程惜？王茂平感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程惜，也就是秦夫人，被朝廷封为五品宜人。”看到自家夫君有些疑惑，安初筠开口提醒道。 五品宜人？王茂平仔细的想了想，阜安州被授以诰命和敕命的女子并不多，准确的说是屈指可数。所以他很快的就想了起来。 “你是说秦寒义千户的妻子？”根据自家媳妇所说，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安初筠点了点头。这个秦夫人平日里倒是并不喜参加聚会，自己也只是见过她两面，短暂的交流过。对方是一个直爽的性子，所以安初筠对于她的印象很好。 “听说秦夫人总是会用自己的银钱来接济和帮助困难的百姓。几年前还帮助被丈夫殴打的女子和离呢！而且她开的绣坊里面大部分的绣娘都是无家可归或者是被休的女子。” 再对程惜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后，安初筠对她更加的佩服。所以在自家夫君为养济院的人选而烦恼的时候，安初筠首先想到的就是程惜。 王茂平也仔细的思考了起来。近些年，边关虽然大体上还算是平静，但是也会出现小规模的冲突。 而秦寒义之前并不是千户而是副职，也就是副千户。在十多年前的一次冲突中，战死沙场，以身殉职。 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不过朝廷为了表示对他的褒奖，将他的官阶升了一级。由从五品的副千户提升为五品正千户。 而他的夫人程惜也被封为五品宜人。不过这个秦夫人也是很有魄力的，朝廷赏赐给他们夫妻的银钱，粮帛等全部都被她给捐给了当时秦寒义所在卫所用来改善士兵的生活，以及帮助受伤的士兵们，抚恤阵亡士兵的家属们。 对于她的做法，王茂平也是很佩服的。 第467章 女院长 “是我有些考虑不周，如果让秦夫人当养济院的院长，想来肯定有不少人会反对的。”安初筠看到自家夫君半晌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有些为难，于是连忙说道。 “养济院的院长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有德者居之。与是男子还是女子并无多大关系。女子也并不比男子差。那些人没有反对的资格。”王茂平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自己活了两辈子，前世有那么多优秀甚至是伟大的女性，能力可以甩他几条街甚至是甩出一个银河系。他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没有所谓的性别优越感。 他有的也只是庆幸，庆幸这辈子还能成为男子。毕竟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约束太多，大部分人都只能被困在后宅之中，不能像男子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我看夫君好像是有些顾虑？”安初筠问道。 “嗯，从娘子的叙述来看，秦夫人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但我这边还是要先派人查证一下才行。”如果这个秦夫人品行真的和自己媳妇描述的一致的话。那么倒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夫君说的是！”安初筠也点了点头。毕竟刚才这些，她也只是听说。 “再有，即使我们邀请秦夫人当这个养济院的院长，那她会同意吗？”王茂平看向自家媳妇，夫妻俩面面相觑。 也对，万一只是他们俩一厢情愿怎么办，人家一个五品宜人，既不缺少钱，也不缺名，未必会答应啊！ “咳，一切等查证完再说吧！” “夫君说的是！” …… “夫人，知州夫人来了！” “哦？” 知州夫人没有给自己下帖子，而是直接来到了绣坊，这让程惜有点纳闷儿。整理了一下衣服，程惜走下了楼。 “王夫人，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绣坊转转？快，楼上请！”程惜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这个知州夫人亲自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双方寒暄了一会，便进入了正题。 “不知秦夫人可否听说了之前养济院的事情？”安初筠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倒是听说了一些，知州大人能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真是大快人心！” 这件事可是在州城闹得沸沸扬扬，养济院之前的院长被判了斩首，而其他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对于养济院百姓的遭遇，她也很是同情，不过既然那些恶人已经被抓，她还听说这段时间养济院一直由这个知州夫人打理，而且州城的富户也都纷纷施以援手，想来这些百姓的生活应该可以改善很多，只是她不知道知州夫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嗯，不知秦夫人可有兴趣担任养济院的院长呢？”安初筠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 “什么？” 听到这话程惜是颇为惊讶，想来今天王夫人来是王知州授意的，不过怎么想到让她一个女子来担任养济院的院长。 当初由于自己身为一个女子，且没有为秦家诞下一儿半女。为了避免钱财被秦家的人侵占，她索性全都捐了出去。 “为什么会想着让我来担任院长呢？”程惜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问出了口。 “因为秦夫人高风亮节，精明强干，宅心仁厚，古道热肠，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安初筠开口道。 “王夫人谬赞了，不过我并不适合担任养济院的院长。”程惜拒绝道。 “秦夫人可否方便告知缘由？”安初筠还是打算问清楚原因，如果人家不愿意的话，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自朝廷设养济院以来，就从没有女子担任过院长，如果由我来担任院长的话，想必会有诸多反对之声。”程惜解释道。 就连她这个绣坊，平日里都会有人非议，更何况养济院呢。 “之前虽然没有女子担任，但未必以后没有，秦夫人为什么不能成为孟朝养济院第一个女院长呢？”安初筠的目光看向程惜，对于眼前的女子，她是十分的敬佩的。 “第一个女院长吗？”程惜轻声的念到。 “对，男子能做到的事，我们女子同样也能做到，也许能做的更好。”安初筠出言道。 程惜则是陷入了沉默，从小她就特别羡慕自己的哥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感受外面的世界，可以有一番自己的作为，而她只能被困在后宅之中长大、嫁人、打理内院。 她有的时候在想，如果自己是男子该有多好！可是今天她才如梦方醒，身为女子，她同样可以有一番作为，可以证明她并不比男子差，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好，这差事我应下了！”程惜经过考量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替养济院的百姓谢谢秦夫人！”安初筠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晚上王茂平看见自家媳妇心情大好就知道，秦夫人是答应了下来。养济院的院长人选终于是尘埃落定，自家媳妇这个代理院长也光荣的退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安初筠便带着程惜来到了养济院，正式向养济院的人介绍了他们的新任院长。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百姓们都颇为的不舍，尤其是小孩子，有的已经开始吸起了鼻子，掉起了金豆豆。 “夫人，您以后还会来养济院看我们吗？”胡小冬开口问道。 “自然了，我会经常过来的。不过你们可要乖乖的听院长的话。”安初筠笑了笑。 安抚完孩子们，安初筠账目等一一与程惜进行了交接。而且对于日常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也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 程惜看到安初筠对于养济院的各项事务是了如指掌，对于百姓的情况也是很熟悉。尤其是那些孩子，她都能说出每个孩子的喜好和特征。就知道安初筠这段时间是真的没有做样子，而是真正的把这里的百姓放在了心上。 “对了，程院长，之前州城的百姓对养济院进行了捐赠，所以您觉得办一场宴会来感谢一下他们怎么样？”安初筠开口问道。 第468章 感谢宴 其实在收到捐赠以后，王茂平两口子就有办一个感谢宴的打算。当然，肯定不是很铺张的宴会，只是想把那些人聚在一起，对他们亲口说一声谢谢。 “嗯，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程惜也听说城中的富户和普通百姓对于养济院的捐赠。对帮助自己的人表示感谢，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办宴会所用的银钱，自然是不可以挪用捐赠的银两。她还是可以出的起的。正想着，就听见安初筠开口说道： “宴会所需的银钱，程院长无需担心，花销由我们夫妻承担。宴会并不需要大操大办，只需表达出我们的感谢便好。再有宴会……”安初筠将想法简单的说了一下。之所以一直没有举办宴会就是想等新任院长上任后再举办。 程惜在一旁听的是连连点头。她没有想到一个感谢宴，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有心意。 等安初筠都出了养济院的大门，坐上了马车。养济院的百姓依旧是守在那里，目送着马车远去。孩子们，一个个偷偷的抹起了泪。 养济院的院长最后竟然是由女子担任，这使得州城中有颇多的非议，当然普通的百姓也只是看个热闹，对于一个女子担任院长感到新奇而已。 反倒是一些读书人，对此倒是颇为的不满，自古“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让一个女子担任养济院的院长，这成何体统！ “大人！”石瓒礼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发生了什么事，石通判有话直说便好。”王茂平停下了手中的公务。 “这两天，关于养济院的院长一事，州城的百姓之中颇有微词。”石瓒礼小心的措辞道。他也只是来探探口风而已。 “颇有微词？如果有哪些人对本官的决定不满的话，可以来州衙亲自和本官说嘛。”王茂平笑了笑，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 石瓒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亲自和你说？是嫌州衙的牢房太空了吗？“很多百姓都说女子担任养济院的院长于礼不合。” “哦？哪个‘礼’说女子不可以担任养济院的院长，我们大孟又有哪条律例规定，女子不能担任养济院的院长？”王茂平感觉有些讽刺。 “这——养济院毕竟是朝廷设立的，所以养济院的院长虽然为民，但也代表着朝廷对于百姓的关心。”石瓒礼有些无语，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人家即使是商户都很少由女子当掌柜呢，更何况这养济院可是朝廷设立的。 “这程院长也是朝廷亲封的五品宜人，代表着朝廷对她的褒奖和认可。由她担任养济院的院长，非常的合适。”王茂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石通判，你传达下去，如果有人质疑本官的这个决定，那么就来和本官亲自说明。我倒是想听听，朝廷亲封褒奖之人到底为什么做不得养济院的院长！仅仅因为程院长是女子，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我！”王茂平语气坚定的说道。他倒是要看看谁敢和他当面battle一下。 “是！” 听闻如果对于养济院的新任院长不满意的话，可以去州衙反映情况。那些原本叫嚣的人却都安静了下来，去官府？他们是有多想不开。为了一个养济院院长与新来的知州作对，想来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唉，成何体统啊！不过这句话谁都不敢拿到州衙去说。 养济院已经步入了正轨，王茂平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晚餐的时候，王茂平看着自己那一碗面陷入了沉思。 安初筠吃上一口之后也是有些面露难色。听说这还是自家夫君让厨房研究的呢。只是这味道嘛，真的是闭着眼睛也夸不出来啊！ “咳，是不是煮的时间长了些？”安初筠开口道。这面条可谓是一夹就断，非常软烂。 “嗯！”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 “让厨房重新煮一些吧！”安初筠提议道。 王茂平摆了摆手，他没有想到今天晚上郝为竟然给了他一个“惊喜”，吃的竟然是冷面。不过煮的有些久也就算了，给自己配了一个鸡蛋酱的卤合适吗？ “大人！”郝为行礼道，看着端回来的面条，他就知道自己这是又失败了。大人显然是对他做的冷面不满意啊。 他之前也试吃了几次，感觉和普通的面条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大人叫他冷面，那自然就是让煮好的面变冷嘛。他可是过了好几遍水呢，而且试了几个卤子还是觉得鸡蛋酱最合适。 “面条还不够劲道，需要多次压制，冷面要先蒸后煮，先蒸上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放入沸水中数上三十个数，然后拿出来用凉水多沥几遍。最好是酸甜口味，不要往里面放卤子。”王茂平开口说道。之前他倒是没有和郝为细说，所以也怪人家。 “是，大人！”郝为赶紧领命而去。 第二天王茂平终于是吃上了比较像冷面的冷面。汤汁的味道还需要改进，面条的口感，只比普通的面条劲道了一些，还没有到劲道弹牙，软中带韧的程度。 而且由于是手工做的面条，所以外观上还是有些许的瑕疵。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其实前世冷面一般是需要用压面机。 这样不仅压制出来的面条更有韧性，外观上也特别均匀，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在机器运转的时候，摩擦生热还可以让面条至熟。可是那东西他可做不出来。 如今也只能通过手工来不断的进行改进，争取可以达到和前世他吃到的相差不大的口感。 “叩叩叩”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在经过他的同意后，贺成走了进来。 “大人，您之前让我们查一下当时看守村民的那些官兵的行踪，已经查到了。”贺成汇报道。 之前那几个据说爆发瘟疫的村子，如今经过证实，村民并非因瘟疫而亡，而是中毒而死。而如今他仅有的线索也就是当时看守村子的官兵了。 第469章 线索断掉了? “哦，说说看？”但愿能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水灾的第二年，阜安州卫所的官兵已经被轮换到了边关。”贺成开口道。 “那些人还活着吗？”听到这里王茂平的心里已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有，早就已经在古牢关战死了！”贺成的声音有一丝的失落。 看来这仅有的线索也已经断了，虽然他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古牢关他总觉的在哪里听说过。林江水灾瘟疫的第二年，那就是启元十八年。 那一年孟朝和鞑靼的确是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古牢关——好像那个程院长的丈夫也是在那场冲突中阵亡的吧。 难道是巧合吗？可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当时的幕后黑手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挑起两边的冲突吗？ 不，应该只是恰好趁着这场冲突将这些人解决掉，王茂平暗暗的想道。如果真的是有心人挑起两边的冲突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一些。 “对了，当年给严家接生的那个稳婆找到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还没有！那个稳婆如今并不在阜安州。”贺成摇了摇头。没想到一个稳婆也如此的难找。 “庞家有没有经常去订做的首饰铺子，应该查得到吧！”王茂平继续问道。 “近几年庞家并没有在店铺订做过首饰，想来应该是家里有制作首饰的工匠。”贺成回答道。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三件事情都没有任何的收获。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贺成退了下去。 太子一案已知的线索是彻底的断掉了，王茂平如今是没有任何的头绪，想要找到幕后真凶太难了！ 严家的瓜如今也是吃的不明不白，虽然他推测严家的小儿子应该不是严夫人的儿子，但是如今稳婆没有找到，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而庞家，家大业大，想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一个不良商人的心思如今也已经落空。唉，太失望了！ 这边王茂平失落不已，而另一边养济院的程院长算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是已经决定了要举办感谢宴，所有的准备工作在短时间内都已经筹备完成。 对养济院进行捐赠的人家，都收到了帖子。 “感谢宴？”州城那些富户人家倒是有些诧异。 之前养济院贴出了捐赠名单与明细，还附上了感谢信，就让他们获得了州城很多百姓的改观与好感。用一些银钱来换好名声，倒是也算值当。 所以这宴会还是要去啊！把自己乐善好施的名声给立起来。 而普通人在接到帖子的一瞬间则是有些发懵，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不识字的，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的喜宴要让他们随份子呢。 不过街坊邻居基本上都是口头告诉一下而已，怎么弄得这么正式，再有送帖子的人，她也不认识啊。 “小伙子，你这帖子是送错人了吧！”老妇人开口说道。 “这是梁水生的家吧！”男子开口问道。 看到老妇人点了点头，男子笑道：“那就没有送错，大娘，之前您家是不是给养济院捐赠过东西？” “对！”之前可是让自家老头子唠叨好几天呢，说鸡蛋留着给自家孙子吃多好，竟然送给了外人。 “明天，养济院会举办一场感谢宴，来谢谢你们对于养济院的帮助！希望你们能够参加！”男子解释道。 自己当时就送了几个鸡蛋，去参加宴会蹭一顿饭，总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又是谁家要成亲！”看到老妇人拿着一张帖子走了进来，老汉有些无奈，这又得随份子了。 “这可是感谢宴！”老妇人的脸上如今可是笑容满面，将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头子。 “就因为那几个鸡蛋？怎么可能！”老汉可是不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人家都下帖子了，那还能有假？”老妇人连忙反驳道。 “你去宴会能空着手去？没准还得掏银钱呢！”老汉开口道。 “这，不能吧！”听到这话，本来欣喜老妇人也变得犹豫了起来。 第二天，接到帖子的人都是纷纷的来到了养济院，富户乡绅倒是没有什么顾虑，普通的百姓倒是还处于观望的阶段。 虽然有心想要参加，但是万一花钱可怎么办，不过最终还是抵不住好奇心走了进去。所幸并没有看到记账先生的身影，这才放心了下来。 养济院如今的空地上已经被分成了两个区域，男女宾客分开而坐。等人快到齐的时候，新任院长程惜走上前来，向着众人对于养济院的帮助表达了感谢，随后便正式开宴。 宴席的菜色只能说是普通的好吃，州城的富户自然是看不上眼，当然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这顿饭。 虽然对于和普通的百姓在同一处吃饭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心里却也带着一丝丝的自得，还是很享受那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看到州城中的那些富人都来到了养济院，这些百姓都会小心翼翼的瞟上两眼，目光中包含着拘谨与羡慕，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和这些人在一处吃饭，说出去也能吹好久了。 不过在食物上来的那一刻，那些富人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人家再有钱，跟自己也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哪有这宴席上的菜有吸引力。嗯，真香啊，要是能将自家孩子带来就好了。 百姓们正吃的尽兴，就看到那些富人都站了起来，正疑惑发生了什么，随后就看到两个人携手走了进来。 “见过知州大人、知州夫人。”知州大人来了？百姓们也赶忙撂下了碗筷，起身行礼。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用多礼！”今天他也是特意腾出一些时间，带着自家媳妇来到了养济院，就是为了表达对于这些人的感谢。 “大家都坐，不用拘谨！”王茂平笑着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富户乡绅们还好一些，毕竟也都算是见过大场面，普通的百姓们却是有些紧张。 第470章 最真挚的谢意 王茂平既然已经是来了养济院，那自然是要上前面讲“两句”的。 “……感谢各位，在养济院最为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不仅让这里的百姓衣可暖，粥可温，心可安，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他们……本官作为阜安的知州，谢谢你们！”王茂平开口道。 下面也适时的响起了掌声，虽然不知道这个王知州的话中有多少真心实意，但是人家至少给足了他们的面子。 以前的知州在任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有捐赠过，但最后银钱用到了什么地方，进了谁的腰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他们除了自愿损失银钱之外，啥都没得到。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是捐赠了一些银钱，可是名声和面子全都有了。以后这种捐赠，还是可以继续参加的嘛。难怪书上说：“凡人为善，不自誉而人誉之”呢！ 普通的百姓们更是听的热血沸腾，自己只是送了些家里有的东西，对于养济院的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帮助吗！按照知州大人的话说，他们送的不只是东西，还有对于以后生活的期望。 原本以为王茂平的致辞就是本场宴会的高潮，没想到下一刻养济院的孩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虽然一个个的身体还有些瘦小，但是能看的出来，很有精神。此时见到这么多人，显得有些紧张。 向着众人行礼后，开始诉说因为众人的帮助，他们的生活有了多大的改变。当然，这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而是让孩子们说出自己最为真实的感受。同时也要让他们懂得感恩。 无论这些人最初对于养济院捐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无可否认的是他们实实在在的帮助了住在这里的百姓，所以当面说一声谢谢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王茂平之所以把排场搞得这么大，又是感谢信又是感谢宴，那自然是想让州城这些富户乡绅继续为阜安州的慈善事业添砖加瓦啊！ 这些人想要名声，给他们了。想要面子，自己也给做足了。而且还给了他们足够的仪式感，想必这些人应该会发现，那些付出的银钱是得到了足够的回报的。 当时看感谢信的时候，这些百姓的心就为之动容。也是因此他们也才想着为养济院的百姓做些什么。 而当这些孩子们站在他们的面前，诉说着因为他们的帮助，生活发生改变的时候，他们的心更是欣慰中带着一丝的酸楚。这些孩子之前真的是受苦了，不过一切都好起来了，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 随着孩子们最为真诚的话语，掌声也变的更加的热烈，将整场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就当人们以为宴会已经快要结束的时候，原本退下去的孩子们却又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如今花开的正艳，看着还挺漂亮的，这是要送给他们的？ “我们想把春天送给您！”孩子捧着花束递了过去。 没一会儿，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手中就都多了一束花。虽然是这个时候颇为常见的石竹花，但是众人却舍不得将它放在桌子上。 那些夫人们见过那么多名贵的花卉，却是第一次发现，漫山遍野的石竹花，竟然会如此的耀眼。 除此之外，养济院的百姓还亲手做了一些糕点，虽然只是最为常见的糕点，但是也包含着他们满满的心意。 等宴会结束后，王茂平夫妇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程惜简单的交谈了一番。 “这场宴会能如此的圆满，真是多亏了程院长。”王茂平微笑道。今天的感谢宴还是非常成功的。 “王大人，您谬赞了。王夫人的话可是让我受益良多。”这场感谢宴，很多有心意的想法可都是知州夫人提出来的。对于他们夫妻俩，程惜的观感非常好。 今天来的那些夫人，有一些她是认识的。而自己在她们的眼中是秦夫人是五品宜人。而在面前这两人的眼中她是程院长，是养济院的院长，是程惜。 “程院长您谦虚了……”双方开启了互夸模式。 王茂平这次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打听一下当年古牢关的事情，虽然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但是万一呢！不过这是不是又揭开了人家的伤疤啊。 “王大人如果有事的话，直说便是。”这个王知州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本官想问一下当年古牢关的事情。不知程院长了解多少？”王茂平最终还是开了口。 “古牢关？”程惜没有想到他要问的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且就是因为那场冲突，自己也失去了丈夫。 “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多少了解。让大人失望了。”程惜回答道。 她并没有隐瞒什么，作为一个被困在内院的妇人，她也只是听说古牢关发生了冲突，后来便等来了自己丈夫的尸体。 “是我提起了程院长的伤心事，还请见谅。”王茂平的心中有些失望。真的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不过——” “不过什么？程院长但说无妨！”王茂平连忙说道。 “我夫君当年是卫所的副千户，有天他散值回来，心情显得很是不错。我问了一下缘由，当时他说上官告诉他，马上要有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如果把握住的话，官升一级都是没有问题的。”程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丈夫的确是立了功，可却是拿命换来的。 “秦千户当时有没有具体的说是什么立功的机会？”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没有，当时的于千户也只是提了一嘴而已，但言语中却是显得稳操胜券。”程惜回忆道。 “多谢程院长告知。”王茂平感谢道。 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养济院的百姓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个孩子的手里还拿着大束的石竹花。 “他们每个人都挑了一枝最漂亮石竹花。想要将最美的春天送给你们。”程惜笑着说道。 “谢谢大人！谢谢夫人！”养济院的百姓们此时高声的说道。 第471章 有妖怪? 马车上，王茂平看着自家媳妇安静的抱着石竹花，就知道这是感动了。也没有打扰她，而是也坐在一旁想着刚才那个程院长说的话。 那个秦寒义上官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总不会是凭空说出来消遣秦寒义的，而且这个功劳还非常的大，不过功劳越大就说明牵扯的人越多。 他们却还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就在冲突中丢了性命。那所谓的机会到底是什么呢，他们是军人，所有的行动都需要向上级汇报，并不能擅自行动。 所以当时的于千户大概率也是向上面汇报了他的发现。倒是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的调查下去，虽然不知道是否和太子被害的案子有关系，但是总比毫无头绪强啊。 而且如今他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将士因为当时孟朝和鞑靼的冲突而丧生，所以才没有等来所谓的机会。 那么，冲突真的是偶然吗？如果所谓的机会、功劳与那场冲突有关呢？那场冲突就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呢，毕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可如果那样的话，边关就一定有人通敌，也太可怕了一些！不行，真是越想越可怕，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慢慢调查吧！天塌下来，最后不也是有人在上面顶着呢嘛。 “小姐，怎么有这么多的石竹花？”冯妈有些奇怪，小姐和姑爷不是去养济院了吗？怎么弄这么多的花回来。 “是养济院百姓们送的，冯妈妈帮我把花插在花瓶里！”安初筠笑着说道。冯妈妈的动作很快，下一刻便找了两个花瓶将花插了进去。 “好香啊！夫君你也闻闻！”安初筠将王茂平拉了过来。 “嗯，很香！”望着自家媳妇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点了点头。 其实石竹花的香味很淡，离得近还能稍稍的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要说很香，肯定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其他的百姓也都返回了家中，看着自家老婆子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意，手里还提着油纸包，拿着一束花，显然是心情不错。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老汉连忙问道。 “自然是从养济院带回来的！”老妇人一脸的得意，之前自己的老头子还不让她去，如今看来，幸好没有听他的。 “你这是随了多少银钱？”老汉感觉有些肉疼，这连吃带拿的，该不会花了两三百文吧。 “人家的宴会就是为了谢谢我们，哪里还会让我们花钱！我不和你说了，得把这个花先插上。”老妇人连忙进屋找起罐子来。 “这花州城附近的山上有的是，有什么稀奇的，还要拿水养起来！”老汉有些无语。 “山上有，也没看到你们给我折回来几朵！”老妇人白了他一眼。 “今天的宴会怎么样？和我说说！”老汉自知理亏连忙转移起了话题。 “等等，人还没来呢！”跟自己老头子显摆有什么意思。 正说着，敲门声响了起来，左邻右舍昨天可就听说她要去参加什么感谢宴，这会儿可是都来凑起了热闹。 “咳……”老妇人开始了她的表演。如果王茂平在现场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我和你们说，这感谢宴上的菜，特别的好吃，那些孩子们还给我们送花了呢，临走前还送给我他们亲手做的糕点了呢！” 老妇人说罢便显摆起来刚插在罐子里的花束，糕点倒是没有舍得拿出来，那个是要给自家孙子留着呢。 “嫂子，还有呢？”周围邻居们连忙催促道。 “我还看到知州大人和他夫人了呢，人家知州大人可是亲口对我们说谢谢！” “哟，还有呢？”早知道也给养济院送点东西好了，他们也想参加感谢宴啊！ …… 王茂平正在处理着公务，揉了揉自己的有些发酸的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打工人的生活永远是这么的枯燥与乏味啊！ 打开各县上呈的详文，嗯，还是很好地领会了会议精神，对于县城中的养济院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和监督，毕竟州城养济院已经给各知县敲响了警钟，同时也给养济院的院长们来了一场杀鸡儆猴。 好家伙，幸好他们没有像高复那么大胆，要不然恐怕自己也得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了。 看完隆高县和蒲河县的详文，王茂平只能说他们是懂得如何向自己的上官做汇报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赏心悦目，一片祥和。 随即又拿起了井合县的详文看了起来，王茂平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啥玩意？这又是妖怪又恶鬼的。 仔细的看了看详文中的内容，井合县治下有几个太千山脚下村子的村民都遇到了妖怪，还有村民受了伤。 而康照文派人去到出事的村庄，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没办法，只能在太千山的外围进行搜索。 这次倒是有了发现，几个捕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有妖怪，这下就连捕快对于继续搜索都有些发怵。 这几天太千山出现了妖怪的传言愈演愈烈，连妖怪长什么样子，百姓们都是传的有鼻子有眼，感觉太千山附近村子的村民还要了解。 虽然康照文是尽力想要压下这些传言，但是很可惜却是以失败告终。不过他也保证会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 看完康照文的汇报，王茂平派人取来了井合县图与蒲安县图仔细的看了起来，蒲安县和井合县相邻，东面都是太千山。 而最初妖怪伤人就是在罗沟村，后来附近又有几个村子的村民发现了妖怪出没的身影。王茂平又拿起了蒲河县上呈的详文，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嗯，一片祥和。 可这就有些奇怪了，这几个发现妖怪的村子，都是井合县治下的。而离罗沟村不远就是蒲河县治下的村庄，竟然没有任何妖怪出没的传言。 难道是这妖怪和井合县的村子有仇或者情有独钟，是个特别有原则的妖怪？不过怎么可能呢！估计就是蒲河的知县姚相南没有汇报罢了。 第472章 井合县 王茂平对于妖怪的传闻，自然是非常怀疑。毕竟谣言的力量，他前世可是见识到了不少。 谣言已经发酵了起来，如今想要压制估计是有些困难。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可以抓住那个所谓的“妖怪”，这样一切都会不攻自破。 看来康照文那边还是要多派些人手，实在不行发动附近的百姓一起。毕竟人多胆子大，估计“妖怪”也得害怕。 只是过了几天，连州城都已经听到了传闻，而康照文那边却是依旧没有收获。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的妖怪已经成功的升级为双头六足人面兽了。 这要是再继续传下去，后世没准就会记载孟朝启元三十二年林江阜安州出现妖怪踪迹，是否会是外星生命呢，且听笔者分析…… 康照文此时正在县衙发愁，这几天妖怪的传闻愈演愈烈，自己上任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在太千山附近搜了好几天的时间，妖怪没有抓到，但是把这些捕快折磨的够呛。这该如何是好。长此以往，自己在百姓中的威信可是会一落千丈啊。 “大人，知州大人来了！已经快到县城了！”一个差役快步的跑过来禀报。 康照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备马！”这王大人来肯定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啊。唉，自己这次肯定是让王大人失望了。 王茂平看着迎接自己的康照文，如今有些发蔫，想来是这几天被妖怪的传言，折磨的够呛。 “大人，下官无能——”来到了县衙的二堂，康照文第一件事情就是请罪。 自己之前还和王大人保证，会尽快将妖怪的传言调查的水落石出，可如今的情况是传言一天比一天离谱。 “好了，说说具体的情况吧！”王茂平打断了康照文开口问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听他请罪的。 “是！”看王大人并没有要训斥自己的意思，康照文的心也是稍稍的放心了下来。开始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其实和他在详文上汇报得基本一致。 “受伤的村民，现在如何？”王茂平开口问道，毕竟妖怪可是袭击了村民。 “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身上有多处伤口。”康照文回答道。受伤的村民，他也见到了，身上的伤口看着可不轻。 “大夫怎么说，伤口是怎么造成的？”王茂平继续问道，如果是凶器造成的伤痕，那么这一切就都是人为的了。 “呃，撕裂的伤口，抓伤还有咬伤。”康照文想了想说道。 听这个描述，倒是并不像人为，那么能够造成这个伤痕的也就只能是动物了。不过会是什么动物呢？ 那几个村子都在太千山附近，而往里走可就是一片森林。里面的大型野生动物可是有不少啊，不过什么动物会被说成是妖怪呢？ “你说有捕快见到了妖怪，把他带上来，本官有话要问。” “是！” 没一会儿，几名捕快就被带了上来。 “你们都见到妖怪了？” 几个人都有些惊恐的点了点头，王茂平有些无奈，看来的确是被吓得够呛。这哪里还有一点儿精气神！ “还不赶紧告诉知州大人，妖怪长什么样！”康照文连忙开口道。 “是，那天我们几个正在太千山附近寻找妖怪的痕迹，卑职突然就感觉自己背后被人打了一下，可是回头却是什么人都没有。”一名捕快咽了咽口水。 “然后呢！”王茂平催促道。在山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倒是会让人发毛。 “然后，等卑职再次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妖怪站在树上直勾勾的盯着卑职……” 接下来就是恐怖片的基本桥段追逐战，不管这名捕快怎么跑，那个所谓的妖怪都会在他的不远处。直到他的呼喊声引来了其他的捕快，那个妖怪才消失不见。 “你们也看见那个妖怪了？”王茂平看向其他捕快。 “卑职们也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那妖怪的身影。”几个人开口说道。 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就把几个人吓成这样？这胆子有点小吧。完全忘了小时候因为胖团的一句有鬼，而撞到树上，撞出边角料的自己。 “所以那个妖怪到底长什么样？”王茂平有些无奈，说了这么半天，还是没有进入正题呢。 “那个妖怪，身长七尺左右，皮肤很黑，眼睛很大，一直在怒气冲冲的瞪着卑职，还有他的嘴很红，感觉像血一样红……”捕快一脸惊恐的回忆道。 “你们呢？”王茂平看向其他差役。 “大人，就是他说的那样！”他们听说有妖怪的那一刻，都是直接撒腿就跑，哪里有那个胆子再瞅上两眼。也只是看了个模糊的身影。 王茂平自从听到村民的伤痕开始，就一直在判断到底是什么动物。当听说妖怪在树上的时候，他就猜想会不会是猴子。 可一听身长竟然有七尺，那可是有一米七的个头了，猴子应该长不了那么高吧！而且后面说嘴很红，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难道这妖怪也爱美？还是吃了什么东西？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王茂平摆摆手，几个捕快走了出去。 “蒲河县的那几个村子，没有人看到过那所谓的妖怪吗？”看到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王茂平开口问道。 “罗沟村附近两个蒲河县的村子，听说也有人见到过妖怪的身影。”康照文开口道。 看来的确是那个姚相南没有和自己汇报此事啊！ “罗沟村，在发生妖怪袭人的事情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或者那个村民之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 他想要确认一下，那个所谓的妖怪袭击村民，到底只是一个没有缘由的偶然事件，还是具有一定目的性。 “特别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吧？不过，受伤的村民家里好像丢了些东西。”康照文想了想回答道。 “哦？丢了什么东西？”王茂平提起了兴趣，万一是一条有用的线索呢。 第473章 罗沟村 “其实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放在院子里的衣服和一点吃食。”康照文回答道。 就这点东西村民当时也没有想着报官，也就是私下的抱怨一下。如果不是去到村子，他也根本不会听说这件事情。 “那其他村民家里呢，有没有被偷？ “这，下官倒是没有听说。”康照文想了想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村民家里遭贼和被袭击之间有没有关系呢。 “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康照文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今王大人来了，自己这也算是有了一个主心骨不是！ “明天多带些人，我们去那几个村子看一看！”总而言之，一定要把那个所谓的“妖怪”抓住才行。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人也要过去吗？”康照文问道。 “自然！” 看看县衙里那些捕快如今的样子，上哪里能抓的住所谓的“妖怪”，看来还得本知州带来的那些州衙差役出马才行，至少也可以重振一下士气啊。 “下官已经在广泰楼备好了薄宴，还望大人赏光！”康照文看王茂平已经交代完正事，赔着笑脸说道。 “带路吧！”在康照文的陪同下，王茂平向着县衙外走去。 “快点走！”捕快押着一个人走进县衙，见到王茂平等人，连忙的行礼。 “这人是怎么了？”王茂平打量了一下此人开口问道。 眼前之人蓬头垢面，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身上有些脏，鞋还丢了一只，目光也有些奇怪，但是他还说不上怪异的原因，总之，这个人就是给王茂平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启禀大人，这个人抢东西被我们抓住了！”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官员是谁，但是想来肯定比他们知县的官职大，毕竟知县大人是跟在此人身后面的。 “抢了什么？” “几个包子！”差役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一听，这井合县的捕快挺尽责啊，抢了几个包子都给人抓回来了。 “不过摊主追他的时候，他为了逃跑，将附近的摊位给掀了。”捕快继续说道。 康照文有些无语，回答大人问题的时候，不要大喘气好不好。看他的穿着打扮想来也没有银钱赔给那些摊位，最后估计也就只能是打一顿板子，给人放了。 广泰楼算是井合县最大的酒楼，饭菜的味道还不错，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王茂平并不喜欢饮酒，康照文的心也是放下了不少，要不然他怕自己酒过三巡，诗兴大发，当面给人家知州大人来上一首。那估计自己这几年在井合县的日子就不好混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启程前往太千山下的村子，第一个到的就是罗沟村。毕竟这里是第一个有妖怪目击的地点，而且还有村民受伤。这么多人进入村子，村民们已经听到了动静，纷纷走出了家门，上前行礼。 “知州大人，受伤村民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康照文已经来过一趟，对于村民的家也算是轻车熟路。 “嗯，带路吧！”一行人径直向着那户人家赶去。 而村民们望着众人的背影，则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知州大人竟然也来咱们村了？” “我刚才也听到了，连知州大人也惊动了吗？” “唉，但愿知州大人能把这个妖怪抓住，要不然这也不敢出门啊！” “我看够呛，知州大人即使再厉害，他也是人，怎么可能抓住妖怪！” 另一边，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受伤村民的家。王茂平并没有着急这询问当天的情况，而是亲切的了解了一下村民恢复情况，还让带来大夫给他检查伤势，换药。 王茂平也趁此机会，看了看村民身上的伤口。的确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痕迹，最长的伤痕直接从脖颈延伸到了胸口的位置。 胳膊上除了有抓伤的痕迹，很明显还有撕咬的痕迹。王茂平可以肯定，伤害村民的就是动物，不过什么动物他还不确定。但从伤口的位置来看，这个动物的身高，应该不会太矮。 等大夫换完药之后，王茂平又耐心的安慰了受伤的村民及家人，询问家中生活情况。 这一连串的动作，使得受伤百姓及家人感动的都快要热泪盈眶。直念叨着“大人，您可真是个大好官啊！” 康照文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自己之前也来过一次，不过关注点都放到了“妖怪”的身上，听到村民的伤没有性命之忧，就直接开始询问了起来。 所以村民对自己更多的是惧怕。哪里像现在这样，脸上挂满了感激与敬重。 “你们康知县也是第一时间将你受伤的情况告诉了本官，还说一定要抓住凶手，还你们一家一个公道。”王茂平开口道。康照文一听，这还有他的事情呢？ “谢谢知县大人，谢谢您！”村民及家人连忙说道。 “咳，这是本官应尽的责任。”村民猝不及防的感谢，让康照文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阜安州治下的百姓，如今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无论是本官还是康知县心中都十分的愧疚，身为官员，没能保护好你们。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伤，不用担心药费，你们康知县已经安排妥当。”王茂平关心道。 康照文也点了点头，自己虽然之前没有安排，但是在这一刻已经是安排妥当了。同时在心里对于王大人也是颇为的感激，他知道王大人这是在帮自己树立威信。自己要和王大人多学习才行啊！ 在村民的感谢中，王茂平也终于是问起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本官知道，受伤的那天对你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回忆，并不想再提起。但是如今只有你和那个妖怪有过接触，所以希望你可以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再讲述一遍。即使真的有妖怪，我们官府也要将它绳之以法。还你一个公道，还太千山的百姓一个真相！”王茂平郑重的说道。 第474章 了解详情 “那天晚上……”听到王茂平的话，受伤的村民庄长南开始仔细的回忆起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庄长南刚从其他村民家喝完酒向自己家中走去。一路上就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是回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加快了脚步，等终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这才放松了下来。 可也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他发现旁边那棵树发出了一些响动，于是壮着胆子向树上看去，发现树上竟然有一个黑影，下一刻，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随后冲他扑了过来。 他就感觉脖子突然一阵疼痛，赶忙用手臂去挡，双臂也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后身上又是几阵疼痛，庄长南倒在了地上。 就在“妖怪”要继续攻击的时候，庄家人听到动静赶紧开门查看，就看到庄长南此时倒在离家不远处地上，旁边还有一个黑影，可是把他家里人吓得够呛，不过黑影看了他们一眼，窜到树上消失不见。 庄家人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将已经晕过去的庄长南，抬回了家中。接下来的两天，每天晚上，罗沟村的村民都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有的时候像是人的哭声，有的时候又像是人的怒吼声。 有的时候，院子里也会有动静，村民只好躲在屋子里，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出来看，只能透过窗纸隐隐看到有几个黑影出现在院子之中，还会用力的拍打房间的门。 说实话，如今住在太千山附近的村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生怕哪一天“妖怪”突然就闯进屋里。 王茂平一听，这还是一群“妖怪”？怎么可能呢？这“妖怪”还带组团的？所以还是动物，而且是群居动物。 “既然这‘妖怪’晚上会来，那么捕快没有发现吗？”王茂平有些疑惑，县衙派捕快过来的话，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守株待兔吧。 “说来也奇怪，捕快们进村后，那群‘妖怪’晚上就没有在村子里出现过。”康照文开口回答道。所以那些捕快才会在太千山的外围进行搜寻。 而且就好像在与他们捉迷藏一样，“妖怪”总是会在没有捕快的村子出现。 “那个妖怪，长的什么样子？”王茂平开口问道。 “感觉比草民要矮一些，通身黑色，眼睛很大，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庄长南开始描述了起来。 感觉倒是与之前捕快所描述的差不多。看来他们看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那东西长得太可怕了，青面獠牙的！”庄长南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自己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啊！ “那‘妖怪’的嘴是不是也十分的红，就和用血涂过的一样？”康照文开口问道。 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庄长南和捕快遇到的应该是同一个，可听到他后面的话，却又觉得不像，于是开口确认道。 “草民没觉得它的嘴红……”庄长南想了想回答道。 “大人，看来他和捕快遇到的不是同一个啊！”康照文有些失望。之前捕快对于碰到的妖怪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嘴。 “不，康知县，如今还不能得出这个结论。你忽略了一点。”王茂平摆了摆手。 “还请大人明示！”康照文连忙开口问道。他没觉得自己忽略什么了啊。 “那就是捕快见到那东西是在白天，而他见到的时候是在晚上。”王茂平看到康照文还是有些发懵，只能进一步解释道： “虽然在月光下，可以看见东西。但是基本上是分辨不出颜色的，看上去都有些发青色。所以青面獠牙，我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下官受教了！”康照文之前从来都没有留意过月光下是否可以分辨得清颜色，如今想来，好像和王大人说的一样。 看康照文明白了过来，王茂平又问了庄长南一个问题：“听说你之前丢过衣服？是什么衣服？” “就是碰到那妖怪的前一天。草民平时穿的衣服脏了就换了下来，放在了外面的窗台上，想着到时候洗一下。谁知道就被偷了。要知道是被那个人偷的，我肯定当时就把他拦下来了！” 庄长南发现自己这阵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本来衣服被偷就让他很恼火，没想到如今还弄了满身的伤。 “你见到小偷的样子了？”王茂平很是诧异，这他之前倒是没有听说。 “大人，您不知道……”庄长南开始说起了他的遭遇。 简单的说，庄长南将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了外面的窗台上。第二天庄家人刚从田里干完活，准备回家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向着东面太千山的方向走去。 他觉得有些奇怪，还多看了两眼。因为他们山村确实比较偏僻，很少会见到陌生人，除了来收税粮的差役，基本上也就只有货郎偶尔会过来。 可眼前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身上的衣服显得又小又瘦，并不合身。而且披头散发，还光着脚。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跑到他们村了呢。 一家人到家以后还在谈论着刚才那个人，庄长南的媳妇也准备把他昨天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一下，可是怎么也没找到。 庄长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就放到外面的窗台上了，怎么会找不到了呢。难道是家里面进贼了？幸好出门的时候不仅锁了院门，把屋门也给锁上了。否则不一定还丢什么呢！ 不过他们村子可是一向很太平，之前也没丢过东西啊，这怎么就突然之间遭贼了呢。 然后庄家人就想起了刚在他们还在谈论的那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疯子，如今回想起来，感觉他身上的衣服有点熟悉啊！那不就是自己的衣服吗！ 而王茂平和康照文听到这里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庄长南对于那个人也只是描述个大概，可两个人不知为何，却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昨天捕快抓的那个人，毕竟有些印象深刻。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第475章 小偷 “大人，你说他口中那个人会不会是——”离开庄长南家后，康照文开了口。谁让昨天他们就碰到一个这样的人呢。 “是不是，只要将人带过来辨认便知。”王茂平摆了摆手。 即使确定那个人就是偷东西的人，也不代表着和所谓的“妖怪”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是！” 离开了罗沟村，一行人又向着附近的村子赶去，想要多了解一些情况。附近的村子，和罗沟村的村民差不多。都是听到奇怪的声响，看到黑影，但是没有人和“它”近距离的接触过。 所以和所谓的妖怪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也就只有庄长南一人。当然还有一个近距离目击的捕快。 王茂平一直在思考所谓的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会是猴子吗？可如果是的话，个头会不会太大了一些，还有什么品种的猴子自带大红嘴唇呢？还是真的吃了什么东西！关键是他对猴子并不了解啊。 在附近的村庄留宿了一晚，就和之前康照文反映的情况一样，村庄很安静，一夜无事，所谓的妖怪并没有出现。 吃过早饭，众人便在太千山的外围开始搜寻了起来，草木繁盛，并没有路。还要小心蛇和野兽，搜寻起来很是困难。一天的时间，他们连个“妖怪”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眼看着已是黄昏，众人也只好是无功而返。天黑的话还留在太千山，即使是外围也是十分的危险。不仅容易迷路，还有可能遇到野兽的袭击。 “大人，昨天那个人捕快已经带过来了！”康照文开口说道。 “让庄家人辨认过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辨认过了，虽说蓬头垢面的，但是他身上穿的，的确就是庄长南的。连衣服补丁的位置都是一样的。”康照文回答道。 当时捕快把人带到庄家去辨认的时候，把庄家人都吓了一跳。如今官府这么厉害了吗？这贼这么快就抓住啦！ “把他带过来吧！” “是！” 人已经被带了上来，王茂平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听捕快说眼前这个人跑的很快，力气也不小，当时好几个捕快围堵他，才将他抓住。 怪不得在县衙里见到他的时候，是五花大绑的状态，他以为这人犯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被绑的这么结实，这才上前一问。得到的结果却是抢了几个包子，逃跑途中掀了别人的摊位。 此时的他依旧是穿着庄长南的衣服，光着脚，依旧是蓬头垢面的模样。身上但是多了一些鞭痕，想来是差役打的。 “差役动手了？问出什么了没有？”王茂平开口道。 “听捕快说，这个人一直不开口，就连打也没有用，会不会是个哑巴？”康照文摇了摇头说道。 哑巴吗？王茂平又仔细的看向面前的人，虽然灰头土脸，但脸上并没有皱纹，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一个老年人。如果让他判断的话也就三十岁左右。 “你叫什么名字？”王茂平开口问道。 那人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倒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在差役的鞭打下都没有开口，如果真的回答了话，他就要怀疑边角料偷偷给自己加了什么隐藏技能了。 王茂平这么说也只是先礼后兵而已，毕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上来就让人家吃罚酒对吧。 “你不会说话？” 男子依旧保持沉默。 康照文也有些无奈，在心里吐槽道：眼前这个人要是能回答大人你的问题，自己可以当即来一个五体投地。 “啪”的一声，王茂平把茶杯摔倒了地上。 随即摆了摆手，贺成便走到了男子的身边。随即男子便发出了一声闷哼，下一刻，发出了一声惨叫。 康照文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大人这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吧。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叫什么名字！”王茂平又一次开口道。 男子还是没有回话。下一刻惨叫声再次响起。人啊，总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忍耐极限到底在哪里。 最开始摔茶杯的时候，王茂平就看到男子的身子抖了一下，那说明他是可以听到自己说话的。 而惨叫声可以证明他的声带是好的。即使他真的是个哑巴，说不出话也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可他的沉默只能说明他并不愿意配合自己。 “疼…疼…”男子终于是忍受不住疼痛。 王茂平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贺成这才退到了一边。该说不说，皇上给他配的三个护卫真的是太全能了。既可以保护他的安全，还可以去给他跑腿查案，还能在关键时刻让嘴硬的人开口。 这家伙原来会说话啊，看来是自己县衙的差役，下手不够狠啊！康照文暗暗的想到。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王茂平开口道。没有人可以在贺成的手里坚持三招啊。 “高——大、大青。”男子开口道。 这人说话有些磕巴。 “你为什么要去县城？”王茂平开口问道。他自然不会问这个高大青为什么偷东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高大青又沉默了下来，不过眼神却是瞄向贺成的方向，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不想回答吗？贺成！”在这个高大青面前，贺成可是比他这个知州大人管用多了。 “我——我、说。去——去县城——报，报仇！”高发青连忙说道。 “报仇？找谁？”王茂平继续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情况，这个高大青被收拾了一顿，还不老实，哪有人要报仇，却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康照文刚想开口训斥，就被王茂平给拦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见过他，但是并知道他的名字身份是吗？”王茂平并不觉得这个高大青刚才是在说谎。 而高大青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就在王茂平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听见这个高大青的肚子开始响了起来。想来应该是饿坏了。 第476章 消失的村子 “将人带下去，让他吃些东西，整理一下换身衣服再带过来吧！”王茂平吩咐道。 “是！” 王茂平此刻也在整理着思路。这个高大青，应该是从庄家偷了一身衣服后，向着井合县城而去。 而他口中仇人，如今应该也在井合县。问到现在还不清楚他与所谓的“妖怪”是否有关系。 “大人，您说这个高大青和妖怪的案子有关系吗？”康照文此时也开口问道。如今怎么感觉妖怪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却又要牵出新的案子来了呢。 王茂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没一会儿，高大青又被带了上来，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束了起来。如今看起来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这个高大青应该不到三十岁。 而贺成在王茂平的耳边悄声的说了句什么。康照文虽然很好奇，但是也没有敢问。 “你今年多大？”王茂平开口问道。 “记不得了！”高大青摇了摇头。 “胡说，哪有人不记得自己多大的！大人，下官看他就是在说谎！”康照文厉声的说道。 “我真的没有——在胡说。大、大概二十四、或者二十五。”高大青紧张的说道。 王茂平倒是没有觉得他在说谎，一般来说，普通的百姓对于官员都是畏惧的。而眼前这个高大青，虽然对他们也有一些畏惧，但却是出于贺成对他动了手，是疼怕了。而不是出于百姓对于官的畏惧。 还有他发现，最开始的时候，这个高大青说话会有些磕巴。可刚才他回答的这两句要比最开始他结巴的程度要轻了很多。很有可能是他很久没有与人交流的缘故。 还有，他为什么要去偷庄长南的衣服，难道自己家里真的已经穷到连一身衣服都没有了吗。他一直好奇这个问题，但结果好像真的是这样。 贺成刚才和他说，这个高大青只穿了外衣长裤，里面并没有穿亵衣，而且身上的皮肤黝黑。所以王茂平推测他也许真的是没有衣服可穿。 不过如今他说自己二十四、五岁左右，那就应该是启元八年左右生人。看来他的胡子也需要处理一下。毕竟孟朝规定男子在二十八岁以后才可以蓄须，但大部分人会在三十五岁左右才开始。 “你刚才说你要找人报仇，报什么仇？”王茂平开口问道。 “他该死，他杀、杀——”高大青开始激动了起来，不过马上就被贺成控制住了。 “他杀了你的家人是吗？”虽然提及到了高大青的痛苦，但他还是要问下去。 “他杀——杀了所有人！！！”高大青怒吼道。 所有人？什么意思！王茂平和康照文对视了一眼，杀了所有的人，这可是一个大案子啊！但是阜安州的卷宗可没有记录过有这么残忍的案件。 “所有人是什么意思？他都杀了谁？”王茂平连忙问道。 “我的家人、邻居，村里所有的人都死了！！”高大青痛苦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村子的人都死掉了，官府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住的偏远，不与其他村子的人接触，但是税还是要收的吧。但是看到高大青痛苦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你的家在哪里？”康照文开口道。该不会是井合县的吧。井合县该不会还有自己这个知县不知道的大案？他刚刚上任没多久，怎么就碰到这么糟心的事情了。 “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呜~~”高大青此时哭的像一个孩子。 王茂平和康照文见此情景，也没有马上继续追问，静静的等待他平静下来。而此时守在门外的张卫和冯瑞突然感觉好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过只一瞬间，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 四周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多年累积起来的对于危险的警觉。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张卫走了进来，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贺成。后者随即也走出了门，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康照文原本就有些好奇，回来后就看到贺成又在王茂平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什么。唉，他也好想知道啊！ “或许今晚，就有热闹要看了！”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轻声的说道。 热闹？康照文有些纳闷，该不会大晚上的还不得消停吧，如今这个高大青的事就已经够麻烦的了。晚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此时的高大青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王茂平也开始继续询问起来。 “所以你的家在哪里？你以前住在哪里？” “山里。”高长青低着头说道。 住在太千山里，也就是说高大青是个山民。所以这倒是可以说的通为什么全村人都被人杀害，官府却并不知情了。 山民世代生活在大山里，很少与外界接触，基本上算是与世隔绝的状态。而且并没有在官府立户籍，自然也就谈不少征税。其实这也是地方官吏所头疼的问题。 “高大青，当年到底发什么了事，你一定要讲清楚。这样本官才能帮你！”王茂平开口道。 “帮我？”高大青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对，帮你把那些人全都找出来，绳之以法，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付出应有的代价！”王茂平郑重的说道。 “我要——要自己报仇！你们不会帮我的！”高大青还是不相信。这些人都是坏人，怎么会帮自己呢。 “你怎么就知道，本官不会帮你呢！你刚进县城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还被抓了起来。你自己真的能报仇吗？你真的能杀得了那个人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能够将一个村子的人全部杀掉，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而且那些山民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且生活的都很艰难。寻仇或者是为了村民的钱财这都不太现实。 到底是谁对他们下的手，目的又是什么，是村民们发现了什么秘密，还是得到了什么东西，怀璧其罪呢？这背后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477章 出现了 “我，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我也只是前两——天，看到了其中一个人……”高大青开始讲述了起来。 他们村子在太千山中，靠打猎为生，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也就偶尔会派两个人拿着肉干、动物的皮毛换一些银钱，购买一些必要的生活所用物品。 但是毫无征兆的，在一天夜里，一群人闯入了他们的村子，将所有的村民杀害，而当时还是孩童的高大青由于晚上刚好起夜，躲在了茅房之中，那群人搜索的很仔细，当时他也是跳下了刚淘好不久的茅坑，这才躲过一劫。 “你们村子一共有多少人，就剩你一个人了吗？”康照文忍不住开口道。 “一共——共有三十来户人家，就剩我一个了！”高大青的神情伤感中又带着巨大的仇恨。 康照文听到后也是唏嘘不已，那么多人都被杀了，官府却并不知情。如果不是来太千山抓这个妖怪，恐怕官府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吧。不，也许会在高大青报完仇后，他们还有可能会知道。 “你见过那些人的样子？”王茂平开口问道，毕竟他如今是认出其中一个人的。 谁知高大青却是摇了摇头：“那群人当时都蒙着面，但是其中一个人的手上很大一块胎记，我记得很清楚。” “你们村在出事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或者得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有！” …… ……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这些年在哪里生活？”王茂平看向他。 “太千山” “自己吗？还是和什么东西生活在一起？” “自——自己！”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将他带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个高大青并不擅长撒谎。 高大青他们村子，在出事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宝物。 而且高大青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太千山中，亲眼看到过有人在山中活动，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被杀害是因为太千山，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康照文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大人，您之前问过下官，太千山附近是否有百姓失踪，您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异常？”这王大人也太厉害了一些吧。 “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之前的卷宗上，基本上很少有太千山附近的村民失踪的记录，几年的时间也就能有一两起。 不过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案件却是多了起来，但近几年突然间又没有村民失踪的记载，所以王茂平总觉得有些奇怪，才问了康照文一嘴。 “大人，那这个案子——”这妖怪还没抓住呢，又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案子，可如何是好！ “这个案子，仅限于你知情，不要让县衙里的任何人知道。”王茂平开口道。 太千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才使得那些人残忍的将一个村子的人杀害，来避免被发现。太千山那些失踪的村民，是否又与此有关呢。 这里面肯定会牵扯到很多人，县衙里的人一定不能知道，否则很容易就让那些人听到风声。 其实即使要调查这个案子，王茂平也准备私下调查，并不准备让州衙的人知道与插手。唉，自己的手里还是缺人手啊！ “是，下官知道了，请大人放心！”康照文这才放心了下来。 这个案子肯定牵扯深广，如果不用参与其中，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再有县衙里那些人，人鱼混杂，王大人说的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今能把这个“妖怪”抓住，他就谢天谢地了。 “大人，下官先行告退！” 康照文起身告辞离开，今天又是搜山又是询问这个高大青，可把他累得够呛，唉，但愿明天可以看到那个妖怪的影子吧。 这边王茂平也准备洗漱稍事休息一下，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太平。贺成三人也打起了精神，他们也有同样的预感。 “妖……妖怪！”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大人，有东西过来了！” 半梦半醒间，王茂平也听到了贺成的声音。终于是来了！他连忙起身，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可是和衣而眠。 走出房间，王茂平向着四周看去，月光的映衬下，四周的树上有一道道黑影，显然不只是一个所谓的“妖怪”，王茂平看的并不真切。 估计是对他们有所忌惮，所以只是在树上看着他们，一直没有敢下来。此时院子里的差役们，都吓得恨不得躲回房间，可是人家知州大人就站在那里，他们自然也不敢回去，一个个拿着佩刀哆哆嗦嗦的向着树上看去。 康照文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此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音，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王茂平的身边，才感觉安全一些。当然这个安全感肯定不是王茂平给的，而是贺成三人给的。 “大人，这树上的黑影就是‘妖怪’？”康照文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这咋这么多妖怪呢，不是说晚上有差役的地方，它们不会出现吗？ “嗯，应该就是这些东西！”王茂平开口道。 不过这些到底什么东西呢？如果是猴子的话，是不是稍微高了一点？既然敌不动，那么我就动吧。 王茂平迈步向着院子外走去，他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贺成三人也护在王茂平的左右，向着外面走去。 不过此时树上传来一声尖锐凄厉的喊声，树上的黑影也快速的消失不见。不过就着月光，看着他们行动的姿势，王茂平也终于是确定了答案。 “大人，您说刚才那些是妖怪吗？”康照文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一个个黑影，瞅着都吓人，王大人竟然还想要追出去，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些。怎么看也不像碰到妖怪该有的样子啊！ “哪儿有那么多妖怪，赶紧去睡吧！”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什么情况？王大人好像知道些什么，您就不能大发慈悲的告诉我吗？这我还哪里睡得着啊！康照文有些欲哭无泪。 第478章 这就是所谓的妖怪?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发现康照文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了房间，这是没睡好？该不会昨天晚上被吓到了吧。 吓的睡不着觉，肯定是不至于，就是思考了一晚上看到的黑影究竟是什么？康照文颇为怨念的看了王茂平一眼。 吃过早饭后，王茂平又将差役们分派了出去，继续寻找所谓“妖怪”的踪迹。 “大人，我们今天不去了吗？” 看到所有的差役都被分派了出去，康照文心中一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趁机小憩一会，补补觉了！ “自然是要去的！”王茂平微笑道。 还去？大人，那您把差役都派出去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康照文在心里腹诽道，但没有胆量敢说出来。 王茂平可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带着贺成三人和高大青出了门，康照文赶忙紧紧地跟在了三个护卫的身边，我的安全可就指望你们了，三位可一定要靠谱一些啊！ 王茂平有信心，今天那些所谓的“妖怪”肯定会出现，毕竟太千山是它们的主场，但是安全他也并不担心，那些差役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些，当然有些人的胆子还没有普通百姓大呢，因此也谈不上保护他们，顶多就是起到一个造势的作用。 所以有贺成三人应该就足够了，再者高大青还在自己的手上，它们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渐渐的灌木越来越高，道路越来越难走。康照文的心也是越来越忐忑，心中同样忐忑还有高大青。 他不明白那个别人口中的“大人”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太千山来，而且昨天晚上他还听到了佑山它们的声音，这使得他更加的慌乱不已。此时的贺成三人已经停下了脚步，抽出了武器。 “大人，它们来了！”贺成轻声的说道。 康照文一听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向着三个人的身边又靠了靠，慌忙的向四周望去，随即就是“嗷”的一嗓子，把王茂平吓得一激灵。这也太突然了一些，差点没把他送走。 其实也不怪康照文，树上如今已经站着几只凶神恶煞的动物，为首的那一只，看着的确是很大，目测在一米一左右，跟之前捕快说的七尺，肯定是不挨边的，想来是恐惧中，记忆出现了错乱。 不过说实话，个头已经是非常大了，关键是头上竟然还戴着一个面具，青面獠牙，直眉怒目，血盆大口。 王茂平看到的时候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当然，这场面肯定没有康照文那一嗓子有冲击力。 “大人，这，这——到底是什么啊！”康照文声音很是颤抖，显然是还没有平复过来。 “你说呢！”王茂平没好气的说道。 亏他还一直猜什么动物能有一米七，结果人家差不多一米一。 “山，山魈？”康照文此刻也冷静下来一些，还是有些害怕。 《山海经·海内经卷》里有记载：“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唇蔽其面，因即逃也。 事实上，除了神话传说中的记载，前世的王茂平确实是见过山魈的，当然是图片。山魈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不过这种动物主要栖息在热带雨林中。 林江这种气候条件，应该是不可能有的。而《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山魈到底是什么，王茂平并不清楚。 “哪来的山魈，这不就是一群猴子吗？”王茂平开口道。 “可这个头也太大了一些，长得也凶神恶煞的，而且总感觉有些怪异的感觉，下官说不出来。”康照文向树上瞟了一眼后，又快速的移开了目光。 平心而论，康照文说的没错，眼前的这群猴子的确是要比普通的猴子个头要大上很多，长相也有些凶狠，不如以前见过的可爱，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动作神态都有一些像人，所以显得特别的怪异。 如果那些百姓们知道他们口中越传越离谱的妖怪，竟然是猴子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或许在他们心中，真相远比他们想的要离谱。 就在此时，戴面具的猴子一跃而下，响着王茂平扑来，而贺成三人又岂会让它近身，剑并没有出鞘，猴子便已经飞了出去，随即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又快速的窜回到树上。 此时树上也开始响起尖锐的叫声，但是却没有猴子再敢下来了。 刚才这一下可是把康照文和高大青吓得够呛，前者自然是担心王茂平，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己这个刚上任还不到一年的知县，就做到头了。后者则是在担心刚才冲下来的猴子，生怕贺成三人将它伤到。 “不和你的同伴打声招呼吗？”王茂平看向高大青开口道。 同伴？哪里有同伴？王大人指的该不会是树上这些吧。高大青和它们是同伴，会不会太荒谬了一些。难道这些猴子是高大青养的？康照文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请，请不要伤害他们。”高大青开口道。自己和佑山它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将它们看做家人，如果当初没有它们的话，自己早就饿死了。 “本官，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它们性命，要不然，刚才它也回不到树上！”王茂平开口道。贺成还是收着力的，要不然那只猴子当即就没命了。 “你就是和它们生活在一起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高大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曾经穿着偷来的衣服见过它们是不是？”王茂平继续问到。 高大青猛的一抬头，他的确是穿着偷来的衣服来和佑山它们告别，准备去县城，找当年的凶手报仇。这个“大人”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会知道？”他问出了口。为什么眼前的人什么都知道。 “因为这些猴子为了找到你，而伤到了别人。”庄长南的衣服并没有洗，因此气味它们是记住了的。 所以在找不到高大青的时候，它们通过气味找到了庄长南。后者真的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康照文此时也是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所谓的妖怪伤人，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个高大青吗？ 第479章 眼见为实 “本官对它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让它们安静下来。”王茂平开口道。 说实话，这些猴子的叫声有些刺耳，再加上身处于山中更显得有些渗人，吵的他有些心烦意乱。 高大青也叫了几句，能听得出来，双方应该是在沟通，不过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听不明白，但是好在结果是好的，这些猴子总算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你们村子在哪里？离这里远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听到高大青回答大约需要三天之后，王茂平也打消了去实地看一下的想法。如今太千山中明显就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想必王茂平一行人来到太千山的事情已经让对方警觉了起来，虽然这次来本意也只是解决所谓妖怪的传闻而已。所以，关于太千山的秘密也只能是暗中调查，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才行。 “大人，既然知道了之前妖怪传言实际上就是猴子，是不是和百姓说明一下就可以了？”康照文开口道。 既然真相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吧。被这些猴儿直勾勾的盯着，他也瘆得慌啊。 “百姓岂会因为官府的三言两语而相信。”王茂平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当时的谣言也就不会越传越离谱了。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康照文连忙问道。 “自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了！”王茂平开口道。 “您是说，把这些猴子抓住？”康照文小声的说道。 “你去抓？”王茂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大人您说笑了！”康照文讪讪的说道。他哪里有这本事，这猴子这么凶，估计连捕快都不敢动手。 “如今妖怪的传言愈演愈烈，事情因你们而起，那么自然也应该由你们结束！”王茂平看向高长青缓缓的说道。 “大人，是要将佑山它们抓起来吗？”虽然佑山它们打不过那三个人，但是逃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自己没有办法逃走，但只要佑山它们安全，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的，只要给自己留口气看到那些凶手最后的下场就好。 没想到这些猴子竟然还有名字吗，佑山，说的应该就是这些猴子的首领，戴面具的那个了吧，王茂平暗暗地想到。 “只需要从明天开始，去太千山附近的村庄出没，让村民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便好，另外，绝对不可以再伤人，否则本官绝对不会轻饶，而且，你不要被那些村民们看到就好。听懂本官的意思了吗？”王茂平开口道。 把这些猴子抓起来做什么，杀了，太残忍了些，而且自己还要调查太千山的秘密，需要高大青的帮忙。不杀，难道要开个动物园吗？ “我记住了！”高大青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 如今太千山附近的百姓，整日里是提心吊胆，晚上根本就不敢出门。白天的时候才敢出来透透气，当然也是小心谨慎。 听说这次知州和知县两位大人是亲自带人来这里抓“妖怪”可不还是两手空空吗？唉，看来是谁都指望不上了！ “唉，也不知道把咱们都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今天住在下宝村的村民发现，原本住在村子里的那些官差并没有出去寻找“妖怪”，难道是不找了吗？ “大家都静一静！”没一会儿捕快就走了过来，制止住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下一刻身穿官服的王茂平和康照文便走了过来。 众人行礼后，王茂平开了口：“今天把大家聚到这里，主要还是向大家解释一下，近期关于太千山有妖怪的‘传言’。经过官府调查，所谓的‘妖怪’实际上是太千山中的玃，也就是我们平日里所说的猴子！” 这话一出，底下的百姓又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猴子，怎么可能嘛，那妖怪哪里像猴子了，谁听说过七尺的猴子？ 还有那个声音，那么渗人，怎么可能是猴子发出来的。看来官府就是抓不到妖怪，才随便把罪名给安在了猴子的身上。 不过村民们都是小声的嘀咕，谁都不敢大声的提出质疑。这要是惹怒了面前的两位大人，肯定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没准后果比妖怪还要可怕呢。 王茂平和康照文听到百姓窃窃私语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不相信的。有的时候最为简单的真相，却是最不容易让人接受的。 说实话，不仅仅是村民不相信这个说法，就连差役们在最开始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也是不能接受的。他们作为捕快，怎么可能会被猴子吓得惊魂未定呢，这面子可往哪里搁！ 突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又是“嗷”的一嗓子，声音比起昨天的康照文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王茂平与人群有一定的距离，但仍然是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周围的村民拍了拍自己被吓得怦怦乱跳的胸口，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抽哪门子的疯！发出喊声的村民颤抖的抬起手指向了前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凶神恶煞的家伙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那，那是什么！” “妖——妖怪来了！”村民们开始慌乱了起来，人群中不断的传来尖叫声。昨天王茂平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么多的猴子。今天这是全部出动了吗？ 这场面的确是有些渗人啊。 村民们此刻倒是有拔腿就跑的心，不过四周的树上，全部站着这可怕的东西。一个个腿都有些发软，实在是有心无力。 “都怕什么！仔细看看树上的东西是妖怪吗！”王茂平厉声喝到。 这他们哪里敢看啊，刚才瞟上一眼，腿就已经发软了。一个个哆哆嗦嗦的说什么都不往树上看。有些都已经把眼睛给闭上了，嘴里还在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康照文有些无奈，你们倒是看啊！！看完赶紧让这些猴子撤了，要不然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第480章 庆功宴? “如果它们真的是妖怪的话，现在的你们会怎么样？”王茂平大声的问道。 唉，虽然人家猴群不收钱，但是一会儿还得赶去其他村子呢！请不要耽误人家接下来的行程好吗？ 这么长时间那些所谓的妖怪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又听到王茂平的话，一些胆子稍微大一丢丢的村民终于是鼓足勇气，向着树上望去。 长得的确很吓人，但是和猴子的确有一点像？但个头也太大了一些。这时候树上的猴子做了一个鬼脸，又把他们吓了一跳。 王茂平有些无语，这个时候就别做鬼脸了行不行，咱们什么颜值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吓他们做什么，这是不想早下班了吗？ “是猴吗？”一个低头使劲盯地面村民小声的问道。 “是——吧！”抬起头往树上看的村民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不是猴儿你看不出来吗？”村民显然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厉害，你自己看啊！” “我要是敢看，我还用问你！” 王茂平有些无语，再这么下去，这些猴子今天也不用去别的村子了，估计得在这里耗上一天。 “把让你们准备东西抬到那边。”王茂平开口说道。 “是，大人！”捕快也是有些打怵，但是知州大人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违抗。小心翼翼的抬着东西，向着另一边“挪”去。 将筐放在树下的不远处后，连忙快步的往回走，和刚才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两位大人没有盯着的话，他们都想跑回来了。 筐里装着一些花生、红枣、萝卜。虽然不给人家工钱，但是饭总还是要供的吧！要不然也太小气了些。 看着筐中的食物，猴子们在树上可是待不住了，一个个身手灵活的跳下了树，拿起筐中的食物，又返回了树上。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嘛。 离得有些远的猴子，也是拽着树枝，向着食物而来，又引得村民一阵惊呼。最终好奇还是战胜了恐惧，一个个偷偷的向着食物的方向望去。 “这，这还真是猴啊！”这动作和以前他们见过猴子差不多。刚才觉得可怕，可这会儿看它们吃东西的样子，却是没那么吓人了。 “这猴子，怎么长的这么凶！” “就是，长得也太吓人了些！” 正在吃食物的猴子冲着他们一呲牙，村民们吓得马上就住了嘴。这些猴子该不会能听懂他们讲话吧！还是别当面说它们的坏话了。万一被挠了怎么办，这些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啊！ 看到村民们已经渐渐接受了所谓妖怪，就是猴子的事实，王茂平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而猴子们也终于是向着不远处的山林而去。 当然满满一筐的食物也全部被吃光，想来对于今天的餐食还是很满意的。 看着猴子们消失不见，村民们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没想到害他们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妖怪”竟然是猴儿。 “唉，不是妖怪就好。咱们还能继续过咱们的安生日子！” “我就说嘛，哪来的那么多的妖怪！” “你啥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咳，那是你记性不好。” …… 两三天的时间，太千山附近的村民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所谓的妖怪其实只是一群猴子。虽然长得很凶，个头很大，但也是猴子。总算让这段时间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庄长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被猴子袭击的，心中感觉很是憋屈。不过他很快便收到了官差给他的银钱，共计十两。这可是把全家人给惊到了。 不用自己花银钱治伤，又得了十两银子，庄家人受伤的身心，总算是有所安慰。就是这身上的伤，又够村子里的人谈论一阵子的了。以前是妖怪伤的，现在成了猴儿挠的了。 如今井合县城和下属的各镇也都贴上了告示，向百姓告知此次妖怪传言的真相。只是不知道，百姓们对于这个真相能有几分接受。 而王茂平在事情结束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州城。毕竟对于井合县来说，如今也算是终于破除了妖怪的谣言。 因此康照文也准备犒劳一下辛苦这些天的差役们，准备办一个小型的庆功宴。如果知州大人能参加，对于县衙的官吏差役来说自然是十分荣幸。王茂平当然也很给面子的答应了下来。 宴席上，王茂平对于县衙所有官吏最近一段时间的付出与努力都给予称赞，又给他们熬了一大锅的心灵鸡汤。也不知道这些人能喝几碗。可别让他白熬啊！ “怎么样？”宴会结束后，回到房间的王茂平听着冯瑞的汇报。他在井合县又留了两天，自然不只是为了参加庆功宴。 “回大人，那个人叫胡友兴，据说是跑商队的，不经常回井合县。”冯瑞连忙汇报道。 “他大概多久回一次井合县？在县城待多久？”王茂平继续问道。 “这，不一定，短的时候两三个月回来一次，长的话估计要七八个月。每次基本上可以待半个月左右。不过一般都是住在锦香院。大人，再给卑职一些时间，肯定给您查清楚。”冯瑞开口道。两天的时间，他能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我们需要先回到州城再做打算。”王茂平轻声的说道。 这个胡友兴就是高大青口中杀害他们全村人的凶手之一。高大青那天无意在太千山附近发现了胡友兴和几名男子的身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要回家住上些日子，你们就先回去吧！” “回家？你家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我看你是想县城那个什么锦香院的相好了吧！” 也就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有了后来高大青去偷衣服前往县城的事情发生。那天胡友兴骑着马离开了太千山附近。 高大青虽然追不上他，但是也牢牢记住了他说的话，县城锦香院。于是他偷了一身衣服，返回猴群和它们告别。 没想到猴群会去附近的村子寻找他的踪迹，还伤了人。 第481章 返回州城 “那个新任知州，已经回去了？所有人都回去了吗？” “回东家，今天已经回去了，一个不落！” “那些人有没有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东家，他们只是在太千山的外围搜索了一番，肯定是什么都不可能发现的。而且，老奴也和县城的捕快求证过，您就放心吧！” “嗯，那便好！” 谁都没有想到，太千山的传言竟然将这个新任知州引了过来，所幸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总算是虚惊一场。 而王茂平回到州衙时候，来不及和自家媳妇温存一会儿，便开始批阅起近几天堆积起来的公务。唉！他讨厌加班啊！ 几天后，州衙又新添了一个差役，并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看着长相倒是挺唬人的，不过性子也太安静了些，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看起来还有些呆，这一看就不知道走了谁的关系才能混进州衙。 “怎么样，在州衙还习惯吗？”王茂平看着眼前的高大青开口问道。 此时的高大青对比之前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刮过胡子的他终于是有了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样子。就连之前一起去太千山的差役们都没有能认出来他。 “大人，这——这里很好，能吃饱穿暖。” 这里的生活是山中那些年所没有办法比的，甚至比自己小时候在村子里生活也要好上不少。可是在这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在山中的日子，至少还有佑山它们陪着自己。 “和它们告别了？它们到时候不会追到州城吧！”王茂平笑着说道。高大青竟然会称呼自己大人了，也算是有所进步。 他不是无家可归之后，被猴群所收留。而是他们村子的村民世代与这个猴群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大人，您，您放心！佑山它们不会来的！”高大青赶忙开口道。等到自己报过了仇，就可以回去见它们了。 “那就好，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你从太千山来，这三个字，连提都不要提起，记住了吗？”王茂平嘱咐道。 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不但会打草惊蛇，恐怕这个高大青也会因此而丢了命。 “大人，你放心，我记住了！” “那就好！”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处理完公务的王茂平，回到内宅时，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这是怎么了，初筠是哪里不舒服吗？”看着自家媳妇拿着药碗，正准备喝药，王茂平赶忙问道。 自家媳妇的身体素质比他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如今还生病了呢，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这不是药！”安初筠小声的说道。 “这到底是是什么？”自家媳妇怎么还扭捏了起来，这么大的药味，不是药是什么。 “是冯妈妈托人打听的秘方。”安初筠开口解释道。 秘方？王茂平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懵，随即反应了过来，生子秘方？王茂平和自家媳妇成亲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他对于孩子的事情，实际上并不着急。 如今自己二十二岁，自家媳妇也才二十一岁，虽然这个时代，像他们这个年龄孩子普遍已经可以打酱油了，但是他可是正在享受着二人世界。 “这东西就不要喝了，人家都说是药三分毒。可别再把身体给喝坏了。再说子女也是有缘分的，想来如今缘分还没到。”王茂平将药碗拿到了一边。 “可——”说实话，安初筠的心里是有些着急的。 “好啦，别可是了，等缘分到了，我们的孩子自然就来了。再说，等你怀了娃娃，想来所有的精力都要放在他（她）的身上了，哪里还有时间搭理我。”王茂平故作委屈的说道。 这句话倒是逗得安初筠莞尔一笑，她知道这是自家夫君在宽慰自己。 “不要担心，不要着急，一切有我呢。总归是要你我夫妻二人携手走下去的，与旁人无干。”王茂平牵起她的手轻轻的说道。 “好！”安初筠将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在王茂平的肩膀上，夫妻俩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大人，晚饭好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唉，真讨厌！今天的晚饭出乎意料的，王茂平又见到了冷面的影子，想来是郝为又进行了改良。 嗯，清凉爽滑，酸甜可口，倒是有几分前世冷面的样子。 “初筠也尝尝看？”王茂平看见自家媳妇迟迟没有动筷开口道。 “好！” 这个冷面她上次也吃过，不过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没有韧性的口感，她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比较有韧性的面条。不过看自家夫君吃的很香，也夹起一口尝了起来。 谁知道刚吃到嘴里就感觉和上次的口感截然不同。除了酸酸甜甜的汤汁外，面条光滑非常有韧性，很对她的胃口，就是这面不太好咬断。 郝为也在厨房等待这结果。如果这冷面剩的多，那自然是不合胃口，也就证明自己又失败了。过了一会儿，看到撤下来的饭菜，郝为这才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他便受到了知州大人的夸奖，当然还有奖赏。而州衙的官吏差役们作为第一批试吃对象，又一次吃了一个新奇。 味道很是不错，基本吃上就停不下来，谁让这面条难咬呢！感觉夏天的时候吃上一碗，肯定是清凉解暑。强烈建议，将它列在州衙的日常饮食当中。 贺成和张卫也很是喜欢这个味道，出了皇宫跟在王大人的身边，日子过的还真是逍遥啊！当然就是不知道冯瑞现在怎么样了。 冯瑞在返回州城后，便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准备去参加他叔公的七十大寿，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叔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毕竟是谁多了一个叔公，是由抽签决定的。而冯瑞再次作为抽签选出来的幸运儿，真的是欲哭无泪。 为什么又是自己啊！！！此时的他在锦香院里闻着那些刺鼻的脂粉香气，实在是有苦难言。 虽然有吃有喝还有美人，但是他真的是无福消受啊！要知道他们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虽然这些姑娘的姿色不错，但他只感觉自己的鼻子在遭罪。 第482章 又送人? 井合县的锦香院最近来了一个癖好特殊客人，就喜欢看人家跳舞。整个院子里的姑娘，几乎每个都要去跳上两场。人家看累了，就将姑娘们都撵出来闷头大睡。 连看了几天之后，估计是看腻了，终于是离开了锦香院，使得姑娘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跳舞跳的和比赛似的，一天两时辰，一连跳七天。比陪客人们喝酒逗趣，可是累多了，这谁受得了，感觉自己都跳瘦了。真是个怪人！ 此时被锦香院的人称为怪人的冯瑞，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跟随着胡友兴离开了井合县，但愿此行可以不辜负王大人的信任，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贺护卫，外面有人找！”听到差役的话，贺成还有些纳闷。自己在阜安州可是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会是谁找自己呢！ “大哥！”刚出州衙的门，就看到四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惊。 “你们怎么来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阜安州？ “大哥，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想着来投奔你啊！”好家伙，还演上了！ “行了，跟我进来吧！” …… 王茂平看着书房中的几人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 “贺侍卫，这几位是——”王茂平开口问道，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大人，这几个都是我曾经的手下。”贺成解释道。贺成的手下，还真是皇上又给自己派人来了？ “还望大人收留我们！”几名男子行礼道。 “几位免礼，你们不远千里而来，本官自然不会将各位拒之门外。”王茂平笑道。 皇上派来的人，他自然是不敢不收的。如果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也许会收的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贺成三人来到自己身边之后，王茂平可是发现了他们三个的作用和价值。 即使真的监视又能怎么样，自己这辈子，又不准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这样，对于当今圣上来说，却是最安全的人选。 这些派到自己身边的护卫，既可以帮自己做事，还能使当今圣上对自己，少了猜疑，多了信任嘛。 如今自己可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样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王茂平对于启元帝可谓是十分的感激啊。 当然，皇上自然不是心血来潮，将这几个人派给了自己。想来是因为之前自己上呈的秘疏，也就是太子的事情。 看来是对自己抱有极大的希望吧，如果自己查不出真相，皇上该不会把人再收回去吧，唉，压力山大啊！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步一步来吧。 不过人既然来了，那自然还是要尽快的投入到工作之中嘛，所以王茂平很贴心的给四个人布置了明天的任务。当然鸡汤倒是没好意思给他们灌，毕竟人家之前可是在皇帝身边当差的。 王茂平看向面前的四人，一脸和煦的说道：“想必你们一路也很是乏累，本官让人在风沁楼订好位置，请贺护卫和张护卫为你们接风。” “谢大人！” 他们几个人，可是能有七八个月没有见过面，一开始贺老大和张卫、冯瑞三人不见了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们经常执行任务。 可是过了一个多月还是没见到三人的身影，四个人的心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后来从上官的口中得知，名册上已经没有了三个人的名字。他们的心已经跌倒了谷底。 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终于还是发生了，三个人再也回不来了。也许这就是他们这些人最终的宿命吧。 可是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们再次听到了贺成三人的名字。三个人竟然都还活着，没有料到他们自己也离开了皇宫，来到了林江。 感觉离开了皇宫之后，身上猛然间轻松了很多，但这种轻松实际上也让他们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在回到皇宫，无法再适应那种循规蹈矩，不见光明的日子。 不过他们也有些好奇，这个王大人只是一个从五品的直隶州知州，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如此受到圣上的关注。竟然派贺老大三人还不够，还把他们也派到了王大人的身边。 几个人半年多的时间没见，自然是要好好叙叙旧。席间还问起了冯瑞。毕竟贺老大和张卫他们可是都看见了，唯独不见冯瑞的身影。 “去执行任务了，自愿的！”张卫开口说道。 四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明白了！毕竟在比运气这个方面，冯瑞在他们之中永远是负少胜多。基本上都是他“自愿”站出来的。 而被议论的冯瑞，原本以为一路跟着胡友兴出了井合县，总该能查到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在为谁做事。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上跟到了蒲安县，这家伙便又跑到了青楼逍遥快活。你到底是又几个相好的啊！！！冯瑞有些崩溃。 好在这次的胡友兴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冯瑞只是欣赏了两天的舞蹈而已。最后是跟到了此行的终点。 看着胡友兴熟络的跟着门口值守的人打着招呼，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冯瑞悄悄的探出头，观察着对面不远处的建筑。“蒲安窑”，这是一处瓷器作坊？ 其实不只是阜安州，就连整个林江地区，都不盛产什么名窑瓷器，窑厂也都只是民窑，基本上满足普通百姓所需。 不过这处瓷器作坊，位置是不是偏了一些。现在是白天，冯瑞不敢靠的太近。因为作坊的旁边没有一棵树木。 看来一切要等晚上，再做打算了。 胡友兴可不知道他自己已经被人跟了一路。由于回来的晚了几天，被训了一顿。不过他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放在心里。一顿斥责换来十几天的逍遥快活，还是很划算的。 只是过几天又要出趟远门，路上他可是不敢放纵。否则等待他的可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斥责了。 唉！又有一段期间不能放纵快活了！ 第483章 百豆坊 夜阑人静之时，冯瑞悄声的来到了窑厂外侧的围墙边，见左右无人，一跃进入了院墙之内。躲在阴影处，发现院子中不时有值守之人经过。 这个窑厂的护院未免也太多了一些。正想着，便听到脚步之声，四周并没有可以遮挡他身形的地方，好在后面的门，没有上锁，他行动利落得躲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幸好外面透过的月光，让他勉强可以看清屋里的大概模样。这看起来像是一间库房，里面摆着的都是一些瓷器，想来是这个蒲安窑厂烧制的。冯瑞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冯瑞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向着隔壁的房间而去。依旧是一堆瓷器。看来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翻过院墙，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守卫，一跃到屋顶之上，轻轻的挪开一块瓦片，里面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冯瑞摇了摇头，将瓦片归位后，向着北面而去。 …… “大人，百豆坊的林掌柜来了！”刚布置完任务，差役的敲门声便响起。 “本官知道了！” 此时的林方仁有些发懵的坐在齐修厅之中，他这个发懵的状态，不是从进入州衙才开始的，而是昨天差役来到他家，就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他实在是想不出知州大人要见他的理由。该不会是觉得州城以严家为首的那些富商，不太好惹。想着在他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人身上搜刮一些油水吧。 这要是放在两三年前，没准还真能够从自己身上刮下来一些，可如今，自己的百豆坊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关门了。 唉！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便看到知州大人走了进来。 “小民见过知州大人！”林方仁赶忙行礼道。 “免礼！坐吧！”王茂平笑着说道。既然冷面已经可以被做出来，那自然是要将它推广出去了。 林方仁忐忑的坐了下来，不知道接下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不知百豆坊最近的生意如何？”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轻声的说道。 “这，不瞒大人说，近半年百豆坊的生意一落千丈，恐难在维持下去——”林方仁叹了一口气，他这可不是在哭穷，而是实话实说。百豆坊如今已经真的走到了这个地步。 王茂平之前也是命人调查过这个百豆坊的。知道这个林方仁说的并不是假话。百豆坊，猛的一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卖豆子的地方。 而实际上，这是阜安最大的加工粉条的作坊。这个时候的粉条，都是由各种豆类制成的。比如：绿豆、豌豆、小豆等。所以想来百豆坊也是因此而得名。 不过最近这几年，土豆也传来过来，成为百姓餐桌上的菜品，也让粉条的制作有了一个新的原料。 而百豆坊也算是一个百年作坊，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倒不是发生了什么食品安全问题，也不是品质遭到百姓的质疑。而是最简单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价格。 平心而论，百豆坊也算是个良心作坊，这么多年都很少涨价。而粉条的定价并不算高，关键是有人比他家便宜啊！虽然品质差了一些，但是人家便宜啊。 近一年前，原川府有一家粉条的加工作坊——罗氏粉坊异军突起，短时间内，就控制了原川本地的粉条市场，而且还有不断地向外扩张的趋势。那么第一个受到冲击的自然就是与它相邻的阜安州。 一开始，林方仁想着，你的价格低，自己也就降一些，总归是要保住自己这些客人才是。可接下来就是持续几个月的价格战，百香坊也从减少利润到力求保本，到如今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了。 林方仁知道，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自己继续降价，那么损失只会越来越大。可如果不降，仅剩的那些客人也都会被罗氏粉坊抢走。如今的百豆坊已经无路可走。 在王茂平看来，原川府的罗氏粉坊就是在恶性竞争。通过低价格，来打击竞争对手。一旦将所有的竞争对手铲除，那么就只有它一家独大，占据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而那些对手也再难有翻身之力。 这也是他今天将林方仁找过来的原因。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恶性竞争发生在阜安州。一旦市场被原川府的罗氏粉坊占据，那么对于阜安州的粉条作坊和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主动权就会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想要拿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所以他想要保住这个百香坊。 “如今的百香坊还能维持多久？”王茂平开口问道。 “小民不知道！”林方仁如今已是退无可退，大部分在作坊做活的伙计都已经被他辞退。估计自家的作坊也就到自己这里为止了。 “大人，膳食已经备好！”差役走了进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对着林方仁笑道：“今天本官请林掌柜，尝尝这州衙厨子的手艺！” 看着王茂平离去的背影，林方仁也赶忙跟了上去。原本有些发懵的他，如今是彻底蒙圈了。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知州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问了一下自己作坊的情况，然后就请自己在州衙吃了一顿饭？是觉得自己看着可怜，在同情自己吗？不过看这个样子，倒不像是要搜刮油水的样子，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到了膳厅，林方仁拘谨的坐了下来，只希望这并不是鸿门宴才好。 “上菜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大人！”随后杂役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分别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情况！林方仁都有些惊呆了。这知州大人未免也太吝啬了一些吧。还是说后面还有菜没有上来。这宴席总不会只有这一个菜吧！ 林方仁对着盘子中不知是鸡蛋包着什么的东西失了片刻的神，才确定下来，今天这顿饭，应该是只有眼前这一道菜了。 如今他更加摸不清这知州大人的目的。同情他？还是说在羞辱他？ “林掌柜，尝尝吧！还是趁热要好吃一些！”王茂平笑道。 第484章 东山再起 “是，大人！”虽然心中觉得荒谬不已，但是他还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在了自己的口中。知州大人让他吃，他那哪里敢不吃。 别在百香坊毁在自己的手里还不算，自己再得罪了知州大人。那估计阜安州就没有他们一家的容身之地了。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吃食是什么东西。不过味道意外的很好吃。松软筋道，带着鸡蛋的香味，里面咸味混合酸甜的酱汁，酱香扑鼻。 “味道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松软筋道，酱香十足。真是让人食指大动，回味无穷啊！”林方仁赶紧夸赞道。 说实话，就是难以下咽，他也得夸出一朵花来才行，所幸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叫什么，但是，味道还是挺好吃的。 “一个小吃食而已，倒是不值得林掌柜如此的评价。”王茂平摆了摆手。这要是什么山珍海味还好，一个烤冷面而已，实属有些夸张了。 此时杂役再次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两碗面条。看来今天这知州大人只请他吃主食啊！要不给配两碟咸菜也行啊！ 面前这碗面条可是没有什么卤子，上面摆着半个鸡蛋，两片薄薄的肉片，还有两片腊肠，面条颜色有些发灰。 在王茂平眼神的示意下，林方仁再次拿起筷子，挑起一缕面条放入口中。嗯？竟然是凉的吗？面条在汤汁的浸泡下酸酸甜甜，清凉可口。 而面条本身又十分的光滑，有韧性，顺滑入喉，这种口感他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吃到过。 “大人，这面条韧性十足，酸甜可口……”这回不用王茂平开口，林方仁已经说起了评价。 他也看出来的，知州大人这明显就是让他试吃一下，这两种吃食的味道。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知州大人要找他试吃。毕竟州衙里有那么多官差呢。 “那林掌柜觉得对于这两种吃食，百姓是否会喜欢呢？”王茂平笑着问道。 “大人，好吃的东西，自然会受到百姓喜欢的。”林方仁赶忙说道。 “有林掌柜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大人，您到底要做什么，给我透个底好吗，我一介草民说的话，一文不值啊！听到王茂平的话，林方仁心中直发慌。 “不知百豆坊是否可以做出这冷面来呢？”王茂平开口问道。 原来这个面条叫做冷面吗？他家的百豆坊连嗦粉都快没得做了，怎么能做出这从没见过，没吃过的冷面呢。 “恐怕让大人失望了，百豆坊无法做出您口中所说的冷面。”林方仁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哦？如果百豆坊能做出来呢！”王茂平看向林方仁。 如果能有做出冷面，即使不做嗦粉，自家的百豆坊也可以起死回生，避免关门停坊的结局，关键的是做不出来呀。等等！ “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这冷面的——”林方仁目光热切的看向王茂平。 “没错，本官想要将这冷面的方子，交给林掌柜！”王茂平笑了笑。 “这，这——大人需要小民做什么，小民一定万死不辞！”林方仁自然是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但这可是百豆坊的救命稻草。 王茂平摆了摆手：“哪里需要什么万死不辞……” 将冷面的方子交给林方仁自然不是免费的。前三年利润的二成，之后三年利润的一成要捐给州城的那些贫困百姓。 当然这笔钱自然是交给官府进行管理。不过账目明确，每一笔都记录在册，告知百豆坊。而且，如果日后百豆坊要扩大规模，招收伙计的话，优先从贫困人家进行选择。 这个条件并不算苛刻，而且对于走到悬崖边缘的百豆坊来说，这是必须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因此林方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民谢过大人，大人，您是个好官！”林方仁发自内心的说道。 本来花钱买方子天经地义，但是他没有想到，知州大人竟然并不准备将银钱，揣入自己的腰包，他做这些是为了阜安州的贫穷百姓。而同时他也救了岌岌可危的百豆坊。 自己在阜安州生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几任知州，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一心为民的官员。想来这也是阜安之幸啊！ “作为阜安州的知州，这些自然是本官应该做的，只求一个无愧于心而已。”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 此时，林方仁的家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从晌午就去了州衙，如今眼看着就到了戌时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如今这百豆坊眼看着就守不住了，当家的如果再出了事情该如何是好。 “云正，云明，我这眼皮一直在跳，你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张氏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心慌不已，如今这么晚了还是没有见到人影，就更加的六神无主了。 “娘，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爹怎么可能有事情，这样，我和二弟这就去州衙看看！”林云正连忙安慰道。 说实话，如今林云正这心里也是忐忑不已。本来今天就准备陪着自己的老爹一起去州衙，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让。 还没等两个人出了院子，就看到林方仁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媳妇，去做些下酒的好菜，我今天要好好的喝上一顿。”林方仁笑道。 一家人见此情景，都有些纳闷。这段时间林方仁被自家的作坊弄得是焦头烂额，今天看起来倒是心情很不错，难不成去州衙还能有什么好事？ “爹，今日知州大人唤您究竟是为何事？”林云正有些好奇的问道。难得爹今天能有这么好的心情。 “自然是为了百豆坊的事情！”林方仁笑道。 百豆坊？如今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知州大人为什么会关注他们家的作坊。看到自家老爹脸上的笑容，难道是百豆坊有救了？ “爹，咱家的百豆坊是不是——”林云正两兄弟也都有些激动。 第485章 重回百豆坊 “咱家的百豆坊有救了！”林方仁满脸的笑意。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云正两兄弟连忙问道。 林方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家人都有些惊讶，这知州大人竟然会给自家方子。 “爹，这方子应该不便宜吧！”林云正担心的说道。 以他们家现在的状态，买方子的钱都未必可以凑的出来，再说即使真的凑出来了，如果失败了的话，该怎么办？那他们家不仅连百豆坊都保不住，就连最后的一点积蓄也全都赔了进去。 “嗯，其实并不用现在就交买方子的银钱，而是从百豆坊的盈余中扣除……”林方仁详细的给他们解释了一遍，这使得林家人的心放了下来。 方子在第二天，就送了过来，州衙的大厨还亲自给他们现场制作了一遍，林家人看过之后也马上就开始试验起来，如今已经走到的悬崖的边缘，因此对于这个冷面的方子，一家人都相当的重视。 对于最初的原料配比并不打算加以人手，别再让别人学了去，不过好在他家的人还算够用。经过了两天的试验，冷面本身的味道和口感，基本上已经和在州衙吃到的别无二致。 当然如果加上汤汁的话，显然比州衙的要差了一些。但就已经足够了！眼看就要到夏天了，还是要把握时机将冷面推给州城的酒楼与食肆才行。 不过这第一步，就是要找些人手，毕竟百豆坊之前已经将绝大部分的伙计全部都给辞退了，如今自家人也只能是守住最初的一道工序，避免方子泄露出去。 可是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手。林方仁准备将那些老伙计全都叫回来，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用的也习惯，而且也知根知底。 当初他也是没有办法，否则绝对不会将他们辞退，说实话他的心里一直是愧疚的。 …… “我回来了，今天还算不错，给！”夕阳下，一个中年汉子回到了家，将今天的工钱交到了自家媳妇的手中。 “哟！还真不少，今天有五十文呢！”女子也是喜出望外。 自己当家的自从不在百豆坊做活了之后，就只能去做起了苦力，卖些力气了。今天倒是难得赚这么多。 “是啊，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就好了。”吴有庆也是有些感慨。 如果百豆坊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就好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在百豆坊干的十多年的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了。 虽然有时候会累一些，但是东家人好，心也善，总是会体谅他们。即使百豆坊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林掌柜也没有克扣他们一文钱。 不过他也知道，百豆坊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唉！想想罢了。 此时，敲门声刚好响起“少东家，您怎么来了？快请进！”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林云正，吴有庆很是惊讶。 “吴大哥，最近怎么样？找到新的活计了吗？”林云正开门见山的问道。 “在州城里打打零工，倒也算可以混个温饱！”吴有庆苦笑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少东家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吴大庆绝对不会推辞！”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再回到百豆坊！”林云正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回百豆坊，可是——” 如今的酒楼食肆和普通的百姓绝大部分都会选择隔壁府那个罗氏粉坊的嗦粉，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离开。可如今让他们重新回到百豆坊，是什么情况。 “百豆坊会好起来的！”林云正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我明天就回作坊！”能回到百豆坊，他自然是高兴地，即使少挣一些，他也愿意。 第二天，大部分的伙计，便又全都聚到了作坊内。剩下的人如今已经找到了活计，即使要回来，也得等到这个月结束了。 林方仁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伙计，心中有些激动。没想到还能把他们重新聚到百豆坊，自家的作坊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的。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林某谢谢你们还能回来！”林方仁开口道。 “掌柜的，您平日带我们不薄，说实话，能重新回来，我们还要谢谢您呢！我们这就开始做嗦粉！”能重新回来，他们也很高兴。 谁知林方仁摆了摆手:“如今我们的嗦粉买的人很少，所以叫你们回来是做另一样东西。” “另一样东西？”从他们在百豆坊做活计开始，做的就一直是嗦粉，还从来没有做过其他的东西。 “掌柜的，我们要做什么？”众人连忙好奇的问道。 “冷面！”林方仁吐出两个字。 冷面，是面条吗？要知道州城中倒是有一些做须面的作坊，不过规模都不算大。一般来说出远门或者下聘礼时会备上一些。 如果百姓平日里自家想吃面条的话，还是喜欢现做的，毕竟更有嚼劲。如今作坊要做须面的话，倒也算是一条出路，只不过到时候卖不出去怎么办，毕竟普通人家对于须面的需求可不大。 “虽然也是面，但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须面，跟我来吧！”林方仁开口道。 冷面比平日的面条吃起来更加的劲道是因为它要经过好几道工序，每一道的工序都马虎不得。 以和面为例，先将按比例混合好的面粉进行筛面后，在用热水和面，其中还要加入盐水，来提高面团的硬度。 在压面的时候要将面团压成面片，反复碾压六七遍，并且每次都要将面片折叠起来，然后再作成细面条，上锅蒸。 按照林方仁的吩咐，在下午的时候，做出了第一批的冷面，将蒸熟的面条挂在了专用面杆上，准备晾干。 当然，林方仁也让他们留出来了一部分。准备让厨房的人，做一些给伙计们尝尝。 “掌柜的，这面条竟然如此的劲道！” “是啊，吃起来很凉爽，过段时间，肯定会受欢迎的！”伙计们纷纷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486章 还没开始卖呢 林方仁点了点头，所以他也要抓住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天，虽然说知州大人和他说，冬天的时候，也可以吃温汤冷面。但是肯定是不及夏天的冷面受欢迎。 “有人在吗？”一个人从作坊的门口探出头来。 “您是来买嗦粉的？”林方仁好奇的迎了上去。 百豆坊以前做出来的嗦粉，除了供应州城和下属各县的酒楼食肆，也会有百姓购买，但是基本上都会放在杂货店或者干货店寄卖，只有附近的百姓会到作坊来购买。而且最近几个月基本上没有客人上门了。 “我不买嗦粉，掌柜的，你家作坊是不是卖冷面？”莫仓满好奇的问道。 如今他的生活是越来越好，再也不用为两个孙子的温饱而担心。两个孩子脸上不仅长了些肉，也有了笑容。 平日里拖欠左邻右舍的粮食也终于是还上了，自己这副腰板如今也能挺直喽。这日子还真是越来越有奔头。 昨天州衙的郝师傅又对他们进行了指点，今天他就来这百豆坊准备买些冷面回去。 “冷面？”林方仁很是惊讶，他们家冷面还没有开始卖的，眼前这个老人是从哪里听说的。 “难道我找错地方了？不应该啊，郝师傅说的就是这里啊！”莫仓满有些疑惑，从他家到这里距离可是不近啊！ “您是说州衙的那个大厨？”林方仁问道，他记得那天来自家作坊的厨子就是姓郝。 “对，就是郝大厨！”莫仓满连忙回答道，看来自己应该是没有找错地方。 “您要多少冷面？”林方仁连忙问道，原来是郝大厨告诉的啊，没想到今天新做出来的冷面这就要开张了！ “先给我来上三斤吧，如果是卖的好的话，我到时候再过来！”毕竟是新吃食，不知道客人们喜不喜欢，因此他也不敢多买。 “好嘞，您在这边稍等！”林方仁连忙吩咐伙计去称面。 送走了今天唯一一位客人后，大家显得都有些高兴，虽然说只是三斤的冷面，但是这也是一个好兆头不是。 只是让林方仁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送走这位老人后不久，就又有客人陆续登门，而且都是指名要买冷面的。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是近两个月州城才出现的卖吃食的摊位。 “林掌柜，有时间来我的摊位尝尝啊！” “一定！” 今天还真是带给了他们惊喜啊！ 清晨，州城各处的煎饼果子摊位，又开始迎来了客人。 “老板，来一套煎饼果子！”一位客人说道。 “好嘞，客人，今天有新的吃食烤冷面，您要不要尝一尝。” “烤冷面？这个名字还挺奇怪的！来一份吧！” “好的，客官您稍等！”莫仓满麻利的做了起来。 客人就看见摊主取出了一些面条放在铁板之上，用铲子用力的压了压，将面条压成面饼后，打上鸡蛋。 将面饼翻面后，涂上酱汁，随即在里面刚入一块卤好的豆干，又放上了两片腊肠，撒上葱花，卷成筒状，随即又刷上了酱汁，切成段后，小心翼翼用油纸包好，还附赠了一个木签子。 “给我也来上一份！”后面的客人有些好奇的说道。 “好嘞！” 说实话当时王茂平在吃到烤冷面的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如果有火腿肠就好了！当然虽然他不会做，他也知道是可以做出来的。 毕竟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开始灌香肠了，如今叫做腊肠，只不过里面又要放肉，又要灌到肠衣之中。对于煎饼果子等小吃食来说，成本太高了一些。 几天的时间，州城的百姓们因为烤冷面的关系，对于冷面这个词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而莫仓满他们这些摊贩，也不用再去百豆坊买冷面，林方仁每天都会派一个伙计给他们送货上门。毕竟这可是他们百豆坊长期的客人啊！ “东家，百豆坊的林掌柜来了！”听到伙计的话，顺香楼的掌柜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这百豆坊之前一直在为自家的酒楼供应嗦粉，不过几个月前，顺香楼选择不在用他家的嗦粉，而是与罗氏粉坊达成了联合。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更便宜呢，放着便宜的不买，去买贵的，那脑袋不是有问题嘛。 这个林方仁倒是来过两次，不过顺香楼已经和罗氏粉坊签订的契约，他也就失望而归，想来今天还是因为这件事。 “就说我今日不在！以后再来也寻个由头打发了便是！”顺香楼的掌柜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是，东家！” 而林方仁听到伙计说东家不在后，就已经知道，是这个顺香楼的掌柜并不想见自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情冷暖，唯有自知啊！ 好在到了下一个酒楼，并没有再遭到吃闭门羹的待遇。 “林掌柜，许久未见啊！”玉和轩的掌柜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周掌柜，好久不见！”这个周掌柜的态度让林方仁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林掌柜不来，在下也想着去百豆坊拜访的。”周汇开口道。 这倒是让林方仁有些惊讶，这段时间以来，从来都是他去求人，这些酒楼食肆都是对他避之不及，哪里还有人肯去百豆坊。 “实际上，玉和轩的平日所需的嗦粉，在下还是想请百豆坊提供。”周汇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什么？他没有听错吧！林方仁很是意外，这两个月，玉和轩一直用的都是罗氏粉坊的嗦粉，如今怎么想起换回来了。 “周掌柜，鄙人能问一下原因吗？”林方仁此刻非常想要知道原因。 “很简单，我们玉和轩的客人，还是习惯这百豆坊的嗦粉。”周汇笑道。两个月之前，他们酒楼也开始用罗氏粉坊的嗦粉，反正用量不大，价格也便宜。 不过客人偶尔会抱怨菜里的嗦粉好像没有以前的味道好了。既然有客人这么说了，肯定要重视起来才行，所以还是决定重新换回百豆坊的嗦粉。 第487章 越来越好 “林掌柜觉得如何？”周汇看向林方仁开口问道。 “在下自然是乐意至极！”林方仁此刻很是欣慰，之前对于自家嗦粉的味道，很多百姓是认可的。 虽然玉和轩平日的嗦粉用量并不大，但是积少成多嘛。那些被罗氏粉坊所抢走的客人，如果可以一点点的重新夺回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是之前，他恐怕连想都不敢想。不过如今自己手里有了底牌，自然也有了底气。那个罗氏粉坊想要搞垮自家的作坊，哼，做梦！ “听林掌柜这么说，在下就放心了！对了，不知林掌柜这次来——”周汇开口问道。虽然他心里知道，这次林方仁应该还是为他家的嗦粉而来。 “自家作坊做出来一种吃食，这不就赶忙到周掌柜您的面前来献丑了嘛！”林方仁自然是没有忘记来玉和轩的目的，虽然刚才这个周掌柜已经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哦？”这倒是出乎了周汇的意料，看来这几个月百豆坊也没有坐以待毙嘛。 林方仁将带来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碗面条。 这百豆坊是准备做面条了？但是对于面条他们酒楼可是不需要的。毕竟他们可是有专门做面食的师傅，客人现点现做，才能不影响口感。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把东西带来了，自然还是要尝一尝的，否则不就是当众驳了人家的面子嘛。 “周掌柜，这种面条叫做冷面。”林方仁开口介绍道。 冷面？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周汇仔细的想了想，终于是想了起来，最近州城有些小食摊开始卖起了一个叫烤冷面的吃食。 自家那个小儿子放着酒楼的饭菜不吃，倒是对于那个烤冷面很感兴趣。这几天可是经常吃，平心而论，味道还不错。 在面条进入口中的一瞬间，周汇就感觉出来了与以往所吃面条的差别——顺滑而有嚼劲，再配上酸甜清凉的汤汁，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掌柜，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这个冷面的事情了！”周汇微笑着说道。 …… 林方仁连续几天奔波于州城的酒楼食肆，当然成果还是很明显的。想来再过上一段期间，自家的生意就能好起来了。 而酒楼的厨子们，也在研究冷面的各种做法，尤其是汤汁的做法。毕竟林方仁所做的冷面，只能算是最基础的酸甜口。相信各家都能够做出自己独特的味道。 而另一边罗氏粉坊最近的势头正猛，等到阜安州那个百豆坊关门，那么不仅是原川府，即使是阜安州也是他们一家独大了。到时候，就可以逐步扩散到其他的州府。 “阜安州那个百豆坊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关门！”本来以为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让它关门呢，没想到还在苟延残喘。 “回东家，估计那个百豆坊坚持不了多久了，听说前一段时间把作坊的伙计都辞退了！” “嗯！”罗氏粉坊的掌柜听到这话，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这段时间是赔本赚吆喝，好在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即使损失了些银钱，但等到自己一家独大，还不是要回到自己的腰包。 估计他也没有想到，即使抢了百豆坊的绝大部分生意，但还是无法将它彻底击垮。而且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百豆坊已经重新为州城的各大酒楼食肆供应食材，只不过供应的不再是嗦粉而是冷面而已。 就在林方仁在州城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十几日未见的冯瑞也出现在了书房，看起来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蓬头垢面，满脸的疲惫。 “这次辛苦冯护卫了！”王茂平看到他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派贺成三人过来的时候，也只是皇上为了避免他的小命搭在阜安州。结果如今却是要为他东奔西走的去办事。 “这是卑职应尽的职责！”冯瑞开口道。 跟在王大人身边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他很喜欢如今的日子，像其他人一样，走在阳光下的日子。 “冯护卫有什么发现？”王茂平直截了当的问道，冯瑞看起来很是疲惫，还是让他早些回去休息才行。 “大人，这些天……”冯瑞开始汇报了起来。 在听到冯瑞跟着这个胡友兴来到了蒲安县一家瓷厂的时候，王茂平不禁皱起了眉头。 林江地区，制瓷业并不发达，都是规模比较小的民窑。胡友兴出现在那里绝对不会是因为改邪归正，否则高大青就不会在太千山遇到他，那就说明，这个瓷厂肯定是有问题的，瓷厂会因为什么能与太千山产生联系呢！ “这家瓷厂的位置很偏，基本上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瓷厂周围包括内部都没有任何的树木。”冯瑞开口到。 “那边的树很少吗？”王茂平开口问道，冯瑞摇了摇头。 那就是说瓷厂周围的树木是被人清理过的，就是为了开阔视野，防止有心人从树上偷看瓷厂的情况或者通过树木偷偷的溜进瓷厂。 “而且瓷厂有很多护卫，晚上也会不停的巡守。尤其是窑口那里终日有人把守，即使是夜间也会换守，绝对不会脱离视线。”冯瑞继续说道。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瓷厂，建在交通不便的荒郊野外，还有护卫在把守，想想就知道这很不正常。 “还有吗？” “卑职在一个库房内发现了一些空箱子，不过箱子是有夹层的。如今也就只发现这么多。”这些都是冯瑞蹲守的成果。 “那个胡友兴还在瓷厂吗？”王茂平问道，这个胡友兴到底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不，他和几个人一起运送货物离开了！卑职没有再去跟着他。”冯瑞回答道。 “冯护卫做的很对，想来这些天风餐露宿，肯定很是疲惫，快去休息吧，对了，你还能看到几位故人呢！”王茂平笑道。 故人？冯瑞一脸疑惑的行礼离开。 第488章 瓷厂 冯瑞离开后，王茂平也陷入了沉思。这个瓷厂到底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呢？他们要藏在夹层里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瓷厂的窑口终日有人把守，他们并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里面烧制的应该不是什么瓷器，这些都只是幌子而已。 如果不是制瓷，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冶炼金属矿石。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那么太千山上就存在着金属矿，被一些人私自开采、冶炼。 金、银、铜、铁会是哪一个呢！但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掉脑袋的大罪！所以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肯定是在阜安有一定的势力才行。 庞家？毕竟他可是阜安州势力最大的家族，而且上次那只成色不纯的金镯，线索就是在庞家这里断掉了，他还让贺成他们查过，庞家是否有固定的订做首饰的店铺，可惜一无所获。 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庞家的话，那么私采的矿石里面会不会有金矿？王茂平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到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让心渐渐的平复下来。 如今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最为重要的就是派人去太千山搜索，如果真的有人私自采矿，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至于瓷厂这边，长期的蹲守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人混进去才行。刚好自己又得到了四位得力的干将。 虽然皇上派他们过来是为了帮自己调查太子被害一事，但现在自己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而已。 而那个徐宁风算是他们之中比较能说会道的人，派他去混入瓷厂总比其他人要合适。至于剩下的人，王茂平准备派他们进入太千山。 说实话，如果大海捞针般的寻找，即使他把州衙的差役都派出去，也是不够的。太千山确实太大了一些。 但是他手中还有高大青，高大青的村庄就是最好的方向，以村庄为圆心，向外扩散，再顺着那天胡友兴出现的地点寻找，相信应该能够查到线索。 而冯瑞终于是知道王大人口中的故人是谁，刚一进房舍就看到了四个熟悉的身影，看来皇上对于王大人颇为重视啊，从没有看到其他的大臣有这个待遇，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不知道。 “冯哥，听说你这次的任务又是自愿的？”徐宁风调侃道，其他人也都是哈哈大笑。 “有能耐别抓阄啊！”冯瑞有些无奈，他真的是被迫自愿啊！几个人正说笑着，就听见大人要见他们。 “冯哥，你早些休息！”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向着王茂平的书房走去，想来大人吩咐的事情应该与冯瑞之前调查的有关。 远在京城的启元帝并不知道，他派出去的护卫，在王茂平这里算是人尽其用，如今他正在看着林江布政使上呈的奏本，没想到在上次的密疏之后，他竟然又看到了王茂平的名字。 “忝菜制糖法？”启元帝轻轻的念叨着。 如今孟朝百姓所用的糖都是用甘蔗制出的蔗糖。这忝菜制糖还真是闻所未闻。启元帝从未吃过忝菜，甚至也没有见过忝菜的样子。 他也只是知道忝菜是味药材，同时一些地区的百姓会将它作为蔬菜食用。竟然还能制糖吗？ 不过奏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这忝菜制糖就是真的，还没有人敢撒这种弥天大谎。而且林江的布政司肯定会核实后才进行上报。 事实上奏本才到达启元帝的手上，的确是因为布政司核实这个忝菜制糖法而耽误了些时日，毕竟之前是闻所未闻。 这个王茂平还真是带给了他惊喜啊！ “近日，林江布政司上呈的奏本中提到，可以用忝菜来进行制糖，众爱卿也听一下吧！”启元帝摆了摆手，内侍开始宣读起林江布政使的奏本。 “……林江阜安州知州王茂平发现可以将百姓所种的忝菜提炼成糖，经布政司……” 听到奏本的内容，大臣们都是心思各异。说实话，对于忝菜最为了解的可能就是太医院的御医们了，毕竟它可以入药。可是他们这些人也只是听说过一个名字而已。 如果真的可以制糖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孟朝制糖量的增加，以后不用只依靠蔗糖。对于朝廷，对于百姓可都是一件利好的事情。那可是一件大的功劳啊！ “陛下，北方的大部分地区，都很适合忝菜的生长，如果忝菜制糖法真的可行的话，那么就可以满足更多的平民百姓对于糖的需求，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户部尚书孙逸迁率先开口道。 “嗯，不错！”启元帝此刻的好心情从昨天延续到了今天。 对于王茂平，孙逸迁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曾经因为做出过新农具而被朝廷奖赏过，是去年殿试的二甲第二名，他还曾在荣恩宴上见过一面。 没想到观政结束以后竟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被外放到了林江吗！ 而不只是孙逸迁，其他认识王茂平的人也都十分的感慨，没想到他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发现，谁会想到从吃的菜里还能提炼出糖来呢！ 而此刻最为激动的就要属王茂平的老丈人安万寻了。六品的官职，站在大殿的最后面正在发着呆，反正无论做什么也轮不到他一个户部主事。 然后他就听见启元帝提了林江，自家女儿女婿如今可都在那边，因此对于林江可是格外的关注，立马收回心思，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要知道这段时间他也就收到自家女婿报平安的书信。 然后他就听到了女婿的名字，真的假的，自家女婿发现忝菜可以制糖？不过惊讶过后心中就是一阵狂喜，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站在他隔壁的吏部主事有些纳闷，这个安万寻是想到什么美事了。这刚才还在神游天外呢，如今却是一脸的兴奋。 “陛下，这忝菜能制糖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成本几何，是否适合大范围的实行都还不能确定，虽然奏本上有所提及，但还是需要进一步确认才是。”此时户科都给事中也开口道。 第489章 要脸吗 “嗯，徐爱卿言之有理！”启元帝也点头同意，这个徐峪说的也在理。虽然奏本中对于相关有所提及，但是也需要进一步的试验才行。 忝菜出糖量与甘蔗出糖量相比稍有不及。颜色，偏棕黄色（褐色）。不过却是要比蔗糖要甜一些。如果真的可以大范围的实行忝菜制糖，的确是利国利民。 “朕准备先设立一个忝菜制糖作场，如果成果喜人的话，将会逐步在北方各地区推行。”启元帝开口道。 “陛下圣明！”百官连忙附和道。不过心中的小算盘又开始噼里啪啦的作响。 不知这制糖作场能花落谁家呢，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制糖作场从原料到人力可都是能提高官员政绩的。 “陛下，并河地区百姓喜食忝菜，所种忝菜数量多！微臣认为可以将制糖作场设在那里！”永宁侯率先开口说道。 其他官员不禁想要啐上一口，谁不知道这个永宁侯是并河布政使的大舅子，还要不要点脸了。 安万寻听到后，也是在心里将这个永宁侯骂个狗血喷头，你多大的脸，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呸！ “陛下，依微臣看，制糖作场应该设立在林江。这长化府交通便利，是距离肃阳和宁江最近的府，制出的糖不仅可以供应林江本地而且也可以供应这两个地区。”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 呸！又是一个不要脸的。 “陛下，这制糖法既然是阜安知州发现的，那么臣以为还是在阜安修建制糖作场最为妥当。”户部尚书孙逸迁开了口。 “臣赞同孙大人的提议！”大理寺卿陆松德也站了出来。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王茂平毕竟在大理寺观政过，自己对他可很是欣赏。 “臣附议！”刑部尚书也开口道。虽然没能把这个王茂平留在刑部，但看起来他这个知州当的也很出色。 至于吕必安、韩正广他们心中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肯定不能越过自己的主官进行表态。不过如今有三位大人发话，已经足够了。 “三位爱卿所言极是，就在阜安州设立制糖作场吧！”原本启元帝就是这个意思。 即使这些人谁都没有提议阜安州，也不可能改变他的结果。不过没想到这个王茂平的人缘还挺不错嘛！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启元帝看向众人。 “臣有事启奏！”刑部尚书洪甫实上前一步继续说道：“近期刑部收到地方上呈的一起案卷的卷宗，在与大理寺卿商讨后，特请禀明陛下！” “哦？”启元帝有些诧异，难道是地方上发生了重大的案件。 “林江阜安州上呈了一起监守自盗案件的卷宗——”洪甫实开口道。 林江阜安州？不是刚刚才提到过，阜安的知州发现忝菜制糖法吗？如今阜安州又发生了监守自盗的案子？有些好奇了有没有！想来这个阜安知州可是挺忙啊！ 安万寻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了阜安两个字，立刻就竖起了耳朵。自家女婿才到任不长时间，这新官之火烧的挺旺啊！ “监守自盗？”启元帝的眉头一皱：“洪爱卿详细道来！” “是！林江阜安州养济院原院长……”洪甫实将案件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案，案情也不复杂，凶手也已经被抓进大牢，刑部审核通过后已交由大理寺复核，如果复核通过，高复就会被问斩。 可是启元帝却是满脸的阴云，养济院最初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无自存能力的百姓。养济院，养长老，慈幼孤，恤鳏寡，是朝廷和他这个天子施仁政，体恤百姓的表现。 可如今呢，贪墨朝廷拨发的银两，克扣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银，虚报名额，而且还虐待百姓，让他们通过乞讨来赚钱。 这严重的损害了养济院名声，也让朝廷的初衷形同虚设，本来应该成为那些百姓庇护所的养济院，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噩梦。这让他怎么不生气。 启元帝知道，这绝对不是个例，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在地方官员的疏忽或默许纵容之下，肯定还会有高复这种人存在。 “陛下，养济院的设立是为了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绝对不能允许高复之人的存在让百姓对养济院失去信任，让陛下慈民恤民的一片苦心付之东流啊！”洪甫实开口道。 “陛下，微臣认为，应对各地养济院进行调查和监督，制定稽查责成之法。避免有高复之流继续破坏养济院声誉，伤害百姓之身心。”大理寺卿陆松德也站了出来。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对于这种宵小之徒绝对不可姑息！”启元帝脸色有些阴沉：“朕现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针对养济院所存在的问题，拟定相应的责成之法……” “微臣遵旨！” …… “退朝！” 今天的早朝可是让一个不在场的官员出尽了风头，一个从五品的地方知州，放在之前都是上朝的这些京官们不会提及的角色。如今却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王茂平吗？听说是去年的二甲第二名刚刚外放到地方为官，就已经做出了一番成绩。想来今天也给陛下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吧！这要是入了陛下的眼，以后没准能一飞冲天呢。 大家之所以不想被外放为官，就是因为一旦远离的权利的中心，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只能在地方慢慢的熬着资历。 在京城还有可能在圣上面前露露脸。在地方，除非有一番作为，要不然哪里有你可以露脸的机会。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有一番作为。 这么想来，这个王茂平倒是很厉害，去到阜安州这才多长时间，这又是制糖法，又是引起了皇上对于养济院的重视。能有这么亮眼的表现，将来没准就可以调回京城呢。 再看看留在京城的那些观政进士，一个个还处在各衙门的底层，绞尽脑汁的想要得到上官的赏识呢！人啊，真的不能比！ 第490章 露脸啦 吕必安没有想到在大理寺要复核的卷宗中，竟然有阜安州的卷宗。他之前收到过自己小师弟的信，说他已经平安到达阜安州，一切都好。 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竟然就有阜安州的卷宗通过刑部的审核送到了大理寺。王茂平毕竟在大理寺观政过，各官员对他很熟悉。 因此寺丞发现是阜安知州王茂平上报的卷宗，自然是十分的惊讶。将它上呈给了吕必安。 一开始吕必安还有些担心，阜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案。看过卷宗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自己小师弟这件案子办的还真不错，不仅将养济院的蛀虫抓获，想必他在百姓心中的威信也会上升。 这个案子牵涉到由朝廷设立的养济院，应该引起朝廷的重视，如果能凭借这个案子，让自家小师弟在圣上面前露个脸就再好不过了。于是吕必安将卷宗又上呈给了大理寺卿陆松德。 而后陆松德在与洪甫实商量后决定上报圣上。近年来，朝廷和地方的官员对于养济院的管理确实放松了一些，使得有些人浑水摸鱼，趁机贪墨牟利。严重的影响了百姓对于养济院的观感，和朝廷的威信。 而他们也不介意成人之美，毕竟当初他们对于王茂平也都是很看好的。没想到在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开始施展拳脚了。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有等他们向皇上汇报，就已经从林江布政使的奏本中，听到了王茂平的名字。 忝菜制糖法？王茂平竟然发现忝菜可以制糖，这可是一个大的功绩啊！凭借这个功绩，以后的官途肯定能更加顺遂，至少任期满后，官升一级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要小看这官升一级，即使是京官想要升一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地方就更加的困难，没有大的功绩，也就只能靠时间慢慢去熬，有些人熬了一辈子可能也升不了一级。 人家凭借着自己就已经在皇上的面前露个脸。他们这也算是锦上添花了。没想到即使没有留在京城，人家也有很好的发展啊！ 这天安万寻自然是最开心的，就连在吏部的同僚们都看出了他的好心情。 “安主事，你还真是得了一位骐骥才郎啊！”吏部尚书调侃道。 “大人，您过奖了！”安万寻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幸好有尚书大人的提醒，他一直都念着这份好。 而吏部的官员们听到上官的话，都有些纳闷，这个安主事的女婿是谁啊，一联想到他那遮不住的笑脸，该不会就是今天出尽风头的那个阜安知州吧！ 吏部尚书夏瑜是听过王茂平这个名字的，之前那个洪甫实和陆松德总是明里暗里的示意想在观政结束后，将这个王茂平收为己用。只是后来因为书院的事情，才偃旗息鼓。 而观政结束后，夏瑜也根据那位的意思，将王茂平分派到了阜安做知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要插手一个小小观政进士的去处，但是他肯定是无条件执行的。 那些官员还都在感叹，这个王茂平算是在陛下的面前露了回脸。谁会知道，人家可是一早就已经入了陛下的眼。如今看来王茂平也算的上一个可造之材。陛下还真是慧眼如炬啊！ 散值后，安万寻并没有回家，而是约上韩正广、吕必安喝起了小酒。今天女婿在朝堂之上露了脸，他这个岳父的心中自然是高兴不已。 一边喝着酒，一边吹嘘着自己的女婿，当初自己真是慧眼识珠啊！估计他忘了，女婿当时可不是他定下的，而且最开始还觉得配不上自家姑娘呢。 不过后来安万寻对王茂平已经很是改观，虽然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考中了进士，但更多的是看到了他对自家女儿的真心。 初筠虽然婚后很少回来，可是每次回来时，脸上的幸福是骗不了人的。他也只希望两个孩子可以和如琴瑟，百年偕老，如今王茂平倒是给了他意外之喜。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他远在京城的老丈人对他的夸赞，正在和自己媳妇享受着二人世界。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自然是要和媳妇出门逛逛。 这第一站，便来到了养济院。住在这里的百姓尤其是孩子，看到王茂平夫妇来了很是惊喜。夫人说会来看他们，果然是真的。而且还给他们带来了礼物。 如今的养济院已经和之前大有不同，居住的环境已经改善了不少，后面的空地也快要开始动工，准备扩建一些房舍，用来帮助更多的百姓。 这里的百姓，可以吃饱穿暖，每天程惜还会教孩子们认一些字，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想来程惜这个院长当的还是很称职的。 离开养济院后，两个人难得在街上闲逛起来，这样的悠闲时光，从来到阜安州以后还是第一次。 王茂平轻轻的牵起自家媳妇的手，后者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回握住，轻轻的笑了笑。 路人们也只当他们是一对普通的恩爱小夫妻。作为尽职尽责的护卫，贺成感觉自己的牙有点酸。 “你看看人家小夫妻！”一名女子不满的拧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你掐我做什么！”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不知道自家的媳妇这是怎么了。 “成亲几年，你可是从来都没有牵过我的手！”女子看着王茂平二人的背影有些羡慕。 “咳，咱家孩子都能喊爹娘了，还说这个做什么。”男子小声的说道。 “不管，你也牵我的手！”女子将手伸了过来。 “回去再牵吧！”街上这么多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啊。 “你到底牵不牵！”女子眼睛已经立了起来。 “牵！”自己怎么娶了一个这么凶的媳妇，男子牵起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向前走去，耳朵已经悄悄的泛红。 王茂平不知道只是和自家媳妇牵手逛街而已，却让其他夫妻有样学样，找回了刚成亲时怦然心动的感觉。 第491章 逛街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王茂平有些感慨，如果整个阜安州都如同他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安静、祥和就好了。 可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阴谋。太子的死亡，太千山的秘密，都让他有些不安。自己能否查出这背后的真相呢！ “夫君，前面有卖煎饼果子的！”安初筠指着不远处的小摊位开口道。这东西她在州衙吃过，后来听自家夫君说将这小吃的做法教给了州里的贫苦百姓，用来改善他们的生活。 如今看着摊位上还有两个排队的客人，想来生意还是不错的。自家夫君的一番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 “咱们去看看！”王茂平开口道。说实话自己也只是让郝为教他们小吃的做法。后来小吃摊的情况他并没有多过问。如今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看上一眼才是。 走到小食摊前，摊主正在忙碌着，摊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盆盆罐罐上并没有灰尘，也没有油渍。 王茂平不由得点了点头，这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虽然以前他也会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摊位太脏，连食欲都没有了，让客人怎么吃得下你做的东西。 此时铁板上正往煎饼上放着各种菜品，看的出来量给的很足，这摊贩一看就是一个实在人。 “客官，您拿好！”莫仓满将用油纸包好的煎饼果子递了过去，随即下意识的对后边的人说道：“您二位，想要点什么？” “大人？”在看清后面站着的人后，莫仓满大吃一惊。虽然之前只是在州衙见过知州大人一面，但是他已经将王茂平的样子，深深的刻在心里。 面前之人可以算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这个小吃摊，他很清楚自己和两个孙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茂平没有想到摊主竟然认出了他，原本还想着当一个普通客人，买一个煎饼果子尝尝味道呢。 “大人，老头子给您磕头了！”莫仓满很是激动，当即就跪了下去。对于知州大人，他的心中是无比感激的。可他一个普通百姓，哪里能轻易见到大人，更别提可以当面表示感谢。 没有想到，如今知州大人竟然来到了自己的摊位面前，他终于是能将自己的感谢告诉大人。 周围的人看到卖煎饼果子的小贩突然下跪，都有些好奇。这是得罪那两个人了？但也没有让人家下跪的道理，这也太欺负人了！ 隔壁的摊贩，听到了莫仓满的话，有些发愣。“大人？”这个人是当官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得下跪才行，随即也是跪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情况，怎么又跪了一个。 王茂平没有想到这摊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忙伸手费力的将他拉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王茂平有些无奈，这摊主的岁数看着比他爷爷小不了两岁。 随即转头看向隔壁的摊主一脸发懵的样子“你也快起来吧！” “大人，谢谢您，要不是您，老头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莫仓满眼圈泛红激动的说道。 “如今过得可好？”王茂平笑着问道。 “好，好，吃的饱，穿的暖。偶尔还能吃到一顿荤腥呢！”莫仓满赶紧回答道。如今的日子，他自己做梦都没敢想过。 “那便好！”王茂平听罢也放心下来。 “大人，老头子我总想着能当面跟您说一声谢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可惜不能为您做些什么！”莫仓满抓着他的手，眼眶泛红的说道。除了一句感谢，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看到你的生活变好了，对于本官来说就是最欣慰的事情。你最应该感谢的是自己，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王茂平开口道。 自己也只是拉了这些人一把，这之后都是靠他们自己而已。如果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人，即使喂到他们嘴里也是没有用的。 “要不是您，哪里会有这个摊子，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莫仓满开口道。自己努力是应该的，要不是大人的话，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没办法养活两个孙子的。 “那就让本官尝尝你的手艺如何？”王茂平笑道。 “好，您稍等！”莫仓满听到后，手马上动了起来，开始摊起了煎饼。摆了这些天的摊子，如今他已经很熟练了。 而距离比较近的百姓，在两个人的对话中，也终于是推测了个大概，这“大人”竟然帮助过这个摊主吗？看来他们都想错了。 不过虽然想凑个热闹，却碍于王茂平“大人”的身份，都没有敢上前。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观望着，弄得王茂平还有些不自在。 “大人，您尝尝味道如何？”莫仓满小心翼翼的将煎饼递了过来。 王茂平结接过煎饼，先是递到了自家媳妇的面前：“尝一尝？”安初筠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嗯，很好吃！” 王茂平自己也是咬了一口，味道和郝为做出来的基本相同。不过酱刷的要更多一些，王茂平这个口重之人，吃着刚刚好！ “嗯，味道很是不错！”王茂平这句话让原本有些忐忑的莫仓满瞬间笑开了花。有大人这句话，感觉这一天的疲惫，全都瞬间消失了。 告别了莫仓满，王茂平二人准备返回州衙，主要是不想让周围这些百姓感觉不自在，当然看着他们中距离的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也感觉不自在。 莫仓满看着王茂平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却发现桌案上不起眼的角落放着几文钱。显然是刚才知州大人留下的。 莫仓满小心翼翼的将铜板收起来，这钱他肯定是不会花的，要留起来，将来给自己的孙子，让他们记住，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知州大人对他们的帮助。这份恩情要世世代代的记住才行。 看到那个大人离开，原本在周围观望的百姓，连忙向着莫仓满的摊位走去。刚才的热闹可是还没看明白呢！ 第492章 问诊 “那个，老伯，给我来一套煎饼果子！顺便问一下，刚才那是哪位大人？”一个客人开口问道。吃煎饼果子倒是其次，主要是想把刚才看的热闹弄明白了！ “咱们知州大人啊！”莫仓满回答道。 “啥！知州大人！”客人显得很是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男子就是他们阜安州的知州。 “您刚才说，知州大人之前帮过您？是真的吗？”另一个人也好奇的问道。其他人也都支起了耳朵。 “你们是不知道啊……”莫仓满开始讲述了起来，手上的活计也没停，麻利的摊着煎饼。周围的人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这知州大人真是个好官啊！”听过了莫仓满的讲述，周围的百姓都有些感慨。 “是啊！这知州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还将养济院的恶人揪了出来嘛！” “没想到知州大人和夫人这么恩爱！之前可是一直牵着手呢！”一位妇人开口道。 “就是，那做好的煎饼果子，知州大人可是先让知州夫人吃呢！我家那位有什么好事可不会第一个想到我，唉！”女子的表情满脸的羡慕。 这边人们是议论纷纷，而莫仓满的生意也是好的不得了。没办法，谁让刚才连知州大人都夸他家的东西好吃呢！知州大人吃了都说好啊！ 王茂平不知道他还当了一回活广告，间接让小吃摊的生意又火热了一把。其实还不止于此，如今街上也多了一些牵着手逛街的恩爱小夫妻们，人家知州夫妇都牵着手逛街呢！他们自然也可以。 “夫君，这几日孙大夫会来阜安州，我想将他请到州衙一趟。”安初筠开口道。 “孙大夫？很有名吗？”王茂平有些纳闷。 “嗯，孙洪时大夫在整个林江都很有名气，每年的六月都会来阜安州一次。”安初筠解释道。 “还是不放心？”王茂平觉得自家媳妇还是在焦虑孩子的事情。不过这也得缘分到了才行，急是急不来的。 “嗯，不过我还想请他为严夫人看看！孙大夫在验毒方面也很擅长！”安初筠开口道。 王茂平突然想了起来，自家媳妇之前和他说过，要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严夫人检查一下。看来说的就是这位孙大夫吧。 “也好，只是不知道能否查出什么！”他们夫妻俩一直都有些怀疑，那个严夫人的身体是否真的如此虚弱。 孙洪时与韩正信相熟，所以安初筠还是很顺利将人请了过来。 “大人，夫人。不必担心，想来是子女缘分还没到罢了！”孙洪时捋了捋胡子开口说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要求给自己检查的男子。一般夫妻俩人如果没有孩子，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妻子有问题，哪里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个阜安知州倒是一个妙人。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什么面子问题，如果真是自己有原因，那自然是越早发现越好。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孙大夫，其实这次还想请您帮一个忙！”王茂平开口道。 “哦？王大人直说便是，如果有帮的上忙的地方，老夫自然是乐意至极。”孙洪时开口道。他对王茂平的印象不错，再加上韩正信的关系，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帮的。 “是这样的……” 严家收到了知州夫人下的帖子。不过帖子并没有到严夫人的手里，而是直接被交到了严定怀的手中。 如今他拿着帖子，嗤笑了一声，真是多管闲事，不过他也早有准备。 “将帖子给夫人送过去吧！”严定怀开口道。 “是，老爷！” 第二天安初筠带着大夫去严府看望严夫人，后者还是老样子，身形消瘦，脸色有些苍白。 “严夫人，近来可好。”安初筠打起了招呼。 “唉，我这副身子估计就这样了！”严夫人自嘲的摇了摇头。 “可不许说这种话。以后会好的！这位是孙大夫，我特地给你请过来的。”安初筠开口道。 “咳，让夫人您费心了！劳烦孙大夫了！”严夫人开口道。 安初筠注意到，在孙大夫上前为严夫人把脉的时候，严夫人身边的丫鬟看起来有些紧张。 “体虚，风入于脑也。诸脏腑之精。从严夫人的脉象来看，五脏不足，正气少，令人内虚也！”孙洪时捋了捋胡子开口问道： “严夫人平日里可有眉发堕落，喜忘失神？” 严夫人点了点头。 “可否有口内生疮，舌本苦直？” 严夫人再次点了点头。 “……” “可否看一下严夫人平日的药方？”孙洪时开口道。 “去将药方给孙大夫取过来！” “是，夫人！我这就派人去取。”身边的丫鬟走到了门口，吩咐了一下，便又走了回来。 这丫头倒是很恪尽职守啊，对严夫人真的是寸步不离，安初筠收回了目光。 一刻钟后，药方被取了回来，孙洪时翼翼的看过后，开口道： “严夫人五脏气不足，脏腑虚弱，气血俱虚，风冷邪气乘于心也。这药方到也算对症，不过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倒是可以试一下老夫所开具的药方。温服，每服食前可用热醋汤调下。” 说罢将药方写下来，递给了严夫人身边的丫鬟。 “麻烦孙大夫了！” 安初筠又嘱咐了严夫人几句，两人告辞离开了严府。 “那个知州夫人和大夫离开了？”严定怀放下手中的毛笔，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给夫人留下药方后就告辞离开了。和之前那些大夫说的相差无几。老爷，夫人的药是否按照这个孙大夫——”下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严定怀嗤笑一声“就按照他的药方吧，不好辜负了知州夫人的一番心意。”药方是药方，多一味药少一味药，又有谁能知道呢！ 随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他这个夫人的身子想来是治不好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宅院里养着吧！ “夫人，该喝药了！” 严夫人将丫鬟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随即闭目养神起来。有些人，总是自负的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493章 病情 “孙大夫，严夫人的身体如何？”看到自家媳妇和孙洪时返回了州衙，王茂平迫不及待的问道。 孙洪时有些奇怪，这知州夫妻俩对那个严夫人的身体状况也太关心了一些，不，感觉不像是关心，而是探究。 他也没有看出来这知州和严家的关系有多好。但这个严夫人的身体情况也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像老夫在严府所说的那样，五脏气不足，脏腑虚弱，气血俱虚。”孙大夫开口道。 “很严重？这严夫人的身体可是一直未见好转！”王茂平继续问道。 “这——她的病倒是有些意思！”孙洪时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有意思？”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她这病难道真的存在着什么猫腻。 “之前的那张药方，老夫看过。虽然力求图稳，但是严夫人按照药方服药，身体即使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也不应像现在这样才对。”孙洪时开口道。 “您的意思是说，严夫人并没有按照药方服药！”那个严府果然有问题。那么最让人怀疑的，就是那个严定怀了。 “对，而且从严夫人的脉象来看，有破血、破气之象。像她这种病症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孙洪时继续说道。 “那这是怎么造成的呢？”安初筠连忙问道，有人在给严夫人下药？ “应该是吃了活血理气的药物。”孙洪时开口道。严家，即使他平日生活在肇原府也是听说过的，毕竟那可是林江有名的富商，这种事情倒也不稀奇。 “不过——”孙洪时倒是吊足了夫妻俩的胃口。 “孙大夫，不过什么——”王茂平赶紧问道。该说不说，这个孙大夫倒是挺懂断句的。他的好奇心可是全被勾起来了。 “不过，这严夫人身体虚弱的却是恰到好处。一般的大夫依脉象来看，严夫人的病很严重，基本上需要卧床静养才行。”孙洪时抿了一口茶水。 如今看来这两人应该是早就发觉严夫人的病有什么猫腻，这才请他过去查证。看来这个严家是被这个王知州盯上了啊。 “恰到好处？也就是说，严夫人实际的身体状况并没有那么严重。”王茂平轻轻的念到。 “没错！”孙洪时点了点头。 “今日还要多谢孙大夫……” 夫妻俩送孙洪时离开后，都有些沉默，王茂平也在不断的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这个严家还真挺有意思。 严夫人的身体状况，表面上很严重，实际上又没有那么严重。如今她并没有按照药方吃药，是可以肯定的。 依照他们之前对于严家的猜测，应该是那个严定怀让人换了严夫人的药。而且应该还在药中加了东西，想让严夫人缠绵病榻。 可情况却是并不像严定怀想的那样，严夫人“病”的确是严重，但很可惜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也就是说严夫人知道那药有问题，也知道有人要害她。所以她的“病情”才会控制的如此恰到好处，将大夫和严定怀都骗了过去。没想到这个严定怀被他的夫人耍的团团转啊。 “夫君，严夫人知道有人要害她？”安初筠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明知道有人要害自己，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夫君，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和要害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是这样想想，安初筠就感觉有些让人窒息。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 “可严定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置自己的妻子于死地。”安初筠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动手。表面上恩爱异常，实际上却口蜜腹剑。 “我想那个严定怀还没有想过要让严夫人死，或者说暂时还不想让她死。”王茂平开口道。严定怀与严夫人夫妻十几年，如果想要置她于死地有很多种方法。 可他为什么要对严夫人动手呢，为什么要把那个孩子伪装成龙凤胎呢！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这第一种是为情，难道当初这个严定怀还有什么青梅竹马，因为严夫人而被迫分开？不过那不是应该让严夫人早些腾地方才对嘛？ 第二种，为了报仇。可据他了解，这严家和方家没听过有什么仇恨纠葛。而且严家当初能在林江立住脚，方家可是助力颇多啊！ 那还有什么呢？让这个严定怀想要对自己的妻子动手，还颇有顾忌。那么严夫人能让他忌惮的最大可能性就应该是她的身份。他忌惮的也许是方家。 自己记得方家在方父死后便日渐没落，那么这一切和严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的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个严定怀可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我记得严夫人还有个弟弟？”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她的弟弟和严定怀的关系还不错，而且如今严家在生意上对方家也很是照顾。州中的百姓可都说严夫人运气太好了。”安初筠的脸上满是讽刺。 在州城的百姓眼中，严定怀不仅家境优渥而且还颇为痴情，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严夫人一人，对待她的娘家也是在极力照拂。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就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称赞的好男人却是在暗地里给自己妻子下药。想必严夫人肯定也是有苦难言吧。 “难道严夫人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安初筠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盲婚哑嫁，大部分女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嫁给了一个好儿郎，还是黑心的豺狼。严夫人难道要一直忍受下去吗。 “肯定不会！”王茂平摇了摇头。 这个严夫人既然有能力把自己的夫君蒙在鼓里，那么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如今的她估计是还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和能够帮助她的人。 严夫人整日被困在内宅之中，能够接触的人很少，想要找到可以信任之人肯定颇为艰难。 “那我这边会继续和严夫人接触！”安初筠开口道。之前她也只是对严家的秘密感到好奇，如今的她则是对严夫人充满了同情。 第494章 与猴为伴 “嗯，严夫人现在隐而不发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可以信任的人。那么咱们如果可以得到她的信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王茂平开口道。 还需要去调查一下，这个方家和严家如今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像坊间传言的那么好，如果传言是真实的。那么严夫人的弟弟甚至是整个方家都很有可能被蒙在鼓里。 如今严家势大，严夫人很有可能瞒着方家人也说不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严夫人就要找到一个，可以扳倒严定怀的人。而作为知州的王茂平，自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如今想想，之前他们夫妻俩发觉的那些破绽，会不会是这个严夫人主动留下的呢！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我明白的！”安初筠点了点头。如今要想知道严家隐藏了什么秘密，从严夫人这里打开突破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休息。 第二天王茂平就派冯瑞去调查方家和严家的关系。和他之前猜想的差不多，方家现在的生意，如今的确是在倚仗着严家。而严夫人的弟弟，对于严定怀这个姐夫也是颇为敬重。 看来严夫人如今真的算是孤立无援啊！ “大人，宁风已经成功的混入了瓷厂！”贺成汇报道。 想要成功的在瓷厂得到一个活计，并不容易。徐宁风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了一个打杂的活计。但也只能是在前院与那些人住的院子。至于后面的窑口他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的。 如今看来，徐宁风还需要待在瓷厂一段时间才行。此时的他正在的淘着夜香，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遇到过的最大挑战。 啊，好想和其他人换一下啊！他从来没有想过，扫地也就罢了，他还需要掏大粪啊！自己整个人都臭了有没有！！！ 呕~呕~~ 而被徐宁风惦记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他们已经在太千山里，转了好几天的时间，这个时间空气潮湿，而且还有很多毒虫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虽然一个个武艺高强，但说实话也有些受不了这林子里的环境。倒是高大青更显得如鱼得水一些。 前两天，他们刚刚到达了高大青所在的村子，但却是一无所获。十几年的时间村子里已经是落败不堪，也就只能勉强看的出，这里曾经有人生活的印记。 如今，他们在高大青的带领下，准备赶往之前遇到胡友兴的地方。看看是否可以有所发现。 他们之前可是和王大人拍着胸脯保证过，即使翻遍整个太千山，也一定会带着收获回去，如今看来这个牛好像是吹大了。 “咳，那个大青啊！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就让你的这些同伴回去？”丁乐旗开口道。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说实话，压力还是有点大，即使知道这是一群猴子而已。毕竟他们这些人，对于周遭的环境都非常的敏感，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警觉。 “佑山它们，可以帮我们放哨，丁大哥，你们就放心的休息吧。而且有佑山它们，我们也不会迷路的。”高大青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并没有听出丁乐旗话中的意思。他没有想到，这么快便又能见到佑山它们。 此时树上的猴子们，也开始叫了起来。感觉像是对高大青的话，表示赞同。 “咳，也好！让它们赶紧休息吧！”丁乐旗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叫声既刺耳又渗人，还是快点闭嘴吧！也不怪附近的村民把它们当成妖怪。 “大青，到你碰到胡友兴那个地方，还需要多久啊！”马峰开口问道。感觉这可是比他们平时执行的任务，要难熬啊！ “快的话，大概三天左右。”高大青想了想说道。 “三天！”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的生无可恋起来。 “唉，如今想来还是宁风那小子挑了一个好差事，吃喝不愁，晚上也不用露宿在这种地方。”丁乐旗有些感慨。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对方同样也在羡慕他们可以不用掏大粪。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谁更惨一些。 不过既然牛皮已经吹出去了，那自然是要咬牙坚持下去了。毕竟他们可是这么好面子的人。 而且之前还在为圣上做事，如果这次太千山之行一无所获的话，那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到时候还怎么在王大人的身边混。 和高大青所预估的差不多，过了三天的时间，一行人便来到了之前遇到胡友兴的地方。周围的灌木和野草都有被人用刀砍过和踩踏过的痕迹，使得一行人的精神振奋了不少。 只要沿着这个印记找下去，想必应该能有所收获。他们不知道的是，发现这些印记也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想要有所收获，还需要在太千山与这些猴子再相处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最近那个百豆坊的生意怎么样了！”今天的晚餐，王茂平正大口的吃着冷面。这要是在配些烤串，来杯啤酒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却是已经快到吃冷面的最好时间，只是不知道那个林方仁能否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不过显然王茂平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段时间，林方仁可谓是跑遍了州城的酒楼食肆，就连附近县城也没有放过。 目的就是为了推销百豆坊所制作的冷面，整个人已经受了一圈。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机会也没有能抓住的话，那么百豆坊可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所幸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酒楼食肆对于冷面还是十分认可的，这个东西的成本不算太高，在夏天却会让人食欲大开。 百豆坊的院子中如今可是摆满了晾晒冷面的面杆，而作坊的伙计们每天也是累并快乐着。 住在附近的百姓都有些奇怪，这百豆坊之前都快关门了，怎么如今却是忙了起来。不但把之前的那些伙计都请了回来。而且每天还起早贪黑的。 第495章 夏天的味道 有些周边的百姓出于好奇，在路过作坊的时候，还会向作坊里看上两眼。可惜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哟，客官想要买些什么？”作坊的伙计上前打起了招呼。如今小吃的摊主和各大酒楼食肆一样，都是由他们送货上门。所以这段时间倒是很少有客人再登门。 “咳，那个你们这还是卖嗦粉吗？”妇人开口问道。总不能说太好奇才想着进来瞅两眼吧。 “嗯，卖的。除了嗦粉之外，还有冷面！您要买些什么？”伙计回答道。 冷面？就是小吃摊上的那个吃食，没想到食材竟然是百豆坊提供的啊！ “那就给我来上半斤冷面吧！” 自家孩子总是吵着要吃，不过那烤冷面六文钱一份，怎么可能经常吃。看着摊主做也挺简单的嘛，自己回去也试一试，一次让他吃个够，省着每次路过摊位的时候就想用撒泼打滚这一招。 “好嘞！”伙计麻利的称了半斤的冷面递了过去。 妇人回到家之后，就准备大显身手，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一个烤冷面还是不在话下的。 听说自己娘亲要给他做烤冷面，孩子也是围着锅台打转，说什么也不肯出去。上次烤冷面可是他挨了一顿揍才换来的呢。 不过这烤冷面看着摊主做着容易，轮到自己实际动手的时候，却是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她可是斥巨资，打了两个鸡蛋，硬着头皮也要做下去才行。 “娘，这就是你做的烤冷面？”看着有些发黑碎成小块的东西，孩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对，杨儿，你别看这样子好像不好看，但味道绝对好吃。”妇人赶紧开口道。 “真的？”小孩子有些不信，不过还拿起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妇人一脸的期待。 “娘，我出去玩了！”孩子一溜小跑，跑出了家门。好难吃，但他不敢说！毕竟他娘可不是好惹的。 妇人摇了摇头，这孩子！自己做的有那么难吃吗。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还挺不错的。毕竟这里面可是放了鸡蛋。只是和小食摊上的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 不过剩下这一点儿该怎么办，算了，既然是面，应该可以煮着吃吧。于是妇人又得到了一碗一夹就断的面条。如今不只是孩子觉得受骗了，妇人自己也觉得上当了。哼，这个百豆坊，她再也不会去了！ 林方仁可是不知道，自己的作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收到了一个差评。 “哟，张老爷，快里面请！”玉和轩的伙计看到常客的到来，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张老爷，您今天想吃些什么？还是老样子吗？”伙计热情的说道。 “来两个爽口的小菜就好，这天气一热上来，就没什么胃口。”客人开口道。 “张老爷，那您要不要来上一碗冷面，清凉顺爽，应该能很对您的胃口。”伙计推荐道。 “冷面？就是烤冷面的那个冷面？”客人有些好奇，虽然是小食摊上的东西，但是他觉得还是挺好吃的。 “对，不过做法有些不同。”伙计解释道。 “好，那就来上一碗！” “好嘞！” 没一会儿，伙计端过来了两盘爽口的小菜，随后又端上来了一碗面条，应该就是刚才伙计说的冷面了。 和他之前看到的面条有所差别，桌上的面条看着，就让人感觉的清爽。汤汁色泽鲜亮，上面均匀的铺着黄瓜丝，萝卜丝，薄厚适当的肉片，以及煮过的鸡蛋上面还撒着芝麻。 用筷子挑起一缕面条放在口中，第一反应就是清凉。玉和轩的冷面可是用刚打上来的井水过了好几遍，因此在客人刚吃到嘴里的时候，就力求将让人有凉爽之感。 随后就是裹着汤汁的面条，酸甜可口而且还十分的劲道顺滑，他还有些纳闷刚才伙计为什么还给他配了一把精致的小剪子，如今算是知道了用法。 用剪子将面条剪断，随后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汁，酸甜中还带着一丝高汤的味道，轻轻凉凉，将因天气带来的暑意和烦躁之感都一扫而光。怪不得人家叫做冷面呢。 “张老爷，这是我们玉和轩送的肉串，和冷面搭配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您尝一尝！” 夏天的时候他对肉食可是没什么胃口，不过今天却是觉得味道很是不错，倒是真如伙计所说的，别有一番滋味。 吃的颇为尽心的张老爷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玉和轩。 而此时州城内，很多的酒楼食肆的冷面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虽然面条都是由百豆坊提供的，但是各家所做出的味道并不相同，虽然大致由酸甜和咸鲜两种口味。但还是能够尝出每家店的区别。 普通的百姓，虽然很少去酒楼食肆。但是，如今一些小食摊也有冷面在售卖，即使味道比起那些大的酒楼还有一些的差距，但是在炎热的天气下吃上一碗，也足够让人心情大好。 如今的百豆坊门口可不是之前的萧条模样，由于这段时间的冷面受欢迎的程度真是出乎意料，所以如今的伙计们可都是起早贪黑的制作冷面。 而酒楼食肆也等不及百豆坊送货，纷纷自己派人上门，一时间可谓是门庭若市。生意比起之前供应各家嗦粉的时候还要强上不少。 附近的百姓都有些吃惊，这百豆坊的生意怎么就突然之间又好起来了呢。这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那冷面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而买过冷面的妇人，更是十分的诧异，如今州城里的人口味变化的这么快吗？要知道，这个冷面她当时可是跟其他的邻居抱怨过，告诉他们一点也不好吃，可千万别花那个冤枉钱。 可如今尝过的邻居可都说味道不错，而且还很是劲道有韧性。这和她当时吃的可不一样，总不会买到假货了吧。 直到她在小食摊吃了一碗冷面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第496章 玉和轩 “杨儿，喜欢吃吗？下次娘做给你吃啊！”妇人开口说道。 “咳！”孩子原本还在和面条奋战着，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呛到。娘，大可不必啊！ 不过百豆坊如今倒是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光顾。虽然自家做的肯定是不及饭馆食肆，甚至比起小食摊做的，也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胜在便宜啊，夏天吃上一碗清凉劲道，也能消散一丝烦躁。 “小二儿，来一个太千烤鸡，姜醋蹄花，再来上两碗冷面。”两位常客走进了顺香楼。 “哟，李老爷，您说的冷面，小店没有。”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顺香楼在阜安州也算是一个中等的酒楼，竟然没有冷面。如今可是连小食摊上都有，这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算了，咱们去玉和轩吧，正好要一些烤肉和冷面搭配刚刚好。”另一位客人此时开了口。 “也好！” 说实话，最近各个酒楼都新增了一道冷面顺香楼的掌柜是知道的。原本也想着采购一些，不过听说这个东西只有百豆坊在做，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之前他可是让伙计推拒了与那个林方仁见面，如今他可抹不开这个面子。一个面条而已，能有多受欢迎，自家饭菜在州城也能排的上号，不缺它一个冷面。 可惜过不了多久，顺香楼的掌柜就会发现，面子并没有那么重要。客人吃与不吃是一回事，店里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人家都有只有你没有，那你的名气无意间就会被拉低了一些。 不久林方仁就迎来了顺香楼的掌柜前来拜访，但是没有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桥段，有生意上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双方相谈甚欢，再次达成了生意上的合作。 林方仁最近可谓是好事连连，不仅是在州城就是下面的几个县自家的冷面也是十分受欢迎，而且就连路过州城的商队都会带上一些，准备带到其他府去出售。 “大人，您来了！快请！”看到王茂平到来，林方仁赶忙迎接。 百豆坊如今能够重振旗鼓，可是要多亏了王大人。因此他今日可是特意在玉和轩设宴，想要对王大人表示感谢。没有想到，知州大人还真的能来赴宴。 “看到林掌柜如今春风得意，本官也就放心了。”王茂平笑道。 他来赴宴，一方面还是因为还有一些话要与林方仁交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玉和轩本身。 在离京之前，霍公子给过他一张木帖，说是林江有一家玉和轩，有时间可以去尝尝。只是最开始他没有想到玉和轩就开在阜安州。当知道了以后，他又有些腾不出时间。如今倒是正好有机会来这里。 不过来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和京城的桃源居无论是从占地面积，建筑风格，还是里面的装饰都有一段差距。让他有些怀疑，这个玉和轩是不是只是同名而已。 之前的桃源居可以算是一家会员制的酒楼，但这个玉和轩显然不是。虽然能够看的出来，这里的消费水平在阜安州的酒楼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这里并不是持有木帖的人才能进入，而林方仁也没有听说过，玉和轩有什么木帖。那么当初那个霍公子为什么要给自己一张木帖呢？ “大人，这次百豆坊还要多亏了您出手相救，小民真的是无以为报，这些还请您收下！”林方仁说罢，拿出了一个小木匣。 虽然知州大人之前和他做出过约定，要用百豆坊的一部分收益去帮助那些穷苦百姓。但是对于大人，他自然也是要有所表示的，要不然也太没眼色了一些。 虽说知州大人看起来算是爱民如子，但是那也不代表着人家不爱财啊！ 王茂平将木匣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银锭，轻轻的笑了笑开口道：“林掌柜倒是肯舍得，应该是把最近的收益都拿过来了吧！” “只要大人能高兴便好！”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要是惹得知州大人不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将匣子合上，王茂平把它又推回到林方仁的面前。这让后者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银子太少了？可要是再多的话，百豆坊的日常经营就会受到影响。 “林掌柜的心意，本官已经知晓，不过这银子本官是万万不能收的。如果你真的要表示感谢的话，就用心经营作坊，本官希望，百豆坊能够帮助更多阜安州的百姓。”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您放心，小民绝不会食言，这银子您还是收下吧！”林方仁还想在劝一下，万一人家只是礼貌性的推拒一下呢。 “一切按照之前的约定便可，林掌柜不必有什么负担。”王茂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看到王茂平是真的不收，林方仁只好将木匣又收到了一边。以前他见过的官员恨不得银子捞的越多越好，眼前这样的官员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今作坊的嗦粉卖的如何？”王茂平问道。百豆坊毕竟是以粉条起家的，他也并不想百豆坊以后只是制作冷面。 “嗦粉倒是比前几个月有所起色，但是和冷面自然是没有办法比的。”林方仁想了想回答道。 毕竟大部分的嗦粉生意已经被罗家占去，想要夺回来，那就只能再降低价格。他不想再去做赔本的买卖。 “如今罗氏粉坊嗦粉的价格很显然是不正常的，想来也是在亏本抢占份额。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家嗦粉的价格就会上涨一些，所以百豆坊还是有机会的。”王茂平说道。 只要百豆坊不倒，罗氏粉坊想要以低价的方式挤压同行，一家独大，控制市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大人说的是！”如今自家的百豆坊已经成功的翻身，如果能够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份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自己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 哼，罗家人这次你们是打错了算盘！百豆坊是不会倒的。 第497章 五星评价 玉和轩的菜品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王茂平吃的很尽兴，此时雅间的敲门声响起。 “周掌柜，您怎么过来了！”林方仁有些意外，他点的菜可是已经全部上齐了。进来的正是玉和轩的掌柜周汇，后面还跟着一个伙计。 “林掌柜和贵客来访，玉和轩自然是蓬荜生辉。这是玉和轩大厨的拿手好菜，还请慢用。”说罢让伙计将菜端了上来，随后退出了房间。 “这菜色倒是没有见过。”林方仁轻轻的念叨着。 以前在自家作坊生意好的时候，偶尔也会来玉和轩吃饭，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拿手好菜。这周掌柜也太疏忽了一些，连菜名都忘了介绍了。 “大人，请！” 王茂平点了点头夹了一口放在口中：“鲜嫩爽脆，甜中带酸，味道非常好。” 他是认识这道菜的，蜜汁柔鱼，应该是之前在桃源居的时候，他很喜欢的一道菜。如今的味道和他之前吃到的相差无几。 看来那位霍公子所说的玉和轩，就是这里。而且还挑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看来是对自己有所了解啊！ 而一旁的林方仁也是吃的津津有味，这么好吃的菜，平日里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在玉和轩见到过。想来这次还是托了知州大人的福啊！ “二位贵客慢走。玉和轩期待二位贵客能常来光顾。”周汇亲自将两人送出了门。林方仁没有想到，今天也享受到了一把贵客的待遇。 贵客光临的很快，第二天王茂平就再次来到了玉和轩，周汇亲自将他迎到了三楼。这里的雅间显然是要比昨天的精致了不少。 “周掌柜听说过本官？”王茂平笑道。 “草民自然是听说过知州大人的。您来到阜安州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是已经让州城的百姓们为之称颂，草民亦是崇敬不已。”周汇一脸的恭敬。 “呵。”王茂平笑了笑端起了茶杯并没有说话。 “当然，从几个月前玉和轩就一直期待着大人的到来。”周汇开口道。 所以这个周汇也是从桃源居那边听说自己的消息的吧。瞧瞧人家的服务态度，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力求在分店也能让他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大人闲暇时，可以常来玉和轩坐坐，我们这的环境和风景还是不错的。”周汇给王茂平的茶杯中又添了一些茶水。 “哦？”这倒是让王茂平有些好奇了，环境不错倒是不假，不过风景不错他倒是没有看出来。 “大人，请随我来！”周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雅室的房间很大，王茂平随着他在角落的茶桌前坐下，有些不明所以。这里为何要低一些呢？ “孙老爷，李老爷，里面请。现在就开宴？”伙计的声音从偏下方传来。王茂平坐在这里听的很清晰。 这就是这个周掌柜所谓的风景？看了看四个角落，都有这样的茶桌。如今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房间这么大。 王茂平起身离开了这里，返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周掌柜口中的风景却是本官没有想到的。”无论是玉和轩还是京城的桃源居，王茂平从来都知道是不简单的。 如果想要收集情报，无论是偷听还是偷看，对于一个酒楼来说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周掌柜就这么直白的展现出来。 王茂平还以为之前霍公子给他木帖，让他有时间可以到玉和轩来，也只是为了方便传个话而已，如今看来倒是没有这么简单。 “这也是东家的意思。大人如果想要看哪里的风景都可以告诉小人。小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周汇开口道。 早在年初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虽然不太理解为何这种事情要让这个新任知州知道，但是周汇对于东家的话，自然是无条件的执行。 “那二楼的雅间——”王茂平并没有把话说完。 “玉和轩的生意还算不错，一些大户人家，豪贾富商倒是经常过来捧场。”周汇开口道。 “严定怀呢？”王茂平问道，既然人家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会不领情。 周汇听到他的话倒也不意外，严定怀作为阜安州最大的富商，自然会受到这位知州大人的关注。 “严定怀倒是偶尔会过来，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受到州城其他人家的邀请。还有就是和他的妻弟过来，算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周汇想了想回答道。 惜字如金吗？看来玉和轩对于这个严定怀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啊！ “以后多关注一下，本官还蛮感兴趣的！”王茂平笑了笑。 “是，如果有什么趣事，小人会第一时间讲给大人听。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大人不吝开口，玉和轩乐意为您效劳。”周汇立刻就心领神会。 “对了，大人，匠蕴坊这段时间的分成，小人已经命人给您送到了马车上。还准备了几道您与夫人爱吃的菜品，也一并放了上去。”周汇继续说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起身向着门外走去，瞧瞧人家的服务态度，如果可以打分的话，肯定值得他一个五星好评。周汇和昨天一样，将人送到了马车之上。看着马车远去，这才返回到玉和轩中。 “掌柜的，您叫我！”一个伙计来到了周汇的面前。 “嗯，着重留意一下那个严定怀。”周汇吩咐道。 “是！” “不是去玉和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王茂平回来，安初筠有些纳闷，这饭吃的也太快了一些。 “只是去说几句话而已，自然是要回来陪娘子你吃晚饭的。这样你相公还能多吃一碗呢！”王茂平笑道，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安初筠听到这话，脸上也挂上了浅浅的微笑：“我让人摆饭。” “不用，我都已经带回来了，娘子也尝尝玉和轩的手艺。”王茂平让张木将食盒拿了上来。 “这菜色怎么和桃源居的如此像？”安初筠有些好奇。 第498章 盗窃案 “因为玉和轩与桃源居是同一个东家。”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夫君是说那个霍公子？没想到竟然连阜安州都有他的产业。”虽然那个霍公子从没有说过桃源居是他的，不过夫妻俩都这么认为。 “或许阜安州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吧！”王茂平感慨道。 虽然不清楚这个霍公子的真实身份，但他肯定与永安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和皇上也能扯上关系。 这个霍公子开设玉和轩的目的，如今看来并不是为了赚钱，否则他不会将酒楼开在一个偏僻的州城。 霍公子为何要如此关注这个阜安州呢！皇上是因为太子的死，那么这个霍公子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记得太子和六皇子都是先皇后所出？”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圣上的第二位皇后只有一位公主。”韩初筠想了想说道。 虽然王茂平有些不愿意去相信，但是那个霍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六皇子。毕竟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既与霍家有关系，而且又对阜安州格外的关注，毕竟太子不仅仅是皇上最为出色的儿子，同样也是六皇子的一母同胞。 如果一切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和一个皇子扯上关系到底是利多一些，还是弊大一些呢！ 现在看来皇上的身体还很硬朗，他可是不想这么快就被卷进那些皇子的争斗之中。如今来地方为官，也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 “那个百豆坊关门了没有！”罗贺林如今正在听着小曲，可谓是怡然自得。上次手下的人可是告诉过他，那个百豆坊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管事的有些不敢说出口。 “说，到底怎么了！” 罗贺林脸色有些阴沉，自己可是好不容易从家里的生意中分了一杯羹，准备大展拳脚，让那些兄弟看看，自己可是并不比他们差。他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来打自己的脸。 “老爷，那个百豆坊不仅没有关门，而且生意还比以前要好。”管事小心的看了一眼罗贺林的脸色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阜安州绝大部分的嗦粉不都是咱们粉坊供应的吗？”罗贺林的音调立刻高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之前他可是派人调查过，这个百豆坊并没有什么后台与人脉，明明之前一直是按照他们的设想在进行，如今怎么可能翻身呢，难不成当时调查的有疏漏，还是有人出手相救？ “那个百豆坊虽然嗦粉的份额被我们给占了下来，但是他家开始卖起了其他吃食。”管事的低着头开口道。 “什么吃食，之前怎么没有听说？”罗贺林语气不善的问道。 “据说叫做冷面，是最近才开始售卖的，不仅是阜安州的食肆饭馆，就连咱们原川府最近也出现了。”管事的回答道。 “冷面？”罗贺林前几天去酒楼的时候，倒是还吃过。 之前还觉得清凉可口，味道很是不错，如今倒是觉得膈应。不过之前为何丝毫没有征兆！亏得自己还以为百豆坊还在苦苦挣扎，谁知道人家早就想好了退路。 “老爷，如今我们该怎么做？”管事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做！赶紧把咱们家的嗦粉价格提上来一些，供应酒楼食肆的暂时先不要提价！” 之前降价就是为了将百豆坊打到，抢占阜安州的份额。可是如今期待已经落空，再不涨价的话，就还要继续赔下去。 “可这样的话，人家不买咱们的嗦粉该怎么办？”管事的有些为难。 “只要比百豆坊的价格低，他们就依然会选我们的。”罗贺林开口道。 既然如今的份额在自己的手里，那么也只能采取薄利多销了，自家粉坊制作嗦粉的成本已经被降到最低，百豆坊肯定是比不过的。 反正那些百姓也吃不出来什么，他们认准的也就只是便宜二字而已。 “是，老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阜安州的百姓发现，最近嗦粉的价格又涨上了一些，不过比起百豆坊的如今的价格还是要便宜两文。 大部分的人家还是选择更便宜一些的，不过也有不差这两文钱的百姓，又重新选择了百豆坊，毕竟还是百豆坊的嗦粉口感要更好一些。 能够成功的挽回一些客人，使得林方仁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王茂平正在二堂处理着公务，再过上一个时辰左右，他就可以下班了！打工人永远期待着下班的那一刻。 即使他是知州也不例外，毕竟他可是励志做一个好官，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迟到早退的。 “大人，钟员外家的人来报官说家里被盗了！”州衙的捕头急匆匆的来报。 “哦？损失严重吗？”这钟员外也算是州城有头有脸的富人，家里护院也有不少，竟然也被盗了吗？ “据说是钟员外收藏的一些物件。”吴泽汇报道。 看来是明面上的财物丢失了啊！要知道这些有钱人家里藏钱的地方可是不少，如今书房里的那些只是一些收藏品，不过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是要重视起来才行。 “通知城门的守卫，加强出城的盘查！”王茂平吩咐道，如果窃贼将偷得东西带出了城，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你带着人，去钟家一趟！算了，本官亲自去一趟吧！把崔二银也叫上！”王茂平起身，向着二堂外走去。 “是，大人！”吴泽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钟家位于州城的北面，宅院还是很大的。王茂平他们到的时候，钟宅的管事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到知州大人竟然也来了，连忙上前行礼，而钟员外钟余荫也是连忙出来迎接。 “老朽惶恐，没想到家事竟然惊扰了知州大人！”钟余荫行礼道。 “钟员外，不用多礼，如今还是要尽快抓住那个窃贼才是！”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说的是！”钟余荫带着他们向着宅院内走去，最后在书房面前停了下来。 第499章 谁是窃贼 “钟员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书房被盗的？” “未时末！老朽上午的时候，来过一次书房，那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且老朽平日不在家的时候，都会让管事将书房的门窗锁好。”钟余荫回答道。 那也就是说明这书房是刚刚被盗不久！王茂平摆了摆手，让捕快开始检查了起来。 “大人，门锁有被人撬过的痕迹！”崔二银汇报道。 “这个锁很难打开吗？”王茂平好奇的问道，幸好是没有碰到什么密室盗窃案。 “还是需要一些功底的。”崔二银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个锁对于他来说倒是没有任何难度。 王茂平点了点头，走进了书房，表面没有被明显翻动过的痕迹，桌案后的书架已经被移开，后面的空间很显然是一间小的收藏室。 不过如今的架子上除了几个比较大的摆件和瓷瓶，其余的收藏已经被一扫而空。 “大人，您一定要帮老朽抓住那个可恶的窃贼啊！”钟余荫满脸的愁容，捂着心口说道。 说实话，自己平日的收藏丢了，可是比丢了真金白银还难受。这里的东西可都是他的心头好啊，有些可是用银子也很难买到的。 “钟员外请放宽心，身体要紧，本官一定全力以赴。”王茂平连忙说道。 这钟员外看着岁数可是不小了，可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别被气出个好歹来。 “钟员外，您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钟余荫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大人，最近宅院中都在忙着筹备我家三少爷的婚宴，人多手杂，想来是让盗贼有了可乘之机。”钟宅的管事回答道。 毕竟钟宅一直都安稳无事，但是偏偏在筹备婚宴的当口遭了贼。 王茂平听到后，倒是对钟余荫升起了一丝同情，原本欢欢喜喜准备迎接自己孙子成家的大事，谁曾想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从现场来看，没有明显的翻动痕迹，他倒是更倾向于盗贼很有可能就是钟宅内的人。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非要赶在这个时间动手呢？动手的机会应该有很多才对。 等等！人多手杂！原来是这样。平日里下手的机会虽然更多，但是想要将偷盗的东西运出钟宅并不容易，而这几天倒是刚刚好。那么，会不会有人里应外合呢！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王茂平看吴泽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大人，从现场来看，卑职还是觉得是钟宅里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此想着对宅院里的人进行询问，同时派捕快对今天出入钟宅的人进行调查。”吴泽禀告道。 “就按你说的办吧！”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个吴泽和他想的倒是差不多。 钟余荫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分东西两院而居，不过大儿子在外为官是一个府的通判，小儿子如今也有四十多岁，很是会享受生活，时常是不着家的。 由于钟余荫喜静，所以正院很少有人会过来，平日里也只有他的小儿子和孙子过来请安。书房除了他自己更是很少有人踏足。 经过询问，他的家人并不具备作案的时间。小儿子从昨日赴宴至今未归，几个孙子早上开请安后，便离开，并没有多做逗留。当然这并不能排除他们找其他人动手的可能性。 “大人，下人们已经被带过来了！”吴泽汇报道。 王茂平扫了一眼被带过来的下人，此时他们显然也知道是因为自家老爷的书房被的事情，显得有些紧张，生怕有什么牵扯。 冲着吴泽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问话。后者上前一步大声的说道：“你们的名字，主要负责什么活计，巳时末至未时末在做些什么，一一道来。” 下人们听到这话相互看了看，最后站在前面的一个下人率先开了口：“回大人、吴捕头，小人冯运，主要负责老爷卧房、堂屋及书房的日常整理，巳时末至未时末，在查看宴厅的布置。 “可有人为你证明？”吴泽问道。 “回吴捕头，王行可以为小人作证。”冯运说罢指了指其中一个下人。后者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你和冯管事是什么关系？”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冯管事是小人的父亲。”冯运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吴泽继续。 王茂平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倒不是觉得两个人长得像。而是很多下人都是家生子，而且冯运刚好负责书房的整理，说明他还是十分受钟余荫的信任的。所以才会推测他与那个冯管事有关系。 而这冯氏父子应该是知道收藏品的位置。那么会是他们吗？里应外合的话，也许并不需要他们动手。可作为钟余荫信任的人，真的会因为这些收藏而背叛自己的东家吗？ “小人张旺，主要负责正院扫洒……” “小人丁山……” 王茂平听着下人们的叙述，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什么疑点。后面开口的这几个，平日里根本就接触不到书房，自然也不会知道钟余荫那些收藏的位置。除非是有人特意透露给他们。 于此同时，出城的百姓也发现城门口的守卫对他们的检查要比平时严了不少。无论是包裹还是货物都必须打开进行查验。连马车底下也不会放过。这州城该不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没想到官府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来暂时是出不了城了。”一个男子看着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队，眉头紧皱，转身返回了城中。 而钟宅的盘查还在继续。 “小人马全，是花匠，巳时末至未时末这段时间，正在对花木浇水打理。”一个下人开口道。 花匠？王茂平想起刚才从书房向外望去，树木郁郁葱葱，各种花卉竞相绽放，风景倒是十分的不错。 “可有人能为你证明？”吴泽问道。 “回吴捕头，这正院中的花木都是小人一人在打理，不过应该会有路过的下人，看到小人。”马全连忙解释道。 第500章 一日破案 “哦？你在钟家有多长时间了，这钟宅的花草都是你在打理？”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已经有五年的时间，钟宅除了东西院之外，其余的都是小人在打理。”马全连忙回答道。 “这院子里的胜春花开的煞是漂亮，能看的出来你在用心打理。”王茂平笑道。 能够得到知州大人的夸奖，马全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吴泽和钟员外他们却是知道，王茂平这么说必有深意，不会只是简单的想要夸一个花匠两句。 果不其然，王茂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马全之后，又继续开了口：“既然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花匠，为何要在一天中最为炎热的时候给这花卉草木浇水呢？”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有些不明所以，这浇水也要分时间吗，早浇晚浇都是浇嘛！不过马全的心却是咯噔一下，这知州大人怎么会注意到这个问题，额头上开始冒起汗来。 “夏季最为忌讳正午前后，浇灌花木，这样会使泥土骤然变凉，从而刺激到花木的根系，很容易导致花木的死亡。我看这钟宅之中，有很多名贵的花卉。你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王茂平目光看向马全，能够看出后者已经开始慌乱了起来。 “这……这就快要到三少爷的婚宴，小人想尽快将院子里的花草打理一下，想着少浇一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马全的声音有些发紧。 “小人想起来了，这些日子马全都是傍晚给花浇的水，而且有时候是晚上去浇水，还说这样对花草更好。”其中一个下人开口说道。他和马全住在一个房舍，因此了解的更多一些。 “小人真的只是去打理花木而已，绝对没有偷东西啊！”马全慌乱的解释道。 可如今在场的人可是都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也许还有同伙！所以不能把他单独带回州衙，以免引起同伙的警觉！钟员外，这些下人都需要去州衙一趟了。”王茂平开口说道。 “知州大人说的是！”钟余荫点了点头。 这些下人去州衙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所以对于他们的安全，他并不担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那些心头好找回来才行。 “吴捕头,将人都带回去，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王茂平起身准备返回州衙。 “是，大人！”既然已经有了嫌犯，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此时附近的百姓、行人看到差役竟然从钟宅带出这么多人，不由得凑起了热闹，毕竟这么大的阵仗可是不常见。 不过人群中也有人在好奇被带走的下人都有谁，在看到马全的身影之后，心中不禁有些发慌。 “老太爷，您放宽心！如今知道那个马全有问题，相信很快就能将东西找回来的。” 送走王茂平后，冯管事扶着钟余荫回到卧房，毕竟是快要到七十岁的人了，一下子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如今心稍稍的放松了下来，就感觉浑身乏累。 “嗯，真是没有想到，那个王知州几句话，就将那个马全给揪了出来。还真是明察秋毫。”钟余荫有些感慨。 “老太爷说的是！” 说实话在最初听到马全的回话时，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只有知州大人发现了问题的破绽，从官府的人来到钟宅，到将马全给揪了出来，也就花了一个多时辰而已。 吃过晚饭的王茂平并没有休息，而是又返回了二堂，如今嫌犯已经被抓了回来，相信吴泽那边很快就能有结果。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吴泽就前来汇报：“大人，那个马全已经招了，的确是他伙同一个名叫丁姜的人盗走的钟员外书房的藏品。”吴泽禀报到。 “哦？详细说说！” “是，大人！” 这个马全是钟家五年前雇用的花匠，一直以来也算是安分守己。不过在一年前去过一次赌坊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家中原本有的一些积蓄也全都被他赔在了赌桌之上。要账的人三天两头的就会到他家里面去闹上一通，这可是把他的家人吓得够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平日里经常在赌场见面的一个人找到了他，提议两个人联手只要能从钟宅里顺出一些东西，那么赌债的事自然就不用发愁，而且到时候手里有了本钱，没准就可以将输掉的钱再赢回来，一朝翻身呢。 马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答应，毕竟这要是被抓住了，哪里有好果子吃。 不过后来债主逼得越来越紧，已经开始动手打人，而且扬言如果再不还钱，就去钟宅找他，到时候不仅还不上钱，钟宅的活计也保不住，他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钟余荫的书房后面就是一个小花园，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书房的窗户经常打开，马全在打理花木的时候就无意间发现了书房的秘密。 不过每当钟员外离开后，冯管事都会将门窗锁好。他一个花匠，自然是接触不到钥匙，所以迟迟未能动手。 这几天整个钟家都在为了婚宴而忙碌，人多手杂，刚好是动手的好机会。昨天傍晚他在花园浇花的时候，无意之中偷听到明天中午，钟员外要去赴宴。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于是便以运送花土为由，将那个丁姜带了进来。由于书房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再加上马全在一旁放哨，丁姜很快便撬开了书房，将东西偷了出来，运出了钟宅。 “那个丁姜住在哪里，是做什么的？”王茂平开口问道。能够撬开钟家书房的锁，该不会也是一个惯偷吧。 “这个丁姜就是一个泼皮，平日里在街面上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卑职知道他的家在哪里，已经派人去盯着了！”吴泽开口道。 “好，本官就等着吴捕头的好消息。”王茂平笑了笑。 这起盗窃案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如今也只等丁姜落网了。至于钟家所丢失的收藏，相信很快就能被找到，因为那些东西可是并不好出手。 第501章 人赃俱获 此时丁姜已经返回了自己的家中，如今想要将那些东西带出城并不容易，而且刚才在钟宅的门口，他也看到了那些下人被带走，其中就包括那个马全。 丁姜并不敢保证，马全在官差的询问下不会露出马脚。如今最为稳妥的就是将从钟家偷来的东西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先出城，等到风声过去了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拿走。 至于那个马全如果没有被查出来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分给他一些，堵住他的口，至于之前说的分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丁姜将偷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将两个很小的金制摆件挑了出来，准备想办法把它们带出城，这应该就够他逍遥一阵子的了。 剩下的那些，则是被他装到了一个木箱中，准备趁着夜里将他们藏起来。想来即使官府最后真的查到了马全的身上，也不会这么快，所以一切都来的及。 更深夜静，周遭的住户们都已经熟睡，丁姜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向着门外望了望，可下一刻他就被一只手走推回了院子，随即几个人冲了进来。 “吴捕头？”丁姜认出了最前面的人。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些捕快为什么会来，没道理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啊！ “怎么，看到我好像很意外？”吴泽看着有些发愣的丁姜嗤笑了一声。 “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此刻丁姜赔着笑脸。不过心里却是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来者不善。 “自然是为了你丁姜而来，给我把他绑起来！”吴泽吩咐道。 手下的捕快将人给绑了起来，把嘴堵住。大晚上的影响周围的百姓睡觉就不好了。 吴泽看了看离院门口不远的木箱，上前两步将其打开，里面是各种玉器金银摆件等，果然是钟家被盗的东西。 没想到今天的案子竟然这么顺利，人也抓到了，失物也找回来了。吴泽摆了摆手让手下的捕快将丁姜和钟员外的藏品带回州衙。 自己则是带着两个捕快，对丁姜的家进行搜查，里面的家具很是陈旧，东西也很是杂乱虽然不至于无从下脚，但也是让人眉头一皱。 “头儿，您看！”一个捕快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铁盒。 吴泽接了过来，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圆形的饰品，倒是有点像腰佩的样式。这肯定是丁姜那小子从哪里顺来的。 将屋里屋外翻了个遍，也就只发现了这一个铁盒，吴泽摆了摆手，带着两个捕快也返回了州衙。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便听到了吴泽的汇报，丁姜已经被抓获，钟家所丢失的东西也全部被追回，除了之前木箱里放的那些，从丁姜的身上也搜出了两个金制的小摆件。已经和丢失物品的清单比对过，一个都不少。 “吴捕头做的非常好，本官很是欣慰。今天就将钟家丢失的东西都送回去吧！”王茂平笑道。 “是！对了，大人，剩下这两样东西是从丁姜的身上和家里搜出来的！”吴泽将一个铁盒和一块木牌呈给了王茂平。 王茂平拿起了木牌，看不出是什么木头的，上面刻着一只燕雀（一种鸟类）在北方也算是很常见的鸟类，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一会儿派人去问一下，这是什么木头制成的。”王茂平开口道。该不会是什么名贵木料或者雷击木吧！ “是！”这东西是在给丁姜搜身的时候，从他脖子上取下来的。看着雕刻的栩栩如生，便一起给大人拿了过来。 王茂平又打开了铁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腰佩吗？不过大部分的腰佩都是玉质的，但眼前的却是金子做的。 个头不大，镂空花丝，上面镶嵌着松石、玛瑙还有一颗猫眼石。虽谈不上价值连城，但肯定是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东西，更别提丁姜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想来是从哪里偷得吧。 “你先下去吧！”王茂平开口道。 吴泽行礼后退出了二堂，至于这个东西大人想要怎么处理，就不是他该过问的了。说实话东西很是精致，大人自己留下也未尝不可。不过自家大人并不像是会据为己有的人。 “崔二银，你过来一下！”出了二堂，吴泽刚好看到崔二银经过，便将他叫了过来。 崔二银如今也是一名捕快，对抓一些偷鸡摸狗的毛贼还是很有心得的。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大人想要知道这是什么木头的！”吴泽将木牌递给他后便转身离去。留下崔二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此时的王茂平正在拿着那块腰佩仔细的观察着，倒不是说有些爱不释手，想要据为己有，只是他总觉得手里的这个东西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 用手将东西掂了掂，这已经成为了王茂平遇到金子的下意识动作，“嗯？有点轻！”这不是纯金的。取出工具，小心翼翼的在不起眼的地方划了几下，露出了一点点银色。 看来不是金子成色不纯，而是银鎏金。不过上面镶嵌的宝石就足够的昂贵，为什么不直接做成纯金的呢！这个腰佩的主人应该是不差钱才对啊，王茂平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人家就喜欢银鎏金的工艺？毕竟有钱人的想法谁能猜的到呢。 王茂平脑海里还在寻找着思路，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唉，谁啊，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崔二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王茂平有些奇怪，他的情绪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大人，听说您想知道这木牌是什么木头做的。”崔二银将木牌拿了出来，正是刚才吴泽交给他的那块。 “你知道？”难不成崔二银认识这块木牌？ 崔二银没有说话，而是从脖子上也取下了一个木牌，递了过来。王茂平赶紧将两块木牌放在手里对比了一下，崔二银这块木牌的图案同样是燕雀，和之前的那一块很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也会有一块，那这一块是你养父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第502章 物归原主 王茂平还记得崔二银和他的哥哥都是被收养的，他的养父在十几年前去了林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崔二银隐约记得去的地方带一个“福”字，他当时还在想是不是阜安州，如今看来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嗯，老爹也有一个同样的木牌，当时我和哥哥都非常喜欢，就央求他给我们也做一个。”崔二银回答道，目光中有一些哀伤。 “为什么是燕雀？”王茂平有些好奇。看起来不像一般的护身符，倒像是一种信物或者标志。 “大人也知道，老爹之前是——所以这也算是我们这一派的标识吧。”崔二银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想来即使是做这一行，人家也是有师从的。如今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块木牌就是崔二银他爹的。 十几年前，阜安州只发生过一件大事，那就是太子之死。所以崔二银他爹很有可能也与太子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看来案子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他真的能够找到害死太子的幕后真凶吗？ “大人，小的能问一下，这块木牌是您从哪里得来的吗？”崔二银还是开了口。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老爹的一丝线索，实在是不想错过。 看来有必要去见一下那个丁姜了！ “随我来吧！”王茂平说罢，起身向着州衙的牢房走去。 于此同时，吴泽也带着捕快再次去往钟家，同时将钟家的下人们也都带了回去。冯管事看到他们登门，连忙询问起了案子的进展。到底有没有抓到那个同伙，最为关键的是被盗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找回来。 要知道自家老太爷从昨天晚上开始可就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精神。这要是东西没找回来，自家老太爷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吴泽微微一笑，示意捕快将木箱拿了过来：“冯管事，看看是否少了东西！” 冯管事看到箱子的那一刻心头不由得为之一喜。连忙将箱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的是老太爷的那些心头好。 “吴捕头，您在这里稍等一下！”冯管事急忙向着钟余荫的房间走去。 “老太爷，东西、东西找回来了！” 钟余荫此时正无精打采的歪在床上，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人抓到了，自己那些宝贝却没有追回来。 突然间就听到冯管事喊东西找回来了，心不由得为之一震，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找回来了？ “真找回来了？”钟余荫确认道。 “老太爷，真找回来了！”冯管事的脸上带着欣喜。 钟余荫赶忙穿上鞋子，向着门外走去。冯管事跟在后面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爷走路什么时候这么快过。 钟余荫进入偏厅的那一刻目光立刻就投向了敞开的箱子。快步走到跟前，仔细的检查了起来，没错，就是他这些年收藏的宝贝们，一样也不少，完好无损的被送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钟余荫才注意道，官府的捕快还在这里，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玉雕，开口说道：“心爱之物失而复得，老夫有些失态，让吴捕头见笑了！” “钟员外言重了，东西既然已经物归原主，我们就不在过多打扰。告辞！”吴泽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让知州大人，吴捕头你们费心了，冯管事替我送一下。”钟余荫笑道。 冯管事赶忙跟在后面，准备将吴泽等人送出钟宅。 “东西能找回来，真是多谢吴捕头你们的用心！”冯管事说罢将银子偷偷的塞到了吴泽的手上。 “哪里，这是我们作为捕快应该做的。” 后者也是无动声色的将银子接了过来。银之大，一个手掌差点没握下啊！说实话他喜欢银子的重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啊！ “头儿，怎么样？”刚才吴泽和冯管事的动作他们自然也看在眼里，想来钟家应该不会太吝啬才是。 吴泽将银子拿了出来，给两个人展示了一下。 “好家伙，这可是二十两的银锭啊！”一个捕快有些惊喜。可是能抵一个人半年的役俸了，虽然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见光的收入，当然眼前的自然也算。 “头儿，要告诉大人吗？”二十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家知州大人可是一个清正廉明的人，会不会让他们退回去啊！ 吴泽点了点头，如今的王大人可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别因为这银子影响他们在大人心中的形象。两个捕快听到这话，显得都有些失落。 “将人送走了？”钟余荫看到冯管事返了回来开口问道。 “回老太爷，都送走了！只是二十两会不会有些多了？”冯管事有些犹豫的问道。 就像那个吴泽说的，这些都是那些捕快应该做的，在他看来给五两让他们吃些酒就已经是非常好了。 “这些相对于找回来的东西可谓是九牛一毛。另外备上一份厚礼给知州大人送过去，这次还真是多亏了王知州啊！”钟余荫开口道。 要不是王知州，官府不可能这么快就抓到犯人，要是耽误几天的时间。他这些宝贝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找回来。 “可老太爷，听说这个王大人平日颇为清廉，咱们送的礼品人家未必会收。”冯管事有些为难，知州大人刚上任的时候，钟家送的礼品就被退了回来。 “那就送一些不太贵重的厚礼！”钟余荫开口道。 不太贵重的厚礼？老太爷您这话好像有点矛盾啊，不过冯管事已经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听闻王大人平日里喜欢读书，您看？”冯管事提议道。 “嗯，就从书房里左侧书架的那些古籍中挑上几本，然后装在小叶紫檀嵌金丝楠的箱子里送过去。”钟余荫吩咐道。 他收藏的那些古籍在有些人的眼中是无价的，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同样是“无价”的，所以倒是很适合送礼。 第503章 迷雾 “大人，丁姜已经带到！”狱卒禀告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他们都退了下去，毕竟有贺成三人在场，也就没有这些狱卒和差役的事情了。再有涉及十几年前的事情，王茂平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大人，该说的小人都已经说了，真的没有丝毫的隐瞒啊！”丁姜赶忙开口道，生怕说晚了，又挨一顿抽，那些狱卒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他想不明白，如今自己盗来的东西，全都被那些捕快找到了，他盗窃的经过也全都交代了，为什么当官的还要来审问自己。 “丁姜，这块木牌是你从哪里得来的！”王茂平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这——”丁姜很意外，这位大人竟然会问这个问题，难道这块木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应该啊，他可是早就让人看过了，就是黄杨木的。 “怎么，不方便说？看来昨天还不足以让你对州衙的牢房留下深刻的印象啊！”王茂平轻笑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张卫立刻就向着丁姜走去。 “大人，小的说！”这位大人身后站着的那几位一看就不好惹，他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这是小人捡的。” “捡的？在哪里？什么时候？”王茂平来了一个三连问。 “这是我在一个人身上捡的！”丁姜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什么叫从别人身上捡的？就是偷的呗。 “大人，您别误会，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丁姜讲述道。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丁姜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跟着州城里的乞丐地痞混饭吃。 那天晚上，他趁着宵禁的时间，想着去顺一些东西，在城东的一个小巷子里发现了一个人，一开始他以为那人喝醉了，心中不禁一喜。 便走上前去准备顺一些东西，谁知道走近才发现那个人身上竟然有血迹。再一探鼻息才确认这个人不是醉了而是死了。 当时吓得他转身就想跑，可是出于贪念还是将那个人的身上搜了一遍。搜出了几两银子和一些铜板，再有就是挂在脖子上的木牌。 “你胡说，你说的都是谎话对不对！”此时的崔二银再也忍不住了，这些年自己的老爹一直没有回来，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不好预感，但还是守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而在刚才这仅存的一点幻想，却是被丁姜的话无情的打破了，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于是当即就要冲过去，不过被贺成给拦了下来。 王茂平虽然理解他的心情，但是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忍。所以有些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这个丁姜当时也才不到十岁，因此他想要杀害崔二银的养父，有些不太可能，所以他的话应该是真的。 “你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王茂平还是想试探一下。 “大人，那天晚上的月光并不是很亮，小人哪里能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再说小人也没敢看啊！摸完东西就赶紧跑了。”丁姜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哪里会去注意，一个死人长什么样，要不是为了钱财，他肯定都不会去碰一个死人，早就溜了。 不说他没有看男人的样子，就是看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早忘光了。如今让他说出那个男人的长相，这不是为难他呢嘛？大人您是不是就想找个理由抽我啊。 王茂平倒也相信了他的话是真的，如今看来需要查看一下十几年前的卷宗，看看是否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不过大人，小人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害怕自己被收拾的丁姜如今可谓是绞尽脑汁，回忆十几年前的细节。生怕刚才自己的回答让面前的这位大人不满意。 “哦？说说看！”难道还有什么意外收获？ “是，大人！第二天一早小人又去了那个小巷子，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当时还以为是官府已经将人抬走了。可奇怪的是附近的百姓并不知道昨晚那里有一具尸体，也没有看到官差的身影。”丁姜回忆道。 当时的他可是没敢说自己昨天晚上在这里碰到一具尸体，拐弯抹角的问了一嘴，官差是不是来过，可结果却是没有。好好的，官差来这里做什么。不过看他年龄不大，因此也没有在意。 要知道如果发生了命案或者大的案子，可是过不了两天就会传遍整个州城。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阜安州城内可都是风平浪静。 要不是银钱和木牌实实在在的在自己手里，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尸体还能自己飞了不成。 “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死掉了？”王茂平皱了皱眉头。 “这，那个人当时确实是没有了鼻息，胸口那里黑糊糊的一片，地上也有黑漆漆的一滩，想来就是血迹，小人的手当时都粘上了。”丁姜想了想回答道。回去之后他可是洗了好几遍手呢。 “对了，大人，第二天小人再去到那里的时候，不但没有尸体，昨天晚上在地上看到的黑漆漆的一滩也不见了。”丁姜继续说道。感觉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真如这个丁姜所说，那么想来州衙的卷宗里，根本就不会有这个人。崔二银此时站在王茂平的身后，一脸的失魂落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姜，本官还有一件事要问你。”王茂平想到了那个腰佩的事情。 “大人，您说。”丁姜一脸的讨好，心里却是叫苦连天。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问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这次又要问什么。自己这些年虽说是小偷小摸，但除了这次，也没有犯过什么大事。为什么还要问自己啊！要是回答不出来可怎么办。 “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得到的？”王茂平从怀中将那个腰佩拿了出来。 丁姜看到王茂平手中的物件十分的惊讶，自己将东西藏在床下面的石砖底下，竟然都被那些官差给翻出来了吗？ 第504章 下落 “这，这是小人，小人家里传下来的！”丁姜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王茂平一听就知道这个丁姜不老实，随即摆了摆手，贺成立刻就走到了他的跟前，下一刻，一声凄惨的尖叫传来。 就连守着牢房大门的差役都听到了叫声，相互对视了一眼，估计又是哪个犯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这哀嚎声，想来可是比那些狱卒平日里下手狠多了。 “丁姜不要耍小心思，企图蒙骗本官，传下来的？”王茂平都气笑了，不说这个丁姜往上数几代，都不是富庶人家。就从这个腰佩的光泽度来看，顶多也就只有十来年的时间。竟然敢把自己当成个傻子来糊弄。 “大人，小的说，小的说！”丁姜此刻的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王茂平摆了摆手，贺成这才停手，此刻丁姜已经蜷缩在地上，连跪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何必呢！被收拾了一顿不还是要开口的嘛。 “这次可要想清楚了再说！”王茂平的语气很是温和，不过却是让丁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刚才那种感觉他可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东西是小人偷的！”丁姜有气无力的说道。 “什么时候？在哪里？被偷的人是谁？全部都给本官说清楚。”王茂平可没有兴趣跟他玩儿什么一问一答的游戏。 “是，三年前小人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偷到的，是在城北的玉明坊中，当时小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就觉得是个有钱人，所以就动了贪心。”丁姜答道。 当时将钱袋偷到手中的时候，他可是兴奋异常，里面放着的碎银都已经看不上眼，因为那里面竟然有金子，这下可真的赚翻了。 “玉明坊哪里？说的再具体一点！”城北的玉明坊？那里住着的可都是富人，这个丁姜估计整天都在瞄着那些有钱人。 “大概是尽头还有两三户人家的样子，当时在那里碰到的那个人。”丁姜连忙说道。 “你为什么不把它卖掉或者当掉。”王茂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从吴泽那里了解到这个丁姜原本也只是在街面上小偷小摸，这次之所以伙同马全冒险偷窃钟家，理由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为了还赌债。 那么为什么不把这个腰佩换钱呢？ “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您手上拿的这个并不完整，它的上面还有一个相同的，只不过要小上一些。”丁姜索性全都交代了出来。 “那个被你卖了？”王茂平连忙问道。 谁知丁姜却是摇了摇头：“小人本来是打算先将小的卖掉，怕在阜安被别人发现，还特意跑到了隔壁的原川府。可是谁能想到竟然被人给抢了去！” 丁姜当时偷到了那么大一块馅饼，自然是春风得意，虽然东西还没有卖出去，但是钱袋里银子，也是够他潇洒好几天了。出手不由得阔绰了很多。 谁知这么嘚瑟就被人给盯上了，他是偷，人家是抢，虽然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胜在人家人多啊。 丁姜的东西被抢走了不说，自己还被揍了一顿。心里自然是憋闷无比，想着一定要将东西再“偷”回来才行。 “你偷回来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他可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如此具有戏剧性。 丁姜摇了摇头：“没有，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这结果王茂平却是没有想到，连忙催促丁姜将经过详细的说一遍。 那群地痞整日在街面上混日子，丁姜很熟悉那些人的习惯，因此很快就找到了为首的那个地痞的住处。但是他倒是没有着急将东西偷回来。 一旦现在动手的话，那么自己估计又要辗转到其他的州府，将东西卖掉，倒不如等这些人将东西卖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以这些地痞泼皮的性子，相信很快就会出手。 而丁姜猜的果然没错，在第三天他就跟着那个名叫雷大武的地痞头子，来到了原川府的一家当铺，看到他捧着一个箱子出来，就知道东西已经被当了出去。那么也到了他该动手的时间。 丁姜一直在不远处等到了夜深人静，估计着那个雷大勇已经睡熟，便准备动手。却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先他一步。 几个人一跃便进入了雷大勇家的院子，想来都是有武艺在身的，丁姜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看来这个地痞头子，竟然被别人盯上了。 不过以自己这幅身板自然是不敢和他们些人硬碰硬，只能躲在院子的不远处干着急。没一会儿，那几个人便出来了，竟然还把那个雷大勇也给带走了。 丁姜还是撞着胆子进了院子，不过里面已经被人翻了一个底朝天，他自然是一无所获。只能离开，再做打算。 就此离开原川府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如今银子和雷大勇都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白天雷大勇刚将东西出手，晚上那些人就找到了他家。该不会那些人和当铺是一伙的的吧！ 可是如果是求财的话，直接将银钱拿走就好了，如果想要顺带着灭了那个雷大勇的口，直接将他杀了，为什么还要带走呢。丁姜的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第二天，那个雷大勇的尸体就在一处偏僻的角落被发现，据看热闹的百姓说，死状可是相当的凄惨，生前肯定被人折磨过，不过这个人平日里坏事做尽，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活该。 而丁姜在听到雷大勇的死状后，心中不安的感觉则是更加的强烈，连忙离开了原川府。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雷大勇被带走，死前还被人折磨过，那么很有可能是那些人想从雷大勇的口中问出什么。而时间恰恰是在雷大勇将那金饰出手之后。怎么会这么凑巧！ 那些人的目的不是雷大勇，而是金饰，是自己。毕竟如今那金饰还有一部分被他藏在了自己的家里，并没有带到原川府。他们在找剩余金饰的下落。 第505章 懂送礼的 返回阜安州的丁姜却是再也没有敢将东西拿出来卖，生怕自己和之前猜测的那样，落得和那个雷大勇一样的下场。 “将他押下去吧！”王茂平摆了摆手。说完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牢房。原本是想着问一下十几年前的事情，看看是否有太子死亡相关的线索。 可谁知道，线索倒是没问出所以然，却又发现了隐藏案件。一时间王茂平感觉是一个头两个大。 “大人，您说卑职的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当时他逃走了，所以那个丁姜第二天才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崔二银猜想道。 他急需一个人来肯定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自己的老爹也许还活着的可能性。而大人在他眼里什么都知道，大人的话肯定是值得相信的。 王茂平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自己能够理解崔二银的心情，但是在自己看来，崔二银的养父当年肯定是凶多吉少。 先不说当时崔二银的养父已经没有了鼻息，即使当时真的活着也走不了多远，如果当时真的有人救了他，想来也没有时间处理地上的血迹。 所以王茂平猜测崔二银的养父大概率还是被追杀他的人带走的，而且并不想让他被人发现，从而顺着他查到什么线索。如今这就有些难办了！ 王茂平回到了书房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觉现在真是毫无头绪，一团乱麻，喝了一口茶水，闭上眼睛，心好累有没有！这阜安州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黑暗呢。 “大人！”王茂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吴泽，开口问道：“失物已经送回去了？” “是，大人！”吴泽恭敬的说道。 “嗯，辛苦了，下去吧！”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不过吴泽待在原地，面上隐隐有些纠结。 “怎么了，吴捕头还有什么事情吗？”王茂平有些奇怪。 后者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放在了桌子上“大人，这是钟员外家的管事给的。” 二十两对于他们这些捕快来说，可是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总比日后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什么风声要强，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二十两不少，要放到之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现在，与知州大人对自己印象比起来，显然没有多么重要。 王茂平看了看桌上的银锭，原来是钟家给的辛苦费啊，能给他们这些捕快二十两，倒也算大方，王茂平只是没有想到吴泽竟然会告诉他，而不是自己悄悄的收下。 如果吴泽有一个好感度系统的话，可能就会有这样一个提示“上官王茂平好感度+1” “既然是给你们的，收下便是。钟家的东西能够找回来，也有你们的付出。”王茂平笑着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上到朝廷的重臣，下到吏员差役，绝大部分都是有一些其他收入的，都不能只靠俸禄生活。 所以只要是手下的这些人不从百姓身上搜刮银钱，压榨油水，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头儿，怎么样？”看到吴泽回来了，两名手下的捕快眼巴巴的问道。 “叫上弟兄们，今天晚上咱们好好的吃上一顿！”吴泽笑着说道。 “好嘞！”两名差役高兴的向着快班房而去。 而王茂平虽然知道钟家肯定得对他表示感谢，却是没有想到感谢来的如此之快，晚上回到内宅的时候就听自家媳妇说钟家送了礼品过来。 王茂平看了一下，箱子并不大，造型古朴庄重，细看之下纹理也很漂亮，他虽然并不知道这箱子是什么木制成的，不过想来这木料应该是不便宜。 打开箱子，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几本书，纸张有些泛黄，不过保存的很好，是杂家类的古籍。没想到那个钟员外倒是蛮懂得送礼的嘛！ 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钟家的盗窃案已经告破，失物也已经被追回。百姓们也后知后觉知道了钟家被盗的消息。 正当他们还在好奇钟家丢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嫌犯线索的时候，却听说案子已经破了，带走的钟家下人也都被放了回去，而且东西也是一样不少的回到了钟家。 这是什么情况？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官府破案的速度这么快呢。据说是钟家的一个下人伙同外人偷盗财物，却是被知州大人几句话就试探了出来，官府连夜就抓到了凶手。 传到后面已经变成了，知州大人火眼金睛，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嫌犯的身份。 百姓们都有些感慨真不愧是知州大人，别看年纪轻轻，但却是近些年来阜安州最有能力的知州了，不但明察秋毫、火眼金睛，而且清正廉洁，从不会仗着知州的身份，作威作福，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无形之间，自己在阜安州百姓心中的威信又提高了一些。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是要说上一句“全靠同行衬托”。 盗窃案虽然已经了结，但是关于丁姜所说的事情还有待继续查证。首先就是崔二银的养父。 他查阅了州衙之前的卷宗，的确是没有当时的记录，也就是说当年官府真的是没有受理过。 如今只能够确认，当年崔二银的养父来过阜安州，遭遇到了不测，还是处于失踪状态，不过通过丁姜的话来判断，人应该是已经不在了。 崔二银的养父来阜安州，肯定是为了偷什么东西，而且也许与太子的案子有关联。只是目前线索已经断掉，他到底要偷什么，有没有成功，如今也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如今最为难过的估计就是崔二银了吧。 王茂平拿出那块金腰佩，仔细的端详了起来，“那么你呢，你又藏着什么秘密呢？”他轻声的呢喃到。 今天州衙的卷宗之中，丁姜交代的时间同样也没有腰佩丢失的记录，那也就说明失主并没有报案，这肯定是不符合常理的。 第506章 怪异之处 一般来说发现财物丢失后，人的第一选择就是去官府报案，何况是价值不菲的镶嵌宝石的腰佩。 所以失主一定是有不能报官的理由，那么会是什么呢？是失主这个人有问题，不能与官府接触，还是说这个腰佩藏着什么不能被别人知晓的秘密呢，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丁姜曾经提到过，这个腰佩是从钱袋里发现的，而不是直接坠在腰间。如果是怕被偷的话，不佩戴便好。 为什么要装在钱袋里面，那就极有可能是中途放在钱袋之中的，估计是并不想被人看到，那么这个东西会不会有什么象征性或者标志性呢。 这样好像就可以说得通了，因为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所以能够表明身份的物品在被盗之后，才没有选择报官，而是选择私下去寻找。 那个原川府的雷大勇应该就像丁姜猜测的那样，因为腰佩而死。如果当初东西没有被抢的话，恐怕下场凄惨的就丁姜了吧，怪不得他时至今日都没有敢把剩下的那块腰佩出手。 当时雷大勇前脚刚把腰佩当掉，晚上那些人就登门，想来那个失主肯定是派人知会了阜安及附近几个州府的当铺、金店等可以销赃的地方，这样看来，那个失主所在的势力应该不小。 王茂平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怎么还不去睡？”看到王茂平吃过晚饭后迟迟没有回到卧房，安初筠有些纳闷的找了过来。 钟家的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人家礼品都送了过来，夫君应该没有忙到需要熬更守夜才对。 “想的有些入神了！”王茂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在书房已经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夫君手上的是什么？”安初筠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夫君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看的入神。 “从盗窃钟家那个嫌犯家里搜到的，总觉的有些奇怪。”王茂平将东西递给了安初筠。 后者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起来，做工精致，还挺漂亮的。“金制的腰佩，倒是不太常见。”安初筠开口道。 一般来说，大部分人在选择腰佩的时候，还是选玉佩的居多。但是也会有一些人选择金、银腰佩。 “确切的说，这应该是银鎏金的腰佩。”王茂平纠正道。 “银鎏金？”安初筠有些诧异，为什么要选择鎏金呢。一般来说银鎏金是为了增加美观，既能降低成本还能达到和金器一样的效果。但是面前这个腰佩应该不需要啊。 安初筠又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腰佩，喃喃自语道：“松石、玛瑙、还有天珠，难不成就喜欢银鎏金的工艺？” 不愧是自己媳妇，心中所想竟然跟自己是如出一辙。等等！“娘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啊？呃，喜欢银鎏金工艺？”安初筠愣了一下开口说道。 “不对，上一句。” “松石，玛瑙，天珠？”安初筠都有些不太敢确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对，天珠，天珠！”王茂平有些兴奋。 王茂平在之前就被腰佩上的宝石所吸引，尤其是中间那颗猫眼石，青花底，年轮线清晰，纹路流畅，色彩鲜明。 按照前世的常识，他很自然的就认为，这个是猫眼石，但是却忘了这个时候，猫眼石应该叫做天珠，它可是并不多见，而且绝大部分的产地在边关之外。 “夫君的意思是，这个失主有可能是外族，可——”安初筠也反应了过来，不过天珠，虽然不常见，但也是可以用银钱买到的，并不能就此断定吧。 “这个失主，当时可并没有报官。”王茂平解释道，再加上雷大勇的事情，这个失主不想被人发现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外族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腰佩在工艺和纹饰上就带着一些特有的文化特征，估计这也是他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出来的原因。 “如今需要找人鉴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外族之物。”虽然他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但还是需要用证据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我让人去打听一下懂行之人？”安初筠开口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不能找阜安州的人。”没办法，这里的水太深了一些。别他前脚找人鉴定，后脚消息就传了出去。 没准他们还会丧心病狂的对自己这个知州动手，即使做不到这一步，也肯定会料理好尾巴，不让自己查到任何线索。 “要不拿到居门关？相信姑父肯定会有适合的人选。”安初筠提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也好！” 不管怎么样，终于是有所进展，王茂平不禁心情大好，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带着自家媳妇回卧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便将张卫叫了过来，派他去往居门关，将东西和信交给居门关的韩正信守备。 这一来一回，也需要将近十天的时间，王茂平可没有耐心等到最终的结果，再去着手调查。 那个丁姜说过他是在玉明坊碰到的那个人，距离尽头也就只有两三家的样子。那么就从那两三家，开始着手好了。 “大人，这是您要的城北各坊的住户名簿。”石瓒礼将名册呈递到了王茂平的桌案之上。 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好好的要名簿做什么，该不会是对这几个坊长不太满意，准备再来一个什么投票吧！有一个坊长和他的关系倒还不错，得提醒一下了！ 王茂平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说上一句你想多了。之所以把城北各坊的名册都拿过来，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拿出玉和坊的名册，王茂平开始仔细的翻看了起来。玉和坊所住的都是城中的大户人家，算是富人聚集地之一。坊中的人口并不多，一共也只有八十六户，每一户都是有编号的。 王茂平很快便通过编号，找到了尽头三户人家的基本信息。将冯瑞叫了进来，准备让他去调查一下这三户人家。 第507章 居门关 冯瑞的速度很快，两天后就将三户人家调查完毕。王茂平翻阅了三户人家的信息，这第一户姓刘，也就是最北面的那户人家。 如今当家的是一个举人老爷，今年四十有三，祖上也是颇有资产。秉持着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如今依旧是冲在科举的第一线，屡败屡战，基本上每一届都不会落下。 真正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只是他，刘文周的两个儿子和他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被迫自愿的。 父子三人的身长都是七尺左右，由于常年窝在书房里读书再加上饱受科举的折磨，所以身形都有些消瘦，倒是与丁姜交代的那失主的身形并不符合。 之前王茂平又审了一次丁姜，想要让他仔细的回想一下被盗之人的相貌，很可惜他早就已经记不住了。 原本两个人就是迎面而过，也只能算是一面之缘，再加上已经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丁姜早就已经记不得那人的相貌，也就只是对大概的身形有些印象而已。 看来这刘举人家是那个失主的可能性已经排除。王茂平又继续翻看起了第二户人家的信息，沙家，算是阜安州的豪门了，家里良田近千亩，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大地主，田多，钱多，房子也多。 这处院子也只是人家众多宅院的其中一处，偶尔会过来小住而已，而且基本上也是在冬天。 丁姜偷窃的时候是在秋天，正好是秋收之时，虽然沙家人不用自己动手，但是按理来说也应该忙着主持收秋才对，会来州城小住吗？ 带着疑惑，王茂平又看向了第三户人家，嗯，是一户白姓的富商之家，一家十口，户主白万卓。 他家算是阜安州最大的药材商人，城中大部分药铺和医馆的药材基本上都是白家在供应。他家的男子身形也是与丁姜的描述对不上的。 毕竟那个丢失腰佩的人很高，至少能比丁姜要高上一尺，那么此人的身高应该和王茂平自己要差不多，而且身形健硕，那么肯定不是白家的人。 所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此人要不然是沙家的人，毕竟他家人口众多，没准能碰上一个身形相似的，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才行。 要不然就是此人并不是阜安州的人，他来到玉明坊也只是来见某人而已，其实王茂平更加倾向于这种可能性。 刘家虽然祖上有些资产，但如今也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举人，来见刘家人的可能性并不大，反观另外两家，一家有粮，一家有药，可能性要大很多。 “大人，听闻这个白家和严家的关系很好！”张卫开口说道，大人对于严家很感兴趣，他们三个人是知道的。 “哦？”王茂平果然是来了些兴趣。 “冯护卫，你去一趟井合县，看看沙家是否有与丁姜描述的身形一致的人。”王茂平吩咐道。 沙家虽然人口众多，但是能戴得起这种金腰佩的人却是没有两个，应该很好确认。 “是，大人！”冯瑞领命而去。 如今只等到金腰佩的鉴定结果，如果真的与外族有关，那么在阜安州就有人与外族有联系，甚至是通敌，这绝非小事。 “守备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从阜安州过来的。”韩正信正在处理着公务，就听见手下来报。阜安州？难道是初筠两口子有事情找自己？ “韩大人，这是我家大人让在下转交的。”张卫走了进来，将东西递了过去。 韩正信看着面前的张卫，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夫还不低，不可小觑啊！将东西接了过来，安排张卫去休息后，韩正信才打开信件。 半晌，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鎏金腰佩取出，仔细的打量了起来，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如今茂平并没有在阜安州进行鉴定，而是请自己找一个可靠的懂行之人，想来这东西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鎏金腰佩才对。 可靠的懂行之人吗？那当铺的朝奉肯定是不行，自己相熟的人里面倒是有一个对金银器物非常的在行，而且也值得信任。 “韩老弟，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喝酒了？”林岱云热情的寒暄到。 平日里想请韩正信喝上一回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倒是主动请起了自己，还真是少见。 “倒是有一事相求！”韩正信给林岱云斟了一杯酒。 “听韩老弟你这么说，我这酒总算是能放心的喝下去了！”林岱云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他们两个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当然是他单方面的过命，韩正信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当年自己带着商队路遇鞑子，幸好巡守的韩正信带领士兵赶到，这才救了他们这些人的命。 因此林岱云的内心是十分感激的。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同样韩正信也不是一个挟恩图报之人，因此这几年两家相处的很是愉快，要不是韩正信的儿子之前已经定了亲，他当时都想要结一个儿女亲家了。 酒过三巡，林岱云也开始进入正题：“韩老弟，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不用客气。我肯定是义不容辞。”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倒不是什么大事，听闻林老哥你对金银器物颇有心得，有件东西想请你帮忙掌掌眼！”韩正信笑着说道。 “颇有心得倒是谈不上，不过是比一般人强一些罢了。”林岱云言语上还是谦虚了一下，不过神色嘛，倒是十分的自信。 韩正信将东西取出递了过去。后者接过来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原来是金制的腰佩，有玉佩自然就有金佩，不过比较少见罢了。不过这入手怎么感觉有点轻呢。 用手掂量了一下，感觉没有错，的确是有些轻了，这不是金子做的。看来这是鎏金的了。左右打量了一下，在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小块涂层被划开的痕迹。 看来韩正信应该已经知道这东西是银鎏金的了。 第508章 身份 松石、玛瑙、天珠还有这花丝的工艺，林岱云又皱着眉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韩老弟，这东西——” “这腰佩有什么问题吗？”韩正信立即开口问道。 “问题？”林岱云有些意外，一般来说，不是应该问一下，这东西的价格吗？韩正信这么问，很显然并不关心这东西值钱与否。 “这是一块银鎏金镂空花丝嵌宝石的腰佩，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它的来历嘛，倒是大有问题。”林岱云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来历有问题？还望林老哥赐教！”韩正信开口道。 “这腰佩无论是从鎏金的工艺还是花丝的工艺来看，说实话并不常见，应该是鞑子那边做出来的。”林岱云解释道，他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开口询问这块腰佩是怎么得来的。 “鞑子？”韩正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难不成阜安州有人与鞑子有联系，怪不得茂平要送到将东西送到自己这里来呢。 “对，不只如此，你看着这天珠，质地光滑细腻，油润柔和，而且这可是二眼天珠，并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想来它的主人应该是非富即贵。”林岱云继续解释道。 “这个东西真的是鞑子那边制作的？”韩正信确认道，对于东西的价值他并不关心。 “八九不离十。”林岱云开口道。 “这次真是多谢林老哥了！”韩正信冲着对面的人拱了拱手。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林岱云摆了摆手，酒已经喝的尽兴，他也没有多待，当即就提出了告辞离开。 韩正信将人送出门后，便赶紧返回书房，给王茂平写起了回信。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他从哪里得来的，但是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与外族有关。 之前就知道，阜安州势力盘根错节，并不是一个安生地方，要是再有人与鞑子有所勾连，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啊！ 韩正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前沐溪还写信和自己抱怨说知州的生活太累了一些，整日都需要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务。如果能来林江做官就好了。 可是自己却是对他如今在顺清做一个散州的知州很满意，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如今为官的能力需要循序渐进，慢慢的在当官的过程中积累。 如果让他去阜安州，想来如今的他是应付不过来的，万一遇到一个比较大的挫折，可能会消沉很长时间。 …… 王茂平这边也已经确定那个腰佩的主人，不是沙家的人，如今也只等张卫从居门关回来了。 果然，张卫带回来的结果，和他预估的一致，这东西果然是外族之物。那么沙家和白家哪个会与那腰佩的主人有联系呢。 看来得对这两家有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才行，如果真的与外族有所勾连，那么肯定是与粮食或者药材有关。所以一定要搞清楚货物的流向，看来又是一件颇为耗时的事情。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徐宁风和丁乐旗他们四个如今怎么样了。 一个去了瓷厂，三个和高大青一起去了太千山，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想来是还没有收获啊！ 此时被遗忘的四人，和王茂平预想的一样，都还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徐宁风这边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生怕打草惊蛇，只能在暗中寻找机会。 而另外三个就更惨了，一直待在太千山，估计再过上一段时间，都能和猴子们成为朋友了——才怪！ “大青啊，能让它们稍稍安静一小会儿吗？”丁乐旗有些无奈的说道。 原本还以为找到了高大青之前生活过的村庄，和之前发现胡友兴的地方，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发现才对。 谁都没有想到，如今他们还在这太千山里打转，每天风餐露宿，却还是什么都还没有发现。 唉，今天又是没有任何收获的一天啊，几个人都有一些沮丧。谁知道树上的猴子还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这要是放到以前，以他们的脾气肯定是要给这些猴子一个教训。 树上的猴子们仿佛是听懂了丁乐旗的不满。当即叫声变得更大了一些。这让丁乐旗的火气是蹭蹭的往上涨。 这群猴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本大爷是吃素的！丁乐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仅吓了几个人一跳，就连树上的猴子们也是一愣。 不过随即一块石头就扔了过来，被丁乐旗轻松的躲了过去。好啊，还敢动手，拿石头扔他，今天必须要让这群猴子吃些苦头才行。 刚想动手，就被其他人给拦了下来，虽然这些猴子确实是太吵了一些，但这段时间也为他们指过路，放过哨。如果真的伤到它们就不好了。 尤其是高大青，直接抱住了丁乐旗的大腿不放手，知道这三个人都不简单，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到佑山它们。“丁哥，你消消气，要打就打我吧！” “丁哥，别跟猴子一般见识！” “丁哥，你先冷静一下，快看！”马峰拿着刚才扔下来的石头，有些兴奋的说道。 看什么？看那些猴子们的作案工具？好家伙，竟然还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等一下！丁乐旗接过石头看了看。 这石头呈暗黄色上面还带着斑状锖色，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石头，看起来倒像是矿石。要知道王大人之前可是和他们说过，太千山很有可能有隐藏的矿场。 如今眼前这块矿石的出现，很有可能说明那个王大人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应该是矿石吧，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矿。”马峰开口道。 “看这个颜色应该是铜矿吧！”何路接了过来，打量了几眼。 此时的高大青还在紧紧的抱着丁乐旗的大腿，但却是有些发懵，刚才丁哥还很生气，谁知道一下子心情就好了不少，所以是不会对佑山它们动手了？ 第509章 终有发现 “大青啊，快起来，起来！”丁乐旗从突然砸向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时，发现高大青竟然还抱着他的大腿，连忙和颜悦色的将人扶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高大青颇为的不适，小心翼翼的说道:“丁哥，你不生气了？” “咳，我怎么会生气呢，刚刚只不过是在和它们说笑而已。”丁乐旗有些尴尬。 其他两个人有些无语，这变脸的速度还挺快的嘛！ “大青啊，你去问问佑山它们，这石头是从哪里捡回来的？”丁乐旗开口问道。 高大青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不过刚才还叽叽喳喳不得消停的猴子，此刻却是安静了下来，连高大青的面子也不管用。 “丁哥，佑山它们好像有些生气。”高大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丁乐旗有些无语，这些猴子还挺记仇的，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山里待了这些天，人都快憋疯了，还是赶紧问出线索才是。 “那个，刚才是我一时冲动，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丁乐旗说罢，还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礼。也不知道这些猴子能不能听明白。 领头戴着面具的猴子冲着高大青叫了两声，随即冲着东面指了指。 “丁哥，佑山说就是从东边不远的地方找到的。”高大青开口说道。 “真的？太好了！”丁乐旗三人的精神不由得一震。在这里没有目标的找了这么久，终于又迎来了新的希望，几个人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简单的烤了昨天剩下的猎物，垫了一口自己的肚子，便向着猴群指的方向前进，希望这回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如今的他们可是连干粮都已经没得吃了。 艰难的穿过一人来高的灌木，一路向着东面而去，走了一个时辰以后，又到了其中一座山的山脚之下，地上倒是有一些碎石，不过都是普通的石头，很显然跟他们手中的矿石并不相同。 几个人准备分散开，在四周寻找。何路还像模像样的拿出了一本书，开始翻找了起来。其他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开始摆弄起他那本《寻矿录》了。 之前听王大人说太千山也许会有矿场后，他就去书铺高价淘回了这本书，美其名曰有备无患。 不过他们在太千山这边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看到这本书起什么作用，如今手上的那块矿石，还是人家猴子找到的呢！ 几个人开始在山脚下仔细的寻找了起来，如果还能够发现矿石的话，那么就说明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可惜事情并不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几个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还是一无所获。该不会是他们找错方向了吧！丁乐旗他们都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估计不是这里！”马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呢！ 何路也早就将书收了起来，本来是想要撕了的，可是一想到是花大价钱买的，到底是没有下得去手。 “能找到，不能找到，能找到……”如今的何路已经开始薅起了身边的杂草，想要依靠玄学的力量。 这草怎么这么多叶子！薅了几根之后，何路就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连这草也在跟他作对，伸手准备将它连根拔起。 嗯？等等！这草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感觉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思考了片刻之后，赶忙将那本《寻矿录》从怀里又掏了出来。 “这书可别拿出来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要是指望着它，估计咱们得一辈子待在这太千山里了！”马峰颇为无奈，之前还觉得何路是未雨绸缪，如今看来却是当了冤大头。丁乐旗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谁知何路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说的话，还在快速的翻着书页，片刻后停了下来：“哈哈，谁说没有用处，你们快过来看看！” 难不成还真的有发现？丁乐旗他们赶忙凑了过来。 “你们看眼前的这株杂草和这书上画的是不是一样？”何路指了指面前的杂草。 “别说，长得的确是挺像啊，这草叫什么？”丁乐旗开口问道。 “茎直立，小枝轮生下垂，分枝多，茎枝碧绿……此为问荆草也！”何路照着书念到。 “所以说发现问荆草是不是离矿脉就近了？”马峰连忙问道。 “别着急，我再看看，这书上说这问荆草又称作寻宝草，它常常生长于矿脉附近，生长得越多越茂盛那么周围有矿脉的可能性就越大！寻矿之人一般会根据问荆草的茂密程度和生长状态来判断矿脉的大小。”何路兴奋的说道。 “真的？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找错？”其余的人如今精神了不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了心思休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找，过了一会儿便又发现了几株，这让他们的心放下了不少。 “你们看——”第三天的时候，丁乐旗指了指前面的不远处，几个人一看赫然是成片的问荆草。 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众人连忙快步的上前:“这么多的问荆草，这附近肯定是有矿脉的，咱们终于是找到了！”这些天的辛苦，在这些问荆草的面前仿佛是一扫而空。 说实话，这些天辛苦倒是次要的，最害怕的就是毫无收获的无功而返。如今曙光就在眼前了！ “想来如果有矿场的话应该就是在这一片附近，一定不要疏漏！”丁乐旗开口道。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继续搜索了起来。 最终即使找不到隐藏的矿场，而只找到矿脉的话，也能和王大人有所交代，众人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如今总算是能够放下来一些。 在日头已经偏西的时候，终于是有所发现。这边有一些树木已经被砍，留下了及腰粗的树桩。 “真的有人来过这里！”丁乐旗开口道，看来王大人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附近也许真的有人在私自挖矿。 “你们快来这边看看！”不远处的何路喊道。 第510章 触目惊心 听到何路的喊声，三个人连忙走了过去，就看见他面前的地面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野草很少，很显然之前应该经常有人从那里走过。 顺着这条小路向前走，渐渐地来到了很大的一块空地。地面上还有打过桩子的痕迹，估计之前这里曾经建过房子。如今看来房子已经被拆掉了，木料也全部都不见了。 看来这里已经废弃，而且那些人还特别的谨慎，想要抹除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不过显然是没有成功。 不过一般来说，这里也不会有人涉足，也许过了几年，十几年，就能又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今这里已经废弃，那些人应该都撤走了。”马峰叹了一口气。 “即使撤走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我们还是会有发现的。”丁乐旗安慰道。 “也对！我们能找到这里还是很不容易的！”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大的收获了。 几个人捡了一些柴火，打了两只猎物，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想来矿场的入口应该也在这附近才对。今天的猴子们依旧是已经跟了过来，蹲在树上，不过与前几日相比，却是安静了很多。 第二天，众人都是精神抖擞的开始在附近寻找了起来，主要的方向还是空地附近的这座山。如今发现，前几天他们一直没有线索，是因为在这座山的背面，一点点才绕到了如今的位置。 “你们快来看！”丁乐旗冲着他们摆了摆手，其他人连忙走了过来，这里竟然是有一处山洞，周围都是灌木藤蔓环抱，如果不是发现了有人用刀砍过的痕迹，是真的很难发现。 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一些兴奋，这会不会就是他们苦苦找寻的入口呢。做了几个简易的火把，丁乐旗打头阵，率先走了进去。 山洞的入口有些窄，里面也不大，像是自然形成的痕迹。不过看起来倒是有些长，继续向里面走去，山洞变宽了一些，两边开始变得平整了起来，众人的心头不禁一喜。 这段是人为开凿的痕迹，他们没有找错！想来很快就能到达矿场的入口。向下又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空地，周围还有一些挖矿的工具。 不过路在哪里？几个人开始四处寻找了起来，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块嵌进去的铁环，这是一个锁扣？ 几个人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前的石壁，很是平整，就像是一道石门一样。相互对视了一眼，几个人开始推了起来，果然是将面前的石门推开。 进入石门之后，向前又走了一段，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下面有多深却是看不真切。 “想来这里就是矿场了，深坑下应该有开凿出来的矿道。”何路开口说道。 “可是为何没有见到向下的梯子呢？”马峰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矿道要不然就是一路向下，要不然就需要用梯子顺下去，如今这个深坑，一般人可是下不去上不来。 “或许梯子在那些人离开的时候便撤走了吧！”这处矿场，如今看来已经废弃，那些人如此的谨慎，连房子都拆了，撤掉梯子也在情理之中。 “大青、何路你们两个在上面等着，我和马峰下去探探路。”丁乐旗发话道。 高大青虽然跑的快，爬树很溜，但是并不会武功，肯定是不能下去的。与何路在一起留意一下外面的动静。如果被人一锅端了，可就着笑了。 将腰上挂的绳子解了下来，找了一个结实的柱子系紧，丁乐旗两个人，便先后向下面顺去。 所幸绳索还算是够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深坑之下，如今看来这坑的深度约在五丈左右。 将火把重新点燃，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这坑下可是要宽敞很多， 而且他们已经发现深坑四周的矿道。 嗯？丁乐旗竟然还感觉到这矿场之中竟然还有风的存在。看来这里面并不是密闭的。 “怎么样？”何路看到下面亮起了火把，连忙问道。 “里面有两条矿道，我们准备去看看——”丁乐旗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好像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腰间的刀瞬间出鞘，向着右后方而去。 “饶，饶命啊！”一把刀突然袭来指着自己，躲在暗处的人瞬间就跪倒在地上，哆哆嗦的说道。 这矿场已经废弃了，怎么里面还会有人？两个人都很是奇怪，刚才是他们疏忽大意了。丁乐旗将火把举到了跪地之人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现在的状态。身上的衣服，如今已经快要成破布条，黑的有些发亮，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而整个人如今也快要看不出人样，身上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丁乐旗的刀，又向前了一些，抵住了那人的喉咙。 “小的，小的叫吴树生，在，在这里挖矿。”此时跪着的吴树生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挖矿？你不知道私自挖矿是要掉脑袋的吗？”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就承认了。 “小的，不是自愿的啊，是被抓来的！”吴树生赶紧解释道，声音急促中却又充满了委屈。他哪里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谁？赶紧出来，要是不出来，那可别怪我手上的刀不客气了！”马峰在一旁开口道。说罢，向着一个矿道的入口走去。 原本躲在里面的人，只好走了出来。好家伙，竟然还有三个人！ “你们这里还有多少人？”丁乐旗看到眼前的场景赶忙问道。 “如今只剩下六十多个人了！”吴树生的语气中带着难过。 只剩下？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如今这矿场里竟然还有六十多个人。 “其他人在哪里？把他们都给我叫出来，如果不出来的话，那就永远都不要出来了。”丁乐旗对着四人说道。 有些时候威胁要更加的好用！ 第511章 矿坑 听到这话，那四个人连滚带爬的又返回了矿道之中，生怕下一刻丁乐旗两人就会手起刀落。 “下面竟然还有人？你们没事吧！”何路在上面看的并不真切，但是也隐约的看到了下面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没事，想来是留下来的矿徒！”丁乐旗开口道，不过此刻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疑问。 他们一直以为矿场已经废弃，但是为什么还会有矿徒留下来，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正想着，矿徒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和之前看到的那个叫吴树生的人一样，基本让已经看不出人样，一个个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偷偷瞟向两个人。 “人都在这里了？”丁乐旗环顾了一圈，一共有六十七人。 “这位好汉，都在这里了！”吴树生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你们为什么会留在这里，这个矿场还没有废弃？”马峰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些管事的撤出去后，将梯子都一把火烧了，哪里还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啊！”吴树生声音中还带着哽咽。 最开始听到有动静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些人又回来了，才躲在矿洞里偷看，想要确认一下。 没想到来人会下到矿坑之中，直到被拿刀抵住脖子，吴树生才确认，这两个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而且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刚才的问话都说明他们和那些人并不是一伙的。 丁乐旗向上面看了看，这么深的矿坑，没有梯子和绳子，就连他们都很难上去，更别提这些骨瘦嶙峋的人了。如今看来是让这些人自生自灭了？ “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撤走的？”马峰开口问道。 “很久了，大概能有一百来天了吧！已经记不清了。说实话我们在这里待了太久，现在是哪一年，白天还是黑天我们都不清楚。”吴树生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即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起头来： “两位好汉带我们出去吧，小的给您磕头了！” 其他人也全都跪在地上：“求求您了，带我们出去吧！” 他们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有办法再走出去，如今却是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这两个人很明显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只能祈求眼前的人能够可怜一下他们。 “别磕了！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话，倒是可以考虑将你们带出去，要是撒谎了话，你们就待在这里一辈子吧！”这要是再磕下去，估计就没命出去了。 “我们绝对不会撒谎的，您放心！”这些人七嘴八舌的保证道。 “好了，都给我安静一些！这周围有没有松明、火篾，都点起来！” 仅靠他们两个的火把，还是太暗了一些，只是待着这么一会儿，丁乐旗就感觉特别的压抑。 “是，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六十多号人开始慌乱的行动了起来。终于，矿坑的周围变得明亮了一些。 “你刚才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丁乐旗转身看向有些佝偻的吴树生。 “是，小的是启元二十五年被抓到这里来的，就再也没能走出这片山。”吴树生的声音有些低沉。 启元二十五年？如今可已经是启元三十二年。这个吴树生竟然在这里待了七年的时间？ “你们一直在这个矿坑里生活？”马峰有些好奇。 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矿坑下，不会被逼疯吗？ “之前小人们还是可以上去的，白天在这里采矿，晚上回到林子里休息。几个月之前，无论吃住都必须待在这里了。将挖出来的矿石送上去后，就必须马上返回来，后来有一天，小人们就眼睁睁的看到梯子被烧断了！” 原本他们熬了这么久，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活着走出这里，却没有想到在那一刻全部都化为乌有。 “不对啊，那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面有风，所以倒是不会被憋死，但是没有粮食和水依旧是活不成的。 “那些人还是给我们留了些吃食！” 吴树生说罢向着前面走了几步，一个不起眼的木门里倒是放着十几个麻袋。丁乐旗打开一看，有几袋子的粟米，剩下的竟然是米糠。 “你们就吃这些东西？”丁乐旗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并不好看。 “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也都没得吃了！”吴树生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另一边有一个废弃的矿道，当时挖到那里时却发现里面有一条地下暗河，我们平日用水就是在那里。”吴树生又继续开口说道。 河里原本还有一些小鱼，如今也已经被他们抓光了。 丁乐旗和马峰对视了一眼，既然将这些人留下，肯定就是不想让他们活着出去，那么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些粮食呢？估计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这里的矿还没有全部挖完。 “你们如今还在挖着矿？”丁乐旗开口问道。 “嗯，不过矿石已经越来越少了，前一段时间还有人过来，问小人们挖的怎么样了，还说如果半年后还挖不倒要求数量的话，到时候就不会再留粮食了。”每天在石头上画上一道，数着日子。 说实话这些粮食已经根本不够他们坚持到半年以后了，只不过他们想活着，想要见一见自己的亲人，偶尔也会做梦，幻想着有人可以将他们救出这个牢笼。 丁乐旗两人对视了一眼，想来前段时间来的应该就是胡友兴他们了。 “你们挖的是什么矿？”丁乐旗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这，说实话，我们之前并不是矿徒，只知道自己挖的是矿石，却不知道是什么矿！那些管事和看守也从来都不会在我们面前提起，有些颜色泛黄，有些则是泛红。”吴树生回答道。 “你们采到矿呢？那些人来了有没有运走？”单是这个描述，估计拿着何路那本《寻矿录》都对不明白，还是要有实物才行。 “如今的矿石越来越难挖，那些人只是问一下小的们挖了多少，并没有拿走，只说半年后会来取。”吴树生想了想回答道。 第512章 获救 丁乐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粮食是坚持不了半年的时间的，想来绝大部分的矿石都已经被挖走，想要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 等到半年之后，面前的矿徒们已经饿死。那些人不用亲自动手便解决了这群人，而且还得到了矿石，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你们这些人是被抓来的？”丁乐旗继续问道。 “小人是太千山附近的村民，进山里想要采一些山货，却被人抓到这里来了！”吴树生赶忙说道。 “小人也是太千山附近的村民……” “小人也是……” 这几十号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个一个来！”马峰喊道，都不知道该听谁说话了。 “是，小人先说……” 一个个的听下来，这六十多号人里，有一半都是太千山附近的村民，还有一些是被买下来的仆从，还有几个是商队的人，不但货被抢了，人也被抓了过来。 “之前那些挖矿的人都哪里去了？”这矿场的规模肯定不是他们这几十号人能挖出来的。 其实丁乐旗和马峰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唉，都死了，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了！” 吴树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死掉，被运出去，最开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渐渐地却也都麻木了起来，想着是不是只有死掉后，才能离开这里。最后那些人已经将梯子都烧毁，他们才知道原来即使死掉也没有办法离开了。 “你们挖的矿石在哪里？”马峰问道。 吴树生赶紧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洞口，里面果然是堆着一些矿石，将这些都运出不现实。 丁乐旗和马峰挑了一些放在筐里，准备带出去。辨认是哪种矿石的话，筐里这些便足够了。 “你们能够顺着绳子爬上去吗？”丁乐旗将这些人聚在绳子之下开口问道。 “能，小人能！” 这些人又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这是他们出去的唯一机会了，不能也得能！生怕下一刻，丁乐旗两人就将他们丢下。 “那就开始吧，一个一个来！”丁乐旗示意到。 其中一个看起来还算是“相对”壮实的人，拽着绳子，开始往上爬，虽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在爬到一半的时候，还是爬不动了。 真的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吗，紧要牙关的男子有些绝望。可突然间绳子向上动了起来，一点点的将他拉出来矿坑，原来是上面的何路和高大青出了手。 站在矿坑之上的男子，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掩面哭泣了起来。不知为何，看的何路的心里也微微发酸。 虽然对于下面发生的事情看的并不真切，但是也能猜到一个大概。困在这种矿坑里这么久能够坚持下来已然是万幸。 如果王大人没有派他们来这太千山，如果他们没有找到这里。那么等待这些人的也只有被困死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这太千山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 此时矿坑底下的人看到绳子又放了下来，终于是放下心来。 “下一个！”丁乐旗摆了摆手，又有一个人开始向上爬，随后又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 等到那些被抓来的百姓全部上去了，马峰将筐也绑在绳子上，让人拉了上去，两个人这才顺着绳子回到了地面。当然他们肯定是不需要别人来拽的。 “走吧！我们出去！”丁乐旗环顾一周，冲着众人开口说道。 “出去，出去！”众人的目光中都闪过了从没有过的光彩，他们终于是要离开了吗！ 穿过石门后，众人将它恢复原位，这才继续向上而去，渐渐地看到了一丝亮光，随后，亮光越来越大。 “停！”丁乐旗开口道。 这些被救上来了人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停了下来。 “将衣服扯下来一块，蒙到眼睛上。”丁乐旗继续说道。 来太千山之前，王大人可是一再嘱咐过，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矿洞，在里面待的时间长的话，再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将眼睛蒙上，否则让阳光直接照到的话，对眼睛的伤害是非常大的，严重的很有可能会失明。 其实王茂平当时猜测太千山的秘密很有可能是私自挖矿，所以为了以往万一，才嘱咐的他们，没有想到真的会被他们派上用场。 听到丁乐旗的话，这些人有些忐忑，为什么要让他们把眼睛蒙上。 “快点！”马峰厉声喝到，没有想要给他们解释的意思。 众人连忙开始动手，撕扯身上的衣服，说实话，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撕一块布条非常的容易。难不成是有什么不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才让他们将眼睛蒙上的？ 看到那些人将眼睛都蒙上之后，这才让他们一个搭一个的肩膀，一点点向着山洞口而去。 “终于是出来了！”丁乐旗四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牢牢的记住了王茂平说的话，短暂的闭上眼睛后，才渐渐睁开，并且没有敢抬头看向太阳。 “慢点，小心脚下，慢慢往下走……要下坡了……” 等终于是将这六十多号人带到了平坦一些的地方，丁乐旗四个人已经是满头大汗。 “好了，就在这里歇一会吧！”马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口道。 听到这话，这些被救上来的百姓，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几个人，没有打算伤害他们。被蒙住双眼，让他们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如今放松下来，感觉确实有些累。 于是摸索着纷纷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草！”一个百姓传出了惊喜的叫声。 “我也摸到了！” “我，我摸到了树！”其中一个百姓，用双手环抱住的旁边的树干。 “我们，出来了！” “真的出来了！” 这些人显得很是兴奋，他们终于活着从矿坑里走出来了。这可是他们做梦的时候，才敢梦到的美事，没想到在这一天竟然成真了。 丁乐旗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也有了一丝欣慰。 第513章 重见光明 当日头已经西斜，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丁乐旗才发话，让他们将蒙住眼睛的布摘下来。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外面，可当真正看到树木，杂草，野花的那一刻，心情还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一些人已经是泪流满面，嘴里不住的嘟囔着“这不是做梦，我真的出来了……” “好了，天快要黑了，我们赶去西面那块空地过夜！”看到他们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丁乐旗开口说道。 由于离得并不远，因此也就两刻钟便走到了地方。 “这，这以前不是应该有木屋的吗，之前小的们就住在这里，怎么全都不见了！”吴树生看到一大块空地很是疑惑。 “那些人不想这里被发现，要不是今天碰到这几位恩人，咱们即使死了，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一个稍稍年轻一些的百姓说道。 其他被救上来的人也是连连点头，又要跪在地上，被丁乐旗等人给拦住了。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派马峰和高大青在这里守着他们。丁乐旗转身与何路准备去打一些猎物。 这么多张嘴，这的打几只才能喂饱啊，不过幸好他们上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粮食。篝火已经点燃，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看到丁乐旗两个人还没有回来，这些百姓都有些担心，不住地向四周张望。 “回来了，回来了！”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这些百姓连忙迎了上去。 “哇，好大的野猪！”在场的人都是一阵的惊呼，虽然野猪长得凶狠了一些，还有长长的獠牙。不过在他们的眼里却是一大块猪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荤腥，都快忘了肉的味道。 “丁哥，何子！可以啊！”马峰也是一脸的意外之喜，原本以为能够猎到几只兔子野鸡便可以了，谁曾想竟然带回来一个大家伙。 “算它运气不好！” 这野猪也挺倒霉的，白天刚美美的睡了一觉，才起来准备去觅食，没想到却是成了别人的猎物。 众人开始七手八脚的处理起了晚上的食物，过了一会儿，猪肉便烤的滋滋作响，肉的香味飘散了出来，被救的百姓们都直勾勾的盯着火堆，不停的咽着口水，就等着丁乐旗他们发话了。 “肉好了，可以吃了！别吃得太多，不是我们舍不得，一来怕你们吃的太撑，二来你们长时间不接触油水，怕到时候坏肚子。”丁乐旗看到这些人像是饿狼扑食一样，赶忙提醒道。 “丁爷，您放心，我们知道的！”百姓们嘴上答应的痛快，吃的却是更痛快，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不时被烫的发出“咝咝”的抽气之声，不过嘴里的动作依然是没有慢下来。 “香，真香啊！”百姓们一边吃一边感慨着。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被抓去挖矿的那些日子，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提吃肉了。 丁乐旗等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肉的味道并不好，皮糙肉厚，很难嚼动，而且吃起来还有很大的膻味，这些百姓显然是饿了太久，肉吃到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 “除了这里和地下的那个矿场， 你们还知道什么地方吗？那些人在哪里处理这些矿石？” 丁乐旗看着他们一个个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人还打起了饱嗝，于是开口问道。 虽然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但是也知道那些矿石至少要经过初步的处理之后，才被运出去。 如果直接运送矿石的话，那么所需要的车辆和往返的次数应该会非常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百姓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他们以前每日早出晚归，并不知道矿石被最终被运到了哪里。 不过有一个百姓好像想起了什么，犹豫的说道：“我有一次无意之中听到两个管事谈话，其中一个说要去河对岸看一看，那些人最近又欠收拾了！” 河对岸吗？今天他和何路可就是在西面河边不远处逮到的野猪，看来明天有必要去河边看看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今天的人很多，猴群并没有出现，众人都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不过大部分人倒是没有能一觉到天亮。 半夜那些百姓开始纷纷跑到不远处的林子如厕，倒是有些后悔之前没有听丁爷的话，少吃一些。 早上的时候，对于剩下的野猪肉，这些人倒是已经学会了控制，毕竟他们可是跑了半宿的露天“茅房”。 “咱们走吧，先去河边看一看！”丁乐旗带着众人向着河边赶去。 都说人多力量大，六十多号人来到河边，分散开来，很快便有了发现。岸边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很多木头的残片，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离这里不远还有几个很大的磨石，这就说明他们没有找错地方，那些人应该是在这里对矿石进行初步的处理。 这里存在石磨的话，想来之前的那堆木头以前应该是水碓。后边在山洞里发现的锤子、铁铲、铁凿等更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丁哥！你看这里！” 何路冲着他摆了摆手，丁乐旗连忙赶了过去，看到这地上的泥土，像是被回填的一样，和周围的颜色并不能融为一体，难道那些人还在这里藏了些什么？ “挖！”丁乐旗一声令下，百姓们拿起山洞中的工具开始行动了起来。 “死人！”当挖出白骨来的那一刻，把这些百姓吓得够呛，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却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白骨。 “丁哥，一共十六具尸体！”马峰开口说道，这也是他通过头骨的个数来判断的，不过具体的死因，对着白骨，他肯定是无能为力，得需要仵作来查验。 “这些人应该是被灭了口！”丁乐旗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还想让矿坑里的这些百姓继续挖矿，想来他们也会变成如今的下场。 “再埋回去吧。” 这些尸骨，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带走，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段时间的发现和被救的百姓带回州衙。 第514章 返回 “我想回家了！” “我也是，也不知道我爹娘的身体如何？” “是啊，我这个做爹的，连我家丫头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刚才的那十几具白骨让这些获救百姓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就跌到了谷底。差一点他们就落得和这些白骨一样的下场。 “快了，等我们出了太千山就能回家了！”吴树生安慰道，他算是这些人中的主心骨。 从丁爷的口中他才知道如今已经是启元三十二年，原来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是这些人中年龄最大的了，那些比他年长之人都没能活下来。 “不，你们还不能回家！”丁乐旗其实并不想要泼他们的冷水，但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丁爷，为什么不能回去？” “是啊，丁爷，我们已经离开家几年的时间，真的要回家才行！” 被救的百姓们听到这话，心立刻就凉了半截，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这几年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就是家和亲人，如今告诉他们不能回去，这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都静一静，丁爷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吴树生连忙说道，丁爷几个人可是好人，否则当初就不会去救他们这些人。听到这话，百姓们也安静了下来。 “不让你们回去，是为了你们好！如今抓你们挖矿的那些人还没有找到，一旦听说你们都逃了出来，他们会怎么做？”丁乐旗环顾了一周开口问道。 百姓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心中已然是有了答案，那些人肯定会杀了他们的。 “聚众私挖矿石，还杀了这么多人，那可是死罪！那些人为了掩盖罪行，不仅会杀你们灭口，连你们的家人也不会放过的！”丁乐旗一脸严肃的说道。 “可丁爷，我们一直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回，也不是办法啊！” 虽然知道丁乐旗的话没有错，但是也不能一直躲下去啊，他们真的好想回家，好想见一见自己的亲人。 “等将那些人全部抓获，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何路安慰道。 “那我们出去就报官？”吴树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想来官府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可官府真的值得信任吗？不会和那些人有所勾结吧！他们虽然只是普通的百姓，但是也知道那些人的势力很大，到时候可别那些人没有抓住，他们反而丢了性命。 “这些你们就不用管了，跟我们走便是！”丁乐旗开口说道。 “丁爷你们难道是官差大人？”在场的百姓都很是惊讶。 “我们几人自然是来调查的，否则为什么会来到这太千山之中。” 对于吴树生的问题，丁乐旗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们虽然不是官差，但也是为王大人做事的嘛。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丁乐旗的话，百姓们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希望那些人能够早一些被抓住，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经过几天的时间，一行人终于是来到了太千山的外围。 “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一趟县城，取一些衣服回来。”丁乐旗开口道。 虽然他们可以绕路，避开太千山附近的村子，但是总是要进入官道，才能返回阜安州。就以这个样子走出去的话，也太引人注目了一些，恐怕马上就会走漏风声。 丁乐旗先赶到附近的镇子，取回寄养的马匹，这才向着县衙一路策马而去。 “我家就在这附近的罗沟村，马爷，我能不能回家看上一眼，就偷偷的看上一眼。”王柳眼巴巴的看向马峰，他真的是太想家人了。 “王柳，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一旦被人发现，不仅是你和家人，就连这里的其他人都会有危险的。所以暂且忍耐一下。”马峰拍了拍肩膀。 虽然很理解他的感受，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节外生枝。如果被幕后黑手知道消息，那么就会前功尽弃。 王柳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心情很是低落。 罗沟村 “娘，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王夏发现自己的娘亲今天心情很是不错。自从她爹失踪以后，便整日愁眉不展。今天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哟，昨天晚上梦到你爹了！他还和我说很快就能回家呢！”杨氏的脸上带着少有的神采。 以往做梦，或者梦到自己当家的满身的狼狈，或者梦到他浑身是血。每次都将自己吓醒。 不过这次却是不一样，当家的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自己迫不及待的告诉他，已经把孩子好好的养大，而且已经定了亲，再过一年，就要嫁人了。 他笑了笑，说过段时间就回去，绝对不会错过自家闺女成亲。真的好久没有做过这样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了，如果能成真该有多好。 王夏有些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爹已经失踪几年的时间，当初只是去太千山捡着山货，想着补贴家用，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夏不忍心打破自己娘亲的美梦，却也想要她娘认清一个现实，就是她爹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娘，我和小桃约好一起去捡些柴火回来。”王夏看着她娘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开口说道。 她娘的笑容让王夏的心里更加的难过。 …… “有人来了，都往后退！”马峰冲着众人摆了摆手，虽然距离他们还有些远，但是为了以往万一，避免被发现，还是再退后一段距离更稳妥一些。 “王夏，你在哪呢？别吓我！”小桃大声的喊到。正捡着柴火，回头却发现王夏不见了，可是把她吓了一跳。 原本村子里的人，就很少到这边来，她们贪心想要多捡一些，这才跑了过来。谁知道人却不见了。 本来王叔前几年就是在太千山失踪的，如果女儿再不见了，王婶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罗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儿呢！”王夏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大根枯掉的树枝，冲着她摆了摆手。 “你都吓死我了，要是你也——柴火也捡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罗桃赶忙开口道。 第515章 终回州城 “好了，不要生气嘛，是我不对，现在就回去。”王夏看罗桃好像真的被自己吓到了，连忙道歉。 两个人将捡到的柴火扎成捆，背着向村子走去。 “你看什么呢？”看到王夏回头看了一眼，罗桃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她们的后面该不会有什么吧。 “没看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王夏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回头看上一眼。 等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不见，马峰将王柳从树上拎了下来。此时的王柳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喃喃的念叨着“原来我家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原来，罗桃的那一声叫喊，也让躲在林子里的众人听到了。 “王夏，那是我家丫头的名字。”王柳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起身想要向着声音的方向冲去。不过被马峰眼疾手快的捂住嘴控制住。 “闭嘴，不许出声听到没有！”马峰低声的说道，见后者点了点头，这才将捂住嘴巴的手放了下来。 王柳则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马峰拎上了一棵大树。虽然还有一段距离看的并不真切，但还是能看的出自家丫头长高了，已经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半大的孩子了。 “马爷，谢谢您！”此时的王柳已经有一些泣不成声。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马峰看着面前的人，不忍太过苛责。 “各位都再忍耐一下，只要抓住了那些人，你们就能和家里人团聚了。”何路也适时的说道。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忍耐。希望王大人可以尽快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让这些百姓早日回家。 而另一边，丁乐旗如今也赶到了井合县衙。 康照文此刻刚升完公堂，在二堂休息，就听说王大人派人来了，连忙让差役将人迎了过来。也不知道王大人这次特意派人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看到被带过来的人，康照文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身上的衣服“多少”有些脏啊，真的是知州大人派来的？该不会是打着知州大人旗号的冒牌货吧。 “你说自己是知州大人派来的？”康照文的目光中带着怀疑。 “是！”丁乐旗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康照文。 后者接过信拆开一看，果然是王大人的的笔迹，而信上也只说如果有人带着这封信去找他，请他这个知县帮忙的话，便尽量满足这个人的需求。 好家伙，没看出来啊，这还是一个关系户，不过看这穿着打扮，该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你这边有什么需求？”康照文开口问道，希望用些银子就可以打发。 丁乐旗可不知道在康照文的心里，已经把他当成打秋风的了。既然王大人说有事找井合知县便好，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大人，还请为在下准备七十套大襟衫，再备上几辆马车前往和旺镇。”丁乐旗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康照文倒是有些意外，看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之前猜想的关系户，而是在为王大人做事情。 至于做什么事情，他自然不会过问，只需要满足此人提出来的需求便好。 “这件事很简单，稍后就能命人备好！”康照文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为在下保密。”丁乐旗开口道。 “放心，本官会派管事亲自料理此事！” 就是避免节外生枝呗，也不知道王大人到底让他做了些什么，难不成与太千山有关？康照文暗暗的想到。 …… “丁爷，您回来了！”第二天一行人终于是看到丁乐旗的身影，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裹。 “将这些衣服换上，咱们该出发了！” “是！” 换上了新衣服，将头发简单的打理一下，看起来和一些贩卖苦力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些百姓在高大青的带领下，绕开了附近的村子，时隔几年的时间终于是走出了太千山。 和旺镇外不远处，康照文的管事将几辆马车交给了丁乐旗等人，便返回去复命。车上还贴心的放了一些干粮和水。一行人怕在这里碰到以前认识的人，因此并没有进镇子，而是直奔州城而去。 “大人，丁护卫回来了！”贺成走进了二堂轻声的说道。 “哦？快让他进来！”王茂平不禁心头一喜。也不知道他们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有所收获。 下一刻，丁乐旗向王茂平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口说道：“大人，此行带回来一些人，需要安置一下。” “多少人？”王茂平连忙问道。本来还想问他有什么收获，没想到竟然收获了人吗？ “六十余人，都是我们在山里发现的矿徒。”丁乐旗轻声的回答道。 这么多人，还是矿徒？王茂平隐隐猜到了什么。现在去租一套院子显然是有些来不及。而且这些人因为身份的原因，暂时肯定是不能与外界接触。 那么多人，整日不出门，肯定会引起左邻右舍的怀疑。王茂平用手叩了叩桌子，片刻后将贺成叫了进来。 “贺护卫，你去一趟养济院，告诉程院长，本官需要借养济院之地，暂时安置一些人。”王茂平吩咐道。 “是，大人！”贺成领命而去。 养济院如今一些破损的房屋已经修缮，再加上之前一些百姓的养济名额已经被除去，新增的名额正在层层上报还没有得到最终的审批，刚好有一些房间闲置了下来。 正好，养济院里居住的百姓也很少出门，平日都是统一采买，这些人悄悄的住在里面，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且养济院最近正准备加盖一些房舍，那些人也可以有个活干，赚一些小钱。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那些人还有多久能到达州城？”王茂平看向丁乐旗。 “回大人，半日之后！卑职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们，在傍晚左右入城，这样的话，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丁乐旗回答道。 第516章 前因后果 “丁护卫想的很周到，晚上本官为几位接风！”从如今丁乐旗的穿着打扮和现在的状态来看，想来这段时间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想想也是，刚被派到自己身边，就来了一次这么长时间的荒野生存。王茂平其实也感觉有些对不住他们。 与此同时，贺成也来到了养济院，程惜见过他，知道他是王茂平身边的护卫。听到王知州要暂时安置一些人在养济院，便明白了过来。看来是想把这些人藏在这里，避免与外界接触。 “听闻养济院近期要修建几间房舍，想来他们也是能帮上忙的。”贺成开口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请转告大人，我一定会将这些人安置妥当。”程惜笑道。 夕阳西下，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一行几十人的商队，在城门关闭之前终于是进入了阜安州城。 这些百姓即使在被人抓去当矿徒之前，很多人也从来没有来过州城，显得既拘谨又好奇，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州城人家晚饭的时间，各家都是炊烟袅袅，酒楼食肆门外的灯笼也已经亮起，时不时从里面散发出阵阵饭食的香味，引得他们开始咽起了口水。 “马上就快到了！大家再紧走两步。”丁乐旗出了州衙后就一直在城门口等着接应他们，如今看到他们的状态，连忙安慰道。 众人加快脚步，终于是来到了养济院的后门，轻轻的敲了敲门，门立刻就应声而开，程惜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在这里守候。 “快进来吧！”开门的人连忙让了让，带着他们向准备好的房间而去。等这些百姓终于是安顿好，丁乐旗三人才终于是返回州衙复命。 四个人住一个房间，被褥的表面虽然洗的有些泛白，但是很干净，他们都有些不敢坐在上面，生怕弄脏了。 其他的生活用具也很齐全，这可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原本还想着能有个遮风挡的地方就可以了。 “树生哥，咱们啥时候能吃饭啊！”王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咳，等一等吧！”吴树生也饿了，可是也不好意思出门去问。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饭了！赶紧去打饭了。” 吴树生他们连忙走出了房间。 “跟我走吧！”来人一路带着他们来到了膳厅。如今养济院的厨房已经扩建出了一个用餐的区域，再也不需要百姓端着饭菜回到房间。 不过这个时候，养济院的百姓都已经吃过饭了，因此膳厅也就只有他们一行人。 “真香啊！”吴树生他们不禁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但一个个都不太好意思上前。 “那边拿碗筷，到我这里排队。”厨房的杂工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这些人才行动了起来。 每人都是一大碗干饭，和一碗菜。 当然这段时间的伙食肯定不能由养济院来负担，毕竟那可是薅了朝廷的羊毛。这些人的费用都是由王茂平自掏腰包。 “吃完了可以再盛啊！”杂工开口道。 听说是来帮忙修建房舍的，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百姓，因此杂工对他们的态度很是不错。毕竟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因此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 州衙内，郝为已经备了一桌拿手好菜，而从玉和轩订的菜也送了过来。这一桌宴席显得很是丰盛。 虽说是替丁乐旗几人接风，但是王茂平并没有选择外面的酒楼，毕竟在州衙之中说话能方便一些，也避免被有心人听到什么。 “几位这些日子辛苦了，本官敬你们一杯。”王茂平说罢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大人您客气了，卑职愧不敢当！”丁乐旗等人连忙起身将酒一饮而尽，高大青也是有样学样，不过他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这一杯酒进肚，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王茂平一看，这又是一个喝酒上脸的。 “大人，这次——”丁乐旗刚想汇报情况就被王茂平打断了。 “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这些都是大厨的拿手好菜还有玉和轩的招牌，都尝尝。”王茂平笑了笑。吃饭的时候谈论工作，让人家怎么能吃的香呢。 这些天的风餐露宿，丁乐旗他们也是没少受苦，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便也没有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该说不说这菜的味道属实是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高大青已经被扶回了房间，也就是两杯的酒量。丁乐旗三人则是面不改色，跟随王茂平来到了书房。 “都坐吧！”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丁乐旗三人也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一遍。王茂平听到后则是有些沉默。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太千山果然是有人在私自采矿。那么高大青所在的村子被屠，近些年太千山附近的村民失踪，就是这些人的手笔了。 听丁乐旗的描述，王茂平预估这个矿场的规模并不算大。不过所需要的矿工也不会少，听说如今就剩下六十多人，也就是说大部分的人，已经死在了那里。 “矿石带回来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如今最关键的就是确定私挖的是哪种矿石。 “带回来了，大人，在我们的房舍，这就去给您拿来。”丁乐旗开口道。他们当时可是抬上来了一筐，后来被小心翼翼的装在了箱子里，运了回来。 “不，本官和你们去。”王茂平摆了摆手。 “大人，我们几个才疏学浅，并没有看出是什么矿石。”马峰将箱子打开后，开口说道。 丁乐旗白了他一眼，何路踩了他一脚。弄得马峰是一头的雾水，什么情况，刚才自己说错话了？ 丁乐旗看马峰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无语。什么叫他们才疏学浅？那大人万一也辨认不出来该怎么办。 人家也才疏学浅吗？到时候王大人的面子往哪里放！还是少说话的好！ 王茂平倒是并不在意，伸手在箱子里拿起了一块矿石，开始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第517章 鉴别矿石 王茂平这些年杂书可是没少看，再加上手上这块矿石的颜色很明显，因此他很快就辨认了出来。 “这是一块铜矿石！”王茂平开口说道。 “大人，那这个呢？”何路指了指一块颜色有些泛白的矿石问道。 王茂平拿起来看了看，这个也很好辨认：“这个是铅矿石。” “铅矿石？”三人对于铅矿石可谓是知之甚少，并不知道这种矿石是用来做什么的。 “比如皇宫的屋顶和琉璃瓦中就会注入铅，这样会使得屋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灿烂耀眼。青铜器、铜镜、铜钱也会使用到铅，还有女子所用的一些脂粉中也含有铅，不是有个成语叫洗尽铅华嘛！”王茂平看着三人有些疑惑，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王大人懂得可真多啊，不愧是二甲进士。 王茂平倒是并不知道丁乐旗他们的心中所想，而是又拿起了一块矿石，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这块就没有铜矿石和铅矿那么好辨认。不过仔细看上面倒是露出了零星的金色。 有铜矿、有铅矿，那么他倒是想到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黄铁矿，还有一种就是金矿。 “拿个铁锤过来！”王茂平开口吩咐道。 “是！”马峰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快步跑去取，赔着笑脸递到了王茂平的手中。 这种平日不苟言笑的人，露出笑脸，使得王茂平颇为的不适应。主要是威武霸气全被笑没了。 接过锤子，用力的在矿石上砸了起来。随后将一分为二的矿石拿了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定这个矿石并不是黄铁矿。 因为黄铁矿中会含有硫磺，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而刚才他并没有闻到，所以这种可能性就被排除了。 “把蜡烛端过来！”王茂平开口道。 丁乐旗连忙将蜡烛端了起来。王茂平将矿石金色部分凑了过去，开始用火烤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用手擦拭了一下火烤的地方，金色并没有变黑。 “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块金矿石。”王茂平看向三人开口说道。 “金矿！”三个人十分的惊讶。 “想来矿场之前采到的大部分都是这种金矿石吧！”王茂平的语气很是确定。 “大人，您怎么知道？”之前他们可是并没有对王大人提起过。 “自然是你们告诉我的！”王茂平笑道。 “卑职并不记得对大人说过。”三个人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记忆还出了问题。 “这箱子中大部分装的都是这种金矿石，想来在你们拿的时候，已经是根据现场的情况认定这种矿石最为重要，那也就说明矿场里主要开采的就是这种矿石。”王茂平笑着道出了缘由。 “大人英明！”原来是这样啊！ “如今看来这铜矿和铅矿都属于这金矿的伴生矿了。”王茂平开口道。 “伴生矿？”三个人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一般来说大部分的矿藏都是有伴生矿的，不过伴生矿产量会很少，不具备单独开采的价值。”王茂平看他们旺盛的求知欲便好心的又给他们科普了一下。 三个人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王茂平表示很满意，孺子可教也，他可是就喜欢认学的人啊！ “大人，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的胆子，敢偷挖金矿！”三个人都有些疑惑，那可是死罪啊！ “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又何来死罪之说？财帛动人心，势力越大，野心越大，欲望越大，同样胆子也就越大。”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难不成知道私采矿石的幕后主使是谁！”丁乐旗三人总感觉这个王大人意有所指。 “本官哪里有这个本事，一切还需要等徐护卫带回消息后，再做判断。”王茂平虽然隐隐有一些猜测，但未必是准确的。 原来宁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啊，看来还是他们三人率先有所收获啊。 “大人，要不要我们去接应一下他？”丁乐旗开口道。 “也好，你们先修整一下再去接替冯护卫。”王茂平点了点头。 徐宁风在瓷厂里虽然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但是也算是吃住不愁，在外面等候传递信息的冯瑞则是风餐露宿，毕竟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能让瓷厂的人发现他的踪迹，引起警觉。 三个人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点头，王茂平看时候不早了，也准备回到内宅。 “对了，这次你们去瓷厂，把崔二银也带上，那里防守严密，没准有能用的到他的地方。”王茂平转身说道。 “是，大人！” 金矿啊！王茂平轻轻的叹了口气，这阜安州的水，也太深了一些。从前他只是有些头痛无法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如今却发现能够坐稳知州的位置，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夫君有心事？”安初筠看着有些沉默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王茂平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初筠要不要去看看养济院的百姓？明天散值后，咱们一起去看看？” “也好，距离上次去，可是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安初筠也轻声的笑道。夫君去养济院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吧，不过她并没有追问。 第二天，当王茂平夫妇的身影出现在养济院后，小孩子们立刻就迎了出来，围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大人和夫人怎么才来，小冬都想你们了！” “还有我，我也想了！” “我昨天做梦还梦到夫人了呢！” 安初筠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让张木将带来的红豆糕递了过去，又引得孩子们的一阵欢呼。 “王大人，王夫人你们来了！”程惜听到通传也走了出来。不过她自然是知道王茂平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程院长，小实的腿怎么样了？”安初筠开口问道。这段时间林实一直是待在房间里静养，也不知道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王夫人放心，大夫说恢复的很好，再过上一段时间，便可以下地走路了。”程惜笑了笑。 安初筠的心也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第518章 再临瓷厂 “周爷爷，这是夫人送过来的糕点，我放在这里了，你们要记得吃哦！”胡小冬跑到东边的院子，将几个油纸包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之上。 “这孩子！”周大洪出了房间，看到了胡小冬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院子。 “你们也出来吃些糕点吧！”周大洪拍了拍吴树生他们的房门。 “这——”王柳他们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能吃得饱睡得好，他们已经是很满足了。 “尝尝吧！夫人送过来的，味道肯定很好。”周大洪笑了笑。知州夫人每次来看他们，都会带一些吃食过来。如今住在养济院，算是过上了近几年最为舒坦的日子。 既然人家已经这么说，吴树生等人便也拿起了一小块儿糕点，尝了起来。甜甜的，软软的，还带着一丝豆香味。 “周叔，您口中的夫人是——”王柳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知州夫人了。要不是有知州大人和夫人，养济院哪里能有现在的日子。你们是不知道啊——” 周大洪开始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其他养济院的百姓，则是从旁查缺补漏。再加上吴树生等人的捧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听您这么说，咱们知州大人是个大好官啊！”吴树生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知州大人是否会为他们讨回公道呢。 “那自然是大好官，知州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可不只是我们，州城里的百姓可都这么说。”周大洪开口道，虽然他平日里很少出养济院的大门。 “那便好！”吴树生他们的心，也是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该说不说沟通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方法，通过刚才的交谈，吴树生他们跟养济院的百姓熟络了一些，终于是少了一些拘谨。 “知州大人！”周大洪正说的起劲儿，就看到王茂平走进了院子，养济院的百姓连忙起身行礼。吴树生他们也是有样学样。 “周叔，最近身体如何？”王茂平笑着问道。 周大洪是养济院年龄最大的了，如今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王茂平看他的精气神很是不错，也不知道刚才在说什么话题，连说带比划的。 “好的很，每顿能吃一大碗干饭呢！”听到知州大人关心自己，周大洪脸上都笑开了花。 “能吃是福啊！”王茂平笑了笑说道。随即转过身对着吴树生等人打量了一圈：“你们是来修建房舍的？” 吴树生他们连忙点了点头，丁爷之前可是交代过，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来替养济院修建房舍的。 “嗯，正好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要交代给你们。”王茂平说罢，向着正堂走去。众人也是心有忐忑的跟在后面。 “本官要叫见你们的原因，想来你们应该是知道的。”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虽然这些人一直被困在太千山之中，想来对于幕后主使知之甚少，不过万一能有一些线索呢。任何蛛丝马迹，王茂平都不想错过。 吴树生等人对视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之中谁在矿场的时间最久？”王茂平开口问道。首先就是要确定矿场的存在时间。 “是，是草民！草民是启元二十五年被抓去的。”吴树生小声的回答道。 “那时矿场已经开采多久你知道吗？”王茂平继续问道。 “这，好像有五六年了！”吴树生仔细的想了想。 五六年，那就是启元十九年，二十年的事情。太子被害时是启元十七年，想来他的死与有人私采矿石应该是没有关联的。 唉！ “对于矿场里的那些管事……” …… 从养济院回到州衙的王茂平有些失望，果然是没有问出什么线索。如今也只能从瓷厂那边入手了，但愿徐宁风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而被寄予厚望的徐宁风，今天刚刚把瓷厂内的茅厕掏完。普通人家三个月半年收拾一次便好，可谁让瓷厂的人多呢。一个月就要来上这么一次。 好想泡个澡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徐宁风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浴桶，他一个杂工可是不配拥有。提了一桶水，在后院棚子里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就算是洗完澡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三更天，徐宁风悄悄的起身，没有发出声响，先来到了隔壁的床铺前，床上的人，睡得正香，鼾声如雷。他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徐宁风是一个非常贴心的舍友，自从搬进这间房舍，隔壁床的人，再也没有为了失眠而苦恼，一觉到天亮，连起夜都没有过。既保证了睡眠时间还兼顾了睡眠的质量。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去太千山了吗？”看到丁乐旗三人，徐宁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今天还是冯瑞呢。 “王大人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就来替一下大冯。”丁乐旗开口道。 听到这话，徐宁风可是羡慕不已，在瓷厂的日子可是真的待够了。他这一身的武艺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丁乐旗开口问道。 “你别说，还真的有！”徐宁风一脸的神秘。 “快点说，别卖关子了！”马峰催促道。 “咳，今天我偷听到，这瓷厂的东家，明天要去见他的东家了！”徐宁风有些无奈，在这里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点收获，还不让人嘚瑟一下。 他们一直都知道，瓷厂背后肯定有着很大的势力，如今这个所谓的东家，不过是表面上的而已，实际上掌控瓷厂的一定另有其人。 “太好了！”三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如今这个隐藏之人终于要露出尾巴了吗？ “对了，这个瓷厂具体在做些什么？”丁乐旗开口问道。 徐宁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窑口终日有人在把守，里面的人也是日夜轮流劳作。想要溜进去不被发现，有些难啊！” 如果说不用怕被发现，他早就冲进去了，还用的着在这里掏大粪吗？ 第519章 幕后主使 “瓷厂烧制出来的成品放在哪里了？”丁乐旗开口问道，总不可能在窑里放着。 “最北面有一个小院子，离窑口不算太远，里面有三间房，不过并没有窗户，门也是终日上锁，只有那个叫尹舟的东家和这里的大管事贾辛有钥匙。”徐宁风想了想说道。 对于他来说，接近甚至进入那个院子并不难，但是想要进到房间里可是无能为力。 “正好，我们这次带来了一个擅长开锁之人，没准可以进到房间里查看情况。”马峰开口道，一切还真是尽在那个王大人的预料之中啊！ “我对锁也有些了解，那个锁没那么容易打开。” “总归要试一试的。”丁乐旗开口道，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这样，明日由我去跟着那个尹舟，马峰你去镇上将那个崔二银接过来，明天晚上就让他试试能不能将锁打开。”丁乐旗安排道。 崔二银此刻并没有在这里，他虽然有一点点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们几个人，可以在树上或者屋顶上蹲上一两宿，不被人发现，但崔二银显然是做不到，所以暂时便将他安置在了离这里最近的镇上。 徐宁风回到房间的时候，旁边床铺的人仍然睡得正熟，嘴里还冒出两句含含糊糊听不懂的梦话。 第二天上午，尹舟便离开了瓷厂，坐着马车离开。瓷厂附近，只有一条路，只是不知道他的马车往哪边走。 毕竟在瓷厂附近并不能骑马，虽说可以抄些近路，但仅靠着两条腿，想要跟上马车，也是十分吃力地，为了以防万一，必须提前就开始行动。 马峰早就已经赶去附近的镇上接崔二银，顺便守在镇口，看瓷厂尹舟的马车是否经过镇上，何路已经在附近的官道上等待。 而丁乐旗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抄一些近路，始终让马车停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过了半个多时辰左右，马车进入到了官道，速度明显开始快了起来。而丁乐旗骑上何路准备好的马匹，对视了一眼之后，不远不近的坠在了马车的后面，逐渐远去。 但愿这次可以有所收获。 “老爷，尹舟来了！”一个下人恭敬的冲着坐在大红酸枝太师椅上的男子轻声的通传道。 “嗯，让他进来吧！”男子不紧不慢的将笔放在笔搁上开口说道。 “是！” 而庄院之外，丁乐旗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抬头望了望大门上的匾额，眼神有些晦涩不明，没有想到，尹舟最后竟然来到了庞家。 庞家祖上被封为东平侯，虽然是不世袭，但是如今也有好几个人在朝为官，其中通政司的通政使庞韬英，可算是朝廷重臣。 还有庞韬烈在京师的右军都督府任指挥同知，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也都同为本家，没想到这个尹舟竟然是庞家的人吗。 不过丁乐旗倒是没有想过进入庞家的庄院偷听谈话，毕竟对于庄院的布局、里面的护卫情况等等都不了解，很容易打草惊蛇，再有大白天的蹲在屋顶上，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瓷厂内还有多少团矿？”庞韬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尹舟开口问道。 “回老爷，大概还能烧制三、四个月左右。”尹舟低着头迅速的回答道。 三四个月吗？想来到时候太千山运过来最后一批团矿熔炼完成后，无论是矿场还是瓷厂都彻底的失去了价值。 “将近期的账目留下，你可以退下去了。“庞韬杰摆了摆手了。 “是，老爷！” …… 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瓷厂的不远处，马峰等人静静的等待着深夜的到来，“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尹舟的马车进入了瓷厂。 这么快就回来了？几个人都有些诧异，如果这个尹舟真的和幕后的东家见了面，那么就说明他所去见面的地方并不远，那个东家很有可能就在蒲安县附近。 没一会儿，丁乐旗也回来了，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丁哥，怎么样？”马峰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马峰他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夜深人静之时，徐宁风又一次关心了一下隔壁仁兄的睡眠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与丁乐旗等人汇合。 “看，就是那个院子！”躲在暗处的徐宁风指了指北面的一个院子，门口有两个人正在把守。 “想办法把他们调走！”丁乐旗吩咐。 “放心，我早有准备！”徐宁风一脸的得意。那两个把守院子的人，可是最爱开小灶，喝点小酒，那自然是给他们加一点点的料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哟，我这肚子怎么有点疼，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趟茅房。”其中一个护卫捂着肚子向着茅房跑去。 “懒驴上磨屎尿多！”另一个护卫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不会又去开小差了吧。 不过随后，自己的肚子也痛了起来，该不会是他们偷吃的那块肉坏了吧，怪不得吃的时候有点酸呢！左右张望了一下，怎么还不回来！ 不行，快要控制不住了！这名护卫也等不及同伴回来，快速的向茅房挪去。不敢跑，害怕当场一泻千里。 “走！”丁乐旗拎着崔二银，一跃进入了院子。崔二银在屋子前，立刻取出工具开始摆弄了起来。 “怎么样？”丁乐旗开口问道，那两个护卫不会同时离开太长的时间。 “不行！”崔二银试了两下，无奈的说道。 “他们回来了，快走！”把风的徐宁风提醒道。几个人马上退出了院子，躲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那个锁打不开吗？”丁乐旗有些失望。 “不，那个是四开锁，想要打开需要四道工序，同时这个锁还需要四把钥匙才行！我虽然可以打开，但是锁就彻底不能用了！”崔二银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的确是不能打草惊蛇，但是又有些不甘心。 第520章 开锁 “我需要按照钥匙重新配制一把！”崔二银想了想开口道。 “这行不通啊，钥匙只有那个尹舟和贾辛才有，如果发现钥匙不见了，同样也会打草惊蛇。”徐宁风有些无奈。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只需要钥匙过一遍我的手便好！”崔二银解释道。 “走，我带你们去那个大管事的房间！”只是过一遍手的话，那倒是简单很多。 趁着巡守的人通过后，迅速的来到了贾辛房间的门口，用刀将门插轻轻的划起，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徐宁风从瓷瓶中倒出几颗药丸，示意几个人含在嘴里，随后拿出了一小节香轻轻的点燃，凑近贾辛的床铺。等了片刻后，众人开始轻手轻脚的翻找了起来，房间虽然不大，但放钥匙的地方可不少。 崔二银指了指床铺，这么重要的东西，想来那个贾辛会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所幸床上的人，如今已经昏睡过去，即使打他两巴掌都醒不了。 将床铺的四周和床底下都找了一遍之后，马峰和何路将人从床上抬到了地上，将床上的褥子掀开，终于是有所发现，床铺靠墙的那一侧，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果然是拴在一起的四把钥匙，众人不禁喜出望外。 崔二银连忙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将四把钥匙分别印在盒子里的油泥之上，这油泥是他用粘土、蓖麻油、石蜡、黄蜡等做出来了，为的就是有备无患，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切做完之后，几个人又重新把那个贾辛抬回了床上，将东西都恢复原位后，这才趁着那些护院巡逻的间隙离开房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钥匙多久可以配制出来？”丁乐旗开口问道。 “大概一天的时间。”崔二银想了想回答道。 一天？倒是比他们想的时间要短，原本他们还以为需要三五天呢。如今就需要等待钥匙配好，也许就能够揭开这瓷厂的秘密了。 第二天一早，贾辛起床后，就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些酸疼，不过也没有在意，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着凉了？估计是完全没有想到，他曾经在地上躺了一会儿。 “徐小哥，这厨房的水缸可是没水了，再帮我挑上一些！”厨子冲着门外，正在打扫的徐宁风开口说道。 “好嘞！”徐宁风赔着笑脸。在这个瓷厂，他这个杂役自然是处在最底层。谁都可以使唤。 提着两桶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厨子的脸色很是不好，嘴里还有些骂骂咧咧的。 “哟，张哥，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徐宁风故作不解的凑过去问道。 “也不知道是谁，总是来厨房偷东西！竟然还把我的酒给喝了。”厨子很是生气，那些可都是留给自己开小灶的呢。 “唉，张哥还是脾气好，度量大，要是我肯定得给偷吃食的贼一个教训，让他怎么吃的怎么再拉出来，茅厕给他跑穿！”徐宁风也是义愤填膺到。 据他了解，也就平日里看守那个院子的几个护卫，晚上值守前喜欢来这个厨房打打牙祭，偷些吃食，偷点酒喝。如果厨子能听他的话，自然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厨子的眼睛转了转，不知道是否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了。 回到镇上之后，崔二银就租用了镇上的铁匠铺，铁匠也是头一次见到不用自己动手的客人，不过人家给的钱多，自己也乐得清闲。只要不把自己这个铺子拆了，一切随意。 “怎么样？”看到崔二银从铁匠铺回到了客栈，马峰连忙问道。后者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四把钥匙。 “这，真的能把门锁打开吗？”马峰有些担心，这毕竟不是原本的钥匙。 “马哥，你放心，肯定可以打的开的。”崔二银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 “看，我从厨房找到了什么。”护卫回到房间，笑嘻嘻的说道。 “你又去厨房顺东西去了？前天晚上没拉够啊！”另一个护卫有些无语。他们可是跑了好几趟茅房，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夏天嘛，东西容易坏，很正常的。这可是我亲眼看到那个厨子傍晚时藏起来的。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 护卫说罢，从怀中掏出了油纸包，夹起一片卤肉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再美美的喝上一小口酒。另一名护卫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美美的给自己添了一份小灶之后，也到了他们换班的时间，两个人还特意漱了漱口，避免别人闻到酒味，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是不允许喝酒的。但是那么听话的想来是没有几个，没被抓到，就相当于没喝嘛。 “哟，我这肚子怎么又痛了！”两刻钟以后，一个护卫就开始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忍不住了，我先去！”另一个护卫先下脚为强，快步向着不远处的茅房而去。 “你给我回来……” 看着两个护卫都已经暂时离开，几个人从房檐上一跃而下。崔二银上前，轻轻的移动镝子和锁梁后，打开了右面的暗门，钥匙孔终于露了出来。 从怀中将四把钥匙取了出来，依次的插入锁孔，片刻后，锁应声而开！众人的心头都是一喜，留徐宁风在外面把风之后，其余的人，迅速的闪了进去。 房间并没有任何的窗户，因此里面漆黑一片，不过这倒是也方便了他们，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带来的蜡烛点燃。 微弱的光亮在外面丝毫没有办法察觉，但是也足够丁乐旗等人，看清里面的样子。地方并不是很大，里面摆着十来个箱子，不过大部分都上了锁。 众的心不禁一沉，该不会还要去偷钥匙吧。崔二银上前一步，仔细的检查了起来，片刻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这种锁可是没有门口的那么复杂。从怀中拿出工具，迅速的将箱子打开。 几颗脑袋同时向着箱子里面看去，如今瓷厂到底在制作什么，终于是有了答案了吗？到底是不是就像王大人所猜想的那样呢！ “这些——” 第521章 账本 “这，这是金子做的？”马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面装的是一块块码放整齐的金砖吧！昏暗的烛光下，怎么感觉这金子如此的刺眼呢！ 丁乐旗从箱子中取出来一块，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虽然之前已经知道太千山的那些金矿可能被运到了这里，但实际上看到的时候，还是深受震撼。 “将其他的箱子也打开！”丁乐旗随后说道，果不其然，除了几个空箱子之外，其他的箱子里都是码放整齐的金砖。 “竟然有这么多金子吗？”几个人都有些感慨。 这里就有这么多的金砖，那么之前呢，那个矿场可是存在了十多年的时间，到底有多少金砖偷偷的运了出去。怪不得都说富贵迷人眼，他们现在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花了。 这么巨大的财富，怪不得明知道是死罪，庞家的人也要铤而走险，这滔天的富贵，谁能不动心呢！ 徐宁风今天的心情不错，毕竟昨天晚上终于是探查出来了这瓷厂最大的秘密。 “你，赶紧去把茅房收拾一下！都快没有办法下脚了！”一个管事指了指徐宁风开口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徐宁风点头哈腰道。哼，以后有你们这些人苦头吃。 刚进入茅房，还没有做好准备的徐宁风便被熏了出来，茅坑后面的墙上可是被溅了一片，估计就是那两个护卫干的好事。 真想把他们套着麻袋揍一顿，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他不知道的是如今那两个护卫正在挨训。 “你们两个昨天，是不是玩忽职守了？”管事正在训斥着他们，昨天巡守的人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并不在院门口。 “姜管事，我们两个昨天有些肚子疼，想来是吃东西吃错了！我们就离开了一炷香的时间，真的。”一个护卫赔着笑脸解释道。 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竟然还被那些人给发现了，真是倒霉。 “吃错了？那怎么别人都没事！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偷吃了！”姜管事一脸的不悦。 “这，哪能啊！”他俩可是没敢把昨天偷吃东西偷喝酒的事情说出来。 “要是再有下一次，就把你们调到外院！”哼，要不是看在这两个人平日里会溜须拍马的份上，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将此事揭过。 这个管事倒是没有想过有人会趁机溜了进去，不过还是例行性的走进院子，检查了一下房屋门前的锁，完好无损，并无异常，这才转身离去。 “大人，丁乐旗回来了！”贺成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王茂平的心头一喜，想来这是有所收获啊！ “大人，那瓷厂果然是在炼制金矿，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几个箱子的金砖。”丁乐旗迫不及待的说到。 “有查到幕后主使是谁吗？”王茂平并没有直观的感受到金砖所带来的冲击，而是马上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丁乐旗一看，这个王大人在听到几箱子的金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禁暗自佩服，不过还是连忙回答道：“卑职跟着那个瓷厂的东家尹舟，一路去到了庞家。” 庞家？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个成色不纯的金镯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就是庞家用私自开采的金子打造了。 而在一旁的丁乐旗看到王茂平波澜不惊的反应过后，有些意外，王大人该不会早就猜到这个幕后主使是庞家了吧，感觉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呢。 “大人，我们要不要动手？”贺成在一边开口问道。如今金砖就在瓷厂内，只要将这些人抓住，肯定就能人赃并获。 不过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将瓷厂的那些人抓住，未必可以将庞家带出来！” “那个尹舟肯定就是庞家的手下！只要抓住了他，就不怕他开不了口。”丁乐旗开口道，人如果到了他们的手里，就不怕敲不开他的嘴，这点自信他们还是有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尹舟肯定是良籍，仅凭他的口供，就想要去指证庞家，这肯定是不太现实。”王茂平摇了摇头。 尹舟如果不是庞家的人，那么他的口供的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更何况面对的是曾经被封为东平候，如今还有人为官的庞家。 如今对瓷厂动手，也只能定了这些人的罪而已，不能揪出庞家打一个措手不及，那么估计也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所以现在动手，肯定是得不偿失。 “大人，您的意思是——账本？”贺成开口道。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 “可我们并不知道账本是在瓷厂还是庞家！”丁乐旗有些头痛。 “如果这个尹舟有防备之心的话，那么他肯定会留一个后手！”王茂平摆了摆手。 私自采挖金矿熔炼，这是掉脑袋的大事，如果不是特别信任庞家，肯定会有所防备，给自己留一张底牌用来保命才对。 “大人的意思是，尹舟的手里肯定是有账本的？”贺成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能从尹舟哪里找到账本的话，那么炼制出来的金砖到底流向了哪里，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那么多金砖，庞家不可能都出售，肯定会藏起来一部分， 如果咱们能够找到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王茂平想了想说道。 从那只金镯可以推断出，冶炼技术、工艺与朝廷官办的炼金厂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庞家肯定是不会大批量的投放出去，以免被人察觉。 而且这些金子师出无名，也不可能大规模的流通，要知道金锭都是官银，受到朝廷的严格管控，只有官造或者朝廷指定的铸造户才可以，而后者的情况都很少见。 所以庞家绝对是没有胆量这么做的，这些熔炼出来的金砖，也只能通过制造饰品、摆件等流通下去。如果真的在庞家发现那些金子的踪迹，人赃并获，那么就能够把罪名定死，庞家再无翻案的可能。 第522章 拨银 “卑职这就派人混入庞家，刚好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要到庞家家主的六十寿诞。”贺成开口道，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之前也了解过，这个庞家家主名叫庞韬杰，是通政司通政使庞韬英的亲哥哥。 一个守着阜安州势力最大的家族，一个朝廷的肱股之臣，王茂平必须要小心再小心才行，在此之前肯定不能走漏风声。 不过如果真的要对庞家动手，那么仅凭州衙这些差役肯定是不够的，看来还需要借兵才行。 阜安州虽然有一个卫所，但这兵可不是想借就能借的，毕竟地方知州和卫所可是不同的两个体系，王茂平可没有这个权利，必须先上报拥有调兵权的巡抚才行。 如今的巡抚可是今年刚刚在林江走马上任的，庞家即使要拉拢人家恐怕动作也不会这么迅速，而且庞家估计也不会去拉拢。 听说这个新任巡抚苏溢诚与庞韬英在政见上有所不和，说白了两个人曾经在朝堂之上不止一次的激情互喷过。而苏溢诚基本上是负多胜少，前几年被派往了地方，如今成了林江的巡抚。 想来庞家的人急着将矿场废弃，也有这方面的因素，避免被苏溢诚察觉到异常。所以想来苏巡抚还是愿意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借兵给自己的。 庞韬英作为通政使负责各地的陈情谏言，申诉冤滞等的实封入递，可谁又能想到他们庞家的身上却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呢！ “大人！”二堂外传来了石瓒礼的声音。 “进来吧！”王茂平发话道。 随即石瓒礼推门走了进来，冲着王茂平行了一礼。 “你二人先下去吧！”王茂平对着贺成二人摆了摆手。 王大人身边的这些人，整日里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石瓒礼的心里暗暗的嘀咕道。 “石通判有什么事情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咳，大人，这是布政司差人送来的札付。”石瓒礼回过神赶忙将东西递了过来。 “放在这里吧！还有什么事情吗？”看到石瓒礼并没有离开，王茂平继续问道。 “大人，这还没有到九月，朝廷下拨的官银已经运送过来了。”石瓒礼有些诧异。 要知道地方官府日常所需要的官银都是按季拨付的，如今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清点好数目后，便入库吧！稍后让所有人在齐修厅等候！”王茂平开口道。这个时候下拨官银，想来是因为他之前上呈的详文吧。 石瓒礼领命退下去后，王茂平这才打开了布政司的札付，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朝廷已经同意在阜安州建一个官办制糖作场。而下拨的官银就是修建制糖作场所用。 王茂平将批复好的公务，放在一边，起身来到了齐修厅。此时州衙的官吏已经全部等在了那里。 “今天把你们都召集起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朝廷会在阜安州修建一个制糖作场。”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制糖作场？”除了阮风节之外，其他人显得都非常的意外，毕竟王茂平之前除了与州同知通过气之外，其他人可是都没有告诉。 如今从通判到吏员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阜安州成立制糖作场，要知道如今林江百姓所吃的那些糖，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 制糖的作场可是从来没有在林江出现过，甘蔗运到北方早就坏了，还拿什么制糖。连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京城的那些官员们不可能不知道。 “大人，那制糖的原料——”田力淮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不成并不是用甘蔗来制糖吗？ “忝菜！”王茂平淡淡的说道。 “忝菜？大人的意思是用忝菜来制糖吗？”这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啊！那不就是菜吗？ “对！”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其他人虽然很是意外，但是想来大人一定不是在调侃他们。朝廷肯定是经过了验证，才会做这个决定。不管怎么说州里有制糖作场总归是一件好事。 这可是林江的第一个，不，是北方这几个地区的第一个制糖作场，听起来也是很有面子的。 “阮同知，修建制糖作场就由你来负责。”王茂平开口道，他只要负责把控全局就好，毕竟他的大部分的精力还要用在庞家的身上。 “下官遵命！”阮风节连忙行礼领命。之前王大人也和他提起过，用忝菜可以制出糖来，并且已经上报了朝廷。 他当时还没有太过在意，能制出糖来是一回事，能制出多少糖则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成本太高的话，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朝廷是不会采纳的。 没想到如今却要在阜安修建制糖作场，那就说明对于朝廷来说，忝菜制糖还是值得一试的。 如果真的可行，估计就可以在北方各地修建制糖作场，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同时对于这个王大人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这个王大人虽然之前并没有为官的经验，但是这段时间的表现，却是让自己刮目相看。他是实实在在的为阜安州的百姓着想，为百姓做着实事，连自己也自愧不如。 而其他人则是心思各异，之前他们还在期盼，阮同知可以硬气一些，最好和王知州相互制衡。 如今看来，这个阮风节的确是挺硬气，但是却是对他们。之前所期待的局面完全没有出现，这两个人倒是站在了一边。那么，他们的小心思也就只能放下了。 “哟，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百姓们看到又贴出了告示，连忙围了过来，虽然看不懂，但是也想凑一个热闹，总会碰到识字的人嘛。 看到百姓越聚越多，一旁的差役拿起了铜锣敲了几下，开口道：“如今要在城南十里处，修建制糖作场，现招募短工，每人每天三十五文，如有意者，来州衙进行报名。” “啥，制糖作坊？咱们阜安州什么时候能制糖了？” “谁知道呢？” 第523章 稳步推进 “哟，管那么多做什么，没看到有工钱拿吗！” “三十五文钱，我才不去呢！” 修建制糖作场，需要大量的短工，每天三十五文，说实话的确是太少了一些，不过没有办法，朝廷下拨的银两只有那么多，不可能全部都花费在人工上面。 同时这样的话，也减少了一大部分的竞争。州城里有稳定收入的百姓肯定不会来这里做三十五文一天的苦力，也能给平日里找不到活计家里又有些困难的人一个机会。 不仅是州城，附近几个镇子同样有差役进行告知。三十五文一天，对于大部分州城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几天的时间短工已经全部被招满。 同时还招了二十来个杂工，这些人并不是报名而来，而是从穷困的人家中选出来的。至此，制糖的作场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动工。 该说不说这些百姓第一次发现，给官府干活，伙食竟然还不错？以往只能吃个半饱，如今不仅能吃饱，竟然还能沾到荤腥。 而且日头正晒的时候，还可以在阴凉下面休息，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开饭了，开饭了！” 听到这里，百姓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奔着食物而去，心里也是充满了期待。 在这里干活，可是一天三顿饭呢，除了早上的比较固定的杂粮饼，咸菜和粥，中午和晚上的菜色并不固定，感觉比家里吃的还要好。 “排好队，都不要着急！保证让你们吃饱！”负责打饭的杂工大声的喊道。 “哟，今天中午竟然是冷面！”一个州城的百姓说道。 “啥是冷面？”其他的百姓有些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新出的吃食，听说酸酸甜甜，可解暑了，我在小吃摊见过的！”可惜他也只能是看看，并不舍得去买。 “不够可以再来盛！”杂工嘱咐道。 一大口冷面进肚，果然暑意瞬间消散了不少，酸甜爽口，顺滑劲道，果然和之前吃过的面条并不相同。三下五除二，一碗面条就已经吃光，便又开始排起队来。 “咱们晚上吃些什么？”趁着打饭的间隙，干活的人对着杂工问道。 “怎么，你这午饭还没吃完，就想着晚饭了？”旁边的差役听到后开口道。 “差爷，不瞒您说，这一日三餐可就是我们每天的念想。”百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都好好干，晚上可是有萝卜炖肉吃！”差役高声的喊道。 听到这话，百姓们更是一阵的欢呼。如今这些干活的百姓伙食这么好，归根究底还是王茂平的原因。 谁都知道如今的知州大人，清正廉明，而阮同知对于知州的命令也是不打半点折扣，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没有胆量敢从中贪墨。 州城下属的四个知县，如今也听说了要建制糖作场的事情，竟让要用忝菜制糖吗？怪不得之前传出那个王知州爱吃忝菜呢！ 估计那时候人家就在偷偷的用忝菜做试验，没想到还成功的获得了朝廷的认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大人，徐宁风已经将尹舟平日待的书房和卧房都检查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想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贺成汇报道。 如今有了崔二银的帮助，上了锁的地方，已经不能给他们造成麻烦，关键是那个尹舟将账本藏在了哪里。 王茂平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如果想要藏东西的话，应该藏在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尹舟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待在瓷厂，按理来说应该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才是，总不可能随便挖个坑，埋进去吧！ 不对！ “账本未必放在瓷厂之中，去他家，或者他去的地方查一下！因为对于尹舟来说，瓷厂未必安全。”王茂平开口道。 瓷厂防守严密，但是对于尹舟来说，其实不然。 如今整个瓷厂虽然说由他主事，但是庞家对于他想必并不会完全信任，而瓷厂里的人属于庞家，并不属于他尹舟。 这么看来，账本大概率不会藏在瓷厂，而是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或者他所信任之人的手中。 “是，大人，卑职明白了！” …… “哼，难为老爷来看我，还以为您把明秋忘了呢！”女子打开门看到尹舟的身影，娇嗔道。 “说什么傻话，我可是刚一得空就来看你了！”尹舟搂着女子的肩膀走了进去。 却没有发现门外，他们早就落入了别人的眼中。尹舟的家里，他们已经找过，同样是一无所获。 今天尹舟再次出门后，丁乐旗就一直跟在后面，一路跟到了蒲安县城的一户人家。如今看来，这是来私会相好了,也不知道账本会不会藏在这里。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丁乐旗飞身来到屋顶之上，掀起一块瓦片，向里面看去。 此刻的尹舟正美美的喝着小酒，对面的女子则时不时的将菜夹到他的口中，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肉麻的情话，听得丁乐旗有些想呕吐的冲动。 “老爷，您就不能经常来看看明秋嘛！”女子嗔怪的看了尹舟一眼。 这个尹舟待她不薄，出手也大方，女子能从青楼里出来，也多亏了他，因此就这样跟着他也不错。 只是尹舟基本上一个月左右才能来上一次，她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怕尹舟被其他的狐狸精给迷住，到时候她被抛弃了可怎么办，那自己在这县城之中可是再没有可以倚靠之人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我天天陪着你！”尹舟笑着说道。 “真的？”听到这话，女子有些喜出望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尹舟又是一小杯酒下肚，等那些矿团全部烧制完成，估计这个瓷厂也该关了，只要庞家人兑现承诺，自己就能带着家人和明秋远走高飞，锦衣玉食的过完这辈子。 “对了，放在你这里的箱子，你没有动过吧！“尹舟开口道，那可是自己的护身符，如果庞家不仁，那可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第524章 林江巡抚 无论是瓷厂还是家里，他都觉得不安全，才会想着放在明秋这里。 “我动那东西做什么，还在老位置呢！” 女子白了他一眼，之前他打开箱子的时候，自己可是瞟了一眼，里面不过是几本书而已，用的着这么宝贝吗！ “好了，我就是随口一问，去卧房等我！”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根金钗插到了女子的头上。 “我就知道老爷待我最好了！”女子瞬间就是喜笑颜开，乖乖的向着卧房走去。 看到女子离开，尹舟这才推开了柜子，掀开地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箱子，用钥匙将其打开。 丁乐旗的眼睛也是紧紧的盯着下方的情况。虽然烛光昏暗，他看不清书衣上的内容，但是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账本了。 尹舟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偷看，将账本取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将近期的账目也放了进去，锁好后，将一切归位，便直奔卧房而去。 第二天一早，尹舟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县城返回瓷厂，却丝毫不知道，他藏起来的账本，早就被人给换了出来，为什么要说换呢？ 那是因为丁乐旗趁着两人熟睡之后，偷到钥匙拿走账本时动了“恻隐之心”将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放了进去，算是以书换书吧！ 不过，可能尹舟永远都发现不了了吧，毕竟他也没有几天的自由时光了。 而在州衙的王茂平，也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丁乐旗呈上来的账本。 半晌，“好，太好了！”王茂平拍了拍桌案，心情是一阵的激动。 账本上关于金矿的产出，流向，一笔一笔都清晰的进行了记录。从尹舟所藏的账本中，也可以看出，庞家应该藏了大量的金砖和金制品。 如今有了证据，也是时候向巡抚借兵了。王茂平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阐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也兼顾了向领导汇报工作的艺术，稍留痕迹的拍了拍苏溢诚的马屁。 也幸好自己是直隶州的知州，直接向巡抚上呈公文也不算太过僭越。但王茂平这次准备给苏溢诚上呈的是禀文，而非详文，主要还是想探一下人家的口风。 虽然二者都是对上的公文，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详文属于正式的公文，是需要公文备案的。而禀文虽然也是用来汇报公务，但却不是正式的公文，不用备案，也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也只等巡抚大人给他的回复了，王茂平不由得心情大好，连吃晚餐的时候，都多添了一碗饭。 “夫君的心情倒是很好！”安初筠笑着将菜夹到他的碗里。 “是啊，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王茂平笑道。 “那边好！”安初筠笑了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夫君，今日庞家送来帖子，邀你去参加庞家的寿宴。夫君是否准备去赴宴？” “自是要去的，庞家毕竟是阜安州最大的家族，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王茂平开口说道。 “那寿礼的话，是否中规中矩便好？”安初筠询问道，依照夫君的性格，应该是不愿意与庞家有过多的牵扯。 “嗯，这样便好。想来那个庞韬杰肯定会收到一份迟来的终生难忘的寿礼。”王茂平笑了笑，既然人家的寿宴已经准备了那么久，自然还是要热热闹闹的举办才好，他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 “抚台大人，这些是三司上呈的公文，这个是阜安知州上呈的公文。”手下的官员将公文小心翼翼的放在桌案之上。 苏溢诚点了点头，下属连忙退了下去，出门后轻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巡抚大人这两日的心情可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惹他生气。还是少出现在大人面前为妙，以免到时候被殃及池鱼。 至于苏溢诚的心情的确是有些不佳，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庞家。这两天他也收到了庞家寿宴的帖子。 拜那个庞韬英所赐，对于整个庞家他自然不止是没有什么好感那么简单。哼！要不是因为和李家交好，那个庞韬英能有那么好的官运，被推上通政使的位置？ 原本想着自己成了林江的巡抚后，肯定是能抓住庞家的把柄，让那个庞韬英好看，可谁知道派出去的人至今还没有任何收获。 庞家不可能那么干净，苏溢诚很确信这一点，可如今却是还没有查到可疑的地方，那就证明他们已经把狐狸尾巴收起来了。唉，这庞家就好像滑不溜丢的鳅鱼，让人无从下手。 这怎么能让他不郁闷，而那个庞家竟然还送来了帖子，邀他去参加寿宴。呵，自己肯定是不会去的，他们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抚台去参加寿宴，他们配吗！ 苏溢诚喝了一杯茶水，压了压自己的火气，这才来到桌案前，批阅起了公文。等三司的公文批阅完毕后，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看着最后这一本公文，他还是觉得吃饭要紧。 刚才听手下官员说这公文是阜安知州呈递上来的，而且还是禀文，想来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估计和其他官员一样想要借着公务之名，来阿谀奉承吧！ 苏溢诚这么想着，起身正准备向门外走去，突然间又回到桌案前坐了下来。那个庞家不就生活在阜安州嘛！自己派去的人虽然没有查到什么，万一阜安知州知道些什么呢！ 所以这禀文，自己不仅要看，还要给他批复。如果能将这个知州变成监视庞家的眼睛那便再好不过了。 拿起禀文，最开始果然还是逢迎之词，不过恰到好处，比起其他人倒是显得真诚一些。不过随后苏溢诚的脸色倒是一变。 “借兵？”如果是边关附近的州府借兵，那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大事。阜安州这个地理位置为什么要借兵呢。 如今可是没有天灾，难不成是人祸？苏溢诚连忙继续向下看去。 有人私自采挖金矿，这还了得，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第525章 巡视 “目前已证实……以制作蒲安窑之名，熔炼金矿……现有证据，皆指向庞家为幕后主使……望巡抚大人相助，将所有涉事之人绳之於法……” 看完整个禀文，苏溢诚激动的拍了拍桌案，放声大笑起来。这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如果这个阜安知州所言非虚的话，这个庞家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虽然还需要验证一下，但想来那个王茂平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诬陷庞家，手里肯定是已经有了至关重要的证据，所以才会想从自己这里借兵。 苏溢诚感觉自己的心情畅快了不少，脸上带着微笑，出了房门。这让门外把守的差役，有些不明所以，巡抚大人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这心情怎么有些阴晴不定的。 “老爷，天气炎热，老奴差厨房做了一些冷面，清凉爽口，您多少吃上一些？”石义开口说道。 自己跟在老爷身边已经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对于他的脾气还是十分了解的，想来这两天心情不佳还是因为那个庞家，听说今天在前面还大发雷霆了呢。不过现在的心情倒好了许多。 “好，再给我来上一壶寒潭香！”苏溢诚此时可是觉得自己的胃口大开，开口说道。 看来自家老爷不只是心情不错，而是心情大好啊，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石义暗暗的想到。 “别说，这冷面的味道属实是不错！”苏溢诚夸赞道，吃过后的确是感觉暑意消散了些。 “听说这冷面的面条是阜安州的一家作坊制作的，如今在酒楼食肆还是很受欢迎的。”石义连忙接话道。 “又是阜安州吗？”苏溢诚有些意外，毕竟可是刚刚看了阜安知州上呈的禀文。之前朝廷还同意在阜安州修建制糖作场，可就是那个知州的功劳。 如此看来那个王茂平还是很有能力的嘛，如果再成功的将庞家人定罪，那么他又是大功一件啊！ “石义，你随我来趟书房，有件事需要你去办。”苏溢诚起身向着书房走去，而石义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 王茂平下午的时候，难得腾出了一些时间，准备去看看制糖作场修建的进度。一行人骑着马向着城外而去。 到达目的地时，那些百姓正干得热火朝天，虽然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但看起来精气神都还不错。 夏天干活，出汗自然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不过听阮同知说，已经避开了每天日头最烈的时候。 再往前走，两个杂工正用碗盛着绿豆汤分给百姓，王茂平不禁点了点头。 不过倒是给他们吓了一跳，突然间看到穿着官服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感觉腿有一点软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差役此时也看到王茂平等人的身影连忙跑过来行礼。 “恩！”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 百姓们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跟着行礼。 “好了，都不用多礼，本官和同知今天过来，主要也是想要了解一下你们在这里做活，是否还习惯！”王茂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这里一天能吃上三顿饭，还能吃到荤腥，草民感觉比在家里吃的还要好呢！”看到王茂平并没有什么官架子，一个百姓壮着胆子说道。 “可不，在这里天天都能吃饱饭。感觉不加把劲干活都对不住吃进去的饭。”另一个百姓也跟着说道。 “就是……” 听到他们的话，王茂平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感觉心底泛起了一丝的心酸，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能有钱拿还能吃饱饭，即使做着这么繁重的活计，依然感觉很满足。 吃饱饭是很多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同时也是很多人为之努力的期盼。 “干活的时候，如果身体有不适，或者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和差役说。修建好制糖作场的同时，本官也希望你们可以拿着工钱，平安康健的与家人团圆。”王茂平嘱咐道。 “谢谢大人，您的话，草民们记住了！”听到王茂平的话，百姓们都有些感慨，以往做工的时候，听到的从来都是“快点干活，别偷懒”。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从知州大人的口中，听到关心的话语。 王茂平点了点头，继续向着前面走去，在路过临时搭建的厨房时，还去看了看正在做着的晚饭。嗯，还不错。 “将修建制糖作场，交给阮同知果然没错！如今这里可是井井有条！”王茂平笑了笑，在现有的条件下，阮风节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都是下官应尽之责！”阮风节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无论是修建作场还是这些百姓的安全都同样重要，所以万不可急功近利。”王茂平嘱咐道。可别为了追求所谓的速度，而忽略了质量和百姓的健康。 “大人，您放心！”阮风节笑道。他见过不少官员，这个王大人倒是少有的把普通百姓放在心上的。 嗯，阮风节做事他还是放心的。而跟在一旁的石瓒礼看到两人一副此呼彼应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牙酸。呵，这两个人看起来倒是志同道合。 “大人，您出门后，有人来拜访，他说东家派他来有事找您，小的已经把他请到偏厅了。”张木开口道。自家大人可是嘱咐他，最近这两天有人会拜访。 “他的东家姓什么？”王茂平心神一动。 “姓苏！”张木回答道。 王茂平听到后不禁心头一喜，自己等的人终于是来了，快步向着偏厅走去。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那里，见到他之后，连忙起身开口道：“见过王大人！” “不用多礼！不知怎么称呼？”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鄙人姓石，是我们东家的管事。”石义回答道。 巡抚竟然派了自己的管事过来，看来是对此人十分的信任啊，派人过来肯定就是为了那份禀文。 此人是苏溢诚的人，而非衙门的人，这倒是整合他意，既可以避免走漏风声，也能证实之前二者不和的传言。 第526章 庞家寿宴 “鄙人，这次来是替我们东家询问一下，王大人之前所言可有凭据！”石义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石管事放心，本官自然不是信口雌黄之人，肯定是有充足的证据。“王茂平笑了笑随即唤来了贺成，没一会儿几册账本便出现在了石义的眼前。 之前只是听东家说，庞家私采金矿，但实际见到账册上的内容依旧感觉到触目惊心，这件案子在林江可以称之为惊天大案。 “这账册——”石义开口询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个阜安知州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千万别打草惊蛇以至于功亏一篑啊！ “这账册的所有人，暂时还没有发现账册已经不见，而且对于庞家的藏金地点，也已经有了眉目，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定能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王茂平开口道。 “王大人放心，鄙人会将情况尽快汇报给东家。” 双方相视一笑。 …… 如今庞家彩绸灯笼已经高高挂起，鞭炮声、鼓乐声更是不绝于耳，而来贺寿的马车也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庞家真不愧是阜安最大的家族，这排场都快要赶上京城的一些权贵人家了。”安初筠有些感慨。 王茂平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这种气派恐怕再难呈现了，庞家人还是好好的享受这场寿宴吧！ “大人，我们到了！”贺成的声音响起，王茂平掀开车帘走了下去，随即将自家媳妇也扶了下来。 今天在门口负责迎接的是庞涛杰的嫡长子庞时青，见到王茂平的身影赶忙迎了上来：“知州大人亲自到来，真是让庞家蓬荜生辉啊！” “哪里，庞家主六十大寿，本官怎么会不到场呢！”王茂平此刻也是笑容满面。 “大人，里面请！”庞时青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不屑，这个王知州平日里一副清正廉明，不愿意与各家族有所瓜葛的样子，可自家父亲的寿宴他不还是得来吗？ 想来也是知道得罪了他们家，这个知州的位置，未必可以坐的稳啊！进入宴厅，就看到今天的主角庞韬杰正坐在主位之上，面带笑意。 阜安州中的富户乡绅正围在其左右，揣合逢迎，倒是热闹的很。看到王茂平走了进来，连忙过来行礼。这知州大人竟然也来了？看来连他也不得不顾忌这庞家的势力啊！ “本官在这里祝庞家主福寿康宁，鹤瘦松青。”王茂平笑道。 “没想到王大人竟然亲自过来给老夫贺寿，真是荣幸之至。早就听说王大人卓尔不群，今日方才得见，真是幸会。”庞韬杰客套道。 “您太客气了，想来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恐怕下次再见面就要请庞韬杰换一个地方说话了。 “那便再好不过了，王大人请！”庞韬杰显然并没有听出王茂平话中的深意，不过这样最好，六十大寿还是要开开心心的才行。 人基本上已经到齐，寿宴也正式开始，鼓乐歌舞，美食美酒，觥筹交错，气氛很快便达到了高潮。 王茂平倒是有些好奇，他等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场呢！就在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进来，凑到了庞韬杰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老爷，巡抚大人来给您贺寿了！” “什么？”庞韬杰显得很是意外，随即起身，在庞时青等人的陪同下，向着外面走去。 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今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要知道就连知州大人，庞老爷都没有亲自去迎接。但是不应该啊，如果真的还有重要人物，刚才也不可能开宴啊。 不过既然今天的寿星都已经出去了，那他们自然也要跟出去看看才行，万一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呢！王茂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其起身，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巡抚大人您竟然来了，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喜不自胜！”庞韬杰从来没有见过苏溢诚，但是也没有人可以胆子大到冒充巡抚来参加他的寿宴。 “既然下了帖子，自然是要来的，本官与庞大人同朝为官，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苏溢诚的脸上挂着笑容，当然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最近这几天他的心情一直很好，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巡抚大人竟然也来了，这庞家的面子也太大了一些，看来巡抚大人和庞韬英的关系肯定是很好，否则也不会亲自来参加他哥哥的寿宴。 今天这场宴会算是来对了！重新回到宴厅，众人心思各异。来参加寿宴的人都想着如何与巡抚大人搭个话，露露脸，但是这第一个肯定是轮不到自己啊。 作为今天宴会主角的庞韬杰自然是第一个敬酒，虽然庞家的势力大，但说到底并无官身，只是一个举人而已，还没有资格让一个从二品的大员给他敬酒。 随后王茂平也起身，端起酒杯：“下官阜安知州王茂平，敬大人！” “嗯！”苏溢诚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主桌上的其他的也纷纷起身。一场宴席下来，表面上算是宾主尽欢，实际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盘算。 离开庞家之后，已经余霞成绮，王茂平等人向着蒲安县城而去，庞家的庄院离县城并不是太远。 “风同客栈”王茂平望了望匾额，快步走了进去。 “哟，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伙计连忙迎了上来。 “住店，三间上房！”王茂平摆了摆手。 “好嘞，几位客官里面请！”没想到今天客栈的生意倒是比平时好了不少，想来还是庞家寿宴的缘故。 “夫君，咱们明日返回州城？”安初筠开口问道，她总觉得自家夫君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庞家的寿宴这么简单。 “明日初筠先行回州衙，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两天的时间。”王茂平开口道。这好戏还没有开场，他可是不能打道回府。想来阜安州的百姓最近又会有新的谈资了。 第527章 县城见面 “夫君，万事小心！”安初筠嘱咐道。 自家夫君最近应该在筹划着什么，而且很有可能与庞家有关。不过夫君身边有贺成和张卫，自己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可是有人顶着呢。”王茂平笑着向上指了指。 “夫君的意思是，巡抚——”安初筠也听说今天巡抚大人竟然亲自参加了庞家的寿宴。 不过她之前听自家夫君说过巡抚大人并不待见庞家。今天竟然会出现，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门外敲门声响起，看来是人家要见自己了，于是开口说道：“初筠，先休息吧！”说罢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果然，除了贺成之外，外面还站着那天他见过的石义。 “王大人，我家老爷有请！”石义说罢，便带着他离开了客栈，此时已经有两辆马车等候在客栈之外。 马车也只是行驶了两条街道之后，便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王茂平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跟着石义向宅院里走去。 进入正堂，就看到苏溢诚坐在主位之前，身边还坐着一个人，穿着打扮倒像是一个武将。王茂平连忙上前行礼：“下官王茂平，见过巡抚大人。” “不必多礼，这位是徐志，徐千户。”苏溢诚介绍道。 王茂平连忙见礼，正五品的千户在官职上还是要高于自己的。阜安州的卫所有五个千户所，想来这个徐志应该是来自右千户所。 此时的徐志也是一脸的懵逼，他也只是在前几天接到上面的命令，说要调动他的右千户所，但对于具体的内容却是一知半解。 如今也只是听从命令，将一半的士兵留在了青宁镇附近，隐藏起来，等待天黑之后，前往附近的一家瓷厂抓人。而另一半士兵则留在了县城外二十里处。 如今看来是阜安州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还是在这蒲安县附近，竟然让巡抚大人也亲自前来。原本他还以为，阜安州的知州也许并不知情，现在看来是猜错了。 如今他倒是愈发的好奇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瓷厂而已，竟然需要他们这些千户所的官兵出手。 “那个瓷厂的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苏溢诚开口问道。如今可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还请大人放心，一切如常！”王茂平赶紧起身回答道。 “嗯，那便好，只要今天晚上的行动顺利，那么明天就轮到庞家了。”苏溢诚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 而一旁的徐志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巡抚大人要对庞家动手，今天不是刚去参加人家的寿宴吗？ 这庞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和那个瓷厂到底有什么关系呢，竟然被巡抚大人给盯上了，将他们调派过来，这是要将庞家一锅端啊！ 事到如今，自然是不能让这个徐志完全的蒙在鼓里，毕竟他手下的士兵可是具体执行命令的人。 而且也不用怕这个徐志走漏风声，毕竟已经箭在弦上，即使通风报信也晚了。再有，如果有消息被被传出去，他就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徐志如果知道，正堂中两个人的想法，肯定会直呼冤枉，毕竟对于庞家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私采矿石的事情，王知州你是怎么发现的？”苏溢诚对此倒是很感兴趣，难道这个王茂平和他一样，一开始就盯上了庞家？可是理由是什么呢！ 在一旁的徐志赶紧喝了一口茶水，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好家伙，庞家竟然在私挖矿石，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回大人，前一段时间，太千山传出有妖怪伤人的传闻，下官带着差役去调查，后证实是一群猴子而已，不过……”王茂平省略了金镯的那一段，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看来是自己之前猜错了，这个阜安知州并不是一开始就盯上了庞家，而是顺着线索一点点把庞家给挖了出来。 没想到这庞家暗地里的勾当，这十几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如今却是被一个上任才半年多的知州察觉出了异常。这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徐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来缓解自己受到惊吓的心情。 庞家不但私采矿石，私采的还是金矿，而且还会掳掠村民和旅人来为他们挖矿。害怕太千山的秘密被发现，竟然将居住的山民屠杀。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庞家人无论是野心还是手段都太可怕了一些。如此看来，的确是需要他们这些官兵出手才行，一般的差役很难应付的来。 而庞家，今天的寿星庞韬杰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在书房之中沉思了起来。 “父亲，还是早点休息吧！”庞时青敲门而入，自己的父亲在客人们都走了之后，便面露不豫之色，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 “嗯，今天那个苏溢诚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庞韬杰一直没有想通。 虽然自己的确是下了帖子，但是也只是象征性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巡抚真的会来，那么他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或许只是来威慑一下？”那个苏溢诚之前可是没少与自己二叔对着干，今天过来或许就是想让他们明白这个林江如今是他说的算？ “不会！”庞韬杰摇了摇头，苏溢诚再怎么说也是从二品的官员，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随即开口问道：“瓷厂的情况如何？” “父亲您放心，一切如常！”庞时青开口道。 “明日去通知他们，这几天务必要小心。”庞韬杰嘱咐道。瓷厂事关重大，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等最后一批金矿处理完成，那么这个瓷厂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候没有人会发现太千山的秘密，同样也不会有人发现瓷厂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庞韬杰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第528章 抓人 夜深人静之时，瓷厂的大部分人已经鼾声如雷，不过后院和窑口等重要地方依旧是有守卫尽职尽责的在把守，不时还有巡逻的护院经过，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徐宁风起身，查看了一下隔壁床铺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在做着美梦。他随即打开房门，越过围墙，向着前院而去。过了今晚，他就终于可以完成任务，离开这个瓷厂，因此心情好的不得了。 外面传来一声鸟叫，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徐宁风。是时候行动了！此时的瓷厂大门早已经关闭插好，但仍旧有两个守卫在里面把守。 不过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并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片刻之后，还没来的发出声响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徐宁风将昏过去的两人挪到了一边，以免一会儿进来的人，被这两个给绊倒。随后挪动门插，将瓷厂的大门打开。 “高副千户，这瓷厂之中的护院一个个都有些身手，万不可掉以轻心。”丁乐旗再次嘱咐道。 “丁护卫放心，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高长冲轻笑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将瓷厂围住，带着官兵冲进了瓷厂。 有徐宁风这个内应在，虽然这些官兵从来都没有来过瓷厂，但也通过地图，将这里的布局熟记于心。 这么多官兵的进入，很快便引起了那些护院的警觉。 “你们是什么人！”虽然下意识的问出了口，但是一看这些来人的打扮就知道是官兵，心里顿时升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官兵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瓷厂，来不及多想，抽出腰间的刀便冲了上去，双方很快便缠斗在了一起。 不过护院的人数，哪里能比得上官兵，很快便败下阵来，刀已经被架在了脖子之上。这么大的动静，熟睡的人也被吵醒，一时间乱做一团。 不过官兵们倒是按照事先布置的那样，迅速的向着窑口和不远处的小院而去。毕竟那两个地方才是重中之重。 而选择在这天动手，除了苏溢诚想要给庞韬杰一个难忘的寿辰之外，就是胡友兴一行人已经返回了瓷厂，再过几天，这段时间熔炼出来的那些金砖就又要被运走。 窑口和库房的守卫也很快被控制住，毕竟这几个人的身手算是很不错，架不住人家官兵人多。 “走，我们进去！”一行人冲进了窑口，里面的人看到官兵到来，一时间都慌了神，直接束手就擒。毕竟和那些护院不一样，他们也只是负责熔炼矿石，并没有什么武艺傍身。 “这里果然不是在制作瓷器！”高长冲开口道。 虽然徐志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但是这里的官兵却是并不知情，也只是知道这个瓷厂有问题而已。 如今看到这里面的炉子才恍然大悟，这里面竟然是熔炉，那就说明这里是在熔炼某种矿石。 果不其然，距离熔炉不远处，还放着尚未烧制的矿团。不过他倒是不太好辨认具体是哪种矿石制成的。 “守住这里，到时候将这些矿团全部运走。”高长冲吩咐道。 “是！” 众人离开这里，马上又来到了旁边的院子。不过库房是紧锁大门，周围并没有窗户可以进入。想要破门而入也不太现实，毕竟这个门可是铁质的。 “将这里管事之人带上来！”高长冲摆了摆手，只要人在他们手里，那么钥匙肯定会拿到的，撬开他们的嘴还不是易如反掌。 “高副千户，这库房里的箱子都需要钥匙，才可以打开，钥匙就在……”丁乐旗上前，先将门锁打开，自己这把自然是崔二银配制的，不过如今他不在，里面箱子自然还是需要取得钥匙才行。 “丁护卫，厉害啊！”看来这阜安知州已经注意这里很久了，这个丁护卫对于这里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此刻的尹舟心中已经是升起了惊涛骇浪，从发现有官兵闯入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官府之人发现了异常。 可刚才听到那个“丁护卫”说的话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人家早就将瓷厂调查的清清楚楚，就连藏钥匙的地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库房的门都轻而易举的打开了。如今他的心中已经再没有一丝侥幸，一切全都完了！ 官兵们走进库房，火把将里面全部照亮，和上次丁乐旗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样，这里面摆放着一些箱子，都上了锁。不过按照丁乐旗之前的指引，官兵们很快就发现了钥匙，返了回来。 “将这些箱子全部打开！”高长冲吩咐道，他倒是要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时间他的脑袋里想过了很多种可能性。铜钱、还是铁器，或许是白花花的银子？ 等箱子打开之后，在火把的映衬下，里面竟然是一片金色。 “这……这些难道是金砖！”高长冲有些不可置信的拿起了一块，很沉，金色，就是他想的那样吧，他刚才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是却没有敢往金子上面去想。 “该不会是黄铜或者黄铁吧！”比起金子，还是这两个更能让他们接受一些。 “不，这些都是金砖！”丁乐旗开口道，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同样如此的惊讶。 “这些竟然都是金子！”进入库房的官兵们都是一脸的震惊。如果他们能有一块金砖，这辈子都可以在家乡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日子了。 “将这些都抬回去！对这里进行全面的搜查！”高长冲吩咐道。没想到阜安州竟然有人私挖金矿！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梆子已经敲了五下，王茂平也醒了过来，虽然是在客房休息，但是哪里能睡得踏实，明知道对于瓷厂的行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可是心里仍旧是放心不下。 起身，简单的洗漱整理了一下，王茂平便在房间内踱起步来。而后，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便又坐了下来。 自己还是要向苏巡抚多学习啊！瞧瞧人家，一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第529章 审讯 推开门，王茂平走了出去，此时的天色已经大亮，想来再过上两个时辰左右，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大人！”王茂平来到膳厅，看苏溢诚已经坐在了那里。 “坐下来一起吃吧！”苏溢诚发了话。 “谢大人！”王茂平行礼后坐了下来。 说实话和领导一起吃饭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既不能比领导先撂筷，又不能让领导等你撂筷，于是王茂平选择了喝粥，至少吃饭的速度好掌握一些。 唉，那个徐千户怎么还没来，陪领导吃饭也应该有他的份啊！不过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饭桌上便又多了一个人，对方和自己一样，也选的粥慢条斯理的喝着，明明他们以为错开了巡抚吃早饭的时间呢！！！ 蒲安县衙，姚相南怡然自得的品着茶，心情显然是很不错。 昨天庞府的寿宴，他也参加了，没想到竟然还和巡抚大人搭上了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给巡抚大人留下印象，哪怕是一个名字也是好的。 “大人，大人！”差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姚相南放下茶杯神情有些不悦。 “官，官兵进城了！”差役有些紧张的汇报道。 “什么！”姚相南很是意外，官兵不可能私自进城，除非是得到了命令，可是县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那些官兵有没有说进城的原因！”姚相南开口问道。 “只说了四个字，奉命行事！”差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也只有巡抚大人才能调动这些官兵。而昨天巡抚大人刚好来到了这边参加庞家的寿宴。原本他还以为是庞家的面子大，难不成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巡抚大人亲自过来，该不会是那个王知州犯了什么事情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倒是乐见其成。 “大人，官兵已经到县衙外了。”又一个差役小跑了过来。 姚相南起身出了二堂，向着县衙门口走去，他倒是要看看，这些官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定宁卫右千户所副千户——高长冲，奉命征用县衙大牢。”高长冲开口说道。 “高副千户这边请！”姚相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过心中依旧是疑惑无比，官兵押解的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做了什么！ 而且这些人应该是在蒲安被抓的，否则也就不会征用自己县衙的牢房。可如今自己一个知县，却被蒙在鼓里，连事情的原委都不知道。 而那个高长冲也并没有要向自己解释一下的意思，这让他有些烦闷的在二堂踱起步来。 那个王知州是否知道些什么呢。昨天他真的也只是为了去参加庞家的寿宴吗？还是说在等待巡抚大人的差遣呢！ “大人！”又有差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又怎么了！”此时的姚相南语气很是不善。 “巡抚，巡抚大人来了！”差役此刻很是慌乱。 听到这话，姚相南连忙快步去迎接。 “下官参见巡抚大人，知州大人！”姚相南行礼道。 “免礼！”苏溢诚看了他一眼。 “谢大人！” 坐在主位上的苏溢诚并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品着茶水。王茂平和姚相南两人也都正襟危坐，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巡抚大人，蒲安窑内的人员已全部抓获，财物均已完成清缴。”此时的高长冲走进来汇报道。 “嗯，你们做的很好！”苏溢诚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一旁的姚相南此刻倒是有些发懵。那些官兵抓的竟然是制瓷作坊的人。那个蒲安窑他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制作一些百姓日常所需的瓷器，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气。 可如今现实却告诉他，那个蒲安窑大有问题，竟然连巡抚大人都惊动了。这使得他有一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王知州，随我去看看！”苏溢诚起身向着大牢的方向而去。 “是，大人！”王茂平赶紧跟上。 如今也只留下了姚相南在不断的逼迫自己思考，蒲安窑的那些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一想到是自己治下出了事，肯定会对自己的官途产生一些影响，姚相南就变得很是焦躁。 此时大牢内，尹舟已经被带了上来，看到两个身穿官服的人正坐在那里，而其中一人穿着绯色的官服，他便知道，那个官员的来头肯定是不小。 “王知州，可以开始了！”苏溢诚摆了摆手。 “是，大人！” 原来这个穿青色官服的就是阜安州的知州啊！尹舟暗暗的想到。 “尹舟，抓你的目的显然你已经心知肚明了吧。”王茂平看向尹舟，人赃并获，这是无从抵赖的事情。 对方并没有开口，牢房内的狱卒很有眼力见的卖力挥舞起了鞭子。在两位大人面前可是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不过对方也只是闷哼了几声，还是没有开口。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狱卒退了下去，随即张卫走上前，下一刻尹舟便开了口：“因……因为我们熔炼矿石。” “你幕后的东家是谁？”巡抚大人如今可是在这里，自己还是要有效率一些，所以并不打算兜圈子。 此时的尹舟又沉默了下来。 “呵，没想到你还挺忠心！”王茂平轻笑了一声，如果真的忠心的话，他就不会偷藏账本了。 几声惨叫后，尹舟终于是又开了口断断续续的说道：“如果…我说了，大人可…否答应，保护我家人的安全？” “尹舟，你要清楚，本官是在问你，而不是想要和你谈条件。”王茂平有些讽刺的说道。这个尹舟，还没有认清如今的形势。 “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证据。”尹舟连忙说道。他对庞家还没有那么忠心，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只是害怕庞家到时候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如果自己拿出证据来的话，那么能否换来家人的安全呢！ “哦？说说看！”王茂平的表情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蒲安窑的账本！”尹舟开口道。 第530章 惊动 “账本？你说的该不会是藏在这蒲安县城的账本吧！”王茂平漫不经心的说道。 尹舟的心不禁咯噔一下，这个知州怎么会知道，无论是自己的家人还是瓷厂的人都不知道明秋的存在，难不成他是在试探自己。 “我想想，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明——明秋？” 王茂平彻底的打破了尹舟的侥幸，这个知州既然已经知道了明秋，想来那个账本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官府的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瓷厂产生怀疑的呢，是跟踪自己找到了账本，还是说明秋背叛了自己。一时间尹舟的心思一片混乱。 “尹舟，本官奉劝你还是趁早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这一来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二来你越早交代出幕后主使，你的家人才能安全。”王茂平开口道，如今他需要的也只是尹舟的口供而已。 “大人，小的能问一个问题吗？”尹舟开口问道。 “哦？”王茂平有些无语，自己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他还有问题，看来刚才张卫下手还是太轻了些。 “大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明秋的？”他想知道明秋到底有没有背叛自己。 “自然是你带的路。”王茂平还是好心的告诉了他。 “好，我说，蒲安窑实际上是庞家……”知道了明秋没有背叛自己，尹舟老老实实的将一切和盘托出。 毕竟这个知州说的对，他自己肯定是死罪难逃，不过如果庞家知道整个瓷厂都被端了之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家人。 如今也只能期待官府可以尽快对庞家动手，也只有这样自己的家人才能安全。至于明秋，想来庞家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 “大人，尹舟的口供已经拿到，我们——”王茂平将口供呈给了苏溢诚，轻声的问道。 苏溢诚看过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既然证据和口供都有了，那自然是要去会一会庞家了！” 说罢便起身向着牢房之外走去，王茂平立刻紧随其后。这庞家人估计很快就会听到瓷厂被连锅端的消息。 在房间踱步的姚相南，听闻巡抚已经出了大牢，离开了县衙，心中不由得一惊。这是审问出结果来了，要不然不会离开的如此匆忙。 可竟然这么快吗！虽然这段时间对自己来说很难熬，但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不行，他要去大牢看一下，那些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要不然，自己的心始终悬吊着。 谁知道，刚来到大牢门口，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没有巡抚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知县大人，您还是回去吧！”官兵并没有给他面子。 姚相南从当知县以来还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可是却拿官兵没有任何的办法，也只能是悻悻的离开。 庞韬杰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睡得并不好，早上醒来之后，感觉眼皮一直在跳，这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提起笔，开始练字，准备让心沉下来。效果倒是还不错，没一会儿，便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庞韬杰的手随之一抖，可惜了一副好字。 “进来！”庞韬杰的脸色很是难看，将笔放在笔搁之上语气不善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爷，瓷厂出事了！”管事冯业脸上满是惊慌。 “出了什么事！快点说！”庞韬杰此时的脸上自是阴云密布，用近乎咆哮的语气问道。 “瓷厂已经被查封，人全都被官兵带走了！”冯业的语气很是慌乱。 查封，这是被官府给盯上了？等等，被官兵带走，如今的庞韬杰终于知道那个苏溢诚为什么会来到阜安，毕竟只有他的允许，才可以调用那些官兵。 那么他是否知道庞家与瓷厂有关呢，这才是庞韬杰最为担心的问题。不，只要没有证据，即使怀疑，那么也休想将动他们庞家。 “去将大少爷和二少爷叫过来！”庞韬杰吩咐道。至于那个小儿子，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这个时候不给他捣乱已经很不错了。 “是！” 没一会儿，庞时青和庞时蔚便匆匆走了进来，看自己父亲阴沉的脸色便知道出了大事。 “父亲，您叫我们！”庞时青开口道。 “嗯，瓷厂出事了，我会派人将蕴儿，循儿他们送走，如今最为关键的事是，给你二叔送信，还要将那个尹舟和贾辛送走，他们的家人，也不能放过，先抓起来……” 贾辛虽然是自己的人，对庞家也算是忠心耿耿，但是再忠心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所以就当他是最后一次为庞家尽忠吧。 至于尹舟，肯定是官府着重审讯的对象，那些刑罚，他基本上是扛不住的，交代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那官府得到的也只是口供而已，自己的弟弟是朝廷的大员，深受信任，而且还与四皇子交好。所以仅凭口供，那个苏溢诚想要治庞家的罪，没有那么容易。 如今他最担心的是尹舟手里会不会私藏了有关瓷厂的证据，如果真的有的话，被官府找到，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不仅要灭他的口，还要逼问和尹舟联系密切的人还有他的家人才行。 所以必须要抓紧起来，一旦那个苏溢诚有了证据，肯定会第一时间带兵来庞家，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是，父亲，您放心！”庞时青马上开口说道，虽然如今的心已经是乱做一团，但他知道按照自己父亲吩咐的去做，一定是对的。 而庞时蔚则是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父亲，那些金子，要不要转移走？” “哼，如今的官府应该还没有关于咱们庞家的证据，你是想要主动送到他们的手上吗！”庞韬杰将茶杯摔到了他的脚边。那金子只有不动才是最安全的。 “父亲请不要生气，是儿子考虑不周！”庞时蔚连忙道歉。 “赶紧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 兄弟二人急匆匆的出了书房的门。 第531章 再临庞家 庞家的下人们并没有觉得今天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自家的两个少爷行色匆匆，脸色还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们了，还是躲远一点吧。 “收拾一下蕴儿的东西，一会儿会有人将他接走。”庞时青开口道。 “夫君，蕴儿还没有散学呢！再有要让蕴儿去哪里？”庞时青的妻子有些奇怪。平日里自己的公公，丈夫对蕴儿的学业看的很严，今天这是怎么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照做便是。快点！”庞时青催促道。 “好，我这就派人去收拾。”庞时青的妻子赶忙说道，本来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到丈夫铁青的脸色，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两辆马车从后门快速的离开了庞家，一路向西疾驰，庞韬杰的两个孙子坐在马车之上，神情既紧张又有些疑惑。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离开家，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打了旁支家的孩子，或者是教训了不听话的下人，所以要惩罚他们。不过之前他们惹祸，爷爷也只是罚他们抄书而已。 这次是怎么了！ “吁～～”两个人正想着让自己离开家的原因，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二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方倒去，头一下子就撞到了马车的车身。 “呀！好痛，流，流血了！”庞丰循捂住了自己头，十分的气愤： “你这个该死的下人，是怎么赶的马车，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罢，便撩开车帘，想让他长长记性。 不过下一刻他才发现马车竟然已经被围住。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庞丰循不禁咽了咽口水。 此时的庞丰蕴也从马车上探出身子，看到外面的情况不由得一惊，竟然是官兵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他们抓起来！”为首的官兵，挥了挥手。 “竟然敢抓我们，我们可是庞家的人，我的叔祖父可是通政使，你们谁敢动我！”庞丰循大声的喊道。 “这位大人，想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庞丰蕴倒是要稍稍的冷静一些。 “没有什么误会，抓的就是你们庞家的人！动手！” 他们第一次发现，庞家的招牌不管用了，这些官兵就是冲着他们庞家来的，难道祖父就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才要将他们送出来的吗？一时间兄弟二人都六神无主起来。 而此刻的庞家，庞韬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孙子已经被抓。 “蕴儿他们已经送出去了？” “是，父亲您放心。而且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贾辛的家人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庞时青开口说道。 “那就好！”庞韬杰点了点头，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个瓷厂怎么会暴露呢！早知如此，就应该狠下心将太千山的矿场和这个瓷厂彻底的废弃掉，以图来日。 只是他还抱有一丝的侥幸，觉得这十几年一直风平浪静，即使来了新的知州，即使那个新任巡抚和自己的弟弟不对付，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问题。 只需要半年多的时间，无论是矿场还是这个瓷厂，都不会再有任何价值。到时候只需要将相关的人封了口，这一切都将被掩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当时怕那个王知州上任三把火，无意之中会烧到太千山，他还派人去拖延时间，后来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朝廷如果想要重新派知州到林江少说也得半年的时间，到时候一切就都料理干净了。 谁知道那个王茂平的命倒是挺大，竟然毫发无伤的在规定时间内赴任，好在上任后，虽然有些沽名钓誉，但总算是相安无事。 反倒是这苏溢诚，竟然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把手伸到了蒲安县，还发现了瓷厂的秘密，着实是太可恨了一些。 庞韬杰一直以为是瓷厂出了问题，却从来没有想过是派去太千山的人先被发现，才将瓷厂暴露在了别人的视线之中。 他也没有想到查出这一切的人并不是他口中咬牙切齿咒骂的巡抚苏溢诚。恐怕此时的王茂平也不知道庞家将这个锅扣在了苏溢诚的头上。 “父亲，官府会不会顺势查到太千山——”庞时青有些担心。 “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查到了又怎么样，即使最后发现了矿场，谁又能证明是我们庞家的呢！”庞韬杰抿了一口茶水看似在安慰自己的儿子，实际上也在安慰着自己。 “父亲说的是！”庞时青的心依旧在悬着，希望明天能够传来尹舟和贾辛毙命的消息。 “老，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冯业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已经没有了平日精明强干的样子。 庞韬杰父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爷，巡抚带着官兵上门了，已经冲进来了！”冯业紧张的说道。 庞韬杰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虽然他推测官兵也许会上门，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中午他才听说瓷厂被封的消息，这还没到晚上，那个苏溢诚就上门了。 刚走出垂花门，庞韬杰和苏溢诚便迎面相遇。 “巡抚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庞韬杰的脸上带着一丝的疑惑和愠怒。看起来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意外。 王茂平跟在巡抚的后面不由的有些佩服，这个庞韬杰挺会演戏的嘛，这表情真的是恰到好处啊。 “庞家昨日刚办完寿宴，本官带兵前来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但无奈公务在身啊！”苏溢诚轻笑了一声。 “今日在对蒲安窑相关之人进行训问时，其指证庞家就是幕后主使，所以巡抚大人才会前来。”王茂平高声的说道。 此时被那些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下人们，都有些奇怪，什么蒲安窑？一个瓷厂怎么能和庞家扯上关系。要是庞家出事了，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一起倒霉啊！ “老夫不明白，知州大人的意思，也没听过什么蒲安窑，难不成查瓷器还查到了庞家的头上，未免也太荒谬了一些！”庞韬杰义愤填膺的说道。 第532章 藏金 “是否荒谬，这个是由官府来判断，还是奉劝你们最好配合！”苏溢诚此时发了话，随即摆了摆手，官兵们准备向着垂花门里而去。 “你们岂敢，我们庞家祖上可是东平侯，我弟弟是现任通政司通政使，庞家怎可因他人的诬陷，就让你们任意闯入！”庞韬杰大声的喊道。 庞家的家丁们也摆开架势。 “呵，本官奉劝你还是认清楚一点，你刚才所说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们家的确是出过东平侯，但那只是曾经而已，你的弟弟如今在朝为官又如何，触犯了律例一样是要受到惩罚的。庞家如今这是想要与朝廷做对吗？”苏溢诚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庞韬杰摆了摆手，让家丁们都退了下去，这个苏溢诚带着这么多官兵，自家如果负隅顽抗的话，绝对是没有任何胜算，到时候再扣上一个对抗朝廷的罪名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估计是想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机找到与瓷厂有关系的证据。只要在自家所藏的金子不被找到，尹舟和贾辛闭上了嘴。苏溢诚即使怀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哼，苏巡抚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庞韬杰还是放出了一句狠话。 苏溢诚冷笑了一声，随即官兵们一拥而入。庞家那些人哪里见过这阵势，此时已经是乱做一团。 有些直接跪倒在地，磕头求饶，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些官兵的架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官兵们并没有时间搭理他们，开始一处处的搜查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很快庞家的那些金器、金首饰等已经全部被翻找了出来。 看到箱子里被抬出来的都是金器饰物，庞时青已经是变了脸色，总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但庞韬杰的神色却是依旧如常，还冷哼了一声： “这就是苏巡抚所谓的搜查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我家来劫财呢！” “这些都会进行登记造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自然是要返还给庞家的，所以不用担心！”苏溢诚也轻笑了一声。 此时的庞韬杰也没有再说话，瓷厂的人已经被抓，那么熔炼金矿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官府的人将目标锁定在金器饰物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们想要从这里面查到线索，那却是打错了算盘，放在明面上的东西，自然是查不出来什么问题的。 其实这一点，苏溢诚和王茂平也早有意料，这些也只是顺带而已，他们要找的自然是庞家藏金的地方，只要找到了，那庞家也就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大人，没有其他的发现！” “大人右边的房舍没有发现！” “大人，书房没有发现！” “大人……”庞韬杰在一旁听到官兵的汇报，原本悬着的心，放松了一些。 “走，随本官去看看！”苏溢诚的脸色却是依旧如常，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出来的话，那这庞家也不用等到今天才被发现了！ 坐在正堂之上的苏溢诚，起身向着后面的院子走去，王茂平自然是紧随其后，庞韬杰也想跟上去，不过却是被官兵拦了下来，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荣聚堂”这应该算是庞家最大的院子，同时也是庞韬杰居住的院子，如今官兵已经将这里翻了个遍。 此时苏溢诚和王茂平正在荣聚堂的二楼向着窗外望去，官兵正在后面的园子翻找着，王茂平不禁暗暗的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个园子的好景致！ “王知州，庞家藏金的地点真的是在这边吗？”苏溢诚开口询问道。 “回大人，庞家如果有哪个地方最为可疑的话，那就是这里了！”王茂平赶紧回答。 这个园子平日里连庞家的人都不会出入，下人们自然也不会进来，花开的虽然灿烂，但也都是多年生的，也就只做了基本的修剪。 最为关键的是从荣聚堂的二楼能够将整个园子一览无余。如果哪个地方对于庞韬杰来说是最安全的话，那么自然是他的眼皮子底下。 “噗通“一声，有官兵跳到了水池里，想要看看水下是否藏着什么猫腻，不过还是无功而返。 这个月落池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水是普通的水，鱼也是普通微胖的鱼。 “大人，下官失礼了！” 王茂平行礼之后坐了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园子之中，只不过想要找出来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才行。 苏溢诚倒是有些诧异，这是累了？不过他这个主官还没有坐呢，你倒是先坐下了，会不会太失礼了一些。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坐下来之后开始摆弄起桌子上的茶具，能看的出来这个庞韬杰是一个爱茶之人，都是上好的茶具，而且一应俱全。 不过从寿宴那天的情况来看，庞韬杰应该是习惯用右手，而现在茶针、茶夹、茶刀等工具都放在左手边，显然是很不方便的，所以平日那个庞韬杰应该是坐在对面的位置才对。 “咳，大人，您看到了什么？”王茂平望向坐在对面的苏溢诚开口问道。 “什么？”苏溢诚没有反应过来王茂平话中的意思。 “大人，从您这边望向园子的话，能够看到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你是说，庞韬杰藏金的地点很有可能在他坐着一眼就能够看到的地方？”苏溢诚此刻反应了过来。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半蹲着向着窗外望去，虽然姿势有一些不太雅观，但是一眼能够望到的地方—— “亭子！”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此刻也都没有了在楼上等着的心思，两个人快步向着园子走去。 亭子算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八角亭，飞檐式木构黛瓦顶，檐下锦纹彩画，亭子下是石砌桌凳。 “来人，将这石桌石凳移开！” “是，大人！” 两名官兵连忙走了过来，用力的准备将石桌抬起来，可惜以失败而告终。 第533章 铜门之后 这石头怎么这么沉，害得他们在巡抚大人面前丢脸，摆了摆手，又叫来了两个人，总算是将石桌挪走。 等终于是将桌凳都挪走之后，苏溢诚大手一挥，让官兵将铺在地上的石板都撬开。听到巡抚的命令，官兵们开始热火朝天的卖起了力气。 王茂平百无聊赖的开始观察起了亭子的周围，“晚月亭”王茂平轻轻的念叨着，园子里的水池叫月落池，这个亭子叫晚月亭。这个庞韬杰倒是对月这个字情有独钟嘛。 不过这石头上刻的这三个字倒是很不错，王茂平用手轻轻地触了触上面的笔锋，字体行云流水，飘逸自如。 字是好字，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么大块土褐色的石头，想来应该也是不便宜吧。 用手敲了敲，嗯？竟然可以发出轻轻的声响，别说还挺清脆，挺好听。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石头？王茂平有些好奇。 正在琢磨着，亭子里沉重的石板已经被掀开，露出的地面并没有任何异常。苏溢诚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挖！” “是，大人！” …… “好了，停手吧！”苏溢诚摆了摆手，满头大汗的官兵们终于是停了下来，看来刚才他们的猜想应该是错的。不，或许一开始的猜想就是错的，庞家的藏金地点并非在这里。 苏溢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刚想让那个阜安知州想一想，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点，就看到他正在围着那块刻着晚月亭的石头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王知州，你在做什么？”苏溢诚的语气已经有些烦躁。 “大人，您来看一下这块石头！”王茂平回过神来，赶忙说道。 难不成这个阜安知州还真的有什么发现？苏溢诚快步走了过去。这块石头很大，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知州，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苏溢诚发话道。 “大人，您听！”王茂平轻轻的敲了敲石头。 苏溢诚并没有听到什么，因此又凑近了一些，用手指也敲了敲石块，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脆。 这石头发出的响声倒是很特别啊！ “大人，您说这是什么石头？”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苏溢诚对石头也不是十分的了解，一边思考着，一边无意识的敲击着。 王茂平有些感慨，这巡抚大人，敲石头还是很有节奏感的嘛，和敲木鱼似的。 “啊，啊！”王茂平指了指石头，把旁边的苏溢诚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连忙开口问道：“王知州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大人，您说这会不会是木鱼石！”王茂平回答道。 “木鱼石？益脾，安脏器，定六腑，镇五脏？”苏溢诚想了想说道。 “对，我曾听说这木鱼石又叫木纹石，是一种罕见的空心矿石。”王茂平解释道，木鱼石实际上是一种铁矿石，是有空腔的，所以才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空心？”听到这话，苏溢诚瞬间来了精神，叫来了几个官兵：“你们，将这块石头移开。” 官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巡抚大人也太看的起他们了，刚才那石桌就够沉的了，这么大的一块石头，是他们说移就能移得了的吗！ “咳，大人，我们去取一下工具和绳子。”为首的官兵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顺便还得再叫上两个人，要不然挪不动可就尴尬了。 其实王茂平和苏溢诚两个人都清楚，这块石头真的非常重的话，那么他们便又找错了地方。从尹舟的那个账本来看，每年都会运金砖到庞家，所以不可能经常去移动那么沉的石头。 官兵们是做足了准备，用足了力气，嗯？出乎意料的，这石头比想象中的可是要轻多了，几个人竟然没费多少力气便抬了起来。 “这，怎么会这么轻？”一个官兵不由得有些纳闷。 王茂平也觉得有些意外，虽然木鱼石有空腔，但也不能这么轻才对，弯下腰，看了看石头的底部。 “这石头中间已经被掏空了！”王茂平开口道。 苏溢诚的表情随之变得振奋了起来，有猫腻就说明他们应该是找对了地方。果不其然，等大石块全部被移开了之后，一块石板也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为之一喜！官兵们快速的将石板掀开，这次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下面的洞口也显露了出来。 将火把点燃后，照向洞口，目测深度能有四丈左右，旁边的石壁之上，还镶嵌着梯子。官兵们顺着梯子向着下面爬去。 “大人，这里面有一道铜门，上了锁！”下面的官兵冲着上面喊到。 “看来得让那个庞韬杰将钥匙吐出来啊！来人！”苏溢诚开口道。 “大人，可以先让下官的属下试一下！”王茂平连忙说道。 “哦？王知州手下的能人还不少啊！”苏溢诚点了点头。 “大人，下官也想去看一下，这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王茂平如今可很是好奇。这个热闹他也想凑啊！ 看到苏溢诚点头同意，王茂平便也顺着梯子爬了下去。映入眼帘的果然就是一道颇为气派的铜门。 “怎么样？可以打开吗？”王茂平看向崔二银开口问道。 “回大人，可以打开，不过锁肯定就不能用了！”崔二银回答道。这个锁和之前瓷厂的那个差不多，也是四开锁。 “那便好，想来这个锁，庞家以后也用不到了！”王茂平开口道。 崔二银的动作还是比较快的，当锁打开了之后，官兵们迫不及待的打开铜门，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王茂平此刻的期待值也是直接拉满。 可惜，门的后面不远处依然是门！！！ 王茂平觉得，其实庞家可以发展一下锁具生意，这锁具的利用率也太高了一些。该不会这个门的后面还是门吧！ 果然，王茂平竟然猜对了。 该说不说，这庞家人的安全意识还真是高啊！ 当崔二银开完第三把锁之后，映入眼帘的终于不再是上了锁的门，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第534章 跟我们走吧 走过长长的通道之后，又一道门映入眼帘，比之前的铜门要小了很多，官兵们已经在意料之中，好像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开锁。 “咦，这铜门上竟然没有锁！”官兵有些奇怪。 王茂平上前一步，的确是没有锁头，仔细的看了看，虽然在火把的映衬下，门的颜色的确是稍有泛红，但是王茂平可以确定，这个门并不是黄铜制成的。 “这个不是铜门，而是金门！” 听到他的话，官兵们都十分的吃惊，这门，真的会是金子做的吗？ “大人，这真的是金子？” “你可以试一下！”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官兵还真的在门格心上咬了一下，留下了两个牙印。 “这庞家竟然真的用金子做门！”那里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是不是也堆满了金银财宝。 虽然是有心理准备，但众人将门推开之后，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些都是金子？”半晌一个官兵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的说道。 房间虽然很小，但无论是地面还是墙面，都有种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错觉，王茂平也很是感慨，这庞家竟然用金砖铺设了一个房间，慢慢的向前走，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踩在金子上的感觉。 不但房间是金子打造的，就连里面的百宝格也是由金子打造的，上面摆着古玩摆件，想来，每一件都是价格不菲。 “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感觉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场面！” 进入房间的官兵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左瞧瞧右看看，小心翼翼的拿起来过过眼瘾。 此时还在上面等待的巡抚苏溢诚发现，众人进入通道后就没有了动静，不由得有些纳闷，难不成通道太长了些，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刚想着派人下去看看，就听到了下面传来了声响：“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好！将东西运上来！”苏溢诚心头一喜，人赃并获，这下庞家彻底的完了！ “大人，现在运不上来啊！”下面官兵的声音有些为难。 什么情况，难不成太沉了吗？苏溢诚准备亲自下去看看。 “这庞家也太大胆了一些！” 苏溢诚也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种场景，即使从账本上可以看出庞家私挖金矿的数量，但给他们的冲击远不如这些金灿灿的实物来的震撼。 此时正堂之中，庞韬杰父子的脸色已经逐渐变得难看，这么长的时间，那个苏溢诚还没有回来，想来那些官兵还在搜寻着。 每多搜寻一刻，对于庞家来说，危险就上升一些，虽然他觉得藏金的地点非常的隐蔽，那些官兵应该不可能找到，可是万一呢。 “没有巡抚大人的命令，你不能出去！”把守的官兵面无表情的说道。 “哼，难道你们一日搜查不出结果，就在老夫家中待上一日，一年搜查不出结果，就在老夫的家中赖上一年吗！”庞韬杰的语气中带着怒气。 “呵，这话倒是有些言重了！那样的话，我们官兵也太没用了一些。”此时苏溢诚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意让庞家父子觉得异常的刺眼。 “既然巡抚大人这么说了，如今已是夜阑人静，还请大人带着您的人离开庞家！”庞韬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啊，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不过庞家所有人都需要随本官走一趟了！”苏溢诚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巡抚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庞韬杰的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些官兵真的发现了什么？不会的，不会的！ 此时的苏溢诚并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摆了摆手：“带走！”随即大步的向着庞宅外走去。 官兵快速的行动了起来，所有庞家人连同下人全部被五花大绑，推推搡搡将他们带出了门。 如今这些人才发现，悬在他们头上的那把刀，终于是落了下来。庞家是真的出事了，当他们被带走的那一刻，就知道已经是凶多吉少。 “苏溢诚，你公报私仇！你就是在暗中报复！”此时的庞韬杰已经没有了刚才镇定自若的模样，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呵，真吵！”苏溢诚冷笑了一声。随即庞韬杰的嘴就已经被一块布给堵上，感觉瞬间就清净了不少。 …… 清晨，蒲安县衙。大牢里那些瓷厂的人经过一夜的时间，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了。毕竟这些官兵下手，可要比狱卒重的多。反正这些人知道的并不多，你不交代，还有其他怕死的人交代。 审问一圈下来，除了尹舟，其他人都不知道瓷厂与庞家有关系，而那个贾辛被打的半死不活，却是仍旧没有松口，最后坚持不住昏死过去，倒是也算是一个忠仆。 可惜这个忠仆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东家为了自保，并没有想要放过他。 “你是做什么的！”官兵看了看一个杂役模样的人，长枪一横，开口问道。 “大人，小的是负责给牢里的那些犯人送饭的。”杂役点头哈腰的说道。 “送饭？牢里的人不需要你送饭，赶紧回去！”官兵摆了摆手。 “可那些人，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恐怕到时候会坚持不住的。”杂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哟，你倒是还挺关心他们！”官兵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人，您误会了，毕竟这是小的每天的职责，因此，才多嘴一句，小的这就走！”杂役说完之后，便想着转身离去。 心中却是暗道不好，这牢房被围的像铁桶一样，本想着趁着送饭的机会下手，没想到这些官兵压根就油盐不进，如今自己还惹上了怀疑，真的是得不偿失。 “站住！既然你想送就送进去吧！”官兵开口道。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杂役听到这话转过头作势要进去，下一刻，却是将手中的木桶抛向官兵，一跃飞到县衙的墙上，准备溜之大吉。 下一刻一个人影闪过，杂役模样的人直接被踹了下来！ 马峰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飞！ 第535章 大事 姚相南昨天一夜未眠，关键是睡不着啊，县衙里关着的那些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如今巡抚和知州又去了哪里，他如今是满脑袋的问号。 “大人，大人！” 听到差役的高喊声，姚相南一阵的头痛。 “又怎么了！”揉了揉额头姚相南没好气的说道。 “刚才，一个杂役要去牢房给那些犯人放饭，被官兵给抓了！”差役着急忙慌的说道。 这些官兵也太过分了一些，如果不用杂役放饭，直接撵走便是，怎么还把人给抓起来了，这明显是没有把他这个知县放在眼里嘛！原本就窝火的姚相南如今是更窝火了。 “大人，那个杂役经辨认是冒充的，真的杂役如今还在昏着呢！”差役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姚相南，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叫冒充的，难不成有人想要混入牢房？那目的自然是那些被抓回来的人。 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快步的向着大牢而去，就看到那个高长冲正站在门口，看到姚相南来了，嗤笑了一声： “姚知县，这蒲安县衙防守如此的松散，竟让宵小之徒混了进来，如果这牢里的人出了事当如何是好！” “高副千户说的是，本官会对玩忽职守之人进行处罚，对差役会严加约束，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姚相南连忙说道。 按理说，一个副千户即使官阶比他高，但是也管不到他的头上，不过谁让这件事自己理亏呢。 如今他的心里更是笼罩着一层阴云，蒲安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他这个做知县的不知道呢。 要不要去问一下庞家？毕竟家大势大没准可以知道一些情况呢！自己这个知县和庞家这几年相处的也很算是融洽，应该会卖自己这个面子才对。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姚相南没想到很快他就见到了庞家人，一个个全都五花大绑，就连庞家的家主也不例外，哪有平日里威风的样子。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天一直让他寝食难安的问题，终于是有了答案。蒲安县的确是发生了大事，庞家人竟然全部被抓。 对于整个阜安州，甚至是林江的家族势力都有很大的影响，又会有多少人被牵扯出来呢。 自己这个知县不会被牵连吧！之前可是收到过他家送的礼品。要知道庞家有今天，他肯定是不会收的。如今的姚相南额头上升起了一层的冷汗。 “休息一晚，明日将这些人全部押往阜安州衙！”苏溢诚吩咐道。 “是，大人！” …… …… 王茂平总算是返回了州衙，如今庞家人正在被押解的路上，被抓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州城，因此州衙里的人都只知道他出去了几天，却是不知道他具体去做了什么。 当然也有有心之人，就比如那个石瓒礼是知道他去参加庞府的寿宴，却压根就没有想到一场寿宴之后，庞家人也会被带回州衙。 “大人！”王茂平回来后，阮风节找了过来，他之前只是听王茂平说要去处理一件大事。 “嗯，州衙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王茂平问道。 “请大人放心，州城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阮风节回答道。 “这两日将会有很多犯人，被押解过来，所以让差役们都精神一些，千万不要偷奸耍滑。”王茂平嘱咐道。那些犯人要是出了事，那可就相当于啪啪打他的脸，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很多犯人？”阮风节很是诧异。 最近州城可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不过联想到前几天王茂平说要去办一件大事，难不成是去抓犯人了？而且数量还不少，这是把哪里给端了？ “嗯，那些犯人是——” 阮风节作为同知，也是自己的佐属官，这么大的事情，王茂平自然还是要和他解释一下的，以免两个人之间产生嫌隙。 阮风节听到王茂平的话后，心中不禁感慨，好家伙，这王大人出去几天还真的去做了一件大事。巡抚大人和他竟然把庞家给端了！估计庞家人自己也没有想到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庞家竟然敢私挖金矿，而且从十多年前就开始了，也真的是在作死。而且阮风节也知道，苏巡抚和庞家尤其是庞韬英的关系很不好，所以落在苏巡抚的手里，庞家算是完了。 “那巡抚大人——”阮风节问道。 “巡抚大人已经回去，待这个案子全部调查清楚之后，本官会请巡抚大人过来，亲自开堂审理。”王茂平开口道。 虽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已经不容庞家人抵赖，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庞家人的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人命，又有多少人被无声无息的埋葬在了太千山上，这些都要清算清楚才行。 所以，王茂平一定要让庞家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些因为庞家而逝去的生命，那些永远都等不回的家人，总该还他们一个公道才行。 至于到时候由苏溢诚来审理，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抓捕的行动都是由他来主持的。再者，有一个二品巡抚在前面顶着，自己所面临的压力和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要小很多。 井合县，胡友兴正在锦香院里逍遥快活，一返回阜安州之后，他可是马上就来了这里。如今一连待了十多天的时间，算算日子也该返回瓷厂了。 “哟，这位大爷，您可是终于来了！姑娘们可是都盼着您呢！”看到冯瑞的身影，锦香院的老鸨迎了上来，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这个怪人怎么又来了，而且还带着几个人，该不会又是来看姑娘们跳舞的吧。这要是一连再看上七天，姑娘们每个人估计又得瘦一圈。 “大爷，您看——”老鸨陪着笑脸，心中不断地念叨着，别再看跳舞了！！！ “让姑娘们跳上一段！”冯瑞开口说道。 “好，您稍等，我这就叫姑娘们过来！”老鸨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第536章 有热闹看了 听闻那个怪人又来了，姑娘们全都是脸色一变，毕竟上次可是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活计可是比陪客人喝酒陪笑累多了。 老鸨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找谁，这姑娘们的身形可都是根据客人的喜好来的。 “要不，抓阄吧！” 没一会儿，几个姑娘就撑着一张张笑脸走了出来。 冯瑞如今也算是轻车熟路，一边欣赏着舞蹈，一边喝着小酒。不过这脂粉味依旧是这么重，舞蹈和上次也没有多少不同，让他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差役如今可是聚精会神的盯着跳舞的姑娘们，原本听说要去井合县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太乐意呢。没想到竟然带他们来到了这种好地方，要是能在这里留宿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几个差役想的是挺美好，现实却是的确是留宿了，可却是没有美人作伴。毕竟冯瑞准备今天深夜就行动，将这个胡友兴捉拿归案。 这几个跟着来的差役也需要保持清醒才行，让他们欣赏了这么长时间舞蹈，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对于胡友兴的抓捕还是十分顺利的，那家伙睡得正香一点防备都没有，还搂着自己的相好做着美梦，就被冯瑞拿刀指住了脖子，虽然有心想要反抗，但有冯瑞在，怎么可能得逞。被几个差役五花大绑了起来。 直到此时，胡友兴也没有弄清楚状况，这是有人来找自己寻仇了？可这几个人的样子，自己根本不认识啊！难不成是劫财，可这锦香院里，比自己有钱的可是不少。 而胡友兴的相好此时也是躲在床角，瑟瑟发抖，显然被吓得够呛。不过几个人的目标是胡友兴，所以并未为难她。 “胡友兴，跟我们走吧！”冯瑞开口道。 听到这话，胡友兴的心中一惊，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难不成真的是来寻仇的？可如今的他想问却也问不出来了，毕竟嘴已经被破布堵住。冯瑞一行人可是不需要他回答什么问题。 …… 这两天，州城的大街小巷可是传遍了庞家人被抓的消息。毕竟官兵押解着三百来号人进城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壮观了一些。在州城生活了这么些年，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这些百姓的八卦之魂就被点燃，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道这么多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 在听说这些人中竟然有庞家人之后，八卦的热情已经是无法阻挡。不到一天的时间，基本上州城的百姓已经全部知道庞家人被抓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庞家的人，但都听过庞家的名号，那可是阜安州最大的家族，祖上出过侯爷，而且如今还有人在京城当大官，这样的人家怎么说被抓，就被抓了呢。 普通的百姓也就是看一个热闹，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而州城的那些富户乡绅们可是想的更多一些。 庞家人到底因为什么被抓，会不会牵连到自家，到底是谁下令动的手，知州吗？那个王知州会有那么大的魄力和勇气吗？竟然还借来了官兵协助抓人，庞家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些大户人家如今都想着从州衙打听出一些消息来。可惜州衙从上到下，除了王茂平和阮风节之外，也就只有参与行动的几个人知情，而这几个还都是王茂平的手下，所以最后也只能是无功而返而已。 “徐千户，这次真的是有劳您了！”王茂平感谢道。 “王知州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也是本千户的职责所在。”徐志笑了笑。 巡抚大人虽然已经离开，但是徐志和他的大部分手下却是留了下来。一方面州衙如今可是关着众多的犯人，而且这些人可算的上是要犯。 另一方面，庞家也需要有官兵值守，同时将那些金子收缴才行。再有就是还需要派大量的人手去太千山，搜寻那些矿徒的尸体，仅凭那些差役是远远不够的。 而牢房中的胡友兴看到平日里和自己一起押运货物的同伴，才终于知道了自己被抓来的原因，原来不是有人找自己寻仇，而是瓷厂出事了。 是不是将那些罪责全都推给尹舟和贾辛他们，自己就能被从轻发落了呢。自己在瓷厂也只不过是一个押送货物的护卫而已。 胡友兴正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就被两个官兵给带了出去。 “大人，胡友兴已经带到！”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胡友兴，你平日负责什么活计，又做过哪些事情，交代吧！” “大人，小的主要就是给瓷厂运送货物。”胡友兴一脸的配合。 “什么货物？” “应该是瓷器，毕竟小的只是负责运送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其他人已经装好的。”胡友兴连忙说道。 “哦，你就从来没有打开看过？”这个胡友兴还真是想把罪责推的一干二净啊。 “其实，小的有一次也偷偷的打开过，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瓷器。”胡友兴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这个胡友兴去过矿场，怎么可能不知道瓷厂所熔炼的是金子呢。 “大人，小的对天发誓，绝无半点假话啊！”胡友兴的演技还不错，在王茂平看来还是可以达到及格线的。 “告诉本官，你去太千山做什么！”王茂平现在可是很忙的，没有功夫一直看他的表演。 太千山？胡友兴的心咯噔一下，自己可是在几个月前去过太千山，可是官府的人怎么会知道，难不成这些人在那个时候就盯上自己了！还是说这个知州在诈自己？ “大人，小的并没有去过太千山啊，会不会是您记错了。” 一定不能承认，如果将矿场牵扯出来，那么就证明刚才自己说的都是假话。而且也不能与矿场扯上关系，否则，自己就完了。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承认，那就只好让他涨涨教训了。否则真以为这个大牢是个摆设吗！ 第537章 连续审问 胡友兴凄惨的哀嚎声响起，没一会儿便已经是坚持不住，开了口：“大人，大人，我，我说……” 或许是给的教训足够让他印象深刻，胡友兴这次是把去太千山的事交代了出来，不过也只说是瓷厂的大管事贾辛派他去查看废弃的矿场，并没有提及庞家，想来他也是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那些死去的矿徒都埋在了哪里？”王茂平开口问道。 “什么矿徒，小的不太明白，贾辛只是派小的去矿场外围，看看有没有别人闯入过而已，矿场被废弃的。”胡友兴还是有些不老实。 那些活着的矿徒，都是见过胡友兴的，说他是曾经矿场的一个管事。所以这个家伙又在说谎，撒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随后他便又体验了一把生不如死的折磨。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出来。 “大人，小的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此时的胡友兴只想被重新关回牢房里，至于将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能不能活命，如今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本官还有一个问题，当年杀害那些山民的都有谁！” 王茂平答应过高大青，要将当年的那些凶手绳之於法，自然是不会食言，虽然幕后的主使最后肯定是庞家，但是当年那些杀人凶手也必须一个不落的受到惩罚。 山民，什么山民？胡友兴有些发懵。下一刻，才猛然想起，十几年前，在太千山将一个村子的人灭口的事情。 为什么眼前的知州，连这件事情都知道，胡友兴不禁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感觉官府的人好像对他们了如指掌。 “当年……”既然都知道了，胡友兴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义，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去，避免再受一顿皮肉之苦。 “胡友兴，说实话，本官还是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无论是太千山的矿场还是那个蒲安窑都没有那么容易发现啊！将他带下去！”王茂平嗤笑了一声。 听到这话的胡友兴有些难以接受，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最初的起因，竟然是因为自己早就被官府盯上了吗！ 王茂平则是继续去提审下一个人，那就是贾辛。尹舟虽然是名义上负责瓷厂的事务，但是这个贾辛可是庞韬杰最为信任的人，所以必须要让他开口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够挖出更多庞家的罪行。 “怎么，还想为你的东家尽忠。”如今的贾辛已经被折磨的丢了大半条命，王茂平倒是高看了他一眼，他的嘴还真的很严嘛。 听到王茂平的话，贾辛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是半死不拉活的状态。 “呵，你倒是一个忠仆，可以连自己的命和你家人的命都不要。”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这个人真的忠心到没有任何软肋吗？ “你们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此时的贾辛艰难的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愤怒。这个反应倒是让王茂平很满意。 “你要清楚，不是官府要将你的家人怎么样，而是你一心想要尽忠的东家不肯放过他们。”王茂平目光锐利的看向贾辛，随即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几个身上布满伤痕的人就被带了上来，看到贾辛的身影便扑了上来。开始哭喊了起来。“当家的（爹），你有没有事，怎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贾辛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家人身上的伤痕，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如此忠心耿耿，东家却会对自己的家人动手。 “你们身上的伤，是官差打的？”直到此刻，贾辛还是在相信着庞家的人。 “老爷，老爷，派人将我们都抓了起来，要不是官兵的出现，我们可能就没命了！”贾辛的妻子如今还是心有余悸。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贾辛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打破，原本想着，自己即使最后死掉了，但庞家也会善待自己的家人，可如今看来自己的坚持就像是一场笑话。 “贾辛，不只是你的家人，庞家还想要对你动手。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如果你能够配合的话，你的家人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但如果你还要顽抗到底的话，你和你的家人，就在地下与庞家再续主仆之谊吧。”王茂平开口说道。 “好，我说……” …… “瞧瞧，那些官兵这是要做什么去？”这两天州城百姓的焦点和谈论的话题可都是集中在庞家人的身上。 如今看着这么多的官兵向着城外而去，更是议论纷纷。 “该不会又是去抓人了吧！” “好家伙，再抓下去，州衙的牢房能装的下嘛！”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跟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只管看热闹便是！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升公堂啊，每天都是在猜来猜去。”如今这热闹看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这些官兵倒是没有去抓人，而是被派往了太千山，如今通过训问，那些矿徒尸体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只要找到，那就是庞家害人性命的证据。 王茂平还是想着尽快的将这个案子了结，毕竟如今的林江三司应该也听说了庞家被抓的消息，再过上一段时间，想来京城的人也会收到消息。 为了避免到时候再突生波澜，还是要在消息传回京城以前，将这个案子盖棺定论才行。 就如王茂平所预料的那样，如今的三司已经听说了庞家人被抓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阜安知州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一些，竟然没有和他们通气就对庞家动手。 如果那个王茂平不能一击制胜，这次彻底让庞家无法翻身的话，等待他的就将是庞家疯狂的报复，没有任何人脉和靠山的他，估计这官也就做到头了，没准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陈指挥使，听说那阜安知州可是借了官兵来抓捕庞家人，想来你应该对情况有所了解吧。”许寒原看向曲同敬开口问道。 如今他可是满肚子的火气，作为提刑按察使，他之前可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还弄不清状况。 第538章 副使 许寒原作为提刑按察使，地区的各种案件卷宗的确是要交到他的手中，再由他向上呈递。但如今庞家的案子并没有完结，所以他没有收到阜安州上呈的卷宗也在情理之中。 “本官只是接到巡抚的指令，派阜安州驻守的千户所协助抓捕犯人而已，其余的并不太了解。”曲同敬轻描淡写的说道。 “呵，曲指挥使倒是对于详情一点也不关心啊！”许寒原冷笑道，这个曲同敬是不是知道内情，只是不想告诉他呢！ “听命行事而已，再说既然巡抚大人亲自带兵抓人，肯定事关重大，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人多口杂，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就不太好了！”曲同敬的语气中带着意有所指。 “曲指挥使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寒原的语气有些不快。 “好了，好了，等这个案子了结，一切不就都真相大白了吗！两位何必为这等事情争论不休呢！”林江布政使郭兴黎打起了圆场。 反正庞家人是否被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家族势力倒下，自然就会有新的取而代之。至于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不过有些人倒是显得很焦虑嘛，他也乐得看个热闹。 “哼！”许寒原转身离开，他必须知道庞家人被抓的原因。毕竟四皇子如今对庞韬英还是很看重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暗中将他推上通政使的位置。 如果占据这么重要位置的棋子没了，那之前的那些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对于他们来说损失也太大了一些。 如果他事先知道庞家人要被抓的话，一定会设法去提醒，当然也只是因为庞韬英而已，如今一切已经成定局，那就只能向上面汇报，让他们早做打算才行。 在听说庞家被抓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写了两封密信，传递了出去。其中一封自然是写给四皇子的。 看来有必要派人去一趟阜安州了。 “大人，按察副使来了！”差役禀报道。 王茂平听到差役的话，起身出门迎接，没想到来的还挺快的嘛。 “下官王茂平，见过大人！”王茂平行礼道。 “嗯，免礼！” “大人这边请！” “王知州最近一段时间可是抓了不少的人，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庆绥府可都已经听说了此事。”一坐下来，按察副使林枫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下官也是职责所在！”王茂平摆出一脸的苦笑。 想必是那个按察使派他来的，只是不知道，许寒原是单纯的对自己的行动没有汇报给他而感到不满，还是说他和庞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王茂平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知那些人到底所犯何事啊！”林枫并没有绕弯子。 “这——这——”王茂平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怎么，王知州好像很难开口，连我们按察司的人都没有权利知道？”林枫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不悦。 “林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下官怎么敢有意隐瞒按察司，只是巡抚大人之前交代过，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可以先行汇报。” 王茂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副使可否让下官禀明巡抚大人，待巡抚大人同意，定将详情汇报给您。” “呵，罢了，既然巡抚大人有令，本官也不会强人所难。”林枫甩了甩衣袖，起身向着州衙外走去。心中却是有些恼怒，这个王茂平竟然敢拿巡抚大人来压自己，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下官恭送大人！”王茂平一直跟在身后，将人送出了州衙的大门。看来这次算是得罪了按察司的人。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庞家的案子事关重大，巡抚大人当时的确是这么交代的，得罪了他们也总比得罪林江最大的官要强。 再者巡抚苏溢诚也是刚刚调任到林江，经过庞家这个案子，自己和巡抚的关系肯定可以拉进不少，如果有他作为自己的靠山，按察司的人肯定会有所顾忌，不好轻易找自己的麻烦。当然，自己最大的靠山还是那位啊！ 当许寒原听说自己派出去的副使，竟然无功而返的时候，不禁是怒火中烧，这个阜安知州竟然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把他这个按察使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呵，咱们来日方长！ 虽然明面上派去的人没有收获，但是暗地里的人还是有所发现，阜安州的下属县一个瓷厂的人也被官府带走了，至于原因，暂时还不清楚。 那个瓷厂在蒲安县，而庞家也在蒲安县，事情应该不会如此的凑巧，二者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许寒原陷入了沉思。 瓷厂如果是庞家的，那么他们到底在用瓷厂做些什么呢，半晌他已经想了几种可能性，熔炼矿石，制作武器或者制造铜币等等，感觉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罪恶昭彰。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的话，庞家就已经失去了价值，没有挽救的必要了。要将这个情况汇报上去，避免将更多的人牵扯进来才是最重要的，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这个许寒原的心中所想，如今对于牢房的犯人都已经审问完成，总算是松了口气。如今只等到太千山的那些人回来了。 而太千山附近的百姓也终于听说了庞家被抓的消息，但是他们的焦点可是没有在这上面，因为大约十天前，有很多官兵进入了太千山。 那个他们近十几年都不敢深入的太千山，那些官兵进去做什么，能不能平安的走出来，还是说和那些失踪的村民一样呢！ 尤其是有家人失踪的人家，没事就会向太千山的方向望一望。如果官兵们能够走出来，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家人有一天也能够从太千山中走出来呢。 而有了丁乐旗他们的带路，官兵们一路上都很顺利。除了之前在河边发现的尸骨，他们也根据之前犯人的交代，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找到了其余矿徒的尸骨。 第539章 升公堂 官兵们从太千山出来了，附近的村民们都跑去凑热闹。 “官兵大人，那个，你们有没有在山里看到一个村民打扮的人，穿着褐色的大襟衫，大概七尺的身长，三十左右岁……” “是啊，大人，你们在山里有没有看到老妇的儿子……” 大部分的村民都只是看个热闹，但是亲人失踪的人家却是围了上来，太千山深处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那些官兵看到他们的家人了呢！ 虽然对于官兵心中是畏惧的，但他们还是壮着胆子围了过来。官兵们瞟了一眼背上的袋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快步向着州城赶去。 不知道他们带出来的这些尸骨中，到底有没有这些村民要找的亲人呢。看着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个残酷的真相说出口。 “大人，派往太千山的官兵们已经回来了！”田力淮汇报道。 “哦？”王茂平赶紧起身。来到州衙右面的空地上时，陈志已经在那里听着官兵的汇报,看着王茂平的身影后，走了过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王大人，本千户的这些手下，也算是幸不辱命！”不过结果却是让人心里有些发堵。 “这段时间真是有劳了！”王茂平开口道，随即看向空地上的一个个袋子，心情有些沉重。 田力淮有些纳闷，既然幸不辱命，为什么这两位大人却是如此的表情呢，这些麻袋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王茂平走上前，将其中一个袋子打开，里面的果然是不出他所料，都是人的尸骨，跟在身后的田力淮显然是没有心理准备，大叫了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表情却是有些慌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麻袋里装得竟然是尸骨。这些天以来，虽然庞家的人被抓，田力淮他们也只是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大案，但详情却是一概不知。 如今看着这一袋子的尸骨，再看看空地上摆着的那些袋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里面在装得会不会都是—— 不过随即王茂平就给了他答案：“将这些袋子中的尸骨清点一下吧！”说罢，便转身向着二堂走去，如今也是时候上呈详文将巡抚大人请过来了。 此时的州衙的空地之上，尸骨已经被摆了出来，这些骨头已经无法辨别属于哪具尸体了，也只能通过头骨来判断具体死亡的人数。 州衙中这些天原本就有些压抑的气氛，在出现那么多具尸骨之后，变得更加的凝重。这些尸体如今看来肯定是和庞家有关系，难不成是庞家杀了他们，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太可怕了一些。 “听说了吗，州衙已经贴出了告示，三天后要升公堂审理庞家的案子！” “真的？那我可得早早的去占位置，终于是能知道那个庞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了！” “可不，我准备宵禁结束之后，就去州衙，在前排才能看的清楚嘛！” 自从阜安州这个新任知州上任之后，州城的百姓们就很喜欢围观升公堂，毕竟又多了一个看热闹的地方。 而对于庞家的案子，百姓们更是倾注了极大的热情。毕竟他们可是好奇了很多天，憋的是相当的难受。 这天，宵禁刚刚结束，就有不少的百姓已经纷纷离开家，向着州衙而去，在州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为了看升公堂而起的这么早。 当天大亮的时候，州衙的公堂外已经是围满了人，而且还有百姓源源不断的向这边而来。 不过后来的人，肯定是已经看不到公堂，只能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人群，不过依旧是不舍得离去，感受一下氛围好像也还不错。 小商小贩们也是早早的嗅到了商机，在州衙的周围支起了小摊，开始卖起了早点和茶水，大部人那么早出门，可是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如今闻到香味，肚子便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给我来一个包子！” “给我来两个馒头！” “我要一套煎饼果子！” 一时间生意还挺不错。州衙的差役们也还算通情达理，直到辰时末才让那些小商小贩们离开。此时的百姓们也是一边交头接耳着，一边等待知州大人的到来。 巳时三刻，值堂役进入公堂，分立大堂两侧。 “肃静！”值堂役大声的说道，百姓们也都纷纷的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聚焦到公堂之上。 “巡抚大人到！” “知州大人到！” 随即身穿绯色官服的苏溢诚和身穿青色官服的王茂平来到正堂中坐了下来，当然今天肯定是巡抚苏溢诚坐在主位之上。 此时原本安静下来的百姓，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巡抚大人竟然来主审庞家的案子？” “巡抚的官职很大吗？” “那可是从二品，是咱们林江最大的官！咱们的知州大人是从五品，你自己算一算！” “我的天啊，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见到二品的大官！” “也不知道这庞家到底做了什么！” …… “啪！”惊堂木重重敲击在了公案之上，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溢诚的威严的声音传来：“升堂！”随即值堂役的水火棍开始有节奏的敲击在地面之上。 “~威~武~” “带人犯！” 下一刻庞韬杰和几个儿子还有瓷厂的主犯们纷纷被带了上来。如今的庞家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大胆，进入公堂，为何不跪！”苏溢诚手中的惊堂木再次响起。 “老夫是启元四年的举人，自然无需跪拜！”如今站在公堂之上的庞韬杰，倒是没有一丝的慌乱，语气强硬的说道。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那个苏溢诚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庞家，自己当然是不想跪在他的面前。 “好家伙，那个庞家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竟然敢这么和巡抚大人说话！” “我猜没准儿是破罐子破摔呢！” 围观的百姓们此时也感受到了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540章 应有的下场 “什么功名？你的举人功名和你儿子的秀才功名，已被革除！” 随即有两个差役上前，用刑棍狠狠的打在了他们的腿上，庞家人当即就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闷响，庞韬杰的面容因疼痛也猛然的抽动了一下。 王茂平看着堂下的场景，有些感慨，或许庞家人在春风得意的那些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吧。 “庞韬杰，你们庞家掳掠百姓，在太千山私盗金矿，从启元十九年至启元三十二年间盗掘熔炼产金共计一万二千四百五十余两，期间所掳掠百姓死亡一千零八十七人……” “为掩盖罪行屠杀山民一百三十五人，将掳掠的百姓困于矿场之中，任其自生自灭……你可认罪？”苏溢诚凛若冰霜的声音从堂上传来。 堂下的庞韬杰依然低着头沉默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过苏溢诚的话，却是让公堂外的百姓一片哗然。私挖矿石，而且还是金矿，一万多两，这也太吓人了一些。自己要是能得一个零头，估计能逍遥自在两辈子了。这么金子，庞家怎么可能花的完啊！ 王茂平真想告诉这些百姓，庞家花不完，所以人家用金砖垒了一个房间出来。其实从账本来看，太千山的产金量平均下来，是每年八百多将近九百两。 在孟朝的金矿中，已经算是排名靠前的了。毕竟排名第三的荣州矿，每年的产金量也就是一千三百两左右。 “刚才巡抚大人说，这庞家掳掠百姓去挖矿？” “可不，竟然死了那么多人，也着实太可恨了一些！” “是啊，那可都是人命啊！” “我看庞家根本就没有把那些百姓当人看，那不然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这庞家也太不是东西了，还想把活着的百姓困死，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肠！” “我邻居的姑姑家的儿子，几年前失踪了，该不会就是被这些人抓去挖矿了吧！” 围观的百姓此时是议论纷纷，对着庞家人指指点点，早知道，今天就应该把平日里剩的烂菜叶拿过来招呼他们。要不是离公堂里的庞家人还有一段距离，非得朝他们吐几口唾沫才行！ “尹舟，你有何话说？”苏溢诚转向跪在一旁的尹舟开口问道。 “大人，草民所做的一切，都是庞家家主庞韬杰指使的，草民也只是听命行事……”尹舟连忙开口道。 “贾辛，你呢！”苏溢诚继续问道。 “小人曾经是庞家的下人，后来虽然恢复了良籍，也是为了方便在瓷厂行事而已，这些年，在庞家的指使下……”贾辛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坦白，可以换来家人一丝活命的机会。 “带证人！”苏溢诚继续说道。 随即吴树生也被带了上来。 “吴树生，将你这些年的经历讲出来！”苏溢诚发话道。 “是，大人。小人是启元二十五年……当年挖矿的百姓，如今也就只剩下我们六十七人了……要不是知州大人派的人把草民们救出了矿场，恐怕如今草民们也已经不在了……” 吴树生此时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委屈，绝望，与愤懑在公堂之上倾泻而出。 围观的百姓，听着他们的叙述，更是气的牙根直痒，平日里光鲜亮丽，让人仰望的庞家，实际上却是阴暗肮脏，做着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背下了那么多条人命。 这样的人家凭什么可以过得那么滋润，不过好在苍天有眼，两位大人明察秋毫，你们也有今天！ “如今有账册、从庞家宅园内搜出的大量藏金，太千山所找到的骸骨，及诸多证言。庞韬杰你还不认罪吗？”苏溢诚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起。 此时的庞韬杰依旧是沉默着，从被关进州衙的牢房，他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如今的沉默是想保留他仅剩的颜面。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们庞家人抵赖。如今你们是在藐视公堂吗！来人，将他们杖二十！”苏溢诚将令签扔在了地上。 呵，你以为沉默就可以保住最后一丝的体面吗，做梦！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本官现在就让你们颜面尽失！ 差役拿来长凳，将庞家人压在了上面，板子重重的打在了他们的身上。今天负责打板子的差役可都是经验丰富，既让他们痛不欲生又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庞家人原本就是养尊处优，哪里能遭受住这种疼痛，开始惨叫了起来。而围观的百姓也则是不断地喊着活该，用力打，不能放过这些坏人的话语。 “你是否认罪？”苏溢诚看着杖刑后，趴在地上的庞韬杰，开口问道。 证据确凿之下，庞家人是否认罪已经无关紧要，只需要判决之后收监，上报刑部便可。但苏溢诚和王茂平都希望，可以让庞家人亲口认罪，来告慰那些死去的百姓。 “…我认罪…”庞韬杰缓缓的说道。 在经过杖刑之后，他已经清楚，如果不认罪的话，苏溢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样的痛苦，他已经不敢再经受第二次。原来自己在这个苏溢诚面前连最后的颜面都留不住啊！ “啪！”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 “……庞家私盗金矿，逼勒诓诱平民入矿，关禁不容脱身……唯恐罪行败露，逞凶杀人……分别首从科断……” “首犯庞韬杰及主犯庞时青、庞时蔚……尹舟、贾辛……依律当斩！其余从犯，依律发佩边疆充军及流放……” 听到苏溢诚的判决，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之声。这些十恶不赦的坏人，终于是得到了惩罚，说实话只是斩首都感觉太便宜了他们。 “将犯人压下去！” 听到这话，百姓们原本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是有了释放的地方。有人朝他们吐起了口水，有人直接扔起了鞋子。 庞韬杰这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呢！如果当初能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就好了！ 第541章 看热闹 庞韬杰从来没有后悔过私采金矿，他后悔的只是被官府的人抓到了把柄，让庞家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呵，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的话，让那个王茂平和苏溢诚永远消失在上任的路上就好了。 “大人，下官在玉和轩备了薄宴，还望大人赏光！”王茂平开口道。 “嗯，王知州有心了！”苏溢诚点了点头。 要不是有这个王茂平，庞家恐怕如今还在逍遥法外，能将这个庞家扳倒，他算是当居首功。 对于他，苏溢诚的印象是非常好，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王茂平找到了扳倒庞家的证据，也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一些调查。 虽然王茂平之前只是观政进士，但是从上任至今，不仅发现了忝菜可以制糖，在阜安州修建了制糖作场，还使得朝廷如今大力的整顿养济院的风气。 而且，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便在百姓中树立起了威信，收获了百姓们的交口称赞。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下属，他还是很欣赏的。 晚宴，王茂平叫来了州衙的官员们作陪，这让他们是喜出望外，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充人数的，但是能得到一个在巡抚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那可是很难得的。 宴席的气氛其乐融融，宾主尽欢。苏溢诚在席间对于王茂平也是大加称赞。这让其他人十分的羡慕，如今这王知州又入了巡抚大人的眼，这知州的位置是越坐越稳了。 王茂平也是乐见其成，他知道这是苏巡抚在给他撑场子，帮他立威。如今看来巡抚对于自己这个下属还是很满意的，有了苏溢诚这个靠山在，其他人如果想要对付自己，恐怕也会有所顾忌。自己如今在林江也是可以走关系的人了好吗！ 随着苏溢诚的离开，庞家案子的卷宗也已经派人送往按察司，当然如今也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毕竟这个案子是由巡抚亲自审理的，届时会上呈刑部，交由大理寺复核。 向上汇报的详文之上，王茂平并没有凸显自己功劳，而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切听从上官指挥的下属。 毕竟这个案子虽然可以让庞家无法再翻身，但是无论是在林江还是在京城，庞家都经营了很多年，中间盘根错节的关系，他无从知晓，所以自己还是悄悄的眯在苏巡抚的身后便好。 而那些寄宿在养济院的吴树生等人，也终于是可以回家了。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被庞家劫掠或者诱拐进矿场的普通百姓，所以在案子审理完成之后，王茂平就立即放他们回家。 “大人，谢谢您！”百姓们听说终于可以回家了，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流下了泪水，给王茂平磕起头来。 “快起来！”王茂平连忙开口道：“回家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本官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平安顺遂！” “谢大人！”吴树生他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都回家吧！”王茂平摆了摆手！ 太千山附近村子的百姓，王茂平已经让差役准备马车，将他们送回村子。要不仅凭他们自己走路的话，还要好几天的时间。虽然这些日子帮养济院修建房舍，也赚了一点银钱，想来那些人也是舍不得花的。 至于那几个途径阜安被抓的人，也已经给他们办好了路引，联系好了顺路的商队，想来应该也可以很快返回家乡。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王茂平开口看向剩余的几人，他们是当时被买来的下人，如今已经无家可归。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他们看着那些村民离去的背影可是满脸的羡慕，如今的他们除了这一条命，可谓是一无所有。 “大人，小的们可不可以，当您家的下人？”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反正自己就是做奴才的命，如果能给知州大人当下人的话，日子肯定要好过很多。 “如今官府并没有查到你们的奴籍！！”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想来庞家买来的这些人，并没有在官府备案。 几个人猛然的抬起头，那是不是说他们以后可以不用再做奴才了？是不是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了呢。 “本官可以为你们重新设立户籍，以后你们自由了，可以重新开始你们的生活！”王茂平开口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 …… 案子虽然已经算了结，但是百姓们对庞家的关注却是愈演愈烈，如今和人闲聊的话题可是都离不开这个案子。你要是不知道的话，连聊天都与别人聊不到一起。 州城中那些茶馆、酒楼的说书人，自然也是不能放过这么吸引人的卖点，开始以庞家为话题说起书来。 除了公堂上提到的那些罪行，这些说书人还以不同的角度，杜撰出了很多别出心裁的故事，极大的满足了百姓们的好奇心。让王茂平直呼好家伙，编故事还得是你们啊！弄得他散值后都想要去听一听了。 “大人，您来了！”周汇看到王茂平夫妇的身影，赶忙出来迎接。 “听说今天有热闹可看，本官这不就来了吗！”王茂平笑了笑。 终于将庞家的案子盖棺定论，他也难得有时间放松一下，听闻今天那个白万卓要在玉和轩设宴，他正好也来凑个热闹，顺便也可以和自家媳妇享受一下美食。 “夫君，你说的热闹？”安初筠坐在雅间里有些纳闷，这饭菜都快吃完了，也没有看到所谓的热闹。 “再等等！”吃饱喝足，热闹看的才能尽兴嘛。 “严老爷，白老爷，两位贵客里边请。”伙计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茂平挑了挑眉，示意自己媳妇，瞧，这热闹不就来了嘛！起身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从露出的缝隙向下方望去，虽然看的并不算真切，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之前冯瑞所言，白万卓和严定怀的关系很好，看来倒是没有错。而此时的安初筠才明白，自家夫君所说的看热闹指的就是这个，那个严老爷应该就是严定怀吧！ 第542章 玉和轩见闻 夫妻俩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着二楼雅间两人的交谈，严定怀两人的声音并不大，所幸房间很安静还是勉强可以听的清。 “白兄最近生意如何？”严定怀寒暄的问道。 “托严兄的福，还算不错！”白万卓笑了笑。 …… …… 王茂平听了一会儿，有些百无聊赖，这两个人也只是日常的寒暄而已，根本就没有谈到什么有价值的话题。 “严兄，在下有一位朋友，想认识——”白万卓的话并没有说完。 “庞家的事情，不知道白兄听说了没有？”严定怀微笑道。 “如今这州城闹得是沸沸扬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平日里咱们都要仰望的庞家，竟然落得了如此的下场。没想到新上任的巡抚大人这么轻松就将这林江势力最大的家族给扳倒了！”白万卓也是一阵的唏嘘。不过，严定怀无缘无故的提这件事做什么。 “呵，那个江巡抚能将庞家扳倒，想来其中咱们这个王知州也是出力颇多。”严定怀轻笑了一声。 白万卓听到这话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估计那个王茂平也就只是负责打下手而已。 “这就是我要提起庞家的原因，巡抚虽然掌管着整个林江的大小事务，但是他平日并不在阜安州。”严定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庞家在林江屹立这么多年都不倒，肯定是不会轻易让人发现把柄。所以我想那个苏巡抚手中关于庞家的线索，应该就是王知州提供的。” 王茂平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这个严定怀猜的倒是不错，不过倒不是他把线索呈递给了苏巡抚，而是将一把致命的刀递到了苏巡抚的手上，足以颠覆整个庞家。 “所以，不要小瞧了咱们这个王知州。至于在下，并不喜欢交友，有一二知心好友便足矣。”严定怀开口说道。 白万卓今天邀他来，估计又是有人想要巴结自己。说实话，就连这个白万卓，如果可以的话，都不想有任何的牵扯。所以他介绍的人，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认识。 这些年，所有人都已经变得麻痹大意起来。严定怀却是知道，那个前任知州虽然为官多年但却是没有办法和如今这个相比。 这个王茂平，平日看起来人畜无害，温和有礼，但他就像是在暗中伺机而动的狼，在你放松警惕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你最致命的一击，庞家就是如此。 毕竟他后来可是打听到，那个苏巡抚之前并没有想要参加庞家的寿宴，但却是突然之间改变了想法，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收到了有关庞家的线索。 再算一算时间，从收到线索到行动也就间隔了十天左右。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还是说，他收到的就是扳倒庞家的证据呢。无论如何，这一切很显然都与王茂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严兄说的是！”白万卓尴尬的笑了笑。 “夫君在想什么？”从玉和轩回去的马车之上，安初筠看到自家夫君又开始发起呆来，好奇的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王茂平拉起自家媳妇的手，轻轻的笑了笑。 “可惜？”安初筠有些不明所以。 “嗯，没想到庞家的事情，倒是让他们产生了警惕之心。”王茂平解释道。看来阜安州倒是可以安稳一阵子了。 他总感觉那个严定怀和白万卓之间好像并不是朋友关系。刚才两人的交谈中，严定怀的语气很强势，而且对于白万卓并不热络，还有隐隐的警告之意。 所以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利益上的往来呢，一个是布商，一个是药商，有这种可能性吗？ 如今还没有找到白万卓与外族人有来往的证据。假设有的话，那么严定怀呢？会不会也和外族人有来往呢。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产生了警惕，想来短期之内，想要发现一些端倪并不容易啊！ “如果有问题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夫君不用心急。”安初筠安慰道。 夫君上任以来，兢兢业业，已经做了很多事。知道他想要让阜安州的百姓安生乐业，但这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实现的。那些隐藏的黑暗和真相，也不是一天就可以揭开的。 “娘子说的是，来日方长嘛！”就像自家媳妇说的，那些人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自己需要的就是耐心。 …… “我和你们说，今天我去镇上可是听到了一件事情！”太千山下，一个村民刚回到家里放下东西，就跑到村口迫不及待的分享她听到的消息。 “啥事？哪个大户人家又纳小了？还是哪里又新开了铺子。”正在闲聊的村民们纷纷猜测起来，镇上也无非就是这些事情而已。 “是关于庞家的事情！”这个村民一脸的神秘。 “早就听说了，不就是已经被抓进大牢了嘛！”村民们的热情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们还当有什么新鲜事发生了呢。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几天前巡抚大人可是亲自审理了庞家的案子——”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被其他村民七嘴八舌的打断了。 “那个巡抚官很大吗？我听过知县，知州还没听说过巡抚。”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点头。 “巡抚，你们都不知道？那可是咱们林江最大的官！”虽然她也是问了其他人才知道的。 “好家伙，那么大的官都来了，这庞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三婶你继续说。”村民们连忙催促道。 呵，刚才还一副不想听的架势呢，不过她也没有卖关子，面带一丝得意的继续讲了了起来：“那庞家私挖金矿，而且还杀了不少人呢！” “啥，杀人！”村民们都吓了一跳，那庞家的人也太狠毒了些。 “咱们这阜安州还有金矿？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啊！”一个村民好奇的问道。 “都说是私挖了，都知道有金矿的话还怎么私挖！而且——”村民一脸的神秘。 第543章 传言 “而且什么，他三婶儿你快点说啊！”其他村民继续催促道。 “你们知道，那个金矿在哪里吗？”中年妇女的目光看向他们，开口问道。 “在哪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这些人，连去过县城的都没有两个，哪里知道什么地方！”村民们说道。 “听说那金矿就在太千山深处，不过已经被挖空了！”中年妇女看村民们都有些失去了耐心，连忙说道。 “太千山？就是咱们这个太千山！”村民们都有些不相信，连声调都提高了不少。 “在这里生活了快一辈子，听说过山里有妖怪，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山里有金子呢！”村民望了望太千山的方向。 “就是咱们这个太千山，听说那庞家的人还劫掠百姓在山里面挖矿，死了好多人呢！”女子的脸上一阵的唏嘘。 “啥！还死了好多人！”村民们都吓了一跳，他们离太千山这么近，却是从来没有发现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说，咱们村里失踪的人，会不会也被抓去挖金矿了！”其中一个村民猜想道。 “还真有这个可能！”其他村民也都附和的点了点头。 “就，那个王柳——” 一个村民刚想起一个话头，就被身边的人拽了拽衣服。才发现，那王柳的闺女，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投过来的目光，打了声招呼后，便向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唉，这娘俩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 …… 王夏感觉自己的步伐有些沉重，刚才村民们说的话，她也听了一个大概，庞家竟然掳掠百姓去挖金矿，那么自己的父亲呢，他当时也是在太千山失踪的，会不会就像其他人猜的那样，他也被抓去挖矿了呢！ “夏儿，怎么脸色有些难看，生病了吗？”杨氏看着自家闺女走进了院门，有些担心的问道。 自己的丈夫失踪了，当年因为受到刺激，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才知道当时怀了娃。要不是因为女儿，她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王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娘，我明天准备去镇上买些线回来！” 杨氏点点头表示同意，自己闺女已经定了亲，如今正绣着自己的嫁衣。这可是一件大事。 “要不，娘明天陪你一起去？”杨氏开口问道。 “不用了，娘！我自己去就好！”王夏拒绝道，毕竟她明天去镇上，并不是为了买线，而是要打听一下，庞家抓人挖矿的事情。 第二天，刚好是赶集的日子，王夏搭着去驴车，向着镇子赶去。看到她的身影，驴车上的几个妇女连忙岔开了话题，气氛显得有一些尴尬，谁都没有提起庞家的事情。 下了驴车后的王夏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庞家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庞家人可是被巡抚大人判了斩首……” 王夏在路过一个馄饨摊的时候停了下来，坐在了隔壁桌的位子上。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听着隔壁两人的交谈。不过那两个人所聊到的虽然也是庞家，但是显然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内容。 “请问，庞家的事，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王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整个镇上都知道，前面那条街茶馆的说书人可是每天都在讲呢！”隔壁桌的人随口说到。 茶馆吗？王夏掂了掂所带的铜板，咬咬牙还是起身向着那条街走去。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来到茶馆，此时的说书人，在桌案前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而客人们听的也是聚精会神。 “你们可知那庞家有多可恨？”说书人一拍桌案开口问道。 “多可恨？”面前的客人们可很是捧场。 “那庞家竟然因为怕别人发现矿场的存在，而将太千山里整个村子的山民都杀死了！一共一百三十五条人命！”说书人又是一声醒木。 “这也太可恨了一些！” “庞家的罪行又岂止于此，十几年间，那个矿场一共死亡一千零八十七名百姓，他们……” 此时的王夏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这个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死了这么多百姓，而且有很多都是太千山附近的村民吗？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吗！ “啪！” “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哟，这位客官，如果还想听的话，明日请早！”说书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茶楼，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自己的身边，便随口说道。他还得赶场呢，最近的生意可是好的不得了。 “那个，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王夏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 说书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女子，和自家闺女差不多大的年龄，穿着打扮像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此时正一脸忐忑的望着他。 说书嘛，肯定会有自己编想的成分，不过州衙升公堂的那天，他也是在现场的，他可是提前一天就到了州城，毕竟说书这碗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吃到的。所以一定要对庞家的案子足够的了解才行。 “这位客官说的是哪一部分？”说书人开口问道。 “就是庞家抓人私挖金矿，害死了那么多百姓——”王夏连忙说道。 说书人点了点头，开口道：“是真的，这是我在公堂外亲耳听到的！” “可，可，官府怎么就这么肯定，死了那么多人呢！”王夏显然有些不能接受。 “孩子，官府已经找到了那些百姓的尸骨，择日会将他们集中安葬！”说书人看着王夏脸上的表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估计这姑娘也有家人失踪了吧！ 王夏道了一声谢，失魂落魄的向着茶馆外走去，虽然她来镇上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但当实际听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然是无法接受。 自己的父亲也许根本就没有被庞家人抓去呢！对，一定是这样的！嗯！ 杨氏看着自家女儿空手而归，神情也有些恍惚，连忙担心的迎了上去。 “娘，我没事，只是日头太晒了一些，休息一下就好了！”王夏挤出一丝笑容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544章 团聚 杨氏做好晚饭的时候，王夏依然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自家女儿趴在床上。杨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是有你爹的消息了？”杨氏开口问道。 “娘，为什么会这么说？”王夏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眶泛红，明显是哭过的。 “傻丫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会不了解你，心事都摆在脸上了。”杨氏拢了拢自家闺女鬓边的头发。 昨天自家闺女的表情就不太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她去到女儿的房间，发现线还并没有用完，而村里人见到自己后投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可怜与同情，她就已经有了预感。 “娘！”王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杨氏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讲述着自己今天在镇上听到的传言。 杨氏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王夏的后背，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有消息就好，至少知道自己当家的在哪里。母女俩就这么相拥着，直到夜幕降临。 “等过些日子，那些百姓安葬了，夏儿陪娘一起去看看吧！”杨氏开口道。 “好！” …… 王柳到达罗沟村的时候，日头正晒，看到差役的马车远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天做梦都想要回到这里，明明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但他却是有些害怕。 村口此时并没有村民，估计这个时候都猫在家里，躲着焦烤大地的太阳。王柳虽然已经离开家七年多的时间，但是回家的路他在梦里走了无数回。 “哟，这晌午的，怎么有人来咱们村了！”女子在自家的菜园摘菜，就看到了王柳从她家房后经过。 “货郎吗？”她婆婆也站起身向着不远处望去。 “应该是来走亲戚的吧！” “感觉有些眼熟呢！”她婆婆嘟囔道。 来到自家的院子前，一切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王柳有些恍惚，感觉如今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在一个午后，干完活的他返回自己的家中。 烈日之下，望着触手可及的院门，他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推开这扇门之后，一切是不是便又回到从前呢，自己闺女和媳妇会不会将他忘了呢。 终于鼓足的勇气，轻轻的将院门推开，发出了一声吱嘎的声响。院子里并没有人，树下的小木凳还是他之前做的。当年从村子里抱来的黑狗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汪，汪”的叫了两声后，开始冲他摇尾巴，转起圈来。 王夏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绣活走出了房间，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院子里，吓了一跳。抄起窗台上的捣衣杵大喊道：“你是谁，赶紧出去，我要喊人了！” 王柳看到自家女儿并没有认出自己，不禁有些心酸，连忙开口道：“夏儿，我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杨氏却是已经出现在房间门口，手里菜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杨氏盯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便冲了过去，抱着王柳放声大哭：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才回来啊……” 边哭边捶着王柳的后背，仿佛要将这几年的委屈和心酸全都发泄出来，就在昨天她已经让自己试着接受当家的无法再回到这个家里来了，可今天他却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几年里经常在做这样的梦，梦醒之后，依旧是自己独自拉扯着闺女的艰难生活。 “英娘，我回来了，回来了！”王柳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媳妇，也不禁泪流满面。 过了好一会儿，夫妻俩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家夏儿都长这么大了！”王柳走到自家闺女的面前，像小的时候那样，摸摸她的脑袋。 “爹！”王夏看着面前的王柳，比她记忆中的父亲要老了很多，瘦了很多，却还是会笑着摸她的脑袋，自己的父亲真的回来了！ “当家的，这几年你到底去哪里了？”回到屋里后，杨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唉，庞家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王柳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爹，你真的被抓去挖矿了？”王夏连忙问道。 “也算是我命大啊……”王柳讲起了这几年的遭遇，听的母女两人是一阵的揪心，差一点，当家的（爹）就要和那些百姓一样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感谢上苍，也感谢知州大人，让他们一家人终于是又重新团聚在一起。 晚上一家人时隔几年终于吃上了一顿团圆饭。看着桌上的饭菜，王柳有些愧疚。自己不在这几年，真是让她们娘俩受苦了。 “对了！”王柳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来几块碎银和铜板。 “这是哪里来的！”母女俩都有些奇怪。 王柳开口解释道：“我们被救出来以后，不是一直借住在养济院嘛，这是帮养济院修建房舍得来的工钱。” “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娘俩再受苦了。”王柳保证道。 谁知杨氏却是摇了摇头：“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好。” “好，平平安安！” ……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个村民着急忙慌的说道。 “一惊一乍的又咋的了！”就这么大个村子，能有什么大事！ “我今天经过王柳家，你们猜怎么着，我竟然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 “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呢！ “我两只眼睛可都看的真真的！” “走，去瞧瞧！” 此时的王柳正在院子里劈柴火，就看着一些村民向着自家走了过来。这一大早上，村子里的人这是知道自己回来了，所以特地来看自己？ 而村民们也是吓了一跳，这王柳家的院子里还真的有个男人。这咋还不背人呢，还一副要迎接他们的架势，这么光明正大吗！ 第545章 征税 村民们好奇的走进了王家的院子。 “你是谁啊！”一个村民开口问道。 “罗二伯，您不认识我了？” 他这么一说，村民又仔细的将王柳上下打量了一番，的确是看着有些眼熟。 “王柳？”罗木长有些不确定。 “是我啊，罗二伯，我回来了！”王柳大声的说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一片哗然，这王柳竟然真的回来了，原本还以为他也被庞家的人抓去挖矿被害死了呢，谁知道突然间就回家了。 “王柳，这几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其中一个村民好奇的问道，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这人怎么突然间不见，又突然间回来了呢！ “唉，说来话长啊！”王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话长没事啊，他们可是就喜欢凑热闹。一个个围在王柳的身边，听着他诉说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村子便都知道，之前那个失踪的王柳回来了。不只是罗沟村，随着那些百姓返家，这样的情形也在不断的上演。 可惜只有一小部分的家庭能有这样的幸运，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等回自己失踪的家人。 王茂平最终还是决定，将挖出的这些尸骨，在太千山附近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在审讯的过程中，倒是找到过那些矿徒的名册，只可惜如今这些尸骨已经无从辨认身份。，只能集中安葬了。 选好了地点，王茂平差人找好工匠，去刻石碑，那些百姓虽然已经都不在了，但至少也应该留下一个名字，让他的亲人可以祭拜，找到一丝寄托。 安葬的那天，有很多的百姓听到消息，来到了那里，他们不知道自己亲人的尸骨，是否也在其中。 “高回，田见，……” 一个个名字被高声念到，人群中也开始爆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虽然这些百姓在来之前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可是当听到亲人名字的时候，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入土为安，一路走好！在天有灵，来格来歆……” 等所有的仪式均已完成，那些百姓们也舍不得离开，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像这样说说话也好，毕竟这里葬的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亲人。 …… 过了能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百姓们对于庞家讨论的热情，才渐渐的散去。毕竟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 州城的百姓虽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村民们却是已经投入到了繁重的农活之中，如今可是什么热闹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看。 秋收过后，就会迎来今年的秋税。庞家的事情如今只等朝廷的批复，太千山废弃的矿场，如今也由井合县接手，应该还能挖出少量的矿石。 虽说征税会持续到明年的二月份，但王茂平已经通知了下属的几个知县。征税要严格依照朝廷的规定“十取其一”，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民田减二升，草踏三合一勺等绝对不可巧借明目，增收附加税额，中饱私囊，使百姓遭受层层盘剥。同时将朝廷的征税政策，告知百姓。 虽然说王茂平已经将札文传达下去，不过那些征税的人未必会把他的命令当回事。所以王茂平也准备从差役中选出一些人，派往各县暗中监督。 自己的丑话已经说到前头了，如果有些人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这件事王茂平准备让田力淮和石瓒礼共同负责，两人相互制约，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自他上任以来，田力淮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是一位勤勤恳恳，热爱工作的好下属。而石瓒礼这个人，处事圆滑，马屁拍的也不错。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勤奋了起来，想来是在对自己表忠心。 王茂平估计，会不会是庞家的事情把他给吓住了。以之前庞家的势力，很有可能已经把手伸到了州衙。 不过庞家已经倒了，没有了利益，那些人肯定也是人作鸟兽散，而且害怕受到牵连。不过庞家压根就没有那些小喽啰放在眼里，因此并没有留下证据。 王茂平自然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处理了一批人，还会再来另一批人，还是不要折腾了。没准别人放在州衙的耳朵，还能成为自己的棋子呢。 而几个知县在收到州衙的札文后，也马上着手安排起来。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毕竟他们那个知州大人，可是不声不响的做了一件大事，庞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倒了，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虽说是巡抚大人主导，但是王知州肯定也是参与其中的，庞家在阜安这么多年都没有事，偏偏让新上任的巡抚和知州给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柏晋县的许图全在接到札文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安排了下去，还派自己的心腹亲自监督。毕竟上次的事情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王知州再来柏晋县暗中检查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毕竟上次来江边视察江堤，还把那个中饱私囊的刘进海给揪了出来。 他如今就想好好的度过自己最后的任期，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可别像那个姚相南一样！唉，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累过。 至于姚相南，如今可是惶惶不可终日，虽然庞家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无论巡抚大人还是知州都没有再提起过自己。 但他肯定会因为庞家的事情受到牵连的。虽然自己对这个案子并不知情，但毕竟无论是瓷厂还是庞家都在他的治下。如今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上官交代的事情，别再出什么纰漏才是。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姚相南参与其中，但是责不当职这一点他是逃不掉的，王茂平已经如实的向上呈报。 姚相南成为蒲安知县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一直以为只要平日对庞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知县的位置上，直到任期结束，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第546章 传回京城 隆高县，范韬看着手上的札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王知州倒并不是在做表面的功夫，还真的是一心为民。 有这样的上官，算是一件好事吧！因为只要你踏实肯干，真的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就可以。不用去担心，因为某些原因而被穿小鞋。但同样，你也就不要想着去贪百姓身上的仨瓜俩枣，因为这是他的底线。 “关于征税，州里的札文安排下去，让下边征税的人别耍什么小心思！”范韬开口道。 “是，大人！” 对于王茂平的下发的札文，三个知县执行的倒也算是尽心尽力。但执行得最彻底的恐怕就是井合县了。 康照文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因为妖怪传言而引出来的山民全村被屠的案子，竟然是庞家所为。 之前大人还说这个案子，自己不用插手以免走漏风声。他当时只是觉得甩掉了一个大麻烦。毕竟陈年旧案，线索早就无从查起，想要找到凶手可是相当困难的。 可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案子就破了，庞家也倒了。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人拿着王大人的信来找自己，请自己帮忙准备马车和衣服，如今看来应该就是为了那些在太千山侥幸活下来的百姓，准备的吧！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王大人就已经找到了太千山的矿场，将隐藏在太千山中的秘密揭开了，也太厉害了一些。这也更加坚定了康照文的要牢牢抱住王茂平大腿的决心，对于他的命令可是要坚决执行。 估计王茂平也想不到，自己手下的四个知县如今能这么听从上官的命令吧！ 就在庞家的事情基本上要传遍林江的时候，京城也终于是收到了消息。不过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并不是通政使庞韬英。 虽然当时庞韬杰已经派人去京城送信，不过很可惜当时的庞家早就被监视了起来。送信的人在离开之后，很快就被抓了起来。所谓的信，自然也就没有送出去。 而且还成为庞韬英知晓瓷厂在熔炼金矿最为直接的证据。估计庞家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证据是他们亲自递到官府手上的。 所以现在京城的庞家人还是毫不知情。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启元帝，当然不是从林江巡抚那里，而是他再次收到了王茂平的秘疏。 在王茂平看来，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让皇上知道才行。反正自己也有这个渠道，领导看不看是一回事，但第一时间汇报这可是一个态度问题，还能刷一波存在感，何乐而不为呢，总不会因为汇报工作而治自己的罪吧。 启元帝看着手中的秘疏，有些诧异，王茂平该不会这么快便又有了太子被害的线索了吧！打开一看，才发现自己猜错了。 庞家的人竟然敢私挖金矿，简直是胆大包天！而且竟然是从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而直到现在才被发现，之前的那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启元帝轻轻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开始思考起了新任通政使的人选。庞韬英也算是很有能力，虽然知道是谁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但自己也不介意。 能坐稳那个位置，算他的本事，如今摔下来，是他咎由自取。一枚被对方被推出来的棋子而已！被废掉，自己肯定是不会觉得可惜！ 不过如今看来，自己将王茂平派往阜安州是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想来他应该可以查清当年的真相吧！倒是开始期待起下一次这个王茂平传回来的秘疏了！ …… “东家，这是林江传过来的信件！” 男子没有说话，接过信看了起来。原来是关于庞家的事情吗？竟然都被抓了？虽然信上并没有提及具体的原因，但应该是私挖矿石的事情暴露了！ 那就意味着庞家彻底没有了用处，只是可惜了那些金子啊！原本已经被自己视为了囊中之物，可惜这庞家也太废物了一些！倒是便宜了官府！ “告诉董颌，庞家人已经是弃子，如果那个废物问起来，他知道该怎么做！”男子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 “ 殿下！” “什么事情，说吧！”赵恒律从外面迈步而入，心情很是不错，毕竟最近自己可是又受到了父皇的夸奖。 手下之人将一封信，呈递到了赵恒律的面前。“殿下，这是林江传回来的！” “林江？”赵恒律有些纳闷，将信打开，片刻后，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之上，庞家人被抓了，这当地的官府也太大胆了一些。 “林江巡抚是那个苏溢诚？”赵恒律一脸阴沉的问道。 “是，殿下！” 苏溢诚和庞韬英不和，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苏溢诚来到林江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对庞家动了手，也太可恶了一些。 “庞家人都生活在林江阜安州，阜安的知州是谁？”赵恒律问道。那个知州肯定也是参与其中或者是知情的。 “回殿下，如今阜安知州名叫王茂平，是去年殿试的二甲第二名。”手下的人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赵恒律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二甲第二名吗？想起来了，和那个探花郎应该是师出同门，之前李肃贤组织的那场望园文会上，自己应该见过他，不过想来他的表现并不亮眼，所以自己对这个王茂平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如今，倒是让他印象深刻啊！即使是听从那个苏溢诚的命令行事，但也是坏了自己的事！ 这封信上虽然并没有写庞家被抓的原因，不过肯定会影响到庞韬英和那个庞韬烈。那要不要想办法周旋一下，看能否保住他们呢？ 毕竟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庞韬英推到通政使的位置上，如果就这么让出这个位置，也太可惜了一些。 可是如果保不住的话该怎么办，那样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一开始就划清界线。赵恒律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权衡着利弊。 不过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片刻之后，赵恒律站起身来。 “备车，本王要出去一趟！” 第547章 又是他? “殿下，您怎么来了！”看到四皇子到来，李墨华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董先生在吗？”坐在椅子上的赵恒律直接开口问道。 “殿下，您稍等！”看殿下这个脸色，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没一会儿，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不知殿下唤鄙人前来，所为何事？” “董先生……”赵恒律将自己如今的犹豫说了出来。 自己没有一个强势的外家，能走到今天，眼前这个董先生算是也帮助自己良多，虽然名义上是李家家学的先生，也算是他最为信任的谋士。 “不知殿下可否有兴趣与鄙人对弈一局？”董颌的表情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自是乐意至极！” 两人来到棋桌前坐了下来，依旧是老样子赵恒律持黑子先行，不过今天的他显然是有些不在状态。 棋盘上的局势，变幻莫测，此刻的他拿着黑子却是有些举棋不定。 “殿下的心有些乱啊！”董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让董先生见笑了！”赵恒律最终还是把棋子落了下来。 “棋子再重要也只是棋子而已，当弃则弃才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董颌面上有些感慨，随即白子落下，胜负已定。 “本王受教了！” 庞韬英总觉得这几天有些奇怪，平日里相熟的官员对自己好像并不热络，反而还有一些避之不及的感觉。 是自己的错觉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自己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啊！难不成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什么人？ 如今坐在通政使的位子上，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四皇子也应该派人提醒他才对？ 庞韬英的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 “有事起奏，无本退朝！”早朝之上，内侍高唱道。 “臣有事启奏！”刑部尚书洪甫实向前一步。 “哦？洪爱卿请讲！”启元帝内心知晓应该就是阜安州的事情了！ “陛下，刑部收到地方呈递上来的案件卷宗，真是恶积祸盈，严重的挑衅了朝廷之威严，臣亦惶恐不安，请圣上裁夺！” “竟然还有你们刑部无法定夺的案子，说说吧！”启元帝开口道。 “陛下，林江阜安州有人掳掠利诱百姓私挖金矿……”洪甫实高声的说道。 官员们也都是十分的惊讶，竟然私挖金矿，这也太大胆了一些，还有阜安州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那个阜安知州还在朝廷上出了一回风头呢，如今怎么又是他！此时的安万寻也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共造成一千零八十七名百姓死亡，屠杀山民一百三十五人……” 好家伙，那可是十万多两白银啊，不过这些官员，如今也只是听个热闹，顺便看看能将哪些人拖下水。 不过此时的庞韬英却是如坠冰窖，虽然刚才刑部尚书，并没有提及犯人的名字，但是他却是已经知道东窗事发了。 之前在知道那个苏溢诚调任到林江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过家里人务必小心，一定不能被苏溢诚抓住把柄才行。 “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启元帝面色阴沉，盛怒道。 “回陛下，正是通政司通政使庞韬英的家人！”洪甫实指着庞韬英大声道。 原本在看戏的官员，此时是一片的哗然。本来还寻思着这个庞韬英的家族在林江也有一定的势力，没准可以将庞家牵扯进来，却是没有想到，这件案子就是庞家人犯下的。 这倒是一个机会啊，通政使可是一个香饽饽，倒是可以争取一下，还有其他为官的庞家人，也都该给别人腾腾地方了。心里这么想着，一个个全都心情火热的摩拳擦掌起来。 “陛下，冤枉啊，微臣对此真的并不知情啊！”庞韬英赶紧跪了下来。 案子如今已经上呈到刑部，所以卷宗上所提及的事情肯定是证据确凿，庞家肯定是保不住了，他能做的也只能是以不知情的名义将自己摘出去而已。 “庞家犯下如此罪责，一句不知情就想蒙混过去，恐怕说不过去吧！”陆松德此时站了出来。 “就是，庞大人平日出手阔绰，想来都是私挖金矿得来的吧，你怎么可能不知情！” “你不要含血喷人！” “哟，庞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你！” …… “够了！”启元帝的声音响起，朝堂之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官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开口，不过心里却依旧在盘算着如何将这块肥肉吃到自己的嘴里。 “洪爱卿，你怎么说！”启元帝看向洪甫实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如今已经有证据证明通政使庞韬英是知情的！”洪甫实正色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庞韬英的心里乱作一团，证据，什么证据？怎么可能呢！ “将通政司通政使庞韬英带下去，关入天牢，由刑部负责审问调查！至于庞家的人，严惩不贷！”启元帝发话道。 “微臣遵命！”洪甫实连忙领命。 随即有侍卫上前将庞韬英拉了下去。 “陛下，臣冤枉啊，冤枉啊！” 即使被侍卫拖着，庞韬英依旧是不死心的大喊到，只可惜并不能改变皇帝的想法，其他平日里与他熟识的官员也没有一人为他求情。 怪不得之前他觉得奇怪，如今看来自己早就变成了弃子。呵，即使自己死了，也要拉上两个人垫背才是，庞韬英暗暗的想道。只可惜他的想法并没有如愿，因为当晚他就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启元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原本他还以为那些人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动手呢！ 庞韬英的死亡，在京城并没有掀起一丝的涟漪。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通政使的位置。 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唇枪舌战，激情互喷，最终这个馅饼落在了左通政的头上，他在这个位置上熬了十多年的时间，也终于是熬出了头。 第548章 秋收之后 官员们这才发现，之前他们争得昏天暗地，结果争了一个寂寞。这个左通政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顽固不化”，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蹲了那么久。 没想到这次倒是让他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便宜。不过以后可是要多注意一些了，毕竟这个家伙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这个左通政，不！如今应该称呼为通政使了，算是庞家这个案子的最大受益者。当然功劳簿上无论是苏溢诚还是王茂平自然是又画上了一笔。 而这次庞家的案子，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四皇子吧！毕竟对于庞韬英是谁的人，一些官员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派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将这枚棋子舍弃的干脆利落。那位平日里一副仁义君子的模样，心肠倒是硬的很啊！ 而王茂平的名字也是被这些官员们记在了心里，之前只不过是一个观政进士，没想到被派往地方之后，却是开始逐渐崭露头角。 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名字就已经三次在朝堂之上被提及，这种情况可是相当少见的，如今就看他能不能成长起来了。 “都是同一科的观政进士，唉，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这是分配到各部门为官的那些人在犯错之后，最常听到的话。 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里如今最出彩的不是状元，不是探花，却是那个二甲的第二名。真是的，人都已经被派往地方了，怎么存在感还这么高呢！ 这些日子安万寻是更加的春风得意，自己女婿可是又立了一功啊！以前还在可惜他没能留在京城，可如今一看，去了地方对于自家女婿来说，竟然是如鱼得水。 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女婿，安万寻可是时不时把王茂平挂在嘴边。吕必安和韩正广每次喝酒就要听他吹嘘一番，他们也是跟着高兴的，毕竟王茂平也是父亲（老师）的弟子嘛。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安运霖，虽然父子俩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是想法倒是很一致。自己的女儿（妹妹）算是嫁对人了。有情有义还争气，这样的人幸好当时没有错过。 不过安家其他人的心情显然就有些不太美丽了。文姨娘总是可以听到自家老爷提到王茂平的名字，感觉比对峰儿还要上心。 以前她们娘仨在老爷的心里就是排在最后，如今连他的女婿都要排在自己子女的前面，心中虽然有些苦涩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而安初萍则是总听到那些夫人关于她那个大姐命好，嫁了一户好人家的言论。呵，不就是一个从五品的知州嘛，哪里好了，哪里能和自己的亲事相比。 当然，最为恼火的恐怕还是安运峰了，整天被拿去和那个大姐夫做比较，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那个王茂平在父亲的心里是一好百好，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是一无是处。烦死了！ …… “我那个四哥，这些天应该是气坏了吧！”霍公子轻笑了一声。 “听说最近，御用监又为安王府新添置了一批瓷器。”手下的人轻声的说道。 “呵，赔了夫人又折兵，难怪那么大的火气！”霍公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这个王茂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啊！ …… 远在阜安州的王茂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京城再次被提起，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记在四皇子的小本本之上。 其实即使知道了他也不在意，这样的上位者，不会反思自己，只会错误归咎到别人的身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有一天孟朝到了他的手里，估计气运也就快要耗尽了。 此时两个通判敲门而入，原来是汇报下属的各县已经将他的札文好好的传达了下去，这几个知县还是蛮配合的嘛。 “让那些差役吏员眼睛都盯紧点，如果征税过程中有人敢中饱私囊的话，本官一律严惩不贷！”王茂平吩咐道。 两人听到他的话，连忙行礼：“请大人放心！”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他们退了下去。 如今各县城、乡镇的告示墙上都已经张贴了朝廷对于秋税的征税政策，由于大部分的百姓并不识字，所以衙门还派识字之人，每天讲解几遍，力求传递给更多的百姓。 “差爷，那旁边的告示写的是什么啊？”百姓们好奇的问道。 “这边写的是秋收大赛的告示！”乡役开口道。 “秋收大赛？”百姓们都是满脑袋的问号。这也没有听过啊！ “大人，这是不是比谁的庄稼收的快啊！”一个百姓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比谁家粟穗也就是谷穗大且颗粒饱满！”乡役解释道。 好家伙，原来是比大小啊！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马上就开始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大人，这要是赢了的话，有什么奖赏吗？” “自是有的，告示上已经写了，最后的第一名，可以获得十两银子，第二名，五两，第三名，三两银子！”乡役开口解释道。 听到有银子可以拿，百姓们可是都开始眼睛发亮了起来。尤其是第一名竟然有十两银子，自己种一年的庄稼都够呛能赚到。 自家的谷穗可是已经收回来了。正准备这两天打谷子呢，得赶紧把大的挑出来啊！ “都不要着急，除了谷穗之外，可是还有其他东西呢！”乡役叫住那些着急想往家里冲的百姓们。 “差爷，还有别的？”百姓们的目光又直勾勾的盯了过来。 “除了粟穗之外，还有萝卜、甘荀、苹果和梨子这四种，比的是斤数。奖赏嘛，倒是要比之前的粟穗少了一些，第一名五两，第二名三两，第三名一两……” 这秋收大赛，自然也是王茂平让准备的，今年的阜安州风调雨顺，算的上是丰收的一年。所以想着举办一个活动来庆祝一下！ 除了阜安州最重要的粮食作物粟谷之外，又选了四个相对比较耐放的蔬菜水果。让百姓们都参与进来，在农忙之后获得一丝快乐与放松也是好的。 第549章 参与热情 井合县 大昌村。 今年秋收的这段时间，老天爷还是很给面子的，并没有下雨。如今粟谷已经被拉回家中。 村民们全都聚集到了打谷场，一家打谷，村里人基本上都会去帮忙，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一年中最繁忙劳累的时候就会过去。 村民们一边拿着耙子归拢着石磙子碾压过的粟谷，一面聊得热火朝天，一个村民向着远处望去，就看到一个人从远处骑马而来。 “哟，那是不是官差？”离收税不还有些时间呢吗，这时候来他们村做什么。 “差爷，您今天来是——” 村长（里长）连忙迎了过去。差役看了一眼围过来的百姓，开口道：“关于征税，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 毕竟镇上已经贴出了告示。 “回差爷，我们听说了！” 村民们都点了点头，不过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间又冒出来其他的。什么车脚钱，竹篓钱，口食钱，之前可是一样都没少征。 “今年的田税，只会征收正税，不会有其他的附加，如果有吏员差役私自收取其他的粮钱的话，一定要及时反映到衙门，知县大人一定会对他们从严处理！”差役大声的说道。 村民们都相互对视了一眼，这谁敢去县衙啊，万一被那些人知道了，不但粮钱要不回来，估计小命都得没半条，毕竟之前也有这种先例。 看到村民们都不说话，差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早就料到这种状况，于是继续说道： “如果你们害怕实在是不敢去县衙的话，也没有关系，你们几个村之间，设立了一个进言箱，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在纸上画一个叉，从投递口放进去便好，钥匙只有知县大人有，会定期派信任之人过来收取。” 村民们一听，这样倒是不错！或许今年家里可以多留些口粮了。 “除此之外，秋收大赛你们听说了没有？”差役开口问道。 “秋收大赛？”百姓们一脸的好奇。 “秋收大赛就是……”差役开始解释了起来。 村民看着自家被石磙碾压的谷穗，心疼的捂住了心口。自己是不是错过了！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已经打完谷子的人家，如今是心痛的无以复加，而还没轮到的则是庆幸不已。 “我家的谷穗可是比别人家的大！” “我家的也不小啊！” “你掐我干啥！”一个村民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你昨天是不是把咱家那个最大的苹果给吃了？” “我也没寻思还有这什么秋收大赛啊！再说我吃的哪里是最大的那个，咱家那两个臭小子，早就偷偷摸摸的把大个的给吃了！” …… 其他知县在听到康照文对于州城札文的做法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呵，康照文这个狗腿子，瞧瞧这一副谄媚的样子！怎么就你会抱大腿吗！于是也开始有样学样起来。 估计他们如今还不懂内卷这个词的意思！ 但如今那些想要从秋税中捞上一笔的胥吏，差役们算是失望至极。一年之中难得能捞一笔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这也太可气了一些！看来还得花些心思才是！ 今天的井合县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并不为过。大部分百姓都来凑热闹。秋收大赛？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过，必须要过来瞅上两眼才行。 此时县城空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而场地的北方，桌椅已经摆好。竹竿子已经到场，不断地在梳理着相关的细节。别说那些百姓没有听说过什么秋收大赛，就连他都没有听说过。 如今站在这里，看着这么多人，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紧张。要是自己的师傅能来就好了，毕竟之前人家可是当过阜安州第一届吃臭大赛的竹竿子。 不过按照师傅的说法，他可是忙着准备这秋收比赛的决赛呢，没有时间。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啊！”竹竿子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连忙大声的喊到。连续喊了嗓子，百姓们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我们的比试可是马上就要开始了！”竹竿子高声的说道。 百姓们的目光全部都看了过来，就等你这句话了。 “下面欢迎我们的知县，县丞，主簿三位大人的到场！”说罢竹竿子率先鼓起掌来，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这么多百姓，掌声还是很热烈的。真没想到，知县大人都亲自过来了。 康照文连忙挺起胸膛，身形笔直，步履稳健的向着走了过去，虽然来到井合县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百姓直勾勾的盯着。县丞和主簿跟在他的身后，也感觉有些别扭。 来到座位前，三个人坐了下来。康照文点头示意竹竿子可以开始了。后者走到场地的中央，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阜安州第一届秋收大赛井合县分赛，现在开始！” 百姓们开始热情的鼓起掌来！ 竹竿子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们这么配合，我可就放心多了！ “下面我们请粟穗组的选手入场！”竹竿子摆出手势。 几个百姓都是乡镇各村的村民，哪里见过这阵势，都有些打怵，用胳膊推推搡搡，谁都不想走第一个，最后体重轻的被推到了最前面。 端起托盘，同手同脚的上前走去。其他几个也跟着顺起拐来。早知道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比试，不如推给家里其他人好了。如今端着托盘的手都直哆嗦。 这些选手的家人，显得倒是异常的兴奋，冲着几个人的方向不断的挥着手，还不住的在和左右两边的百姓炫耀着。 “好了，几位选手请介绍一下自己！”竹竿子高声的说道。 啥？还要介绍自己，在镇上不是拿尺子量一下就好了，怎么到了县城这么麻烦呢。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咳，我，我叫张大祥，是坪湾乡石墨村的人。”第一个人小声的说道。蚊子大小的声音，说实话连竹竿子听着都费劲，更别提那些那些看热闹的才行了。 竹竿子连忙又大声的复述了一遍：“这位张大祥选手是坪湾乡石墨村人！” …… 第550章 比赛 等几个选手全都介绍完毕，比赛也算是正式开始。差役们拿着托盘，先是围着场地走了一圈，让围观的人们看一下。 说实话粟穗这东西，他们大部分人都见过，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今天可是都抻着脖子向托盘看去，的确比一般的要大上不少。不过倒是不太好辨别，这几个谁能胜出。 当然后面的那些百姓，只是单纯的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离的太远，眼神再好，也是看不清的。 随即走上来两个书吏，一脸认真的拿着尺子开始量了起来。 “一号，八寸七分！” 随即竹竿子也高声的喊到：“一号，八寸七分！” “二号，八寸九分！” “二号，八寸九分！” 围观的人群，也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不知道谁能获得前三名，去往州城进行比试。那些选手的家人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 “五号，九寸一分！” …… “各位，现在粟穗已经全部测量完毕。”竹竿子顿了顿，继续开口道：“那么第一名，就是来自马河乡双杨村的李贵！”说罢便带头鼓起掌来。 围观人群也是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是我家得了第一，我家得了第一！”李贵的家人听到后，更是一下子蹦了起来，激动的喊道。 “第二名，来自坪湾乡石墨村的张大祥！” “第三名……” 等所有的比试均已完成，代表井合县去州城的人选也已经出炉。 “下面请每组的前三名走上前来！”竹竿子开口道，随即十五名百姓走到了场地的中央。 “大人，您请！”竹竿子冲着康照文行了一礼。 随即康照文起身也走了过来，摆了摆手，一个差役端着托盘赶紧跟上。 “你们能在秋收大赛中成为井合县的前三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所以同样值得奖励！”康照文微笑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十五个人听清楚，奖励？眼睛一下子就迸发出了光彩。这还没有到州城比试呢，就有奖励了？ 竹竿子把康照文的话高声的传达了一遍，这下围观的百姓们的热情也开始高涨了起来。啥情况，这县衙竟然也给奖励吗？ 康照文点了点头，竹竿子高声道“粟穗组，第一名，一贯钱，第二名八百文，第三名五百文。其余三组，第一名八百文，第二组，五百文，第三名三百文！” 银子虽然比起州城要差了不少，但是对于这些来参加比试的村民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自家平日里攒下的一篮鸡蛋，也就几十文钱而已。 康照文从托盘中取出绑好的铜钱，一一递到了选手的手中。 “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 …… “好了，那么期待各位选手在州城的比试中也能取得好的名次！” …… 热闹已经看完了，围观的人群都逐渐的散去，不过今天来参加比试的百姓倒是还没有离开，知县大人可是在食肆为他们备了宴席，算是对他们重在参与的鼓励。 这倒是让他们喜出望外，虽然没有得到前三名，但是在县城吃了席回去也是可以吹上几天的。 而这几组继续参加比试的选手，第二天便出发去往阜安州城，当然是由县衙派人接送。这些村民平日里最远也就只到过县城，所以一路上都是新奇不已。 等终于是进了州城，眼睛是更加不够看了。原本县城就让他们感觉繁华不已，如今一看和州城真的是没有办法比啊。 而州城的百姓也已经听说了秋收大赛的消息，上次那个吃臭大赛，就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这次肯定也不可能错过啊！ “少东家，咱们已经到阜安州了！”男子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墙开口道。 “嗯！”林危毅轻轻的点了点头。 长长的马车队伍经过盘查后进入了州城，守城的差役还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一大早，就有商队过来了，阜安州可是很少见过这么大型的商队。 找了一家客栈落脚之后，林危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去往州衙。毕竟可是好久没有和介存兄见面了。 “快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着什么急，不是巳时中才开始嘛！” “去晚了可就只能去看人了！” 两个人说罢，便急匆匆的向着北面快步走去。 “快点！跑两步！” 林危毅透过马车上的窗户，看到很多百姓都急匆匆的向着一个方向赶去，不由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州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请问一下，这位大叔，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叫停了马车，林危毅开口问道。 “看热闹去啊！”男子随口说道。 “热闹？”好家伙，这得是多大的热闹啊，这么多百姓去看。 男子上下打量了林危毅一眼：“你不是阜安州的人吧！”见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难怪呢，这州城今天可是举行秋收大赛呢！有兴趣的话，公子你也可以去看看。”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去。 什么东西？林危毅满脑袋的问号，秋收大赛？ “先不去州衙了，咱们也去那个秋收大赛去看看！”林危毅开口道。 “是！” 马车还等没到地方，便停了下来，这人有些多啊，接下来也只能是步行前进了。这次秋收大赛举行的地点是在一个马球场进行。 这个马球场可是私人的场地，王茂平特意和吴家打了招呼，准备借用一下。当然对方也是欣然答应。 毕竟马球不是天天打，再有人家知州大人都开口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给人家的面子。要是因为借用马球场能给知州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原本吴家的这处马球场附近，环境清幽，很少有人过来，如今却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除了不断有百姓过来凑热闹，小吃摊贩们也是闻风而动，早早的就在附近支起了摊子。 “烧饼，烧饼……” ”新出锅的包子……” “大馅馄饨嘞……” 伴随着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食物的香味也不断地飘散出来。 第551章 阜安见闻 大部分的百姓可都是没吃早饭就赶了过来，闻到飘过来的香味，全都咽起了口水，小摊上的东西并不贵，生意还是相当的不错。 林危毅和手下混迹其中，也是食欲大开，准备尝尝味道。 “煎饼果子？烤冷面？”这是什么东西，林危毅走南闯北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不过还从来没有见过。 “那个煎饼果子和烤冷面一样帮我来上一份！” “好嘞，您稍等！” 摊贩手脚麻利的将吃食做好递了过来。林危毅尝了一口，作为一个小吃来讲，味道还是属实不错的。 正吃的起劲儿，突然一股难闻的味道飘散了过来，这让他的食欲瞬间大减，什么情况？这么多卖吃食的，突然间混入这个味道，让人家怎么做生意嘛。 谁知这里的百姓们倒是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左右的张望了起来。 “哟，我闻到臭豆腐的味道了！”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我也得去买上一份，前两天去买的时候，人家可是已经卖光了。”百姓们顺着味道向着前方而去。 “这位大哥，我问一下，你刚才说的臭豆腐是一种吃食？”林危毅有些诧异的确认道。 被拦住的男子同样也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公子不是阜安本地的人吧，这臭豆腐虽然闻起来臭了一些，可是吃起来嘛，香得很！” 林危毅有些怀疑，但抵挡不住好奇心，还是排队买上一份儿，准备尝试一下，嗯，真香！ 此时马球场的门口，已经有两名差役在把守的，百姓们排着队，一个个的走了进去。 吴家的马球场和林危毅之前见过的差不多，场地还是很大的，三面围墙，在一面设置了看台。 而马球场的中间，五尺高的台子，想来就应该是比试用的，台子的周围放置着几个很大的水缸，还穿插着几面圆鼓。 而看台上已经坐着一些百姓，不过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都是富庶人家。当然如今看台中央的位置上，还空着，想来一会儿坐在那里的人，肯定是阜安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除了看台的那一侧，其他三面如今已经快被百姓占满，有一些还自备了小板凳。不断地有小贩在在其中兜售着瓜子、花生、蜜饯之类的小吃食。 林危毅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百姓们的闲聊，时不时也露出了会心一笑。如此一来，旁边的人说的就更加起劲儿了，很快，他便也融入其中。 “听说，阜安州的知州是年初的时候，新上任的？”林危毅面带好奇的问道。 “是啊，我在州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王大人可算是难得的好官啊！”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林危毅挑了挑眉，看来介存兄在百姓中的声望很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很厉害的嘛。 “原来王知州是个大好官啊，那百姓们可就能消停的过好日子了！”林危毅感慨道。 “可不是嘛！”周围的人可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王大人不贪财，而且对于手下的那些官差们也很严格，以往那些人见到我们这些老百姓，可是恨不得鼻孔望天，感觉下一刻就要把人抓进去一样，现在语气可是温和了很多呢！” “可不是嘛，那些官差最近可是变了不少！”其他人也附和道。 “还不止呢，你们忘了前一段时间养济院的事情了？” “对，大人可是将那些人都抓了起来！”前些日子，那个高复已经被斩首了，他们可是也去凑热闹了。 “养济院？”林危毅好奇的问道。 “你是不知道……”周围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林危毅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想来养济院中的百姓如今不用再受罪了！”林危毅感慨道。不仅那些恶人的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养济院还获得不少的捐助。 “那可不，而且如今咱们州养济院的院长可是女子呢！估计其他地方都没有吧！”语气中还带着隐隐的自豪。 “哦？其他的地方还真没见过。当初没有人反对吗？”林危毅有些好奇，介存兄倒是蛮有魄力的。 “反对，知州大人可是说了，谁反对就当面和他说清楚，那些人可是怂的很，也只敢私下叨咕两嘴，要我说只要能把养济院打理好，男女又有什么分别呢！” 林危毅听到男子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而且我们阜安州可是正在修建制糖作场呢！这别说在林江，就是在附近的几个地区，这也是独一份儿！”另一个百姓也开口道，自豪之情可是溢于言表。 林危毅点了点头，从言谈中就可以看的出，这些百姓对于阜安州，对于介存兄都是非常认同的。 “我和你说，我们知州大人可是厉害的很，犯人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够把犯人给揪出来。”百姓一脸神秘的说道。 林危毅有些无奈，自己虽然与介存兄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些是不可能的。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些百姓对于介存兄可是相当推崇。 “哦？真的？”林危毅一脸的好奇，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想知道介存兄，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个钟员外家被盗，大人只用了一眼，就从那些下人中确认了犯人到底是谁……” “还有那个庞家，之前在阜安州都可以横着走，如今呢，还不是都被抓了起来……” 林危毅也是连连附和，来到林江的地界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了庞家的事情。没有想到，在林江这么显赫的庞家，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倒了。 虽说这一切是由林江巡抚主导，但是作为阜安知州的介存兄肯定也是参与其中。真是没想到啊，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做出了这么多的政绩，同时还得到了阜安州百姓们的认可。 厉害啊，介存兄！ 第552章 球场见闻 林危毅坐在人群中正听的津津有味，一队身姿挺拔的差役走进了马球场，来到中间搭的台子旁。 百姓们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聊天的声音也小了很多，这是快要开始了吗？ 只见几个差役来到圆鼓之前，拿起鼓槌，开始有节奏的敲击了起来。鼓声气势如雷，响彻整个马球场。百姓们也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随后身穿茶褐色长袍的竹竿子走了上来，环顾四周后，高声道：“各位，今天大家相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从上次吃臭大赛之后，他就已经体会到了互动的重要性。这么多百姓来到这里，必须要把他们的热情，调动起来才行。这么大的场子，热闹不起来，那就是他这个竹竿子无能啊！ 能成为竹竿子，不仅嘴皮子要溜，说话的嗓门自然也要大，不过他今天的声音可是比平日里还要大上一些。 这就要归功于这几面鼓和几个缸了。王茂平特意命人准备这些，就是为了利用鼓面的反射和声音的共振达到扩音的效果。如今看来还是有些作用的。 此时马球场上看热闹的百姓听到竹竿子的话，也是颇为给面子的高声答道：“秋收大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响彻整个马球场。 “没错就是秋收大赛！”竹竿子对于百姓们的配合可是相当的满意。瞧瞧，多热情！ “那么，首先就要请出我们的知州大人，同知大人和两位通判大人！”竹竿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高声道。 “啥，知州大人竟然也来了！”百姓们很是意外，没想到知州大人竟然亲自过来了。 此时的王茂平带着其他官员也从看台后面的楼阁中走了出来，来到看台的主位之上，冲着四周的百姓们微笑的点了点头。 而人群中则是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使得王茂平都有些惊讶，自己如今的人气这么高吗？这要是放在前世，那他岂不是马上就要出道了。 其实不只是王茂平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以及看台上的那些富户乡绅们都没有想到，这个王知州竟然这么受到阜安百姓的欢迎。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仅得了巡抚大人的赏识，还深受普通百姓得敬爱，不得不说他这个知州还是很有手段的。 如果王茂平知道这些人对他的评价，肯定要送他们一句，他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真诚，对阜安州百姓的真诚。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阜安州可以越来越好的。 林危毅离看台的方向距离有些远，所以也只是看到几个身穿官服的身影。不过听到百姓们热情的欢呼，也由衷的替王茂平感到高兴。 看台上的人也热切的和王茂平打起了招呼。他们对于秋收大赛可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听说王知州要来，他们才过来凑个热闹，在知州面前露个脸。 “这次还要多谢吴员外了！”王茂平笑着说道。 “大人您说的哪里话，如今这马球场也算是物尽其用才是！”吴远豪连忙开口道。 一群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下，王茂平率先坐了下来，其余人也跟着坐下。竹竿子向王茂平的方向执揖礼后，高声的说道：“下面有请秋收大赛的裁判入场——” 随即六位身穿皂色盘领衫的人走了上来，他们可都是州衙的吏员，冲着王茂平的方向行礼后，立在了一边。 “在比试开始前，让我们先请出同知大人——”竹竿子尽职尽责的梳理着流程。 阮风节下了看台走了过来，正式比试前，总是要有人代表州衙讲几句才行，王茂平便把这个任务交到了他的手上。 说实话，对于阮风节他是十分感谢的，要知道，之前人家可是吏科都给事中，虽然位低但是权重，如果不是因为碧湖书院的事情，人家的官途应该算是一片光明。 如今被下放到了这里，不对！如果真的要贬官的话，为什么偏偏是阜安州呢！这里说是皇上最为关注的地方之一也不为过。所以皇上并没有放弃他，只要表现好的话，人家官途依旧是一片光明。 而如今作为佐属官，阮风节可是尽心尽力，为自己分担了很多繁杂的公务。所以王茂平也是尽量多给他一些可以表现的机会。 希望阮风节同样可以获得阜安百姓的认同，让百姓们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是有一些官员，为了他们而做出了努力。 阮风节在知道的时候，还写了一篇文章，让他给一些建议。平心而论，文章是好文章，可以称得上是一篇佳作。 不过王茂平还是泼了凉水：“同知的文章，文从字顺，璧坐玑驰。只可惜百姓们听不懂啊！” 说实话就这篇演讲稿，估计百姓们得有一大半打起瞌睡，还没比试呢，就把这些观众都说苶（nié）了，没有任何好处啊！ “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我们面对的都是普通的百姓，只需要让他们明白便好！这样更能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王茂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所言极是！”阮风节开口道。 而此时站在场地中央的阮风节完全接受了王茂平的建议，虽然是说一句，竹竿子高声的复述一句，但还是让在场的百姓们听的热血沸腾，感动不已。 “这大人讲的也太好了！原来我们这些百姓这么重要啊！” “就是，这个同知大人也是一个好官啊！” 林危毅身边的手下，忍住了想翻一个白眼的冲动。就讲了几句话，就是好官了。在这阜安州当个好官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 “那肯定的，如果是个恶官的话，怎么能逃过咱们知州大人的眼睛，早就被抓起来了。”旁边的人附和道。 林危毅轻轻的笑了一下，手下的脸上则是写了几个大字“我不理解啊！”对于这个知州是不是太盲目推崇了一些。你们清醒一点好不好！ 在百姓们热情的欢呼与掌声中，阮风节回到了看台上坐了下来。 第553章 重在参与 “食为人天，农为正本……今年阜安州风调雨顺……”竹竿子声情并茂的说起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开场白，不过显然和刚才阮风节的讲话没有办法比。 “下面，阜安州第一届秋收大赛正式开始！”听到这话，百姓们都打起了精神，开始卖力的鼓起掌来。 “万粟千萤,风露四阑香……下面让我们请出第一组的粟穗组的选手上场！”竹竿子高声的说道。 原本在各县里被那么多人盯着就够让他们打怵的了，如今马球场中，这黑压压的人群全都看向他们的方向，这十二个人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是怎么回事。 “请入场，各位都是从各县的比试中脱颖而出，相当的厉害，所以不需要腼腆啊！”竹竿子适时的鼓励道。 十几个人虽然还是十分的紧张，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场中走去。 “好，这第一位选手来自柏晋县高丘镇的陈平河，大家鼓励一下！”百姓们很是捧场的拍起手来。 “来和大家打一声招呼，现在的心情如何……”对于这些话，竹竿子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 因为并不是什么激烈的比拼，所以几个组的比试进行的很快，这些被选出来的粟穗虽然是比普通的要大上不少，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震撼。 反倒是最后获得萝卜组第一名的刚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百姓的目光，这也太大了一些，和别的萝卜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第一可是非它莫属。 不过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而且这么大的萝卜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都是十分好奇这么大的萝卜，到底有多沉。 “来自隆高县杨桥镇的杨发成所种的萝卜重达十二斤七两！” 竹竿子此话一出，马球场是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这比他们想的还要沉！ “你说这么大的萝卜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废话，肯定还是萝卜味啊，总不能吃出苹果味吧！” “那可未必，这么大的萝卜，总会有些特殊的地方吧，没准吃完可以百病不侵呢！” “你咋不说可以长生不老呢！”百姓们在惊呼之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看台上的富户乡绅们此刻的心情也活泛了起来，这么大个的萝卜还是可以买下来嘛，反正他们也不差钱。 万一真的有些强身健体的作用呢，即使没有，就是这个噱头买下来也是不亏的。 …… “好，下面请，各组的第三名入场！” 等几组的比赛全部结束，竹竿子高声的说道，此时那些选手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全都迫不及待的走了上来，毕竟银子可是到手了。 “有请两位通判大人，来颁发奖励！”随后田力淮和石瓒礼走上前来，拿起托盘中的银子和奖杯开始颁发了起来。 之前两人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感觉意外的很不错？第二名则是由阮风节负责颁发奖励，而几个第一名嘛，自然是由王茂平这个知州亲自颁奖。 从他起身开始，百姓们就开始欢呼起来，弄得王茂平都有些错觉，是不是边角料偷偷的给自己加了什么亲和力的技能点，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受欢迎过。 等给所有人颁完奖后，这秋收大赛也算是圆满成功了。但是还没有落幕，也得让看热闹的百姓们有些参与感才行啊。 不过王茂平等人作为官员，州衙还有很多公务，下面的节目他自然是没有来观看了。 临走之前，王茂平对着差役们，嘱咐道：“马球场的秩序一定要维护好，这里人多，一定不要让百姓们受伤。” 众人连忙行礼：“请大人放心！” “还有，吴捕快，一会派人带这些来参加比试的百姓返回客栈，别让偷鸡摸狗之人有可乘之机！” 王茂平对着吴泽吩咐道，这些百姓好不容易得了一些银子，如果被偷走了那就不好了。 “是大人！” “田通判，一会那些百姓带来参加比试的粟穗如果出售的话，本官愿意以最高价购买。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办。” 田力淮连忙行礼答应了下来。 “还有，如果有人也想要购买的话，同样也是价高者得！替百姓们把把关！”王茂平继续嘱咐道。 其他的倒还好，那个萝卜的确是太惹眼了一些，估计城里一些富户都动了心思，花钱买还好，就怕他们以势压人，都是乡下的普通百姓，哪里能和他们这些人对抗，所以得让人看着一些。 “大人，下官明白的！”田力淮点头答应道。 王茂平这才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去，百姓们也全都站起来，目送着他们出了马球场的大门。 看着州衙的大人们都离开了，看台上的那些富户乡绅们也都心思各异，刚才王茂平的话，离得近的人，还是听了一个大概，也终于是明白了这个王知州受到百姓拥戴的原因，对待百姓，他还真的是做到了事无巨细啊！ 林危毅并没有起身离开，一来介存兄的身边都是州衙的官员，他并不好去打招呼，二来他也很好奇接下来还能看到什么。 “大家都静一静，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比试，对此感兴趣的百姓，都可以参与进来，当然如果比试胜利的话，同样也是有奖励的。”竹竿子大声的喊道。 啥？不仅是有热闹可以看，他们竟然也有奖励可以拿吗？百姓们全都好奇的张望了起来。 “这第一场为苹果拔河大赛，规则也是十分的简单……”竹竿子开始高声的讲解起来。 “赢了的话有什么奖励？”百姓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第一场比试的奖励是由罗氏成衣铺提供的成衣一套！”竹竿子高声的说道。 说罢将手指向看台的那一侧，一个身穿钴蓝圆领袍的富态男子站起身来，向着四周点了点头。 “罗氏成衣铺？没想到这掌柜的还是挺大方的嘛，以后做衣服的时候可以去他家看看！”一套成衣的价格可是不便宜，何况这场比试是十人一队。 一些百姓已经开始踊跃的报起名来。 …… 第554章 故人重逢 “这第二场比试，是粟穗接力赛……这场比试的奖励是由百味食肆提供，获胜的队伍每人可以免费就餐一次，六菜一汤……” “第三场比试……” 马球场上，参加比试的百姓们可谓是用尽全力，而围观的人群也是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喝彩之声。 至于看台上，这次提供奖励的富商们，也都是喜笑颜开。原本在知州大人找上他们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面子而已。 不过如今一看，虽然付出了一些自家店铺的东西，可是却让马球场这么多百姓知道的自家的铺子，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占了便宜，还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下次如果还有这种好事的话，自己肯定是要冲在前头，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而其余的人，看了那几人脸上的笑容，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这大人怎么找了他们，自家的铺子也不差啥啊！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吧。在心里开始回忆是不是有哪里得罪过王知州。 其实王茂平也就选了几个平日里口碑比较好的，百姓可以消费的起的商铺、食肆，这样的话，对于这些商铺来说，才能取得一个很好的宣传效果。 如今让少部分的商铺尝到甜头，以后想来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会有更多的商铺不用他这个知州出面，就积极踊跃的参加了，也算是一种双赢。 夕阳的余晖之下，百姓们三五成群的离开了马球场，有些是看足了热闹，准备和家人，左邻右舍分享。 有些是重在参与，还有一些不但参与了，而且还得到了奖励，如今想来，已经是在心里打好了三天的演讲稿。 “好啊，还知道回来！”看到自家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女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大早上就跑出去看什么秋收大赛，天快黑才回来，咋没住那儿呢。 “媳妇，别生气，明天咱一家人出去吃！”男子脸上挂着笑容，声音中还充满了底气。 “月初的时候不是出去吃了一次馄饨嘛，还出去吃什么？”女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家六口人，出去吃一次就要不少钱呢。 男子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咱不去小吃摊子，咱们去食肆吃！” 女子诧异看了他一眼：“食肆？”咋的，难不成看个热闹还看出钱来了？她也就是刚成亲的时候，去一个小食肆吃过一顿。 “对，去百味食肆！”男子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片来。 女子并不识字，也看不出这纸片有什么名堂，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这张破纸还能当钱花不成！” “这哪里是破纸，凭它可以在百味食肆不花钱吃到六菜一汤呢！”男子连忙解释道。 “哈？” “真的，媳妇我和你说……” …… 如今阜安州城的大部分人家，可都是在谈论着今天的秋收大赛。也算是为百姓的茶余饭后增添了一丝谈资。 总感觉自从知州大人上任以后，他们的生活也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是怎么回事。感觉时不时就有热闹可以看呢。 “大人！”田力淮走了进来，看来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粟穗已经从百姓的手中收上来了！”田力淮将木盒呈递到了他的桌案之上。 这些粟穗，对于那些富户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看着比普通的粟穗长了一些，饱满了一些而已。 王茂平举办这个秋收大赛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丰富一下百姓们的生活。不过这粟穗他也是有用处的。 要知道阜安的大部分农田种的都是粟谷。所以王茂平想着是不是可以改善一下如今的粟种，如果可以增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过那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实现的。但是不是可以增加它的抗倒伏性呢。 虽然做不到增产，但如果也可以避免一部分的减产呢。所以王茂平准备派两个经验丰富的农户，用这些种子和野生的粟谷种进行培育，看是否可以改善粮种。 王茂平知道也许他的想法是异想天开，注定会失败，也许成功的时候他早已经不再是阜安的知州。 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有些东西总是需要有人去做。失败了，那就当积累经验。总是要一点点的尝试才能最终获得进步。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漫长的岁月缓慢的推进。 “那颗萝卜被谁买走了？”王茂平好奇的问道。虽然它只是一颗萝卜而已，但那也是今年阜安州最大的萝卜。 “回大人，被悦兴楼的掌柜以三十五两银子买下来了！”田力淮回答道。 “原来如此！”王茂平点了点头，花三十五两银子买一颗萝卜，如果在平时肯定是相当不值当的。脑袋上恐怕就差顶着“冤大头”或者“他疯了”三个大字了。 不过有个第一这个名头，再加上这么大的萝卜确实是十分的罕见，那么这个价值可就是蹭蹭往上长。 这悦兴楼肯定是没有做亏本的买卖，估计现在他们大厨的心里正在琢磨着，如何让萝卜变得更加的“贵气！” 估计那个杨发成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一趟州城，自家可以再盖几间房子了。而事实上也确如此，杨发成至今还有种做梦的感觉，家里住了这么多年的老房子，这是可以重新翻盖了？ “大人，有人前来拜访，说是您的故人！”差役通传道。 “哦？请进来吧！”王茂平有些意外，会是谁呢？没有下拜帖，想来是自己熟识的人。 “是！” 没一会儿，差役就引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容崖！”王茂平很是意外。 林危毅怎么会出现在阜安州，他不应该在京城时刻监督着混堂的修建吗？自己可是还等着洗浴文化传遍整个京城呢！ “容崖，快过来坐！”王茂平笑道。 其实能够见到熟悉的人还是很开心的，更何况，将来混堂营业后，自己可是也能从中得到分成。 第555章 林家商队 “带着商队刚好路过阜安州所以来看看介存兄，最近过得如何！”林危毅笑着说道。 “怎么你这个少爷也需要带着商队四处跑商？”王茂平有些好奇。 林家作为雍原地区的大富商，根本就不差钱，连京城的班景楼说买就买了下来，这样人家的少爷还需要跑商吗？ 听自己的大舅哥说林危毅是外室子，该不会又涉及到大户人家勾心斗角的那些弯弯绕绕吧。 “林家祖上就是依靠跑商，才积攒下家业，逐渐发展成如今的样子，所以林家的孩子三十岁之前都是需要去跑商的，不仅是我，我的大哥、二哥同样如此。”林危毅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话，王茂平这才放心了下来，虽然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林危毅品行不错，算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如果真的因为身份而被林家的人排斥，总归是替他有些难过。 不过从林危毅提到他大哥、二哥的表情来看，他们兄弟之间相处的应该还算可以。 “这次来林江是准备去哪里？”王茂平开口问道。 “肇原府！”林危毅抿了一口茶水回答道。 肇原府？那里可是离边境不远了。 王茂平有些好奇“这次你们商队都带了什么货物？” 说实话，林江算是孟朝的最北边了，这里无论是商业还是农业，不用说与南方的富庶地方相比，就连他的老家宁江都比不过。 不过虽然普通百姓的生活，比起中原和南方富庶地区要差上一些，但是毕竟还是有不少有钱人的。如果他们商队的消费群体，是那些富人的话，想来应该也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不瞒介存兄，是一些名贵的木料还有漆器，当然还有蔗糖和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林危毅倒是没有任何的隐瞒。 木料和漆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糖嘛，今年也应该可以卖的出去，不过明年可就不好说了。 王茂平想了想提醒道：“容崖，糖的话，以后在北方恐怕是越来越难卖的！” “难不成与阜安州的制糖作场有关？”林危毅在马球场上的时候，可是听百姓说了这件事。 王茂平有些诧异:“这你都听说了。” “介存兄，我听说的可是不止这些……”林危毅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王茂平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王茂平没有想到，林危毅今天也去了马球场，从自己朋友口中听说自己的事迹，感觉有些难为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 “阜安州的确是在修建制糖作场，而且制糖的原料并不是甘蔗，而是北方可以广泛种植的忝菜，所以一旦阜安州的制糖作场真的可以盈利的话，朝廷肯定会在北方修建其他的制糖作场，所以南方的糖到时候——” “我明白了，还要多谢介存兄你的提醒。”林危毅点了点头。 “那便好，对了，你说还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王茂平有些好奇，他也想开开眼界啊。 林危毅笑了笑：“都是一些从外面带回来的玩意儿，香料、瑁、珊瑚、珍珠，还有一些摆件之类的东西。” 王茂平一听好家伙，这林家业务还挺广泛啊，这些东西一听就是从其他国家带回来的嘛。 朝廷这些年对于外国的商队来孟朝，虽然管理的算是严格，但是肯定是没有到严禁的程度，像京城和一些府州都会有那些洋人的身影。 而孟朝也有商队会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广阔世界，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自然还是为了真金白银了。 “介存兄是否想要欣赏一下？”林危毅看到王茂平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开口问道。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其实不仅是我想要看看！” “届时，可以请嫂夫人一起嘛！”林危毅自然是知道他们夫妻恩爱。 “那是自然，不过其实……”王茂平有些吞吞吐吐。 林危毅有些奇怪：“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介存兄有话直说便是！” “咳，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实际上想让阜安州的百姓也见识一下。”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 相对于沿海和富庶地区，阜安州的百姓，很少有机会可以见识到外面传进来的那些舶来品。 “哦？”林危毅仔细的思考了起来，既然是介存兄提出来了，他还是不想拒绝的。 “容崖有没有兴趣在阜安州开一个展售会呢？”王茂平询问道。 好家伙又是一个自己没有听过的词，林危毅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还请介存兄解惑！” “所谓展售，就是展示售卖，我们可以……”王茂平详细的解释了起来。 这种在现代是常见的销售手段，既可以让阜安州的百姓开阔一下眼界，林家也赚足了噱头，阜安州还是有不少有钱人的。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 “也好，那就按照介存兄说的办。”林危毅笑了笑，反正最后将商队带过来的东西卖出去就好。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张木走了进来说膳食已经备好了。王茂平这才发现，如今已经到了酉时末。看来晚饭是自家媳妇命人准备的，想来是已经听到了消息。 “与容崖相谈甚欢，却是忘记了时辰！走，咱们边吃边聊。” 来到内院的时候，安初筠已经在院门口等候。自家夫君来了客人，她肯定要露个面，打声招呼，才不会失礼。 夫君还是观政进士的时候，自己也曾见过此人一面，而且当初就是他买下了班景楼听从夫君的建议准备开一间混堂，因此安初筠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好像叫林危毅？ “见过嫂夫人！”林危毅看到安初筠的身影后连忙行了一礼。 安初筠微笑着寒暄了两句之后，开口道：“饭菜已经备好，还是赶紧入席吧！”王茂平点了点头，带着林危毅向着膳厅而去。 桌面上菜品很是丰富，有很多林江的特色菜，想来都是郝为精心准备的菜品。两个人入席后边吃边聊，这顿饭吃的还是相当舒心的。 第556章 巧合与怀疑 “对了，容崖，京城的混堂建的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银子不银子的是小事，主要是想尽快推广洗浴文化。 林危毅放下酒杯笑了笑回答道：“估计最快明年春天就可以开张了！”他对于混堂也是极为期待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将从前的班景楼改为混堂，工程量还是很大的。所以时间长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 “容崖——”王茂平刚想继续问下去，就看见林危毅，开始挠起了自己的手臂和脖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王茂平赶忙凑了过去。 此时林危毅露出的手臂之上，已经起了红疹。自己和他吃的东西都一样，怎么自己没有事情呢！人家该不会以为自己要害他吧！ “我去派人请大夫！”王茂平起身刚想叫人，就被林危毅拦了下来。 “介存兄，没事。想来是吃什么东西吃错了，过上一天也就好了！”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要害自己。 “还是要叫大夫的！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王茂平还是吩咐了下去。 不过看到他除了起红疹有些发痒之外，好像的确是没有其他的不适，心这才稍稍的放下来一些，林危毅这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吗？ “容崖是有什么忌口的吗？” “也没有什么，平日里也只是吃到芝麻的时候会有些不适。” 这是芝麻过敏了？这桌上倒是有一盘凉拌菜会放一些擀成粉的芝麻，来增加香味。如今来看，幸好林危毅这道菜吃的不多。 这时安初筠听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带着自责：“都怪我，应该事先问一下林公子是否有所忌口才对。” “这怎么能怪嫂夫人呢！更何况用不了一天，就会完全恢复的。”林危毅笑着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大夫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所幸就如林危毅自己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给他留了一瓶外敷的药说是可以起到止痒的作用。王茂平两口子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天色这么晚了，已经要到宵禁的时间，不如，今天晚上就留宿在我这儿如何？”王茂平提议道。 “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在想什么？”王茂平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媳妇，用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他进来，安初筠牵起一丝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容崖没什么事情，你也无须太过自责。”王茂平轻轻的抱住自家媳妇安慰道，估计她还在为今天的事情自责。 安初筠将头靠着自家夫君的胸口，半晌：“夫君，那个林公子是不能吃芝麻？” “嗯，他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因此也就只有他的家人知道而已。”王茂平摸了摸自家媳妇的头发，继续宽慰道。 “他今年多大，家是哪里的？有没有成亲？”安初筠立马就抛出了连环三问。 听到这话，王茂平有些诧异，自家媳妇这几句话，倒是颇有他奶和他娘的风范啊。总不会是也有想保媒的想法吧。 “嗯，比我要小两岁！家是雍原的，应该还没有成亲吧，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王茂平还是如实回答了自家媳妇的问题。 不过如今想来林危毅也二十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定亲。他这也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吧！不过想想自己也是二十一岁才成的亲，比人家还大一岁呢。 “容崖有什么问题吗？” 王茂平有些形容不出来自家媳妇的表情，有些伤感又有一些怀疑还带着一丝晦涩不明。这可不是想要做媒的表情。 安初筠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王茂平：“夫君可还记得我的表弟？” 表弟，自家媳妇的外祖父是宋兆涯，当年的惨案宋家的小孙子失踪，生死不明。不过他和安初筠知道，宋渺尘大概率还活着。 “怎么突然间提起渺尘来了，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家媳妇该不会是觉得林危毅就是宋渺尘吧。 “可渺尘也只是比我小上一岁而已，而且，而且他也不能吃芝麻啊！”安初筠开口解释道。 也不能吃芝麻吗？倒是有一些巧合。可是那也不能证明他们俩是就同一个人吧，也许这真的只是巧合呢。 “初筠，如今我们并没有证据。”王茂平轻轻的握住了自家媳妇有些发凉的手。 “还有，如果容崖真的就是渺尘的话，为什么他不与你们相认呢！” 每说一句，安初筠脸上的落寞就增加了一分。 “你仔细的想一下，渺尘除了不吃芝麻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 安初筠摇了摇头。 王茂平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当年宋渺尘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如今这么年过去，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你觉得容崖长的和你舅舅或者舅母像吗？” “有点？”如今的安初筠也是有些不确定，感觉有些相像，却又怕那是自己的错觉。 轻轻的拉了拉安初筠的手，王茂平开了口：“好了，不要想了。明天我再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不过，你要知道对于容崖是不是你的表弟，只能通过他亲口确认，或者渺尘找上门。” 安初筠点了点头，那个林公子如果真的是渺尘的话，他没有选择和自己相认，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而且也许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而已，他和自己的表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看到林危毅手臂上的红疹已经退了下去。王茂平也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早饭的时候，他对着林危毅旁敲侧击的提了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对方回答的并没有任何的破绽，可以算的上是滴水不漏。 “容崖，定亲了没有？”王茂平继续话着家常。 “我这个人啊，自由惯了！”林危毅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由并没错，但是林家作为雍原有名的富商，真的会这么纵容他吗？ “不瞒介存兄说，父亲与母亲，也算是为我操碎了心，我这次可是被唠叨怕了，才接了这趟差事。” 好嘛，又是滴水不漏！ 第557章 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有没有去过宁江？”王茂平笑道。 “自然是去过的，来林江的路上还路过呢！对了，介存兄好像就是宁江人吧。” 看到王茂平点了点头，林危毅继续说道：“如果需要给家里捎信的话，可以交给我。想来回去的时候，我还是要经过宁江的。” “那感情好！我家在东营府上阳县城北，倒是挺容易找的。”王茂平笑了笑。 “上阳县？”林危毅有些意外。 “怎么？容崖听说过？我家……” 虽然不知道林危毅和自家媳妇的表弟是不是一个人，到底算不算是揭别人的伤疤，但是他还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住的宅院，“无意”的提了宋家一嘴。 不过让王茂平失望的是，对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州城的百姓发现，如今城里面三天两头的就有热闹可以看，这昨天刚看完秋收大赛，这今天已经贴出了告示，说马球场有南方的货物和海外来的舶来品进行展售，为期三天。 他们可是连海都从来没有见过呢，这海外应该就是那些黄头发绿眼睛那些人住的地方吧。那舶来品又是什么意思？他们那里的东西吗？ 这个热闹必须要凑啊！ 于此同时，州城的大户人家、富商、乡绅们也都接到了帖子。虽然也是与展售会相关，但他们收到的却是三天后拍卖会的帖子。虽然说是让州城的百姓们开阔一下眼界，但想要将东西卖出去，还是得靠他们啊。 由于展售会一共有三天的时间，所以州城的百姓们终于不用再为看热闹去起一个大早了。 如今马球场的四周和内部有商队的护卫和州衙的差役进行值守。王茂平的身边也是只留下了贺成一个人，将其他的护卫也都派了出来。万一那些东西被人给偷了，那自己真的是没有办法和林危毅交代了。 马球场上，货物已经都分门别类的摆放好。一些从南方运过来的竹制品、漆器、和摆件，或者玲珑有致，独具匠心或者古朴大气，韵味十足。 虽然价格有一些小贵，但是还没有到贵的离谱的地步。因此一些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也是动了心思，想要带回去一两件。 不过最为受百姓关注的还是海外舶来品的那片区域。一个个都是好奇无比，时不时的发出惊叹之声。 商队的伙计们，如今已经开始为围过来的百姓做起了讲解。 “这种木料呢，是花梨木，你们看它的纹路清晰，而且细而匀。有些地方还有虎皮纹，适合做成各种家具。而且还有一股很醇厚的香味……” “那个，我们能闻一下吗？”听到有香味，百姓们都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 伙计点了点头：“自是可以的！” 百姓们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呀，还真有一股香味呢，怪好闻的！” “前面的闻完让一让，让我们也闻一下啊……” “这个是胭脂木，耐水，耐虫蛀，不翘不裂……” 木料区已经是让人大开眼界，不过最为受欢迎的还不是这些，毕竟木料再怎么名贵。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远不及那些一眼就把“贵”写在明面上的东西来的让人震撼。 就比如台子上摆放了一个长度快到两尺的摆件，通身成红色。 “哟，这东西是什么？可是怪好看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是他买不起的。 “这个应该是珊瑚！”一个身穿澜衫的男子，看起来还是略懂一些。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珊瑚摆件，这个珊瑚是海竹珊瑚，因为它的形状很像是竹节，因此而得名。”商队的伙计介绍到。 众人问了一嘴，好家伙，他们即使做梦恐怕也买不起吧。 继续往前走着，便到了珠宝首饰的区域，样式不算多，个头也不算大，但还是晃得人群有些睁不开眼睛。 接下来还有各种海外的一些工艺品，例如各种大象、棕榈造型的装饰盒，各种木雕、藤编的摆件，香薰炉、花瓶、笔筒、小插屏、扇子等等，无一不充满这异域风情。再加上商队伙计的介绍，算是让百姓们大饱了眼福。 当然有一部分的精品林危毅并没有拿出来，这也是王茂平的意思。这些已经足够百姓们开阔眼界的了，剩下的就留到拍卖会上，让那些富人们有一个花钱的地方。 三天的时间，州城们的百姓得空的，大部分都来凑了一个热闹，反正又不用花钱。也终于是透过这些展示的东西，窥探到了一丝海外的风貌。 而之后的拍卖会也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各种名贵的木料、宝石、首饰、摆件，算是悉数亮相。即使是阜安州的这些富人，也是叹为观止。 王茂平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当天的场景，但是从林危毅的表情中也能够看出，应该算是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展售会和拍卖会结束以后，也到了林危毅该离开的时候，毕竟据他说虽然大部分的货物已经售出，但还有一些是肇原府订的货，必须要送过去才行。 送行宴，王茂平安排在了玉和轩，并命人告知了注意事项，再给人吃过敏了，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不知，林家的商队都去过哪里？”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从这次他们商队的带过来的那些货物来看，应该已经去到了东南亚？ “也就是南洋的安南、暹罗一些地方。”林危毅想了想，继续说道：“介存兄，好像很感兴趣？” 王茂平摆了摆手：“主要是对他们的一些种子感兴趣。”如果真的能够引进一些种子，自然是不错的。 “可那些种子在林江应该是生长不起来吧！”商队有时也会带一些种子回来，南方一些地方也会种植。但是应该是适应不了林江的寒冷吧，估计连发芽都够呛。 “我明白！”王茂平自然是知道热带亚热带的植物在林江这种温带气候存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即使真的能存活，长势也不会好。总不能扣大棚吧！没那条件啊！ 第558章 离开 “你们的商队，会去东瀛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明年的年初就会有一队出发。”林危毅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这个时代想要出去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如果真的有商队去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看到王茂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有些好奇：“介存兄需要带回来些什么？种子吗？” 如果是南洋的那些地方，还能有一些孟朝没有的种子，可东瀛所种植的东西，孟朝可是基本上全都有的，根本就不用如此的大费周章才对。 “没错，就是种子，我希望商队可以帮忙带回来一些稻种。”王茂平点了点头。 “稻种？”这显然是出乎了林危毅的意料。毕竟孟朝南方的主要粮食可就是稻米，如果真的需要的话，从南方运回来一些不就可以了吗。 再有林江也根本就不适合种植稻子，为什么要弄稻种回来呢。 “没错！”王茂平肯定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最好是虾夷的稻种，我曾见过一个东瀛的商人，他曾经吹嘘过，他们的稻米很好吃。” “我明白了！”虽然不知道王茂平的用意，林危毅还是答应了下来。 其实林江的气候条件，是可以种植水稻的，毕竟前世，他家乡那一片广阔的土地，大米可是十分有名的。不过挡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稻种。 林江相对于南方气候寒冷，无霜期短，即使南方的稻种真的可以生长，产量也会非常的低，那么在这里种植还不如种植粟谷。 而东瀛的虾夷无论是气候条件还是纬度都与林江相似。如果可以直接引用他们的稻种，应该是能够种植成功的。 而且还可以省去最开始的试验时间，毕竟林江可是一年一熟。以最短的时间得出这里是适合种植稻米的结论，从而也可以引起朝廷的重视。至于之后的稻种改良，估计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了。 林危毅离开的时候，王茂平亲自送他出了城，直到商队的马车缓缓的消失不见。 “回去吧！”王茂平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马车旁，安初筠掀开车帘，冲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今各县的征税工作已经正式开始，与往年恨不得从百姓的身上能刮多少就刮下来多少有所不同，今年征税的那些吏员和差役们可是要收敛很多。 毕竟他们如今的知州大人可不是吃素的，自从那个王知州上任后，州衙的大牢可是几乎天天都能派上用场。就连他们的知县对于上头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 这可是让百姓们开心的够呛，之前虽然已经听说朝廷的征税政策，可等实际交税的时候，还是怕有什么变故。如今一看，还真是和告示上说的一样，今年终于是可以宽松一些了。 当然下属各县虽然大部分都按照王茂平的札文在严格的执行，不过总有一些人还是为了贪一些小钱，想要铤而走险，阳奉阴违。的确是不让巧立名目，那就在斗上做手脚好了。 不过在井合县，如果有这样的情形，百姓们就会趁着夜色将打着叉的纸片投到进言箱中，没过上两天，负责这几个村子征税的吏员就被抓了起来，多交的粮食也被退了回来。 这让康照文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可是节节攀升，提起他那可都是直竖大拇指。接下来倒是也没人再敢冒险去贪这些粮食了。不过其他三个县，还是会有一些落网之鱼。 “你们这粮食不够！”吏员的语气很是不满。 “大人，不能啊。我们拿来之前可是已经称过的。”村民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手上的米斗有问题吗？”小吏的眉毛一挑。 村民心里是暗暗叫苦，这不是摆明了变相多收他们的粮食嘛，可还是怕得罪了眼前之人：“大人，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这个意思就赶紧回去取粮食，还愣着做什么！”小吏恶狠狠的说道，往年哪里这么费劲！ “这，这——”村民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 “怎么，是不是想挨抽！”小吏如今已经是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他身边的差役也将鞭子拿在了手上。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我看谁敢打人！”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是吓了众人一跳，连忙向着后方望去，捂住自己脑袋的村民，也放下手臂，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为首的人身着一袭圆领袍，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是颇为的干练，看起来就不像普通的百姓。 “你们是什么人！”小吏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颇为不善的问道，这是哪里冒出来几个多管闲事的！ “呵！”对方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夺过了小吏手中的米斗，打量了一番“你这米斗倒是新奇，可是要深了不少啊！” “你，大胆！”小吏有些恼羞成怒，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男子看向他，一脸的严肃：“大胆？谁大胆！是你大胆才对！把他们都给我绑了！” “是！”身后的几人答道。 小吏此刻慌了神，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朝廷的吏员！” “正巧，我是州衙派下来监督各县征税情况，看是否有人中饱私囊，变相从百姓的身上克扣粮食的吏员。”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什么？竟然是州衙派下来的人吗？小吏暗道一声不好，这是正好撞在这些人的手里面了。 村民们感觉有些发懵，原来那么牛气哄哄的官吏，就这么被绑了？ 对于他们来说，县城已经是他们到过最远的地方。他们能知道自己属于阜安州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离他们太过遥远了一些。 可如今却没有想到，州衙的人把县衙的人给绑了？ “那个，大人？这粮食还收吗？”村长（里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天自是收不成了，估计县里很快会再派人过来的。”男子对于村民们倒是没有了之前的严肃，算是和颜悦色。 第559章 收菜啦 “当然，如果还有这样的吏员，我们是见一次抓一次的。”男子的话也算是掷地有声，收获了一众百姓尊敬的目光，几个人不由得挺直了胸膛。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在各县暗中走访，如今总算是有所收获，回去和通判大人也有所交代不是，要不然大人还以为他们不尽心呢，要知道他们这些被派下来的人可是也在相互攀比着的。 隆高县衙 范韬听闻征税的吏员被州衙的人抓了回来，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丢人现眼的东西，就非得贪那点粮食不可吗？ 要知道这些吏员，在下面的乡村还是有一定根基的，所以如果是落在自己的手里，肯定是给他们一些教训，不让他们继续征税而已。 可如今被知州派下来人给逮了一个正着，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必须要从严处理，以儆效尤才行。 经此一事，那些吏员们也都歇了心思，县衙的处罚虽然不严，但是你不知道那些被州衙派下来的人什么时候窜出来，那些人可是没有半点含糊，是真抓啊！为了贪点粮食，整日提心吊胆的也真是犯不上。 “今年家里的口粮比起往年可是要剩下不少，要是每年都能这样就好了！”如今各家都也只剩下了零零碎碎的农活，村民们也终于是能清闲一段时间了。 “可不，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呢！” “对了，你家的忝菜都起回家没？” “早就起回去了，春天的时候不是说会过来收的吗，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是啊，我可是种了好几垄呢！” 秋收也收完了，粮食也交完了，如今井合县的大部分村民收获的那些忝菜，就等着官府来收，补贴家用呢。 可如今眼看着都快要入冬了，咋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们可都是眼巴巴的等着呢，真让人心焦啊！ “该不会不收了吧！”一个村民猜测道。 “应该不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以后家里吃菜可就只能吃忝菜了，毕竟院子里可是堆着一堆呢！ “我当时就说少种一点，你偏是不听！” “你什么时候说了？” 等的越来越闹心，家人相互之间也开始拌起嘴来。 一阵锣声响起，村民们都好奇的出去凑起了热闹，一看竟然是官差来了。 “差爷，您几个今天来这是——”今天来的差役可是赶了两辆马车过来呢！该不会是来收忝菜了吧，村民们全都眼巴巴的望了过去。 “收忝菜啊！都谁家有！”差役大声的说道。 听到这话，村民们可是高兴的够呛，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之前还以为官府骗了他们了呢。 “差爷，我家有！” “差爷，我家也有！” “大人，我家可多了呢，先去我家吧！” “去我家，我给您带路！”村民们开始争先恐后了起来。 “都不要着急，每一家都能够收的上。”差役开始维持起了秩序。 如今的制糖作场还没有完全修建完成，不过几个放忝菜的仓库已经可以使用，为了避免种植忝菜的百姓们担心，王茂平便下令将忝菜先收回来存放在库房之内。 “差爷，这忝菜多少文一斤收啊！” 村民们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别在比之前降了价，那就有些不划算了！ “和春天那时候一样，都是四文钱一斤！”听到价格并没有变化，百姓们这才放心了下来。 “你们啊，就放心大胆的多种一些！以后每一年都是要收的！”差役开口道。 “真的？”村民们虽然说是多种了一些，但仍然是在观望之中。 “我还能说假话不成，州城可是正在修建制糖作场，用的可就是忝菜。”差役一本正经的说道。 十几天的时间，井合县下属的那些村子的忝菜都已经被收了上来，种的少的人家也得了二三百文的收入，种的多的人家那可是得了二三两银子，手头可是宽裕了不少，这种美事在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实打实攥在手里的铜钱、银子，再加上差役们的宣传，如今井合县的村民们望向村子周围那些荒地和坡地，可谓是摩拳擦掌，很快就被瓜分完毕。 毕竟这些地方可是并不适合庄稼的生长，但种一些忝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而且还不用交税！ “听说了吗？井合县可是有官差上村子里收忝菜呢！”一个村民在闲聊的时候，可是满脸的羡慕。 他们村虽然属于蒲安县，可是和井合县的村子离得很近，有什么动静可是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我也听说了，一斤忝菜可是给四文钱呢！” “真的假的？那东西比白菜卖的还贵？感觉也没有那么好吃啊！” “你懂什么，收上去的忝菜可不是用来当菜吃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其他人倒是十分的捧场。 “听说州城可是修建了制糖作场，收上去的忝菜都是用来制糖的！” “哈，那东西能制出糖来？” “谁知道呢！” “唉，咱们都是阜安州的，为什么只收井合县的忝菜，不收我们的呢！” “就是，凭什么不收我们的！”当然他们也就只敢在村子里抱怨一下而已。 “要不，我们把忝菜运到井合县那边？” 他们村子，种的忝菜不算多，但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啊，真要是能卖出去，买块肉回来打打牙祭也算是好的。 不过他们的想法并没有付诸于行动，因为其他三个县也开始派差役去各村子收忝菜，价格和井合县一样，都是四文钱，而且已经贴出了告示。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些派去收菜的差役们或多或少都会往自己的口袋里划拉点油水，可是如今谁敢？ 谁知道那个知州大人会不会派人在暗中盯着他们，就准备逮他们一个正着。所以还是算了吧，为了贪点小钱花而丢了饭碗可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如今阜安州的农户们可是都知道，忝菜可以换钱，想来明年的时候，就可以收获更多的忝菜了。 第560章 画功 既保证了制糖作场所需的原料，又增加了百姓们的收入，还能让更多的百姓可以吃的起糖，算是一举三得了吧。 阜安的农户们忙了一年的时间，也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当然那是以前，如今自己成为了阜安知州，下面的百姓们也得不断地提升自己才好。 王茂平每天还是沉浸在繁杂的公务之中，所幸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大的案件，基本上还是州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冗杂但并不用费太多的脑子。 “大人！这是从谏言箱中整理出来的。”田力淮走了进来，将大小不一的纸放在了桌案之上。 谏言箱原本是为了百姓们对不满的坊长进行举报而准备的，一直是竖在州衙的侧门之外。 虽然能够收到一些，不过，由于是匿名，大部分都与此无关，而且有些经过调查，也属于是无稽之谈。 竟然还有一些人会将自己作的文章投递进来，虽然知道不可能得到自己的反馈，但还是乐此不疲。 谏言箱也算是州衙和百姓之间沟通的一个桥梁，王茂平也没有想要将它撤销。而且有的时候看一下那些文章，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王茂平拿起桌面上的纸片，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前两个倒是两个画着叉的纸片，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写着坊的名字，虽然是错别字，但还是可以辨认出是哪个坊。 提起笔，将这两个坊的名字记了下来，如果后续还收到这样的反馈的话，那么这两个坊的坊长就需要调查一下了。 继续向下翻看，果然是又有人将这谏言箱变成投稿箱了。王茂平通篇的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文辞华丽，言之无物。算是浪费了他一炷香的时间。 抿了一口茶水，王茂平已经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不过有强迫症的他还是准备将剩余的纸张看完，要不然感觉自己吃饭都吃不香啊！ 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所做的文章也没有什么亮点。王茂平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最后一张纸摊开，一幅画吗？ 该不会让自己评价什么画功吧！说实话，虽然可以看出是用心在画，但画的真心是不咋地，应该没有让自己评价的必要吧！ 难不成这画上另有什么玄机，王茂平又仔细的看了起来，上面只有两个人在对弈，只能勉强看的出，应该是两个老者。不过想要通过画上的容貌去辨认出是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从两个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神态，棋盘上的棋局也是寥寥几笔，无关输赢。 这幅画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到底要搞什么名堂？王茂平想不明白，但是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啊！ 此时的敲门声正好响起，王茂平也就将画收到了一边，算了，有时间再说吧。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思路。 “大人，州乐官来了！”差役汇报道。 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差役将人放了进来。 “见过大人！”乐官连忙行礼道，说实话，他能见到知州大人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起来吧！” 其实说是乐官，但实际上并不是官，只是没有任何品阶的吏员而已。而且由于隶属于教坊司，这乐官可是比其他的吏员还要低上一头。毕竟教坊司的最高的官职奉銮也只是正九品而已，而且也是备受排挤。 各州府都配有乐工负责州府的应酬会宴，歌舞助兴，分为男乐与女乐。不过这十几年以来，并不用再侍候官吏，朝廷有明确的规定“不得私侍枕席”至少明面上是不用的。 这些乐工都属于乐籍，由朝廷负责拨银供养，但实际上这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人，大部分的乐户还是都散落于民间。 入了乐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不但地位低下，受人轻贱，而且也会连累自己的子孙后代，想要脱离乐籍，谈何容易。要是有一天可以销除乐籍就好了，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此时的魏淮丰有些忐忑的站在一边，不知道知州大人把他叫过来的目的。自从王知州到任以来，乐工们也就只在宴会上露过两面而已。 这难道是对他们不满意？魏淮丰的心里一直是惴惴不安。但下面的乐工们尤其是女乐们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这可是比之前好上太多。虽然朝廷明确规定她们不用侍候官吏，但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王茂平倒不是对州衙所属的这些乐工有什么不满，是压根就没有想到哪里还能用的到他们，毕竟官府要举行的宴会，一年也没有几场，而且王茂平对于歌舞助兴也并不感什么兴趣。 “如今，距离年节也是越来越近了，你们——” “大人，您放心，卑职及手下的乐工必当竭尽全力。”魏淮丰连忙行礼道。 岁末知州大人肯定是要设宴的，虽说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他们其实很早就已经开始练习起来了，力求留给大人一个好印象。不奢求什么赏赐，只希望能够维持现状便好。 “本官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王茂平摆了摆手，看到魏淮丰一脸的紧张有些纳闷，自己没有那么可怕吧。 “实际上，本官确实是想让乐工们进行几个表演，只不过不是为州衙的官吏，而是为阜安州的百姓。”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王茂平说出了叫他来的目的。 “请恕卑职愚钝，大人的意思——”魏淮丰感觉自己有些发懵，好像是明白了，又害怕自己理解的有误。 “就是……” 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的和魏淮丰交代了一遍，王茂平便放他离开。后者脸上的表情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愁”。大人提出来的事情，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啊，这万一要是搞砸了，可如何是好啊。 王茂平倒是心情不错的回到了内宅，刚吃过晚饭，就被自家媳妇拉着去库房挑选布料，说是要给他做衣服。当然，肯定不是亲自，毕竟女红水平在那里摆着呢。他们家的女人们，女红水平基本上是处在同一个赛道。 第561章 娱乐 “娘子，我的衣服已经不少了，要不就算了吧！”王茂平婉拒道。 自己平日里都得穿官服，说实话，根本就用不着多少衣服。做出来也就偶尔穿一次而已。 “还是要做的！”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王茂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你笑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安初筠指了指眼前的布匹，开口询问王茂平的意见：“夫君，你是喜欢这匹月蓝色的还是这一匹蒲蓝色的？还是说那边还有一匹宝蓝色的？ “呃，这三匹都很好，娘子你决定便是！”说实话，王茂平感觉都差不多，颜色也很相近，实在是看不出有多大的差别。果然是自己没有什么审美细胞吗？ 安初筠嗔怪的看了王茂平一眼，有些无奈：“哪里都很好，总有一个自己喜欢的才是嘛，就比如……” “那就蒲蓝色水波纹这匹吧！”王茂平指了指左边这一匹开口说道。听自家媳妇一席话，可是受益匪浅啊！奈何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 “那好！”安初筠无奈的笑了笑。 王茂平轻呼了一口气，不过却是猛然间想起了，今天那幅莫名其妙的画。之前他一直觉得那幅画除了画功不咋地之外，还不知所云，同时还有一丝别扭。 如今他倒是想起了别扭的地方到底是哪里，连忙吩咐张木将画取过来。安初筠一脸的纳闷，夫君这又是怎么了。 “这是画？”安初筠看到摊开的纸张有些诧异，这难不成又是谁家送的礼？可这也不像是大家的作品啊，这画功顶多算是一个初学者吧。还是说她并不懂得欣赏？ “嗯，是投放在谏言箱里面的。初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王茂平笑道，是不是和自己最开始看到时一样，一头雾水？ 哦？听到这话，安初筠又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夫君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不过要说端倪的话，她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而已。 “还请夫君解惑！” “嗯，你看两人的衣服！”王茂平向着画上指了指。 “原来如此，画上的重点并不是两个对弈之人，也不是棋局，而是衣服吗？”安初筠如今也才恍然大悟。 画上对于两个人外貌的刻画并不详细，不过衣服如今再看却是很用心的。可能是由于画功欠佳，所以并不是十分的明显。 这两人身穿的圆领袍，一个是雪青色，一个是湖蓝色，襕边还隐隐可以看出衣服上的纹饰，不过他看的并不真切，王茂平望了望自家媳妇。 “这应该是卷草纹！不过这种纹饰很常见，在州城里的成衣铺，布庄，这样的衣服都能够订做的。”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即使如今知道这衣服是用心画的，但是想要从衣服开始查起，也是无从下手。 衣服、布料—— “严家？”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虽然他们两个并没有证据，但如今他们夫妻俩关心的，能与布料服饰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一家了，试探一下总归是没有错的。 如果是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那将画投入到谏言箱中的肯定是严夫人的人，如果不是的话，那也没什么损失，就守着谏言箱，没准还能蹲一个后续。 “也不知这严夫人的身体最近调养的怎么样，改天我去探望一下。”安初筠立刻就想好了理由。 “也好！” 夫妻俩心情大好的回房去休息，而另一边的魏淮丰此刻却是没有心情入睡，说实话自从回来后，他连饭都没有吃，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 “魏乐官这是怎么了？” 州衙的乐工们平日都生活在和州衙同一条街上的一个宅院内，分院而居。今天听说知州大人要召见魏淮丰，他们也是一阵的紧张。 要知道之前的两场宴会也只是派人来通知他们准备而已，亲自召见，这还是第一次。平日里魏乐官对他们还不错，前任知州在的时候，也是经常帮乐工们搪塞。 所以在看到魏淮丰愁容满面的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了房中，而且连晚饭都没吃后，自然是担心不已。这知州大人到底吩咐了什么，为何让魏乐官如此为难。 是否会与他们有关呢！这样想着，几乎所有的乐工晚上都没有睡好。 “乐官？大人召您有何事？”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乐师，有些沉不住气了。 主要是今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魏淮丰，目光无神的啃了半个时辰的馒头后，又对着女乐们练习的舞蹈唉声叹气起来。 每叹一声气，在场之人的心就咯噔一下，这两首曲子下来，他们都已经受不了了。求求了，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魏淮丰看向众人又是一声叹息声传来“唉~” “乐官，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需要我们去一些人家，陪酒献媚——”一个女乐忍不住开了口，不过话并没有说完。如果只是陪酒献媚，那还算是好的。 “大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让我去吧！”另一个女乐开口道。 “不，还是让我去吧！” 她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情同姐妹，每个人都想着替其他人去承担一些。今年算是她们生活最为舒心的日子，如果一直可以这过下去该有多好！ 只可惜，如今又要回到从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吗？ 魏淮丰有些无奈：“去，去，去，你们要去哪里？我什么时候说过！” “啊？可是乐官你——”是他们猜错了？可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能不让人误会吗！ “唉，我是怕没有办法将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魏淮丰解释道。 所以大人到底交代了什么啊！！！ 魏淮丰整理了一下思绪：“大人说希望你们可以为阜安州的百姓们进行表演！” “即使是这样，乐官也不用如此为难才是！” 虽然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命令，不过一个人也是看，一群人也是看，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吧。 “哼，你们想的倒是简单！” 第562章 学习吧 “如果真的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跳跳舞，唱唱曲便好，我还用愁成这个样子吗？”魏淮奉有些无语。 “那大人的要求是——” “就一个字‘乐’，让阜安州的百姓们在看到我们的表演后可以感到高兴，可以放声一笑。” “乐？” 说实话，他们这些人是为了官府服务的，需要他们表演的场合也是官府或者知州举办的宴会之上。 这种场合官员们都非常的重视仪态，他们的表演可是从来不是为了逗那些人放声大笑的。怪不得如今的魏乐官会愁容满面呢！ “大人有没有给一个方向？”年长的乐师询问道，总不能让他们去挠百姓的脚底板吧！ “嗯，倒是说了一些，大家都想一想……” 毕竟时间紧迫，他还需要先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汇报给知州大人得到同意后进行练习，留给他和这些乐工的时间不多了，这要是搞砸了，那后果他都不敢想。 其实即使失败了，王茂平也不可能拿这些人怎么样，毕竟自己快到年根底下才想起来，本身时间就紧，那些乐工之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说起来还算是自己难为他们呢。 不过以魏淮丰为首的那些乐工们，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如今还在抓耳挠腮，夜不能寐呢。 而另一边，安初筠也下了帖子，准备去严家探望严夫人，毕竟之前请大夫为她诊治过，所以前去探望也无可厚非。 严定怀虽然不想方氏与那个知州夫人走的太近，但也没有办法拒绝。 “严夫人，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有所好转？”安初筠关切的问道。 对方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脸上挂着一丝憔悴的笑容：“感觉是要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安初筠并没有当真，这只是一个场面话而已。不过那个严定怀估计也没有想到，被自己的妻子耍的团团转吧。 双方寒暄闲聊的时候，安初筠“无意”中将话题引向了服饰之上。 “说起来，严家可是林江远近闻名的布商，想来严夫人对于布料、纹饰的了解肯定是要远高于我的。” “夫人，您说笑了……” “……你说，这襕边缀绣什么纹饰比较好呢？”安初筠询问起了严夫人的意见。 “嗯……夫人不如试试卷草纹如何？”严夫人思考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卷草纹？” “对，碧细缱绻，内敛雅致。” “嗯，听起来很不错！”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对于试探的结果已经了然于心。 服饰上的纹饰有很多种，而且她刚才所描绘的服饰说实话，卷草纹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严夫人却是第一个便说了出来，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布匹选择什么色彩的好呢？雪青色，茶色，绛紫色，还是湖蓝色？”安初筠的表情有些纠结。 “这几个都很好，不过如果是民妇的话，大概会选择雪青色或者湖蓝色吧！”严夫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的亮光，双方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迅速移开。 …… “如何？夫人怎么样了？”严定怀照例的询问道。 “夫人有些疲累，吃过药之后，已经睡下了！”丫鬟恭敬的回答道。 “嗯，她们都聊了些什么？” “也就是寒暄了几句，还有些衣服首饰的话题。”听到这话，严定怀放下心来，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了出去。 而王茂平夫妻俩，确定了这幅画是出自严夫人或者她的人之手后，心中也是欣喜异常。 如今的他们算是以不变应万变，毕竟对于严夫人来说，或许这样的联系方式是安全的吧，那就保持下去，想必接下来肯定会有第二幅画，第三幅画，如今倒是越来越期待了。 与此同时，难得清闲下来的阜安州的农户们正兴高采烈的侃着大山，便又听到了锣声的响起！难不成是官差又来了？可税粮也交了，忝菜也收了，这还有什么事情呢？ 村民们连忙向着村口的方向张望起来，果不其然，三个骑马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口，两个人一看就是差役的打扮，还有一人身着身着盘领袍，应该是吏员。 “哟，差爷，今天来这是——” “你们村里的人呢，每家至少派出来一个，来这里！”差役大声的说道。 这一年以来，真是三天两头的就往乡下跑。 “差爷，是要做什么啊？”听说要把人聚在这里，村民们的心里有些忐忑，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喊人！可以从家里带一些板凳过来！” “是，是！” 没一会儿，村民们便都聚了过来，自备板凳，空地上还摆着一张桌子，吏员坐在那里，如今正喝着水润润嗓子。 “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你们讲解一下饲养家禽、家畜应该注意的问题以及如何避免它们生病……” 吏员此话一出，村民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啥意思，这是要教他们怎么养？他们虽然不识字，但是要说经验可是比这些官吏强多了，还用的着你来教？ 虽然在场的村民们都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人家是衙门的人，自己可是得罪不起。 作为吏员的吕升看到那些村民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也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不过如今他已经不一样了！！！ 当然，这样的安排也是王茂平让各县执行的。从来到阜安州为官开始，他就一直在考虑可以为阜安州的这些农户做些什么，是否可以发展副业。 其实无非是种植业或者养殖业，不过种植业需要大量的土地。要知道土地可是农户们的命根子，只有种上粮食他们心里才会踏实，再有朝廷也不会允许的。 养殖业，说实话，大规模的养殖除非是官办或者有一定财富的人才能做到。普通的百姓养一两百只家禽，基本上是没有的，一来是没有那么多的闲钱，二来风险也太大，一场瘟病基本上算是血本无归。 第563章 都是好学的人啊 种植果树的话，周期长，而且这时代交通不便，没有找到长时间贮存方法的话，也只能卖到附近几个州府而已。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边角料吝啬的要命，连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都舍不得给他。 也只能通过大批量的阅读《齐民要术》、《博物志》、《相六畜》等书籍结合前世自己的经验阅历，加上询问阜安州各地经验丰富的农户，最后编写成一本家禽家畜养殖的注意事项。 虽然这个时候有兽医，但是通常医的都是马、牛等大型牲畜，家禽的话还是需要靠农户们自己。 所以王茂平才会让州衙的吏员们先行学习，理论至少是要吃透的，然后再交给下属各县的吏员，最后由各县吏员亲自进村，给农户们进行讲解。 而对于贫困农户们，各县也已经上报了上来，并且王茂平也让人进行了核实。下一步就是尽力改善他们的生活才行。不过，也是一个难题啊！ 吕升作为从井合县衙中被选出来的幸运儿之一，可是在州城待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而且经过最终的考核，如今的他可是充满了自信。 “咳！你们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吕升环视了一下窃窃私语的村民们。 “那个大人，我们养猪养鸡都养了半辈子了，这——”一个村民壮着说道。 教我们就大可不必了吧，有这时间我多和别人吹一会儿牛多好，何必彼此折磨呢！ “哦，那我问一下，该如何挑选猪崽？”吕升一看，必须要给他们露两手才行啊！ “这自然是哪个好动、呛食选哪个！”村民答道。 “还要选个头大的！” “选眼睛有神的！”其他村民也开始踊跃的补充起来。 吕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还有呢？” “这——”村民们一时有些语塞，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难道还不够吗？他们平日可都是按照这几样来抓猪崽的。 “喙短扁，鼻孔大，额平正……腰背长……尾直垂……毛稀者易养。”吕升一口气吐出了一长句话，当场就把村民们镇住了。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总觉的刚才那段话应该很厉害。 “喙短扁是因为猪崽的嘴如果太长的话，它的牙就多，这样的话……” 吕升开始一条一条的讲解起来，而村民们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毕竟猪崽选的好坏可是关系到年猪的大小，条件不算太差的人家，可都是要养上一头的，这些可是都能用得到的。 “好，那我们再说一下猪平日该如何饲养，你们平日都拿什么喂猪？”吕升又开始提起问来。 “菜叶、泔水、糠……” “其实你们还可以……” “下面，我们再来说一说家禽……”一问一答之间，吕升已经将在州城学到的内容，一点点传授给了村民们。 等吕升将内容讲完，也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嗓子都有些快冒烟了，喝了好几杯水，这才感觉缓了过来。村民们热情的留他们去家里吃饭，被婉言谢绝，毕竟还要赶到下一个村子呢！ “对了，如果你们饲养的家禽、家畜多，或者准备多养一些的话，那么就有更多需要留意的地方。五日后，镇上东市的空场，会有细致的讲解，你们也可以去听一下。”吕升嘱咐道。 村民们连连点头答应，还有村民跑回家里取了饼子、馒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递了过来。 “那就谢谢大家了！”吕升和两个差役看出了村民们的局促，并没有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 以往来到各村子，那村民们都是一脸的防备，生怕从他们身上搜刮油水，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 虽然这东西吃到嘴里干巴巴的，但是心情嘛，倒是很不错！吕升嚼了一块饼子，轻轻的笑了笑。 “大人，如今已经到了阜安州井合县的何旺镇。再走上一天就可以到井合县城了。”男子对着马车上的人轻声的说道。 “嗯！”终于是到了阜安州的地界了吗？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子，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作为林江新一任的巡案御史，最为关注的几个地方，阜安州绝对是其中之一。要是放在之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它的地理位置并不重要，在林江的几个府州中也并不起眼。 可是近一年以来，阜安州的知州却凭借着几件事情，给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还成功的引起了那一位的注意。他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阜安州的真实状况才行。 “快点，快点！”一个百姓大声的催促道。 “来了！咱家也不准备养多少，听这个做什么！” “听一听总是好的，以后万一能用到呢！” …… 顾同梁透过车窗发现，这些百姓进入镇子之后，都是直奔东边而去，不由得有些好奇。冲着马车外的护卫摆了摆手，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那个，大叔，你们这是去集市买东西吗？” 被拦下来的男子，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看他不像是本地人，这才解释道：“今天不是我们何旺镇赶集的日子，我们这是要去听关于家禽家畜讲解的！”说罢便匆匆离去。留下了护卫在风中凌乱。 “走吧，咱们也去凑一个热闹！”男子听到护卫的回禀之后，下了马车，向着东边走去。护卫们也赶紧跟上。 尽管今天并不是赶集的日子，但是也聚集了从各村赶来的农户们。还有一些镇上的百姓也来凑起了热闹。如今已经是冬天，可依旧是阻挡不了大家求知的热情，如果王茂平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想必是十分欣慰的。 空地的中间桌椅板凳已经摆了起来，四周也点起了火盆，总算是能稍微感受到了一些暖意。百姓们也都交头接耳的聊着天，时不时把手靠向火盆烤烤火暖和一下。 “大人，要不您去旁边的茶摊坐一下吧！”护卫轻声的说道。 “也好！”男子点了点头，准备先去茶摊歇歇脚。 第564章 暗中巡视 就在此时，几名差役和吏员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聊天的百姓们，连忙从板凳上起身让出了一条路来。 “今天的天气有点冷，大家可以去旁边的摊位打一碗热水来喝。” 高升指了指不远处支起的一个小摊，随即和其他几个吏员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大家都坐吧！咱们现在就开始，都安静一下！”高升冲着其他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此时的人群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天我们所要讲的内容适合家里饲养的家禽、家畜较多的人家。”高升首先强调了一遍。 大冷天的，如果不符合条件的话，何必在这里遭罪呢！听到这话，百姓们却也没有动地方，好不容易来了，自然是没有现在就离开的道理。 “好，那我们就开始了！就先从养鸡开始，那么首先就是如何减少鸡舍的臭味……” “……那么怎么养家禽能省料呢……” “……如何在冬天避免畜禽生病呢……” 吏员的声音不算太大，百姓们并没有人发出响声，所以听得还算是真切，一个个聚精会神，生怕自己一走神就听漏需要注意的地方。 农户们听得认真，就连路过的行人在经过这边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大人，我们去茶摊暖暖身子吧！”护卫开口道。 刚才想去的时候，那些吏员就来到了现场，大人可是一直站在边上围观，站到了现在。天气寒冷，这要是染上风寒就得不偿失了。 顾同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向着不远处的茶摊而去。 “伙计，来一壶热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喝着茶水，顾同梁一直望着农户们聚集的方向，他可以听得出来，刚才那个吏员所讲的有些内容应该是出自几部农书之中，没想到，这一个镇上竟然有吏员过来讲解农事方面的内容，还真是少见啊。 “几位客官，您的茶水！”守茶摊的老人将热茶端了上来。 “掌柜的，我问一下你们镇上经常有吏员来讲解传授农事方面的事情吗？”顾同梁面带好奇的打听道。 “怎么可能，也就最近一段时间开始的！”今天并不是赶集的日子，因此茶摊上也没有几个人，老人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啊，听说那些衙门的人可是每个村都去讲解一番，如今这里的农户应该都是家里饲养的家禽家畜比较多的，所以才会再给他们特意讲解一番。” “每个村都去？”护卫有些意外。 “那当然了！”他守着茶摊，这种事情可是很容易知道的。 “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我和你们说，前一段时间可是还举行秋收大赛了呢，可惜老头子我，只是在镇子上凑了一个热闹，真想去州城看一看啊！” “秋收大赛？”顾同梁和几个护卫都有些发懵，这他们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人看着他们好奇的样子，索性坐在了隔壁的椅子上，开始讲述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啊，那……” 这边老汉说的起劲儿，那边几个吏员们已经把饲养需要注意的事情，大致讲解了一遍！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如果我们回答不上来的话，会将你们的问题记下来，上呈到州衙请教。”吕升发话道。 人群开始东张西望，随后一个农户站了起来“大人，我们家养的鸡，不爱下蛋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个吏员想了想，随即开了口：“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 “那大人，我想问一下……” 有了第一个提问的人，农户们也开始接二连三的提问了起来。就像吕升之前说的那样，不能回答的问题，也都用纸仔细的记了下来。 看到人群渐渐散去，顾同梁也随即起身，准备去和那些农户们闲聊一下。此时已经是到了晌午，农户们纷纷来到摊位上准备垫垫肚子。 顾同梁他们刚从茶摊上喝了一个水饱，如今又坐在了馄饨摊上，有些撑怎么办。 “……明年，我家准备再养二三十只鸡。” “我家也是，还真是托了忝菜的福啊！” “谁说不是呢！” 顾同梁在隔壁桌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想来阜安州已经开始收忝菜准备制糖了吧！这也是那个阜安知州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功绩，而且还不小。 “今年咱们这里的收成如何？”顾同梁又开始自来熟的搭起话来。 “风调雨顺，很不错！”隔壁桌的农户接话道。 “那便好，我路过其他府，都已经开始征粮了，唉！”顾同梁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风调雨顺好啊，这样在征完税后百姓们剩的余粮还能多一些，每次征税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都无异于是扒一层皮。 “我们村的粮食前段时间已经交上去了！这次还要多亏了知县大人呢！”男子回答道。 “还有知州大人！听说是他下得令呢！”同桌的人插了一嘴。 “哦，怎么说！”顾同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隔壁桌的男子，看有人这么捧场，也是饶有兴致的开了口。 …… 离开了馄饨摊以后，顾同梁身边的护卫有些感慨：“大人，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应该吧！”顾同梁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阜安州的官府，应该是不知道他的到来，不能事先有所准备，想来那些百姓的话应该是出自真心。 “总觉得这里和之前我们到过地方有些不同，不过又说不上哪里不同。”护卫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顾同梁其实是理解了护卫的话的，北方各地冬天的景象大部分都相同，可这个镇子给人的感觉却很有生气，有生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人。 和这些百姓与农户们交谈，能够感觉到他们对于以后生活的盼头。 不过是不是何旺镇或者说井合县才有这样的情形呢。他之前可是了解过，井合知县和那个阜安知州同为去年的二甲进士，想来这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那么对于朝廷的命令是不是也会执行的更彻底呢。 第565章 原来真的不一样啊 顾同梁在离开何旺镇以后向着蒲安县的方向而去，他准备将阜安州这几个县都实地的走访一遍，毕竟不仅是自己好奇，那一位也好奇啊！ 井合县各村镇就和他们在何旺镇了解到的基本一致。这个新任的知县，在百姓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想来是这次的征税给百姓们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他还看到了几个相近村子之间的谏言箱，虽然征税已经结束，但还是保留了下来。听说知县依旧会定期派人前来查看。这让顾同梁不禁高看了一眼。 等到了蒲安县之后，发现情况和井合县差不了多少，不过对于知县，在百姓中显然就没有那么高的威信了。 “看来那些人今年并没有为难你们啊！”井合县他理解，毕竟是和阜安知州一个鼻孔出气，可顾同梁没有想到蒲安县竟然也是这个情形。 “怎么没为难，不过被抓走了！活该！”一个村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被县衙的人抓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蒲安县衙也算是办了件实事。 “哪有，是被州衙派过来的人给抓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天……”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开始插起话来。 原来征税的时候，那个阜安知州竟然还派人下来暗中监督了吗？没想到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等几个县都走访完毕，顾同梁发现虽然百姓对于各自知县的评价各有高低，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这一年以来，他们的日子，正在慢慢的开始变好，虽然缓慢，但是却变得有奔头起来。 看来王茂平这个阜安知州做的并不仅仅是朝中官员们所知道的那些大事，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正在慢慢的影响着州内每一个百姓的生活。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啊！ “大人，再有十几里就应该到阜安州城了！”护卫汇报道。 “嗯，抓紧时间吧！”顾同梁开口道，如今这日头已经西斜，得在天黑前到达城里才行。 “刚刚那是阜安州建的制糖作场吧！”掀开车帘准备透透气的顾同梁看到外面的建筑问道，占地很大，外面还有差役把守。 “大人，我去问问？”刚好有两个身穿大襟衫的百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应该也是去阜安州城，顺路刚好捎上他们一段。”顾同梁想了想说道。 “是！” 听闻有人可以捎他们一段，两个百姓有些局促的望了望马车，连忙摆了摆手。不过架不住人家的盛情邀请还是上了马车。 “谢谢这位老爷了！”两个人看到马车上的顾同梁连忙感谢道。 顾同梁摆了摆手，露出微笑：“顺路而已，不必言谢！对了，你们这是去州城做什么？” “哦，我们家就是州城里的，刚下工准备回家！”一个百姓连忙回答道。 “下工？你们不是在城里做活计？”顾同梁面上带着一些好奇。 两个百姓并没有多想：“哦，我们就在附近修建制糖作场。” “那肯定很辛苦吧！” “辛苦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不仅能拿到工钱，还能吃饱饭……”也许是对面的人看起来很和善，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局促紧张，两个百姓开始不停地说了起来。 “听起来条件不错，又有住的地方，你们怎么想起回家了呢？”顾同梁有些不解。 那个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手上很简易的食盒。 “家里日子过得苦，因此就想着将晚饭打回去吃！让家里人也跟着沾沾荤腥，打饭的人每次都会多给我们两勺呢！” 其实在制糖作场干活，大家的生活都很苦。但他们两个离家要近一些，在和管事的沟通后，人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不过说是离家近，他们也是每天都在起早贪黑，但这些辛苦根本不算什么。 顾同梁听到这话，心微微有些酸涩：“这样来回跑，也太折腾了一些。” “能赚到钱，吃饱饭，这些都不算什么，等制糖作场建成了，听说还会大量招工呢，没准我们也能谋一个活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或许是对面前的顾同梁说，或许也是在给他们自己加油打气。 顾同梁点了点头：“嗯，会越来越好的！” 终于来到了阜安州城，两个百姓下了马车后，又是连番道谢，这才急匆匆的向着家里赶去。 而顾同梁一行人也是找了一家看起来大一些的客栈，住了下来。这些天虽然不至于风餐露宿，但也是相当的乏累，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了。 简单的洗漱之后，顾同梁下了楼，准备随便吃点什么，跟随自己很多年的护卫尽职尽责的跟在他的身后。 “小二，来两个你们店的特色菜！” “好嘞！” 没一会儿，两个菜就端了上来，和林江其他地方差不多，菜量很大。味道尝起来，也很不错。 “客官，这是我们阜安的特色，冷面，不过如今是冬天，所以只能做成温汤冷面了！”小二将两碗面，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冷面？这倒是还没有吃过，夹了一缕放在嘴里，劲道爽滑，带着酸甜咸鲜。 “嗯，味道属实不错！”顾同梁夸赞道。 “其实，您如果夏天来的话，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小人吹牛，有很多商队在路过我们阜安的时候，都要带回去一些呢。客官，您慢用！”小二听到他的话，咧开嘴笑了笑，刚想转身离去，就被顾同梁叫住。 “小二，我问一下，你们阜安州有什么美食或者热闹的地方，我们初到此地，想要去逛一逛！” “要说吃的话，我们这比较有名的酒楼有……”小二显然也是轻车熟路：“而且街边的小食摊您也可以逛一下，煎饼果子、烤冷面还有臭豆腐，都可以尝试一下。” “至于热闹的地方嘛，前段时间倒是有秋收大赛，还有展售会。最近倒是没有听说，客官可以去东市和西市去逛一下。”伙计想了想介绍到。 秋收大赛他倒是听说过了，不过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展售会呢？ 第566章 被盯上了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顾同梁洗漱后便出了客栈的大门，也是时候好好来逛逛这个阜安州城了。 如今的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摊贩的吆喝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充满着市井的气息。 和其他地方的州府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顾同梁看着一个个摊位，最后在煎饼果子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昨天他可是听客栈的伙计提起过。 “哟，客官，想吃点什么？”莫仓满将刚做好的烤冷面递给了客人后，抬头招呼道。 “来一份烤冷面，再来一个煎饼果子吧！”顾同梁昨天吃过了温汤冷面，可这烤冷面还没有吃过，倒是想要尝试一下。 “好嘞！”莫仓满动作麻利开始制作起来。 顾同梁在等待的时间里，也顺口搭起话来：“老人家，你这的生意不错啊！”他后面，又有人过来排队了。 “小本买卖！”莫满仓笑了笑，将煎饼果子先递了过去。 顾同梁趁热尝了一口：“嗯，味道真是不错！” “不是老汉我自吹，就连知州大人都说我做的好吃嘞！”莫仓满咧开嘴，显得很高兴。 “真的假的？这知州大人还吃过？” “老汉我可不说假话，不信你问问他，那天知州大人和夫人可是来我的摊位了呢！” 看顾同梁有些不信，莫仓满连忙指向旁边摊位的摊贩，给自己作证。 “老人家，我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怪不得生意这么好，您的手艺真的是没话说！“顾同梁赶紧解释了一下。 “我这手艺，还是从州衙那里学来的！要不然老汉我估计还在喝西北风呢！”莫仓满把做好的烤冷面放在油纸上递了过来。 州衙？顾同梁倒是有心要继续问下去，但后面还有客人，也只能作罢！这该不会还和那个王茂平有关系吧！ 在东市逛了逛，虽然比不得京城的笙歌鼎沸，热闹繁华，但也算是蒸蒸日上，而且还可以看到州衙的差役在附近巡逻经过，时不时会给那些行人搭把手，倒是一派和谐之景。 顾同梁在东市也发现了煎饼果子的摊位，手推车布置和之前的那家差不多，味道也是相差无几。他如今倒是相信之前那个摊贩说的手艺是从州衙学来的话了。 不过州衙的人为什么要教他们手艺呢，像这样的小摊贩还有多少？ “大人，前面就到玉和轩了！”逛了大半天的时间，顾同梁也准备歇歇脚，去酒楼尝尝这阜安州的美食。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伙计看到有客人来，连忙上前招呼。 “这一楼的雅座都已经满了，还有几桌已经预定了出去，二楼的雅间倒是还有位置，客官您看——”伙计赔着笑脸询问道。 “那就雅间吧！”逛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懒得折腾了。 “好嘞，客官楼上请，小心踏跺。”顾同梁坐在雅间之中，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这个王茂平在州城百姓中的声望，好像比他所想的还要高啊！ “大人，如今的阜安知州好像很受百姓们推崇啊！”护卫有些感慨。 阜安州的百姓提起之前的知州恨不得踩在泥里，提到这个王知州却是恨不得给他捧到天上。对比有些明显啊！ “是啊！”顾同梁轻轻的点了点头。当大部分的百姓都说这个官是个好官的时候，那这个官员自然是差不了的。 毕竟一个官员的好坏，百姓们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够收获那么多百姓的认可，足以说明王茂平不仅有能力，而且也是在真心的为民做事。 从朝廷所知道的那些大事，再到与百姓息息相关的民生之事，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个王茂平都在不遗余力的做着，像这样的官员可是很难得的。 “大人，您说那个知州怎么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 “是啊，出乎意料！” 玉和轩的菜的确是十分的美味可口，比起京城的一些酒楼也是惶惶不可多让，这一顿饭吃的倒是相当的尽兴。不过顾同梁却不知道，他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大人，玉和轩的周掌柜来了！” 王茂平散值后正在吃着晚饭，就听见张木的声音。嗯？周汇怎么过来？王茂平撂下碗筷，向着客堂而去。 “大人！”看到他的身影，周汇连忙行礼。 “不用多礼，坐！”王茂平摆了摆手。 周汇坐下来后，便是直奔正题：“大人，今天玉和轩来了几个客人，其中一位被称呼‘大人’，所以想着跟您汇报一声！” “大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王茂平问道。 “伙计跟着他们去到了城东的锦悦客栈。”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这玉和轩的伙计一个个的身手也不赖啊！不仅偷听了得，跟踪人也是有一手嘛！ “这次还要多谢周掌柜了！”让张木送走周汇之后，王茂平则是陷入了沉思。 有官员来到阜安州了，而且并没有事先通知他们这些州衙的人，那就说明是来暗中查访的？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呢？如果是林江三司，会是哪一司，按察司吗？ 毕竟在庞家的事情上，自己算是折了按察司的面子，对方想要抓住自己的错处，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不是的话，难道是派到林江的巡按御史？听说好像是姓顾？看来还是要调查一下才行，虽然说自己是问心无愧，但是也要防止背后被人捅刀子才行。 将张卫叫了过来，派他去锦悦客栈调查一下这几个人的来历，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张卫的动作很快，在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打听到了这几个人的来历。 “大人，这几个人是一天以前，刚来到州城的，为首的那个人姓顾！是一个客商。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模样。” 王茂平点了点头，姓顾，三十多岁，那应该是新上任的巡案御史了。看来人家已经开始工作了啊！ 第567章 又有新花样 “大人，卑职会继续盯着他们的。”张卫开口道。 “那就辛苦张护卫了！”虽然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巡按御史，但王茂平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先来到阜安州。 要知道在林江，阜安州的土地不是最多的，富裕程度也是中等偏下。也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景致，要说有名气的人嘛，还要属已经被抓的庞家。 所以，王茂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巡按御史会对阜安州产生兴趣。按照他的之前的推测，即使要暗中走访，阜安州也应该排在后面的位置才对。 王茂平并不知道，不管今年是谁来担任林江的巡按御史，都会对阜安州产生兴趣，不，确切来说，都会对王茂平产生兴趣。毕竟他在朝堂之上，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顾同梁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来到阜安州城两三天的时间，身份就已经暴露在了王茂平的眼皮底下。本来是暗中走访，如今变成了别人看着他暗中走访了。所有的行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看到了吗？官府又贴出告示了！” “哦，什么告示？” 以前百姓们对于官府的告示可谓是避而不及，能少贴尽量少贴，因为没啥好事。现在嘛，倒是有很大的转变。都想要看看是不是有啥好事。 “好像是要举行什么团圆会！” “什么团圆会，时间呢，地点呢？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吧！” 顾同梁正吃着午饭，听到后也来了兴趣，慢条斯理的吃过饭后，便也向着布告墙而去。他发现，阜安州的布告墙比其他的州府要多上不少，估计是想要更好的将消息传达给州城的百姓吧。 来到布告墙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围在那里，虽然不识字，但热闹还是要看的。没看到官差大人在那里等着呢吗，一会儿肯定会给他们解释的。 如今官府下发的告示，基本上都会由识字的差役进行讲解，以便百姓们可以更好的领会理解。 看到人又凑够了一拨儿，差役敲了敲手上的铜锣，人群也很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充满好奇的望向差役。 “为了辞旧迎新，让阜安州的百姓们放下忙碌一年的疲惫，迎接崭新的一年，将在吴家马球场举办阜安州岁暮团圆会，明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三开始每日未时中至酉时末，为期七日。”差役将告示上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告示上的内容，顾同梁自然是可以看的懂得。想来就是宴会表演吧，过年嘛，宫宴自然不必说，丝竹雅乐，通宵达旦，奢华异常。 京城也会有很多庆祝表演，百姓们走上街头，融入其中。当然最为热闹的应该是正月十五的灯会。 想来这岁暮团圆会，应该也差不多吧。不过在地方，当地官府愿意组织百姓们去庆祝，也算是很难得的事情了。毕竟庆祝可是要花钱的。 “差爷，啥是团圆会啊！”百姓们连忙开始提问。虽然有些懵，但，是不是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就是有很多表演可以看，比如：歌舞、角抵戏、幻术、功夫、短杂戏。还有很多我没有说到的！”差役解释道。 围在这里的百姓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平日里他们哪里舍得去看什么歌舞听什么曲，有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能错过啊。 “而且你们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够获得彩头呢！”差役笑了笑。 “还有彩头？”那必须得去啊！！围观的百姓们可是更加的激动了。 “不过这七天，每天的表演都是一样的，彩头当天获得之后会进行登记，不可重复获得。所以请大家不要反复去看，给更多的州城百姓一个机会。”差役强调道。 百姓们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马球场他们都知道在哪里，看来明天要早些去才行啊。 看过了告示，顾同梁来到茶馆，听说这个茶馆的说书先生很受欢迎。最开始他还想着去多了解一下这个阜安知州到底如何，不过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已经足够给他答案了。 如今的他倒是也想放松一下，体验一下阜安百姓的生活。 “这个阜安州怎么总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前面有什么秋收大赛，展售会，如今又有团圆会。”顾同梁身边的手下有些感慨。 “咳，我们这还有吃臭大赛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举行第二次啊！”隔壁桌的人插了一嘴。 手下将茶杯端起来喝茶，听到这话，差点没呛道：“吃臭？”真的会有人参加吗？谁会喜欢吃臭的东西。 “这位小哥说的是吃臭豆腐吧！” 顾同梁这几天倒是看到过两个卖臭豆腐的摊位，但是始终是没有勇气尝试，最终还是被那股难闻的味道劝退，几个手下也是避之不及。 “你怎么知道的？”隔壁桌的人有些意外。 “这阜安州的臭豆腐这么受欢迎，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的。”顾同梁轻笑道。 男子摆了摆手：“其实啊，在举办吃臭大赛之前，我们州城的人哪里听说过臭豆腐……”隔壁桌的人热情开讲。 顾同梁也是颇为捧场，时不时的插句话，附和点头，让对方是越讲越尽兴，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等说书先生到来时，才停止了他的慷慨激昂的演讲。连顾同梁都有些佩服，这个人应该也挺适合做一个说书人的。 不过，也是托他的福，顾同梁才确定了下来，那个臭豆腐的手艺应该也是出自州衙。怕臭豆腐一时间不能被接受，所以才特地举办了比赛，来引出百姓们的好奇心，这个方法还真是不错。 如今的他也想尝试一下那个臭豆腐的味道究竟如何了，希望这次能够成功吧！ “啪，庞家逸事今天继续开讲！”说书先生将醒木一拍，客人们便开始颇为捧场的拍手叫好，能看的出来，确实是很受欢迎。 顾同梁抿了一口茶水，庞家？之前朝中大臣们都为之震惊私采金矿的那个庞家，那个庞韬英可是已经畏罪自杀了。庞家逸事，有意思！ 第568章 吴家 听着说书人妙语连珠，绘声绘色，时不时引来一阵的喝彩。顾同梁有些无奈，这庞家逸事会不会“稍稍”的夸大了些，庞家人虽然是恶贯满盈，但说是恶鬼转世，还是有些离谱吧。 他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庞家人，就是庞家养的狗路过那也是要挨骂的。因此他听到的这一段都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如今说书先生们所讲的庞家的内容，那是五花八门，角度清奇。极大程度的满足了百姓们八卦的需求。 “走吧！”顾同梁发话道。恐怕当年的东平侯也没有想到，庞家如今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吧，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庞家人咎由自取，因为贪婪，把自己给作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隔壁桌的人还有些纳闷，这么精彩，不听完再走？不过马上又被说书人所讲的内容给吸引。 回到客栈的顾同梁，开始写起了随笔。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习惯性的去记录当地的所见所闻。不过来到阜安州后，他写随笔的次数可谓是骤然增多，基本上已经是每天一篇。 “爹，这都到岁末了，本来儿子还约了几个好友一起打马球呢，这下又泡汤了。”吴员外的老来得子吴以迁轻声抱怨道。 本来已经定好，这下也只能是爽约了，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嘛。十六七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可是正好面子的时候。 “好了，马球什么时候打，不都可以吗。知州大人用咱们家的马球场，是给咱们吴家的面子，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吴家的面子重要？”吴远豪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他们家算是阜安州有头有脸的人家，什么最重要，那自然是名声。因为举办秋收大赛和展售会，州城的大部分百姓可是都听说了他们吴家，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些夸赞。 只是借了两次马球场，就有这样的回报，这可是相当划算的。除此之外，还能和知州大人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呢，这样的机会别人想够还够不到呢。 “哼，那个知州大人没事非得弄什么团圆会……”吴以迁小声的嘟囔着。 吴远豪听到后，茶杯啪的一声，放在了茶几之上，大声喝到：“住口，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平日要谨言慎行，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怎么办！” “儿子这不是在家里嘛！”吴以迁明显被吓了一跳，父亲可是很少对他正颜厉色。 “在家里这么随意，没准哪天在外面也会毫无防备的说出口。”吴远豪有些无奈，平日里就是太宠他一些了。 这话要是被传出去，百姓们就会说吴家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而且对知州大人还颇有微词。自家刚刚才经营起来的名声，不就又被拉低了吗。要知道如今的王知州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可是相当高的。再有万一传到知州那里呢？ “爹，儿子记住了！”吴以迁连忙道歉，好汉不吃眼前亏。 吴远豪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嗯，知错便好，别整天想着吟诗作对，打马球，还是要多读书才行，去作一篇你最为拿手的文章，到时候让知州大人指点一下！”自家这个小儿子还是很有读书天赋的，如今可已经是秀才了。 “啊？让知州大人指点？爹不用了吧！”吴以迁很是意外，那个知州也没有比他大几岁。自己这么年轻就能够考中秀才，以后成为进士那也是指日可待嘛。 “赶紧回去写，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抓紧，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快点！”吴远豪催促道。人家知州别看年轻，但那可是正经的二甲进士还是第二名。 这阜安州城有多少大户人家的孩子想要拜他为师，可都无功而返，人家可是说了，近几年没有收弟子的打算。如今有这个指点的机会，还不抓紧。 考上进士有多难，他是知道的，毕竟他和那个刘若朗也算是难兄难弟。同一年考中的举人，却是被拦在了进士的门槛之外。 不同的是他尝试过两次之后，也就歇了心思，而那个刘若朗却是依旧没有放弃。只能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缘法吧。 不过这也充分说明王知州的厉害之处，曾经的小三元，宁江的解元，然后二甲进士，再到如今备受百姓推崇的知州，可谓是一路顺畅，步步坦途！着实是让人羡慕啊！ 自家的小儿子，虽然有些天赋，去年也成了秀才，排名上游，但想要在乡试中突出重围，哪有那么容易。 如今也只是少年心性，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气，只有在遇到厉害的人之后，才能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有多大。 “是！”吴以迁耷拉个脑袋离开了书房。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吴家父子之间的对话。在他刚上任知州的时候，就想着每年末在任职的地方，办一场联欢会。毕竟前世在电视上已经陪伴了自己很多年。 自己一个人过年的时候，即使在做着其他的事情，发着呆，只要听到电视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旋律，就平白增添了很多年味，这个年，即使是自己一个人，也算热热闹闹过去了不是。 所以他也想着，为平日里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的百姓们，增添一丝的节日的气氛，毕竟，不是所有的百姓平日里都有时间和金钱去听戏、听曲。就连在小茶馆听书，都是做不到的。 说是举办晚会，其实不太严谨，毕竟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什么唯美灯光秀，所以他还是把时间选在了下午。 至于场地嘛，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球场，毕竟地方大，环境好，能装下的人也多，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那个吴远豪还是相当好说话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委婉的表示可否指点一下他家孩子的文章。 这点小事王茂平自然是答应了下来，虽然他没有收徒，为人师表的打算，毕竟自家那几个就够自己糟心的了。但只是指点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忙。 第569章 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至于筹备团圆会所需要的银钱，那自然城中那些富户自愿给的。这个自愿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除了农民需要交的税，商人需要交的税除了正税之外，他也没有巧立名目增收杂税。所以比起往年，商人们也少交了不少。 当然，如果这样，还是敢偷税漏税的话，那自然是要从严处理。不过目前还是很少有商户敢挑战王茂平的底线。 知州大人发了话，这些人家即使象征性的也会给一些，而经过捐助养济院和秋收大赛的广而告之，那些人家尤其是富商们可都是摩拳擦掌了起来。 毕竟既可以增加州城百姓的好感，捞到好名声，那些经商的人家又能够为自家的铺子带来更多的潜在客人。 而且如果货品的价格差不多的话，人家自然选择有名的，自己听说过的。那几个商家，自从在秋收大赛为百姓们提供彩头之后，那生意可是比之前好了一截，还真是赚到了！ 上次他们没参与进来，这次肯定是不想错过。 所以说平日里他们不怕花钱，只要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便好。因此这些富户商人们之间还开始竞争了起来。 这倒是让王茂平暗自高兴，嗯，这些人还是能算清楚这笔买卖的。因此王茂平还特意把他们聚到了一起。 “大家都是乐善好施，安老怀少之人，你们想为阜安州的百姓，奉献自己的一番心意，本官能够理解——要不你们看这些办怎么样……” 王茂平的想法就是，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的话，那么团圆会这边，就由富商们出一份力，顺便也可以宣传一下自家的铺子。 “那大人，我们呢？”那些富户乡绅不愿意了，他们也想要增加一些名声啊。这怎么上赶着送钱还送不出去呢！ “你们想要为阜安百姓出一份力的心情，本官自然是明白的，其实……”放心，怎么能少的了你们呢！毕竟阜安州还有那么多穷苦的百姓呢。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得让那些家里困难的百姓们过个好年才行。你们想要名，给你们。 到时候，他们这些爱心人士，捐资扶助贫困百姓的表事，将会贴在各大告示墙上，让所有百姓都能看到。而且官府派人去贫困人家走访，送过年物资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轮流同行。 一定要让他们体会到，这银子花的物超所值。让这些人充分感受自己的诚意，官府的诚意。各方对此都表示很满意，因此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腊月二十三，阜安州的年味已经变得越来越浓了起来。不过今天百姓们可谓是兴奋异常，因为今天他们就可以去团圆会看热闹了。有些表演他们可是从来没有看过呢。 虽然是下午团圆会才开始，不过一些百姓可是上午就从家里出发了，一来距离马球场还有一段距离，二来也想去占个好位置。 “大人，那个团圆会，您去吗？” 顾同梁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他倒是也想看看阜安州这个团圆会，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 吴家马球场的附近，往年都是十分宁静的，街道虽然没有主街那么宽敞，但比起一般的街道还是要宽很多。 如今两边已经被那些小摊贩们给占据，吆喝声，谈笑声，使这里显得热闹异常。跟随人群前进的顾同梁，再次看到了臭豆腐的摊位，终于是鼓足勇气尝试了一次。嗯，原来真的挺好吃的。 州衙的差役们在马球场的门口严阵以待，百姓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拿着裁剪好涂着各种颜色上面写着字的纸片进入马球场。 这次大家倒是没有自备板凳，因为告示已经说过不需要带。而他们手里所拿的纸，据说就是用来找到对应的座位。 如今马球场的中央所搭建的台子比起之前的秋收大赛可是要大上很多，同时也要高上很多，镂空设计，台底四周有四个大水缸。 而周围整齐的码放着大小、高度都十分统一的板凳，留出了几条过道。估计是怕他们看表演的时候被冻着，四周还分布着很多篝火，现在还没有点燃。 板凳上都贴着写着字的纸片，每个区域的颜色统一。百姓们虽然大部分不识字，但是找出和自己之前拿到纸片相同的板凳还是没问题的。 找到自己位置的百姓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这才注意到马球场里背对看台的方向还有很多摊位。 趁着表演没有开始，倒是可以去逛逛那些摊位。至于自己的位置，自然不用担心被别人占去，周围值守的那些官差可不是吃素的。 顾同梁也跟着人群进入了马球场，很快便找到了座位，由于来的比较早，所以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离隔壁的看台很近。 他也同样留意到了那些摊位，每个摊位上都挂着招旗，看起来应该是城中商铺的名字。顾同梁不禁笑了笑。这个阜安州的团圆会办的倒是挺热闹。 “哟，这味道怎么这么香？”百姓在路过一个摊位的时候停了下来。 “客官，这些都是我家铺子所做的糕点，您要不要买两块尝尝。我们香韵斋的糕点可是出了名的好味道。”伙计热情的介绍道。 百姓有些惊讶的摆了摆手：“香韵斋？算了，太贵了些。”好家伙，这可算是州城数一数二的糕点铺子了，他可买不起。 “客官，今天是团圆会，今天糕点的价格可是要便宜很多呢！”伙计连忙说道。 他们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铺子赚吆喝，所以少赚一些也无所谓，毕竟这几天州城的百姓有很多都会来到这里。 百姓刚想离开听说便宜，又转过身来：“这都怎么卖的？” “这雪花饼、五香糕……”伙计开始热情的介绍了起来。 听的百姓有些无奈，这香韵斋的糕点即使便宜了，也比普通的糕点铺贵啊。不过他倒是想买上两块给自家孩子尝一尝，毕竟是香韵斋的糕点啊！ 第570章 众人入场 “能不能买两块？”百姓有些局促的问道。 “自是可以的，买一块也没有问题。您要哪种？”伙计依然是满脸的笑意。 将百姓手指出来的两块糕点放在油纸上后，伙计又夹了一小块松糕放了上去。” “那个，我就要两块！”百姓赶紧说道。这两块还是他咬着牙才会买的呢。 伙计笑了笑：“这块是送您的，这几天买我们香韵斋糕点的客人，都会加送糕点的。”说罢把油纸包好递了过去。 “咳，那就谢了！”百姓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自己买了两块，人家还送呢！不愧是这州城数一数二的糕点铺。瞧瞧人家，笑脸相迎，比有些爱搭不理，看人下菜碟的店铺强多了。 “香韵斋恭迎莅临！”伙计露出微笑！随即开始招待起下一个客人。 掌柜的可是和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对所有到来的客人笑脸相迎，如果出现踩高捧低的事情，下次就不让他们铺子参加了。 其他的摊位同样是如此，一个个伙计都是面带笑意，百问不烦，细致周到。绝对要让百姓感受到他们的热情与真诚，提升他们店铺在百姓中的口碑。 这些摊位自然是那些为团圆会做出贡献的商铺，毕竟在团圆会上提供彩头竞争太过激烈，落选的商铺也需要得到应有的奖励才行。所以马球场内部这一圈摊位，都是落选的商铺。 距离未时中还有三刻钟的时候，四周的篝火已经被点燃，竹竿子也是走上台来。这是提前开始了吗？百姓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的板凳已经坐满，门口的差役也不再放百姓们进来。毕竟进来也没有地方坐了，而且离得太远，也看不清什么。 外面的百姓们显得有些沮丧。不过差役们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因此开始发放起了明天的座位号码。今天虽然看不上，不是还有明天呢嘛。 不过领到号码的百姓们，却是不愿意离去，如果站在外面能够听听音儿也是不错的嘛。 此时站在台上的竹竿子，已经算的上是阜安州官府的专用竹竿子了。如今的他可是身价不菲，排队请他的大户人家可是多得不得了。 “想必大家对我已经很熟悉了对不对！”竹竿子深吸一口气高声的说道。 百姓们可都是相当的捧场：“对~~” “听到你们这么说，我真是由衷的欣喜，不过今天，可不只有我这一个竹竿子哦，请不吝惜你们的欢呼与喝彩——” 台后，一个身着琵琶袖圆领袍（圆领袍男女皆可穿）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在宴会上唱曲她很擅长，但是这竹竿子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当过。 何况她刚才透过幕帘可是看到外面有那么多的百姓，心更是砰砰砰的乱跳，紧张的开始踱起步来，就听到了欢呼声。 “好，那就请她出场！”竹竿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百姓们也开始抻着脖子期待起来。 “呀，竟然是一个女子！” “是啊，还是第一次见到女竹竿子呢！” “长得还是挺清秀的，嘶，你掐我做什么，也没说啥啊！” 百姓们对于一个女竹竿子出现在台上，还是相当意外的。有些还遭到了自家媳妇的袭击。 平心而论，台上的女子长得并不是花容月貌的那种，只能算是清秀而已，不过在官府所属的乐户中，负责唱曲，声音很好听，而且嗓门也算是那些女乐户中最大的。所以也就被推出来当这个竹竿子了。 谭柳对着百姓们迎了一礼后，虽然心中紧张不已，但还是面带微笑的开了口：“本次团圆会能够呈现在诸位的面前，离不开我们阜安州各商铺的付出，下面请大家为他们的努力而喝彩！” “呀，这姑娘的声音还蛮好听的，嘶，你又掐我做什么！！！” 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之声！ 顾同梁之前看到那些摊位的时候，就有了猜测，如今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团圆会是从城中商人那里筹措的银两。 “下面让我们认识一下他们！”男竹竿子看到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连忙开口说道。 “首先，是严氏布庄！他们家的布料……”竹竿子陆阳用简短的话语介绍了一下。 毕竟还有很多商铺要介绍，不能耽误了后面团圆会的表演。当然这些词可都是各家商铺自己想的。 除了为团圆会提供彩头的商铺，刚才那些摊位的伙计们也聚到了一起，排列整齐，听到竹竿子的话，一个伙计出列，举着自家商铺的招旗向着四面展示了一下。 百姓们虽然感觉有些新奇，但还是相当的捧场。 随后谭柳也开始介绍了起来：“翠玉轩……” 又一位伙计走了出来。 …… …… “这阜安州连团圆会上都能整出这么多的花活啊！”顾同梁身边的护卫有些感慨，这样给商铺卖吆喝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来到阜安州后，怎么处处都能看个新奇。 “是啊！”如今看来，那些城中商人们的银钱倒是没有白花，能够在这么多百姓的面前亮出自家店铺的名号，也算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 毕竟传的越广，名号才能越响嘛，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谁想出来的。 等到所有的商铺都已经介绍完毕，百姓们也累的够呛，感觉还没有看到表演，自己的嗓子就已经发干了。 “谢谢大家对于各商铺的支持，场地的四周如今已经煮好了热茶，有口渴的百姓，可以去喝些茶水。团圆会的茶水是由宜春茶坊提供的！”谭柳高声的说道。如今介绍了那么多的商铺，她的紧张之情也是缓解了不少。 “我们的团圆会就快要开始了，请大家抓紧时间！”陆阳也适时的说道。 百姓们也赶紧动了起来，有些跑去喝茶水，有些则是快步向着茅房跑去。 两个竹竿子也退到了幕后，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也得赶紧润润嗓子才行，毕竟团圆会的正场才是最重要的，可必须要好好发挥才行。 第571章 好戏开场 乐工们听到谭柳的表现后，也是高兴不已。这可是他们这些人第一次听到那么多百姓的喝彩。 “好了，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上台吧！”陆阳开口道。 “好！” 看到两个竹竿子再次回到了台上，百姓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那些城中的富商们也已经到来，坐在椅子上相互的寒暄。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声，来恭迎我们阜安州的大人们！” 听到竹竿子的话，百姓们的欢呼之声瞬间就充斥着整个马球场。此时的顾同梁和身边的护卫感觉自己与马球场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慢半拍的站了起来。 护卫有一种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至于吗？要不是知道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还以为是哪里请来的托呢！ “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 百姓们看到王茂平等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都是十分的激动。 王茂平也是面带笑容的向着他们点头示意。心中不由得感慨，瞧瞧自己治下的百姓多么热情，都是捧场之人啊！ 顾同梁也是终于看到了他一直好奇的阜安知州的样子，第一个感觉就是年轻，个子很高，而且给人的感觉很温和。从百姓们的反应来看，就知道很得人心。 从来到阜安州，和这里的人交谈之后，他就知道这个王茂平很受百姓们的拥戴，但是今天却是更让他直接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王茂平等官员并没有去到看台上坐下，而是直接走上台来：“本官今天站在这里，最想说的一个字就是“谢”字……” 竹竿子也适时的将王茂平的话，大声的重复一遍。 “本官要谢各商铺，让本官能和百姓们有机会相聚在这里……” “……要谢阜安州所有的百姓，谢你们这一年来对于我们官府的支持……是你们的辛劳与努力，让我们的阜安州变得越来越繁盛……” “……愿阜安州明年，河清海晏，物阜民丰，也愿你们家给人足，安家乐业……” “大人，是我们要谢谢您！” “就是，谢谢！” “希望我们阜安州越来越好！” 人群中不断有百姓冲着台上喊道。 王茂平突然感觉自己这一年以来的努力值了！ 等所有人全部坐定以后，两个竹竿子走到中间，大声的说道：“阜安州岁暮团圆会现在开始！” 随后一群舞者从幕后走了上来，乐师们也全部都就位。 随着一段鼓声响起，舞者们也开始动了起来，和一般的舞蹈或展现优美或展现力量不同，这个舞蹈主要突出的两个字就是“喜庆”。 无论是乐曲，还是舞者们的衣着表现，都让人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如果是在现代的话，肯定很容易就能听出这是过年经常可以听到的曲子。 不过王茂平也就大概的记得调子，所以比起人家的原曲还是要差了一些，但足够喜庆有年味那就够了。 百姓们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用掌声开始打起了节拍。随着乐曲声的停止，第一个表演也收获了满堂彩。 好家伙，这曲子倒是挺上头啊！ “下面请欣赏幻术！”竹竿子走上台来大声的说出了下一个表演的名字。 “幻术？” “我之前可是看过，能吞刀能吐火呢！” “可不是嘛，我也看过！” 百姓们刚从上面的舞蹈回过神来，马上就听说要表演幻术，更是期待不已。这时，一个幻人走到了台前，手里还提着一大一小，两个桶。 这是要做什么？百姓们全都伸直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台上。顾同梁则是已经了然，毕竟这种幻术在京城可是经常可以看到的。 只见幻人将两个桶放在了桌案之上，分别展示了一下，百姓们这才发现，这两个桶是没有底的。随后将大桶套在了小桶的外侧，随即拿起一块帕子盖在了上面。 随后将手从帕子下伸到了桶里，随后两个柿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百姓们也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不过表演还没有结束，向众人再次展示了一遍两个桶和桌案空无一物之后，将其重新放回了桌案之上，随即用帕子将桶再次盖住，这次竟然拿出了一小坛酒。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百姓们都是好奇不已。不过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肯定是不能揭秘的。 幻人将帕子拿了起来，拎起两个角，正反面都向百姓们展示了一下后，对着帕子吹了一口气，一只鸽子就从帕子中飞了出来。 “天，竟然能变出鸽子！” “这，这也太神了一些！” 幻人伸出两只手向上抬了抬，百姓们立刻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随后一个一人高的箱子被抬了上来，百姓们是更加的好奇，这到底要做什么，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随即箱子被打开，空无一物，一个男子随即走了进去，随后箱门被关上。百姓们如今可是连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下一刻，箱门被打开，箱子里空无一人。 “人，人呢？？” “这人去哪里了？？？” 百姓们如今是满脑袋的问号。 幻人展示了一下空箱子后，随即将箱门再次关上，再次向百姓们要起了掌声。百姓们自然是毫不吝惜。下一刻，箱门被打开，之前的男子毫发无损的站在箱子里。 百姓们的惊呼声再次响起，喝彩声和掌声也随之而来，充斥着整个马球场。马球场外面的那些百姓都能听见，不过只能听着声，啥也看不见，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啊！算了还是回家吧，明天就能看到了！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刚才的幻术怎么样？精彩吗？”谭柳和陆阳走上台来。 “精彩！！！”百姓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下面更精彩的来了！”陆阳这话一出，可是吊足了百姓们的胃口，这团圆会真是来对了，真不枉他们那么早就赶来这里。 “想知道是什么吗？”谭柳高声的说道。 “想！！！” 第572章 精彩纷呈 这幻术就已经这么精彩了，那接下来的表演到底是什么呢！ 陆阳向人群中环顾了一周，高声的开了口：“接下来可就是我们第一轮的彩头了，在座的每一位，可都是有机会获得的！” “是什么彩头？” 百姓们全都激动了起来，之前秋收大赛的彩头可是让他们眼馋的够呛，不知这次的彩头有没有上次的好呢！不过白给的就相当于是赚了嘛。 “这一轮的彩头是由我们和裕粮行提供的，你们在座的人中将会有十人被选出来。彩头就是米五斗，面十斤。” 此话一出，下面的百姓全都兴奋了起来。好家伙，五斗米那可是够三个人吃一个多月了，而且竟然还有面。 他们也就偶尔吃顿面食解解馋，这十斤面，省着点可是能吃两三个月呢。 “咳，怎么样才能获得这个彩头！” “是啊，小哥赶快说一下！” “是不是也要比试一番！” 要不是冬天的天气有些寒冷，百姓们可是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第一轮的彩头并不需要比试，而是全凭运气的。”陆阳顿了顿，看到百姓们都逐渐的安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 “下面请诸位用最为热烈的喝彩声，来请和裕粮行的掌柜来到我们台上！” 随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和裕粮行的掌柜来到了台上，冲着众人作了一个揖礼。随后一个箱子被拿了上来，放在了桌案之上。 “这箱子里装得是在座诸位的座位号，现在就请杨掌柜来抽取第一个好运的百姓！”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掌柜上前了一步，来到了桌案前，将手伸进了箱子之中，百姓们手里也是紧紧攥着之前差役发的纸片，直勾勾的盯着台上之人的动作。 “到底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啊，第一个名额已经出炉，杨掌柜，给我们展示一下！”随即杨掌柜将纸片面对台下打开。 百姓们也是睁大眼睛，可惜离得有点远，根本看不清。 “一区五排十四号，一区五排十四号！”陆阳高声的喊道。 百姓们看了看手上的纸片，可惜并不识字，如今五排的人已经全部激动了起来，这么好运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差役此时也向着人群中走去，走到五排一个人的身边。 “将发给你的座位号，拿给我看一下！” “咳，好！”百姓咽了咽口水，递纸片的手已经有些发抖。 差役拿着纸片核对了一下，开口说道：“嗯，请上台！” “真是我！我能得到米和面了？”百姓音调都变高了起来，其他人也全部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好，我们第一个好运之人已经确定了，请走过来，我们马上就要抽取第二个了！” 人群的目光又全部被台上所吸引。万一下一个有这么好运气的就是自己了呢。 “二区三排五号！” …… 随着十个幸运儿已经全部都产生，其他的百姓们也是一阵的失落，自己怎么就不在其中呢！ “大家都不要灰心，在我们表演的过程之中，还陆续会有彩头发放，也许下一个就可以轮到你们了！”陆阳赶紧调动起了气氛。 “让我们来看下一个表演，说书《天网恢恢》！” 随即一个说书先生走了上来，醒木在桌案上重重一拍，百姓们的心神已经全部被收了回来。 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是根据这一年以来，阜安州发生的真实案件所改编的。 当一个个耳熟能详的案件，从说书人的口中讲述了出来，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感觉比他们之前听到的，要精彩的多。讲到关键之处，百姓们全都屏息凝神了起来。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望诸位共勉！”随着一声醒木响起，说书先生也收获了满堂彩！ 要是天天都是团圆会就好了！百姓们一边拍着手，一边暗暗的想道。 随后弄影戏艺人也是纷纷登场，这出弄影戏名为《盼团圆》是根据那些被庞家抓去太千山成为矿徒的百姓经历改编而成。 随着艺人灵活的操纵，映在幕布上的影人也做出各种动作，再配上有些低沉哀伤的唱腔，使得那些百姓所遭受的痛苦逐渐的呈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台下，众人的脸上也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笑意与畅快，当初听到庞家案子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惊讶而已。 可看到台上的表演，他们的心中开始发堵起来，当看到有些人幸运的活了下来，与家人团聚之后，台下的一些百姓也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能和家人团圆，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要是所有人都能回家，该有多好！” “那庞家也太可恶了一些！” “就是，简直是死有余辜！” 台下的百姓们此时也是议论纷纷，感慨万千。 陆阳和谭柳适时的走上台来，开始了第二轮的彩头，将百姓们从刚才悲伤的气氛中拉了出来。 “这第二轮的彩头是由仲家履铺，提供的青布鞋五双，可以自选尺寸！最终会有二十个好运的百姓可以获得。” “好家伙，这可是一年都不用再买鞋了！” “这仲家鞋铺的青布鞋最便宜的也要一百文钱呢！” “也不知道这次我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一轮的彩头还是需要一些比试的，从人群中抽取了四十名百姓上台做了一个小游戏，随即这二十个名额也就此产生。 接下来各种的杂技、剑舞、角抵戏也是纷纷上演，看得人是应接不暇，连声叫好。 这第三轮的彩头只选出了五位百姓，但是每人可以获得银簪一支，虽然样式十分的朴素，但那可是实打实用银子制成的，因此把所有人都羡慕的够呛。 第四轮的彩头，倒是和之前有所不同，是由万思书坊提供的开蒙书籍一套，每套三本书，分别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第573章 第一天落幕 书啊，即使家里没有识字之人，转手卖出去，那也是一笔银钱。可是那几个百姓都是小心翼翼的将书揣在怀里，并没有转卖的打算。这三本书可是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的。 等家里有些钱，将孩子送到学堂，可就不用买书了，不指望能考个童生、秀才，只是识一些字，就可以干一些体面的活计。 随后就是由官府所属的乐户们表演的杂戏，说是杂戏，实际上和现代所看到的小品类似。 之前魏淮丰将他们众人构思的话本上呈到了王茂平的面前，可惜他并不是很满意。团圆会的最大目的自然是让百姓们可以获得快乐，最好是能让人哈哈大笑。 而他们写的东西还是有些放不开，笑点也很少。如果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看一出经典的曲目来的畅快。 没办法，王茂平也只能给他们打个样，毕竟前世从小到大他也看了不少小品。将故事大致的框架，写了出来，又添了几个笑点进去，让他们继续完善，也不知道最终呈现的效果是怎么样的。 此时的台上，正在做着简易的布景。王茂平则是抿了一口茶水，听着看台上那些富户乡绅们的恭维之词，该说不说，被人夸奖的感觉真是好啊！ 随后锣声响起，百姓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台上。此时的布景已经完成，陆阳二人示意底下的百姓安静下来。 随后，一个人来到台前，蹑手蹑脚的走着，看起来像是一个毛贼，样子既滑稽又好笑。有些百姓不由的笑出了声，对方冲着人群的方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无实物的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发现没人回应之后，撬门进门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不过下一刻就传来了狗叫之声，一条狗作势向他扑了过来，吓得他落荒而逃，还摔了一个大马趴，百姓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哄堂大笑起来。 随即这场杂戏也正式开始，主要讲的就是一个笨贼去一户人家偷窃，被主人家堵在了房间里，引发的一系列的笑料，最后被扭送官府的故事。 百姓们被台上的笨贼逗得前仰后合，他东躲西藏，怕被发现的样子也着实是好笑了一些。 再加上误会主人家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所表现的滑稽动作，都在不断的引发着百姓们的笑声。 最后被主人家抓住的那一刻，带着哭腔的那句：“大哥，我罪不至此啊，请给官府一个惩罚我的机会好吗？”显得无比的委屈。 而在场的百姓们更是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有些人不禁捂住了肚子，感觉自己要笑岔气了。 “天啊，这也太好笑了！” “就是，之前怎么没有看过这么好笑的杂戏。” “那个贼也太笨了一些！” 陆阳和谭柳此时走上台来：“刚才的杂戏精彩吗？” “精彩——” “那就再给他们一些喝彩声好吗？” “好！”百姓们的掌声和喝彩声使得刚刚退到幕后的乐户们都有些激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收获那么多发自内心的欢呼之声，不掺杂一点杂质。 “下面，是我们今天最后一轮的彩头了，是由严氏布庄提供的布两匹，一共有四十个百姓，可以获得这个彩头！” “请用热情的欢呼声，请出我们严氏布庄……” 这个流程百姓已经是很熟悉了，因此轻车熟路的开始欢呼喝彩起来。王茂平有些感慨，和这些上台的商家们比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百姓们最爱的人了。 等最后一轮的彩头发放完毕之后，这场团圆会也接近了尾声。热闹的鼓声，锣声都响了起来，随即马球场的周围，烟花腾空而起，绽放，绚烂了周围的夜空。 “真美啊！”百姓们仰望着夜空不由得感慨道。 “我们的团圆会到这里就要和大家告别了，愿每一个人都能够顺遂无虞，皆得所愿。也愿阜安州越来越好！”陆阳和谭柳齐声的说道。 “越来越好！” “越看越好！！” “越来越好！！！” 在场的百姓们也是高声的喊到。 一股暖流突然间涌上王茂平的心头，有这些努力生活的百姓，阜安州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自己作为知州也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守护着他们。 “天已经黑了，大家回去的路上都要注意安全！”陆阳高声的嘱咐道。 “小哥，你就放心吧！” 百姓们渐渐散了下去。 王茂平也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角们，早就派人在酒楼定好了宴席，来犒劳这些团圆会上表演节目的人员。感谢他们为阜安州的百姓们呈现一场精彩的表演。 “这阜安州的团圆会还真的是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啊！”回到客栈的顾同梁依然是有些感慨。 “是啊，那出杂戏就连卑职都觉得十分的有趣呢！”顾同梁的手下也跟着附和道。 顾同梁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指的并不仅仅是团圆会上的那些表演，而是这种形式，还有一些细节。官府、商户联手为阜安州的百姓们呈现了一场完美的团圆会。 商户们花费银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名气与口碑，百姓们收获了欢乐，更有些人还收到了彩头。 而官府没有投入银钱就收获了百姓们更多的认可，还让百姓们对于州城有了更多的归属之感，可谓是一举两得。这算盘打的真是精啊！ 想来这一切又是那个王茂平的主意吧！ 不行，要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记下来才行啊！如今的他倒是想要见一见那个王茂平了，不是今天的一面之缘，而是面对面的交谈一番。 第二天一早，昨天团圆会的盛况，可就在整个州城传开了。不仅有那么多好看的表演，还有可能获得彩头，这谁不动心啊！ 而州城的戏班子则是对昨天的杂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琢磨了起来。这杂戏既然可以这么欢乐的话，那还在等什么，赶紧学起来吧！先下手为强啊，要抢占一个先机才行。 第574章 送暖 “大人，所有的物资已经准备完成！”阮风节走进了二堂。 “好！准备一下咱们出发吧！” 如今已经到了年关底下，总得让那些贫困的人家过个好年，官府已经采购了一些物资，给他们进行发放。 当然购买物资的银钱嘛，自然是城中那些乡绅富户所贡献的，王茂平已经拟好了告示对这些捐赠人家的进行感谢与表扬，准备这两天就张贴到城中各处。 既然人家做出了贡献，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给人家的嘛，绝对不能打击他们奉献爱心的积极性。 眼下就是要将这些物资发放到百姓的手中才是。虽然东西很少，每户人家两斗米，五斤面，三斤油，二斤肉，但王茂平如今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唉，要让阜安州所有的百姓都能不用为温饱而发愁，也许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愿望，任重而道远啊。 出了二堂，除了州衙官吏们，一些富户乡绅们也等在了那里。 “大家就分成四个队伍，出发吧！” 王茂平、阮风节、石瓒礼、田力淮四人各带领一个小队，去贫困的人家进行物资的分发，争取在这两天将东西都送到百姓们的手中。 此时州城的一户人家，妇人看了看家里的米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当家的，我去街上买一些米回来！” “再买上二斤面吧！马上就要过年了，还是要包一些饺子的！” “也好！” 女子数了数家里剩的一些铜板，轻轻的点了点头。家里这种状况，每一文钱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 自己当家的前几年在做活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腿，如今已经干不了太重的活计，好在还有一些编筐的手艺，可仅凭这些想要养活一个七口之家，还是相当艰难的。 女子也是有心想要帮忙，偶尔能得到一次替别人浣洗衣服的活计，或者谁家有宴会去打打下手，不过即使是这样，日子过的也是捉襟见肘。 “唉，要是昨天咱们也能获得彩头就好了！” “是啊，这第一个彩头已经能让咱家过一个好年了！” 夫妻俩都去了昨天的团圆会，对那些获得彩头的百姓，可是羡慕的够呛，每一个彩头对于他们家来讲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娘，过年是不是就可以吃到饺子了？”小儿子听到他们的谈话，蹬蹬的跑了过来。 “嗯，再过上几天就能吃上白菜豆腐的饺子了！”妇女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 “哇，吃饺子，吃饺子！”小孩子蹦蹦跳跳很是高兴。 妇女倒是有些心酸，家里这几个孩子，平日里也只能吃个半饱，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次的饺子。 毕竟面粉可要比粟米贵得多。一棵白菜，一小块豆腐再混上一点点的猪油，已经足够家里的几个孩子期盼很久。 唉，家里的几个孩子一年年的长大，需要银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女子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算了，过一天算一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叩，叩，叩！”院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 “谁啊，来了？”女子刚拿起的篮子，又放了下来。 “差爷，你们这是——” 经过这一年，普通百姓对于州衙的差役们已经不在像之前那样视为洪水猛兽。因此看着门口出现的两个官差，妇女并没有害怕，只是感觉很是意外。 “这里是马庄家吗？”差役看了看眼前的妇女开口问道，后者点了点头。 “大人，马庄家到了！”差役冲着后面恭敬的说道。 大人？妇女探出头朝着巷子里望了望，这才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人。 “知州大人？”妇女很是惊讶，连忙冲着王茂平的方向行礼。 “大人，您请进！”女子行礼后，连忙让出一条路来。 “当家的，你快出来，快出来，知州大人来了！”女子冲着屋子里高声的喊道。 “啥，你说谁来了？”马庄走了出来，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草民参见大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马庄也是吓了一跳。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用多礼！” 随后简单地打量了一下这处院子。院子不大，不，应该说是很小，左边有三间低矮的厢房，右面是一个棚子，里面放着一些编好的筐篓，很显然这就是这家人用来养家糊口的东西。 虽然院子很小，不过很干净，各种工具和筐篓也都摆放的很整齐。能看得出主人家也是勤快人。 “大人，您里面请！” 马庄显得有些局促，堂屋也很小，一张有年头的桌子，已经满是岁月的痕迹，算是最为值钱的物件了，一行人进来后，将堂屋占得满满当当。 “你们一家是几口人？”王茂平开口问道。 “七口，家母，草民夫妻，还有四个孩子！”马庄虽然弄不懂大人今天来的目的，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道。 “平日以何为生，编筐篓吗？” “是！草民如今做不了繁重的活计，也只能靠编筐篓勉强糊口。”马庄显得有些窘迫。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七口之家，仅靠编筐篓来维持生计，确实是艰难了些。 可阜安州的贫困人家大部分都和马庄的情况类似，家里仅有一个劳动力，却要维持着一大家子的开销。 是他们不够努力吗？不是，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像这种情况，又该如何改善他们的生活呢？ “年关将至，这些东西希望你们能够过一个好年！”王茂平示意差役将东西拿了进来。 “这，大人，谢谢您，谢谢您！” 虽然看不出袋子和小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官府送过来的东西。 知州大人竟然记得他们这些人，愿意来看他们，而且还给他们带来了东西，这让马庄两口子的心有些酸涩又有些暖意。 “不用谢我，这些东西都是城中那些富户们的为善之举！”王茂平用手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几个人。 第575章 有样学样 “谢谢……”马庄两口子又是感恩戴德的冲着几个人感谢道。 几个人连忙摆了摆手，吴远豪则是开口说道：“我看你的院子里，摆放了很多筐篓，不知已经订出去了没有？” “这，暂时还没有！”马庄摇了摇头，州城卖筐篓的人家不少，将这些都卖出去，又谈何容易。 “那正好，这些我全都买了，正好家里需要一些！”吴远豪开口道。 花不了几个钱，又在大人面前表现了一下，何乐而不为呢！其他几个则是恨不得翻一个白眼，哼，拍马屁！ 自己刚才怎么就晚了一步呢！这个吴远豪倒是托了他家马球场的福，开始抱上了王知州的大腿。 “您说的是真的？”马庄没有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这幸福来的会不会是太突然了一些。 吴远豪轻轻的笑了笑：“自然做不得假！今天我就会派人过来。” 王茂平也没有想到，这个吴远豪的反应还挺快，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给人的观感确实提高了不少。离开了马家之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处人家。 “当家的，咱家的筐篓真的卖出去了？”妇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要知道院子里的这些，有时候，当家的一个月都未必能卖出去。人家万一只是说说而已呢。 “放心吧，人家既然已经在知州大人面前说了，就不会食言的！”那些人可不差他这两个钱。 妇人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些筐篓卖了钱，要不要买上一斤肉呢！自家的几个孩子已经很久都没有沾过荤腥了。 “咳，官府的人走了？是来做什么的？准没有什么好事！”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四个孩子，也从厢房探出头来。 家里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反驳道：“奶，昨天的团圆会上我都看见了，州城里的人都在说知州大人的好话。说他是青天大老爷呢！”他昨天可是难得和爹娘一起去了马球场。要是以后天天能有团圆会该多好啊！ 马庄也连忙开了口：““娘，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官府可是给咱们送东西来了呢！”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估计还以为他们是白眼狼呢，送东西还要被骂。 “咋可能呢！”老妇人有些不相信，她都活了这么大岁数，那些人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 “是真的，娘，东西就在堂屋放着呢！”妇人也赶忙解释。 搀扶着老妇人回到堂屋内，桌上的确是放着一些东西。在州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官府送东西这种事情。 妇人先将那个小罐子打开。 “呀，竟然是油！” 要知道家里平日可是很少做菜，即使做菜里面放的油可是少的可怜，基本上就是水煮菜。 即使是这样，一个月吃上几次，已经足够让家里的几个孩子欣喜异常。这一罐子油，如果省着吃，可是能吃上八九个月呢！ 老妇人也赶忙凑上前，仔细的看了看，还真是油啊！这官府的人啥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儿媳妇，赶紧看看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老妇人催促道。 将其中一个袋子打开，里面装的竟然都是粟米，而另一个小袋子里装的是面粉，上面还有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块猪肉。 马庄不禁有些感慨，怪不得刚才知州大人说想让他们过一个好年呢。 “娘，咱们过年是不是能吃到肉了？”虽然只是一块生猪肉，还是让几个孩子咽了咽口水。对于他们而言，肉的味道，也只能是在记忆里才能找到了。 妇人点了点头，今年家里也吃一顿放肉的饺子。 “那些富人倒也挺有善心的嘛！”刚才知州大人可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州城那些富户掏的银子。 “那也是因为有知州大人，他们才愿意发一些善心啊！”马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些人，他心中也是感谢的。 可是他知道，那些人的善心是看在知州大人的面子上的，因为往年，没有人会想起他们这些每日为填饱肚子而挣扎的人家。 “知州大人是个好官！” “是啊，是个大好官啊！” ……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那些百姓们对于他，对于官府的感恩戴德，无形中威望又提升了一些。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总算是将那些物资全部发放完毕。 于此同时，下属的几个县，今年也开始有样学样了起来。毕竟王茂平可是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建议”过，有条件的县可以为治下贫困的人家，送去一些温暖。 三个知县还算是听话，开始发动县里的一些富裕人家，不过由于县城并不比州城富裕，再加上那些富人对于县衙并不是很信任，所以筹集到的银钱并不多。 那些贫困的人家，每家分上一斗米，一斤肉，他们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幸好没有用他们自己再往里搭钱，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官，从来都没有发现，当知县像如今这么累过。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在百姓们心中的威信好像是提高了那么“一捏捏”。突然感觉明年倒是也可以再接再厉。 至于康照文，如今算的上是王茂平的迷弟一枚，对于王茂平的命令和提议，可谓是严格执行，不打任何的折扣。还经常打听一些“趣事”汇报给他。 王茂平对于这样的优秀下属，自然是相当的满意。对于他的虚心请教，那也是大方的指点。 所以井合县也搞了一场团圆会，虽然场面没有州城的大，也只有三天的时间，但依旧是让县里的百姓感觉异常的惊喜。 而康照文虽然也刚到井合县一年多的时间，在百姓中的威信，可是比那三个知县要高出了一截，而且听说他很得知州大人的赏识，因此县里的那些富人们也愿意慷慨解囊。 不仅是县城里那些人家，井合县下面乡镇村子特别贫苦人家，也派人去分发了物资。虽然东西和其他三个县，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发放的人家可他们多了不少。 第576章 指点文章 康照文如今在井合县百姓心中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尤其是他还亲自到各村镇去发放物资，被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也算是成功入选井合县最受欢迎的知县榜，照这样坚持下去，问鼎榜首也是指日可待。 康照文喝了点小酒感觉自己又有些诗兴大发，但仅剩的理智还是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好险！ 不过如今的他也坚定了紧抱王茂平大腿的决心，跟着王大人混，准没错啊！在州衙的王茂平可是不知道，那个康照文差点又要给他赋诗一首。 如今对于那些富户进行感谢与表扬的告示已经张贴在了州城的各处，长长的感谢信再配上长长的名单，还派差役一天十遍的进行宣读，可谓是给足了他们仪式感与面子。 而且王茂平还亲手写了一些对联与福字，派人送到了各家的手中，也算是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 如今距离过年已经没有剩下两天，州中繁杂的大小事务，也算是基本处理完毕，他还特意宴请了州衙那些官吏，城中富户乡绅耋老们，也算是感谢他们一年以来的支持与配合。 “大人，吴员外来了！” “哦？请到客堂吧！”王茂平放下手中的书籍，向着客堂走去。 “大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吴远豪和吴以迁连忙起身行礼。 “这位就是令郎吧，果然是英姿勃发，一表人才！”王茂平轻笑着夸赞道。 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眼中还有着他们这个年纪应有的傲气。听说去年考中了秀才，想来学识应该还不错。 “大人谬赞了！”吴远豪自然是不会把王茂平的话当真。 “不知令郎如今在何处求学啊？” 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这吴家父子今天来的目的，想必就是为了让自己指点一下文章吧！ “回大人，犬子今年刚刚进入州学！”吴远豪连忙回答道。 “果然是少年英才！”王茂平轻笑了一下随即又开了口:“令郎才学兼备，本官对他作的文章可是很感兴趣！” “能得到大人的指点，实乃犬子之幸也！”这期间，吴以迁倒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并没有开口说话。 王茂平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吴以迁倒是偷偷的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书房这么小，藏书还没有自家的一半多呢！ 也不知道这知州的才学究竟如何，听说是出自七大书院之一的天奉书院，如果书院还在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进入七大书院呢！吴以迁暗暗地想到。 毕竟这个知州是十五岁考中的秀才，自己同样如此，也许自己也能够像他一样一路高歌猛进呢！ “学生听闻大人之前是在天奉书院求学？”吴以迁对于天奉书院还是十分好奇的。 吴远豪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也太不懂事了一些，这里哪有他主动说话的份？ “请大人恕罪，是犬子失礼了！” “无妨！”王茂平摆了摆手。 这个吴以迁很显然被吴家保护的很好，眼神清澈带着些许的傲气，看来是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啊！ “本官之前的确是在天奉书院求学！” 他一直以出自天奉书院为荣，能进入天奉书院求学，能成为老师的弟子，是他最为幸运的事，即使如今书院已经被朝廷禁革，也没有任何可避讳的。 简单了说了几件在天奉书院求学时的趣事，吴以迁听的倒是津津有味。吴远豪也是放心了下来，知州大人是真的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吴以迁很想要问一下，以自己的才学是不是也可以进入天奉书院，可惜没有那个胆子。 “还望大人指点！”从怀中拿出自己做的文章呈递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将文章大致的通读了一遍，是以《论语·为政》中“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不逾矩”为题所做的文章。 整体而言，文章做的算是可圈可点，文理通畅，是一篇不错的文章，这个吴以迁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比自家那几个可是强多了！ “嗯，以理驭题，援引博洽，不错！”王茂平也没有吝惜夸赞之词，写的确不错，还是值得鼓励的。 “言由学而至，自立于斯道……所闻皆通，万理明尽方可从心所欲也……”评价完之后，也得指点一番才行。 吴以迁在听到夸赞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的沾沾自喜，这篇文章自己可是润色了好几天呢，就连州学的博士（官职）都称赞有加。 可随着王知州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将自己打回了原形，不过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认真的听了起来，自己的文章相比起大人所言，还是太浮于表面。 就连在一旁的吴远豪也觉得惊艳不已，不愧为二甲进士，所言真是精彩绝伦，无一字不熨帖。 小儿子的这篇文章，他也看过，确实是一篇上佳的作品。可如今看来，却是有诸多的不足与缺点。 而自己作为一个举人和知州大人之间尚且隔着一条仿佛无法逾越的鸿沟，想来小儿子也应该清醒的认识到他自己一个秀才想要成为天子门生绝非易事。 “谢大人，学生受教了！”吴以迁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气，恭敬的行礼道。 “所治何经？” “学生所治本经为《礼记》！”吴以迁连忙说道，因为自己父亲的本经就是《礼记》，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也选择了《礼记》作为本经。 王茂平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个吴远豪会请自己来为他儿子指点一番呢，原来是所治的本经相同。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知困……自强也，何解？”王茂平所选的题目出自《礼记·学记》。 主要讲的是再美味的佳肴，如果不吃的话，也不知道它到底如何美味，学习也同样如此，只有学习，才能了解自己的不足，才能及时自省。 之前的那篇文章，想来是经过了润色，王茂平如今想看看，现场考较的话，这个吴以迁的回答如何，对于《礼记》的内容究竟理解多少。 第577章 除夕的阜安州 “……至极大道，若不学，不知大道之善，不知己身之长短……若学，则知己之不足也，方能自省也……”吴以迁思考了片刻，开始作答起来。 能看的出来，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所说的内容也是词能达意，言之有物。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一番理解，还是相当不错的。 “善！”王茂平点了点头，对于他刚刚的回答算是满意：“世人皆欲奋勇而前，然人多有解怠，事多有困弊，知不足，知困弊，然后能反学，强学……” 能等王茂平将这道题目讲完，天色也已经不早，父子俩虽然听的是如痴如醉，也只能是提出告辞，这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大人见谅！”吴远豪行礼道。 吴以迁也是冲着王茂平的方向深深作揖。 “这本书算是本官送你的见面礼，还望你以后能如今日所言，知不足而自反，知困而自强也！”王茂平将自己所记录的对于《礼记》一些见解递了过去。 “谢大人，谢大人！”父子俩都有些喜出望外。 “以后如果在本经上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来问本官！”这个吴以迁算是有一些天分，虽然自己没有想要为人师，但对于有天分的人，他也不吝惜指点。 吴家父子听到王茂平的话，更是喜不自胜，虽然不能经常前来拜访，但即使是偶尔一次，这机会也是非常难得的。 送走了感恩戴德的吴家父子，王茂平则是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书院的求学时光。自己也是在吴以迁这么大的时候，成为了书院的一员。 还真是怀念啊！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和几个好友的近况如何！自己问候的书信，也不知道他们几时能够收到。 还有自家的那几个，不知道有没有奋发图强，前段时间可是让林危毅又给他们捎回去一些自己整理的心得，也不知道能不能物尽其用。 另一边的马车之上，吴远豪也在问着自家儿子今日的收获。 “井蛙不可语于海者，今天见到大人，儿子才发现自己的自命不凡，无异于坐井观天。”吴以迁苦笑了一声。 自从成为秀才之后，他开始变得自傲了起来，之前还觉得自己以后未必无能如知州大人一样，如今看来，着实是太可笑了一些。 “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但需时刻记得人外有人才是！”吴远豪倒是很欣慰。 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家儿子能够醒悟过来，将之前成为秀才而生出的骄傲自满抛弃掉，谦虚谨慎的去继续自己的求学生涯。 “爹，儿子记住了！如果大人能够收徒就好了！”吴以迁有些感慨。之前还觉得大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如今却发现学识之间的差距，恐怕几年，十几年都没有办法追上吧！ “这你就不要想了，大人根本没有收徒的打算！”吴远豪摇了摇头，自己的儿子想的倒是挺美。能够得到大人的指点，已经算是一件幸事了。 …… 大年三十，州衙的官吏们终于是迎来了难得的七天假期。作为打工人的王茂平同样是如此，难得可以不用上班，好好的放松一下。 不过睡懒觉，自然是不可能的。这要是被传出去，知州大人睡到日上三竿，也太有损他的形象了。说实话，这些年以来，他睡懒觉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虽说今天是除夕，但并不用他动手准备什么。 “初筠，要不要出去逛逛？”王茂平提议道。 “也好！”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 屏秋和冯妈有些奇怪，今天城里的商铺，基本上都已经关门谢客，有什么好逛的，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家小姐也是，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大人，夫人，我们要去哪里？”贺成开口问道。 “随便走走吧，上城南那边去看看！”王茂平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性，他只是想要看一看，阜安州的大年三十，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今天的街上比往日要冷清了很多，以往的摊位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都在家里过年，并没有出摊，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城南的巷子，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的民居，王茂平下了马车，牵着自家媳妇在巷子里走了起来。 有些人家的门框上已经挂起了灯笼，虽然能看出来，是自己用纸糊的，但也显得很是喜庆。 偶尔能从周围的院子里，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嬉笑吵闹之声，还有飘散出来的一丝饭菜的香味，让王茂平的脸上也挂起了笑意。 “今天倒是让初筠陪着我一起胡闹了！”王茂平看向自家媳妇，让她陪着自己在寒冬这么漫无目的闲逛。 “哪里是胡闹，我也想看看州城除夕的样子。”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自家夫君为他治下的阜安州付出了多少，她都看在了眼里。怎么会不理解他，即使在除夕的这天，也想要亲眼看看，百姓们是不是都能过一个好年。 “夫君，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阜安州会越来越好的！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安初筠握紧了王茂平的手。 她一直都为自己的夫君感到骄傲。他是真真切切的希望每一个阜安州的百姓都能过得幸福。 “是啊，会越来越好的！”媳妇果然是懂自己的，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何其幸运。 “当家的，你看什么呢？”怎么挂个灯笼，挂了这么长时间，一个妇人走出了院子。 “我怎么感觉刚才在咱家门前经过的那两个人有些眼熟呢！” 妇人向着不远处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呀，我怎么感觉那个男子特别像知州大人呢！”男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知州大人，大年三十，在巷子里闲逛，可能吗！把灯笼挂好，就赶紧进院吧，顺便抱一捆柴火到厨房！”妇人显然不相信，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院子。 自己平日里眼神那么好，又经常去看升公堂，应该不能看错啊？又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望，这才进了门。 第578章 有的吹了 “呀！”几个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着，其中一个小孩，不小心摔倒在了不远处。两个人连忙上前，这一跤摔得倒是挺结实，应该是挺疼。 不过小男孩还挺皮实，本来想咧开嘴嚎两嗓子，不过看的身边好几个小伙伴，觉得不好意思又憋了回去。 “没事吧？”安初筠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尘土。 男孩摇了摇头，嘴里嘟囔道：“新衣服脏了！回去会不会挨骂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穿新衣服呢！安初筠和王茂平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小家伙倒是挺有意思。 “小亮，回家了！”不远处一个院门打开，莫仓满探出头，冲着巷子里喊道。 自从他开始摆摊卖起小食后，家里的生活比起之前可是要好上了不少，不用每天为如何填饱肚子而发愁。 就连自己的小孙子也变得皮实了不少，如今每天和周围那些人家的小孩子在外面疯跑，整日都不消停。 不过自家小孙子身边那对年轻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大人？夫人？”莫仓满连忙迎了上来，这知州大人大过年的怎么会跑到他们这种巷子里来呢。 “草民见过大人！” 王茂平打量了一下：“我记得你，是卖煎饼果子的那个人吧！” “对，就是老汉！”莫满仓没想到知州大人竟然还记得他显得很是激动“大人，夫人，去家里坐坐吧！”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如今这一家的生活到底如何。 跟随着莫仓满来到了他的家，院子同样也很小，不过他们祖孙三人居住的话，肯定是足够的。手推车院子右面的棚子中，擦拭的很干净。 “大人，夫人，喝口水吧！”莫仓满倒了两碗热水送了过来。 刚才那个小家伙躲在门后，时不时探出半个小脑袋，偷偷的望着王茂平两人。 “我记得你有两个孙子？”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莫仓满喊了两声，将躲在门后小家伙，和另一个躲在厨房的小家伙叫了进来“快，赶紧见过知州大人！”说罢就让自己的孙子给夫妻二人磕头，两个孩子懵懵懂懂的照做了。 “快起来！”王茂平从怀中取出了两串用彩绳编好的压岁钱递了过去。 这两天，夫妻俩可是随时都揣着一些，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两个孩子并没有接，而是望了望自家爷爷。 “大人，这——”莫仓满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可是除夕，快让孩子们收着！” 听到王茂平的话，莫仓满轻轻地点了点头，两个孩子这才怯生生的接了过来。 “最近家里的生活如何？”王茂平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后开口问道。 “托知州大人您的福，如今可是能吃得饱，穿得暖，再过上两年，就能将方子的钱全部还上了，您不知道，今年还买了一些布，请隔壁的邻居帮两个孙子做了一身新衣服，今天的年夜饭，老头子我还准备了一条鱼嘞……”莫仓满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王茂平，十分认真的听着老人说话，听到他家里的种种改变时，脸上还随之露出欣慰的笑容。安初筠也轻轻的笑了笑，夫君真的是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的人啊！ “以后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也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王茂平嘱咐道。毕竟莫仓满的两个孙子还小，家里只能依靠他呢。 莫仓满赶紧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心中却是一股暖流划过。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莫仓满连忙去开门，这大过节的，会是谁来了。随着门被打开，却是将他吓了一跳。什么情况，这左邻右舍的街坊们怎么都聚在了门外。 “莫叔，听说你家来当官的了？”一个邻居向里面望了望，小声的问道。自家孩子回来可就嚷嚷着莫爷爷家里去客人了，有一个姐姐长得可好看了。 他的好奇心可是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莫家就莫叔带着两个孙子，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戚啊！ “爹，莫爷爷叫人家‘大人’，大人是他们的名字吗？”孩子有些天真的问道。 于是乎，就变成了莫仓满如今看到的情形。 “咳，嗯！”莫仓满点了点头。 好家伙，竟然真的来当官的了，邻居们都震惊住了，莫家之前可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咋会认识当官的呢，如今的他们可是满脑袋的问号，不过现在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莫叔，不知是哪一位大人啊？”邻居们目光中的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 “是知州大人——” 听到莫仓满的话，百姓们可是站不住了，一个个的都想去他家亲自拜见一下。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可是够他们吹一阵子的了。 最后经过王茂平的同意，聚在门口的人全都鱼贯而入，虽说刚才都是好奇的想要进来，但实际见到他之后，却都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好嘛，看来还是得自己来制造话题才行啊，王茂平开始问起了他们的生活，除夕准备了什么年夜饭等等。 一问一答之间，百姓们也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人越聚越多，堂屋根本就招不下，不过百姓们可是顾不得这些，站在院子里也行啊！ 等王茂平夫妇从莫家离开的时候，整个巷子里的住户基本上是全家出动，一直把夫妻俩送上了马车。 “莫叔，你怎么会认识大人的呢！” “就是！” 邻居对此可是好奇不已，平日里也没看出来这莫叔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怪不得自从大人来到阜安州后，莫叔家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了呢！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啥，叔，我明天去拜年的时候，您仔细和我说说！”话长好啊，过年这几天，正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听。 去亲戚家串门的时候，也可以好好的吹一下了，毕竟自己可是和知州大人搭过话的人了，自家孩子还得了压岁钱了呢，也得好好显摆一下才行。 第579章 孵出来了 坐在马车上的王茂平夫妇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巷子里的人家可是把见过自己和自己说过话，变成了吹嘘的资本，牢牢占据了可吹榜的榜首。 州衙里除了值守的差役们，能放假的王茂平可都是让他们在今天与家里人团圆。不能回去的，虽然朝廷不会给什么加班的费用，但王茂平自掏腰包，给了他们一些福利。 今天算是夫妻俩单独过得第一个年，人少总是感觉有些不太热闹。不过饭菜的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加上白天出去逛了大半天的时间，王茂平吃的有些撑。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冯妈“望眼欲穿”下，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红枣莲子汤。安初筠同样是也不例外。冯妈看夫妇俩都吃了一碗，这才喜笑颜开。 行吧，您高兴便好！ 不过在看到端上来的饺子之后，夫妻俩有些感慨，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一些。除了传统的馅料，冯妈和张婶还进行了创新，做出了花生馅的饺子。味道嘛，倒是还不错！ 如今倒是有些庆幸，没把红枣包在饺子里，算是她们手下留情了。 虽然她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也要看缘分的嘛，急是急不来的！ 大年初一，万象伊始，王茂平虽然是不用上班，但应酬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已经收到了城中那些人家的拜年帖。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收到了顾同梁的帖子。王茂平还以为人家暗中探访，来也无声，去也无声，并不准备与自己见面呢。 虽然人家身为巡按御史是正七品，自己的官职比人家高，不过他可不敢托大，毕竟人家名义上可是代天子巡狩，别看官职不高，如果下放到地方的话，成为一府长官也是很容易的。 两人见面之后，顾同梁也并没有装作刚到阜安州的样子，对王茂平可谓是盛赞有加，显然是对他有一定的了解。随着交谈的深入，顾同梁也询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王茂平自然也是一一进行了回答，双方的交谈很是融洽，也对这次见面的成果很是满意。 顾同梁觉得这个王知州是一个奇思妙想之人，脑袋中有很多新奇的想法。王茂平觉得这个巡按御史风趣幽默，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同时对自己能够得到巡按御史的认可表示满意，至少不用担心人家给自己打小报告啊。 第二天，顾同梁便离开了阜安州，毕竟自己在这里可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王茂平亲自将他送出了州城，回来后也没有闲着，毕竟在过年期间，来拜访自己的人可是不少。不过这一连几天下来，唉，怎么感觉比上班还累呢。 王茂平回到内宅后，开始抱怨了起来。安初筠笑了笑，走到他的身边给他按了按肩膀。该说不说，自家媳妇这手劲儿可是相当的够用，按了几下之后，马上就感觉肩膀轻松了不少。 “少爷！少爷！”张多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张叔，怎么了？”自从被自己分派了任务之后，张叔可谓是尽心尽力，整日都守在那个最偏僻的小院，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 张多旺自从跟着主家来到阜安州之后就“失业”了，毕竟在州衙里他这个门房基本上是可有可无。 王茂平作为一个好的主家，怕他太过无聊，还专门给了配了两个人手，给他找一点儿事情做，聊胜于无嘛。 “怎么了，孵出来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王茂平给他的任务是养殖，如果小型养殖可以成功的话，到时候就可以大规模的铺开，也算是为阜安州的百姓增加一个收入来源。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的是养一些可以小规模饲养，占地小，投入低的药用昆虫。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倒不是因为养殖失败，而是林江这种气候条件，药用昆虫在天气转冷之后，就会进入到休眠状态，投入的时间、精力和成本比起所获得的收益，倒不如抓野生的来的划算。 王茂平也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不过张多旺却是有些挫败，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 王茂平一看这不行啊，于是便又交给了他一个成功率应该比较大的差事，就是用火炕孵蛋。 其实人工孵蛋，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粟火孵蛋法。就是砌一个土池，将蛋放在里面，用粟火温其外…… 不过一般的人家自然是不用这种方法。春天的时候让自家的母鸡抱窝，或者直接买雏鸡。 王茂平对比了一下感觉还是火炕孵蛋更加的方便一些，但这种方法也只适合大规模孵小鸡的哺坊，但是好的方法还是适合推广下去的嘛。 前世的时候，在农村也是用炕敷过鸡蛋，不过那个时候是做一个木箱子放在炕上，里面铺上塑料，然后在其中倒入温水，将鸡蛋放在上面，再放入一个温度计，盖上一个棉被，及时给鸡蛋翻面及控制温度，就可以了。 不过如今可是没有温度计，所以温度并不好把控，只能是一点点的尝试了。没想到，张叔这么快就成功了！ “走，去看看！”王茂平来了兴趣，安初筠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孵化鸡蛋在整个州衙后面一个最为偏僻的院子里，院子非常的小，还搭了两个鸡窝，养了十几只鸡，不过院子打理的还算干净。 推门进入房间之中，里面的炕上摆放着几个木质的箱子，上面盖着被子。上前一步，将其中一个棉被掀开，里面果然有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鸡。 有的羽毛还未干，有的还没有完全挣脱蛋壳。说实话，一般来说如今并不是孵化雏鸡的最佳时间，天气太冷了一些，孵出来的小鸡很容易被冻死，想来这些孵出来的雏鸡只能暂时养在房间里了。 不过，王茂平却觉得时机恰到好处，这样一来，刚好可以在州内的哺坊推广，等天气逐渐变暖了以后，就可以大规模的用这个方法孵化。 第580章 惊喜总是不期而至 当然这方法也不能白学啊，是不是可以提供一些种蛋，让他们免费帮忙孵化一下，到时候发放给州中贫困的农户每家几只雏鸡，鸡生蛋，蛋生鸡，对他们的生活总会有一丝帮助的嘛。 至于买种蛋的银钱，刚好可以用百豆坊送过来的那笔，虽然他家的生意不错，但利润的二成其实也没有多少，不过用来买种蛋还是足够的。 拿起一枚还没有孵化的蛋，里面已经开始啄壳，蛋壳上出现了一个小的裂痕。 “如果里面有动静，却长时间没有办法啄开的，用针在嘴边的位置开一个小口！”王茂平嘱咐道。 有些蛋壳要厚一些，还是要人为的辅助一下，不然雏鸡容易窒息。至于那些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估计孵化出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是！”张多旺连忙点头。 轻轻的抓起一只羽毛已干的小家伙放在手里，嗯，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样子也挺可爱。 不！他要收回刚才的话，因为下一刻，它就很给面子的在自己的手里拉了白中带青的一滩。 如今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安初筠本来看着雏鸡很可爱，也想抓一只放在手里，看到这情景也连忙打消了念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递了过去：“夫君擦一下吧！” “咳，也好，这是鸡胎粪，很正常！”王茂平连忙将帕子接了过来，自己的手怎么这么欠呢，抓它干啥，幸好房间里就这么几个人，要不然多影响自己的形象啊！ “呕！”安初筠感觉自己的胃里是一阵的翻涌，连忙走出了房间。 好家伙，这是把自家媳妇给恶心吐了？原本想给自家媳妇拍拍背，可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默默的收了回来。 “没事吧？”王茂平关心的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本来她觉得没有什么，可就是感觉不舒服。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冯妈看到自家小姐进门的时候，脸色还有些不好，而且两个人离得还有些远，难不成这是吵架了？该说不说这真的是一个有味道的误会。 王茂平将自己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拿鼻子闻了闻，这才放下心来，凑到自家媳妇的身边“怎么样，好些了吗？” “呕！” 好嘛，这鸡屎的杀伤力，有那么大吗？又闻了闻自己的手，没有味道啊！在一旁的冯妈，倒是一拍大腿，脸上瞬间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快去请大夫！” 夫妻俩也是瞬间明白了冯妈的意思，自家媳妇这是有了？可万一是他们误会了呢。安初筠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王茂平也开始踱起步来。 不过随即感觉自己也太不沉稳了，这不是无形中给自家媳妇增加压力了嘛，一定要淡定，要云淡风轻，面上不显才行。 等王茂平“慢条斯理”的喝光了一壶茶水之后，大夫也终于是姗姗来迟。 半晌，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挂着笑容的开了口：“夫人的脉象圆滑如珠，往来流利，这可是喜脉啊！恭喜大人，夫人有喜了！” “好，太好了！”王茂平也不装淡定了：“我夫人的情况如何，身子可还好？”除夕那天，自己还带着媳妇在外面吹冷风了呢，不会有啥影响吧！ “夫人的身体很是康健，大人无需担心！”说实话，自己也给众多妇人诊过脉，这位知州夫人可是身子骨最为结实的了。 王茂平这才放心了下来，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之后，给了丰厚的诊金，差人送大夫离开。 此时冯妈她们也都识相的退了出去，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王茂平走上前，轻轻握住了自家媳妇的手，夫妻俩相视一笑。 “我们有孩子了！”安初筠的眼睛微微的酸涩，虽然夫君总是让自己放宽心，可她的心中依旧有些焦急，如今盼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来了，真好！ “是啊，我和初筠要当爹和娘了呢！” 虽然自己一直觉得，子女的事情随缘便好，可当延续这自己血脉的孩子真的到来的这一刻，他的喜悦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不过自己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好父亲吗？边角料，商量一下，先给几本关于如何当好一个父亲的书籍，让他学习一下理论好不好。 “夫君！” “嗯？” “你说我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安初筠将头靠在自己夫君的肩膀，脸上带着淡淡的幸福。 “呃，我仔细想想！”王茂平突然间有些心虚。 他前世可是玩个网页游戏名字都要roll半个小时的人，起名他不仅不擅长，关键还纠结。 如果是个男孩的话，那就是“瑞”字辈，只需要想一个字便好，如果是个闺女的话，取一个字还是两个字的名字好呢。 啊，好纠结！不过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应该能选出自己心仪的名字吧！ 王茂平一直担心，自家媳妇会出现什么孕期反应，不过自家媳妇倒是一切如常，胃口也不错。连恶心呕吐都很少，见雏鸡在自己手上拉屎，估计是她反应最大的一次。 如今他的假期已经结束，不过每天散值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来陪自家媳妇和还未出生的孩子，给自家孩子读读书，毕竟不管男孩女孩都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嘛。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家孩子的智商会不会随自己，如果随自己的话，会不会随被边角料改造之前的自己啊！娃啊，可是要争点气，你爹我好歹还有一个总是谢谢惠顾的外挂呢！ 不行，得赶紧对着自家媳妇的肚子读一篇《孙子兵法》压压惊才行。这几个月，王茂平准备《孙子兵法》《鬼谷子》《六韬》《道德经》等书全都读上一遍。 孩子，别嫌爹烦，爹也是为你好啊！ …… “大人，这是阜安知州上呈的禀文！”属下将公文恭敬的放在了苏溢诚的桌案之上。 “哦？”苏溢诚有些意外，这次又是那个王茂平吗？也不知道这次上呈禀文的目的是什么。 第581章 想收，不敢啊! 原本苏溢诚还以为阜安州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有了庞家的前车之鉴，应该消停了不少才对。 看完禀文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不是阜安州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这个王茂平在找事。因为内容又是希望借兵。而这次借兵的目的，则是为了丈量土地。 如今才是那个王茂平接任阜安知州的第二年，就想着要丈量土地，胆子还是有些大的。毕竟绝大部分的官员，可都不想自找麻烦，毕竟，丈量土地可是触及到地主们的利益。 而这个王茂平的禀文虽然是表达了想要借兵的意愿，但能够从中看出他的决心，不管自己是否答应借兵。他都会将这个计划进行下去。想来即使自己不答应，他也应该是有后手的。 嗯，很有魄力嘛！ 而如今王茂平关于丈量土地的札文，已经派人下发到下属的四个县。就如同苏溢诚所猜想的那样，对于清丈土地，他是势在必行。 毕竟那些地主乡绅们，有很多都会隐瞒田地，逃避赋税，这样一来不仅朝廷所征收的赋税会变少，也会在无形之中将赋税的压力又进一步分摊在了普通农户的身上。 所以一定要将那些隐瞒不报的田地清查出来，这样才能够征收他们应交的赋税，既可以增加朝廷的收入，减少征税的压力，同时也会减轻农民的压力。所以从刚成为阜安知州的那时候起，自己就有这个想法。 至于上呈苏巡抚的禀文，人家如果同意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如果不同意，那么自己也要继续下去，只不过要麻烦一些罢了。 看到州衙又有新的札文，除了康照文其他的三个知县，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都过了一个年了，他们这个知州大人的火却是越烧越旺呢。也不知道这次又是有什么指示。 看过札文之后，几个知县都感觉有些不好了，包括康照文。丈量土地？知州大人这是想玩一个大的啊！那些地主们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平日里彼此和气，那是因为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丈量土地的消息一经传出，肯定会遭到那些地主们的反对，真要把他们逼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如今的知州大人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想要敷衍了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可是被夹在了中间，头好痛！ 柏晋县的许图全揉了揉自己额头，自己就想要平顺的结束最后的任期，给自己的为官生涯来一个完美的收尾，咋就这么难呢！真糟心啊！ 不过如今能怎么办呢？只能是照着知州大人说的办呗，走一步看一步吧！ “哟，这又是贴的什么？”百姓们看到又有告示被张贴了出来，都有些好奇的围了过来。 “……阜安州各县，将重新进行丈量土地……请家里有田地者，积极配合……”差役高声的说道。 丈量土地，这可是一件大事啊！百姓们全都是议论纷纷。 而衙门不仅在县城，乡镇张贴告示，还按照州衙札文的指示，派人到各村子为农户们讲解，丈量土地的好处。 这主要还是怕他们被有心之人蒙蔽，觉得丈量土地会对他们不利，不配合吏员差役们的清丈工作，一不小心成为那些大地主们的帮凶。毕竟王茂平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清查那些大地主们的土地，但肯定是要一视同仁的嘛。 说实话，告示一经贴出，就在那些地主乡绅中形成了轩然大波。虽然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他们知道这个知州大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却没有想到，这刚开年就要对他们这些人家动手。 一旦所隐瞒未报的土地被发现，那么他们每年的收益可就要减少很多。所以一定要想些办法才行。 最开始他们想的自然是在背后鼓动普通的农户，一旦大部分农户都反对的话，那官府清丈土地自然无法进行下去，而且这个知州在这一年中所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会大大的受损。 可是没有想到，官府竟然会派人亲自到各村进行利弊的讲解，所选的吏员也是从秋收之后，就一直在为村民讲解如何饲养家禽家畜的那些人，那些村民如今是根本鼓动不起来。 而且官府丈量土地也是从各个村子先开始，准备将他们这些人家留到最后，显然是已经预估到了他们的想法。 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采取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贿赂官吏。如果花些银钱可以让官吏们在丈量过程之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么所谓的清丈土地也会变得形同虚设。 不过让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送钱还有送不出去的那一天。首先四个知县把他们送了礼原封不动的都退了回来。 如今这些人送的礼，几个知县哪里敢收，是这些银钱重要还是官途重要，那不是一目了然嘛。如果王知州知道他们收了银钱，来帮助那些人弄虚作假，那还得了，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眼看着给知县送礼行不通，那就绕开知县，给那些吏员差役们送，反正实际动手测量的人也是他们，而且平日一些小恩小惠就很容易将他们打动，这次给他们来一次大手笔，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吏员差役们自然是动心的，可不敢收啊，这钱拿的可是烫手。就算知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知州大人可不会。 他们敢肯定，去这些人家丈量土地的时候，知州大人肯定会派人到场，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他们哪里敢啊！到时候如果被抓州衙的大牢，那想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这银钱他们也只有眼馋的份！ 好家伙，阜安州的这些官吏们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告诉他们一个个都转了性子变得清正廉洁起来了。竟然畏惧那个知州到这种程度？ 难道如今只能靠那些佃户们撒泼打滚了吗？ 第582章 想闹，不敢啊 平日居住在州城的几个大地主，王茂平在这段时间可是挨个的见过了他们，之所以要挨个见面，而不是一起给他们来一场鸿门宴，那自然是想要逐个击破。 而他的手里自然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否则怎么能让他们乖乖的配合呢。王茂平对他们表达的很清楚。这次清丈土地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如果他们能够配合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即使隐瞒的土地被清查出来，只会进行登记造册，并不会进行惩处。 但如果要耍花样的话，那么自己这个知州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被清查出来的土地，有很多新账旧账要一起算。 这些地主们心中可是一惊，这王知州什么时候对他们如此了解了。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家人和手下。合着不仅要积极配合还要说一声谢谢呗。 这些大地主们的心都有些堵，被这个王知州盯上的感觉可是真不好受啊！ 王茂平为了调查这些人，也算是煞费苦心。该说不说真是辛苦手底下这几个护卫了，来到自己的身边基本上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州城的这几个地主，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配合，他们如今并没有可以扳倒王知州的能力，如果这次不配合的话，王知州手里所掌握的事情也够他们喝上一壶了。而且被他盯上，以后可是会麻烦不断。 既往不咎，我谢谢您嘞！呸，真糟心！ “徐千户，真是许久未见啊！”王茂平看着到来的徐志，心中不禁是一喜。这就意味着苏巡抚答应让驻守在阜安州的官兵来帮忙了。 “王知州！别来无恙啊，之前可是听说阜安州举行了团圆会，热闹的很……”徐志也热络的寒暄了起来。 之前在刚接到命令的时候，还以为这阜安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要清丈土地。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王知州还真是颇得巡抚大人的赏识，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 “这次又要麻烦徐千户了！” “王知州，说的哪里的话，你所做的事，不都是为了阜安州越来越好嘛！不过等事情完成之后，可不要忘了请本千户喝上一杯啊！” “那是自然！” 双方相视一笑。 普通百姓的土地都已经清丈完成，他们的土地并没有什么水分，而且那些百姓开荒出来的实际上并不太适合庄稼生长的一亩三分地，也都没有算在其中。所以就如之前那些吏员说的那样，并没有给百姓们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而如今可就要轮到那些地主们了，州城的大地主认命的配合丈量土地，不过下属各县的地主们，可是不会。 那些佃户可是什么招都用，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地里打滚的，去抱丈量人员大腿的，还有些是拿着农具虎视眈眈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吏员和差役们也有些无从下手，毕竟人家人多势众，他们都怕挨打，到时候即使把佃农抓回去，对那些地主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怎么办，如今只能是如实上报了，还是让知州大人来解决这个头痛的问题吧。 而地主们可是得意不已，那些佃户还是有些用处嘛！其实佃户们也不想这么做，谁想和官府的人对着干，可是没有办法，他们的土地、种子、农具都要依靠主家。 如果他们不照做的话，今天土地的租金可就是要增加一成，相反如果他们照做的话，租金就减少一成，所以也只能是听命行事。 “老爷，那些人过两天会不会再过来啊！” “怕什么，看谁能耗得起谁！” “是！” 可惜这些地主也就得意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当他们还想故技重施的时候，一群官兵就围了上来，当即撒泼打滚的就变成了连滚带爬。 抱裤腿的也不敢抱了，拿着农具的也不敢对质了，扔掉农具，一个个蔫儿蔫儿的立到了一边，哪还有刚才那群魔乱舞的景象。 “如果再敢阻挠丈量，就将所有人都带回去，一个不落！” “是！” 如今被这么多官兵拿刀直勾勾的盯着，谁还敢乱动，都老实的不得了。那些地主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兵竟然会来，这下可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有了官兵们的加入，对于地主们土地的清丈进行的异常顺利。而清查出来的土地可是比官方造册的要多出三百多顷，即使王茂平知道隐瞒的田地会很多，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多。这些人可以啊，挺能藏啊！ 自从王茂平下了清丈土地的命令开始，州城的那些大族富户们就看起了热闹。也不知道这次是那些地主们能让清丈的指令形同虚设，还是王知州从那些人的身上狠狠的割下一块肉来。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州城里的那几个大地主竟然什么也没做，就乖乖的配合了清丈。看来还是这王知州的技高一筹啊！ 后来，就连官兵都出现了，那就说明巡抚大人是支持王知州做法的，大局已定！这次又是他们这个知州大获全胜！清查出那么多田地，给朝廷增加了收入，又是功劳一件！ 既有能力，又有靠山，如今的王知州算是牢牢的掌控着阜安州！当初谁能想到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做到了呢！ 王茂平在土地清丈完成之后，便在玉和轩宴请徐志，双方是“抵掌而谈，相见恨晚”，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关于清丈土地的事情，王茂平自然也是如实的上报给了那位，当然也只是例行的汇报工作而已。 毕竟自己有这个渠道，不用白不用，再说虽然自己本人无法在皇帝面前晃悠，可也得刷刷存在感，防止自己被遗忘。 不过阜安州的那些地主们就隐瞒了这么多土地，那么整个孟朝有那么多世家大族、豪强地主，又会有多少被隐瞒的田地呢！ 王茂平也只是想委婉的提醒一下而已。 第583章 就这? 虽然关于那些土地，皇帝应该是心如明镜，但这是他作为一个臣子的职责。人家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你提不提醒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他只是在阜安州清丈土地，牵涉的家族地主并不多，所以才能够执行的下去。如果换成一个地区，都会变得有些困难。 大族地主们把控大量的土地，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弄不好阶层之间就会产生对立，引发动荡。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对那些土地动手。 随着清丈的工作完成，阜安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想来那些地主们的心是疼的够呛。不过王茂平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心情倒是好的不得了。 这天刚散值回到内宅，王茂平就发现冯妈的脸色好像是有些不对，这是怎么了，昨天听自家媳妇说会请大夫过来诊脉，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不过看自家媳妇的脸色倒是很正常啊！ “今天大夫过来怎么说？”王茂平走到自家媳妇的身边开口问道，心中稍稍有些担心。 “夫君放心，大夫说孩子很健康！”安初筠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便好！”王茂平放心了下来。 不过冯妈这是怎么了，一脸的纠结，还有些欲言又止。屏秋在旁边也偷偷的瞥了一眼他的脸色。难不成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夫君，今天大夫还说——”安初筠顿了顿，冯妈和屏秋顿时是紧张了起来。 王茂平有些纳闷，总不能自家媳妇怀了个三胞胎或者四胞胎吧，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危险的事情，即使媳妇的身子骨颇为结实那也有风险啊。 “大夫说了什么？”自家媳妇这一胎一个宝宝就行，我不贪的，平平安安就好。 “大夫说我腹中的是个女孩！”说实话安初筠的心里也是有些小紧张。虽然她觉得自家夫君应该并不会在意。 “哈？还有呢？”王茂平继续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 所以就这？看来他刚才想的有点远啊！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担心自己知道是女儿之后，会失望，冷落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吧！ 事实上，王茂平猜的不错，冯妈可是为小两口操碎了心，最开始自家小姐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她就焦急不已。如今总算是怀上了，今天大夫却说是一个女孩。 这姑爷如果介意怎么办，会不会冷落自家小姐，会不会不喜欢这个孩子呢！唉，如果能一举得男就好了，这样自家小姐以后的日子就会轻松很多，不用有传宗接代的压力了。 “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王茂平笑了笑：“这男娃、女娃不都一样嘛！都是爹娘的小宝贝啊！”说罢轻轻的摸了摸自家媳妇的肚子。 “真好，我就要有大胖闺女了！”自己的小棉袄这不就来了吗，不过可千万别漏风啊！希望自家媳妇别有什么压力才好。 冯妈和屏秋看王茂平的神情真的不介意，这才放心了下来，自家小姐能嫁给姑爷也算是苦尽甘来啊。 轻轻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小两口，刚才是她们多虑了一些。夫妻俩相拥在一起，一家三口静静的享受着温馨的时刻。 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站起身来，拿起了桌上的铜镜，仔细的端详起了镜中的自己。这让安初筠有些奇怪，要知道平日夫君顶多也就照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今天这是怎么了。 “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安初筠走到了他的身边。 “人家都说闺女长得像爹，我看看咱家闺女哪里像我最好！”王茂平对着镜子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五官。 半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了自家媳妇的腹部，语重心长的说道：“大闺女，你可要争点气啊，长的一定要多像你娘才行！” 自己真的就是一副普通人的长相，如果闺女长得像自家媳妇多一些，那肯定也是美女一枚。如果长得像自己多一些，那将来就得靠气质与才华了。 安初筠听到后，却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夫君所思考的总是出乎她的意料，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夫君很好，闺女像你的话，也会很好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自家媳妇对自己这是开了滤镜吧！ “好了，今天继续给咱家姑娘读文章！”长相如今就靠闺女自己努力了，可胎教却是一天都不能落下的。毕竟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不过媳妇怀的是闺女的话，是不是应该给她讲一些童话故事？不行，还是继续读《六韬》吧，让闺女多长些心眼，要不然将来被哪个臭小子给骗了可咋办。 “夫君？”看着王茂平给孩子读完了书，并没有准备休息，安初筠出有些纳闷。 王茂平摸了摸她的头发：“初筠先去睡，我去给家里和岳父、大舅哥他们写信报喜！” 之前由于自家媳妇的月份尚浅，所以暂时就没有给家里写信，如今大夫说媳妇这一胎已经坐稳，自然是要分享喜悦的。 “爹娘，爷爷、奶奶他们会不会失望？”安初筠有些小担心。 “傻瓜，他们只会为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感到高兴！”王茂平笑了笑。 给自家媳妇盖好被子，王茂平来到书房，提笔开始写起信来。别说要写的信还真不少，主要王茂平也想显摆一下，自己也要当父亲了，也是有娃的人了！ 不过算算时间，林危毅也应该到宁江了吧，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和带过去的礼物。 而林危毅到底是不是自家媳妇的表弟宋渺尘呢？自从他离开阜安州以后，夫妻俩就没有再谈论过这个话题，但却都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如果林危毅去到上阳县送信的话，会不会对宋家的宅院产生兴趣。虽然那个何二柱一直在宋宅守株待兔，可自己的大舅哥也已经派人去到了上阳县。 如果林危毅自己或者他的人去了宋宅，安全也是有保证的，同时他的身份就能确定下来。 第584章 送信 而此时的林危毅的确是已经来到了宁江，望着眼前的城墙，眼神有些晦涩不明。 “少东家，我去问问路！”一个手下开口道。 林危毅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茂平的家很好打听，毕竟在这个县城里，他也算是名人。手下的人随便问了一个路人就打听了出来。 在石桥对面的客栈，一行人安顿了下来。林危毅也是买了一些礼物，带着王茂平托他带的东西和信件，准备去拜访王家。 “少东家，小的和您一起去吧！”毕竟东西有些多。 林危毅点了点头：“也好！” 随即迈出客栈的大门，走过石桥。他的步伐有一些慢，沿途打量着周围的风景，虽然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可以欣赏的风景。 手下的人只能牵着马车跟在身后，不知道这小小的县城有什么好看的。 “叩、叩、叩！” “谁啊！” 王广顺和刘氏准备明天回杨树村看看，如今正收拾着东西，就听见了敲门声。估计又是哪个邻居来串门了，如今他们夫妻俩可是相当受欢迎的，周围的邻居也是经常来做客。当然，他们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长得颇为周正，刘氏有一些纳闷：“小伙子，你找谁啊？” “伯母，在下是受王兄所托给您和伯父捎些东西和书信回来！”林危毅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呀，快进来！”刘氏听到是儿子托人捎信儿回来，不由得喜出望外，上次的信可还是三四个月前收到的呢！ “当家的，儿子托人捎信回来了！” “真的？”王广顺也是惊喜不已。 夫妻俩对于林危毅那是相当的热情，赶忙把他拉进了堂屋，随即茶水、糕点便端了上来。 林危毅也没有辜负夫妻俩的期待，将信件和东西全都交给两人之后，便开始说起了王茂平的近况，顺便把他在阜安州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夫妻俩可是一句话都没舍得漏掉，在听到王茂平特别受阜安州百姓拥戴的时候，两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自家儿子可是真争气，真给他们家长脸啊！ “危毅啊，还有啥趣事吗！”夫妻俩继续问到，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真是怎么听都听不够啊！好想亲眼看看自己儿子治下的阜安州。 “还有呢，介存兄还在州城举办了秋收大赛……”林危毅自然知道他们想要更多了解王茂平的消息。 等林危毅离开王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夫妻俩原本想留他在家住一宿的，但林危毅找了一个理由婉拒了他们的好意，王广顺两人退而求其次，留他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才放他离开。 “这危毅真是一个好孩子啊，不过岁数也不小了，还没有成亲呢！”这长得周正，家里也挺富裕，还很会说话。要是在他们县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抢呢！ “你呀，就别替危毅操心了，人家的家里肯定是想给他物色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王广顺有些无语。人家又不是娶不上媳妇，估计是挑花了眼。 “说的也是！”夫妻俩开始整理起了林危毅带过来的东西，准备明天回杨树村一起带回去一些。 宋家的宅院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第二天一早，林危毅他们收拾好东西刚想离开，就发现王广顺夫妇来到了客栈。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来了？”林危毅赶紧迎了上去。 “看你昨天挺爱吃家里的糕点，所以我又做了一些，带着路上吃！”刘氏笑着递过来几个油纸包。虽然自家的糕点不值几个钱，但总归是夫妻俩的一点心意。 林危毅没有想到夫妻俩会特意来给他送糕点，心中一丝暖流划过。 “以后商队路过宁江，一定要过来看看！” “伯父伯母放心，危毅一定会再回上阳县的，还请您二位保重！”林危毅冲着二人行了一礼。 看着林危毅的商队渐行渐远，夫妻二人这才离开，今天虽说要回杨树村，但还要先去县学一趟，二平可是又拿回来了一些书，肯定是为云兴，茂康他们准备的。 至于二平写的信，王广顺只读懂了一些，还得让女婿或者侄子给他们再念一下。 王广顺如今的日子过得轻松自在，不过作为进士的父亲，他还是十分有上进心的学起字来。 如今可是认识不少字，时不时再蹦出几个成语，给村里人唬的一愣一愣的。瞧瞧人家，如今都识字了，看来二平这么有读书天赋，就是随了他爹啊！ 王茂康他们在看到王广顺带过来的书时，就已经了解自家二哥的“良苦用心”，再读到信最后“鼓励”他们的话语时，差点感动的哭出声来，谢谢你远在阜安州还在“惦记”着我们。还是赶紧读篇文章压压惊吧！ 读他家二哥的书信感觉比读文章要可怕多了！ …… “这咋带回来这么多东西？”黄氏看着从车上卸下来的东西，有些纳闷。 “这些可都是你孙子从林江托人家带回来的！”王广顺笑了笑。 “啥，我宝贝孙子捎信回来了？”黄氏的嗓门瞬间高了起来。 虽然如今的她已经有了第二个重孙，王瑞鸿小朋友多了一个弟弟，但是心里第一的位置可一直是王茂平蝉联。 “可不！” 晚上一大家子的人，听王广顺两口子说自家二平在阜安州的现状，听的都有些入迷。王守昌还有些当家人的矜持，不过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开心。 至于黄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嘴里直念叨着：“我家宝贝孙子是真争气，肯定是随我啊！” 王守昌适时的咳嗽了一声，二平的脾气秉性可是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差不多，肯定是随了他这个做爷爷的。 “娘，二平是我儿子，肯定是随我！”王广顺开口道。 “要不是我把你生下来，你能有这么出色的儿子！”关于孙子随自己的问题可是不能让步的。 刘氏在旁边没有插话，心里却是暗暗的想道，二平是自己生下来的，肯定是随自己这个做娘的啊！ 第585章 第二幅画作 “太奶奶，鸿儿和弟弟都随您，您和二叔公不要争了！”在一旁吃的满嘴流油的小家伙，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糯糯的说道。 家里这么多人，没必要非得抢二叔嘛。屋子里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黄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和弟弟太小，还看不出来随谁呢！” 不过目前看来，应该是不太像自己，毕竟如今的重孙子可是有些贪玩。 “鸿儿，你二叔还托人给你带回来礼物了呢！”王茂安笑着拿出了小匣子。 王瑞鸿小朋友瞬间兴奋了起来，接过小匣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啊，是书啊！”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读书真的不好玩啊！ 王茂安看到自家儿子的样子，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小脑瓜。其他人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感觉他们一家就只有二平喜欢读书呢！ 王茂平喜欢读书吗？最开始当然是不喜欢的，只是被逼无奈而已，不过如今倒是成了自己的习惯。 王守昌和黄氏这老两口第二天又开始穿着新衣服在村子里溜达了，王守昌还提着一个鸟笼。 之前他可听说大户人家都喜欢养鸟，他自然也是不能落下，不过最开始养的是家雀儿，毕竟好抓啊！ 不过后来被王茂康两个人给制止了，他们可是没看过还有遛家雀儿的。 后来养了两只画眉鸟，结果还被王瑞鸿小朋友给不小心放走了，把王守昌心疼的够呛。如今笼子里的这两只他可是看的牢牢的，毕竟还要拎出去显摆呢！ “六叔，六婶，出来溜达啊！” 天气已经渐渐暖了起来，再过上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种地了。村民们可都是抓紧享受这最后空闲的时间。 看到这老两口从自家房前经过，连忙热情的打起了招呼。瞧瞧人家这日子过的，如今家里都有下人了，每天溜达一下，等着吃饭就好，咋这么有福气呢！ 不过也是托他家的福，村子里的生活好了不少，去年秋天的时候，家里的小孩子就送去了族学，将来没准能给自己考一个秀才公回来呢。 “嗯，这不刚吃过饭嘛，出来消消食！”黄氏不经意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呀，六婶，你这簪子也太好看了一些，是在县城买的？”妇人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羡慕。 “这县城哪里有卖的，是我家二平托人给我带回来的，这大老远的，带这些做什么，也不嫌麻烦！”黄氏的语气虽然有些小抱怨，但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哟，二平这个进士老爷捎信回来了？在那个阜安做知州的感觉咋样……”妇人好奇的问道。 “都挺好的！有时间再聊！”王守昌摆了摆手，站着说话多累啊，他们还得绕着村子逛上一圈呢！ 等老两口回到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可就都知道老王家的进士老爷捎信回来了。那还在等什么，赶紧行动吧！ 王家宽敞的大院子是再次变得拥挤了起来。村民们喝着茶水，听得津津有味，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已经算是合格的听众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家二平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谁是坏人！” “真的假的？”这也太玄乎了一些吧！“我和你们说……” …… 林危毅当时给王广顺夫妻俩讲了不少百姓们口中的王茂平，虽然王广顺夫妇还算是如实的转述给了自家人，但架不住老两口有艺术加工的天赋，也不知道经过多次艺术加工后，传言到底会变得有多离谱。 远在阜安州的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在自己爷爷奶奶的努力之下，他已经快无所不能了！ 如今的他正拿着一幅画仔细的端详着，这幅画自然还是从谏言箱中得到的。这次的画倒是和上次的有很大的区别，至少画功要强上不少，已经能够达到在坊市上支摊子的程度。 这是换人画了？但王茂平知道这幅画作依旧是严夫人派人送来的。这画的应该是行旅图，人物倒是不少，看起来是一个商队，为首的两个男子衣袖上依旧是卷草纹，这也是王茂平判断是严夫人送来画作的原因。 不过这次是请人代笔了？那么上一次为什么不请人代笔呢！稍稍思考了一下，也就知道了原因，想来应该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吧。 如果上次的画作也是这种水平的话，王茂平肯定会当做哪个无聊人士想让自己品鉴一下他的“大作”，就像那些往谏言箱投递文章的人一样，并不能引起自己的注意。 收回思绪，仔细的观察起这幅画作，行旅图，所指向的是什么呢，严家的商队？还是方家的商队？ 不对，为首这两人衣服上卷草纹的方向是相反的，是不是说明这并不是一家商队呢！ 那样的话所指向的可就是严家和方家两方了，那这最前面的两个人会是严定怀和方父吗？ 他记得之前对方家也做过一定的调查，方家和严家的关系很不错，而方父当年是病逝的，如今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猫腻呢。 将冯瑞又叫了过来，让他去打听一下严家和方家的商队有没有一起行动过，如果有的话，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几天后，冯瑞就来汇报了调查的结果。 “大人，近几年，严家和方家的商队并没有一起行动过，因为方家的生意如今不算太景气，商队的数量也少了很多,不过——”冯瑞开口道。 “不过什么？” “方蕴德还在世的时候，两家的商队倒是偶尔会一起赶路。”冯瑞回答道。 “有没有出过事？” “有！” 十几年前，当时严家还没有如今的风光，那次是严定怀亲自带领商队，却没有想到遭劫，损失惨重，不但货物全都被抢，商队的人也是所剩无几。 “方家的人呢？”王茂平问道。 冯瑞摇了摇头“逃出来两个，可是伤势过重，也死了！当时方家带队的是他们家的二管事，也没能活着回来。方蕴德对那个二管事很信任，听说还伤心了很长的时间。” 第586章 作场建好啦 “具体的时间，地点。” “启元十六年，肇原府兴贺山附近。” 兴贺山？王茂平走到了书架旁，找到林江的地图，摊开在桌案之上，片刻之后，便找到了兴贺山的位置，在肇原府西边的位置，倒是离边关不算太远啊！ 古牢关？他记得之前古牢关可是发生过冲突，是启元十八年的事情。养济院那个程院长的丈夫当时就是在古牢关战死的。 启元十七年林江发生水灾，太子过来视察却被人暗中害死，而当时在阜安州驻守的官兵们在启元十八年被轮换到了古牢关，而同年边关爆发了冲突，所有与太子死亡可能有关联的人全部死亡。 而严、方两家的商队在启元十六年在古牢关不远的地方遭劫。如今看来这个古牢关还真是一个是非之地。 他突然想起，来林江赴任的路上，遇到过严家的商队，目的地好像是肇原府。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能说严家的生意在肇原府做的不错。 但这次的画作肯定是有一定的指向性才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难不成遭劫是严定怀自导自演的？可目的是什么？ 独吞货物？还是灭口？是否与那个方蕴德的病逝有关？王茂平感觉自己有些头痛。如今他倒是希望，严夫人的下一幅画作，能尽快出现了。 …… 阜安州的制糖作场已经完工，等招人后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着面向所有阜安州的百姓进行招工，他从一开始就想着给那些贫苦百姓一个做活的机会，在这些人家中进行选择。 再有制糖作场的工钱并不高，一般的人家想来也看不上，如今差役已经开始通知州城的那些贫困人家，马庄家的院门，也再次被敲响。 差役并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通知了一下：“如今州城的制糖作场要招工，你们家要不要报名？” “差爷，这多少钱一天啊？”马庄有些惊喜的问道。 “男工，三十五文钱一天！不过需要有力气啊！” 听到这话，马庄也就只能歇了心思，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去报名，如果真的能在作坊做活，晚上回家再编一些筐篓，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呢！ “差爷，实不相瞒，草民的身子做不了重活。”马庄苦笑了一声。 “作场还招女工，二十文一天，主要负责忝菜的清洗等活计，做事情可是要麻利一些的。”差役继续说道。 “差爷，您看民妇行吗？”马庄的妻子也凑了过来。 “这我说的可是不算，想去作场做活的话，就去州衙报名，能不能选上就看你们自己了。”差役说完便向着下一户人家赶去。 “当家的，如果我要是能在制糖作坊里做工，那咱家每天可是多二十文钱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如今马庄的妻子也没有了收拾家里的心思了，当即就准备去州衙报名。 “我陪你一起！” 夫妻俩连忙向着州衙赶去。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排队，差役正一个个的在登记。 “叫啥名，多大岁数，家住在哪里？” 马庄的妻子连忙一一回答。 “嗯，先站在那边等一会儿！”差役指了指右边，已经有几个妇女有些拘束的站在了那里，她也连忙站了过去。 看着凑够了十个人，一个差役带着她们走进了州衙。马庄本来也想跟进去，可人家差役也不是摆设，如今也只能是待在报名的地方，焦急的等着消息。 在等了快半个时辰左右，马庄终于是看到自家媳妇的身影，脸上还带着笑容。这是被选上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她说可以在作场做工了，不过官府的人说如果表现的不好的话，那么就会被辞掉，好不容易得来的活计，她可是珍惜的很，怎么可能不用心呢。 “官府的人都让你们做什么了？”马庄好奇的问道，该不会也要比试一下吧。 “比谁洗忝菜又快又干净，当家的，我在这几个人里，可是得了第一呢！”马庄的妻子很是兴奋。 还真是比试啊！ 不过有人选上，自然就有人落选，没选上的妇女们都有些垂头丧气。还有一个老妇人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老人家，不要哭了，这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啊！”差役开口道，制糖作场一共就招那么多的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唉！”老妇人点了点头，知道官差是在安慰自己，这活计哪有那么好找的。自家儿媳妇身体不好，要经常吃药，这一大家子都靠自己儿子一个人养活，真的是太难了。 但其实说实话，来的这些人，有哪个家里过得容易呢。 看着老妇人缓缓离开的背影，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那个老妇人看着真的挺可怜的！”田代发现，自己的心肠可是比以前要软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另一个差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年头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是可怜不过来的！” “说的也是！”田代摇了摇头，自己可是并不能为那老妇人做些什么。 在制糖作场做工，供吃供住，当然回家住也是可以的，全凭个人的意愿。每一旬休息一天，同时体谅这些百姓的家境都很困难，所以他们的工钱也是以旬来结算。虽说工钱少了一些，但是对于来这里的百姓而言，已经是相当满意了。 马庄的妻子自然也不例外，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活计，是倍加珍惜，相当卖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顶替。 当工钱拿在手里的时候，她的心里很是激动。那天回家的时候，她难得大方的称了一斤的猪肉回去。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制糖作场正式投入使用的二十天后，王茂平也终于收到了作场制糖的成品。 说实话，糖的颜色成褐色，结晶的大小并不是很均匀，卖相可能不是太好看，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的制糖工艺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第587章 春耕之后 用筷子沾了一点点糖，放到嘴里。 “嗯，很甜！” 看来这第一批再改良一下就可以投放到市场，官府也总算是快要见到收益了。 阜安州的制糖作场由官府管理，所获得的收入七成是要上交朝廷，剩余三成则归地方官府所有，算是官府自己的收益。 之前像这种官办的作场，所得到的收益是全部归朝廷所有，可后来效果并不好，官府对待官办的作场也只是敷衍了事，所以后来才将三成留给了官府。 阜安州作场制的糖，成本比起从南方运过来的要低了不少，所以价格自然也要低上一些，应该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吧！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作场的糖还是相当受欢迎的，毕竟价格比之前可是要低了不少，一些普通的人家也会买上一些。 等糖的产量上去了之后，就可以卖到其他的府州了。 不过依照如今的情形，朝廷在各地可能都会修建制糖作场，但数量应该不会太多才是。 所以即使林江出现第二家、第三家制糖作场，市场也应该不会饱和，只需要保证好品质便是。 等作场的收入稳定了之后，王茂平也想着改善一下阜安州的环境，州城里倒是有专职倒夜香的人，之前的莫仓满就是，还有专职负责扫撒的人员，不过只有几条主要的街道以及东西的坊市才会配有。 如今州城的街道司负责扫撒和倒夜香的人加在一起也只有三十二人，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需要当地的官府出钱，所以除了京城和一些繁华的州府，其余的地方，街道司，基本上也就是一个摆设。对于各地的官府而言能少出钱是最好的事情。 王茂平也已经着手去制定一些有关维护州城环境的规定。毕竟一个干净、卫生的环境对所有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而且街道司增添一些人手，又是给那些家境困难的人家提供一个做工的机会，也算是一举两得。 而今年的老天依旧是很给面子，翁南江今年春天并没有发生凌汛，一场春雨过后，百姓们的春耕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除了自家的田地之外，房前屋后的空地，村子周围并不适宜庄稼生长的荒地、坡地，也都被农户们利用了起来，全部都种上了忝菜。 毕竟这忝菜能换钱，他们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证实过了，收到的钱可不会骗人。听说收上去的忝菜可都是用来制糖的。 而州城的制糖作坊已经建成了，所制出的糖，镇子上也可以买到。虽然还是有些小贵，但比之前可是便宜了很多，偶尔买上二两还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对于忝菜，农户们可是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毕竟这东西好养活，不用花费太多的精力，家里还能多一笔进项。 井合县牛家乡，二河村，村民们的春耕已经接近了尾声，田地的庄稼都已经种了上去，如今都在忙活着种忝菜。 “婶子，还忙活呢！”村长（里长）走了过来，冲着菜园子喊了一嗓子。 妇人听到动静抬起头：“可不，想着多种些忝菜，到时候也能多换些钱。” 去年，官府真的只收了正税，没有用那些杂七杂八的名头，再让他们多交粮食，总算是能多剩下一些口粮，省着点儿的话，应该能坚持到秋收的。 等这些忝菜收获了，手里就能多一点闲钱，到时候买上几只小鸡，将来还能有鸡蛋卖呢，自家孙子也能吃到鸡蛋，不用再望着别家孩子吃鸡蛋流口水了！ 拍了拍手上的土，妇人走出了菜园：“您咋过来了！” “官差来了，在村口等着呢，你赶紧过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记得拿一个篮子或者筐！我还得去告诉老杜家一声呢！”说罢便急匆匆的向着西面而去。 妇人听到这话，有些纳闷，好好的，官差找她做什么。不过还是拿起家里的柳筐向着村口走去。 会不会又是来送粮食了？应该不能吧，去年快过年的时候，她还收到了一斗米和一斤肉呢！ 说实话，那一斤肉熬出来的一点猪油和油渣，她们都舍不得吃。偶尔煮上一顿菜，用筷子挑起一点放进去，就感觉菜香了不少。 来到村口的时候，一个差役坐在马车之上，后面放着几个筐拿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不过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啾啾”声，该不会装的小鸡崽吧！ “差爷，您找我？”妇人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差役打量了她一眼：“你是钱红花？” “是，草民就是！”妇人连忙点头。 “州里如今给你们这些贫困人家，每家下发八只雏鸡，在这里按个手印就可以领了！”差役解释道。 钱红花搓了搓自己的手，有些紧张的问道：“差爷，不用花钱吗？” “自然是不用的！快点吧！”差役催促道。 钱红花看到官差真的轻轻抓了八只小鸡崽放到了自己的筐里，感觉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活了这么多年，以往那些官吏们恨不得从他们的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可如今收税不但只收正税，而且过年还会给她们送米送肉，如今还送小鸡崽。日子还真是开始变得有奔头起来了。 回到家的钱红花，开始忙活了起来，拿出一个破旧的小碗弄了些水，放在了筐里。虽然鸡崽还小，但也得收拾出一块地方才行，到时候还得搭一个鸡窝…… “奶，这是鸡崽？小东能摸摸吗？”钱红花的小孙子刚睡醒，走出来就被“啾啾”的叫声所吸引。 “要轻一些，这些小鸡长大了，小东就有鸡蛋吃了！”钱红花嘱咐道。 “奶，你说的是真的？等它们长大了，小东就有鸡蛋吃了？”小孩子听说可以吃鸡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钱红花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以后经常出去弄一些野菜野草再拌上一点糠，等它们大一些还能自己去捉虫子，只要用点心，这几只应该都可以养大的。 第588章 爱护环境 这时，钱红花的儿媳妇也从地里回来了，五年前，丈夫去太千山附近的亲戚家串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两人的孩子才刚刚出生，找了几个月却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去官府报官人家压根就不管。丈夫失踪了，家里的天也塌了下来。 婆婆的心地很好，只希望她能将孩子养到断奶，到时候是走是留也就随她自己了。而她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如果回了娘家，估计自己不知道会卖给哪家人去赚彩礼。 还不如留在这个家里，和婆婆一起将自己和丈夫的孩子抚养成人。之前听说在太千山附近失踪的人是被那个庞家抓去挖矿，有些人活着回来了。她就无比的希望，自己的丈夫也能突然间推开院门，说一声他回来了。只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 尸骨安葬的那天，她和婆婆都去了，也听到了自己丈夫的名字，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不过至少她们还有个可以去祭拜的地方。 “娘，这是哪里来的？”孙禾看到筐中的鸡崽也很意外。 “官差说是州里给的，不要钱！王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啊！”钱红花开心的和自己的儿媳妇说道。 “希望王大人可以一直留在阜安州，这样咱们这些百姓也能有好日子过。”听到自家婆婆的话，孙禾也有些感慨。 村民们一般也只是听过知县大人，但钱红花和孙禾却是听说过王茂平的，毕竟当时要不是巡抚和知州两位大人将庞家的人抓住，她都不知道当家的是死是活。 如今总算是有了结果，庞家人也难逃一死，自己的丈夫总算是可以安息了。所以她和婆婆对于巡抚和知州大人都是发自内心感谢的。 而此时其他的人家也在谈论着今天的事情，毕竟村里来了一个串亲戚的都值得聊上半天呢，更何况来的是官差。 “唉，没想到那个老杜家和老张家竟然不花钱就得了八个鸡崽，上次还得了米和肉呢，这好事咋轮不到咱们呢！”一个村民有些感慨。 “你家又不是买不起，可别和他们比了，咱们村就数这两家最困难。”另一个村民倒是不太在意。 “就是！” “听说隔壁蒲安县的村子也发了呢！” “他们也发了？原来不单是咱们井合县有啊！” “咱们阜安州四个县都有，说是州里发的，我和你们说咱们阜安州的知州大人可老厉害了！” “有多厉害？”村民们都很是捧场。 “听说，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的心是不是黑的！”刚才的村民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假的？”这么玄乎吗？ “自然是真的，而且这都不算什么，我听说他还会……” 王茂平可能不知道，不仅经过他爷他奶艺术加工过的传言离谱的没边儿，在阜安州他也快要是“非人”的存在了。 “阿嚏！”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最近怎么经常打喷嚏，也没着凉啊！难不成是得了鼻炎？ 如今制糖作场已经有了一些收益，王茂平准备改善一下州城的环境。不过也只是制定了一些规则，在州城的街道上放置一些垃圾箱，修几个公共厕所。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在三急的时候，还是希望不要留在别人脚下的好。 另外就是要给街道司增加一些人手才行。虽然这些都要官府来出钱，但与卖糖所得的收益比起来，只能算是一笔小的支出。 “差爷，如今又招工了是吗？” “老人家，是您啊！”田代认出这就是前些日子作场招工时偷偷抹泪的那个人。 “您跟我来吧！”田代将她带了进去。 这次老妇人从州衙出来的时候，脸上终于是带着笑意。田代知道她应该选上了，心里也替她感到高兴。 这次所选的人，都是年龄稍长一些的，当然腿脚还是要灵活，能干得了这个活计。他们主要就是负责街道扫洒，当然对他们没有过高的要求，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州城的百姓们发现，这几天各处的街道陆续出现了一些样子有些奇怪的箱子？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呀，又贴告示了！”看到一个差役走到了告示墙前，附近的百姓们，可是一下子就围了过去。是不是又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了？ “差爷，告示上说的是啥啊！”看到差役已经将告示贴平整，百姓们迫不及待的问道。 “咳，街道宽洁则心神舒畅、无疾无疫，秽者，泥溅腰腹……今日起……”差役先将告示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随即开口解释道：“州城是我们共同的州城，所有的百姓平日里都应该自觉的维护州城的整洁。” “如今街道旁已经盖了茅厕，希望大家……” “大家不要将脏物随地乱扔，街道两旁都设有脏物箱，要扔到那里面去……” “……如果有人乱扔脏物被巡守的差役抓到的话，就要罚收拾一条街道的脏物箱……” 原来那个奇奇怪怪的箱子叫脏物箱啊！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 当即有百姓将自己手上的煎饼果子，几口下肚，然后将油纸扔进了不远处的脏物箱中，主要就是想体验一下。 “嗯，做的非常好，大家都要像他一样！”差役指了指刚才的百姓，随即鼓起掌来。 围观的人也是有样学样，这让扔垃圾的百姓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如果哪个坊最为干净的话，在年末的团圆会上，也会进行褒奖！”差役继续说道。 …… 告示上的内容，州城的大部分百姓都已经知晓，而且都很积极配合，当然一开始都是出于对脏物箱和茅厕的好奇。 如今街边修好的茅厕，百姓们可都是排队进去——参观，没有想蹲茅厕的感觉，就是单纯的想看看而已。 嗯，感觉比自家的要干净啊！而且一进门的地方还有面盆架，上面放着脸盆，左边有一个水桶，墙上还挂着手巾，而一旁的角落，还摆着一盆花，瞧着还挺好看的。 第589章 秘疏 如今的阜安州城比起之前要整洁了不少，除了每日有身着统一青衫的街道司人员负责扫撒之外，绝大部分的百姓也都会自觉的将垃圾扔进脏物箱中。 当然也会有少数人乱扔垃圾，被差役逮住后，看着他们收拾脏物箱，说实话累倒是不累，主要是丢人。 大部分路过的都会瞧上两眼，看看是哪个乱扔脏物的倒霉蛋被官差抓个正着。路过的商队都发现，阜安州城可是比其他的州府要干净了不少。 与此同时，京城，启元帝已经收到了几份密疏，都是来自各地的巡按御史。而如今他看着的正是顾同梁的密疏。 密疏上对于林江的各州府情况都进行了叙述，不过着墨最多的除了靠近边关的肇原府就是阜安州了。肇原府靠近边关，位置重要自不必说。 启元帝没有想到的是阜安州竟然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之前他也收到过那个王茂平上呈的秘疏，不过，是关于太子之死和庞家的事情。 而通过顾同梁的秘疏，他却是了解到了更多阜安州的真实情况。原来那个王茂平作为阜安知州除了庞家、养济院、忝菜制糖这些他所知道的以外，还为当地的百姓默默的做了很多。 无论是征税，亦或是查案，还是连他都觉得有意思的吃臭大赛，秋收大赛，岁末的团圆会等，都让他觉得生活在阜安州城的百姓们，平日里日子过的应该是有滋有味才是。毕竟有那么多热闹可以看。 启元帝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向下看去，嗯？岁末的时候还会给家境贫困的百姓送东西，还会为他们安排活计。这是真真切切的把百姓放在了心里啊！ 看到最后顾同梁写的阜安州百姓对于王茂平的评价。启元帝更是笑出了声，虽然离谱，但也说明了百姓们对于他是十分信任和喜爱的，所以才会希望他可以无所不能。 王茂平你比朕所想的还要出色，看过顾同梁的秘疏，启元帝暗暗的想道。 “陛下，这是阜安州上呈的秘疏！”内侍恭敬的呈递到启元帝的面前。 “哦？”启元帝放下茶杯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顾同梁的秘疏刚提到王茂平，他的秘疏竟然也到了。 这阜安州又发生了什么呢！最开始启元帝只是想通过王茂平的秘疏，知道太子案子的最新进展，但是如今他的每一次秘疏倒是让自己开始变得期待了起来。 “清丈土地？”启元帝没想到王茂平的胆子还挺大，竟然对那些地主的所隐瞒的土地下了手，而且还成功了，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一个阜安州就查出这么多，那么放眼整个孟朝呢。他自然是知道清丈土地的好处，但同样也知道所带来的后果，如今还不是时候啊！启元帝轻轻的叹了口气。 …… “有结果了？”安运霖见到了被自己派往雍原的手下。 临近过年的时候，他收到了自家妹妹从阜安州送过来的年礼，当然还有信件，写的都是一些在阜安州生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安运霖却是注意到了其中一段描述，林危毅？芝麻？顿时就明白了妹妹的怀疑。 自家妹夫还在京城观政的时候，自己曾经见过他一面，当时他就对这个林危毅产生了怀疑，林危毅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不，确切的说是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觉得有些奇怪，便派人去调查，也只是得到了那个林危毅是雍原地区富商林家的外室子。后来他让人进一步调查，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只知道，林危毅的娘是一名青楼女子，后来被林危毅的父亲赎了身，据说是被养做了外室。再后来女子死后，林危毅就被接回了林家。安运霖所了解到的情况也就只有这些。 而在接到安初筠的信之后，他马上便再派人去往雍原地区打探，那个林危毅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表弟吗？ “东家，属下……”安运霖的手下开始汇报了起来。 他们一行四人，最先去到的就是林家所在的郢川府。林危毅的娘就是出自郢川的群雅阁。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实话老鸨都已经被当年的花魁接替。 她们也只是确定林危毅的娘亲当年是被林万成赎了身，毕竟也算是得了一个好的归处，不过后来的事情她们就一概不知了。 之后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那个凝音姑娘，被安置在了隔壁的华应府，林万成一年也就会过去一两次的样子。 “她有孩子吗？”这才是安运霖最为关心的问题。 “有！”手下汇报道。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听到这话，安运霖的心便沉了下来，难不成一切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邻居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有没有亲眼看到林万成去接孩子？”虽然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但安运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手下想了想开口说道：“邻居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因为后来她搬家了。而且她平日里也很少和左邻右舍接触。不过据邻居所说，她的身体很不好，孩子也生的弱小，三天两头就会生病，总是看到她家请大夫。” “后来搬到哪里去了？”安运霖连忙问道。 手下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我们并没有查到。” “那当时被接回林家的林危毅身体如何？”安运霖想了想继续问道。 “请恕属下无能！” 看来林家并不好打探啊：“那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只查到了这些！”手下低着头显得有些惭愧。 安运霖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觉得有些头痛。这一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关键这个林危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表弟他依旧是不清楚。 如今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当面试探他一下？毕竟那个班景楼据说是要重新开张了。妹妹的信上，还嘱咐自己在开张的时候替两人送上一份贺礼呢，倒是一个机会。 第590章 班景楼? 不过安运霖和林危毅也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熟悉，言语的试探会不会有些突兀？算了，先不想了！一切等到那个混堂开张的那天再做打算吧。 曾经的班景楼在动工的时候，就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看来这是又有新买卖了，可前前后后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在建着，总不见完工，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想问一下那些人到底在修建什么，一个个口风倒还挺严，只知道请的是京城有名的工匠。不过时间一长，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 不过如今的班景楼已经是焕然一新，从外面看层楼叠榭，雕梁画栋，比起之前可是还要美观气派，整块牌匾用红绸遮住。看来是终于要开张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是和之前的班景楼一样，是个酒楼吗？不过普通的百姓们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就这地段，加之修建的这么气派，肯定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去的地方。 其实混堂在三月份的时候就已经修建完成，不过由于林危毅还没有回来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开张。 前几天，林危毅返回了京城，混堂终于是可以筹备开张大吉了。 “这京城里的人如果知道以前门庭若市的班景楼如今成了混堂不知会作何感想？”霍公子透过窗户看向曾经的班景楼如今混堂的方向。 “是啊，在下也很好奇。不过如果是介存兄的话，应该是相当的期待吧！”林危毅轻笑道。 自己去阜安州的时候，介存兄可是对混堂格外的关注，恨不得亲眼看一看如今混堂的样子。 估计王茂平还不知道，洗浴文化很快就要在京城推广开来了。 “对了，介存兄在阜安州如何？”霍公子开口问道。 其实霍公子陆陆续续的也收到了一些王茂平的消息，当然是通过玉和轩。听说他如今正盯着两个阜安州的富商，想来是觉得他们的身上有可疑之处吧，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有所收获。 当然霍公子最为关心的还是当年太子死亡的真相。 “介存兄在阜安州可谓是如鱼得水……” …… 这天一早，从曾经的班景楼那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后鼓乐声响起，门口的舞狮队伍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瞬间就将附近的百姓吸引了过来，热闹不论是哪里的百姓都爱看，京城的百姓自然也不例外。 “哟，终于是要开张了，可真不容易啊！” “就是，这排场可是真不小。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的。”周围的百姓一边欣赏着舞狮，一边议论纷纷。 “吉时已到！” 随着一声高唱，匾额上的红绸也被揭了下来。 “浴华楼” 好家伙，这铺子的名字也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浴华楼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其中一个身着澜衫的男子喃喃的念叨着。 旁边的百姓想要问一下刚才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惜没好意思开口。不过知道了店铺的名字，依旧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知这浴华楼是——”那名身着澜衫的男子开口问道。 “这位客官，我们浴华楼是一间混堂！”浴华楼的掌柜高声的回答道。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可是一片哗然，曾经那么有名气的班景楼如今竟然成了混堂？纵使家里没有浴室，但有个浴桶的话，也不会想着去混堂的。他们刚才没有听错吧！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气派的门面结果告诉他们里面是混堂？不知是哪个用脚想出来在这里开混堂的。 “有意思！我倒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混堂了！”身着澜衫的郝明荣迈步走了进去。想来这个混堂肯定是有它的特别之处。 不过刚进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浴华楼的装饰，而是两边各立着一排衣着统一的伙计。看到他的身影，整齐划一的对着他行了一礼：“恭迎来到浴华楼，贵宾一位，您里面请！” 什么情况，刚进门就这么隆重的吗？虽然说有点不太适应，不过感觉还挺有面子的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一个伙计已经出列来为他引路：“贵宾您这边请！”郝明荣有些迷糊的跟着伙计向前走去。 浴华楼的柜台不仅装饰十分的雅致，各种摆件也十分的精美，规模也要比其他的酒楼商铺要大。 两名伙计如今正站在那里，看到郝明荣走了过来，整齐的说道：“恭迎贵宾来到浴华楼，这边是价目表，您可以看一下！”说罢指了指旁边的墙壁。 郝明荣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字写的真是好啊，应该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吧。不过随即就变成了，在这混堂洗一次澡可是不便宜啊！二百文可是够在普通的混堂洗上十几次了！ 还有后面的那些都是什么啊，搓澡？推背？足疗……虽然是满脑袋的问号，但问肯定是不可能问的，这样显得自己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幸好这个澡自己还是洗得起的。 “那我就选——”总不能只洗澡吧，其他的也要体验一下嘛，选哪个好呢，要不就随便指两个吧。 伙计依旧保持着微笑，开口到：“贵宾不需要现在就决定，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告诉伙计，这是您的手牌，请收好！” 手牌？郝明荣接了过来，这是系在手上的？编好的绳子中间是一个圆形打磨光滑的木牌，周围雕刻着花纹上面写着一个“壹”字，旁边还有一个小钥匙。 “贵宾，您这边请！”刚才的伙计继续为他引路。 而此时浴华楼的门外，又有几个身着华丽的客人走了进来。明知道是混堂，可没有办法好奇啊！刚一进门便在那一声声贵宾中迷失了方向。 门外围观的百姓们如今也是七嘴八舌了起来，好家伙，还真有人去啊！弄得自己也想去里面看看了，不过应该不便宜吧。 “掌柜的，你们这个混堂洗一次澡要多少钱啊？”万一自己也能凑个热闹呢？ 第591章 浴华楼 “啥，洗个澡要二百文？”听到掌柜的回答后，围观的普通百姓都十分的吃惊，果然是他们凑不起的热闹。 虽说二百文他们肯定是能拿的出来，但用来洗一次澡，那肯定是相当不划算的，他们直接买一个浴桶好不好，也贵不了多少，想怎么泡就怎么泡，就算泡浮囊了没人管嘛。 不过虽说如此，但是，京城的有钱人可并不少，还是会有人时不时的进入浴华楼。说实话，如果开的是一个酒楼什么的，他们还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呢。 而此时的郝明荣在浴华楼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门口，伙计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看到他进去后，这才返回大堂。 而进入房间的郝明荣看到四周是一排红木柜子，上面雕刻着如意纹。中间是回字形没有靠背的椅子，上面铺着垫子。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贵宾，您可以宽衣了，这边是您的柜子，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放在里面，用钥匙锁起来。柜子里已经为您准备了亵裤与木屐。”房间内的伙计保持着标志性的笑容，开口介绍道。 郝明荣走上前，用手牌上的钥匙打开了柜子，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放着一双木屐，上层则是放着一件亵裤，拿在手中一看，比平日里穿的可是要短上不少。 当然如果王茂平在这里的话应该会称呼它们为大裤衩子和拖鞋。 “咳，在这里换？”虽说如今就他和伙计两个人，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嘛。 “贵宾，您可以坐在椅子上换，也可以来这边的换衣间。” 郝明荣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不起眼的小门。毕竟对于不经常去或者根本没去过混堂的人来说，让他们“坦诚相见”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嘛。所以浴华楼还是为放不开的客人准备了换衣间。 拿着亵裤和木屐，郝明荣走进了换衣间，伸手将门插推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就来一趟混堂，自己倒还紧张起来了。 而此时第二批客人也已经到来。开始准备换衣服。 “咦，这里怎么有青色有红色。”一个客人指着试衣间门说道。 “贵宾，这红色代表里面有人，青色则代表里面没有人。”伙计自然是有问必答。其实只是在长条的门插上，染了两种颜色而已。等客人进入到里面，将门插往里推后，红色的部分就露了出来。 “原来如此！”还挺贴心的嘛。 “我说袁兄，都来混堂了，干嘛还要去换衣间换衣服，大大方方的嘛！放不开？”其中一个客人对着同伴笑道。 “哪有，我就是随便看看。”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家里，自己沐浴时，也有下人伺候，有什么的，脱！毕竟面子比较重要。 郝明荣此时已经换好了亵裤，赤裸的上身让他稍显不适应。再加上听到刚才外面人的对话，就更不好意思出去了，等到脚步声远去，才从换衣间走了出来。 …… “贵宾您只需要将盖子揭开便可以冲洗身子了。”伙计说完还很贴心的将淋浴间的门带上。 淋浴区分为两种，一种是为有些放不开的客人准备的淋浴间，当然还有前世最为经典的一排淋浴，不，是一排花洒头。 将门插好后，外面门插露出的部分也变成了红色，郝明荣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这个伙计口中的淋浴间很小，三尺见方。左边的墙上是一个置物架。 上面放着两块叠的整齐的手巾，其中一块要大上不少，被伙计称为浴巾，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雕刻精美的胰子。 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哟，还真挺香，感觉比自家用的还要好呢。 脱下身上的亵裤，将盖子揭开，竟然从那个圆形木头的一个个小孔洞里流出了水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实际上王茂平当时是想要制作一个淋浴的，可惜并没有成功，就连那个软管都没有办法解决，总能用肠衣吧。所以如今每个淋浴间里只剩下一个镶嵌在墙壁上的花洒头。 一楼淋浴间的位置偏低，而花洒连接的隔壁就是水箱，那里要高上不少，会有伙计往水箱里加水。 此时的郝明荣擦洗着身体，打上胰子，感觉二百文钱花的还算是值当？不过他在价目表上看到的那些在哪里？自己怎么一样都还没有遇到呢？该不会洗个澡要花上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怎么可能！不待上一两个时辰，那都是他们浴华楼的失败啊！浴华楼那么大，客人您总得都体验一下才好嘛！ 郝明荣原本以为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自己在浴华楼算是凑完了热闹，哪里能想到实际上还没有开始呢。 在伙计的指引下，郝明荣出了淋浴区，眼前是豁然开朗，空间很大，里边是形状各异的水池，中间用奇石或者盆栽的绿植做了隔断，地面上还用河卵石铺成的小路。 此时一个池子里已经有三个客人在泡澡，应该就是他之前在换衣间听到的一行人。选了靠里面的池子，身裹浴巾的郝明荣下了水。 水有一点点的热，但是泡在里面的感觉却很舒服。郝明荣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不过，随着进入浴华楼的客人们陆续的到来，这里也变得逐渐热闹了起来。郝明荣随即起身，开始四处的打量了起来。 “桑拿房？”郝明荣有些好奇，这是用来做什么的。看了一眼旁边墙壁上的牌子：“对缓解湿寒、痹症，腰腿酸痛……” “真的假的？” 推门而入，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已经有三四个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之上，一个个满脸通红。 “来坐啊！”其中一个人自来熟打起了招呼。又来了一个倒霉蛋啊！ 郝明荣只好是硬着头皮走进来，坐下。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他就知道那些人为啥满脸通红了，这也太热了一些。 第592章 洗浴的魅力 郝明荣想要起身，看着身边的几个人都没有动地方，他一个刚进来的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太没面子一些。不行，得坚持一下，至少得等有一个人先出去，自己再跟出去才行。 于是，桑拿房中的几人再次开始大眼瞪小眼了起来，都不想做第一个走出去的人。最后其中一个人实在是受不了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感觉再蒸下去就变全熟了。 当然还是要为自己找一个借口才行：“那个，我已经和搓澡的师傅约好了，可不能让人家久等。” 看着有人先离开，其他人也待不住了：“咳，我也得去搓个澡！” “我再去泡一下！” 看到其他人离开，郝明荣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从桑拿房走了出来，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刚才听那个人说要去搓澡。自己要不要也去试一下？有些好奇啊！ “贵宾，是否需要搓澡服务？”郝明荣刚推开搓澡间的门，伙计就迎了上来。 我能说只是想看看吗？不能！郝明荣点了点头。 “贵宾里面请！”伙计热情的给他带到了一个搓澡床前：“请您稍等一下！” 郝明荣打量着四周都是被屏风隔出来的一个个小的空间，每个隔间里都有两张这样的小床。自己现在后悔还来不来的及？ 不过显然他的后悔有些晚了。 “这位贵宾，七号技师为您服务！您想要普通搓还是醋搓、葡萄酒……” “普通的就好！”就这个听着最正常。 “请您将浴巾褪下，躺在床上！”搓澡师傅做了一个手势。 “还，还要脱衣服？”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适应只围着浴巾，却告诉他还要脱？他实在是觉得难为情啊！ 搓澡师傅显然也是和伙计们接受过同样的培训，那标志性的笑容好像是统一挂到了浴华楼每个人的脸上：“这样能搓的更彻底一些。” 其实不用那么彻底也是可以的，郝明荣有些扭捏。而此时隔壁床也来了客人，不过人家倒是脱得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的就躺到了床上，隔壁的搓澡师傅也开始工作了起来。 郝明荣有些目瞪口呆，就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吗？现在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奇怪了。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浴华楼为那些放不开的客人特意准备的打样组。 郝明荣有样学样的躺在了搓澡床上。搓澡师傅将麻布套在手上，开始搓了起来，一开始郝明荣还觉得特别的难为情，可没一会儿，就被惊愕所替代。 “这，这些都是从我身上搓出来的？”什么情况，自己几乎天天都要沐浴的人，身上怎么可能这么脏 ，这一条条的都是皴？？？ “贵宾，这很正常，请不要放在心上！”搓澡师傅安慰道。 天天洗澡的人，身上也能搓出泥来，他们在之前训练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搓的皴越多，就越有成就感啊。 偷偷的望了望隔壁床，看到他的身上也搓出来不少泥儿，郝明荣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 …… “贵宾，看一下您的手牌！” 出了搓澡间的郝明荣已经彻底的放开了自我，反正衣服也脱了，皴也搓了，现在他是无所畏惧。 整个人和之前拘谨扭捏的样子，完全不同。看来哪天得把他的几个好友一起叫过来感受一下才行，毕竟有福同享嘛！ 不过这浴华楼的二楼和三楼是做什么的？要不要也去看看呢。毕竟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难为情的了。 又去冲了个澡，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进入单独的淋浴间。而是和其他社牛们一起，一边冲着澡，一边看着那些刚刚到来，有些扭捏的客人们。 嗯，别说这种感觉还真不错。换上给想要上楼的客人们准备的衣服，还是郝明荣之前所没有见过的款式，不过穿在身上还蛮舒服的。 来到楼上后，郝明荣的眼睛就开始不够看了起来，按照伙计的说法，整个二楼大致分为就餐和休息两个区域。 休息区域很大，不仅可以喝茶小憩，竟然还能听书听戏，还可以看幻术，百戏的表演，这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要了一壶茶水，郝明荣一边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一边看着表演。等到表演完毕，又躺在躺椅之上，小憩了一会儿，心神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位贵宾，浴华楼的就餐分为两个部分，这一侧是点餐区，另一侧是自助餐区，不过自助餐区的开放时辰是在午时初至未时中，以及酉时。”伙计热情的介绍到。 好嘛，自助餐？又是他没有听过的词，那必须要去看一个新奇啊！来到自助餐的区域，门口贴着告示牌，不仅标明了用餐的时辰，还有餐费，以及珍惜粮食，拒绝浪费等字样。 五百文？说实话在京城三五好友，在稍微好一些的酒楼吃上一顿，便宜的也得要一二两银子，所以五百文并不是很贵。 拿出自己的手牌，让伙计进行了登记，这才走了进去。里面的环境很整洁雅致，一面是摆放整齐的桌椅，而另一边则是几排长桌。上面摆着的应该就是各种菜品了。 郝明荣走上前，看着一道道菜品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也太多了一些。凉菜热菜加在一起，可是有六七十道，而且主食就有七八种，还有十几样的酒水。看的人是眼花缭乱。 不只是郝明荣，其他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如此，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自助餐啊，自行选取想要吃的菜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只要不浪费就行。 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不过这么多道菜，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每样都尝一点，感觉吃不下，有些纠结啊！ 郝明荣从自助餐区出来的时候，就差扶墙了。倒不是为了吃回本，而是菜品的味道属实是不错，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没想到自己原本就是想来看一个稀奇，竟然在浴华楼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三楼他还没有去呢，想来也只能等下次了。 第593章 生意火爆 换好衣服，郝明荣重新回到了一楼的大堂。 “贵宾请坐在这边稍等。”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郝明荣已经知道自己在浴华楼究竟花了多少。不到二两银子，虽然不算便宜，但是能体验到这么多新奇的东西，还是相当划算的。 “恭迎贵宾再次光临浴华楼！”看到客人离开，浴华楼门口的伙计们齐声的喊道。嗯，感觉倍儿有面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郝明荣的父母和妻子，此时正在等自家儿子（丈夫）回来，不是说去一趟书铺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又去哪里凑热闹了吧！ “这咋才回来呢！买的书呢？”终于看到他的身影，郝明荣的父亲开口问道。 “呃，忘买了！”郝明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了他今天出门的目的。 一家人都有些无奈，这是把买书的事情忘在了脑后，说好的刻苦努力呢？说好的手不释卷呢，说好的要一鼓作气，说好的今年中举，明年成为天子门生呢！ “说吧，去做什么了？”郝明荣的父亲有些无奈。 “呃，去凑热闹了。” 好嘛，自家孩子这爱凑热闹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咋哪有热闹哪里到呢，也不知道随了谁！ “荣儿，去看什么热闹了？”郝明荣的母亲马上接话道。 嗯，真不愧是母子啊！ “爹，娘，绣荷，你们不知道今天我可是长见识了，你们猜我今天去哪里了？”郝明荣马上打开了话匣子，着急的想要分享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 嗯，又是这熟悉的猜猜猜情节！ “茶楼？梨园？还是哪个酒楼，食肆？” 郝明荣摇了摇自己的食指：“都不是！你们肯定猜不到。” “那还叫我们猜！”郝明荣他爹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家中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己都想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父亲的鞭策了。 “咳，我今天去了混堂！” “啥？混堂？”什么情况，去那里做什么？自家的浴桶还不够你泡的？ “你们不知道，这原来的班景楼已经改成了浴华楼，今天刚刚开张……” 郝明荣在浴华楼的所见所闻可是把一家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一个混堂而已，竟然能玩出那么多的花样。 要不哪天自己也去浴华楼感受一下？郝父暗暗的想到。 于此同时，浴华楼。 “你们林东家在吗？”一名男子来到了这里。 掌柜的听到此话，并不敢怠慢，毕竟在京城这个地界，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浴华楼的东家是谁。这是他们东家的朋友？ “请问您是？”掌柜恭敬的问道。 “我姓安。”安运霖回答后，便将贺礼递了过去。 林危毅听说有一个安姓的男子来找自己，便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毕竟在京城他也就与安运霖有过一面之缘。 “安兄，你怎么来了，快请！”林危毅看到安运霖的身影，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双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安运霖也解释了一下，自己是来送贺礼的。 “安兄费心了，在下真是感激不已。话说前一段时间跑商的时候，小弟还去了阜安州一趟，见到了介存兄……”两个人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尬聊的最好切入点，自然是王茂平。 聊着在阜安州的所见所闻，双方的谈话，也算是融洽，并没有让场子冷下来。期间，安运霖倒是有意想要试探一下，可惜，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他还是有些失望。刚想告辞离开，就听林危毅开了口：“安兄也来体验一下，我这浴华楼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安运霖点了点头。 虽然说内心对于林危毅的身份有着怀疑，但是渺尘的身上并没有可以指明身份的特征。他答应一来是出于礼貌，二来他同样也对自家妹夫所提议的混堂感到好奇。 没想到曾经的班景楼，真的变成了混堂。 “安兄这身上——”两人泡在池子里的时候，林危毅就看到了安运霖身上有很多的伤疤，最长的一道，竟然有一尺长，看起来很是狰狞，看来当时伤的应该很重。 安运霖倒是并不在意：“像我们这种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你一个富家公子，身子倒是很壮实嘛。” 林危毅应该是有一些功夫在身上，身体壮实，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想再试探一下。 “让安兄见笑了。在下打小身子骨就不错，再加上胃口又好，这才长得结实了一些。”林危毅随口一说。 嗯？安运霖的心思一动，不过脸上倒是一切如常：“能吃是福嘛！” “对了，安兄怎么会想起从武……”或许是双方已经开始熟悉了起来，林危毅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对于安家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换做以前，安运霖肯定会敷衍了事，但如今的他倒是基本上有问必答，还会时不时的将话题引到安家。同时也在不断地观察着林危毅的神情。 “这二楼是休息和就餐的区域——”从一楼搓泥儿出来后，林危毅又带着安运霖在二楼逛了逛，不过已经过了自助餐的时间。林危毅点了几道浴华楼大厨的拿手好菜。 “嗯，这味道，可是不输于那几个最有名的酒楼啊！”安运霖感慨道。 林危毅笑了笑：“能够得到安兄如此夸赞，真是让在下喜出望外。” …… …… 林危毅看着安运霖骑马渐渐远去，这才返回浴华楼，心情显得很不错，没想法今天可以听到这么多关于安家的事情，不过走着走着，脚步却放慢了下来。 “不对！”林危毅这才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也见过安运霖一面，对方显得并不热络，当时双方也只是寒暄了两句而已，并没有什么交流。 而今天他对自己却是要热情了很多，像是有意要拉进与自己的距离，而且在交谈中，总是能够完美的回应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第594章 身份之谜 林危毅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也太粗心大意了一些，看来他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可是原因呢？难不成是因为阜安州的那次…… 于此同时安运霖也回到了家中，唐语漓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夫君好像有心事，不过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岳父岳母身体可好？小弟家的枫儿是不是又长大了一些？”安运霖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本来今天自己应该陪着她回娘家的，可是因为浴华楼的开张，也只能让自己的夫人一个人回去了。 唐语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都好，枫儿如今已经会认人了，白白嫩嫩的，真是招人喜欢。” “那便好，下次我一定陪你一起去！”安运霖牵起自家夫人的手保证道。 “好——”唐语漓轻轻的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安运霖有些纳闷。 “夫君，我想着给咱们家再添置两个丫鬟。”唐语漓还是开了口，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酸。 添置丫鬟？按理来说自家的下人已经够用了，怎么回一趟娘家就突然想添置丫鬟了呢。看着唐语漓眼中闪过的一丝苦涩，他才明白了过来。 “是岳母又说了什么？” 唐语漓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和夫君成亲已经有五年的时间，可自己的肚子依旧是没有动静，说实话不仅仅是她自己着急，自己的父母也是跟着操碎了心。 最开始还在安慰自己，子女的缘分还没有到，可是已经五年了，缘分还是没有到吗？自己的弟弟成亲才两年的时间，自己的侄儿就已经出生了。 可她呢？现在的她真的是已经扛不住了，今天母亲也委婉的劝她，毕竟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安家也总需要开枝散叶才行。唐语漓答应了下来，毕竟她不能成为安家的罪人。 没关系的，即使夫君有了孩子也是需要叫她嫡母，而且夫君依旧会对自己很好，所以没有关系的，唐语漓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算了吧，家里的下人已经够了。” “夫君！” 唐语漓听到这话，心里突然间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是不希望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可是一股负罪感也随之涌了上来。 自己提出来想添置两个丫鬟，但心里却是很害怕夫君会干脆的答应了下来。瞧瞧，自己有多么虚伪。 “孩子的事情，你不需要多想！这样的话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安运霖直截了当的说道。 “可，语漓不能做安家得罪人，不能让安家的血脉——”唐语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安家的血脉并不需要你我二人去操心，即使你我二人就这样相守一辈子，也没有关系的。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早些休息，我去书房一趟。”安运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离开了房间。 而唐语漓却是震惊的回不过神来，夫君是什么时候生出这样的想法的。一般人听到这话，应该是开心的。 可此刻的她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夫君对于公公是心存芥蒂的，要不然也不会搬出来住，而且也只有逢年过节会回去一次。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夫君对于安家或者说对于公公的成见如此之深。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自己的婆婆吗？ 自从她嫁过来后，夫君一直对她很好，自己也感觉嫁人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幸福。可是夫君幸福吗？他心中所隐藏的愤懑与仇恨有没有减少一些呢。 如果真的让安运霖来回答的话，那就是没有。他心中的仇恨恐怕只有在报仇之后才会渐渐消散。至于对那个人的芥蒂，恐怕会伴随着他一辈子吧。 在母亲刚过世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为自己的母亲，外祖一家报仇雪恨，即使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都萌生过一丝退亲的念头。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不想耽误了女方，而最为重要的是不想自己有了牵绊。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如今的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妻子，开始变得有了顾虑，变得惜命了起来。 可母亲和外祖一家的仇他不能不报，因此对于唐语漓他心里是有愧疚的。而两人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他也不在意，也没有要为安家传宗接代的义务。他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妻子和妹妹两个人而已。 不过这倒是让他开始担心起一件事儿来，初筠和妹夫成亲也已经有两年的时间，如今也没有孩子的消息。 妹妹虽然每次写信过来，都没有提及，会不会是报喜不报忧啊！王家的人是不是也很着急，自己的妹夫会不会纳妾或者安置个通房丫头？ 初筠到时候会不会委曲求全？还是会大打出手，把妹夫给打了！十个妹夫，也不是妹妹的对手啊！此时的安运霖已经开始脑补了一出大戏，要是能去阜安看看妹妹一家就好了。 王茂平如果知道的话，很想说一句：“大舅哥，你人还怪好的咧！不过我们夫妻就不用你操心了，谢谢啊！” 算了，要不过段时间派人去一趟阜安州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个林危毅到底是谁。 今天在与林危毅闲聊的时候，他说他自己从小身子骨就结实，那就和之前手下的调查有了很大的出入，毕竟当时的邻居可是说，那孩子的身子很弱，三天两头就会生病。 那就说明林危毅很有可能不是那个外室的孩子，但这也证明不了他是自己的表弟宋渺尘。恐怕他的身份只有林家人或者只有林万成才知道了吧！ 他之前可是并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外祖一家与林家有什么瓜葛。而自己的外祖也从未在雍原为官。不过林危毅对自己、对安家好像都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么—— “东家，您叫我！”手下出现在了安运霖的书房。 “林家是一直生活在雍原的吗？” 手下回忆了一下，开口道：“应该不是，林万成是年轻时从家族中被分出来后，才去到了雍原。” 第595章 调查 “那个林万成是哪里人？”安运霖开口问道。 “应该是河德地区沧石府人氏。”伙计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原来如此，之前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呢，一直想当然的觉得林万成就是雍原人，以为他和宋家没有任何的交集。林万成是河德人，自己的外祖早年曾任沧石的知府，他和林家很有可能是有过接触的。 “去调查一下，那个林危毅这些年经常去哪里跑商！”安运霖开口吩咐道。 “是！” 如果林危毅是自己的表弟的话他这些年也一定在调查宋家被害的真相，想要找到当年的凶手。 林危毅所带的商队，如今就在京城。所以安运霖手下的动作还是很快的，这次倒是没有让他失望。 “东家，属下查到，这些年那个林危毅一直在河德、江安和京城进行跑商，而这两年还会跑到林江地区。”手下的人恭敬的汇报道。 自己的外祖父曾经在河德、江安为官，后来被调回了京城，而林危毅倒是刚好经常在三者之间进行跑商，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吧。 不过这两年开始在林江跑商，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查到了什么？ 安运霖越来越觉得林危毅就是自己的表弟，不过很可惜，一切都是他的推测而已，并没有证据。他想不通为什么表弟不与自己相认呢。难道是怕牵连他们吗？ 而如今的自己要怎么做呢？继续去试探林危毅，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诈一下他，还是装作不知情呢。 外祖一家当年因何被害，依旧是没有什么头绪。而那个静无道长他派人找了一年多，依旧是杳无音信。如果林危毅就是宋渺尘，那么他那里会不会有一些线索呢。 安运霖两天后又去了一次浴华楼，林危毅依旧是热情接待，不过相比于上次，这次对于林家的好奇倒是要减少了很多。 “过两天，在下就要离开京城了，本来还想要去安兄家当面和你告别，没想到安兄竟然出现在了浴华楼，真是太巧了。”林危毅笑道。 “这浴华楼刚开张就要离开吗？继续去跑商？”安运霖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 “如今浴华楼的生意很不错，在下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比起被束缚在一个地方，在下还是更喜欢去看看不同的风景。”林危毅解释道。 安运霖端起酒杯：“祝容崖你一路顺风！”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多谢安兄！” 安运霖离开浴华楼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林危毅，他的样子和自己的表弟小时候渐渐重合，这让安运霖一阵的恍惚。 “安兄，安兄？你怎么了？”林危毅的声音响起，让他回过神来。 “没事！保重啊！”安运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林危毅站在原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应该已经怀疑自己了吧，不过却没有选择拆穿。他们应该过好属于自己的人生才是！ 回到家后的安运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笔开始给自家妹妹写起信来，关于林危毅的身份，虽然没有得到最终的确定，但也要告诉一下自己的妹妹才行。 此时的敲门声响起，唐语漓走了进来。 “夫君，这是从阜安州来的信！” 哦？自己刚想给妹妹写信，对方的信这就到了？安运霖连忙将信接了过来。半晌，大笑了一声：“好，真是太好了！” 唐语漓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夫君这么开心，脸上布满了喜色。因此她也是好奇不已： “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初筠有喜了！”真好啊，他之前还一直为她们两口子担心，怕因为没有怀上孩子，而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呢。 唐语漓也是十分高兴，不过心底还是划过了一丝心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过片刻之后，马上扬起了笑脸： “真好，想来她们小夫妻也是盼望已久，我这就去备东西。”说罢便转身准备向库房而去。不过被安运霖给拉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唐语漓笑了笑：“夫君，我没有事。也许咱们的子女缘份还没到呢！” 安运霖这才点了点头：“初筠在信上说，这次怀的是个女孩，小名叫年儿。” “哦？为什么要叫年儿？”唐语漓有些好奇。 “说这是她们夫妻俩开年听到最好的消息。” 真好啊，唐语漓有些羡慕，她等好消息等了几年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只希望能与夫君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都好，如今看来还是遥遥无期吗。 虽然面上表现的并不在意，但唐语漓到底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第二天便开始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起来，原本以为休息一下，就会有所好转，谁知道，却晕了过去。 安运霖散值刚回到家，就听说妻子晕倒了，连忙冲进了卧房，此时的顾妈一脸担心的守在床边，大夫正在为唐语漓诊脉。 “少爷，都怪我，早上的时候，少夫人就有一些不舒服，如果那时候请大夫的话，少夫人就不会晕倒了。”顾妈自责的说道。 安运霖摆了摆手，如今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看到大夫起身，连忙走了过去：“大夫，怎么样了？” “嗯，尊夫人应该是有喜了，不过月份尚浅。如今胎像不稳加之思虑过重，这才会晕倒，还是要多注意才是！老夫这就给尊夫人开些……” 自己这是也有孩子了？安运霖有些不敢相信，而旁边的顾妈在听到“有喜”两个字之后，脸上原本焦虑的表情就化作狂喜。 如今不但自家小姐有孕在身，自家少爷也有了自己的血脉，真好，夫人的在天之灵总算是能感到一丝慰藉了吧。 “……尊夫人务必要按时服药，放宽心才是……” 送走大夫以后，安运霖坐在了床边，拢了拢妻子鬓边的碎发，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596章 文化推广 唐语漓在醒来后，便听到自己有孕的消息，此时的她有些恍惚，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到枕边。 “咱们有孩子了，这是好事啊！”安运霖轻轻的为妻子擦了擦泪水。 这句话倒是让唐语漓哭的更厉害了，仿佛是要将这几年的委屈与无奈之情全部都宣泄出来。 唐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自己闺女嫁人五年，都没有动静，虽然女婿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但是作为父母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前几天自家姑娘回来的时候，唐夫人还委婉的提醒女儿，实在不行就给女婿安排个通房丫鬟探探口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别因为没有孩子，将两个人之间的情意逐渐消磨干净，到时候自家女儿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可没有想到，这才过去几天，自家女儿就被查出了有孕在身。唐夫人连忙去探望，看着女儿那满脸幸福的模样，她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当听闻是收到筠丫头报喜信的第二天，自家女儿就发现有了身孕之后，更是打算备一份厚礼，到时候一起送到阜安州。 这筠丫头是个有福气了，之前嫁了一个家境普通的二甲进士，不过那孩子看着不错，对待筠丫头也用心，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谁知道，那孩子还真的争气，观政结束之后，虽然没有留在京城，而被派往地方当知州，不过却是大有作为，他的名字，连那些朝中的大臣都记住了。 就连自家老爷对他都是夸赞不已，说他如果继续保持下去，官途可是一片光明。没准过上几年，就能重新被调回京城为官呢。 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又怎么样？人家靠自己，不也是闯出了名堂嘛！现在京城的那些人家，可都夸安家有眼光呢！ 如今筠丫头肚子里的娃娃也是有福气的，这不，把福气也带给了自家女儿！自己的好友想必也在为她的一双儿女感到高兴吧！ 而这几天的安万寻更是开心不已，自己的女儿有了身孕，他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儿子也要有孩子了，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爷爷与外公了，如今走起路来都带风。和好友出去喝酒，又可以显摆了。 虽然自己的一双儿女，与自己并不亲近，不过没关系，他这一辈子，能够看到兄妹俩有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姨娘，你看看，爹又送了那么多东西去那边，前两天还派人赶着几辆马车去了阜安州。”安初萍气鼓鼓的说道。 不就是有孩子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瞧瞧爹一副要把安家搬空的架势。是不是已经将她们忘在了脑后，安家的东西，也有自己和哥哥一份啊，真是太偏心了。 “萍儿，住口！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文姨娘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女儿如今也已经定了亲，怎么还如此口无遮拦，虽然嫁的是庶子，但真的能适应简家高门大户的生活吗？ “本来就是嘛，爹爹一点儿都没有把我和哥哥放在心上！”安初萍撇了撇嘴，显然是有些不服气。 “啪！” 安初萍有些不敢相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左脸，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小对她疼爱有加的姨娘竟然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 “清醒了一点没有？”文姨娘的手，有些轻轻的颤抖。安初萍委屈的抹着泪花，飞快的跑了出去。 安万寻也敏锐的发现了自家的小女儿在闹着别扭。问了一下文姨娘，对方也只是搪塞说是女儿和好姐妹闹了别扭。 “平日里还需要柳先生严加约束才是，再过上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嫁人了，怎么还如此的耍小性子。”安万寻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文姨娘的理由。 “老爷说的是！”文姨娘温顺的说道。 “初萍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安万寻看了文姨娘一眼，转身离开院子。他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但这一双儿女，也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才行。 算了，自己还要去浴华楼赴约呢！ 虽然才开张十来天的时间，但是浴华楼在京城中的知名度，可是蹭蹭蹭的向上涨。一开始大家只是想看看哪个冤种会在京城那么好的地段去开一间混堂。 所以最开始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了进去，当然一部分人在听说洗一次澡就要二百文的时候，就已经被劝退。这是洗澡还是抢钱啊！当然这些被劝退的人，自然就不是浴华楼的目标客人。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在体验了一次浴华楼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并且还会邀上三五好友一起，组团过来。 以前是几个人约在一起小酌几杯，如今是约在一起，来一个浴华楼一站式服务。泡个澡，来一场桑拿比试，再搓个澡，推个背，按个脚，这一套下来，感觉自己的身子骨可是轻松了不少。 然后再一起吃一个自助，听听戏，喝喝茶，下下棋，就消磨了大半天甚至是一天的时间，身心可都是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该说不说，这浴华楼的师傅们，手法还是相当可以的嘛。这些客人不知道，师傅们可是经过了三个月的训练，通过考核之后才能上岗，人家可都是专业的。如今这些师傅们可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专属客人，累并快乐着。 京城的富商们也开始选择在这里谈生意，感觉来一次浴华楼，关系都拉近了不少。多来几次，没准生意就能谈成了呢。毕竟在这里吃喝玩乐可是都不用换地方。 而那些酒楼、茶馆、棋社的掌柜、东家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混堂跟他们抢生意。 这一个四不像的混堂，生意怎么会那么好呢，他们不理解啊！要不也去一趟观察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嗯，别说，这浴华楼还真是有些东西嘛，倒是可以经常过来！至于抢了自家的生意？就当京城多开了一间酒楼（茶馆）就好了。 第597章 二次光临 “光贺，咋还想着在浴华楼小聚呢！我可听说这浴华楼实际上是一家混堂，咱们吟诗作对，在这里不太合适吧！”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面上带着不认同。 郝明荣笑的一脸的神秘：“咦，浴华楼可不只是混堂这么简单，要不然生意怎么能这么好，今天我就带你们开开眼界。”说罢，率先走了进去。 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间混堂而已，还能玩儿出花儿来不成。不过还是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 刚进门，一群伙计整齐的喊声加上标志性的笑容，就将他们给镇住了。什么情况，就进去洗个澡而已，倒也不用如此的隆重。不过郝明荣倒是淡然自若的走了进去。 浴华楼开业才十来天的时间，就已经开始迎来了回头客。一推开换衣室，除了郝明荣以外，其余的人又再次被镇住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伙计，而是因为其他的客人。 好家伙，如今换衣服都这么光明正大，不背人了嘛，会不会太豪放了一些。那位大哥，就这么一缕不挂的到处走，真的合适吗！ 虽然知道来混堂，必有一脱，之前也在不断的安慰自己，没啥大不了的。可真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呢。 “光贺，咱们就在这里脱啊！”一个同伴的表情有些纠结。 “自然了，当然，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里面的换衣间。”郝明荣指了指里面换衣间的方向。 不过，他经过上次的连泡再搓之后，已经无所畏惧。不就是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嘛，小菜一碟。与光不出溜被搓出满身皴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来到自己的柜子面前，取出亵裤和木屐，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换好，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行云流水，看呆了和他一起来的小伙伴。 光贺平日里都很矜持，啥时候变的如此不拘小节了？？？ “你们快点换啊，都已经到这里了，总不会是要反悔吧！”郝明荣看着几个好友有些局促不安，开始看起了热闹。 “咳，怎么可能呢！”他们可不想在郝明荣的面前认怂。抱着衣服，跑到了换衣间前排队。 等几个人磨磨蹭蹭的脱完衣服，冲完澡之后，马上又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主要是扭扭捏捏的样子，谁都会瞅上两眼。 郝明荣则是目不斜视，来到了一个人少的池子开始泡了起来。其他人泡进池子之后，也终于是轻舒了一口气。 呵呵，你们放心的太早了一些吧，郝明荣暗暗的想到。在来了一场桑拿房比试之后，终于是带着毫不知情的他们来到了搓澡间。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搓澡的魅力了。 当然几个人也感受到了郝明荣的“良苦用心”，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认命，再到确认搓澡师傅的劳动成果的二次震惊，最后彻底的放飞自我，只用了搓一个澡的时间。 嗯，其实搓澡的感觉还不赖？至少从搓澡间出来后，感觉自己干净了不少。刚才他们那些扭捏到底又算什么呢？ 唉，还让光贺看笑话了！ 不过他们的震惊还没有结束，二楼更加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六七十道菜品，如果不是对菜的味道有过高的要求，一般的客人都会选择在自助区域用餐，因此这里可是特别受欢迎。 “好家伙，这要是一般的酒楼，吃这么多道菜，得花多少钱啊！在这里竟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其中一个人不由得有些感慨。 “是啊，这浴华楼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另一个也附和道。 郝明荣面带得意之色：“这算什么？一会再带你们去听听戏，看看幻术！” “哈？”好家伙，这是抢了多少家的生意啊！ 等几个人彻底的把二楼逛了一遍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向着三楼进发。到了三楼之后，环境变的雅致轻静了起来，原本几个人想着在茶室里喝喝茶，吟诗作对。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光贺，这足疗间是什么？”一个同伴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郝明荣摇了摇头，上次的他也没有来过三楼。 终于有他也不知道的了，那必须得体验一下才行。 “几位贵宾里面请！请问是否有想指名的技师？”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这该不会又要给他们搓一遍澡吧！不过看这样子也不像啊！直到坐在椅子上，看着技师们一个个端着木盆走进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给他们洗脚啊！ 这所谓的足疗就是洗脚的意思吗？ 哦，原来是捏脚的意思吗？ “请问贵宾们吃劲儿吗？”技师开口问道。 好家伙，这屋里好几个人，必须吃劲儿啊，要不面子往哪里搁。几个人都好面子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面部就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好嘛，几位技师，大可不必将我们的话当真啊，我们其实真没有那么吃劲儿。 真疼啊！ 不过好在下一刻，技师们就已经发现他们只是在充面子，手劲儿减少了很多。 “贵宾，这里是太溪穴，归于肾经，如果痛的话，请稍微忍耐一下。”技师轻声的提醒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必须忍耐啊，一定要稳住才行，毕竟这事关尊严！！！ “嗯，完全不痛嘛！” “就是！我都没有感觉。” 几个人的手心都已经疼出了汗，但依然嘴硬。 技师们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虽然痛一点才是正常的，但每一个客人都会死鸭子嘴硬，摆出一副一点都不痛的架势。当然他们自然是不会去揭穿的。 “咳，爹！” “郝伯父！” 郝明荣几个人刚从足疗间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自己的父亲。郝父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想着，这个臭小子，竟然又来浴华楼！ 之前还和自己说，今天要约几个好友，吟诗做文章呢，结果呢，竟然来这里泡澡！还被自己给堵了一个正着，哼，等回家再收拾他。 第598章 托女婿的福 郝明荣如果知道他父亲心中所想，一定会直呼冤枉，他确实要与好友讨论文章的，只是稍微耽搁了一下而已。 而安万寻和相熟的同僚也是亲身感受了一番洗浴文化，感觉很不错。在结账的时候，还收获了一张金卡，当然不是真金，而是铜镀金。 浴华楼如今有金、银、铜、铁，四种卡片，样式十分的精致美观，和现在的会员卡功能相似，不过金卡可不是有钱就能获得的。 这使得安万寻都很意外，掌柜的亲自解释，是因为自己的东家与他家的贵婿交好。好家伙，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沾到自家女婿的光。以后再来浴华楼，将金卡这么一拿，倍儿有面子。 不过能开这么大的一间混堂，对方的财力肯定雄厚。自家女婿交友好像有些广泛啊，也就在京城待了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竟然认识了这浴华楼的东家。 回去又可以和好友们吹嘘一番了。要知道如今的安万寻，可是时常把王茂平挂在嘴边，没办法，谁叫自家女婿出色呢！ 京城的浴华楼生意火爆的同时，也让王茂平心心念念的洗浴文化，在京城蔓延开来。如今不仅是浴华楼，京城的那些混堂也开始提升自身。 虽然和浴华楼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在自家混堂，增加一个搓澡服务还是可以做到的嘛。 为此有些还“斥重金”去浴华楼偷师学艺，虽然没学到精髓，但学到皮毛在加上自己的琢磨，也是有模有样。 该说不说，在洗浴文化推广的道路上，这些平价的混堂，也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不断的进行着添砖加瓦。 除此之外，京城的一些有心人也发现了商机，他们虽然没办法开一个和浴华楼一样的混堂，但是可以分开来做嘛，那个自助餐就不错，开一个足疗馆好像也可以，那就得赶紧行动起来，先人一步才行。 就在洗浴文化在京城蔓延的同时，安运霖也已经派人前往阜安州，自家妹妹有了身孕，还是派人过去一趟，才能安心。 而王家前些日子，也因为王茂平所寄回来的信开始忙碌了起来，一开始，在收到信的时候，王广顺两口子可是相当意外，之前儿子刚托他的朋友，捎回来一堆礼物，这没过多久竟然又收到了儿子的来信。 “当家的，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刘氏好奇的问道。也不知道这封信，当家的能认识多少字。 “咋不说话了呢？要不就去找女婿他们吧！”该不会这一大篇子没几个认识的字吧。 王广顺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媳妇，咱俩要当爷爷、奶奶了！” “啥，你说啥？当家的，你没看错吧！”刘氏的嗓音，立马升了两度。儿子成亲如今也有两年的时间了，这终于是有好消息了？ “这，应该没看错吧！”王广顺觉得自己没看错，被刘氏这么一问，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两人连忙向着县学而去。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急匆匆的向着杨树村赶去。 没想到茂平也要当爹了啊！朱云兴有些感慨。嗯，该准备礼物了。自己肯定是做不出，给快要出生的孩子，送启蒙书籍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不过他也真的不用送这些书籍，毕竟王茂平已经做好了给自家闺女因材施教的准备，一定让她过一个充实的童年。 毕竟才华与气质，可都得从小培养才行。自家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可都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至于最后成绩如何，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而王家人听到王广顺夫妇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十分的高兴。尤其是王守昌和黄氏这老两口，更是激动不已，极力的遏制住了当即想去村子里绕一圈儿的冲动。 “二平信上说马上就有闺女了，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呢！”刘氏开口说道。 自己当年也是先怀了大雨，后来才有了二平。所以对于儿媳妇怀的是闺女，她也觉得没有什么，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如今把自己的儿子搬出来，也是希望公公婆婆别因为是女孩子而感到失望。 “闺女？”一家人显得有些意外。 黄氏和王守昌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是自己孙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盼了两年的重孙，无论男孩女孩，都是一件大喜事，先开花后结果嘛。 “闺女也好，那可是咱们老王家的第一个重孙女嘞！”王守昌脸上带着笑意。 大安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二平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这两年的担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二平起好名字了吗？”黄氏开口问道。 “信上只说小名叫年儿，说是今年刚一开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喜事。”刘氏看老两口的神情也满是喜悦，这才放心了下来。 “咱家年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黄氏开心的说道，其余的人也是跟着附和。 “咱家初筠长得那么标致，年儿随她娘，将来肯定也是一个小美人啊！”黄氏带着满脸的期待。 自己那两个重孙，一个已经到了猫狗都嫌的年纪，自己的烧火棍都有些蠢蠢欲动，另一个已经被自己抱着挨家炫耀了个遍。 如今虽然二平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但黄氏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抱着软软香香的重孙女显摆的场景。 “可不是嘛！”刘氏也是颇为赞同。不过孙女，也可以长得像自己一捏捏嘛。而黄氏在回到房间之后，也开始拿着镜子，对着照了起来。 为了给自家即将出生的重孙女准备礼物，老两口难得的待在家里，而不是出门环杨树村一周打卡，去村头树下签到。 这让村民们多少有些不适应，这老王家这两天都聚在家里做什么呢。不行，有些好奇啊，得去他家看看才行。 “婶子，这两天都没见到你人影，在家忙啥呢？” “哦，给我重孙女准备东西呢！”黄氏看似轻描淡写的说道。 第599章 肇原府 虽然我这两天没有出去，但是你们来的有些晚啊！而村民们则是有些奇怪，重孙女？这老王家不就有两个重孙子嘛，又从哪里冒出一个重孙女了？这是他家哪个孙媳妇又怀了？ “婶子，你家茂康媳妇怀了？”这大安的媳妇刚生下二孙子没几个月，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怀了吧。 “怎么可能，我家茂康如今可是在县学呢！”黄氏摆了摆手，小夫妻俩聚少离多，他们一家子也表示理解。 等这次的乡试过后，不管有没有考中举人，都不准备再让他们住在县学了。 “哟，该不会是二平这个进士老爷有娃了吧！”村民一拍大腿，这才想起远在阜安州的王茂平。二平的媳妇怀上了？ “那可不！”黄氏眉飞色舞的说道，嗯，即使坐在家里也是可以和村里人“分享喜悦”的嘛。 “婶子，这些都是你们准备的？” 看着屋子里的大包小裹，炕上还正在缝制着被褥，不由的有些惊讶，不是说怀的是一个女孩嘛，还这么大的排场。 如果她们知道，黄氏这么爱财的一个人，“斥重金”偷偷的给自己的重孙女准备了一对金镯儿，和一个金制的长命锁，不知会作何感想。 黄氏虽然知道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不缺钱，但总归是老两口的一番心意，在她看来，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金子了。 而王广顺两口子则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精致的玉佩，还在县城的成衣铺准备定制几套小孩子的衣服，鞋帽等，主要还是对女红“稍稍”的不自信，不是对刘氏，而是对王家所有人的女红水平的不自信。 原本想着小孩子的被褥，由家里的女人们亲自动手，毕竟也是她们的一番心意嘛！应该也不算是太难，之前又不是没做过。但还是高估了她们实力。 被褥的缝合倒是没啥太大的问题，不过在绣图样的时候，一个个就全部都被打回了原形。 “弟妹啊，这是你做的布老虎？”张氏看了一眼刘氏的杰作，有些无语。 “咳，有点失误，我再练练！”刘氏有些尴尬。 “娘，要不这被褥，布老虎，咱们也请人做吧！”没办法，她们艰难完成的成品，和预想的确实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 “咳，也好！”黄氏也连忙点头同意。 如今村里人可都是知道二平这个进士老爷有娃了，看着王广顺夫妇离开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拉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从村口经过的时候，可把村里人羡慕的够呛。 “听说不是重孙女嘛，没想到也准备这么多东西！” “重孙女怎么了？听说那老两口子，可是欢喜的不得了呢！他婶子可是说了，即使是女孩子，照样是他们家的宝贝！” “唉，老王家的这几个孙子，就剩茂景没有成亲，不过亲事也已经定下来了，如果能嫁到他们家，女儿得多享福啊！”一个村民不由得有些感慨。 “醒醒，别做梦了，人家没定亲的时候也没轮到咱们的啊！”这白日梦做的是不是有点晚啊！ “不过，我家孙女的年纪倒是和鸿儿挺相配。”这老王不是已经有了两个重孙子嘛，努努力，万一呢！ “哟，你这么一说，我家重孙女的年纪，好像也挺相配啊！” “你家重孙女刚几个月吧！”村民反驳道。 “几个月怎么了，我看和他家的鸿儿，晨儿年纪都挺配的嘛！” …… 王瑞鸿小朋友发现，最近村里的那些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总是对着他笑，感觉有些可怕。还总让他和那些女孩子一起玩，他才不要咧！ 王茂平对自己的两个侄子，小小年纪，就倍儿受欢迎的事情，可是一概不知。如今的他正在听着几个护卫的汇报。 “大人，对于严家、白家的商队我们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丁乐旗开口汇报道。 王茂平对严家和白家一直有所怀疑，但是让几个护卫混到商队之中，跟着走南闯北显然也不太现实。 因此王茂平就派丁乐旗等人去林江和肃阳交界，商队回到林江的必经之路附近守着，看看商队的货物是否有什么猫腻，同时也可以调查出，这些货物的去向。 “哦？那些货物有猫腻吗？”王茂平连忙问出了自己所关心的问题，会不会像庞家那样，将金子放在夹层之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目前看来，并没有！”丁乐旗摇了摇头，他们对于货物都偷着仔细检查过，两家商队所运送的，的确是布料和药材。 听到这话，王茂平稍稍有些失望：“货物最后都运送去了哪里？” “阜安州和肇原府。” 嗯？他曾经遇见过严家去往肇原府的商队，因为严家是林江最为有名的布商，货物肯定会在林江各州府均有流通，所以商队去肇原府王茂平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白家虽然是阜安州最大的药材商人，但并不是林江的。所以他的药材顶多也就供应到附近几个州府而已。 阜安州和肇原府距离较远，而且由于肇原府离边关很近，所以那边可是有实力雄厚的药材商，白家在肇原府没有任何的竞争力，他家的生意做到那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还有其他的吗？”王茂平继续问道。 “白家运送到肇原府的药材，要比运送到阜安州的多！”丁乐旗思考了片刻开口道。 王茂平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呵，有意思，白家到底占据肇原府药材的多少份额呢！ “严家呢？” “严家运往肇原府的货物倒不是很多，不过——”丁乐旗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什么？”王茂平连忙追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属下与严家来阜安州的商队有过接触，发现他们好像并不认识肇原府商队的人。”一切还是交给王大人自己去判断吧。 “你们和肇原府的商队有过接触吗？”王茂平出言询问道。 第600章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没有，严家去往肇原府的商队要警惕很多，基本上都不会与外人接触，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去搭话！”丁乐旗回话道。 “丁护卫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在丁乐旗离开之后，王茂平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同为严家的商队，而阜安州的商队却不认识肇原府的商队的话，那也只能说明，严家在肇原府的货物，一直是由专人负责，不会派阜安的人运送。 一般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王茂平一直对严家很是关注，再加上严夫人两次所传的信息，那个严定怀绝对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他一直是无从知晓。 而如今不仅是严家的商队，白家的商队也会运送货物到肇原府。那么这个肇原府到底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呢。 王茂平也很是好奇，看来得派丁乐旗他们去肇原府了啊！最好能够混入严、白两家在肇原府的商铺，他倒是要看看，这两家到底在那里搞什么名堂。 回到卧房后，王茂平照例给自家闺女，声情并茂的讲一段“睡前小故事”。这才和安初筠安置了下来。 如今媳妇的肚子已经是越来越大了，自家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喜欢和人互动的性子。但还算是贴心，没有让她娘太过辛苦。 但安初筠最近也开始变得嗜睡，腿偶尔会抽起筋来。这让王茂平是心疼不已，每次都会先将媳妇哄睡了之后，自己才能放心休息。 看着安初筠已经熟睡，王茂平轻轻的将胳膊抽了出来。不是他不心疼媳妇，关键是胳膊是真的麻啊。自家媳妇也就枕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感觉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唉，还得加强锻炼啊，要不开始举铁吧！ 闭上眼睛，王茂平也准备进入梦乡，不对，自己今天还没签到呢！王茂平虽然天天签到，但是他看“谢谢惠顾”这几个字，已经快看吐了。 “谢谢惠顾！” 嗯，今天又是被谢谢惠顾眷顾的一天啊！算了赶紧睡吧！ “已签到三千次，获得进士职业技能高级篇，是否领取？” 这边角料突如其来的提示，差点没有给王茂平气笑了。什么情况，还让不让人睡了。高级篇，我都已经进士毕业工作第二年了好吗？ 你早干嘛去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从领取中级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年多的时间啊！ 你要是早点来的话，自己没准还能成为状元呢！如今给我这个是想让我重新参加科举吗？即使自己同意，朝廷也不同意啊。 呵，嘛用没有！ 王茂平在心里疯狂的吐槽着，输出了好一会儿，心才稍稍的平静下来一些。自家媳妇迷迷糊糊的要够她自己的小腿。 这是腿又抽筋了，王茂平连忙坐起身来，轻轻的替她揉起了小腿。半晌，看着安初筠重新熟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闺女，看你娘多辛苦，将来一定要听她的话，不要惹她生气才行。要不然，可别怪你娘打你的时候，你爹我不出手阻拦啊！ “是否领取？”边角料再次发出了提示。好家伙，这怎么还追问了一遍，我还是喜欢你高冷一些的样子。 王茂平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它，搂着自家媳妇沉沉的睡了过去。以自己这个好奇劲儿如果现在领取，估计又得熬夜看书了。 这对他一个工作繁忙的打工人来说是很不友好的！所以明天再说吧，反正自己也不考进士了。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吃过早饭后，便又看到了边角料的提示。其实昨晚睡觉的时候就想着今早领取来着。 毕竟虽然自己不能重新参加一遍科举，但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他也得领取啊。一来可以增加自己的学识。二来，万一以后他家那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可以用得到呢。 当然现在肯定是用不着，家里那几个看高级篇的书籍，无异于牛嚼牡丹，不但理解起来会很困难，还会对他们的思考方式产生影响，那就真的适得其反了。 再有，万一自家孩子以后是个喜欢读书的呢！那不得让孩子泡在书海里才行，做一个最“贴心”的父亲。 不过一个馒头下肚，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没想到边角料竟然再次进行了提醒，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主要是之前的初级篇，中级篇他都是迫不及待就领取了。 如今他有些好奇，为什么边角料这么着急呢，如果他不领取会怎么样。它该不会是在给自己下套呢吧。 没一会儿，正在二堂处理公务的王茂平，差一点就泪流满面。我错了，真的错了，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鉴于三次提醒后，还未领取，进士职业技能高级篇自动收回。” 如今真的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怎么能怀疑陪伴自己十多年的边角料呢。虽然它是小气了一些，给的东西不实用了一些。但好歹是白来的东西嘛。 如今可倒好，啥也没捞到！边角料，再给个机会呗，看在咱俩也处了这么多年的份上。 王茂平不断地在脑海中道歉认错，说着好话，不过边角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高冷，又变成了他高攀不起的模样。 安初筠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夫君散值回来，心情有些低落。这是州城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安初筠有些担心的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 环着自家媳妇的腰，将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 “闺女，醒了没？” 回答他的是小棉袄有力的一脚。我说闺女你可轻点啊，别把你娘踢疼了！不过自家闺女以后会不会也像媳妇一样，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女中豪杰呢！ 王茂平又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过马上收回了思绪，还是正事要紧。 “闺女，醒了的话，爹今天就给你讲一个道理。天上如果掉下来一块馅饼的话，可一定要赶紧捡起来，别傻傻的以为没准儿会掉一块儿更大的馅饼儿……” 第601章 你还是爱我的 安初筠看着自家夫君对着自己的肚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觉得像个孩子一样呢。 “闺女记住了吗？”王茂平轻轻的摸了摸自家媳妇的肚子。孩子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算是给了他一个回应。 今天的王茂平有些失眠，任谁到嘴边那么大的一块肥肉飞了，都闹心啊！不过这也只能怪自己，谁让自己想贪一手呢！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王茂平终于是在郁闷中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鉴于没有领取高级职业技能书籍，现随机抽取其他两种职业技能初期篇发放，是否领取？如本次仍未领取，则签到三千次奖励默认自动作废！” “倒计时五、四、三——” “领！” 王茂平虽然脑袋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的啪的一下坐了起来，喊了一声“领！” “领取成功！”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听到这四个字，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夫君你怎么了？领什么？”安初筠也被王茂平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喊声吓了一跳，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可是猛的踹了她一脚。 “吓到你了吧！”王茂平有些不好意思，自家媳妇好不容易才睡着，被自己一嗓子给吼醒了。 安初筠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夫君今天这是怎么了。王茂平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才发现自己不仅把媳妇给吓醒了，还把自家闺女给吓醒了。 “闺女儿，爹爹错了，赶紧睡吧！”随即抬起头，解释道： “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掉到了冰窟窿里，好冷，可是吓坏我了！继续睡吧！” 原来不是“领”是“冷”吗？安初筠暗暗地想到，夫妻俩终于是又躺了下来。 等到自家媳妇重新睡了过去，王茂平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脑海，准备理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农民职业技能书籍初级篇，技术员职业技能书籍初级篇均已成功领取，是否现在打开。” 这是用自己的进士高级技能书换了两个职业的初级篇？按理来说初级篇是签到1000次的奖励，那么两个初级篇就是2000次签到，自己这算是赔了吗？ 不过他还以为自己嘛都没有了呢，这也算是意外之喜，而且他之前可是记得自己在领取进士职业技能的时候，有提示过后续相关奖励不可再选择其他的职业，这么算下来，自己也没吃亏嘛。 边角料，你还是爱我的！ “打开！”王茂平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了很多的书籍。 自己这是又有书可以看了？求知欲瞬间就旺盛了起来，听着外面传来梆子的声音，已经四更天了吗，要不就看上一会儿？ 好奇心太重也不是好事啊！随便从脑海中选了本书看了起来，既省蜡烛还不费眼睛，多好！ 《青少年科技小制作1》？看了两眼之后，他发现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变成人家这种青少年的样子，惭愧啊！ “水压机，喷气小船，灭蚊灯，拆迭式小孔成像器，有线对讲机，平板扬声器……可是让他大开眼界，兴致盎然，可惜做不出来。 如果下辈子边角料依然能陪着自己就好了，到时候如果重新回到现代，他一定要做一名优秀的青少年。 “嗯？墨汁晴雨计”挺有意思的，这个倒是能够做出来嘛，原理也是简单易懂，材料也很常见。就是没啥太大用处，但是可以提醒人们出门带伞嘛，他倒是想要动手去试试。 “夫君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是因为噩梦吗？”安初筠看着饭桌上的王茂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些好奇的问道。 昨天晚上噩梦难不成很可怕？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哪里是没有睡好，是压根就没睡啊。 原本想着看一小会儿书就去休息的，越看越入迷，一下子忘了时间，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原因却不能告诉自家媳妇，只能推到噩梦的身上了。 来到二堂，处理了一会儿日常的公务之后，王茂平稍事休息一下，喝了一口浓茶，让差役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打算亲自动手做一个墨汁晴雨计。 “大人，这些是您需要的东西！”差役将东西用托盘呈递在了桌案之上，满脸的好奇，不知道知州大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来帮我一个忙！”王茂平冲着差役招了招手，后者连忙走到了他的身边，自己终于是有了在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了吗？ “你叫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卑职名叫乔勇！”差役一脸的激动。 “帮我把这块木板锯一下，长三寸，宽一寸” “是，大人！”乔勇的动作很利落。 “在上端这里打一个小孔！” “是！” 木板的孔洞打好之后，王茂平取出了一张茧纸，裁剪成木板大小，然后将浓墨化成汁，混合红糖，骨胶搅拌均匀后涂在了裁剪好的茧纸之上，等阴干之后，将纸黏在了木板之上。 其实这个就是利用墨汁，胶，红糖比较容易吸收空气中水分的原理，观察湿度的变化来预测晴雨。 “把它挂在通风的地方！” “是，大人！”乔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将木板挂在了房檐下，伸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虽然东西不大，但是每一个来找王茂平汇报工作的人，经过时都会凑过去看上两眼，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说实话，看起来有点丑啊。 “还有什么事情吗？”看着田力淮欲言又止的模样，王茂平有些纳闷。 “咳，大人，不知房檐下挂着的木板——”没办法，好奇啊，大人平易近人，问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原来说的是墨汁晴雨计吗？让差役将它挂上了之后，王茂平便又开始处理公务，倒是将它忘在了脑后。 起身向着房檐下走去，田力淮也跟在身后。看到挂起来的晴雨计，王茂平刚想解释，毕竟对于好奇之人，他还是乐意去解惑的。 第602章 真下了 嗯？王茂平用手摸了摸，纸已经开始变潮变软，凑近了一瞅，看到上面已经凝结了一些很微小的水珠。这挂上去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发挥效果了？ “咳，田通判，本官觉得一会儿要下雨啊！”说罢便转身返回了二堂，此时不装更待何时啊！ 不过却是留下了满脑袋问号的田力淮。什么情况，大人您还没告诉下官，这块木牌是做什么用的呢！该不会是用来推测是否下雨的吧。 向着天上望了望，碧空万里，风和日丽，怎么会有雨呢！ 此时的石瓒礼刚好看到这一幕，刚才大人和那个田力淮说什么了？难不成是给他布置了公务？ “田通判，大人刚才——”问一下又没什么损失。 田力淮看了他一眼：“大人说一会儿有雨！”说罢便转身离开，不能自己一个人发懵。 “哈！”此时的石瓒礼也是满脑袋的问号，什么情况？没头没尾的，抬头同样望了望天，这么晴朗，哪里来的雨！ 不想告诉他就直说嘛，哪里用得着扯这种借口。 田力淮还不知道自己被冤枉了，回到房间后，也没有了处理公务的心思，虽然天气晴朗，不过，他总觉的大人刚才的话好像不是在说笑。真的会下雨吗？田力淮时不时的就会向着窗外看上两眼。 没过一会儿，窗外的树木开始摇晃了起来，这是起风了？随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乌云飞快的翻滚蔓延开来，这，真的要下雨了？ 田力淮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外面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了下来，完全看不出，之前晴空如洗的样子。 连石瓒礼都觉得很诧异，还真下雨了，难道刚才那个田力淮的话，并没有骗他？这话真的是大人说的？ “大人，真的下雨了！” 王茂平正在认真的核对着账目，田力淮便敲门而入。外面这么大的雨声，他自然是听得到，看来真的是让自己装到了啊！ 田力淮此刻脸上写满了好奇：“大人，那木板真的可以推测什么时候下雨吗！” 看到人家的求知欲这么旺盛，王茂平自然是不再卖关子：“田通判说的没错，此物就是预测晴雨的，本官叫它晴雨计。” “晴雨计？” “没错，当木牌贴着的纸，变软、变潮，或者有水珠的时候，就很有可能下雨，反之如果纸变干发硬，那么短时间内就不会下雨……”王茂平给好学的他解释了一遍。 这东西制作简单，材料也常见，马上夏天就要到了，天气会很多变，他倒是十分建议，百姓们可以备上一个，还是有些用处的，而且也很有趣嘛！ 田力淮从二堂出来之后，便准备自己动手也做一个，这么简单的东西就可以推测是否会下雨，总感觉挺神奇。 散值后，王茂平例行将自己的媳妇孩子哄睡着之后，便开始抓紧时间在脑海里看起书来，没办法，那么多的书，万一有可以用到的呢！ 读书使他快乐！ 《电工基础》、《化工普及》、《工程力学基础》、《数理化自学基础知识》、《无线电设备零件设计与制造》……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口气，都不要说以现在的工业水平，能否造的出来，就是说这些理论知识，他也得看得懂才行啊！ 看来还得从头学起，至少得打一下基础才行。王茂平看了看《数理化自学基础知识》那十本厚厚的书，再瞧瞧《化工普及》那薄不了多少的八本书，不禁咽了咽口水。 是他想的太多了！虽然迎难而上是件好事，但他也得上的去才行啊。要不，他还是先看一看关于农业方面的书籍好了！ 《农业基础知识》、《阳台种菜攻略》？？《土化肥》、《土制农药》、《简易副食加工方法》、《土法啤酒制作》…… 嗯，还是从农业上开始着手吧，至少基础知识能看懂的比刚才要多一些，而且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尝试一下嘛。 从哪个开始看起呢？ 今天晚上的王茂平有意识的控制了自己的看书时间，总算是没有再出现第二天一早起来哈气连天的情形，反而精神抖擞，没办法，学习使他容光焕发。 这使得安初筠放心了下来，看来昨晚自家夫君没有再做噩梦。 王茂平虽然是心情不错，但是也有些可惜，阜安州的春天已经过去，进入了初夏，所以书上有些东西，今年已经无法进行试验与验证，也只能等到明年了。 阜安州也是有官田的，不过大部分都是租给佃户，用来收租，少部分州城附近的官田由官府雇人打理。 如今去年秋收大赛收上来的粟谷和野生粟谷都已经种了下去，派经验丰富的农人照看，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改良的成果。 自己如今又要开始学习农业方面的知识，看来手下还是要有一批经验丰富的农人才是。 他还是想先在租种官田的佃户中进行选择，毕竟有官田作为约束，他们不仅会尽心尽力，而且保密的效果要更好一些。 “田通判，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做！” “是。大人！” 这边田力淮接到王茂平的任务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召集经验丰富的农人。 而那个晴雨计只是间隔了一天的时间，州城的杂货铺就开始售卖了起来。当然王茂平已经将制作方法，告诉了田力淮，让他给百姓们普及一下，觉得有需要的可以试着做一下。 于是晴雨计的做法，就被贴在了告示墙的专栏里。 如今城内各处的告示墙，和去年相比已经是变了模样。会留出一个位置给百姓们普及一些日常可以用的到的小知识，每一旬更换一次。 虽然说时间长了一些，但也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可以看得到。差役还会不定时的去告示墙，为百姓讲解。 说实话，如今这个专栏，可是相当的受欢迎，每当到了贴告示的时候，那里可都是围满了人，毕竟告示上所讲的，都是他们平时可以用到的。 第603章 农庄招工 当然为了能够更好的为百姓们传达朝廷的政策，官府已经为差役们请了专门的先生，教他们识字。 说实话州衙里识字的差役就那么几个，每当贴告示的时候都有点忙不过来，必须要提高他们的文化普及率才行，不要求他们会吟诗作对，做文章，只要能够认字，把告示上的内容给百姓们传达清楚就可以了。 因此如今的差役散值之后可都是要上课的，每天半时辰，如果有轮值的情况，则是需要在白天将功课补回来才行，别管多大年纪，一个都别想着偷懒。 这些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的时候没有能读书，如今这个年纪却是补回来了。而且不仅如此，先生会尽职尽责的检查功课，一旬一小考，一月一大考，也算是让他们体验了一下学堂生活。 至于偷懒摸鱼，他们敢吗？不论是小考、还是大考，成绩可都是会呈递给知州大人，通过了还好，不通过的话还有机会见到大人，进行一对一的沟通交流呢。 所以每次的考核他们都是相当的紧张，生怕一不小心，以这种方式在大人面前露脸。 就连教书的先生都有些感慨，虽然这些差役的年龄比他之前教的学生要大了一些，甚至有几个比他的年龄还大，但是真的很认学啊！ 告示墙前，百姓们听到晴雨计这个名字都是有些发懵，好家伙，可以预测是否会下雨，真的假的啊！ 差役将具体的制作方法和围观的百姓们讲述了一遍之后，有好奇的就准备自己动手去试一下，到底有没有用，自己做一个亲自验证一下不就好了嘛！ 不过也有一些人不想动手或者家里没有现成的材料，这就让一些人嗅到了商机，也就过了一天的时间，晴雨计就开始出售，比之前差役动手做的那个还要美观一些，价格也便宜，所以销量还是很不错的。 百姓们将晴雨计挂在通风处之后，就开始盼望着下雨，毕竟都想看看这东西到底灵不灵，所幸老天还算是给面子，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刚才我摸了一下这上边的纸，有些发潮，没想到还真的下雨了啊！” “可不，我这一天可是要看上好几次呢！” 如今百姓们闲聊时候的开场白除了“吃了吗！” 如今还多了一个“一会儿是不是要下雨了！” 看来，这晴雨计还是挺受百姓们欢迎的嘛！ 王茂平听到后也挺高兴，以后如果再看到这些小发明小制作可以继续给百姓们进行普及的嘛。 而另一边田力淮已经开始走访阜安州官田所在的农庄，力求找到一些经验最为丰富的农人。 此时已经到了初夏，天气开始逐渐的热了起来，地里的农活并不是很多，因此有很多年轻的佃户会去到城里打一些零工补贴家用，所以庄子里人并不是很多。 往年佃户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他们租种的是官田，但需要交的租子也并不比租种一些地主家的田地少，也只能勉强的去维持生活而已。 不过自从新任知州上任以后，官田的租金却是减少了很多，他们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一些，以后没准可以攒一些银两，买上两块地呢！自己可以是佃农，但总是希望自己儿子、孙子可以摆脱这样的命运。 田力淮带人来到官田所属的安河庄时，庄子里显得有一点安静，能看到远处的大树下有三四个人在聊着天。 对方看到他们的身影之后，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他们的方向，这官府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呢，如今也没有到收租的时间啊。 “大人，您今天来庄子是？”看到田力淮等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连忙行礼。 “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官府需要招一些人手。”田力淮顿了顿继续说道：“庄子里的人呢？” “咳，大人，那您来的不是时候，庄子里年轻力壮的都去城里做工了，剩下的可都是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喽！”其中一个人开口回答道。 官府想要招工的话，干嘛要大老远的跑到庄子里来，在州城找不就好了嘛，难不成是工钱给的太少，所以没有人做？几个人在心里猜测道。 找的就是你们啊，田力淮暗暗地想道“行，将庄子里的人都叫出来吧，本官有话要说！” 看来给的工钱真的很少啊，要不然怎么连他们这群老胳膊老腿的都不放过，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是照做。 没一会儿，庄子里的人就被召集了起来，内心忐忑的望着田力淮和差役的方向，刚刚过了一年多的消停日子，如今该不会又要起什么幺蛾子吧。 “把各位召集到这里，主要是州衙如今要招一些经验丰富的农人！”田力淮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毕竟他接下来还要去其他的庄子呢。 庄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可都是庄户人家，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应该都算是经验丰富的农人了吧。 不过如今都是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敢露头，说是招工，该不会就是把他们抓过去当不要钱的苦力吧。 “有谁想要报名的吗？”田力淮环视了一周，那些庄子里的佃户们，都低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大人，请问工钱多少文一天？”最终还是有一个胆子大一些的人问出了口。 田力淮伸手笔画了一个数字。 “二十文？” 总不可能是两文吧，那可真的是拿不出手，和让他们白干活有什么区别，不过如果是二十文的话，倒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不算少了，只要官府不嫌弃他们老，那他们自然是愿意去的。 谁知田力淮摆了摆手：“我刚才指的月钱！” 那应该是每月二百文，以他们如今的身体，能赚二百文，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每人每月二两银子！”田力淮开口道。 “二，二两银子！”佃户们立马就爆发了惊讶之声，他们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第604章 老骥伏枥 “大人，真的是二两银子？”有佃户连忙再次确认。 看到田力淮点了点头，心头都变得火热起来，庄子里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个月顶天也就一两多的银子啊。 好家伙，这要是做上一个月的工，家里可就多了二两银子，要是多做上几个月，没准就可以买上一亩地呢！ “大人，老汉要报名！” “大人，我也要报名！” “大人，我种了几十年的地，庄稼的事情，我都懂！” “大人，老汉我种的庄稼，可都是最精神的，打出来的粮食也是最多的。” 如今佃户们的态度可是和刚才截然不同，开始争先恐后的报起名来。这个机会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才碰到一次，一定不能错过。那可是每个月二两银子啊。 “好了，来这边报名，报完名后，进行考核！”田力淮轻轻的摆了摆手。 这活计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官府也是有要求的好吗！按照他家大人的话说，必须要基本功扎实才行。 看到佃户们报完名之后，从家拿着板凳坐了下来，田力淮才将准备好的考核题目从怀中拿了出来，当然题目是大人亲自出的。 “好了，都静一静，我现在要出题了，这第一题是抢答，谁如果知道答案的话，举手示意。”田力淮看了看手中几页纸的考核题目，也不知道，这些人能答对几题。 佃户们直勾勾的盯着田力淮，生怕自己反应比别人慢，此刻的他们不再是一起闲聊吹牛的邻里，而是对手了。 “第一题，如何给秧苗施肥？”田力淮开口问道。 好家伙，这么简单吗。要知道每年他们都是要给庄稼施肥的，这问题他们还能不知道答案？ “大人，我！” “我，我会，大人！” 有人的手刷一下子就伸了起来，感觉胳膊都有点抻到了。 有人直接从椅子上弹射起步！ 而周围看热闹的家属们也是相当关切，恨不得替他们举手。 田力淮指了指最快举手的人：“就你先说吧！” “咳，那个——就是距离秧苗这么远这么深的位置施肥……”佃户开始连说带比划了起来，恨不得来一个现场演示，感觉比说出来要容易多了。 田力淮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示鼓励：“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有想要补充的吗？” “大人，我！” 看到田力淮表示同意，另一个人开始回答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题目会越来越难，这几篇子的题目提问下来，他们就会明白，那二两银子，可不是谁都能挣到的。 “如何防治虫害？” …… …… “葡萄该如何嫁接？” …… 等所有的问题都问完，原本兴致冲冲的佃农们，如今都有些发蔫儿。什么情况啊，自己种了大半辈子的地，感觉都白种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也太难了一些，有一些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 所以到底是谁出的问题！这种问题真的有人可以全部都回答出来吗？其实王茂平没有要求他们全部都可以答对，如果真的有人做到的话，那绝对是一个人才，别说每个月二两银子，就是每个月十两银子，都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样的人百里挑一估计都是挑不出来的。所以王茂平录用的要求就是这些问题，回答出六成以上就可以。不过即使这样对于庄户人家，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田力淮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看来也是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好啊！不过这次来安河庄，对于他来说，还是有所收获的，不用空手而归。 “你们中有两个人，考核通过了，满足了官府的招工要求——” 听到田力淮的话，佃户们都猛的望向他，他们都回答成这样了，还有人满足要求了？这是能赚这二两银子的意思吗！ “葛二杨，孙发！” 人群中的两个人是惊喜异常，其他人也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之前还和人家一起吹牛呢，这回就是人家俩人吹牛给他们听了！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工！”两个人是一脸的激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起来，那可是二两银子啊，早一点做工，就可以早一点领到工钱。 “两天后先去州衙进行登记，到时候会给你们分派活计的。”田力淮开口道。说实话，大人也只是让他找经验丰富的农人，至于要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等田力淮等人离开了庄子，葛二杨、孙发一下子就成了佃户们的焦点，围着他们开始称赞了起来。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人家就成了月钱二两银子的人了。 “你说，官府到底要你们做什么活计呢？”虽然月钱高，但那个大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他们。估计他们也想不到，田力淮也不知道吧。 “该不会是干什么重活吧！” “不可能，如果干重活，招那些年轻力壮的不就行了嘛，二两银子还怕招不到人？”孙发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活计，但做苦力应该是不会的。 其余的佃户们也都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啊。 晚饭，这两家人的菜里难得沾了一点点荤腥，得了一个这么好的活计，自然是要庆祝一下才行。嗯，真香啊，等拿到了工钱，一定要割上一斤肉，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经过了十多天的时间，田力淮一共找到了二十名经验丰富的农人，也算是完成了王茂平交代的任务。 再回到州城的时候，田力淮还特意看了告示墙一眼，之前专栏里晴雨计的内容已经被替换成“平日所应知道的康健问题。” 嗯，从名字就能够看的出来是关于什么的。不过这次的专栏上倒是没有具体写明相关的内容，而是告诉百姓们，城内的几家规模较大的医馆会派大夫在这一旬之内，深入州城各坊，为百姓们讲解平日里应该注意的康健问题。 之前的团圆会，这些医馆并没有机会参加，这次王茂平刚提出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能给自家医馆增加声望，这样的机会他们并不想错过。 第605章 驱虫 之前在知州大人找上各医馆的时候，医馆东家答应的都很干脆。但对于州城大医馆的坐馆大夫来说，已经习惯了给病人问诊，可是没有给百姓们讲过课。 听知州大人说几家医馆联合起来给百姓们讲解一下日常应该注意的康健问题，他们可是摩拳擦掌，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把其他医馆比下去才行。 所以当王茂平看到这几个医馆整理出来的康健问题之后，是一阵无语，好家伙，让你们普及一点健康的知识而已，合着你们是想在百姓面前炫个技？ 于是这些大夫们就看到知州大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咋了，这是不满意？他们已经算是不吝惜自己的技艺了。 “看不懂！”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 几个大夫有些无语，您看不懂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您是知州，又不是大夫。 “如果连我都看不懂的话，诸位觉得那些百姓能够听得懂你们的讲解吗？” 几个大夫相互对视了一眼，那必然是听不懂啊，之前只顾着别被其他医馆比下去了，完全是忘记了初衷。 “你们几个医馆，将问题统一，不要讲解太复杂的问题，比如说平日吃东西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饭前要洗手啊，不要喝生水啊，突然间受伤的时候，应该如何止血啊，溺水的时候如何处理，被毒蛇和水蛭咬伤第一时间该怎么做啊……”王茂平一口气说出了很多问题。 几个大夫就差拿笔记下来了，知州大人说的问题，有很多他们都没有想过，因为太简单了一些。 两天之后，医馆的大夫们又将整理好的问题呈递给了王茂平，看到他点头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宣讲的时间被安排在了傍晚时分，这时候，百姓们都已经下工，有些还没有吃饭，就来凑个热闹。 在医馆坐诊的大夫也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坊的人，突然间就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不过好在有差役在旁维持秩序。 “今天我们要来讲一下平日所需要注意的问题，这第一就是要尽量去保持家中的整洁，同时每个人都要勤洗手，正所谓病从口入.如果不注意的话，肚子里可是很容易生虫瘕及蛟蛕，咱们一定要重视起来……” “尽量不要去喝生水，把水烧开了之后再喝……” 两个大夫清了清嗓子，开始交替着讲了起来。简单易懂，百姓们听得也算是认真，大夫所描述的症状和自己平日里刚好可以对得上，难不成是因为没洗手或者喝生水了？真的假的？看来真的需要注意一些了。 “平日里不小心被烧伤或者烫伤怎么办？” 大夫开始提起了问题，按照知州大人的说法，一定也要让百姓有点参与感才行，所打的比方尽量是日常中最为常见的，再时不时问百姓们一嘴。 “咳，抹大酱！”一个百姓的反应倒是挺快，压根就没有让大夫的话落了地。 “答得很快嘛，不过，错！”大夫摆了摆手。 啥，这方法可是他们一直在用的，竟然不对吗？坊里的百姓全部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大夫，有用啊！”有人开始反驳了起来。 “你们涂上之后的确是会短暂的感觉不那么疼……”大夫开始解释了起来，也不知道百姓们根深蒂固的认知，会不会有所改变。 “那么下面我们要讲的就是发痧了，这夏天已经到了……” 这次大夫们的讲解还是很成功的，百姓们不说全都记住了，也能记住六七成，这样就已经达到了王茂平的预期。 再说以后还会经常有这样的机会，只要多讲几遍，他们总是能记住的。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家里有四至八岁孩童的先留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原本想离开的百姓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些坊中的人家，大部分家里都有孩子，少部分没有孩子的想要凑个热闹，因此基本上全都留了下来。 “都排好队！”差役开始维持起了秩序。“姓名，家住在立平坊的哪里？” “差爷，草民叫冯罗，家在立平坊……”差役拿着户籍簿开始查找了起来。 “家里有三个，四到八岁的孩子？” “是，差爷！”在确认身份了之后，冯罗从大夫那里得到了九颗檀褐色像是种子之类的东西。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用来吃的？其他领到的人也是满头的雾水。 “你们现在所拿到的药物都是有华益堂、正善堂……为你们提供的！”差役一口气儿说了好几家医馆的名字，中间并没有任何的卡顿，随后还鼓起掌来。 百姓们虽然还知道这些是什么，但人家不要钱就给你东西自然是要表示感谢的，便也跟着鼓起掌来。 “下面请我们的张大夫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你们现在手中拿的药是驱蛟蛕用的，每日一粒，连吃三天，一定不要多吃，不要喝浓茶……”大夫细致耐心的嘱咐道。 所谓的蛟蛕指的就是蛔虫，《黄帝内经》的《灵枢》部分中已经有提及：“肠中有虫瘕、蛟蛕……有休止，腹热喜渴……是蛟蛕也。” 刚才所发的就是用来驱蛔虫的药品，具有很好的杀虫效果，药性甘温，炒制后直接口服嚼食便好。 王茂平本来想着花钱买一些驱虫药的，毕竟如今制糖作坊的收益还是很可观的，不过却是被几家医馆相当热情的给婉拒了。 唉，都是有爱心的人啊！那感谢信、表扬信必须得安排一波啊！ 不过说实话，驱虫药也只是治标而不能治本，蛔虫作为土源性线虫病，如果平日里的粪便、秽物，不能得到妥善的处理，以及百姓们的卫生观念没有得到提升，不能改变不良习惯的话，那么就会有蛔虫及其他寄生虫生存的土壤，而它的生物链循环就没有办法被打断。 这也是王茂平从今年开始修建公厕，设立脏物箱以及让大夫普及康健卫生知识的原因。 第606章 土法 给孩子们发驱虫药，不仅是为了孩子们的健康着想，也是让百姓们更加直观认识到不良习惯的后果，亲眼见识一次可是比在他们耳边念叨十次的效果要好得多。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众人回到家之后，就按照大夫的嘱咐让自家孩子吃了下去。虽然使君子的味道微甜，但那也是药啊，大部分孩子可是都不喜欢吃的。 此时冯罗家的孩子，嘴里嚼着药，表情痛苦，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结果这么难吃。 “咽下去，要不然就让你们知道烧火棍打在身上疼不疼！”说罢手里的烧火棍还舞了两下，基本上所有的孩子在挨揍和难吃之间都选择了后者。 “哇，娘，娘！”冯罗家最小的孩子一边哭，一边跑了进来，一下子冲到了冯罗媳妇的怀里。 “怎么了？”冯罗媳妇有些纳闷，刚才不是说肚子疼吗？这是蹲着的时候被家里养的鸡给啄了？ “有，有虫子，有好多虫子！”孩子的鼻涕都差点流到嘴里，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这孩子平日里调皮捣蛋，还捉虫子吓他姐，如今怎么还能被虫子吓到。王氏向着院子走去，她家的小儿子还太小，不能上茅房解决，因此都是在院子中，再由他们盖上土，铲到茅房之中。 不过来到院子中的王氏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吓了一跳。眼前那些白花花的都是虫子？有些还没有完全死透，还在蠕动着。这也太吓人了一些。 “你干嘛呢！”此时的冯罗刚好在回到家，就看到自家媳妇在院子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氏看到他的身影，连忙招了招手：“当家的，你快来看咱们家儿子拉出来的！” 哈？这东西有必要看吗，赶紧铲走啊！ 冯罗拿上锹走了过去，结果被下吓了一跳，什么情况，自家儿子的肚子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虫子吗？怪不得总嚷嚷着肚子疼呢！ 之前那个驱虫的药吃了两天，三个孩子也没看到什么变化，他还以为这药不好使呢！谁知道，今天虫子就拉出来了。 “爹！”看到冯罗回来，在院子里贡献了一坨惊吓的小屁孩眼睛里又开始掉起了豆子。没办法，刚才的场景对于他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冯罗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瞧瞧，那么多虫子都跑肚子里去了，以后出去玩儿回来后要洗手，吃饭前要洗手，嘘嘘和拉臭臭后也要洗手。不能直接从水缸舀水喝，听到没有！”他这也算是现学现卖了。 小家伙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可，爹你之前也不洗手！” “爹爹从今天开始就改了！”冯罗被自家孩子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另两个孩子怎么样呢？人家也没看啊，那都泯然于坑了，上哪里知道。没办法，重新蹲一会儿吧。 三个孩子肚子里的虫子都被打了出来，夫妻俩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人家大夫说的没错啊，真得按照人家说得做才行。 “当家的，要不咱们再买一些驱虫的药吧！”王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大夫当时可是说这药一年吃上一次就行了！三个孩子虫子都已经打出来了，还买做什么？”冯罗有些疑惑。 王氏摇了摇头：“不是给孩子买，当家的，你说咱们俩是不是也要吃啊！” 冯罗连忙点了点头，刚才只顾着三个孩子了，倒是把自己俩给忘了。照现在的情形，他们夫妻俩这肚子里估也有虫子啊。 州城医馆、药铺的驱虫药突然变得畅销了起来，之前百姓们基本上都没有听过什么所谓的驱虫药，可是如今眼见为实， 主要是任谁看到肚子竟然有这么多虫子，都淡定不下来。 在整个州城的范围内，百姓们自发的开始了一场驱虫大战。该说不说，看到自己的战果，都会下意识的开始注意起个人的卫生。 王茂平对此表示十分的满意。接下来就该向乡村进行推广了。首先是州衙的大夫肯定是不能深入乡村进行宣讲，只能将这些日常卫生知识汇总成册，下发到各县。 接下来就要靠各县自己了。不过饭都已经喂到嘴边了，该怎么吃，想来应该不用自己操心了吧。 再有就是驱虫的问题，孩子们官府可以出钱购买药品，再加上药铺、医馆奉献的爱心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大人的话，则会有些困难，毕竟那些农户的条件在那里摆着呢！就得看各家的生活状况和自己重视程度了。 王茂平将事情吩咐了下去之后，就开始忙起了其他事情，田力淮这次找了二十位农人回来，自己也是和这些人见了一面，和他们简单的交流了一番，从交谈中能够看出来的确算是经验丰富。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进入正题了，自从得了农民职业技能初级篇之后，他最近可是不停的在学习，如今倒是可以实践一下了。 将这些农人召集起来，首先就是要让他们制作农药，当然肯定不是现代的化学药剂，那种想做也没有那个条件啊！他要制作的农药，是土制的农药。 除了常规的从植物种进行提取之外，他也准备试验一下书上所说的其他土制农药。要知道大部分制作农药的植物都是夏秋季节采收，如今已经进入了夏天，时间刚刚好。 而那些农人在知道当天考他们的题目竟然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出来的时候，那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再加上接下来的交谈，他们只能说出几种可以用来应对庄稼，菜果生虫的东西，而眼前之人竟然说出了二十多种，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不说人家是大人呢，懂得真多啊！真的是太厉害了！ 其实王茂平说的那些，也只是从书中选取了一小部分而已。毕竟有些植物，林江并没有生长，有些生长数量较少，再经过成本、获取难度综合考量之后，估计做出来十多种就已经十分可以了。 第607章 视察农庄 “将我刚才说的那些桃叶、柳叶，蓖麻，罗曼草等，或制粉、或熬煮、或压榨，或混合，看看如何发挥最大的药效。同时去验证他们对何种虫害有效以及对同种害虫有效的农药哪个效果最好！”王茂平吩咐道。 书上虽然说了三四十种土制农药，不过并没有写明药效究竟如何。所以这个还需要一点点去试验。 如果真的有了结果，则会交给阜安州的农户们，毕竟做法简单，原料也很常见，能够让庄稼、菜果免受病虫害之苦，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官府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不过到时候交给百姓的做法，原料虽然很常见，不过也正因为此，这些农药的毒性很低，对于自家零星小规模的会有效果。 而那些药效强的，有些原料就带着毒性，有些做法、配方有些复杂，王茂平并不打算交给百姓自行制作，到时候可以设立一个小规模的农药作坊，用于制作。 如今这些农人对于王茂平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大人您厉害，您让干啥就干啥。 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下去，王茂平又嘱咐了一遍在试验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项，这才命人将他们送到了城田庄。 那里离州城很近，算是最大的官田农庄，如今田地里面还种着去年从秋收大赛上得来的粟谷种，接下来就要靠这些农人了，王茂平开始当起了甩手的掌柜。 如今驱虫药在州城畅销开来的同时，各知县又收到了州衙送过来的札文，除了康照文之外，其他三个不禁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那个知州大人又搞出了什么名堂了吗？ 看过了札文，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搞出类似上次丈量土地的那种大动静。他们真的是经受不住太多的惊吓了，唉，自己在阜安这边的任期还没有结束，还得继续熬下去啊。 《阜安州卫生指导手册》？翻着看了两眼，果然是关于日常的一些康健问题。吩咐给手底下的主簿吏员，想来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而且州衙还免费给小孩子提供驱虫药，他们这也算是跟着沾光了不是。 相较于一板一眼执行王茂平命令的三个知县，如今已经化身为迷弟的康照文，肯定是要深刻理解领会王茂平的札文的。 看着手中的《卫生手册》，他是召集了县中各医馆的坐馆大夫对于州衙下发的《卫生手册》结合井合县的实际情况进行了补充与完善。 然后各县的驱虫药也变得畅销了起来，没办法，冲击性太大了一些。不过就如同之前王茂平所推测的那样，各村镇的孩子们虽然是有州衙下发的驱虫药品，不过村镇的大人们购买药品的人并不多，但这也是十分现实的事情。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阜安州的盛夏也已经到来，安初筠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再过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夫妻俩就能和自家的闺女正式见面。 所以王茂平基本上是很少会离开州衙，在州衙内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大人，城田庄传回消息，农药已经都制好了！”田力淮禀告道。 “哦？效果呢？” 如今庄稼和菜果都已经到了生虫的季节，如果效果明显的话，就要尽快在各乡村推广开来才是。 田力淮连忙回答“药效已经对比出来了！” “走，去看看！”王茂平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毕竟那些人也忙碌了这么久，自己还是要去慰劳一下的，当然也想亲眼去确认效果。 再有就是，前几天种在庄子里的粟谷已经进入了抽穗期，算算日子应该开花了，如今读了这么多书籍，总应该能派上一些用处了。 城田庄离这里并不算远，不过如果要观察粟谷开花的话，恐怕今天晚上是无法返回了，王茂平派人告诉了自家媳妇一声，便带着田力淮和差役向着城田庄而去。 “大人，您来了！”看到知州大人亲自过来，众人都感觉十分的惊喜。 王茂平点了点头：“带本官去看看！”还是正事要紧。 “是！”说罢管事的便站了出来，在前面领路，来到了存放农药的库房。 “大人，这些就是已经制好的农药，这是柳叶做的，这是臭蒿做的，这是……”管事的开始一个个的介绍了起来。 “针对什么？效果呢！”王茂平挨个观察了一下问道。 管事的又开始一个一个解释了起来：“这个柳叶制成的农药对于菜上的青虫有五成的效果，这个苦艾……” 王茂平耐心仔细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等管事的全部汇报完毕后，这才继续开了口：“带我去看看！” “大人，如今日头正烈，要不还是等一会吧！”田力淮和管事的赶紧劝道，这个时候感觉外面连一点风丝都没有，出去一会儿浑身就会湿透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的行程还是很紧的：“带本官过去吧！” “是！” 管事的劝不住，只好在前面领路。如今庄子里种植的青菜，已经开始生虫，叶片上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有些叶片之上，则像是生锈了一般。 “大人，这部分是没有洒农药的，而那边的则是洒了不同的农药。” “撒的什么药？”王茂平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左前方问道，这个看起来效果最为明显。 “回大人，这个是用半夏，狼毒为主药制成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果然是如此！这种农药有微毒，所以效果也要更好一些。 听着管事的介绍，将整片菜地全部都观察了一遍之后，众人本来以为，王茂平会去休息一下，毕竟已经顶着烈日在外面待了快半个时辰，如今已经是汗流浃背。 谁知王茂平又提起了问题“庄稼有生虫吗？” “回大人，有，不过数量不是很多，而且撒过农药，效果还不错。”管事的连忙回答。 “走，去看看！”听到这话，众人想要进屋喝杯水凉快一下的心思是彻底的落空。能怎么办，继续跟着吧！ 等王茂平看过了庄稼之后，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 第608章 夜半赏花 农庄里的人还好，跟着王茂平来的田力淮等人可是感觉已经被晒冒烟了，这下总算是可以休息了吧！ “去年交给你们的粟种如今情况怎么样？”没想到王茂平继续提起了问题。 大人其实这种问题可以坐下来喝口茶水，慢慢问嘛，何必在这里顶着大太阳呢！众人在心里吐槽道。虽然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但是也不凉快啊！ “大人，粟谷的种子长势不错，前天已经开始开花了！”管事的知道王茂平对于这些粟谷很是重视，所以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带本官去看看！” 跟在后边的田力淮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还要去看？？？王茂平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的人全都是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想来自己如今也是同样的狼狈吧？ “先歇一会儿吧！” 天籁之音！众人全都是松了一口气。 一壶茶水之后，看众人终于是缓了过来，精神好了不少，王茂平才让农庄管事继续带路。他想要看看如今粟谷的情形再做打算。 这些粟谷被种植在了专门的区域，走近一看，相比于刚才所见过的那些，面前的粟谷长得要更加的壮实一些，看来这些种子的确是要比普通的出色。 “走吧！” 听到王茂平发话，田力淮一阵的欣喜，这是终于结束了吗？“大人，我们现在就返回州城？” “不，我们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晚！”王茂平好心的回答道。 田力淮感觉自己的脚一滑，差点又摔倒，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啊！王茂平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疑惑，这两天又没有下过雨，这田地里也不滑啊！ “平日里多吃些豆腐，吃些鱼，啃点骨头之类的！”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田力淮正值中年，该不会就缺钙了吧！这样一位踏实肯干，任劳任怨的下属，他自然是希望对方可以身体健康的，继续为阜安州明天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田力淮虽然没有办法理解自家知州大人突如其来的关心，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您懂得多，说什么都对。 这些年，也就只有这个王知州，来过庄子，而且如今留宿一夜，这是庄子里的人所没有想到的。 从管事到下面雇用的农人都生怕有所怠慢，引来王茂平的不满。毕竟农庄的条件，可是比州衙差了不止一截。 所幸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王知州不但晚饭的时候会和他们一起吃，而且对于菜品也没有丝毫的嫌弃之意。 吃过饭还会亲切的和他们话着家常，听他们说家中的情况，而且还把他们的名字记了下来，让这些人原本忐忑的心逐渐的放松，随之而来的是心里升起的一丝丝感动。 人家那么大的官员，竟然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吃饭，愿意和他们闲聊，还会肯定他们的努力。这是他们之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忙碌了一天后，众人都各自回到了房间。田力淮等人是沾枕头就着，睡眠质量可谓是大幅度的提升。王茂平却是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也不知道媳妇和闺女都睡了没，虽然家里除了冯妈和屏秋，可是又添了几个丫鬟，不过王茂平还是觉得自己在身边亲自守着她们娘俩才能安心。 而且今天缺了一节课，明天可是要给自家姑娘补回来才行。 而此时的安初筠也没有睡，如今她的身子越来越重，虽然身子比一般的女子要结实很多，但也会有不适的感觉。 平日里每天都有自家夫君陪在身旁，可今天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也是空唠唠的。肚子里的孩子今天也是格外好动，就连踢她肚子的力气都变大了很多。 “年儿也想爹爹了是不是？嗯，明天爹爹就回来了！”安初筠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的说道。 这边王茂平并不知道媳妇和孩子正想念着自己，如今的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睡。是失眠吗？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有事！ 听着庄子里打更人的梆子声，敲了三下，他的意识从脑海中退了出来，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出了房间，而隔壁房间的门也随之打开，贺成走了出来。 “大人是要去如厕？”如今并不是在州衙，因此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卫，即使大人要去茅房，他也要在不远处守着，才能放心一些。 王茂平摇了摇头：“贺护卫，点上火把，我们去田里一趟！” “这个时候？”贺成有些诧异，这深更半夜的去田里做什么？不过他还是动作麻利的取来火把，点燃，和王茂平向着田间走去。 如今有两个护院正在粟谷地那里巡守，虽然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但毕竟知州大人格外的重视这块粟谷地，所以他们也不敢有所松懈。 往日都是风平浪静，谁知现在却是有火光由远及近。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过来呢。 “什么人！”护院大喊了一声。 “是本官！”王茂平开口道。虽然离房舍有些远，但还是别扰民的好。 “大人！”两个护院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深更半夜，知州大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情况？总不会是大晚上的睡不着觉，跑出来散步了吧，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贺成如今也是满脑袋的问号，大人对着抽穗的粟谷可是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到底是要做什么啊，谁能告诉他一下！ 可惜并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等王茂平直起了身子，他这才亲口问道：“大人，您在看什么？” 王茂平指了指前面抽穗的粟谷开口道：“赏花啊！” “哈？” “哈？？” 不仅是贺成感觉自己有点懵，后面跟着的那两个护院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赏花？要不是这话是从知州大人嘴里说出来的，他们都会觉得那人的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第609章 接着赏 “大人，花在哪儿啊！”贺成可是只看到王茂平在直勾勾的盯着粟谷穗，难不成是它开花了？ 下一刻看见王茂平用手指了指粟谷穗：“呐，这不是花嘛！” 贺成连忙凑近了身子，弯着腰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发现粟穗上那小的可怜的白色花朵。这也太不明显了一点吧。 “走吧！”王茂平转身准备离开田地。 这就走了，两个护院满脑袋的问号，大晚上的不睡觉就为了看一眼那不仔细瞅都发现不了的粟谷花？要是百年一遇，惊艳异常也就算了，为了这花儿有必要吗？ 大人您是不是太闲了一些！ 不过贺成倒是不这么觉得，以他对于王大人的了解，这粟谷花好像很重要？ 事实上，贺成猜的没有错。王茂平之所以要将秋收大赛上的那些粟谷种子和收集到的野生粟种，种在农庄就是为了进行改良。而如今开花就意味着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因为粟谷开花一般会在夜晚和清晨，王茂平本想来个夜间作业，自己先亲自试一下，看能否成功。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一早将所有人都叫起来。 可如今看来，粟谷花太小了一些，即使是点着火把，光线也还是暗了一些。所以也只能等清晨了。 王茂平这一晚上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听到鸡叫之声，还是本能的醒了过来。如今昨晚巡守的两个护卫还没有换班，便再次看到了他的身影。 干嘛，这知州大人是半夜赏花没有赏够，一大早上又跑过来了？这粟谷花到底有哪里可赏的啊，他们是真的理解不了！！！ 周围已经大亮，再次走进田地，光线相较于半夜打着火把，要亮堂了很多。王茂平仔细的观察着穗子。 按照他之前所看的书籍，开始比对了起来。粟谷为单花授粉，如果要改良种子，第一步就是要去雄。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雄蕊在哪里。 粟谷的花很小，因此找起来还是十分吃力的。“枝梗，颖片，啊！这上面的是完全花，下面的是退化花，那离雄蕊就不远了。”王茂平一边睁大眼睛的盯着，嘴里一边嘟囔着。 贺成倒是习以为常，不过那两个护院可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形，这知州大人的嘴里在叨咕什么呢，这赏花还给赏魔障了？ “雌蕊一枚，侧生雄蕊三个！啊，找到了！”王茂平有些兴奋。不过在那两个护院的眼里则是他叨咕完了之后，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真的是魔障了吧。 可王茂平奇怪的举动还没有结束，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剪子。贺成此时都睁大了眼睛，大人您是真不怕伤着自己啊！ 王茂平此时了没有心思关注这三个人的心理活动，拿着剪子将穗子的上面、下面和中间的一部分穗码减去，只留下中间的一小部分穗码。 不是说大人对这些粟谷很重视吗，不是刚才还在兴致冲冲的赏花吗？可咋还突然之间就动手剪起了穗子。 三个人都是满脸问号的看着王茂平的动作，只见他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宝镊，不过看起来比普通的宝镊要小了很多。什么情况。大人您这是把自己夫人用的东西拿过来了吧！ 将特制的小镊子握在手上，把留下的穗码上那些已经开过的小花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去掉，然后再将雄蕊的花药拔掉。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有些酸涩。不过此时他才发现农庄的管事和农人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估计是害怕打扰到他所以并没有发出声响。 要知道农庄的管事一大早上醒来后，就听说大人已经去了田里，连脸都没有来的急洗，叫上那些农人赶了过来。 “大人——”管事的看到王茂平站直了身子，赶忙走上前来。 王茂平摆了摆手：“去把昨天我带过来的那两个箱子取来！再去取一些细绳子！” “是！” 他们之前一直有些好奇，大人那两个箱子装的是什么，如今终于是有了答案了吗？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箱子，不过结果却是有些失望！ 这里面装着的是纸？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失望之情，用剪子捡了一段绳子后，便将刚才他所修剪的粟穗周围的两株穗子上的刺毛剪掉，将三株粟谷用绳子拴在了一起，周围的两株作为父本要高于母本一些。 随后便从箱子拿出纸撑开，他们这才发现刚才他们想的不完全准确，这箱子里装的是纸袋，并不是纸。所以要用这个纸袋做什么呢！ 众人都是直勾勾的盯着王茂平的动作，就看见他将纸袋套在了刚才栓在一起的粟谷穗上。 这一套下来，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你们都过来一下！”王茂平冲着他们摆了摆手，得把他们教会才行，毕竟王茂平可是没有时间就留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为了围了上来。王茂平并没有解释的打算，直接告诉他们做法。 其实他刚才用的是书上所说的单花去雄。成功率虽然高，但是费时费力。需要花费很多的人工成本。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是采用温汤集体去雄，这是利用了雌蕊和雄蕊的耐热程度不同，不过如今并没有办法掌握精确的温度，如果让二者同归于尽那可就着笑了。 至于箱子里的纸袋子，可是王茂平经过精心挑选，选择了透光性、透气性相对最好的纸做成的。 “都看明白了吗？”王茂平教了两遍之后开口问道。 “回大人，看明白了！”众人齐声的说道。虽然他们有些不理解，但过程他们还是学会了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需要将这些粟谷都这么做，把眼前的这一小块弄好便是！”如今还不知道秋收时的成果到底如何，所以小范围的试验便好，避免人力的浪费，做大量的无用功。 第610章 有病得看啊 听到王茂平的吩咐，众人连忙是行礼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昨天太累了的原因，田力淮今天一早，并没有能自主起床成功，而是被敲门声叫了起来。 迅速的穿衣洗漱后，田力淮走出了房间：“知州大人起了吗？” “知州大人已经在膳厅等您了！”差役连忙说道。 田力淮听到这话，连忙加快了脚步，不过再听身边的差役说知州大人已经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又是打了一个趔趄，什么情况，自己睡到这个时候，而知州大人却是早就起来了，这像话吗？ 真是的，这些差役也不知道叫自己一声。差役如果知道田力淮所想，一定会大喊冤枉，他们倒是想叫，但是一早就被知州大人给阻止了。 王茂平正对着膳厅门口吃着早饭，离老远就看到自己的下属脚步好像又是一个踉跄，不由得有些担心。 “大人，下官来晚了！”田力淮小心翼翼的说道，心里如今可是很不好受，自己也太失礼了一些。 王茂平对自己的这位下属倒是十分的关切：“快坐下吧，一会儿吃完早饭，就回州城了。” 看到知州大人并没有什么不满，田力淮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对了，田通判，平日里身体如果有什么不适的话，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及时的看大夫才是。” 这从昨天到今天，自己这个下属已经来了三个趔趄了，怎么感觉已经不像是缺钙这么简单了呢。看来自己今早让他多睡一会儿的决定是正确的，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强忍着的好。 “下官记住了！”田力淮虽然不知道王茂平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大人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 快到晌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州衙，王茂平赶紧回到内宅看看自家媳妇和闺女。 “姑爷，您回来了！”冯妈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很是开心，这只是一晚上没有见面，自家小姐就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连早饭都吃的很少。不过这也说明人家小夫妻俩感情好啊！ 姑爷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室，只守着小姐一个人，就连自家小姐有孕都是陪在身边亲自照顾，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竟然被小姐给遇到。小姐真的是有福气的人啊！ 此时的安初筠听到动静也是连忙打开了门，看到他的身影，快步的走了出来。王茂平连忙上前，虽然媳妇身子骨结实，但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走这么急，万一不舒服了可怎么办！ “这脸怎么了，日头晒着了？”安初筠看着自家夫君，才一天不见，这脸怎么变的有些黑红呢！ 好家伙，这都能看的出来，自己也没有在日头下待太长的时间啊！糟糕，该不会是破了相了吧！媳妇万一嫌弃我了该怎么办。 安初筠伸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疼吗？” “就是晒了一会儿，怎么会疼呢！初筠要是不说，我都没发现。”王茂平咧开嘴笑了笑，原来是心疼自己啊！ 扶着自家媳妇回到房间内坐下，王茂平这才开口问道：“午饭吃了吗？”安初筠轻轻的摇了摇头，感觉没有什么胃口。 这怎么能行呢，连忙让屏秋将饭菜端过来，陪着自家媳妇吃了一顿午饭。看到王茂平回来，安初筠的胃口瞬间就好了不少。 “听说年儿昨天不乖了是不是！”王茂平环着自家媳妇的腰，把耳朵轻轻的贴在了她的肚子上，回答他的又是自家闺女的一脚。不过显然力道比平时小了一些。 看来自己一天不在，这娘俩都没有休息好啊，算了，还是等闺女精神了一些之后，再把昨天要上的课补回来吧。 看着没有休息好的安初筠慢慢的睡了过去，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离开了房间。回到了二堂。 毕竟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处理，这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农药的事情推广下去，毕竟如今已经到了病虫害高发的时候，可是会直接影响到粮食与菜果。 原料简单的各种农药，已经命人去制成手册，之后会发放到各县。而那些制作复杂、药效较强的农药则是会在制作完成之后，送到农具店售卖。 此时，几辆马车进入到了阜安州城，看起来像是镖局的车队。 “当家的，你快看。咱们到阜安州城了。”刘氏此刻是一脸的兴奋。 没错，王广顺夫妇俩再听说自家儿媳妇有孕之后，可是坐不住了。趁着雇用镖局送东西，他们俩也是跟了过来。 按照刘氏的说法，可是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出生。再有初筠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虽然身边有下人照顾，但刘氏还是想着过来看一看才能安心。毕竟她也是一个当娘的人。 “当家的，这阜安州城是真热闹啊，而且看着还干净！” “可不是嘛！”王广顺也是连连点头。对于王茂平所治理阜安州城，夫妻俩可是自带滤镜的，感觉哪里都很好。 “王老爷，王夫人！”咱们到阜安州衙了。镖头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开口道。这一路上对于这两位他们可是小心伺候，毕竟这可是从五品官员父母啊！ 夫妻俩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州衙的轮廓。儿子和儿媳妇就住在这里面吗？刘氏伸手将王广顺推到了前面，示意他赶紧上前询问。 后者显得有些拘谨，不过一想到这整个州衙都归他儿子管还有什么好紧张的，瞬间底气就升了起来，气势十足的走了过去。 王茂平此时正在看着最近官府收到的诉状，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 “大人，大人！”差役慌慌张张的敲门而入。 王茂平赶紧放下了诉状：“怎么了？”难不成是州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说领导过来视察工作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大人，令尊和令堂来了！”差役喘了一口粗气，赶忙回答道。 “哈？”自己的爹娘来了？王茂平赶紧迎了出去。 第611章 探望 自己的信早就已经寄了出去，原本想着算算日子，也该收到回信了，他还想着是不是家里人有事耽误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会从宁江大老远赶过来。 朝廷规定，官员去地方赴任，任期的前三年父母是不可以是随往的，不过来探亲还是可以的。不过他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能来。 此时的王广顺夫妇早已经被差役带领着向内宅走去，毕竟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充知州大人的父母。一路上眼神不由的四下打量着，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入到衙门里面，原来里面这么大啊！ 王茂平急匆匆的来到了内宅，就看见爹娘和自己媳妇聊的正欢，刘氏看着安初筠的肚子，脸上可是笑开了花。 “爹，娘，你们大老远的怎么来了，累坏了吧！”这大热天的折腾过来，肯定也遭了不少的罪。 刘氏看到自家儿子出现，高兴的拉着他打量了一番。嗯，没瘦！那就好，看来在这里生活的还不错。 “不亲自看看你们小两口，我和你娘怎么能放心呢！不过这一路上，镖局的人可是对我们很好呢！”王广顺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能不好嘛，镖局的人那可是生怕哪里惹他们不快。收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这两口子可是受到了最顶级的待遇。 一个县的小镖局，能在从五品官员面前，小小的露一回脸，这机会也是很难得的。 “可不，得好好的谢谢他们！”刘氏在一旁附和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镖局这一次的收益还是很丰厚的，不仅是得了一份赏钱，还亲眼看到了王茂平的身影，受宠若惊有没有！ 一家人吃过了团圆饭，刘氏就开始给他们展示起了带过来的东西。王茂平都没有想到他们能带两个马车的东西过来。所以到底里面是装了什么！都快把一整间小库房给填满了。 “这些是你姐夫他们家准备的！”刘氏指了指房间的一角。 好家伙，这可是不轻啊！这么远带过来还真是难为他们了。王茂平看着眼前做工精致，雕刻着牡丹纹木质小床和童椅不由得感叹道。 “听亲家说，这两个可是用上好的老红木做的呢，一定要我们带过来！”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所以虽说占些地方，那也得带过来才行啊。 王茂平心里还是相当感动的，想着爹娘回去的时候要带回去一些回礼才行，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夫和家里的两个孩子平日里书够不够看，再给他们准备一些吧！ 毕竟一个要面对乡试，两个要培养学习的兴趣，还是要多读书才行。也不知道他们收到自己的礼物会不会也特别的“感动”。 “这些是家里人一起准备的！” 王茂平两口子一看都是小孩子的被褥、衣服、还有一箱子的玩具。能看的出来都是用好料子做成的。 “娘，单是这被褥就拿了几套过来是不是有些多啊！”这是真不嫌沉啊！加上自己和媳妇准备的被褥，自家闺女一天尿几床也是换的过来的。 “多什么多，我家大孙女到时候想睡哪床就睡哪床！”刘氏的声音倒是也有一些霸道女总裁那个味儿了。 “初筠我和你说，这都是咱家找县城里绣活最好的绣娘给做的！”刘氏开始一件件的展示了起来。能看的出来，他娘倒是没有夸大，绣的确实是相当的不错。 “呃，这个小被子是——”这风格和刚才的那些可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啊！上面绣的是什么，还真的不太好判断。 “咳，这一套是你奶和你伯母她们做的！”刘氏可是极力的撇清和自己的关系，虽然她也是上了手的。 原本是不想带过来的，但这也是大家这么多天的成果，所以最后一致决定给压在了箱子的最底下，只是没有想到刚才一高兴，就将她们的成果也给展示了出来。 王茂平心想果然是如此，毕竟这样一床极具艺术感的被褥，也只有家里那些艺术家们才能缝制的出来了。 安初筠开心的笑了笑：“没想到家里人竟然还亲自给年儿准备了被褥。”对于她来说，虽然之前的那些更加的漂亮一些，但她还是喜欢这一床，毕竟这可是全家人的一番心意。 再看看这满满一箱子的玩物，中间果然又是混着一只与众不同的。看他娘支支吾吾的样子，也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了。嗯，倒是可以用来给自家闺女培养一下想象力。 吃过晚饭，王茂平夫妻俩回到了房间，安初筠脸上始终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这么开心？”王茂平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安初筠点了点头：“嗯，其实我心里一直担心，公公婆婆会不会有些失望，没想到他们这么喜欢年儿！” 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闺女后，夫君的种种表现，让安初筠知道，他对于孩子是十分期待的。 可到底家里人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心里却是有些没底。虽然夫君叫她放宽心，但她的心中却依旧是有所顾虑。 直到今天，看着自家公公、婆婆满脸的笑意和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让她知道，家人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相当的重视和喜爱的。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家伙，开不开心，一出生就会被那么人爱着。 王茂平刚想对着自家闺女开始今天的课程，就听到敲门声响了起来。 一开门就发现他娘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两个小木盒。 “娘，怎么还不休息？”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应该很累了才对，这手里拿的难不成还是礼物？那两车还不够啊。 刘氏一脸的神秘，将两个小盒子放在了安初筠的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冲着自己的奶奶来了一脚。 这可是让刘氏惊喜不已，瞧瞧，年儿喜欢自己这个奶奶。王茂平想说，他闺女基本上天天都会踢他。 第612章 又是札文 “娘，这是——”看刘氏稀罕完她孙女，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氏拉了拉安初筠的手，示意她打开看看。 “这太贵重了一些！”安初筠很是惊讶。夫君家的条件虽然是吃喝不愁，温饱无忧，但她也没有想到里面是一套金镯和金锁。看起来分量还不轻啊！ 刘氏拍了拍她的手：“这套金镯金锁是你们的爷爷奶奶准备的。他们可是挑选了好久样式，才让首饰铺帮忙打造的。本来他们也想着过来呢，可路途确实是远了一些，就没让他们折腾。” 虽然如今的生活好了很多，但是王守昌老两口依旧是省吃俭用，喜欢把钱都攒起来，除了儿孙们准备的礼物，他们基本上很少会为自己添置东西。 所以说实话就连刘氏都没有想到，老两口会为自己的曾孙女准备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这个呢，是我和你爹，为年儿准备的玉佩，希望年儿可以平安喜乐！”刘氏将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青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两只宛鹑。 安初筠突然间感觉眼睛有些酸涩，轻轻的将头靠在了刘氏的肩膀之上。后者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的笑了笑：“快要做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王茂平瞧着眼前婆媳俩温馨的场景，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呢？？？ 王广顺和刘氏的到来，倒是让内宅热闹了不少，就连安初筠都感觉有身孕的日子没有那么无聊了，当然这主要还是刘氏的功劳。 要知道刘氏准备了一箩筐的八卦，范围可是涵盖了整个上阳县。不仅是安初筠听的起劲，就连在她身边照顾的冯妈和屏秋那也是听的入迷。 屏秋之前和王家人接触过，在杨树村的时候可是没少被黄氏领出去在村里闲逛，见识到了王家女人的厉害。 不过冯妈可是第一次看到小姐的公公婆婆，当时听到两人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对自家小姐怀的是女孩而感到不满，给她脸色看。毕竟这样的人家可是并不少。 可是见面的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脸上的笑容可骗不了人。刘氏更是细致的问起了小姐的日常起居，言语之中充满了关心之意。 而如今她发现，刘氏这个婆婆不仅性格爽朗，特别好相处，从来不会摆架子外，还特别会讲故事。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她讲的很有趣，说话的语气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王茂平发现他娘在内宅可是相当受欢迎啊，演讲会每天都能开上大半天的时间。而且自己闺女好像很喜欢刘氏这个奶奶。 因为以往喜欢跟自己互动的闺女，这几天自己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都已经睡下了。一问才知道，自家闺女估计是听她奶奶讲故事听累了。 自己这课还没上呢，孩子就睡了，这习还学不学了？自家闺女该不会也是一个八卦爱好者吧。 好家伙，仔细想一想，好像他们一家子都是八卦爱好者，闺女如果也是的话，算是一脉相承？？？ 有了刘氏在这里坐镇，王茂平这几天倒是放心了一些。如今札文已经下发到各县，也不知道执行的情况如何了。 而几个知县再次收到札文的时候，脸上都有一些生无可恋，什么情况啊，上次才收到札文不久，这怎么又来了呢。 大人每天为阜安州劳心劳力的也太辛苦了一些，就不能休息一下，偷几天懒吗。让我们也悠闲几天好不好！！！ 打开札文，好嘛！最近这州衙是发手册发上瘾了吗？之前是什么《阜安州卫生指导手册》，这次又来了一个《阜安州农药指导手册》。 行吧，您说咋办就咋办，先把吏员们召集起来学习手册，到时候在深入乡村给农户们进行讲解。这一套流程，他们都已经相当熟悉了。 知县做起了甩手掌柜，不过吏员们倒是有些欲哭无泪，又要学习了吗？学习之后是不是又得往村子里面跑了。看来得去药铺买点大洞果泡泡水了，毕竟去乡村废嗓子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手册上的内容，不仅是他们要学习，州衙里的吏员们也是要一个不落的学习的，不仅是如此，就连州衙的差役们也逃不掉。 “叔，这是干嘛呢？”罗沟村，王柳刚好经过一户人家的菜园，就看到主人家正在里面忙活着。 罗木长直起身子，叹了一口气：“这不是种的菜里生虫子了嘛，瞧瞧！把叶子都快给我磕没了，太气人了些。” “撒草木灰了吗？”王柳关心的问道。自家菜地里也生了虫子，不过比较少，所以情况倒是不严重。 “撒了，不管用！”罗木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要不再撒上点白灰？但去年撒的时候可是把一些菜都给烧死了。 此时村子里又响起了锣声，如今村民可都是已经习以为常，这是官差又来了？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官差的身影。 “差爷，用带板凳不？”王柳开口问道。 差役点了点头：“带着点吧，今天也得讲一会儿呢！” “好嘞！” 村民们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听到锣声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没一会儿，就都聚到了树荫之下，看到了熟悉吏员的身影。 “高大人，吃饭了吗？要不草民让家人准备一些？”一个村民热情的说道。 高升摆了摆手：“已经吃过了，人都来齐了吗？”如今他和这些村民们的距离可是拉进了很多，村民对他也是热情了很多。 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吏员的，平日里少不了与百姓打交道。得到越多百姓的认可，他们做事也就越顺利。 “大人，今天来我们村是要做什么？还发驱虫药吗？”一个村民好奇的问道。 上次，这个高大人可是给他们讲了一堆平日里需要注意的康健问题。还给孩子们发了那个驱虫药，效果可是相当好啊！ 第613章 太及时了 “想到倒是挺美，怎么可能再发驱虫药！再说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驱虫药一年只能吃一次！”高升摇了摇头。 “人到齐了，就赶紧都坐下，静一静，马上开始了。” 村民们听到这话，赶紧都坐了下来，望向他的方向。高升喝了一口水，润了润自己的嗓子，开了口： “今天来，主要是要为你们讲一下如何制作常见的农药。” 听到他这话，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有人则是直接问出了口 ：“大人，啥是农药？” “农药，顾名思义就是给庄稼，菜果等用的药，毕竟它们有时会生病，生虫。”高升给他们解释道。 村民们赶紧是集中精神，毕竟事关口粮的问题，他们可是相当的重视。 而人群中的罗木长更是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高升，自家菜园子里的菜可是被该死的虫子祸害的够呛，气的他牙根直痒痒，也不知道这高大人会不会讲该如何把那些虫子灭掉。 “我们先来说说如果芸苔菜、菠棱菜的菜叶子上，像生锈了一样该怎么办呢？”高升环顾了一周。 “哟，大人，我家就是这样，那菠棱菜上有一些都长锈了！用了锅灰，也不咋管用啊！”一个村民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高升摆了摆手示意村民坐下：“咳，菠棱菜不是生锈了，是生病了。你说的锅灰在没有生锈病之前，是有一定的防预效果的，但一旦生病，作用就不大了，像这种情况，我们要用的就是臭蒿，会有一定的效果！” 啥？村民们都有些坐不住了，那附近不是随处可见吗？这东西真的有用？ “想来你们很多人都有些不相信，不过回头自己去试一下就知道有没有用了！做法很简单，一斤臭蒿的茎叶，配上三斤……”高升按着手册中提到的方法开始详细的讲解起了步骤。 …… 罗木长有点着急，高大人讲了半天还没有讲到生了青虫该怎么办呢。该不会没有治它的农药吧！此刻的他坐在椅子上是如坐针毡。 高升看到有的村民好像一副尿急的表情，很贴心的说道：“咱们休息一刻钟，有想要上茅房的抓紧时间啊！” 高升看了看罗木长的方向，还是一副坐不住的模样，但却没有动地方，这咋还不去呢，难不成是自己理解错了？那你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讲一下如果出现了菜青虫该怎么办！”高升抿了一口茶水继续开讲。 罗木长总算是老老实实的钉在了板凳之上，竖起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 “……需要用到苦艾一斤……” …… 等到高升婉拒了村民们热情留饭，向着下一个村子赶去后，各家各户也是行动迅速，拿着筐开始在附近寻摸起来，那些野草真的能有这样的效果？ 带着这样的疑问，村民们开始按照高升交给他们的方法，一步步制作起了农药，罗木长也同样是如此。 自从按照高升交的方法，给菜撒上农药之后，恨不得每天去地里看上八遍，不过终于是在几天后看到了效果，瞧瞧人家的官府，懂得可是真多啊！ “王柳，咋的了这是？”罗木长刚刚看完自家的菜地，就见到王柳急匆匆的经过。 “唉，别提了，我刚上地里瞅了一眼，粟谷杆上竟然看到黏虫了！”王柳脸上有些焦急。 事关庄稼的问题对于他们这些农户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小事。前几天高大人来的时候可是说过，这段时间一定多去田里看看，及时撒农药，来避免病虫害的发生，如果发现晚了，农药可就未必能有效果了。 “啥？黏虫？那赶紧回家去弄农药！” 王柳点了点头，急匆匆的离开了，罗木长有些不放心的，也向着自家田里走去。高大人可是说过庄稼如果生病生虫的话，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容易看出来，来到田里的他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大部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个别的几株还是发现了钻心虫。罗木长也是急忙向家里跑去，唉，这两天光顾着菜园子里的菜了，早知道听大人的弄一些农药撒上多好！ 往年如果庄稼生了虫，粮食或多或少都是减产的。有一就有二，如今整个村子的村民可都行动了起来，开始在田间撒自制的农药，不过心里却是有些担心，如今还来不来的急啊。 虽然已经撒过药，王柳依旧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高大人可是说这药主要是起到防预的效果。算了，还是得去镇子上一趟。 一大清早，王柳就已经出发，他的脚程还算是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是来到了镇上。 和旺镇并不大，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但农具铺里却是已经站了好几个客人，要知道往年农具铺也只有春耕和秋收之前，比较受欢迎，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个时节生意也能这么好。 “这个粉末兑上五斤水，洒在菜上……”掌柜的正在不断的给客人介绍着用法。 这也是来买农药的？王柳和其他人一样，也凑了上去，仔细的听了起来。 “掌柜的，这个真的会有效果吗？”客人有些担心。 开始他在菜地里撒的是自制的农药，有一些效果，但是并没有能全部将虫子杀死，没有办法也只能是来农具铺了，毕竟当时吏员跟他们说过，镇上的农具铺也会有农药售卖，工艺复杂，效果也能更好一些。 农具铺的掌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客官，这我可是不敢和您保证，但如果这个药效果也不好的话，那——” 客人也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个如果不管用的话，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于是还是掏钱买了下来，没办法，总得试一试才行。 王柳边听边等，终于是轮到了自己。 “客官想要买些什么？”掌柜的招呼道。 “我想买一些农药。”王柳显得有些局促。 第614章 原川府 “您具体说一下，我们这的农药可是有十来种呢，针对的病虫情况也各不相同。” “那个，我家粟谷生黏虫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农具铺里倒是有一款杀黏虫的药水！” 王柳听后顿时是眼前一亮，赶忙问道：“多少钱？” “六十文一斤！” “六十文？这也太贵了些！”这一斤够干什么的，自己家几亩地，这得买多少啊！ “客官，这可不贵，这一斤的药剂要兑五十斤的水呢！” 王柳又是一惊，好家伙兑那么多的水真的有效果吗？不过这样的话价格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请掌柜的帮我称上二斤吧！”王柳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开口道。 掌柜的点了点头，随后捧着一个罐子走了过来，放在了他的面前，登记了他的姓名及住址，随即开始郑重其事的说起了一长串需要注意的事情。 除了用法之外，主要还是强调这药剂绝对不能入口，不能与吃食接触，要放在孩子够不到的地方，撒过药后，一定要把手洗干净等等，毕竟这个农药可是有毒性的。 王柳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才交了钱，抱着罐子急匆匆的向家里赶去。掌柜的看着剩下的农药，盘算着还是要再去一趟州城的农药作坊才行。 一开始州里面说每个农具铺都要存放一些农药售卖时，他还有些排斥，虽说卖不出去可以退回去，但感觉还是有些麻烦，谁能想到生意竟然还不错？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嘛。 说实话这些在农具铺卖的农药，成本都不便宜，尤其是刚才王柳买的那种，原料就需要十多种，百姓是根本收集不齐的。 除了黎芦、海硝、巴豆、等一些中药还需要放绿矾油、火碱等，所以虽然卖的贵，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柳回到家之后和妻子女儿开始给农药兑水，在田里忙碌了起来。而全村人听说王柳从农具铺买农药回来后，也都观望了起来，想要看看效果到底如何，毕竟这药可不便宜。 过了两天，从王柳口中得知他家地里的黏虫不见踪影了之后，村民们都马不停蹄的向着镇上的农具铺赶去。 阜安州各县庄稼、菜果的病虫因为农药的关系减少了很多，而这个消息自然是传到了隔壁的府，毕竟有几个村子是相邻的。 之前因为秋税的事情就让那些农户们羡慕的够呛，后来又听说什么秋收大赛，吏员还会给阜安州的村民们讲如何养好家禽家畜，再后来还听说给孩子发什么驱虫药，到如今又突然间冒出了什么农药。 唉，自己怎么就没生活在阜安州呢。 这几天王茂平的心神可是一直在紧绷之中，毕竟如今已经是八月下旬，从刚开年自家媳妇查出已怀孕月余，到如今已经过了九个月的时间。 一家人都有些着急，不过自家闺女显然是还没有待够，不愿意和自己的父母来一个正式的见面。该不会是个慢性子吧，不应该啊，他们两口子可都不是慢性子的人。 这期间，安家的马车也来到了阜安州，虽然说安家父子的关系有些冷淡，但车队还是结伴过来的。好家伙，原本王广顺夫妇带的东西就占了一个小库房，安家带过来的东西又占了两个。 所以，闺女可快点出来吧，被褥、衣服，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啊！ “瞧瞧，大哥写的信！”王茂平高兴的将信递给了自己的媳妇。 安初筠看了看王茂平的神情，连忙接了过来，开篇写的都是关心的话语，后面也是说了唐语漓有孕的事情，真是太好了！自己很快就要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想来哥哥一家也是盼了很久。 得赶紧备一些礼物才是！ 不过信的最后倒是提了一嘴关于林危毅的事情。 “夫君，如果林危毅不是雍原林家的人，那他——”安初筠未说出口的话自然是不言而喻。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切的确是太过巧合了一些，不过我们并没有证据！” “是啊！”安初筠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如今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王茂平也是陷入了沉思，大舅哥在信上，提到过之前林危毅跑商的地方基本上都与自家媳妇的外祖曾经任职的地方重合。这一两年却是开始往林江跑商。 那么林江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呢？他记得上次林危毅来见他时候好像是说商队要去肇原府一趟。又是肇原府啊！ 那么当年宋家的案子是否与林江有关系呢？会不会与肇原府有关系呢！启元十七年，太子遇害，启元十八年，宋家发生惨案。这二者之间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 如果真的有联系的话，那么宋家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而被殃及池鱼了呢！可如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真的是有些无从下手！太难了！ 第二天暂时将宋家和林危毅的事情抛在脑后，开始看各县上呈的详文，这倒是让他有些欣慰，看起来这些农药还是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嘛，那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大人！”差役敲门后快步的走了进来。 “何事？” “原川府的同知大人来了！如今已在容客堂等候。”差役连忙禀告道。 原川府的同知，王茂平记得好像是叫林光桐？不过他来做什么，虽然原川府算是阜安州的一个邻居，不过平日里一直处在相安无事的状态，双方并没有什么友好的交流活动。这突然间来串门，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头绪。 “哟，林大人，您来了！下官未能远迎，还望大人勿怪！”王茂平进入容客堂，一面打量起眼前之人，一面开始说起了场面话。虽然这个林光桐是原川府的二把手，但是人家的品级是正五品，还是比自己高的。 林光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王知州这说的哪里的话，是本官不请自来，多有失礼！” 第615章 好邻居嘛 自从眼前这个王茂平出任知州开始，阜安州可是越来越受到林江各州府的关注。无论是制糖作场还是庞家的案子，不仅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开年之后，听说阜安州要丈量土地，附近的州府可是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当时他们觉得这个王茂平被去年的功绩冲昏了头脑，竟然敢对土地下手，还是太年轻了些啊！ 可结果却是他们所始料未及的，人家不仅成功了，听说巡抚大人还派阜安州卫所的官兵，去给他撑腰。 瞧瞧人家这个知州当的多舒坦，不仅频频有亮眼的表现，背后还有巡抚大人这个靠山，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过今天亲眼看见这个阜安知州后，他的羡慕之情尤甚，没办法，眼前之人也太年轻了一些，等任期结束以后，人家肯定是会升迁的，最起码是和自己平级。 自己爬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人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不到三十岁就可以达到，怎么不让他心生感慨。 不过今天林光桐来这里，自然不是单纯的看看这个王茂平长什么样子。毕竟他可是带着正事来的。 “其实，本官这次来主要还是奉知府大人之命，来商议一下农药的事情。”寒暄了几句之后，林光桐终于是进入了正题。 如今原川府下属各县的农田也开始出现虫害，其实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往年也就是用一些草木灰、雄黄等撒在上面，有时倒是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可是今年却听说阜安州的各农具铺开始售卖起了“农药”而且效果非常好，大部分阜安州的农户们都用过。 于是在原川府的他们也动了心思，毕竟粮食的减产也会影响到朝廷对他们的考核。不过一开始嘛，知府大人倒是没有想过派他过来。 毕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先是派人去到阜安州一趟，在农具铺买回来了一些，效果的确是十分的不错。至于他们是否能做出来嘛，那自然是不能。也不知道阜安州是怎么捣鼓出来的。 既然做不出来的话，接下来就准备让原川府的农具铺进一批来售卖，不过一打听才知道，阜安州那个农药作坊是由当地的官府在打理。 原本想着是不是可以绕开官府，直接在农具铺购入，结果是不可能。成本先放到一边，关键是农具铺不卖啊！ 人家说了官府规定，农具铺的农药只是为了附近的农户提供帮助，对于买入数量可是有一定的限额，不可以大规模进行买卖。 于是也只能由官府的人出面与阜安州这边进行沟通。 “大人的意思是想从阜安州购入农药？”王茂平终于是知道了林光桐这次来的目的，看来原川府也是听到了农药的消息？ 说实话，如今这个农药的作坊，规模倒是不大，已经搬到农庄附近偏僻的一角，原本以为足够用了，看来如今是需要扩大规模了啊！ “就如王知州所说，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不知，这农药可否出售给我们原川府的农具铺？”林光桐将茶杯放下，他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个阜安知州待价而沽。 “自然是可以出售的。”送上门的买卖那自然是要做的，农药作坊并没有多少利润，但是如果再加上附近的州府的话，还是能够小赚一笔的，谁会和钱过不去！ “那价格呢？”林光桐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这个王茂平可别来一个狮子大开口啊！ 王茂平轻轻的用手叩了叩桌面，思考了片刻开口道：“说实话，阜安州制作农药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百姓们所种的庄稼，菜果，所以我们为各农具铺所制定的出售价格很低！” 林光桐的心里不禁一苦，看来还真是要狮子大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府内的百姓们恐怕也舍不得买吧。 如今也只希望自己能说服这个王知州，将价格降到可接受的范围内了。 “王知州，说实话，如果农药的价格过高的话，恐怕原川府的百姓是负担不起的！”林光桐目光略带犀利的望向王茂平。提价可以，可别太过离谱。 谁知王茂平摆了摆手：“如果原川府有意要买入农药的话，农药的价格比卖给阜安州的农具铺高三文！” “三文？”林光桐惊讶的脱口而出。什么情况，这和没有加价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准备了一肚子论价的话，结果都派不上用场了？这价格他要是再想往下降的话，那可真的就是没脸没皮了。 “林大人好像有些惊讶？”王茂平轻轻地笑了笑。 林光桐点了点头“说实话，王知州的价格的确是大大的出乎了本官的预料！那咱们就出具一个文书？” 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吗？怎么感觉有点不敢相信呢！这个王知州是不是还有后手啊！ “且慢，下官还有一个条件！” “哦？是何条件？”果然如此，他就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原川府出售农药的价格比阜安州农具铺售价最多高五文！” “哈？”林光桐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下官说过，制作农药的初衷就是为了百姓，而下官同样希望原川府的百姓也是用的起农药的！”王茂平解释道。 哪里的百姓都不容易，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这边为百姓考虑而原川府的人却是以大肆牟利为目的。 “王知州真的是深明大义，让本官刮目相看，好，就按你说的办！”林光桐有些感慨。 这个王茂平竟然会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提高价格，说实话他竟然比原川府的一些官吏更加将原川府的百姓放在心上，就连自己感觉都有些自愧不如，刚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订立了文书之后，王茂平做东在玉和轩设宴，双方进行了友好而亲切的交谈，就州府之间加强互助与交流，有了初步的共识。 第616章 正式见面 送走了林光桐之后，王茂平又赶忙回到了内宅，想看看自家媳妇的状态，如今等的人是真心焦啊！ “还是没有感觉吗？”王茂平摸了摸媳妇的大肚子开口问道。 安初筠也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稳婆和奶娘都已经住进了州衙，大夫也是一天来州衙诊一次脉，可是他家的小姑娘就是不愿意出来。 “按照老话来说，咱家年儿可是个有福气的！”刘氏虽然心里也很焦虑，但还是出言安慰道。 “娘说的是！”王茂平点了点头，大夫也说胎儿一切正常，那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剖腹产。 今天的晚饭，安初筠的胃口相比起之前可是格外的好，晚上也是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王茂平却是有些失眠，没办法还是看一会儿书吧！ 将意识沉浸在脑海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就被自家媳妇推了推胳膊。 王茂平连忙睁开了眼睛：“怎么了？初筠哪里不舒服？” “夫君，我感觉自己快要生了！”安初筠感觉腹痛开始来袭。 王茂平瞬间就慌了神！连忙下床，还差点被自己的鞋绊一个趔趄。 “初筠你别怕，我这就去叫人！”说罢披上衣服就向门外跑去。 安初筠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看着王茂平的背影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感觉夫君好像比自己还要害怕。 随着王茂平的喊声，内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稳婆赶忙是进入到了房间，刘氏也是匆匆赶来，走了进去。 “筠儿，怎么样了，很疼吗？”刘氏开口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如今的疼痛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紧张还是在所难免的。小家伙这是终于舍得出来了。 “别害怕，娘在这里陪着你！”刘氏看出安初筠有些紧张，拢了拢她的头发安慰道。 一旁的稳婆都有些意外，这知州大人家的婆媳关系这么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是母女呢。 “二平，赶紧把衣服整理好，如今这哪像一个官员的样子。”此时的王广顺走了过来。 王茂平这才反应过来，将衣服匆匆的整理好，不过这鞋咋还少了一只呢，该不会刚才自己就穿了一只鞋吧。所幸屏秋还算是有眼力见，将另一只取了过来。 不过穿好鞋的王茂平又开始在院子里转起圈来，关键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心里想着前世从电视上看到的情景，越想越害怕。 于是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尽量别脑补，要不然他怕自己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不过这里面怎么没什么动静呢！要不趴窗边听一下？ “叩叩叩，初筠你怎么样，疼不疼？”王茂平敲着窗户问道。 “夫君放心，我没事的。”里面传来了自家媳妇的回答，听声音，状态倒是还不错？他的心，算是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此时的安初筠正在被刘氏喂着吃食，按照刘氏的说法，只有多吃一些，一会儿才有力气。娘，别喂了，真的吃不下了！ 王茂平在外面不停的转圈，时不时的走到窗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五更的梆声敲响的时候，房间里的动静变大了起来。 “……用力，用力……”稳婆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此时的安初筠已经满头的大汗，紧咬着牙关，嘴里不停地发出闷哼声，刘氏在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感觉这样就能将力量分给她一些。 “知州夫人，再加把劲儿，已经看到头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稳婆鼓劲儿道。 “嗯——” 安初筠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嗯——嗯——” “哇～哇～”响亮的哭声传遍整个房间，原本喘着粗气的安初筠脸上也露出了疲惫的笑容。刘氏一旁也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轻轻的拍了拍安初筠的手。 此时天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在外面转了两个多时辰圈儿的王茂平也听到了房间里隐约的婴儿啼哭之声，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当机，自家媳妇这是生了？ 稳婆堆着满脸的笑容走了出来：“知州大人，夫人生了！母女平安！”也不知道这个知州大人，得知是个闺女，会不会失望，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赏钱呢。 “本官夫人身子可还好？”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家媳妇如今怎么样了。 “请大人放心，夫人只是有些累了，如今正在休息。”稳婆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大手一挥，稳婆脸上的笑容是更加的灿烂，不住的说着吉祥话。到底是知州大人，出手就是大方。 进去房间，屋子里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说实话刚才看到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的时候，他的腿都有些发软。 如今看到躺在床上的安初筠，王茂平心中升起了一丝心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媳妇这么憔悴疲惫的样子。 而身边的襁褓之中，自家闺女也安静的睡着，刘氏在一旁看着自己孙女，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二平，要不要抱抱你闺女？”刘氏看到自家儿子的身影，轻声的说道。自家儿子也当爹了，真好。 王茂平之前的几个月可是拿枕头练习过的，不过如今倒是有些打怵。怎么也不敢下手。 刘氏摇了摇头，轻轻的将孩子抱起放在了王茂平的怀里。他顿时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身体变得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襁褓里闺女睡得正香，王茂平突然感觉一阵阵感动袭来，自己真的当爹了。宝贝闺女，欢迎你来到爹爹和娘亲的身边。 “瞧瞧，咱家年儿多听话，长得多漂亮！”刘氏在一旁轻轻的摸了摸孙女的脸颊，感觉怎么稀罕都稀罕不够。 “咳，娘，你觉不觉得年儿长得像我？”王茂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有些分量，但小脸皱皱巴巴的。如今的他只看出了自家闺女一个优点，那就是头发倒是挺多，以后应该不会受到脱发的困扰吧。 第617章 努力不白费 说实话，将自己戴的滤镜摘下来，自家闺女如今的样子他真的说不出“漂亮”二字，看来真的不能靠颜值吃饭，气质与才华的赶紧安排上了。闺女，当时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倒是随你娘多一些啊！ 刘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孩子随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一看王茂平脸上的纠结才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是在嫌弃他闺女吧！ “孩子刚出生都这样，等过些日子就好了，咱家年儿这一看就是美人坯子，错不了！”刘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哪有当爹的嫌弃自家孩子的。 “真的？”王茂平的眼神中带着怀疑。 “娘还能骗你不成！” 王茂平姑且暂时相信了他娘的说法，对着怀中的孩子，轻轻的嘀咕道：“大闺女，爹真的不是嫌弃你，但——” 好家伙，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看见原本还在睡梦中的闺女撇了撇嘴，王茂平是赶紧住了口，但孩子显然是没有给他面子，下一刻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弄得他当时就变得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刘氏将孩子接过，轻声的哄了起来。该说不说，闺女，你这嗓门有点大啊。 此时的安初筠也是被自家孩子的哭声吵醒，刘氏赶忙将孩子送了过去：“估计咱家年儿是饿了！” 说罢把房间让给了一家三口，退了出去。这才发现王广顺站在院子的外面，好嘛，把自己当家的给忘了。 王广顺看到刘氏的身影，立刻几连问就脱口而出。他也好想看一看自己的大胖孙女啊，咋都给他忘了呢！ 此时房间内，王茂平还没有想起被自己忘在脑后的父亲，看着孩子乖乖的吃起奶来，长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自己把闺女给惹哭了。 别说自家闺女其实挺省心的，吃饱了饭，便又乖乖的睡了过去。夫妻俩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真好，以后就是夫君、我、年儿一家三口了！”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一下王曦年小朋友的鼻子，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情是怎么也挡不住。王曦年是闺女的大名，虽然名字并不惊艳，但也是王茂平憋了几个月才憋出来的。 “曦”将旦之时，日之光气始升于上，明之初始。有破晓，天明之意。王茂平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乐观开朗，永远充满希望。 自家闺女出生刚好在天明之时，如今看来倒是相得益彰。用手轻轻的碰了碰自家闺女的小脸蛋儿，看时间久了，感觉闺女很可爱嘛！他倒是有些相信，闺女是一个美人胚子了！ 等王曦年小朋友睡饱了之后，终于是被抱出了房间，而王广顺终于是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女。 “咱家年儿真挺有分量啊！” 抱着自家的大胖孙女，王广顺是笑得合不拢嘴，年儿可是比大哥家的鸿儿，晨儿刚出生的时候要沉啊。 王茂平听到这话，那自然是连连点头，自家闺女可是有四斤多，要是放在现代的话可是将近七斤呢，是名副其实的大胖闺女。 说实话他可是骄傲的很，身子骨壮实没准以后还能跟自己媳妇学武呢。 王曦年小朋友的到来，让州衙的内宅充满了欢声笑语。虽然人家一天基本上都在吃与睡之间来回切换，很少与他们进行互动。 但挡不住他们主动出击，一会摸摸小手，一会摸摸小脚，一会儿戳戳脸蛋儿，可把她烦的够呛！ 知州大人得了一个掌上明珠的消息可是很快就传到了州城的大户人家，在听说知州大人有孕的时候，他们可就琢磨起了贺礼。 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于是基本上都备了两套。如今也只等着洗三之礼先刷一波存在感了！ 王曦年小朋友的洗三礼，办的是尤为的热闹。州城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过来凑起了热闹。 如今各家的夫人都聚集在内宅，虽然今天的主角还没有出场，但知州大人的母亲可是在这里。 之前虽然听说知州的父母从宁江赶了过来，却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拜访。如今机会这不是来了嘛。众人围着刘氏不断地说着讨巧的话语。 刘氏则是很享受这种成为焦点，被人恭维的感觉，毕竟好话谁不爱听呢！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夸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就是偶尔听的不是很明白。 不过没关系，只需要知道说的是讨喜的话就行了。但今天的她秉承着笑不露齿的原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 要知道这可是刘氏对着镜子练了好几天的成果。付出总会有收获，那些大户人家知道这个王知州是农家出身，他的母亲肯定和她们以前见到过的那些农妇没什么区别。 可今日一见，却是出乎了她们的意料，这神情状态，言行举止，看起来都不像一个乡下妇人，偶尔说的话，还能带上个成语，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些夫人不知道的是，刘氏自从来到阜安州之后，除了整天开演讲会之外，还会抽空向自己的儿媳妇和冯妈虚心“请教”礼仪速成问题。不求学到精髓，只需要像那么回事就行。 不仅如此，还让王茂平教她几个能用的到的成语。既然他娘如此好面子，他这个做儿子的这么孝顺，还给她上了一堂关于如何与那群夫人进行对答的课程。如今看来应该是挺有效果。 而另一边王广顺早就请自家儿子写了“演讲稿”，几篇子的内容，硬是给记了下来。王茂平都不由得有些感慨他这一生要强的父母啊！ 总体而言刘氏的这场州城大户人家夫人的见面会，办的还是相当成功的，收获了一众人的恭维之词。这让她的心里很是满足，这段时间的努力真的是没有白费。要不也让当家的教她认几个字？ 按照自己当家的说法，活到老，学到老嘛！不过如今看来闺女也要认一些字才好，毕竟女婿可是在为举人而努力呢。自家闺女以后万一成了举人娘子呢！总能用的到！ 第618章 洗三之礼 刘氏的见面会虽然算是很成功，但中间各家夫人的小算盘也是打的啪啪作响。言语之中充满了试探。不过很可惜，她们表达的稍微委婉了一些。 就比人家说知州夫人如今还要带孩子，恐怕手头的事情有些忙不过来，莫不如添置些人手，这样，大人的日常起居也可以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们知道知州夫妇的感情很好，以前一直想送人进去，都没有成功。如今机会这不就来了嘛。如今知州夫人生了个闺女，没准大人就想通了呢。 即使大人念及夫妻之情，但也是要听他娘的劝才对，她们可是听说王知州很孝顺的。 所以只要王知州的娘亲动了心思，在旁敲边鼓，或者直接强势的决定，想来王知州应该不会反对的。 只要能抱上王知州的大腿，那一家人在这州城可就有了大靠山。再说，他来阜安州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取得了那么大的功绩，前途是一片光明，如果能和王知州扯上关系，没准以后也能跟着飞黄腾达呢。 不过刘氏在听到后就回了人家一句话，小两口的事情她不管，一切由她儿媳妇做主便好。 这使得那些夫人们都是相当的失望，难不成是没有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不过看人家一副神情自若，嘴角轻轻扬起，看过来的眼神略带犀利，应该不会是没听懂。如此看来对于知州夫人，她这个做婆婆的还比较满意？ 不过实际上，刘氏当时想的是自家儿子猜的也太准了一些！这些人就是想塞一些下人来州衙，好能时刻知道自己儿子的动向，真是太坏了，这怎么能让她们得逞！ 还有一些人拐弯抹角的说着家里女孩子的好话，什么秀外慧中，貌美如花，成语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甩，这么好的孩子和您肯定投缘啊。 刘氏听的倒是有些心动，她就喜欢给这样的好姑娘做媒，于是开始挖空心思的罗列出了上阳县的青年才俊们。和我投缘好啊，以后嫁到上阳县可以经常走动的嘛。 那些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家里的女孩子，即使是庶女那也是有作用的，怎么可能大老远嫁到宁江的县城。真没想到这王知州的娘亲是扮猪吃虎型的啊。 总而言之，在这场洗三礼之前的见面会上，刘氏很开心，至于其他的人嘛，那可就不好说了。 该说不说，这个王知州的娘亲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婆婆！！！ 刘氏可不知道，自己突然间得了一个由今天参加洗三礼夫人们共同票选出来的好婆婆认证，要不没准还得让王茂平替她准备一个获奖感言呢。 吉时快到的时候，今天的正主终于是舍得出来了，当然是被吉祥姥姥（稳婆）给抱了出来，王曦年小朋友马上要迎来出生以后第一个重要的仪式。 刘氏看到自家孙女的身影立刻就迎了上去，一众夫人们也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堆起有些发僵的笑容跟了过去。毕竟接下来可就轮到声情并茂的夸夸夸环节。 果然各家夫人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对着王曦年小朋友是一顿猛夸，什么天生丽质，才貌双全，冰雪聪明，天真烂漫。 虽然对一个刚出生的三天的婴儿来说，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这些夸赞的话语对上号，但是并不耽误夸啊！ 刘氏在一旁听着是笑的合不拢嘴，就连在襁褓中的大胖丫头，也无意识的哼唧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也喜欢听这些好话。 吉时已到，盛着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被端了上来，到来的夫人们也开始添盆，金银锞子、各种首饰玉佩，看的吉祥姥姥都有些感慨，这可真是大手笔啊！想来今天自己又能赚上一笔了。 添盆之后，吉祥姥姥拿起棒槌在盆里念念有词起来：“一搅两搅连三搅……” 随后王曦年小朋友就被放入了盆中，虽然如今天气炎热，但是水对于婴儿来说还是有些凉，小家伙刚被放入盆中就就觉得不舒服，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各家的夫人抓住机会，又开始了一顿猛夸，毕竟这个环节可是叫“响盆”，哭得越响越好，刘氏对自家孙女可是十分有信心的，如今脸上的笑容中都带着得意之色。 等洗完澡后，吉祥姥姥把王曦年小朋友包好，随即用大葱在她身上轻轻的拍三下，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 这知州家的千金嗓门可是真挺大啊，而且哭得还挺持久，参与了大部分接下来的流程。 等回到刘氏怀里的时候，估计是有些累了，这才渐渐的睡了过去。在场的夫人们心里也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耳边清净了不少。 等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了之后，在场之人也准备各回各家，不过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刘氏一顿好话输出。 王茂平进入内宅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娘亲的心情大好，便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原来是被人夸奖的心花怒放啊。 不过想想也是，今天到场的那些人家的夫人们，肯定是对他娘奉承有加，就连夸人的方式估计都是他娘之前没有见识过的。 “年儿怎么样？”王茂平开始询问自家大胖闺女的情况。 “睡了，估计今天是哭累了！快去看看吧！”刘氏还得去和自己当家的显摆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进入了房间，自家媳妇严格的执行着刘氏和她说的坐月子的标准，显得有些生无可恋，看到他的身影才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这是怎么了？”王茂平走了过去，轻轻的牵了牵她的手。 “天气太热了一些，总是想沐浴一下！” 如今这个天气不让出房间也就罢了，还不让洗澡，虽然每天都会擦拭身体，但依旧是有些难受。 不过王茂平也是无能为力：“再忍一下吧！” 关键是他娘和冯妈看的可是相当的紧，哪里有可以沐浴的机会。 第619章 贺礼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不可能沐浴，所以也只能是小小的抱怨一下。 王茂平低头看的睡得正香的闺女，又手欠的戳了戳她的小脸颊，不过今天的王曦年小朋友可是累得够呛，以往还会哼唧一声，如今却是不给她爹任何反应。 安初筠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如今有了孩子，夫君倒是显露出一些小孩子的心性，时不时的就会把闺女惹哭，王茂平轻咳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让奶娘将王曦年小朋友带下去休息。如今白天由安初筠自己带孩子，晚上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休息，则是由奶娘看着小朋友。 “要休息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她这一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如今可是没有一点困意。 “那给你讲个故事？”王茂平提议道。 对于自家媳妇他可是相当同情了，还没有怀孕的时候，偶尔还可以出去逛一逛，即使在县衙里也可以看看书。 可等到怀了年儿之后，看书的时间严重的缩短，按照冯妈的说法看书多伤眼睛，耗心神。 如今坐月子，连看书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几个月王茂平有时间的话，就会给自家媳妇讲讲故事。 安初筠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夫君先休息吧，不用顾忌我。”自己是躺在床上没有什么事情，夫君可是忙了一天的公务。 “哪里差这么一会儿功夫！想要听什么样的？”王茂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就吓人一些的！” 好嘛，自家媳妇依旧是对恐怖故事情有独钟啊。 “那今天就讲一个‘山村古宅惊魂’吧！”毕竟前世自己也看过挺多恐怖片和恐怖小说，修改一下时代背景，就开始给自家媳妇讲了起来。 “……这个书生抬头望了望天，如今已是乌云密布，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谁！’书生猛地一回头，却是空无一人，怎么回事，明明他刚刚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啊……” 王茂平力求给自家媳妇来一个身临其境的感觉，可惜人家虽然是听得入神，但脸上丝毫是没有害怕的表情。 “要是我也能想出这么多故事来就好了！” 听完王茂平声情并茂的讲述之后，安初筠感慨道，感觉夫君脑袋里装满了故事，信手就可以拈来。 王茂平自然是不能告诉媳妇这是他前世作为一个宅男的知识积累，也只能是轻轻地笑了笑：“初筠也是可以做到的！” 安初筠倒是没有把王茂平的话当真：“明天我把故事讲给冯妈和娘听！” 好家伙，媳妇倒是挺懂的分享，不过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夫君别担心，她们都很喜欢听呢！”两个人一副想听还有些不敢听的表情，让她颇有成就感。 “真的？”王茂平有些怀疑，这不会是自家媳妇的恶趣味吧，不过倒是提醒了他一下：“初筠要是想分享的话，可以将故事编成话本嘛。” “我？不行，不行！”安初筠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 “这，这些故事都是夫君你说的啊！” “有什么关系，初筠如果觉得这些故事好的话，就可以分享给更多的人知道，再者初筠到时候有了经验，也可以自己编一些话本嘛！”王茂平出言鼓励道。 自家媳妇也可以培养一下自己的爱好。再说他讲的故事，也是东拼西凑而来的。 安初筠有些心动：“那等出了月子后，我试试！” “嗯！”看着自家媳妇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王茂平也是退出了里间。 “冯妈，今天的洗三礼，严夫人来了没有？”王茂平看着冯妈开口问道。 “姑爷，严家说严夫人的身体不太爽利，怕过了病气，所以不能亲自过来，不过贺礼已经送到了！”冯妈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把严家送的贺礼取过来！” “现在吗？” 看到他点了点头，冯妈打开房门向库房走去。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自家姑爷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如今怎么会对严家的贺礼产生兴趣呢。 而王茂平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如今自己喜获千金，那个严定怀能够放严夫人来参加洗三礼，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这个知州的面子都不给。 要知道距离上一幅的画作，可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却是迟迟没有等来第三幅，夫妻俩猜测会不会是严定怀看的紧？所以严夫人才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呢！ 至于直接派人去与严夫人接触，王茂平可是一直没有这个打算。因为按照严夫人这一段时间的做法来看，显然是想引导他们去查证，即使真的派人去接触，她也不会说出实情。 这样即使王茂平和严定怀日后交好，她也不会被牵扯其中。毕竟如今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画作就是严夫人提供的。 所以王茂平并不会破坏这种心照不宣的平衡。只要严夫人能给他提供关于调查严家的方向，那么他有信心可以查出严定怀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姑爷，这个小箱子就是严家送来的贺礼。”冯妈将箱子放到了桌子之上。 王茂平点了点头：“辛苦冯妈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 “初筠这边有我呢！” 冯妈听到这话，也只能是退了出去，不过心里却是高兴不已。小小姐出生后，小夫妻的感情依旧如初，而且姑爷对小姐可是更加的关心，并没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忽略自家小姐，真是难得啊！ 王茂平可不知道，冯妈在心里又给自己一顿猛夸。如今的他打开箱子开始看起了里面的贺礼。 都是一些衣服，玩具之类的东西。想来这些人也都知道，如果送的礼品太贵重，会被退回去。洗三礼上各夫人添盆的东西已经算是最贵重的了。 严家送的贺礼并不出彩，但能够看的出衣物，玩具等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因此也不会显得失礼。 第620章 牡丹? 此时的王茂平正一件一件的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的端详。无论是虎头帽，还是穹裤、亦或是围涎上面都绣着精致、吉祥的纹饰。 不过王茂平仔细的检查着每一处，都没有发现卷草纹。不甘心的他继续翻找了起来，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王茂平很快就将最后一样东西拿了出来，果然是有了发现，这是一件孩子穿的裹肚（肚兜）。外圈边缘绣着团花纹，里面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卷草纹隐藏其中。 如果不是带有目的性，即使仔细看恐怕也不容易发现。不过这次严夫人又要给他什么提示呢！看来又要开始猜迷了啊！ 裹肚上除了边缘那一圈纹饰之外，就是中间的几朵牡丹最为显眼。娇艳欲滴，姿丰典雅，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赏心悦目”。这绣活和自家那些人的绣活水平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那个严夫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呢？牡丹怎样才会和严定怀产生联系呢。总不会是他最喜欢牡丹花？王茂平对那个严定怀喜欢什么可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夫君在想什么？” 安初筠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烛光下，自家夫君正拿着一个裹肚在发着呆。说实话此刻的她对于自己的夫君没有一丝的怀疑。 即使他拿的真的是一件女人穿的裹肚，想来也是因为有什么疑点。因为平日里除了公务，他都很少出门，有的时候出去逛一逛，也是夫妻俩一起。 况且夫君对自己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安初筠对于王茂平还是很信任的，眼前的场景倒是让她觉的有些好笑。 王茂平听到动静后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裹肚，站起身迎了过来：“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有事喊我不就行了！快，回去躺着！” “夫君，我没事，难得冯妈不在身边，我才能有机会走上两步，动一下。你不知道，在床上躺的感觉身子都发僵了！”安初筠难得小小的撒娇一下，王茂平立刻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身子真的没问题吗？” “夫君你就放心吧！”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算是答应让她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这要是刘氏或者冯妈看到，少不了一顿的念叨。 “夫君刚才在看什么？”安初筠有些好奇。 “裹肚！”自家媳妇来了，正好也可以帮自己参谋一下，万一可以理出头绪呢！ 安初筠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裹肚看了看：“这是今天送过来的贺礼？”这明显是小孩子用的裹肚。 “嗯，这是严家的贺礼！” “严家？” 安初筠开始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找了好久，才在一堆团花纹中找到了那毫不起眼的卷草纹。这藏的是真的挺深啊！ 不过严夫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为什么要绣牡丹呢？夫妻俩倒是陷入了同一个谜团之中。 “会不会与牡丹的数量有关？”安初筠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六朵牡丹又代表什么呢？” 是啊，感觉毫无头绪。 夫妻俩对着这件裹肚发着呆，而另一边严夫人同样也没有入睡，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人一直没有办法出府，她也是有些着急。 王知州在百姓们心中的威信很高而且也很有能力，最关键的是他不惧权贵，庞家一个偌大的家族都已经倒下了。 自己整日被困于内宅，勉强的苟且偷生，只能是把复仇的希望，寄托于外人身上。 十几年的时间，她也曾多次的试探过，不过只得到了王知州夫妻的回应，而且看起来他们对严家的事情也很感兴趣。 而之所以表述的含糊，就是怕被这个白眼狼发现，如果真的被他发现，知道自己在暗中引导知州调查他，估计不仅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就连方家也会遭到他的报复。 自己倒是不怕死，只是怕牵连到方家，牵连到自己的弟弟。在听说知州夫人有孕了之后，她就开始琢磨要送什么，好将消息传递给他们夫妻俩。 最后她选择了绣一件裹肚，如果能参加洗三礼，只需要一句话，他们应该就能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因此她绣的相当认真，同时还要避免被严定怀发现什么破绽，毕竟自己平日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严密的掌控之下。 “怎么开始绣小孩子的裹肚了？”在她开始绣的时候严定怀就已经开始出言试探。 “这不是听说知州夫人有孕了嘛，想着亲手为她的孩子做点什么！毕竟知州夫人当初可是好心的替我找了名医，要不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 “自己做也太费神了一些，我也是怕你累到，咱们家那么多绣工，交给她们就好了嘛！”严定怀看似贴心的将话题打断，他可不想听这个方氏唠叨没有用的废话。 “还是要自己做才能彰显诚意。” …… 严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严定怀居然连洗三礼都已怕过病气为由给推拒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与知州夫人有接触，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严定怀对于那个王知州很是防备。 她敢肯定自己准备的裹肚，严定怀一定是检查过的，自己不担心他发现破绽，而是担心王知州夫妇发现不了破绽！ 而事实上这个裹肚，严定怀确实是检查过，不仅是裹肚，所有送去的贺礼他都仔细的检查过，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就说嘛，以自己对那个蠢妇了解，估计临死的时候也发现不了真相，还在感慨自己的用情至深呢！ 原本严定怀准备将所有的贺礼全都换掉，但转念一想，如果那个好事的知州夫人再来家中拜访，谈论起贺礼的事情，让方氏产生怀疑就不好了。 所以饱含严夫人“心意”的贺礼，最终还是送到了王茂平夫妇的手上。 不过，结果就是他们两口子压根就摸不着什么头脑，知道严夫人肯定是想要表达什么，可真是猜不出来啊！ …… 第621章 原来如此 “难不成是花朵大小的问题？”夫妻俩如今是胡乱的猜测了一通，感觉越猜越不靠谱！ “先回去睡吧！”王茂平拉起自家媳妇的手，宣告今天的看图猜猜猜失败。 不过夫妻俩第二天又重振旗鼓，毕竟对于严家的秘密，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好奇而已。 王茂平总有种预感，那个严定怀肯定是在暗中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他很警惕，所以自己一定是不能错过严夫人给的提示才行。 “大人，花已经买回来了，给您放在哪里？”张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王茂平散值回到卧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小棉袄。 白天的时候，刘氏和王广顺都能和王曦年小朋友互动一下，轮到他下班回来，自家闺女很不给面子的睡的正香。 于是只能用摸摸小脸蛋，摸摸小手，碰碰小脚丫来表达自己的父爱，结果又把他闺女给烦哭了，获得了安初筠的嗔怪。 听到张木的话，他赶紧起身，来到门外。下一刻安初筠就看到自家夫君端了一盆花走了进来。 “夫君手上这盆是牡丹花？”如今安初筠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其实不仅是她，王茂平的表情也是有些懊恼。本来想着让张木淘一盆牡丹过来，对照着实物，再去检查一下那件裹肚。 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根本就不是牡丹的花期，人家是四五月份开花，如今连花都没有，还对照呢，拿啥对照。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夫妻俩算是相顾无言。 “要不，咱们对照一下？我记得上面好像也绣了几片叶子！”安初筠想了想提议道。 反正这牡丹花也买回来了，还是比对一下的好。王茂平从柜子里取出那件裹肚，放在了桌子上，安初筠看到闺女又睡了过去，也随即下床，坐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看看盆里的叶子，再对照一下裹肚上的叶子，叶片圆纯，边缘缺刻少而尖，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总体上相同。 “嗯？这里还有一片叶子啊！” 安初筠指了指两朵花和其他的叶片中间，果然是露出了很小一部分叶尖，很容易被忽略。 “这，不是牡丹花？” 安初筠很是意外，虽然只露出一个叶尖，但是夫妻俩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叶尖和其他的并不一样，钝尖头，边缘是细锯齿。 “确切的说，这朵花应该不是牡丹花！”王茂平指了指其中一朵。 “可不是牡丹花，会是什么花呢？”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难不成严夫人所要告诉他们的，就藏在这朵不知名的花中？夫妻俩于是对着裹肚开始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夫君，你说什么花会与牡丹如此的相像呢！”安初筠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哪种花会这么像。 “相像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这么像才对，估计是怕严定怀发现端倪！” 那个严夫人能把严定怀瞒在鼓里，平日里必定是小心谨慎，传递消息的机会错过了，还能谋划下一次，但如果引起了严定怀的怀疑，只怕对方会起杀心。 “夫君，这朵花的花瓣是不是比其他的要紧实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端倪的时候，觉得哪里都挺正常，如今却是哪里都感觉有些违和。 “好像确实是紧实那么一些！”如今的王茂平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点看花了，也不是十分的确定。 “夫君觉得，它应该是什么花？”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和牡丹花较为相似的，我想到了两种，一种是胜春花，一种是海榴花！” “我记得冯妈好像养了一盆胜春花！”安初筠突然想到。 王茂平使了一个眼色，安初筠动作迅速的躺回了床上。媳妇哟，咱身手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捷，你记不记得自己才坐月子没两天啊！ 等冯妈听从王茂平的吩咐端着她那盆胜春花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在床上哄着孩子睡觉，而姑爷则也微笑的坐在床边，心里可是一阵的欣慰。 “姑爷，花给您摆在桌子上？”冯妈开口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初筠整日闷在屋子里，想着摆盆花，也能让心情好一些！” 冯妈并没有任何怀疑，倒是怪自己有些疏忽，自家小姐平日里对花并没有什么兴致，如今被闷在房间里，确实是需要看一些艳丽的东西养养眼，不行，她得去寻么几盆适合在卧房养的花才行。 不过屋里的两人可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安初筠看到冯妈离开，松了一口气，挪开了轻拍自家闺女的手。 说实话要不是王曦年小朋友还不会说话且睡眠质量超好的话，高低得对她娘说上一句“娘，你要是再拍一会儿，可就要把你闺女给拍醒了！” 冯妈的这盆胜春花（月季）倒是开的正艳，花型和裹肚上所绣的有些相似，但也没有那么相似。胜春花的花瓣微卷，而那朵不知名的花，却不然。 叶片的话和牡丹花的叶片截然不同，与那一个小小的叶尖，好像也不是很像。 “夫君，这上面的不是胜春花的话，那应该就是海榴花了？” 王茂平眉头微皱，轻轻的点了点头：“有很大的可能！” “如果是海榴花的话，夫君想到了什么？”感觉自家夫君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这海榴花有什么特别吗？ “海榴花还有一个名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安初筠思考了片刻：“玉茗花？”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要叫玉茗花吗？” 这倒是有些难住了安初筠，她只是听过这个名字，倒是没有了解过名字的来源，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其叶类茗可作饮！”王茂平开口道。 “这，夫君的意思是说严夫人是在暗示我们与茶有关系？”安初筠反应了过来。 “如果严夫人所绣的真的是海榴花的话，那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海榴花与茶树同源，所以也会被称为茶花。” 安初筠此刻也陷入了沉思，那严家和茶有什么关系呢，贩茶吗？可贩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除非—— 第622章 都来过了? “严家私贩茶叶给不该卖的人？”安初筠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切还需要派人查证才行，如今都只是猜测而已。”严家作为布商真的在私贩茶叶吗？ 之前他一直怀疑那个药商白家有可能与外族人有所接触，而严定怀和那个白万卓好像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王茂平之前也在猜想严家会不会也参与其中。而如果严家真的私贩茶叶的话，那交易的对象，也只会是外族人。 看来还是要把这个消息传给肇原府的那几个护卫。让他们着重留意一下，严家在肇原府有没有交好的茶商才行，或者茶商就是严家的人。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派张卫赶往肇原府，也不知道丁乐旗等人，到底有没有成功的混入严家和白家在肇原府的商铺。希望到时候张卫也可以带回来一些他们的消息。 “禀大人！长吉府的同知大人来了！” “哦？”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最近是什么日子，怎么平日里都不来往的邻居，一个接一个的拜访呢！看来又是因为农药的事情吧。 他猜的果然是没错，这个长吉府同知来的目的和那个林光桐是一样的，同样是为了农药而来。那就好办，作为好邻居，自然是要一视同仁的。怎么卖给原川府就怎么卖给长吉府就好了。 结果今天刚送走长吉府的同知，第二天又有官员来拜访。好家伙，阜安州一共三个邻居，这下算是来全了。 王茂平只想问一句，请客吃饭花的银钱，谁能给报一下！ 而此时的林光桐也终于是回到了原川府，回来的稍晚了一些，倒不是路上有事情耽误了，而是在回去路过的阜安县乡走访了一圈。看看这个王茂平治理下的阜安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人，林同知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高乐维轻轻的吹了吹茶水。 “下官参见大人！” “免礼，那个王茂平答应了吗？” “回大人，王知州已经答应向咱们府出售农药！”林光桐赶忙汇报道。 高乐维挑了挑眉，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和钱过不去，不过这价格嘛—— “提了不少价吧！” “回大人，王知州只提价了三文钱！” “多少？”高乐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文。王知州说……”林光桐将之前王茂平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高乐维将茶杯放到了桌案之上，轻笑了一声，这个理由他可是没有想到。王茂平，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依林同知看来，那个王茂平将阜安州治理的如何？”高乐维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倒也算是井井有条。”林光桐的措辞很是保守。毕竟在自己的上官面前，夸赞别的州府，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 “哦？具体说说吧！怎么个井井有条！”能得到林光桐这样的评价，说明王茂平这个阜安知州当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林光桐也是知道自己上官的脾气秉性，要不然他也耽误一些时间，在路过的县乡逛上一圈。 “州城里的话，坊市间不时有差役进行巡守，告示墙很多，街道很干净，能够看的到街道司的人进行打扫……” 在刚一进到阜安州城的时候，林光桐就一直在观察，说实话阜安州城可是要比他们的府城要小上一些。 但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比他们府城要干净，地上并没有什么秽物。而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 不仅仅是有街道司的人在打扫，行人们也会自觉的把脏物扔在那个长相有些奇怪的箱子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东西叫脏物箱。 随后在路过告示墙的时候，还停下来，想看看告示上写了什么。这阜安州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出乎他意料的，告示上倒是没有写什么大事和朝廷最近的施政策略。上面竟然是什么“如何在夏季防止蚊虫叮咬”，差役还在一边进行讲解，围观的百姓们也是听的仔细。 就连林光桐几个人也从最开始的“为什么要在告示墙上贴这种东西”变成了“回去要试一下到底有没有效果。” “哦？没有想到王茂平会舍得将银钱花在街道司的身上！而且贴的告示也挺有意思。想来百姓们对于他还是很认可的吧！”高乐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阜安州城，竟然被他玩出了这么多的花样。 林光桐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上官的说法表示赞同。而实际上据他了解，那些百姓对于王知州可不只是认可而已，而是相当的推崇。感觉如果说了他的坏话，下一刻没准就被谁给踹一脚。 不过这些肯定是不能跟自己的上官说。 “还有呢，最近那个王茂平又做了什么？”高乐维开口继续问道。 “回大人，最近……”林光桐继续讲了起来。 高乐维一边听，一边不由得感慨，王茂平不仅在州城搞出了这么多的花样，在治下的各县也同样如此啊。 “等一下，你说吏员会去村里讲解农药的制作方法？”高乐维很是意外。 林光桐连忙解释道：“回大人，吏员所讲解的方法都是比较简单的，材料也很常见，所以阜安州的百姓只有在自制的农药不奏效的时候才会前往农具铺购买由州城作坊配制的农药。” “那些农药的配方，打听清楚了吗？”毕竟自己的府也能用的上嘛！如果能学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回大人，大部分已经打听出来了！”林光桐之前已经将配方写了下来，如今将它恭敬的呈递到了高乐维的面前。 后者接了过来，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所写的原料果然都是很常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个效果到底如何。 “林同知做的不错，将这上面的内容，传达给各知县，让他们派吏员给百姓们进行讲解！”有了配方，直接按照阜安州的做法照葫芦画瓢便是。 林光桐赶忙领命退了下去。只是不知道各县下面的吏员能传达几分。 第623章 全面推广 王茂平如果知道林光桐费劲巴力的去打听了一下农药的配方，一定会热心肠的送给他一份。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哪里的百姓都是百姓。 如果农户们可以自己动手配制农药，防治一些简单的病虫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而且王茂平也已经将《阜安州农药指导手册》和《阜安州卫生指导手册》上呈给了巡抚苏溢诚和布政司，这种对于百姓来说简单易懂的东西，他还是很乐意去分享的。 汇报给苏溢诚是因为这毕竟是自己在林江的大靠山，汇报给他算的理所应当，同时也能拉近二者之间的关系，刷一下存在感。 汇报给布政使，则是因为布政司掌管着林江的民生农政事务。所以王茂平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让人诟病。 而且他给苏溢诚上呈的是禀文，文书并不用备案，而给布政司的是详文，文书届时是要备案的。 而此刻的苏溢诚在收到阜安州的禀文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王茂平该不会又要借兵吧！会不会又要搞了什么大动静？ 看过禀文之后的他，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像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上面提到的手册，应该就是这两本吧。苏溢诚先拿起了上面的一册翻看起来“阜安州卫生指导手册”？ 册子虽然有些薄，但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少，涉及到了百姓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里面不仅提及了保持住宅干净整洁的重要性。 还有饮用熟水，及灭蚊灭蝇灭鼠的重要性。除此之外，还有受伤出血，烧伤、烫伤、溺水后应该如何应对等等。 真是册子虽小，但五脏俱全。王茂平说这些都是阜安州城的那些大夫想出来的。希望对其他州府的百姓也能有所帮助。 苏溢诚轻轻的笑了笑，这个王茂平还真不藏私。禀文还说有条件的州府可以为孩子们发一些驱虫药，因为阜安州的孩子们基本上都排出了一些虫子。 有条件的州府有吗？有！不过想要让他们给孩子发驱虫药，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是每一个州府都像阜安州这么大方。估计也就是有条件的百姓自行购买了。 通篇看下来，这个卫生手册上的内容倒是的确值得其他州府效仿。 看过了卫生手册，苏溢诚又拿起了下面的农药手册。和他所预想的不同，原本他以为是阜安州派人将现有的农药汇集起来，给百姓们进行讲解。 却是没有想到，上面的农药大部分他都没有听说过。而且对每一种农药主要适用于哪种情况，都写的很详细。最为关键的是，制作的原料都是十分常见的。 如果这可以在林江广泛的推行的话，对于百姓们来说，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啊！毕竟庄稼对于百姓来说有多重要，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这个手册上的内容很是重要，一定要让林江的百姓们掌握才行。而对于王茂平，他是再一次的刮目相看。 不过王茂平在禀文上提到过，这件事情也汇报给了林江布政司。所以如今的他并不准备向布政司下命令。想来布政司应该会采纳王茂平的建议。如果不采纳的话，他再出手。 对于王茂平他是十分欣赏的，不过他也有些担心，王茂平会因为自己的赏识，而变得有恃无恐。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林江布政司同样也在庆绥府，所以此时也收到了王茂平上呈的详文。 “阜安州的详文？”郭兴黎看了看自己的桌案。和苏溢诚所想的差不多，这阜安州该不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不过与苏溢诚不同的是，三司收到的详文，基本上都是王茂平汇报的结果。无论是养济院、庞家、还是今年开年的清丈土地。 拿起详文，郭兴黎想要看看这个王茂平在阜安到底又做了什么！ “让右布政使，及左右参政都过来！”看完详文和手册的郭兴黎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林江地区下割十府，一个直隶州，一散州。都陆续收到了布政司的札文，还有两本小册子。这是要让他们在全府（州）来推行这两个手册？ 《林江卫生指导手册》《林江农药指导手册》？到底是什么东西？知府（州）都有些摸不到头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弄这个！ 不过这封皮上除了这几个大字，第一页还明确的标注着此手册上的内容由阜安州衙提供，布政司进行完善。 讨厌，又让那个王茂平给装到了！！！ 不过在看到内容之后尤其是在看到农药手册的内容之后，他们才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布政司要他们在自己的府州推行手册上的内容了。因为真的是大有用处啊！ 虽然已经快到秋收的时间了，如今的庄稼估计用到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是菜的话，倒是还能来得及。 而且里面可是有一些选种，和农药拌种的方法，可以防预病、虫的侵袭，还有针对于田地的防虫方法，所以这手册来的倒也不算晚。不过要是能早一些就更好了啊！！！ 那个阜安州怎么总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啊！感觉那个王茂平来了以后，阜安州在林江的名头也变得越来越响亮了呢！ 不过这手册来的晚，也真的不能怨王茂平。谁让边角料的奖励来的晚呢！再有他的详文走一遍流程到布政使的面前也要花费时间。等再次到达各州府又要花费时间。所以要怪也只能怪如今的交通和信息的传递速度太慢了一些。 也就阜安州的那三个邻居，算是赶上了末班车。 不过如今看到札文和手册的高乐维和林光桐则是有些感慨，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茂平倒是舍得将成果上呈给布政司。 而林光桐感觉自己有点好笑，亏得自己在阜安州的时候，还像做贼一样的打听手册上的内容，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与其他州府分享。 想来自己当初如果直接开口询问的话，王茂平没准直接送自己一册呢！ 第624章 分享的快乐 布政司的札文，同样也下发到了阜安州，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看来布政司这是接受了他的意见。而且手册上也明确的写明了出处，算是又让阜安州在各州府之中小小的出名了一把。 虽然他对于内容很是熟悉，但也想要看看布政司的人完善了什么。通篇看下来，的确是完善了那么“一捏捏”，聊胜于无吧！ 不过他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名头上可是写着“林江”的字样，也要能体现布政司在其中的作用不是嘛！即使挂个名又能怎样，再说人家还进行了完善。 所以王茂平的心里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自己的初衷已经达到了。梆子声已经响起，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册子，可是已经到了自己下班的时间。 自从闺女出生以后，王茂平基本上是能不加班就不加班，起身快步的向着内宅走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小棉袄有没有想他这个当爹的。 “年儿有没有想爹爹啊！”进门洗手，换上便服以后，王茂平便想着和闺女互动一下。 如今的王曦年小朋友虽然皮肤还稍稍有些发红，但是已经长开了一些，不再像刚出生时那样皱皱巴巴的了。 今天自家闺女还是相当给面子的，没有呼呼大睡，大大的眼睛看了看王茂平，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给融化了，连忙弯下腰碰了碰她的小脸蛋。 小家伙哼唧了一声，王茂平就当做是和他这个做父亲的打招呼了。伸手又碰了碰她小手，就发现闺女握住了他的手指。 “呀，初筠，娘，你们看，年儿抓我的手了，我闺女喜欢我！”王茂平很是兴奋，虽然只是正常的握持反射，但是也足够让他开心不已。 但也许王曦年小朋友只是觉得她爹好烦！ 当然王茂平肯定不会这么认为，将闺女抱在自己的怀里，感觉怎么稀罕都稀罕不够，直到王曦年小朋友放声大哭并拉了一个臭臭之后，他才暂时停止了无处安放的热情。 “行了，你赶紧去吃饭吧！”刘氏有些看不过眼，赶紧把自己的孙女从儿子手中“解救”了出来。 王茂平有些无奈，自己还没和闺女互动多长时间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自家闺女已经进入了梦乡。行吧，看来今天的互动时间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让奶娘将小朋友抱下去后，在床上躺卧了一天的安初筠，终于是可以下床，偷偷的走上几圈，活动一下筋骨，毕竟白天可是有两个人看着她。王茂平则属于是把风放哨打掩护的，夫妻俩配合的还算是默契。 “夫君，你不知道，昨天你讲的故事，可是把娘和冯妈吓得够呛呢！不过最后竟然是人为的。”安初筠走了几圈之后，终于是感觉腿脚又属于自己了。 王茂平回忆了一下：“那个‘床下恶魂’？”主要是最近讲的故事都是东拼西凑的，倒是把他自己给拼的有些迷糊。 安初筠点了点头，她喜欢听故事，而如今的她已经感受到了分享的快乐。 “那今天就讲一个‘床下恶魂贰’吧！”王茂平开始酝酿了起来，出个续集也算是常规操作。关键是还不用太费脑子，毕竟不用更换故事框架，只需要拼一些内容就行。 “话说，三更已到……” “你拍我做什么？”此时的王广顺是睡得正香，突然间就被刘氏给怼醒。 “那个，你看看床下面有没有东西！” 白天听完自家儿媳妇讲的故事，如今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呢。尤其是刚才听到传过来的梆子声，更加疑神疑鬼了起来。 王广顺显然是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大晚上的不睡觉，看什么床底下，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啥也没有！” “真的？” “骗你做啥！”王广顺没好气的说道。 刘氏小心翼翼的将身子探到床边，眯着眼睛瞅了瞅这才放心了下来。看来明天真的不能再听这种故事了，这后劲儿来的多少有点晚啊！ 而此时的冯妈和屏秋也正走在结伴去茅厕的路上，自己一个人的话，多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害怕。 “啥，还有床下恶魂贰？儿媳妇赶紧讲讲！” 第二天的刘氏已经忘了昨天晚上自己疑神疑鬼的样子，觉得自己又无所畏惧了。毕竟这种好故事，等自己回到了宁江，那是要和县城左邻右舍以及所有村里人分享的。 如果王茂平知道他娘的想法，肯定是要来上一句，咱们王家的女人们，都是懂得分享的。 “大人，洮石府来人了！” 这段时间各州府都在推行布政司所下发的札文，同时阜安州农药作坊的事情也从好邻居那里向其他州府扩散。 于是便开始不断地有州府的官员前来拜访。看来这农药作坊算是也小火了一把啊，能挣其他州府的银钱，虽然挣得不多，但那也是一件好事。不过这请客吃饭的钱到底谁能给他报一下！ 虽说阜安州农药的价格算是良心，但是林江各州府的官员这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之前阜安州产的糖，加上如今的农药，合着人家净从他们这里赚钱了。 最开始阜安州农药作坊王茂平可是没有想要做大，所以只是在城田庄偏僻的一角拥有几间房子。 可如今形式变了，毕竟市场已经扩展到了整个林江地区，所以农药作坊，不仅要做大还要做强。新的作场地点已经选好，等秋收之后，就可以动工了。 而当初的那些经验丰富的农人们，如今也是扬眉吐气，手底下也开始有了人手，一声声孙师傅，葛师傅的叫着，听的心里可是无比的舒畅。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除了应得的月钱，他们可是还获得了赏钱呢。 估计这些人也从来没有想过，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却是迎来了事业的黄金期。其实不仅是他们想不到，他们的家人更是想不到。 被官府召去了之后，也就传回来一个口信，说是一切都好。可这人打算啥时候回来啊！ 第625章 啥，我爹这么厉害 十月初二，是王曦年小朋友满月的日子，王茂平也是难得不低调的大办宴席。阜安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悉数到场。 不仅如此，就连巡抚大人和布政使大人都派人送来了贺礼。让一众人羡慕的够呛，都说王知州深得上面人的赏识，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假！ 而安初筠终于是解放了出来，抱着王曦年小朋友惊艳亮相。也是引来了一众夫人的羡慕之情。 没办法，自己生完孩子后，总感觉身子胖了一圈，而且看起来还颇为的憔悴。再看看人家，依旧是身姿优雅，看起来又明艳了不少。 瞧瞧人家的日子过的，丈夫不仅年轻有为，而且夫妻之间也是恩爱有加，家里可是没有令人心烦的花花草草。 怎么她的命就这么好呢！ 满月宴结束之后，王广顺夫妇也准备返回宁江。不过被王茂平的两句话给留了下来。“爹娘，你们就不想看看秋收大赛，不想看看阜安的团圆会？” “咳，那就在待上一段时间吧！”他们倒也不是非得凑这个热闹，主要还是舍不得小两口和自己的孙女，真的。 十月上旬是林江秋收的时间，如今在外面做活的人，都已经赶回了家中。 安河庄，葛田也是返回了家中，在外面吃了三个多月的苦，整个人又黑了不少。不过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银钱，感觉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爹，娘！春英，我回来了！”还没进家门，葛田的声音就传进了院子之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小跑着迎了出来。 葛田连忙将孩子抱了起来：“小牛，有没有想你爹！” 孩子点了点头：“爹爹，咱家是不是要吃肉了！”他看到葛田手上的那一小块肉，馋的够呛。 葛田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想我了，还是想肉了！”随即抱着他进了院子。 此时，葛田的娘和媳妇也走了出来，心中高兴之余，看着他好像又瘦了一圈，不禁又有一些心酸。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出去做活，一家人又怎么活下去呢。 “快进屋，如今日头烈得很！”毕竟秋老虎可不是吃素的。 葛田进屋喝了一大碗水之后，才发现家里面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娘，我爹呢？” “出去做活了，还没有回来呢！”周氏叹了一口气。 葛田有些着急：“啥，出去做活，我爹都五十岁的人了，出去做什么活！娘，我不是说过了嘛，家里有我呢！”他爹这么大的岁数，哪里能做的动那些苦力，那不是在拿命在拼嘛。 “你爹是被官府给召走了！说是每个月给二两银子！这他不就去了嘛！”说实话，虽然是传回了口信，不过见不到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葛田很是意外，他爹侍候了大半辈子的庄稼，也没有啥其他的手艺啊，官府为什么把他爹给召走了，而且每个月二两月钱，这怎么可能呢！ “娘，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真的是官府的人？”他着急的催促道。 “肯定是官府的人，人家还穿着官服呢……”周氏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儿子讲了一遍。 听了他娘的讲述，葛田感觉自己的脑袋是更加的不够用了。啥，他爹还是经过考核，从庄子里被选走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官府到底要做些什么，怎么感觉有点理解不了呢！ “唉，也不知道你爹啥时候能回来！”周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婆子，我回来了！”门外葛二杨的声音响起。 啥，刚才还惦记着呢，如今这就回来了？一家人赶紧迎了出去。就看着葛二杨正穿着身新衣服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一个柳筐。 “当家的，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把家里人担心的够呛！”周氏看着自己的老伴，总算是放下心来。 进了堂屋，葛田将筐放在地上：“爹，你这筐里都装啥了，咋这么沉呢？” 葛二杨倒是一脸的得意：“你们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周氏赶紧将上面盖着的布拿开：“我的个乖乖，这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呢。”这一条肉估计得有五斤重。 刚才对着一小块肉流口水的小家伙，如今的嘴都惊讶的合不上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块的肉。 “啥，这还买了油？”周氏又掏出来了一个小罐子。 “这还有面！这咋买真么多东西呢！得花多少钱啊！” 周氏有些心疼，虽然之前说一个月能给二两银子，但是这买的也太多了一些，将钱攒起来，以后也许能买上地呢，到时候孙子就不用再做佃农了。 “这可不是买的，是发的！”说实话，让他买这么多东西，他也舍不得。 “啥？发的？？？”家人都是一脸的震惊，这一筐的东西可是不便宜，还有白给这种好事？ “那可不，就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发的！”葛二杨继续显摆了起来，说罢还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银锭放在了桌子上。 此时的周氏有些不可置信的将两个小银锭拿了起来，这可是十两银子啊！按理说当家的得给官府做五个月的工才能拿到才对。 “当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多余的钱也是人家白给的？ “这多出来的银子，还有那一筐的东西，可都是赏给我们的！陈管事和我们说，知州大人对于我们最近的表现很满意，这些都是犒赏！”葛二杨颇为得意的说道。 好家伙，这官府也太大方了吧！ “那个，爹？你到底是做的什么活计？”一家人如今可是好奇的够呛。 “咳，有点饿了！”这得吃饱了，说的才能起劲儿不是！ “我这就去做饭，今天咱家包顿饺子，肉馅的！”周氏和儿媳妇连忙去厨房忙活了起来，小家伙也跟在两人的身后，没办法，那肉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葛田没想到他爹在关键时刻竟然还卖起了关子，您就不能趁这时候给我讲讲！ 当然是不能！ 第626章 爹，您看我行吗 晚上，葛二杨一家是相当难得的吃上饺子，而且还是肉馅的饺子，虽然只是青菜混上一些猪油渣，但对于他们来说，一年都吃不上一次。 因此不仅是他家的小孙子吃的狼吞虎咽，就是大人也是难得的放开了自己。 “小牛，剩下的咱们明天吃！” 葛田的媳妇看着自己儿子连吃了十几个饺子连忙制止。小家伙倒是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被无情的送下了饭桌，结束了今天的战斗。 “爹，这回，你可以说说了吧！”葛田已经憋的相当难受了，感觉今天听不到的话，晚上这觉都睡不好。 “咳……”葛二杨清了清嗓子，开始跟家人讲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好家伙，当家的（他爹）最近竟然是在做农药？他们家可是也按照那些吏员教的做了一些农药，洒在菜园里了呢。 听说有些家里庄稼生虫严重的人家还去镇上买农药，而且很好使，结果竟然是当家的他们做的？ “哟，当家的，那咱家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地里的庄稼生虫了！”周氏如今脸上满是喜色，当家的竟然会做农药了！ 谁知葛二杨摆了摆手：“农药和咱们人吃的药一样，情况太严重的话，农药也未必能将庄稼救回来，再说我们这些人可是立过字据的，绝对不会把农药的配方告诉别人，所以咱家要用的话，去镇上买……” 何况那些原料有些他们都不知道名字，有些根本就买不到。再有他们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如今的城南庄，更像是王茂平的实验基地，里面所有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要树立他们的保密意识，同时也要签上一份保密协议，来防止被别人摘了桃子。 看到葛二杨神情很是严肃，一家人连忙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不出去乱说，本来还想显摆一下，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这后果也太吓人了些！ “当家的，你刚才说，这衣服是发的？”还是聊些其他话题吧。 葛二杨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开始分享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我和你们说，我们每个人可是发了两套衣服呢，可以换着穿，还有每天三顿饭，管饱……” 这话可是将一家人羡慕的够呛，家里哪有一天三顿的时候，还能吃饱，而且菜里还能经常见到荤腥。供吃供住，每月还能拿到二两银子，这活计也太好了一些吧！ 不过黄氏倒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家的，那你这次回来是——” 之前不回来时还有些担心，可如今回来了，该不会是因为官府不用了吧！完了，更担心了！ “这不是秋收了嘛，陈管事给了我们几天的假，让我们回来帮忙，到时候还会有人来接我嘞！” 一家人听到这话，心才放到了肚子里，还能继续干下去就好！不过竟然还有人特意过来接？ “爹！”葛田一个大男人突然间有些扭捏。 “啥事？” “那个，你看我行吗？能不能也去作坊干活？” “先把地种明白吧，啥都敢想！” …… 这边阜安州的秋收正在有条无紊的进行之中，而百姓们也在有意识的挑选自家的粟谷穗和个头大的菜果，毕竟秋收大赛的告示已经贴了出来，如今各家可都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而此刻的州衙，业兴坊的坊长正在挨批。没办法，谁让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呢！ “你们坊中的铺头，火夫们，就是这么灭火的？啊？”王茂平的语气很是严肃。 “大人，是草民办事不力！请您责罚！”坊长张千山心里也是充满了无奈。 虽说那些铺头、火夫们名义上归自己管，但自己也不能跟着去灭火吧。再说，他们也已经尽力了啊！ 前天晚上，阜安州城里的一家漆坊库房着了火，结果隔壁也是跟着遭了殃。 要知道街道上可是有更铺的，里面有铺头和火夫轮流值守，还配有水桶、唧筒、藤斗、麻搭、竹梯、斧、锯等救火器具。 其实如果火势太大，实在是控制不住，他也不会过分的苛责，关键是这漆坊的火一开始还是可以控制住的，结果来的火夫们一桶桶的水往里泼，成功的让火势没控制住。 如今万幸的是库房存的漆并不是很多，因此也就隔壁的库房跟着遭了殃，并没有人员伤亡，但漆坊的掌柜估计是欲哭无泪了。 不过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还得调查清楚，才能确定下来。 “那漆着了火，你们就会用水灭啊！”王茂平听到差役的汇报之后，就感觉颇为的无语。 普通的百姓也就算了，这些铺头、火夫可是这个时代的灭火人员了，也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是草民们的错！”张千山连忙低头请罪，主打的就是一个认错态度良好。 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用水来灭火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行了，你先下去吧！”王茂平摆了摆手！ “是！”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啊，上任到现在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却是忘记了对这些人的专业技能进行考察与培训，也没有对百姓们进行防火意识的普及，不过亡羊补牢，未为迟也！现在也来得及。 先给那些人来一个摸底考试吧，看看那些铺头、火夫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水平。 “张坊长，怎么样？”看到张千山回来，十几个铺头、火夫们都围了过来。 他们可是听说坊长被叫到了州衙，那肯定是因为前天晚上漆坊着火的事情啊。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张千山看到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如今被大人当面给训了一顿，弄得灰头土脸，可不就是因为这群家伙吗！ 其他坊的坊长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笑话他呢！之前还想着怎么在大人面前露脸，如今可是真露脸了，他这脸都快被丢干净了！ “那个，张坊长，您别生气，都是我们不好！”十几个人连忙赔起了不是。 第627章 都给我学 这些火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实话，他们听说着火可是第一时间就提着家伙事冲了过去，谁承想越泼水，烧的越旺啊！ 最后还是他们更铺中最年长的赶过来，说不能用水，得用土才行，可那时候已经是晚了！ “张坊长，大人有没有提到我们啊！”如今他们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己的饭碗该不会保不住了吧！ “呵，好自为之吧！”张千山如今是没有心情搭理他们，转身向自己的家中走去。 而其他的坊长们，如今的确是在看笑话，毕竟张千山受到斥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年末“最出色坊长”的评选也许就少了一个对手呢！ 不过两天后，州城所有的坊都接到了州衙的通知。各坊要选出几人去州衙进行考核！啥，不是业兴坊出事情了吗，与他们其他的坊也没有关系啊！ 没办法，业兴坊的业务这么不熟练，估计其他坊也是一个德行，那就州城内所有的坊都进行考核，主打一个公平、陪伴。 第二天，各坊长都带着各自精心挑选出的“精锐”来到了州衙，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州衙到底要考些什么。这要是答不上的话，该咋办，他们可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啊！ 进入州衙后，就看到前面的空场，如今已经摆上了桌椅。桌案上还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各坊的名字！ “各位，按照桌上的名牌，找到位置坐下来！”一个差役开口说道。 众人在各自坊长的带领下，坐了下来。 “坊长，这到底要考什么啊！”火夫看着眼前的阵仗，都是十分的紧张。 “咳，我怎么知道！”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呢！ 不过最不好受的就是业兴坊的四个人了。张千山就觉得所有人的眼刀都嗖嗖嗖的向他们这边飞，而且不知道州衙是不是故意的，他们的位置就在第一排的最中间，感觉后背发凉有没有！ “大人，各坊的人已经到齐了！”王茂平点了点头让差役退了出去。 等到手头的事情忙完，这才起身，带着阮风节出了二堂，考试嘛，那自然是要有监考的嘛。 “草民见过大人！”看到王茂平等人出现，所有人都立即起身行礼。 王茂平轻轻的点点头“都坐下吧！” 随即冲着不远处的书吏开了口：“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是，大人！”书吏走上前：“阜安州防火考核现在开始！题目共计四十道，选择题二十道、简答题二十道，附加题一道。” 好家伙，这也听不明白啊，啥是选择题，啥又是简答题，完了，这他们都听不懂，题目他们能答出来吗！如今不仅坊长紧张，那些火夫们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选择题，我会给你们几个答案，从中选取你们认为对的！由坊长写在纸面上！”听到这话，坊长们才明白过了原来选择题就是这个意思啊。 “第一题，成捆及大量堆放的煤，杂草，麻、纸张，受热后，容易发生什么？”书吏环顾了一周开始说起了答案“一、燃烧，二、自燃，三、阴燃，请在纸上作答！” 各坊长赶紧询问手下“精锐”的意见：“选哪个！” “坊长，啥是自燃？” “啥是自燃，自己着了就是自燃呗！”坊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不是带错人了。 “好，请亮出你们的回答！”各坊长都把题纸举了起来。 “正确答案为三，立平坊，新义坊……答对，各计一分，其他坊不得分！” “第二题……” “第三题……” 这二十道选择题回答下来之后，众人已经是满头大汗。 “截止目前，立平坊十一分，新义坊九分、德修坊九分……”听到这里，一些分数落后的坊长后背上的汗随即变成了冷汗。 “下面是简答题，所谓简答就是要言简意赅。第一题用水救火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下面的众人又开始抓耳挠腮了起来，不就是用水泼嘛，难不成要注意泼的准一点儿？ “业兴坊答对，计三分……” 选择题还有蒙对的可能性，不过这简答题，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答案也是五花八门，都给坐在一旁的王茂平给气笑了。 如今这群人可真像前世的自己，考试时胡编乱造，希望老师可以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能给一个同情分。这答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而各坊长也是时不时的偷偷瞄向王茂平的方向，看到他脸上竟然带着笑容，心不禁是咯噔一下。大人，您这个笑容我们真的遭不住啊！ 简答题答得是稀里哗啦，附加题就更别提了。王茂平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到了两个字，那就是“迷茫”！ “如何用水进行灭火！”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想这么答：第一步，拿起水桶，第二步装上水，第三步，泼到火上。” 等所有题目都回答完毕以后，一旁计分的书吏们，也开始统计最后的成绩。将结果呈递给了王茂平。 好家伙，没有一个坊及格的！而那个发生火灾的业兴坊还不是垫底的存在，勇夺了倒数第四的好成绩。 “念出来，让他们自己好好的听一听！” “是！” …… 等让这群人知晓了自己“优异”成绩后，王茂平这才放下茶杯，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而那些坊长、火夫别管年纪大小，如今都低头盯着自己露出的鞋尖。 “你们今天的表现，让本官失望至极……”王茂平说了将近两刻钟才停了口，接下来，一个个都赶紧给我回炉重造。 所有人离开州衙的时候都是垂头丧气，耷拉个脑袋。不仅仅是因为被知州大人斥责，从明天开始，各坊所有的铺头，火夫都要轮流来州衙学习如何防火与灭火。 而如果接下来的考核中，两次不通过的话，那就卷铺盖走人。而各坊长不仅要全程陪同，而且也要进行考核，而表现的好坏也影响着年末各坊的评选。 第628章 有蹊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各坊长和手下的铺头、火夫们开始了苦逼的学习之旅。不过学的还是相当认真的。毕竟火夫等人想要保住自己的饭碗，坊长们想要保住自己的脸面。 而这几天王茂平也没有闲着，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那些火夫们平日里灭火用的工具是不是也能改善一下呢。 这个时候，除了常规的水桶以外，还有沿用下来的唧筒，所谓的唧筒和现在抽拉水枪的原理差不太多，里面的水杆包上棉絮，抽拉活动的水杆，利用气压将水压抽入，然后对准着火的地方，将水给推出来。不过它的缺点就是存水量少，射程近。 他倒是记得前世去参观博物馆的时候，倒是看到过一个水龙的“激桶”和唧筒的原理差不多，但效率可是高了不少。 只可惜当时人家小姐姐讲的仔细，他听的并不是很认真啊，只记得这水龙大概的样子和工作原理。 王茂平按照模糊的记忆，画出了大概的样子，算了，接下来还是让那些工匠们去头疼吧！ 至于灭火除了用到水之外，有时还需要用到沙土，就比如漆坊的火灾。民居、库房和更铺等一些地方也得备上一些才行。 而且他之前听说过那些蹄角的碎屑再加上烧碱之类的东西好像是可以用来灭火，也可以试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行。 至于百姓们也得学起来了，不过这《防火及自救手册》估计只依照自己前世的经验与常识了，那些火夫看来好像不是太靠谱。 讨厌，他是不是又要加班了！ “哟，我可是看到告示就过来了，这都这么多人了！”真是想凑热闹都捞不到前排。 如今的百姓们对于官府派人来讲解一些生活中会遇到的问题都是抱有极大的热情，一来是喜欢凑热闹，二来，平日里也确实是能够用的到。 流程大家都已经十分的熟悉了，看到吏员出现的身影就开始鼓起掌来。 “想来大家都已经看过告示了，知道我们今天要讲什么对不对！”能被派来给百姓们讲课的吏员，可是都懂得互动的。 “知道，如何防火、自救——”百姓们可是相当给面子的。 吏员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要先说一下，在所有的内容都讲完之后，会问几个问题，谁如果能抢先答出来，那么这一篮子的鸡蛋就送给他！” 好家伙，那必须得认真听啊！ “……” “如果你家锅里着火了怎么办？” “加水！”立刻有百姓答道。多简单啊，一瓢水不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两瓢嘛！ “错！应该马上将锅盖盖在上面！或者赶紧往锅中……” “……” “当身上穿的衣物着火的时候，要赶紧设法脱掉自己的衣服，或者就地打滚……” 等手册上的内容全部讲完，百姓们也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刚才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有走神，鸡蛋什么的并不重要，主要就是想参与一下。 …… 这边百姓们的学习热情高涨，而另一边各坊长火夫们经过了几天的玩命学习后，所有人都通过了考核。颜面保住了，饭碗也保住了！ 而王茂平如今也在和工匠们商量着水铳和“激桶””的问题。这领头的工匠也算是一个老手艺人，在东家那里勤勤恳恳的干了二十多年，结果被后浪拍在了沙滩上。 如今带着三个徒弟接一些小的订做活计。说不上被行业封杀，但是日子也并不好过。如今被召到王茂平的手底下做事，那可是摩拳擦掌，想要让大人刮目相看。 “大人，您说的水铳，老朽倒是能够理解，做出来应该是不难！不过，您说这个激桶，恕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办法能领会您的意思。” 好家伙，刚到大人手底下做事，就碰到一块难啃的骨头，大人会不会失望啊！ 王茂平对此表示理解。 面前的图纸是他按照前世模糊的记忆画出来的，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呢，指望人家一下子就明白这肯定是无可能的嘛！ “齐师傅，本官想的是，可不可以把唧筒和水箱连接在一起，水箱里面再放四个铜缸，两个用来存水，两个用来吸水……”王茂平在自己一知半解的理解能力范围内，尽量把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给表述清楚。 “这——”王茂平属于是半桶水晃荡，给齐进兴听得也是迷迷瞪瞪，不过好像是打开了一丝新世界的大门。 “齐师傅，你尽力便好！” 听到这话，齐进兴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请大人放心，老朽必当竭尽所能。” “好，如果真的能有好消息的话，本官一定会为你请功！”王茂平保证道，饼得先画圆了，才能激发工作热情嘛！ 另一边《防火及自救手册》也下发到了各县，里面还增加了有关山火的内容，其中也加上了那句耳熟能详的口号。 “大人，这是州衙下发的札文！”此时的许图全正皱着眉头，听着捕头的汇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名死者了吧！ “行了，你先下去吧！”许图全摆了摆手，让人先退了下去，拿起札文开始看了起来。 “呵，防火，这鬼火能防得住吗？”许图全暗暗的念叨着。 他就想给自己的为官生涯来一个完美的收尾，这咋就这么难呢，但愿就到此为止吧，别再有新的死者发生了！ “儿子，这秋收大赛是不是在几天以后啊，还有什么美食大赛！”一家人正吃着早饭，刘氏突然开口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我已经让人给你们留好了位置。” 秋收大赛他自然也会参加，不过是以知州的身份，所以显然是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 今年为了丰富百姓的生活，他还准备举办美食大赛也就是大胃王比赛，如今与秋收大赛一起正在各县进行选拔，百姓们是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那就好！我吃完了，先去看我的大孙女去喽！”王茂平望着他娘离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这是在为回家后开演讲会准备素材呢吧！ 第629章 四县卷宗 “大人，这是各县近期发生案件的卷宗。”石瓒礼将卷宗呈递到了王茂平的桌案之上。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各县呈上来的卷宗，基本上都是徒刑及以上的案子，当然这其中肯定也要包括命案及被判定为自尽的案子。 这些需要王茂平进行审核后，逐级的上呈刑部。将卷宗打开，逐一详看。好嘛，盗窃的，挖坟的，打架斗殴杀人的。各县最近也是发生了不少案子啊！ 对于命案，王茂平自然是格外关注，这个井合县的案子属于过失杀人，人证、物证俱在，案件梳理的也是相当的清晰明了，这个康照文最近的进步倒是很大嘛！ “嗯？还有一起意外的案子？” 案件的经过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喝醉酒后，把自己的家给点了，也把自己也给活活的烧死了！ 而且据邻居反映，当时他们发现起火之后，就赶忙跑过去救火，好不容易踹开院门，却听见房间里面传来那个醉酒之人的声音： “烧死你们，烧死你们！全都给我死！” 不过此时房间的火势太大，想要救人根本冲不进去，等到火终于被扑灭，屋子基本上已经是面目全非，尸体也已经被烧焦。 好嘛，这醉酒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吧，王茂平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转身拿起了柏晋县的卷宗。 “一起疑案，一起意外案件，但都是被烧死的？”此时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两起案子，死者都是被烧死的，真的这么巧吗？这柏晋县的其中一起案子，死者也是死在了自己的家中，但是和井合县的案子有区别的是房屋并没有起火，人却是被烧焦了！ 但门窗是从里面插住，也就是说算是一个密室。而另一件案子就更加的离奇，一个梨园的小生在表演喷火的时候，突然间把自己的衣服点燃，结果被烧死。 来不及细想，王茂平又拿起蒲安县的卷宗，没有！隆高县的卷宗，也没有！看来之前两个县的案子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关联性，其他两个县就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嘛。 等等，王茂平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命人将这一季的卷宗都取了过来。 在三十多起卷宗之中，找到了两起案子，其中一起发生在隆高县，是一起自杀案，死者引火自焚。 而另一起发生在蒲安县，酒楼的大厨在做菜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点燃，不过好在及时扑灭，保住了性命，这也被蒲安的知县阮相南认定为意外，当时的王茂平也没有在意。 可如今再结合之前的柏晋县、井合县，总感觉事情未必这么简单啊！这几起案子看似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但王茂平却总觉得好像有一双手在控制着事情的发生。没有证据，但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去将吴泽找过来！”王茂平突然想起之前业兴坊的那起火灾，这背后会不会也有什么阴谋呢！ 这次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王茂平依旧不敢心存侥幸。 “大人，您找我？”吴泽快步走了进来。 “之前业兴坊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一个邓响的人做的。他之前是张氏漆坊的伙计，因为被东家辞了，才想着报复。”吴泽连忙汇报道。 “查清楚了？” “大人，证据确凿！”吴泽很是肯定。 “人呢？” “回大人，如今正在牢里关着呢！” 王茂平起身向着牢房的方向走去，吴泽赶忙跟在他的身后。大人这是想要去审一下这个邓响？难不成案子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个邓响的口供，王茂平倒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大人，邓响已经带到！”此时狱卒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抬起头，就看到浑身带着鞭痕，蓬头垢面的邓响，见到他的身影，连忙跪在了地上，生怕晚一步，就又被抽几下。 “邓响，本官问你，为什么要烧张氏漆坊的库房……”虽然口供上已经写明，但王茂平还是又问了一遍。 “大人，小的就是一时糊涂啊……”邓响的交代和口供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脸上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显然是十分的后悔。 “哦？难道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吗？”王茂平目光带着探究的看了过去。 邓响有些懵，下意识的轻轻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鼻涕成功的滴进了嘴里。 “大人，什么指使，没有人指使小的啊！”什么情况啊，怎么听不懂大人的意思呢？自己就是一时气不过，才放火点了库房。哪里是受人指使啊！ 在一旁的吴泽此时却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你小子竟敢玩花样，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在吴泽看来，自家大人可是明察秋毫，他说邓响的背后有主使之人，那就必然是有的啊！ 王茂平在一旁，并没有阻止吴泽得动作，而是不断的观察着那个邓响的反应。不过始终没有从他的身上发现说谎的痕迹。 “大人，您放心，卑职一定会让他供出幕后主使是谁！”吴泽表起了决心，原来之前自己被这小子给骗了。 邓响则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真的没有人指使小的啊，您大发慈悲……” 自己上哪里找什么幕后主使，这都叫什么事啊！都怪自己，怎么就不能忍忍呢，如今都老实交代了，他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好了，把他带回去吧！”王茂平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有继续逼问下去的打算。 这倒是让吴泽有些措手不及，那个邓响还要不要继续审下去啊，看大人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大人，卑职斗胆一问，您是怎么发现邓响是被人指使的？”走出牢房的吴泽，好奇心已经拉满，还是问出了口。 “本官不知道啊，就是试探他一下而已。” 吴泽有些语塞，呃，合着刚才自己琢磨了那么多，纯属自作多情了是吗！ 第630章 搞事情? 回到二堂的王茂平开始陷入了沉思，他需要把这几个案子捋一下才行。从时间来说，应该是隆高县的那起自杀案在前，之后是蒲安县的案子，再然后是柏晋县和井合县的案子。 五起案子的共同点，就是与火有关系。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都是通过火来完成。如果这几个案子的中间真的有幕后主使的话。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说实话，案子发生在四个县，很容易就会被当成独立的案子，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搞鬼的话，那他应该是冲着王茂平来的。 会是谁呢？仔细想想，自己来阜安州已经快要到两年的时间。得罪的人嘛，算下来，也挺多啊。首先就是庞家的人，不过如今已经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还有就是那些被清丈土地的地主们，自己显然也是得罪了不少。不过他们如果想要报复的话，应该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段吧。 这几起案子都牵涉到人命，但是目前对于王茂平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都是在各县发生的。 如果要牵连到自己，应该制造更大的恐慌才对，而且不是在下面的县，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州城岂不是更好。 “大人，该吃饭了！”门外传来张木的声音。 王茂平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今天公务很忙吗？”刘氏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开口问道。平日里恨不得一散值就回来，抢她大孙女，怎么今天晚了呢。 王茂平摇了摇头：“只是整理卷宗忘了时间而已。” “快，回去换身衣服，就等你开饭了！”在家里吃饭，自然是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才香。 安初筠本来是想要让他们先吃的，可两口子还是想等儿子回来，没办法，只能让张木去通传了。 今天饭桌上的王茂平显然是有些食不知味，没办法，这几起案子，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头。被人给盯上的感觉可是很不好过啊！ “夫君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安初筠看着又将自家闺女给惹哭的夫君，关心的问道。 “就是遇见了一件烦心的案子。对了，严夫人的情况如何？”他记得今天自家媳妇可是去了严家，也不知道是否有所收获。 媳妇出了月子之后，便恢复了以前与其他夫人的沟通交流。偶尔和一些夫人喝喝茶，谈谈心，或是去参加宴会，当然，知道自己的婆婆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因此也会将刘氏带上。 刘氏显然是很享受，虽然自家的大孙女怎么看都看不够，但还是偶尔要去听一些好话的嘛。 毕竟谁不喜欢被人转着圈儿的夸呢！不过今天安初筠名义上是去严家探病的，所以刘氏并没有一同前往。 “身子还是老样子！那个丫鬟依旧是寸步不离。”安初筠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严夫人生活在监视之下，还能将严定怀蒙在鼓里也算是相当厉害了。 安初筠去严家自然不是为了探病，毕竟人家压根就是装病。虽然觉得之前严夫人送给年儿裹肚的含义，他们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想办法确认一下才行。 严夫人出不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也就只能去严家了。 “确定了吗？”这是王茂平最关心的问题。 安初筠点了点头：“从严夫人的反应来看，我们猜的应该没有错，她绣的就是海榴花。” “今天，我去到严家……” 严夫人在听说知州夫人要来拜访的时候，心中是一阵的火热，她知道对方是为了洗三礼而来，要想办法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告知对方才行。 “贵千金的洗三礼，民妇未能参加，心中实属过意不去！” “说的哪里的话，身子要紧！再说你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让你如此费心费力，我这心里才实属过意不去呢！” 安初筠走到床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而丫鬟则是在一旁照例紧紧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忽略了什么。 “前几日，吴夫人还下了帖子邀民妇去赏花，可这身子骨真的是不争气啊！”严夫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不过吴家暖房里的花，可是姹紫嫣红，赏心悦目呢！”安初筠很自然的打开了话匣子：“就比如那个水仙花和瑞香花，还有那海榴花也是开的正艳，比起姚黄魏紫也逊色不了多少！” “真好，民妇也想去看看啊！”严夫人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不过眼睛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意外。 “不过要我说，花开的再艳，也比过你之前送给我家年儿的一番心意！”安初筠冲着她笑了笑。 “知州夫人说笑了！” …… 等将安初筠送走以后，严定怀又照例的询问起了丫鬟，听着她复述一通家长里短的内容后，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让人退了下去。冷哼了一声，方氏和那个知州夫人倒是挺聊得来。 而他却不知道，他认为聊得来的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其实严夫人原本是想通过吴家赏花宴的引头，将话题引到海榴花上，只是没有想到知州夫人会率先提到海榴花，而末尾还加上一句比姚黄魏紫也逊色不了多少。 那就确定她并不是无意提起，因为姚黄魏紫都是牡丹花的品种。所以，王知州二人已经发现了她绣的那朵海榴花。那就好，接下来就看他们能否查到什么了。 而王茂平这边虽然前些日子派张卫去到肇原府通知丁乐旗他们要注意严家的商铺有没有在做私贩茶叶的勾当，不过从张卫带回来的消息来看，倒是没有那么容易可以查到。 何路已经成功的混进了白家，不过想要混进严家的商铺却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再耗费一些时间。如今王茂平能够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第631章 冲他来的? 不过眼前最为棘手的显然不是严家的事情，而是这四个县所发生的的案子，他必须要尽快理出头绪才行。 “唉！初筠先休息吧，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王茂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初筠并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随后用手轻轻将他皱起来的眉头抚平。 回到二堂的王茂平，看着桌案上烛台散发出来的光亮，仍旧是想不通，幕后之人为什么要选择用火来结束那几个人的生命，而且为什么要选择那几个人作为目标呢。 “用火烧……火烧……”王茂平突然脑补出前世看一些剧集“烧死这个妖怪，烧死他……” 虽然这些人肯定不是妖怪，但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审判。只需要派人去调查一下这几个人，如果他们在周围人的眼中很差劲，甚至是死了活该的话，那就能够验证王茂平的想法。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各县应该就已经产生了一些流言，认为他们的死，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而几个人的死亡，在目前看来，并没有所谓的凶手，也就刚好能印证这点，毕竟是降下来的惩罚，怎么可以有凶手存在呢。 但这么理下来的话，那幕后之人最想要审判的想来就是自己了吧。如今他倒是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对阜安州城动手，看来是想要搞一个大的动静啊。 只有这样才能将矛头对准他，而出事之后，百姓们再经过一些引导，就很容易将州城发生的事情和各县联系起来，从而做实这一切都是降下的惩罚，将祸水全都引到他的头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幕后之人是想在什么时候对州城动手呢。近在眼前的秋收大赛，美食大赛？还是年末的团圆会呢！无论怎么样，都要提前做准备才行。 王茂平提笔在纸上写了两封信之后，将张卫与冯瑞叫了过来：“冯护卫，张护卫……” 王茂平自然是要派他们两个带人去县城调查，希望可以获得一些线索。他作为知州肯定是不能去各县进行调查，一旦去了，立刻就会引起警觉，想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就不容易了。 而州城的秋收大赛和美食大赛也马上就要举行，他必须要在这里主持大局才行。安排完一切之后，王茂平这才起身返回休息。 “还没有睡？”如今卧房的蜡烛竟然还在亮着。 “公务处理完了？”今天自家夫君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显然是又出了什么事情，这让她也有些难以入睡。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倒是让初筠担心了！”自己情绪好坏，显然是逃不过媳妇的眼睛啊。 “今日……”王茂平还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也省着自家媳妇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接告诉她的好。 “有人要对夫君不利？可会是谁呢，庞家还是那些地主？”安初筠听到他讲述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王茂平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只要是人为的，总会有破绽的，放心吧！” 如今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在看卷宗的时候，发现了问题，要不然等真出了大事，可就来不及了。 “嗯，我相信夫君！”想来以自家夫君的能力肯定是可以揪出幕后黑手的。而且夫君身边还有武艺高强的护卫，再加上已经有所防备，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不过，要不是夫君明察秋毫，没准就让幕后黑手的阴谋得逞了。 该说不说，这夫妻俩的脑回路，倒是挺一致的。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刚打开，张卫和冯瑞便带人出了城。而王茂平也是吃了两口早饭之后，就赶到二堂，开始着手吩咐手下之人对于秋收大赛的场地进行布置。 康照文对于冯瑞的到来很是意外，毕竟如今的井合县海不扬波，一片祥和，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等看过了信，康照文才知道王大人派人过来竟然为了不久前发生的一起案子。对于这个案子他还有一些印象。就是一起醉酒将房子点燃，结果丧命的案子。 说实话，当时县衙的差役也是经过了细致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死因确认无误。 不过从信上的内容来看，大人倒是对死者生前的名声及与他人的关系，还有是否有流言传出更加的关心。 这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个案子另有隐情？但大人为什么还要让他暗中调查呢！ “既然是大人吩咐下来的事情，本官一定会竭尽所能。”康照文对着冯瑞说道。 “在下告退！”冯瑞还要带差役赶去蒲安县，毕竟大人说了，井合县的案子，就交由知县调查便好，而他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将蒲安县的案子调查清楚。 四个差役跟着冯瑞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井合县，连口茶水都来不喝，一脸懵的又跟着离开了县城。 “冯哥，我们要去哪啊！” “蒲安县！快点跟上！”冯瑞扬起马鞭，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蒲安县？？四个差役一脸的苦涩。上次和冯护卫来的时候，可是去了锦香院，还以为这次还是一个好差事呢，谁知道竟然这么折腾，好歹也让我们填一下肚子啊！ 远远的看到蒲安县城，四个人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的喜色。他们晚上就休息还不到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可都是在赶路。如今感觉是又饿又累。 “冯哥，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县衙吗？”其中一个差役连忙问道。 “不，去酒楼，今天请你们美美的吃上一顿！” 请他们吃东西？四名差役都有些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吃一顿热乎饭了，冯护卫这是终于发善心了。 “小二，将你们酒楼的拿手好菜都来上一份！” “好嘞！五位客官稍等！”就冲这语气，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啊！必须得好好招呼才行，没准能得点儿赏钱呢。 第632章 并无异常 “冯哥，这里一看就不便宜啊！”四个差役没想到，这酒楼竟然这么大，香福楼这三个字，他们经过之前的学习，还是认识的。 “我请客，你们就放心吃好了！”冯瑞摆了摆手。 “还是冯哥您大气！”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菜一上来之后，四个人的眼睛都是直放光，动筷大口的吃了起来。相比之下，冯瑞的吃相显得斯文了很多。 “客官，我们酒楼菜的味道在整个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您现在吃的……”上完菜的小二倒是没有着急走，开始热情的介绍了起来。 谁知，冯瑞的筷子突然间放了下来，脸色也有些不悦。 伙计连忙道歉：“是小的多嘴了，您慢用，慢用！” 本想热情一些，谁知道还把人给惹生气了，还是赶紧撤吧！要不，一会儿被掌柜的给看到，别说赏钱得不着，工钱还得被扣。 “这就是你们酒楼的拿手菜？怎么和我上次吃的味道差那么多，是你们酒楼的厨子不用心，还是你们香福楼店大欺客啊！”冯瑞的语气颇为不满。 这味道不是挺好的吗，四个差役在心里暗暗的想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吃啊。 “哦，客官，哪能啊，只不过我们酒楼的大厨前些日子不小心受伤了，一直在家里养伤。所以这菜的味道可能有一点点差别。”伙计连忙解释。 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菜的问题吗？好家伙，这是又来了一个嘴刁的客人。 “受伤？糊弄谁呢！我走南闯北，可是在不少酒楼吃过，就这种推脱之词，我可是听多了！”冯瑞是一脸的不信。 “是真的，客官。小的哪里有胆量骗您啊！我们大厨在做菜的时候不小心烧伤了，不信您可以去打听一下，他家就在合清巷，附近的人可是都知道……”伙计急得是满头大汗，掌柜的可是往这边瞟了，自己的工钱哟！ 冯瑞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将一块碎银拍到了桌子之上：“行了，相信你一回。走了！” “冯哥，不吃了？”这一桌子的菜，他基本上也没吃几口啊！ “味道太差！”冯瑞起身向着酒楼外走去，四名差役赶紧往嘴里又夹了两口这才追了出去。这味道是哪里差了，不挺好吃的嘛！再说昨天他啃干粮啃的也挺香的啊。 看到客人走了出去，香福楼的掌柜连忙把伙计叫了过去，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伙计也没有任何隐瞒，反正是菜的原因，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而掌柜的在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则是去到了后厨，给里面掌勺的厨子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关心。自从原来的大厨受伤了之后，酒楼的菜比之前就差了些意思。 不过也许别人是尝出来的，不过冯瑞嘛，那完全就是演出来的。想来这一段表演他应该会给自己打一个满分。说实话，这个香福楼的菜还挺好吃的，但也得按照大人的吩咐做才行。 王茂平对几起案子进行了分析，香福楼这个案子，起火是在晌午的时候，厨房里的其他厨子和杂工是亲眼看见田丰的衣服突然间着了火，所以也自然就被官府认定为意外。 虽说他怀疑这几起案子的背后有一个幕后黑手，但是亲自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实际对他动手的最有可能是酒楼的人或者是家人，而王茂平则是更倾向于前者。 而如果是酒楼里有人动手的话要不然就是有仇，要不然就是有利益的冲突。这段时间以来没有对田丰再次动手，想来要不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要不就是幕后之人没有下再次动手的命令。 而如果香福楼的掌柜经常收到客人的反馈，说菜色不如前的话，那么他很容易就会将矛头对准平日和田丰属于竞争对手的其他厨子。 这样一来，如果凶手真的是其他厨子的话，他就极有可能恼羞成怒，联系幕后的主使，想要再次动手，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够顺藤摸瓜了。 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其他的情况也只能他们自己去调查了。 “冯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 挺好吃的东西，可惜只吃了一个半饱。如今四个差役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冯护卫在搞什么名堂。 “找个客栈，咱们好好的歇歇脚。”冯瑞牵着马向着香福楼后面的街道走去。 所以他们这次来蒲安县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四个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能好好休息一下，总归是好的。 “就这里吧！”冯瑞望了望眼见的客栈，离香福楼的后门不是很远，倒也方便观察。 要了三间靠东方向，可以观察到香福楼的房间。吩咐四个差役仔细盯着香福楼的后门之后，冯瑞便出了门。他自然是要去见一下那个受伤的大厨。 虽然如今的天气有些寒冷，但依旧是挡不住巷口一边烤火，一边闲扯的八卦爱好者。打老远看到提着东西的冯瑞就开始直勾勾的盯着。 看这样子是来串门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 “那个，老人家我问一下，这合清巷是不是有一户姓田的人家？” “你这是——”大爷脸上一脸的探究。 “那个，我来看看远房的表兄，听说他烧伤了……”冯瑞信口胡诌了起来。 “你说的是田丰吧，巷子最里面的那户人家就是！你那远房表兄啊——” 该说不说大爷的演技还是一流的，把欲言又止演绎的淋漓尽致，吊足了人胃口。 “我表兄怎么了，伤的特别重吗？”冯瑞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大爷摆了摆手：“咳，没事，你快去看吧！” “要说那个田丰被烧伤，就是报应！” “可不是咋的，就他那个脾气，点火就着，这回可倒好，把自己也给点着了！” “真是报应！” …… 冯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说话中气十足，到底是想让他听到，还是不想让他听到。 第633章 破相了 这和当面说有什么分别，该说不说大爷你“当面”背后说人坏话的能力挺强啊！不过这倒也印证了大人之前所说的，这个田丰的人缘好像是不太好啊。 敲了敲田家的大门，里面的妇人看到冯瑞的身影有些奇怪，毕竟自己家平日里可是很少有人登门，即使当家的受伤了，也没两个街坊邻居过来。 不过在听说是经常去满福楼的客人之后，还是将人请了进来。没想到竟然会有经常吃当家的做菜的客人来探望！ “当家的，有人来看你了！”吕氏敲了敲房门。 “滚，我谁都不见！”里面传来一声怒吼！这个田丰脾气也太差了一些。 “当家的，自从受伤之后，心情就不太好，您多担待一些！”吕氏脸上带着歉意。 人家好心好意提着东西过来探望，结果当家的还不领情。 “没关系，我进去看看！”说罢便推门走了进去，还随手关上了房门。 此时的田丰正侧身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后，还以为是自己的媳妇走进来：“我说了我谁都不见，赶紧让他走！” “田丰！”听到冯瑞的声音连忙坐起身来。冯瑞这才看清他如今的样子，这老哥也确实是凄惨了一些。 如今连齐耳都做不到的头发，左侧被燎光的眉毛，左脸也被烧伤。双手缠着布，想来是也受伤了，整体看下来突出了一个惨字。 而此时的田丰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走进来看到了他这副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下了床直奔冯瑞而来。 “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看样子是想与来人比划一下。怒不可遏的架势，再配上他如今的模样，倒真的挺吓人。 不过冯瑞自然是不会被他吓住，一只手就把田丰给控制住，当然他还是很有同情心的没有下重手。 “咳，你到底是谁！”田丰发现今天这个人好像来者不善啊！ 此时的吕氏也听到了房间里面传来的动静，连忙走了进来。生怕自己当家的一个不小心，把人家给打了！你放心，你丈夫没有被打，还多亏了他是一个伤号。 “当家的，这位兄弟是经常去香福楼的客人，特意来看你的。”吕氏解释道。 “行了，来客人了，还不赶紧买些菜回来，难不成让我做吗！”田丰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缠着布的手。 吕氏倒是显得很高兴““好！我这就去！” 看到吕氏退了出去后，田丰才开了口，但语气要低沉了很多：“你到底是谁？”他肯定是不会相信，刚才的说辞。不过此人来找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冯瑞挑了挑眉，别看这个田丰脾气不好，不过对他媳妇倒是还不错，在觉得自己来者不善后，倒是第一时间将人给支了出去。 “州衙的人！”冯瑞并不想玩什么猜猜猜的游戏，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州衙的人？田丰很是意外，他可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还以为眼前之人是来找他麻烦的呢。 “是为了我被烧伤的事情？”除了这件事情，田丰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不过当时官府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所有人都在说是他自己不小心。 虽然他的心里觉得应该不会粗心到把衣服给点了，但事实就是如此。连自己如今都已经接受了这个原因。 难不成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是被人害得？可为什么是州衙派人过来呢！ 冯瑞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对于受伤的事情，你觉得是个意外吗？” “这，当天草民正在做菜，身上的衣服突然间就着了起来，说实话，草民也不知道——”这个人如果不出现的话，自己都觉得是个意外了。 “火是从裤腿开始烧起来的？”灶台里的火烧到裤腿也是有可能的。 “是，火烧的很快，我发现的时候，慌了神就用手去拍打，结果把手也烧伤了！幸好，有一个杂工反应的快……”如今想起当天的场景，田丰仍旧是心有余悸。 “火烧的很快，有多快？” “感觉就是唰的一下子，身上就已经全是火了。” 冯瑞思考了片刻随即继续问到：“当天有没有人接触过你的衣服？”火烧的那么快，会不会是有人再衣服上动了手脚呢。 “这厨房就那么大的地方，即使碰到衣服，我也没放在心上啊！”香福楼的后厨可是有七八个人呢。 “不过，香福楼的生意很好，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酒楼休息。”田丰开口道。 这个田丰的家离酒楼不是很远，冯瑞还以为他会回家去休息呢：“有谁能进入你的房间？” “我们平时住的房舍，都没有锁门的习惯。” 好嘛，那就是酒楼里的人谁都有可能喽！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与谁交恶？” 冯瑞的这句话，倒是直接把田丰给弄沉默了，半响才憋出来一句：“平日里，草民与他们的关系都不是很亲近。” 行吧，就是跟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好的意思呗，不过就他的脾气，这倒也算正常。不过这样一来，需要调查的人就多了。 “那就一个个说说吧……”听吧，也许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呢。 等田丰将与酒楼这些人的关系一个个详细说了一遍之后，冯瑞都感觉有些佩服，能无差别得罪所有人，也算是一种本事。 此时的吕氏已经将饭菜备好，冯瑞作为名义上还探望的人，还是留下来饱餐了一顿。 不过席间田丰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评判着几个菜的缺点与不足，让他有一种想要来上一手刀的冲动，太聒噪了一些。 等冯瑞从田家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而田丰则是找了个由头，让妻子将儿子送到女儿家住些日子。 按照这个冯捕快的说法，如果自己被烧伤不是一个意外的话，万一凶手再次对他动手可怎么办。 所以到底是谁要对自己动手呢？甚至还想要他的命，这也是冯瑞所思考的问题。田丰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谁会讨厌到不惜杀了他！ 第634章 发现异常 回到客栈的时候，四个差役轮班正尽职尽责的守在窗边，从支开两寸左右的窗户盯着香福楼的后门。主要是大冷天的，窗户开太大，一来冷，二来也引人怀疑。 “冯哥，这段时间也就只有一个收泔水的来过。”看到冯瑞回来，连忙汇报道。 “好，你们几个先休息一下吧。” 回到自己房间的冯瑞，坐在窗边，一遍盯着香满楼的后门，一遍在思考着这个案子。 田丰家一共六口人，他们夫妻和四个孩子，不过三个女儿都已经嫁人，如今也就小儿子待在他们的身边。 从今天冯瑞的观察来看，田丰和他媳妇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最有可能还是酒楼的人动的手。到底是酒楼里的哪个人呢！ 如今酒楼里的人都有可能去到田丰的房间，对他的衣服做手脚。从田丰的描述中，酒楼的伙计应该可以排除，毕竟平日里顶多也就是因为催菜被吼上两句。 看来还是后厨的那几个人最有嫌疑啊！那就再加一把火好了。 自从那个田丰受伤后，就经常有客人来反映，菜色不如前。有很多常客这段时间都很少登门，而这两天又有一些客人对酒楼的菜不满，相对于之前的委婉，如今的客人们可是要直白的多。 “这和以前比可是差多了！” “不是说香福楼是蒲安县数一数二的酒楼吗，就这？” “以后还是去望客居好了！” 香福楼的掌柜听到这些话，心中自然是不是滋味，对着后厨的人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喷。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菜到底能不能做好啊，做不好都给我滚蛋！你平日里不是和我说，你的手艺不比田大厨差吗，不是说还想涨工钱吗！还有你，跟在田大厨身边几年的时间，你都学会了点啥……” “冯哥，有人出来了！”一个差役看到后门出现了一个人影，连忙汇报道。 冯瑞定睛看了一眼：“你们在这里继续盯着，我跟上去看看！” 说罢，便出了客栈的门，跟了上去，看着他从糕点铺买了些糕点，便向着西面而去，冯瑞跟在后面，越走越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这个人是要去田丰家？ 果不其然，那人在田丰家的门前停了下来，看来此人和田丰的关系应该还不错？见左右无人，纵身翻过院墙，来到了田丰卧房的后窗边，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师傅，您的伤好一些了没有，总想着抽空来看您的，可最近的后厨属实是手忙脚乱了一些，一直都没有脱开身。” 来人的声音不是很大，幸好冯瑞的耳朵灵敏，勉强能听清。不过这个田丰在香福楼还有一个徒弟吗，之前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 不过田丰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中气十足：“我也就是平日里提点了你几分，当不得你的一声师傅，也难为你有心经常来看我！” “我在您身边待了几年的时间，您就像我的师傅一样！” “还是叫我秦师傅吧，香福楼最近很忙吗？” “这，说实话，您不在后厨，我们都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这些日子掌柜的可是将我们训的狗血喷头……”男子开始诉起苦来。 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的不错？ “师傅，我做的那道羊方藏鱼，客人总是不满意，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你是怎么做的，详细和我说说！” “就是……” “是火候的问题，我不是说过吗，不要让杂工帮你看火，你是不是没记住，作为一个厨子，如果掌握不好火候，那趁早不要做这行了……”田丰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斥责。 在后窗外的冯瑞都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田丰明明是好心，不过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怪不得平日里这么不受待见呢。 “火候只有……” 过了一会儿，来人终于是告辞离开，冯瑞则是先一步跃出了院子。等田家的大门关上之后，男子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阴沉的离开。 原来是一个口不对心的主儿啊！冯瑞盯着此人的背影心里暗暗地想到，看到男子返回了香福楼后，冯瑞又折返回了田家，向田丰详细的询问起了此人。 据田丰所说，此人名叫杨北，从他来到香福楼，这个杨北就一直在给他打下手，平日里算是勤劳踏实，任劳任怨。 田丰上工的时候很是严苛，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就会劈头带脸的一顿斥责，但是这个杨北依旧是恭顺有加，不会有任何的抱怨。 所以田丰对他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也经常会在厨艺上指点他。如今的杨北也不再是杂工，而是香福楼的厨子。 在田丰受伤后，他也是抽出空就会过来探望。 “冯捕快，实不相瞒，这酒楼里恐怕就只有杨北能忍受得了我这个脾气。”田丰倒是很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行吧，看来他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不过从之前杨北的举动来看，也不像是田丰口中所说的那样任劳任怨，估计心里的小算盘也是打的啪啪作响，想着偷师学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如今的蒲安县城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街道上也只有打更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和偶尔会经过的官差。 香福楼的后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片刻，看四下无人，才走了出来，将门轻轻的关上，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冯瑞自然也是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这个人的身影，他见过，正是白天去田家的那个杨北。宵禁时间，鬼鬼祟祟的出门，肯定是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呢。 杨北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在宵禁的时候出门，很轻松就避开了官差的巡逻路线，在经过两个街道后，停在了一个院子的后门。 有规律的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随即门被打开，杨北快速的走了进去。门对于冯瑞来说，肯定是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第635章 干票大的? 冯瑞轻轻一跃来到了院墙之上，随后一个飞身，便站在了屋顶，没有发出半点的响动。守在门口的人，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轻轻的挪开一块瓦片，昏暗的烛光下，冯瑞看见屋子里除了杨北之外，还坐着几个人。 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冯瑞也想过，这个杨北也许要见什么人。但是却没想过，杨北见的人还不少。 深更半夜的，这些人聚在这里，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啊！也不知道想要密谋些什么？与田丰的事情能不能扯上关系。 “怎么样？人选都挑好了没有？”其中一个人发话道。 “回副使，这些都是我们搜集到的符合条件的人选。”说罢将纸递了过去。 冯瑞在屋顶上看着屋子里这一幕，有些摸不到头脑。副使？人选？这些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再动手的话，可是要计划的再细致一些，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不能像上次一样，人还活的好好的——”身穿藏青色圆领袍的男子，看了一眼杨北，看样子是意有所指。 “上次是我准备的不充分，副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绝对不会出差错的！”杨北连忙说道。 “呵，你打算怎么做，一把火把田家给点了？”刚才的男子冷笑了一声。 “你——” “好了，都吵什么？如今并不是对那个田丰动手的时机！”被称作副使的男子开了口。 杨北显得有点着急：“副使，就这么放过他了吗？他可是被选中的人。” “副使自有他的道理，不过你能当上香福楼的厨子，还是田丰一直从旁指点。你这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藏青色的男子的语气很是嘲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都是想借挑人这个机会，将自己的眼中钉除去吗，如今在这里装什么样子。 其他人则是在安静的看戏，反正这两个人一直是不对付，他们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吵的越凶，这热闹才越有意思嘛！ “闹够了没有！” 双方看副使脸色不渝，这才安静了下来。 而房顶上冯瑞却是已经知道，杨北就是伤害田丰的凶手。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香福楼的二厨的嫌疑要更大一些。 那么这些人是要对挑选出来的人动手？可是原因呢！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邪道？还是反贼？ 他突然想起了大人说的话，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才行。之前他还有些纳闷，大人怎么就确定背后有人在捣鬼，可如今真如大人所言，真的有人在暗中操控着。 这个副使上面，应该还有正使？不知如今是否在蒲安县呢！ “副使，那我们该何时行动？” 冯瑞连忙集中注意力，毕竟他也想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行动。 “团圆会！” “副使的意思是等州城团圆会的时候，我们再行动？可会不会晚了一些？” 阜安州城的团圆会，他们都是听过的，不过那可是要年末的时候才会举行，离现在可是有一个多月呢！ “这是宗使的命令，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一定要让阜安州的百姓知道罪人的下场！” “是！”几个连忙回答。 “趁着这段时间，一定要将计划布置的再周全一些，上次那样的纰漏一定不能再发生……” 等杨北离开的时候，冯瑞并没有跟着离开，毕竟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据点，那么杨北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听他们的意思是在团圆会的时候动手，那么他们口中的宗使肯定是想要在州城的团圆会上搞事情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肯定是与火有关。 此时的几个人都已经离开，伙计将门轻轻的合上，只剩下那个副使留了下来，看样子，他平日里应该就住在这里。 男子将名单夹在了一本书的中间，放到了书架的最上方，吹灭蜡烛后，随即转身离开。冯瑞并没有立即从房顶下去。 而是又等了两个钟左右，确认男子不会返回后，这才溜进了房间。用火折子，点燃自备的带底座的小蜡烛，放在了桌案下，借着微弱光亮，将书从书架拿了下来。 取出纸张，上面有二十多个人的名字，及住址。从怀中取出两张纸，拿出一支炭笔，飞快的将上面的内容抄了下来。 毕竟大人可是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炭笔平日用起来倒是方便很多，毕竟不用研磨。就是这握笔的姿势他可是练习了一段时间呢。 将纸上的内容抄完，冯瑞将东西归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留下痕迹之后，这才离开了房间。 回客栈之前，他还特意绕到了院子的前面看了一眼“合顺香烛铺？” 第二天一早，冯瑞就准备返回州城，他并没有向田丰透露杨北的事情，毕竟以他的个性，如果知道了真相，估计下一刻就得找人算账。 那些人在团圆会的时候才会行动，所以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他们察觉到异常。毕竟如果放跑了“大鱼”那就得不偿失了。 “冯哥，我们这是要回州城了？”听冯瑞说要退房，四个差役都是一脸的开心。这两天，整日在房间盯着香福楼的后门，可都没有休息好。 虽然不知道冯护卫为什么突然说要回州城，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不，准确的说，是我回去，你们还得继续留在这里。”冯瑞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听到这话，四个人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冯哥，还要继续盯着香福楼吗？”所以香福楼到底是怎么了！ “不，不用再继续盯了！”小虾米都已经自投罗网了，自然不用在香福楼浪费时间。 只要不用继续盯就好，差役的心刚放下了一些，就听见冯瑞继续说道：“在合顺香烛铺周围找一间院子住下，将那个香烛铺给我盯紧了，记住绝对不要打草惊蛇……” 好嘛，原来是让他们换个地方继续盯啊！ “这钱你们拿着，够你们租房子和日常的开销了，这段时间有些辛苦，吃些好的，但不能喝酒啊！” 该说不说，冯哥是个敞亮人，出手大方啊！ 第636章 也有收获 冯瑞这边已经有了收获准备返回州城汇报，而另一边的张卫也有所收获并不是全然没有进展。 张卫带人先是赶到了隆高县，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引火自焚，所以死者如今已经下葬。 他询问过周围看到情况的百姓，确实是死者自己拿着火把，把衣服点燃。“那火啊，唰的一下子就着了起来，我们想去拿水救火都没有来的及！” “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张卫好奇的问道。 围观的百姓眼睛一挑“他哪里有什么想不开，估计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爹娘，让他们给钱呗！” “给钱？他不是真心求死？” “呵，这招数可都不是头一回用了，之前还跳过河呢，就这拿着火把要烧死自己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估计是看没有要到钱，所以就想作势把衣服给点了，谁知道风大啊，一下子就着了！所以啊，可能是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把他收了去。”百姓就差把活该两字写在脸上了。 “可他要钱做什么，自己没有活计吗？” “之前倒是在一家店铺做伙计，不过听说手脚不干净，被人给辞了。后来就整天跟着那些狐朋狗友瞎混，缺钱就管老两口要呢！” “他还有狐朋狗友？”张卫脸上带着怀疑。如今也只能从身边的人下手了。 百姓看对方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开了口“怎么没有，就隔壁巷子的那个周大牙，他们两个可总是混在一起。” 得了消息的张卫连忙是赶了隔壁的巷子，准备和那个周大牙来一个亲切的交流。天快黑的时候，就见到了此人，张卫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是人如其名。 “周大牙！” 对方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是扭头拔腿就跑。别说起步还挺快，不过也没啥用，下一刻就被张卫手中的石子打在小腿上，摔了一个大马趴。 “叫你名字呢，你跑什么！” 张卫走到了跟前，拎着后脖领将人给提了起来。看来对方摔得有点惨，下巴都被磕破了，所幸牙没有事。 “大哥，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将欠赌坊的钱都还上。”对方一开口便使出了求饶大法。 “你欠了赌坊的钱？”看来是个赌徒啊！ 听到这话，周大牙也反应了过来：“你不是赌场的人？快点把我松开，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的名号！”不是追债的，还怕什么。竟然害自己摔倒了，这高低得讹点钱啊！ 好家伙，这脸倒是变得挺快啊！下一刻，周大牙又没了脾气：“大爷，大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和您说话。”刚才那一下，感觉胳膊差点没折了。 “我不是赌坊的人和你回答我的问题有关系吗？”张卫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没关系，您尽管问，我知道的都告诉您。”好家伙，这是碰到硬茬子了，自己也不记得得罪过他啊！ “那就好……” 和周大牙来了一番友好的交谈之后，张卫发现这起案子竟然真的存在着猫腻。毕竟作为狐朋狗友的周大牙也说那人就是想找他爹娘要钱而已。因为和周大牙一样，陈雷也欠了赌场的钱。 而且周大牙听到陈雷说要烧他自己来威胁爹娘时，还给他出主意，说可以穿些潮湿的衣服，这样更稳妥一些。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陈雷的衣服不应该那么容易被点燃才对。可目击的百姓也说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还有那个赌坊，陈雷死后，欠的钱就这么算了？这可不是他们的做派，虽然他死了，他的爹娘，大哥还在。按照以往来说，肯定是要逼迫他们还钱的。 可如果赌场的人真的来过，那刚才他问的那些邻里应该也会看到或者听到风声才对，可如今就是连陈雷好赌这件事情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件案子，却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而王茂平也没有将这个案子交给临高的知县让他再次查证，如果是一个单独的案子，王茂平自然直接打回去重审就好。 但是如今倒不是对范韬不信任，而是怕他手下的那些差役走漏了风声，被幕后黑手知道。 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很容易惊动了幕后之人，如果他或者他们就此沉寂下来，等待时机的话，那无异于给王茂平或者说整个阜安州埋下了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得危险。 王茂平这次一定要将其揪出来才行，绝对不能给人背刺自己的机会。所以说让自己的手下调查才安心一些。 除了张卫和冯瑞，就是这次带过来的差役，也是精挑细选、经过调查的，身家干净。 王茂平一共选了十个差役，其中有一个是州衙的捕头，冯瑞带四个，毕竟井合县的案子有康照文，张卫带上六个人。 “何捕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张卫吩咐道。 “请张哥放心！”何冬寒连忙回答道。 说实话，一开始虽然不知道要来做什么，但是能被选上，他心里就想着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才行。毕竟这一年多以来，看着吴泽总是被委以重任，他这心里自然也是羡慕不已。 现在跟着张护卫出来，只要自己表现的好，那也算是在大人面前露了脸，所以心里可是牟足了劲儿，一定要完成交代的任务才行。 如今看来是要破这个案子吗？ “我再重申一下，你们在这里一定要小心行事，暗中调查，绝对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张卫又强调了一遍。 几个人是连忙点头答应，张卫留下银钱之后，便直奔柏晋县而去。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是州城来的人！” 许图全听到这话，连忙放下手中的公务。州城来人会不会是为了自己上报的卷宗。说实话，自己都有些没底，生怕大人会斥责自己。 可让自己焦虑的还有县城里隐隐传出来的流言，说什么鬼火杀人，什么惩罚降临。出现这种流言，肯定会损害自己的威信。最后一个任期，怎么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第637章 分析案情 “把人带进来吧！”许图全吩咐道。 没一会儿三个人就走了进来。 “许大人，这是知州大人给您的批付。”其中一个差役上前一步，将公文呈递了过去。 许图全接过批付看过后，暗道果然如此，案子被王知州打了回来，重新调查审理。关键是他如今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啊！ 柏晋县这两起案子，发生的日期较近。所以官府再次公开调查，并不会像另外三个县的案子那样会引起有心人怀疑。而且更容易发现一些线索，这也是王茂平将案子打回重审的原因。 说实话，王茂平觉得想要找到幕后黑手，从柏晋县和蒲安县的案子发现线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柏晋县的案子发生时间短，可以继续公开的调查，且一些证据也许还没有被毁尸灭迹。而蒲安县的案子，受害人还活着，所以更容易从他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本官知道了！”许图全点了点头。不过面前的三个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其他的事情？”许图全有些纳闷。 张卫上前一步：“许大人，在下等人会在这里协助您，直到案件调查完成。” 许图全之前就注意到了张卫，觉得他好像不是一般的差役，如今看来，是王知州派来监督自己的啊！说实话，他可是没有不尽心，是真的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啊。 “这位是——”许图全冲着张卫开了口。 “回许大人，在下是知州大人的护卫！” 护卫？王知州这是把他的亲信派过来了？看来对案子是颇为的重视啊！不过有他参与进来也好，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可疑之人，想来知州大人也不会对自己太过苛责，毕竟这证明他派人来，也没有用。 “大人现在可否方便？”柏晋县这两起案子还需要仔细的梳理一下案情。 许图全点了点头，大人都亲自派人过来了，他能没有时间吗？ “知州大人看了案件的卷宗后，有几个疑问，还请许大人解惑。”张卫开了口。 “张护卫请说——” “那个表演吐火的小生衣服有没有检查过？” “除了身上这身衣服已经烧焦无法检查以外，其余的衣服都已经检查，并没有发现异常。” “火是从哪里着起来的？” “头部，火苗突然就冲他而去！” “他当天都吃过什么东西？” “这——好像是就正常和其他人一起吃了饭……” 许图全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的重点都是放在这人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被烧死了，对于吃饭也只是照例询问了一下而已。 “在上台表演之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吃什么人递过来的食物或者茶水之类的东西？”张卫继续问道。 “这，他好像和同台表演的其他人都说过话，至于食物和茶水，其他人好像也没有在意。” 许图全如今有些庆幸，是这个张护卫来和他探讨案情，如果是王知州在这里，问刚才的问题，他都不敢去想这个画面。 “本官会再次派人去调查！” 其实王茂平在思考这个案子的时候，就在想这个火是怎么着起来的，火源有吗，有！ 不过死者表演的是吐火，就是手上拿着火把将松香包含在嘴里，用气将香包中的松香粉吹到火把上，火把上的火焰就会猛烈的燃烧。 不过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死者无论是衣服还是面部等与火源都是要有一点距离的，而一般情况下腾起的火焰方向也是向前的。不可能会烧到他，或者接触到他的衣服，面部。 如果排除自燃的话，那也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吸气了！在表演吐火的时候，是不可以吸气的。 因为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改变了一部分火焰的方向，加之嘴里面还有松香，就很容易烧到自己。而且如果他涂的油彩再被人动了手脚，那就很容易酿成惨剧。 而在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吸气的，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过如果出现意外呢，如果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而突然间的身体不适，那就很容易会吸气。 不过，从上呈的卷宗来看，柏晋县衙并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已经把证据毁尸灭迹了呢。 “许大人，那就再来说一下另一个案子！”张卫开口道。 “咳，也好！”许图全抿了一口茶水，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相关的案情。 “死者已经被烧焦，但房间并没有起火，周围也没有被过烧过的痕迹是吗？” “没错，除了死者躺的那一块地面有些发黑，房间里其余的地方并无异常。而且排除是死后被转移到房间里来的。”许图全想了想回答道。 “死者确认是被烧死还是死后伪装成这样的呢？” “是活活被烧死的，死者的口鼻中有烟灰，而且敲击骨殖会发出声响。”如今这起案子在县城里传的是特别玄乎，什么天降神火，惩罚恶人，还有什么鬼火现世，有怨报怨。 如果案子最后不了了之的话，那么估计这个流言会一直流传下去了吧。在自己最后的任期出了这种事，他也很头疼。但如今也找不到可疑之人啊。 “从卷宗上看，死者在死前并没明显的挣扎痕迹，也就说明他当时并不是清醒的状态。”张卫确认道。 “没错，本官也怀疑他是被人下药进而昏睡了过去。但书房内的茶杯和茶壶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确定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是，死者当时说要在书房过夜，便独自进入了书房。后来管事在送宵夜的时候，敲门里面还传来了死者的应答之声，不过并没有开门让他进来。” 张卫也是继续开口问道：“知州大人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已经在书房内藏好了呢？” “这不可能啊！”许图全连忙下意识的反驳道:“门窗都是在里面被插住的，而且这个门插从外面很难拨开。如果有人藏在里面，他杀完人出来后，又是怎么将门窗插好的呢！” 第638章 可疑之人 其实这也是王茂平所思考的问题，从卷宗上来看，这个书房的门插，的确是不太容易用刀拨开。可他也不相信有什么密室，只是还没有找到破绽而已。 所以凶手有可能躲在书房里，而且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如果死者在书房时，窗户只是关着但并没有插住，那么凶手也可以翻窗而入。 当钱家的人，发现异常闯进去的时候，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死者的身上，那么凶手混出去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应该不会，当时发现钱富德一直没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管事就叫来了两个下人将门撞开，房间里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影。后来还派这两个下人守在书房呢。”听到张卫转述的话后，许图全回答道。 张卫马上就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窗户是插着的可以确定吗？” “确定，捕快特意查看了一下窗子，的确是插着的。” “在捕快去到钱家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吧！”张卫紧接着问道。 “可我们捕快去的时候，管事就已经告诉他们门窗都是从里面插住的。” 张卫又继续问了下去：“管事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们检查房屋的时候发现的！” “谁们检查的房屋？” “管事和两个下人，张护卫你的意思是——”许图全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知州大人的意思是，谁第一个说出了窗户是插住的人？他有没有可能说谎呢？也许窗户当时只是关上的，而他趁机将窗户插上了呢？”张卫开口道。 王茂平一开始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凶手在杀人离开之后，如何将门窗从里面插住。思考了很久后，仍然是没有什么头绪。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为什么他就那么坚信窗户是插住的呢。其实只要凶手能够确保自己在第一时间跟着其他人进入了书房。 在别人被尸体吸引的时候，他将窗户插住，并且喊上一句“这里的窗户是插住的！”并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同时也会让其他人在不经意间有了一个窗户原本就是从里面插住的认知。 “这——”此时的许图全变得有些哑口无言，他一直认为门窗是插住的，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本官这就派人去钱家！”如今的许图全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如果真的像知州大人猜测的这样，那么凶手就马上可以确定下来，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卫却是连忙叫停：“许大人，在下希望不要单独询问这三个人，在问话后，将所有可以接触到书房的下人一并带回来。这也是知州大人的意思。” “本官知道了！”虽然不太明白王知州的意思，但照做便是。 毕竟人家只是看了一个卷宗，就把这两起案子分析的是头头是道。如果这两件案子发生在州城，没准案子就破了呢。 “许大人，如今您就当我是阜安州的一个普通捕快。” “张护卫放心，本官明白！” 当县城的捕快再次来到钱家的时候，钱家人还没有从悲伤之中走出来。钱富德的大儿子钱尚才步履匆忙的走了过来。 “郭捕头是不是我爹的案子有新的进展了！” 说实话，自己的爹被活活烧死，家里的人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尤其是自己的娘亲可是哭晕了好几次了。 如今县城里又是神火，又是鬼火的流言，说这是他爹的报应。说实话，生意上难免涉及到尔虞我诈，如今他爹却是被扣上了报应不爽的帽子。这让家里人更是苦不堪言。连家里的生意都变得惨淡了很多。 可官府却是迟迟没有找到凶手，这更加让他们感到沮丧，就在以为他爹这个案子要不了了之的时候，捕快竟然又来到了他家，这让钱尚才又重新升起了一丝的希望。 郭阜摇了摇头：“钱少爷，我还需要再询问一下，你家的下人们。” 钱尚才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官府愿意查下去，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还没有草草结案。 这个钱大少估计没想到，官府倒是想把案子变成疑案，结果被州衙给打回来了。 “方管事，你再把当天怎么发现你家老爷死亡的事情讲一遍，所有的细节都不要落下。”郭阜开口道。 方管事只能答应下来，虽然这个过程他已经说了不下十遍：“头天晚上，老爷在书房睡下，辰时初，已经是到了早饭时间，小人发现老爷并没有从书房出来，便准备去叫醒老爷……” “可敲过门之后，老爷并没有应答，于是小人开口又喊了几声老爷，可书房里依旧是没有回应，小人连忙叫来正在不远处进行打扫的两个下人……” “……将门撞开之后，开始并没有发现老爷的身影，便开始往里走，结果在隔间的地上看到老爷被烧死了……” “……我们检查了窗户发现都是插住的……” 郭阜如今也是听了十多遍，每遍说都一样。 “下一个！” “小的……” “……” 等听完下人们的叙述，郭阜对着钱尚文开了口：“钱少爷，不知可否将你家的下人带回县衙问话呢？” “这——好吧！不过还请问话后，将下人尽快放出来！” 钱尚文之所以会答应也是想官府能尽快把案子破了，这样他们家也不会被什么鬼火，神火困扰，自家父亲也能够得以安息。 再有如果凶手在下人之中的话，可怎么办。还是要尽早揪出来才行。毕竟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发卖也不太现实。 不过上次官府将人带回去之后，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所收获，别又是走了一个过场。 “张捕快，钱家的下人们都带过来了！”郭阜恭敬的说道。 他可是没有想到，州衙会派人来“协助”破案。自己虽然是捕头，可和州衙下来的捕快比还是要矮了一头。 张卫此时的状态倒是和之前有所不同，就像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捕快，整个人在郭阜面前有些趾高气昂。 第639章 放回去吧 “将他们一个一个叫进来，我要问话！”张卫的姿态端的很高。这波表演如果王茂平在现场的话，能给打一个八十分，还算是神形兼具，但还差了那么一丢丢的神韵。 “是，我这就去叫人！”郭阜连忙说道，心里却是恨不得翻一个白眼。 没一会儿，那个方管事首先被叫了进来。听说又要将发生的事情重新讲一遍，不禁是有些无语。 “那个，这位大人，小的刚才已经讲过一遍了，这——” “让你讲，你就讲，哪里那么多废话！怎么，非得吃几鞭子，才肯老实的回话吗？来人——”张卫摆了摆手。 方管事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问了一句，人家一言不合就要让人挥鞭呢，赶忙开口：“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这就说，这就说……” “你说，你们检查了窗户，发现是插住的？”张卫开了口。 “是，书房的窗户我们都检查了一遍，都是插住的。”方管事连忙回答，生怕自己说慢了挨抽。 张卫也是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检查窗户？” “哈？小的没明白您的意思。”方管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张卫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一般情况下，看到死者后，第一反应不是去报信吗？怎么会去检查窗户呢？” “这——”方管事有些语塞，是啊，他为什么会去检查窗户来着？对！想起来了！“是一起进来的其中一个下人，发现身边的窗户是插住的，小的们才想起去检查窗户的！” “他叫什么？” “叫张大奇！” “好，下一个问题，你们老爷平日里对下人们……” …… …… 等到下人们全部讯问完成已然是深更半夜，于是便都享受了一把县城大牢免费住宿的待遇，但今晚不提供晚餐。 上一次他们虽然被讯问，但是当天就被放了回去，而且县衙的人对他们还算客气。不过今天可是不一样，不仅问的问题多，而且有些不好好回答的还会挨上一鞭子。 如今待在大牢里，心里一个个都没有底，该不会不放他们回去了吧！ “既然是那个张大奇第一个提出窗户被插住，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对他进行调查及严加审问了！”许图全开口道。这起案子总算是有了新的进展。 “不，许大人，再过一天的时间，将所有人都放回去，包括那个张大奇。” 许图全有些纳闷：“张护卫这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有了可疑之人怎么能将他放走呢。如果要放走，当时不将那些人带回来不就好了吗？这难不成还是知州大人的意思？ “因为知州大人怀疑这起案子的背后还有主使之人，而且另一起梨园的案子同样如此！”张卫回答道。 “什么？”许图全很是惊讶，一下子站了起来。 “知州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两起案子背后是有人操控的？这怎么可能呢，大人为何如此肯定，除非——”许图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张卫点了点头：“没错，这段时间以来，不只是柏晋县，其他三个县也出现百姓被火烧身亡。” 如果是这样的话，将张大奇抓过来再放回去就可以说的通了。大人想要打草惊蛇，只不过惊的是一条小蛇，让它去找蛇窝啊！ 如今另一起梨园小生的案子也在重新进行调查，不过显然进行的就没有钱家这起案子顺利。对梨园的众人再次进行问话，依旧是没有找到突破口。 但如果真的能够找到幕后主使，那么梨园的那个案子，也就有可能顺藤摸瓜被破获。 而钱家的下人在县衙的牢房里又免费的休息一天多的时间，并享受到县衙大牢两份特色牢饭之后，终于是在进入县衙的第三天的下午被放了出来。 当然他们自然也顾不得这些，直到被送回了钱家，心里这才放松了一些。而钱富德的家人则是再次的失望，原本以为这次下人在县衙待了这么久，总能有些线索，但却又全给放回来了。这一看就没有什么收获啊！ 夜色渐深，这些被放回了下人们，在提心吊胆的躺了两宿县衙大牢的纯天然草垫之后，如今终于是放心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一个房舍内，张大奇坐了起来，喊了两声隔壁床下人的名字，看他没有反应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轻轻的打开窗户，过了一会儿窗户被关上，门轻轻的打开。 这个张大奇要去碰头了？蹲在不远处树上张卫和郭阜打起了精神。他们倒是没有太近距离监视张大奇，主要是怕如果有人来钱家和他碰头的话，被发现异常。毕竟两伙人在房顶上碰面不就有些尴尬了吗。 嗯？这是去了茅房？好嘛，害的他们空欢喜一场。 郭阜算是许图全的亲信，用他的话来说那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有点功夫在身上，因此也就派他来和张卫一起对许图全进行盯梢。 张卫也并没有反对，毕竟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即使武艺高强，也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没一会儿，两人就看到张大奇从茅厕走了出来。张卫和郭阜对视了一眼，后者跟了上去，而张卫则是进去了茅厕。 进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好臭，第二反应就是好黑，这个张大奇上茅房都没有拿油灯也不怕掉下去。 拿出火折子快速的点上蜡烛，茅厕里面有两个蹲坑。周围并没有扶手，但茅坑不到一尺宽，如果踩空得话，倒不会整个人都掉进去。 不过这个张大奇真的是来蹲坑的吗？还是说来这里传递消息呢？可真的会有人在厕所传递消息吗，张卫表示怀疑。 看着茅厕墙上的青砖，张卫开始试探是不是有松动的。一块、两块，终于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将一块青砖拿了出来，而它的下面果然是压着一张纸。 张卫连忙将纸取了出来打开，就着昏暗的烛光，将纸上的内容看完，上面只有几个字“州衙来人监督钱家之案，小心行事。” 第640章 被发现了吧 上面的字看起来是用炭笔写的，不过让张卫最为意外的一件事就是张大奇竟然识字。而且即使是用炭笔写的，也能够看的出来字写的很好。 钱家一个不起眼的负责扫洒的下人，竟然识字，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今就看谁把这个东西取走了，不过想来应该不是这钱宅里面的人。 而郭阜跟着张大奇回到房间后，一直到天亮，他都没有再出来过。各下人的房舍都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起床，吃饭，迎来了一天活计。 白天的时候，张卫和郭阜不方便行动，也只能是躲在不起眼的地方。 “哟，这还没到日子，张老头你就来了？” “我这过两天有事，所以就想着提前过来了不是！” “没想到，你掏大粪都这么尽心哈！” …… 等老汉从钱家离开的时候，郭阜留下来继续盯着张大奇，而张卫则是跟在了老汉的身后，对方倒是推着车继续走街串巷，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事先知道茅房青砖下面藏着纸张，而且已经被取走，还真是很难怀疑到他的身上。 这老汉看起来倒是任劳任怨，一上午就跑了六七户人家，直到将车上的大木桶装满。不过张卫并没有发现他有将纸张转移。 “昨天就叫你过来了，怎么才来，茅房都快没有办法下脚了！”老汉连忙点头哈腰的道歉，然后从后门进入了院子之中。 “这个是从钱家拿到的！”老汉小心翼翼的将纸递了过去。 “行，我知道了，你去喝点水，过一会儿再出去。” 院中一副伙计打扮的男子说完后便匆匆离开，老汉倒是轻车熟路的走到左边的厢房休息。 张卫飞身来到院子之中，猫着腰小心的沿着墙根行走，最后在一个窗户下停了下来。动了动窗户，发现并没有插住，听了听里面并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翻身而入。 随即顺着楼梯，无声的来到了二楼，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这要是晚上就好了，可以上房顶，哪里用的着这么费劲。 “掌柜的，这是从钱家传回来了消息。”里面传来了那个伙计打扮之人的说话声。 半晌，另一个声音才响了起来：“余音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听说官差们又去那边问话了，不过并没有像钱家一样，所有人被带回州衙讯问。” “嗯，后天的见面取消！” “是！小的这就将牌子立出去！” 原本在听说见面取消的时候，张卫的心头还一喜，毕竟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是要去通知的，正好可以顺藤摸瓜。 结果后来说将牌子立出去，好吧，看来是他想的太容易了一些。无声的退了出去之后，张卫绕到了院子的前面。在不远处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芳馥香料铺”怪不得刚才总感觉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呢！ 没一会儿，那个伙计走了出来，在门口支起了一个牌子，张卫装作从店铺面前路过，看上了一眼。 “羯布罗香已售罄” 这是表示见面取消的意思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羯布罗香是个什么香？ 算了，反正如今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需要盯紧了这个香料铺，就不怕他们跑了。还纠结什么香做什么？ “张护卫有发现吗？”许图全开口问道。 从昨天开始郭阜和这个张卫就一直在盯梢那个张大奇，如今终于是回来一个了。 “嗯，昨天半夜，张大奇去了一趟茅房——” “咳，张护卫倒也可以不用说的这么详细！”去茅房就不用告诉他了吧。 “不，大人，他去茅房可不是为了如厕，而是把一张纸放在了墙砖下，而后今天被一个剔粪的老汉给取走。” 许图全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看来还真的有发现啊！连忙是来了一个两连问：“纸上写的什么？他又去了哪里？” “纸上写的‘州衙来人监督钱家之案，小心行事’，在下跟了他将近一天的时间，最后发现他将纸送到了芳馥香料铺。”张卫回答道。 “芳馥香料铺？”许图全轻轻的念叨着，看来他们打草惊蛇真的起到了效果，不过这个店铺嘛，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而且就像知州大人猜测的那样，香料铺的那个掌柜也提到了余音苑的案子，想来跟他们也是脱不了关系。”张卫补充道。 “我会派人对那个芳馥香料铺全天进行盯梢的！” 好家伙，如果可以将他们抓获的话，那岂不是，让自己头疼的两起案子就都可以结案了嘛，许图全的心中是一片的火热。 “大人，一定不能惊动他们才行，原本后天他们这些人要进行碰面的，不过如今已经取消！” “取消了？” “没错……”张卫将店铺立售罄牌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们倒是很警惕，看来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还需要时间啊！”许图全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被这两起案子折磨的够呛，恨不得立刻就能将他们一锅端了！ “是啊，在我们没有离开之前，想来他们应该是不会进行碰头的！” …… 三天后，张卫三人明面上离开了柏晋县城，不过实际上只是派一名差役回去送信，而张卫和另一个差役又乔装打扮的回了城。在芳馥香料铺不远处的一个院子住了下来。 而阜安州城，又迎来了第二次的秋收大赛。百姓们对此可是期盼已久。听说这次秋收大赛和去年相比，彩头增加了不少。 而且还增加各县和州城之间的拔河较量，还有美食大赛。想来肯定是相当的热闹，他们怎么可能错过呢。 对于举办的地点，那自然是吴家的马球场了，他们可是早就轻车熟路，一大早就向着马球场走去。 而马球场内，如今防火安全做的也十分不错。马球场后面的小院就有水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四周用来休息的房舍周围，已经放置了一些水缸进行存水，还有一一袋袋的沙土，及各种各样的救火工具，场地四周的角落也放置了水缸及工具。 第641章 一切如常 其实不止如此，整个州城如今除了进行防火演讲，和给火夫、铺头们进行了专业技能培训以外。 还要求东西坊市，各商铺、酒楼、茶馆等各处场所及人流密集的地方都需要放置救火工具，水缸、沙袋等。还会派差役进行检查。 力求真正做到“州城防火安全，人人有责。” “哟，咱们可是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们吗？”此时的陆阳和谭柳走到了场地的中央。 “记得！”百姓们那可是相当的给面子。 “距离我们秋收大赛开始，还有一定的时间，你们要不要回答几个小问题呢？” 刚才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让他们看热闹他们肯定是捧场，让他们回答问题，真的是做不到啊！ “如果回答对了，可是有彩头的哟！”陆阳笑道，他就不信百姓们不动心。 “我回答！” “我来！” “咳，我行！”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不行也得行啊！必须回答！ “好，谁接住了我手中的这个彩球，谁就可以回答问题了。”陆阳说罢，将手中的彩球向着一个方向的百姓扔去。 百姓们都伸着双手，直勾勾的盯着彩球下落的弧线，期待着可以接到彩球，好家伙，怎么有种绣球招亲的感觉呢。 “哟，我接到了，我接到了！”一个百姓高兴的举起了彩球。 “好，那么请听题，如果油锅着火了怎么办？”谭柳高声的问道。 “那个，盖锅盖或者放青菜、米等，还有用……”百姓一口气说了好几种方法。 “回答的很对啊，看来当时听的非常认真，那么获得的彩头就是——猪肉五斤！秋收大赛结束之后，去左边书吏处进行登记领取！”谭柳带头鼓起掌来。 而百姓们则也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好家伙，五斤猪肉，这放开了也能吃好几顿呢！关键是这问题他们也会啊！ “往这边扔！” “看这边，往这边扔！” …… “如果身上着火了怎么办！” “呃，赶紧脱掉衣服，如果不行就在地上打滚……” “答对了！” “如果有人溺水了，该怎么办！” “……” “……” 十道题目下来，马球场的气氛已经彻底的被炒热。而且以后百姓们估计会更加认真听讲了。毕竟不仅平日里能够用的到，没准还能用来换彩头呢。 “初筠，咱们这是到了？”刘氏下了马车，这地方也太小了一些，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该不会没人来看吧。 “娘，咱们得往里走呢！”今天安初筠也陪着王广顺两口子过来凑热闹。马车直接进到马球场后面的院子中。所以刘氏自然是没有见到前面热闹的场景。 王广顺那边由张木领着去往东面的客堂，而安初筠则是带着刘氏来到了西面的花厅。因为听说安初筠和刘氏会来，各家的夫人自然也是要来凑热闹的。 如今见到两人的身影，花厅内的夫人们全都站了起来，热情的迎接，马上开启了夸夸夸模式。 不过今天的刘氏显然是对看热闹更感兴趣，毕竟好话她最近听了几筐，但是秋收大赛她还没有见过。 “好了，我们去看台吧！”安初筠显然是很了解刘氏的心思，毕竟自家婆婆几天前就开始念叨着秋收大赛。 “夫人说的是！” 各家的夫人跟在两人的后面，一起向看台走去。 刚走进马球场，刘氏就被吓了一跳，好家伙，她可是没有想到，这马球场竟然这么大，还有，这咋这么多人呢。 “好，大家静一静，我们的知州大人，同知大人，通判大人已经到了！让我们拿出最热情的欢呼声——”陆阳高声的说道。 人群中立刻就爆发出了欢呼喝彩声，王茂平面带微笑的带着其他官员亮相。 “见过知州大人！” “见过知州大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竹竿子让大家都坐下。 “大家都坐下吧！咱们的秋收大赛可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刘氏和王广顺没有想到，二平竟然这么受阜安百姓的欢迎。刚才的欢呼声和掌声，让他们的眼睛都有些微微的发酸。自家儿子是个深受百姓喜爱的好官，之前总是听别人这么说，如今他们终于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而王茂平今天的心情显然不是很美丽，毕竟他不确定那几起命案的幕后黑手会不会在秋收大赛动手，因此他心里的那根弦一直在紧绷着。 冯瑞和张卫如今已经离开州衙几天的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天气寒冷，过道的周围已经点起了火盆。不过水和沙土已经备好。如果真的着火，应该也能够很快的扑灭才是。 他担心的不是这些人动手，而是担心，没有办法找到幕后黑手。毕竟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任何指向性的线索。 “下面请同知大人……”不管王茂平如今的思绪如何，秋收大赛已经正式开始。 比赛的流程和去年大体相同，不过今年显然是没有出现去年那种令所有人都惊讶的巨型菜果。但因为有“第一”的头衔，所以州城的那些富人们还是愿意为这个名头，将东西买下来的。 不过估计是不会出现去年用一颗萝卜可以盖几间房那么高的价格了。 正赛比完了之后，就开始了县、州拔河比赛。一共有五只队伍，州城占了便宜第一场轮空。 不过第二场就惨遭隆高县的淘汰。这让百姓们是失望不已。最后的第一名落在了井合县的头上，每个队员获得二两银子的奖励。 接下来便又是一些让百姓们颇有参与感的互动竞技，而且有商铺的彩头，竞争还是相当激烈的，百姓们可全都是热情高涨。 说实话，刘氏和王广顺两口子都有一种想上去比划一下的冲动。他们不缺钱，彩头不彩头的倒是也无所谓，主要就是想感受一下氛围。 “初筠，真热闹啊！不行，我回去得和咱家人好好讲一讲！”刘氏开心的说道。 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想来跟家里人讲了之后，用不了半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吧！ 第642章 香味? 眼看着场地中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但仍旧是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王茂平的心依旧在紧绷着，这种被人盯上却不知道何时会动手的感觉的确是有些难受。 安初筠也同样是如此，表面上与刘氏及其他夫人谈笑，但实际上也是紧紧的盯着周围的情况。 这个秋收大赛她之所以过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王茂平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他和爹两个人有贺成和差役在一边看着，安全肯定是可以保证的。 不过女眷那边则是不然，毕竟如今这个时代男女有别，即使官差和护卫都不能离得太近。 所以有自家媳妇在那里，以她的武力值，安全系数还是可以提高一些的。 “夫人，请喝茶！”一个下人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安初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将其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之上。不过却是在不经意之间瞟了那个丫鬟一眼，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 如果不是离自己有些近，她估计就忽略了这个味道。 “好了，我们的秋收大赛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美食大赛了！你们期待吗？” 在场上已经这么长时间，不过两个竹竿子如今仍旧是神采飞扬，精神饱满。所以怎么说人家是专业的呢！ “期待！！！”热闹百姓们自然是还没有看够，依旧是相当的捧场。 “好，我们阜安州美食大赛现在开始，这次美食大赛的食物是何记面馆提供的，让我们请出何记面馆的掌柜讲上两句……” “……让我们请出来自柏晋县的选手……” “……今天有信心能够成为第一名吗！” “……比赛正式开始，呀，来自隆高县的三号选手，动作很快，第一碗已经吃完了……” “……州城的八号选手也渐渐的追了上来，和目前保持领先的选手只差半碗了……” 陆阳对于流程也算是轻车熟路，因此显得游刃有余。 而安初筠的注意力倒是没有集中在马球场上，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丫鬟们上来添茶的次数也增加了起来。 而且还很贴心的为各夫人们送来了盖在腿上的毯子。安初筠发现，其他来添茶的丫鬟身上也有种淡淡的香味。看来衣服上都是熏了香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些。 “吴夫人，真是有心了！”这很显然是吴夫人的安排，不可谓不用心。 “您说的哪里的话，各位夫人能来，实属蓬荜生辉，唯恐招待不周呢！”吴夫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因为马球场的关系，自家也算是在知州大人面前露了脸，如今各夫人对自己那可是相当的热情，平日奉承的也多了不少。在马球场，她可是能坐在知州夫人的身边呢。 “……本次美食大赛最后的胜者是来自州城的七号选手，他将获得五两银子及半年内在何记面馆吃面买一送一的待遇……” “……” “……” 今天的秋收大赛及美食大赛已经全部结束，百姓们在差役们的指引之下，有秩序的离开了马球场。 “真想尝尝那个何记面馆的面条到底是一个什么味道！”刘氏看美食大赛看的，对面条好奇了起来！ “那咱们明天就去尝尝！”安初筠看到刘氏很感兴趣的样子，连忙提议道。刘氏连忙点头同意了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的王茂平夫妻都没有睡着。“夫君，今天并没有事情发生，你说幕后之人是怎么想的？是放弃了吗？” 王茂平沉默了片刻，开了口：“不会，我估计他们可能是想要在团圆会上动手。” “可只要我们提前有所准备，即使真的着火了，也能及时扑灭，他们的阴谋就不可能得逞！”安初筠想了想说道。 “不，即使把火给扑灭，流言蜚语也会传出来的，那么他们的阴谋就已经得逞。区别只是有没有达到他们心中的预期而已。”如果他们选在今天动手的话，想来睡醒一觉，对自己不利的流言就已经传出来了。 所以如今的王茂平很庆幸，幕后黑手没有在今天选择动手，还给自己留有将他们揪出来的时间，否则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 “那怎么办，如今我们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安初筠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灭火容易，想要破除谣言却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如今也只能等冯瑞和张卫的消息了！”王茂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只能寄希望于两人能够查到蛛丝马迹，这样才有顺藤摸瓜的可能性。 “如果他们没能带回来有用的消息呢？”沉默了片刻，安初筠轻声的问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那可能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不过即使他们真的得逞，我也会将他们揪出来的！” 王茂平的语气中带着坚定，只要幕后之人行动，就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 安初筠轻轻的牵住他的手“我相信夫君！” 第二天中午，安初筠便带着刘氏二人去了和记面馆。由于昨天美食大赛的原因，今天的生意可谓是火爆异常，有条件的百姓都想要来凑个热闹。 不过安初筠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今天一早，便派人来订了位置。听说知州夫人要过来，面馆的人可是将雅间打扫的一尘不染，桌椅板凳擦得锃亮。 说实话，面的味道属实是十分的不错，面条劲道，汤头也很鲜美。刘氏和王广顺吃的都是十分的尽兴。一边吃还一边夸赞，人家面馆不仅味道好，而且大方的很，送了好几道菜。 “初筠，你也尝尝，这面馆做菜的手艺真不赖啊！” 安初筠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嗯，的确是还不错！”也算是面馆中做菜名列前茅的了。 此时大街上传来了对骂的声音，刚才还吃的正香的刘氏和王广顺夫妇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碗筷，第一时间支起雅间的窗户向外面望去，两人的动作是出奇的一致。 第643章 偷听 安初筠知道王家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包括她的夫君也不例外，坐在马车上听到有热闹可看，都得停下马车瞅上几眼，才甘心。所以对于眼前的这种场景，她已经是习以为常。 “初筠，你觉得谁能吵赢？”刘氏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和儿媳妇互动一下。 “呃，我觉得穿土褐色衣服的那个吧！” “你啊，还是没有经验，肯定是那个竹青色衣服的能吵赢啊！”刘氏显然是不同意她的看法。 安初筠也只瞎蒙了一个，不过以两个人的状态来看，估计还能吵上两刻钟的时间。 “嗯？”安初筠看到了围观人群中的一个人影，感觉有些熟悉。 “爹，娘，我突然想起今天和养济院的程院长约好要见面，我先赶过去，一会儿让张木带着你们直接回州衙便好！” “那让张木，先送你去养济院！”今天可是只赶了一辆马车出门。 “不用，离得很近，屏秋陪我走过去便好！”说罢便急匆匆的出了面馆。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这里离养济院可是不近，显然刚才小姐只是寻了一个由头而已。 “在旁边的茶馆等我！”转过街角之后，安初筠撂下一句话，便加快了脚步。 屏秋如今也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几年的时间对她的脾气秉性也有所了解，因此并没敢追上去，而是乖乖的进入了茶馆。 安初筠则是不远不近的坠在了一个女子的身后，而这个女子，正是昨天在马球场她看到的那个丫鬟。 刚才她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而如今的打扮倒是和昨天有很大的区别，看得出来是精心装扮过的，而且在拢头发的时候，手上还露出了一只玉镯，这也是安初筠感觉怪异，决定跟上去的原因。 跟着女子走了两条街之后，女子拐进了一个巷子。这个巷子的路倒是很宽，里面的院子看起来也不小，不过和吴家的宅院肯定是没有什么可比性。安初筠如今倒是有些好奇，这个丫鬟到底要见什么人。 巷子里此时并没有人经过，所以安初筠显得很小心谨慎。和前面的女子始终是隔着一段距离，生怕引起警觉。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随后门应声而开。女子走了进去，而一个男子从院子里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关上了门。 安初筠也从隔壁的院墙后走了出来，环顾了四周之后，轻轻一跃，将身子搭在了墙上，向里面张望，是一个二进院。此时院子里并没有人，这才越过围墙，进入了院中。 绕着房屋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扇窗户下停了下来，隐约的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香兰，你可是想死我了！” “哼，我才不相信呢！” “天地良心，表哥对你的真心可是日月可鉴！” “真的？” …… 安初筠蹲在窗户下是一阵的牙酸，这个丫鬟是来这里会情郎来了？她戴着得玉镯也是这个表哥送给她的？ “听说昨天的马球场很是热闹？”男子又开了口。 “是啊，表哥，百姓可是多得很呢！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香兰，不用多想，只需要做好该做的便是——” 安初筠的心思却是一动，他们要做什么呢？会不会与那个幕后黑手有关。 “可，会不会死人啊！”女子的声音还是有些犹豫。 男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即使死人，死的也都是罪人而已！是神要降罪于他们！” “可百姓们不是都说知州大人是个好官吗？” “香兰，你是在质疑神的指示吗？” 女子连忙反驳：“怎么会呢！” “从明天晚上开始，让那几个碍事的人睡一个好觉！” “我知道了，表哥！” “这就对了嘛，等事情结束后，那咱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此时房间外的安初筠已经确认，这两个人绝对和夫君口中的幕后主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他们口中的神到底是什么神？ 两个人又浓情蜜意的说了一会儿话，女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处院子。而男子也由之前的一往情深，变得面无表情。 安初筠躲在不远处，正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看来这个人也只是在利用那个叫香兰的女子而已。 记住这处院子，安初筠也准备回去了。估计屏秋如今已经等着急了吧。刚这么想着，就看到男子好像是也要出门。安初筠连忙再次跟了上去。 …… “娘，这何记面馆的味道怎么样？”王茂平散值回到内宅后，便看到他娘正抱着王曦年小朋友，而他爹也是坐在椅子上，像模像样的拿着书，在给她读着《千字文》。 王曦年小朋友还是颇为捧场的吭叽了两声。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吭叽的就更厉害了，他赶紧上前两步，将自家的小棉袄给抱了过来。 嗯，自家闺女咋这么可爱呢，看到她感觉心中那股烦闷之情也都暂时消失不见了。 “娘，初筠呢？”咋没看到自己媳妇呢，以往他散值回来，媳妇可都是在等着自己。 “哦。初筠去养济院了，我们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刘氏将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他娘的话，王茂平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先不说自家媳妇不会忘记和别人的约定，何记面馆与养济院的距离可是不近，她不可能走过去才对。 虽然对她的武力值很是信任，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媳妇到底做什么去了呢？她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 可如今媳妇在哪里呢？去养济院的话，只能是扑个空而已。那去和记面馆的附近看看？王茂平正暗暗的想着，就看见安初筠带着屏秋回来了。 “怎么在养济院待这么久？”王茂平看着媳妇的身影，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只说陪孩子们多待了一会儿。 王广顺两口子则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刘氏还分享起了今天的比赛结果：“初筠，今天可是那个穿竹青色衣服的赢了！” 第644章 还有两副面孔呢 “真的？娘你好厉害！”安初筠脑袋还没有反应过劲儿来，不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发现，刘氏说的应该是中午在大街上对骂的那两个人。 “可不，你们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可是骂了将近三刻钟呢……” 刘氏开始讲起了今天中午那场骂战的盛况，王茂平这才知道，他爹娘竟然看别人对骂，看了快半个时辰。 听完刘氏声情并茂的演讲之后，王茂平和安初筠才回到房间。屏秋倒是有些担心，小姐和姑爷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吵架。 毕竟姑爷肯定知道小姐没有去养济院。说实话她如今都不知道小姐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喝杯茶水，先歇口气！”王茂平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娘刚才说的两人对骂的时候，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安初筠接过茶杯开了口。 “谁？” “昨天在马球场见到了一个吴家的下人……”安初筠开始讲述了起来。 吴家的下人？何记面馆离吴家的宅院有很长的距离，不过离马球场倒不算太远。所以这个丫鬟是吴家在马球场的下人？ 说实话最近几天他也派人对马球场进行盯梢，但是并没有发现异常，如今看来是他们还没有行动的原因。 “初筠，你听他们说到了神？”王茂平的眉头轻轻的皱起。 “对，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们指的到底是什么神？”安初筠对此也是毫无头绪。 神吗？王茂平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天奉书院求学时，游学归来路过平泽府，那里发生的几起命案，幕后真凶就是魔教的教众所为，信奉的好像是百慧神来着？ 他当时还画过那个幕后主使的画像呢。如今的阜安州也有魔教在暗中活动？难不成这些人也想献祭？ “想来那些人明天晚上，就会行动！”安初筠提醒道。王茂平点了点头，对马球场的监视绝对不能放松下来。 “还有，那个香兰的丫鬟叫男子表哥，言谈中提及他开了一间小的棋社，不过我跟踪后却发现，他是方氏工坊的一个伙计而已！” “方氏工坊？我会派人去盯着的。不过今天可是辛苦初筠了！”王茂平轻轻的牵起她的手。 安初筠笑了笑“你我夫妻一体，说这些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尽快将那些人揪出来才是。” …… 第二天王茂平先把齐进兴给叫了过来。 “大人，您上次说的水铳，草民和徒弟已经做了出来，正想着向您汇报呢，效果确实是比之前的唧筒好很多，不仅使用起来更方便，而且喷出的水，也比之前要远。”齐进兴还以为王茂平唤他过来是为了上次吩咐的事情。 “齐师傅做的很好，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本官会派火夫试验一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到时候就可以给州城的更铺都配上一些，你也是功不可没。”王茂平笑道。 “大人您谬赞了！”虽然这么说，但能听到知州大人的夸赞，这心里还是相当欣喜的。 “对了，改良的激桶情况如何？”那个的效果可是现在水铳所比不了的。 “这——”齐进兴顿了顿：“如今激桶的外形倒是和大人您所描述的相似，不过内部的构造还需要再反复试验才行，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经意的问道“齐师傅以前是在哪里做活计来着？” “回大人，是方氏工坊。” “哦？那后来是自立门户了？” 齐进兴苦笑了一下：“哪里自立门户，说出来不怕大人您笑话……” 他讲的和之前王茂平所了解到的差不了多少，就是一个前浪被拍在沙滩上的事情。虽然对于他的事情深表同情，但王茂平想要了解的还是方氏工坊。 在齐进兴的口中，方氏工坊的东家待他们一直很不错。不过在五六年以前性情却是变了很多，又召来一些新的工匠，而且还新雇用了一个掌柜负责打理店铺。而结果就是他和三个徒弟后来被排挤，最后被扫地出门。 “你知不知道，方氏作坊中一个叫甘青的伙计？”王茂平开口问道，这个就是媳妇后来跟踪的人，也就是那个香兰所谓的表哥。 齐进兴思考了片刻：“甘青？他是那个孙正业，就是后来的那个掌柜带过来的伙计，倒是很得他的信任。”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让他退了下去，如今看来，这整个方氏工坊都有问题！五六年前性情大变，还雇用了掌柜和工匠。是不是那段时间，方氏工坊的东家就信了什么神呢！ 正想着，就听见敲门声，冯瑞的身影出现，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有所收获啊！王茂平也不由得一喜。 “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一进门，冯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看来，冯护卫此行收获倒是不小！” “回大人……”冯瑞将在井合县和蒲安县的收获和王茂平详细的说了一遍。 看来自己之前想的没有错，那些人是要在团圆会当天搞事情。而且不仅仅是在州城，各县城也要在同一天行动。 一旦自己当初并没有察觉到这几起案子，恐怕等待自己的就是更多人丢了性命，同时整个阜安州也会谣言满天飞。而谣言漩涡的中心就会是王茂平。 毕竟灾者，天之谴也！ 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亦或神罚，他作为知州，都脱不了干系。谣言的力量有多大，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三人成虎，前世这样案例可是不少。更何况在这个连皇帝都会因为天灾人祸而下罪己诏的时代。 只要一句“奸邪出没，神之降罚！”的谣言发酵起来，王茂平在阜安州将近两年的努力就会被侵蚀大半，甚至是全部被泯灭。而且还有可能对他为官生涯造成影响。 幸好是他们露出了一些马脚，让自己察觉到了异常。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找到，然后一网打尽。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信的到底是什么神！ 第645章 盯上你们了 “大人，这是康知县让属下转呈给您的！”冯瑞上前一步，将书信递了过去。 王茂平通篇看下来，是关于井合县那起案件最新调查出来的情况。就像之前他猜测的那样，这个死者的风评并不好。 在他们那片地方算是用一个字打出了名气，那就是“懒”，整日无所事事，能躺着绝不坐着，更别提养家糊口了。 父母还在的时候，靠父母。双亲去了之后，就靠媳妇。后来他的妻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跑了。最后也就只能上亲戚家打秋风。 那天从外面喝完酒回来，不知道耍的什么风，就把房子给点了，结果人就这样没了。 之前康照文也调查过，那天死者到底是在哪里喝酒，酒钱从哪里得来的，却没有查出来。但这和死因并没有什么关系，康照文也就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 但后来王茂平让冯瑞带去了书信，他才知道王大人很重视这个案子，便派人继续的调查起了这个死者。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天，但毕竟李合也算是那一片的“名人”，所以调查还是有所收获的。有人看到李合在田家酒馆出现过。 而掌柜的也证实，李合确实偶尔会在酒馆喝酒，不过都是别人付钱。而请客的人是他们的一个常客。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常客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顺着这条线索，康照文也找到了此人，不过因为王茂平在信上让他暗中调查，不要轻举妄动，他如今也只是对此人进行盯梢，并没有抓起来问话。 “那个叫田丰的厨子是什么情况，周围人对他看法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个人易怒，脾气是点火就着，基本上将左邻右舍以及酒楼的那些厨子伙计们得罪了个遍，跟谁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冯瑞答道。 “懒惰，暴怒接下来是不是还有贪财和好色啊！”王茂平用手叩着桌案，轻声的念叨着。这个案子总感觉和几年前平泽府的案子很是相像啊。 “大人，您说什么？”冯瑞有些奇怪，什么贪财、好色？ 王茂平摇了摇头：“那个合顺香烛铺已经盯紧了吧！” “大人您放心，几个差役正在那里盯着呢，对了，这是卑职誊写下来的名单。”冯瑞从怀中取出名单递了过来。 好家伙，上面居然有二十多个人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从中选多少人，但，绝对不会只有一两个人，显然其他的县也同样如此。 如果计划真的实施，四个县在加上州城，那真的是轰动朝廷的大案，阜安州算是以另一种形式出了名。自己这个做知州的，也是难辞其咎。 “冯护卫辛苦了，去休息吧。明天还是需要你返回蒲安县才行！” “还请大人放心！” 那些人会在团圆会那天动手，所以他们还有时间。如今却是不知道张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收获的话，就还需要再派人过去，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才行，绝对不能出现漏网之鱼。 说曹操，曹操到，张卫派回来送信的差役，也赶回了州衙。柏晋县的案子也有进展了？这让他不禁是喜出望外。 芬馥香料铺吗？只要盯着这个店铺，想来也总能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不过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碰头，是不是也已经选定好了下手的人选呢！但能够看的出，柏晋县这帮人，比蒲安县要谨慎一些。 信中提到羯布罗香已售罄，就是他们的暗语，代表着碰头取消的意思。但这羯布罗香是什么香？王茂平对于香料并不是太熟悉。它有什么深意吗？ 安初筠发现今天夫君的心情比前几天要好了一些，又开始给年儿读起了文章。而闺女今天也是相当的捧场，时不时的还露出一个笑脸，她赶忙拿着手绢给闺女擦了擦口水。 “咱家闺女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啊，瞧瞧，听的多开心！”王茂平很是欣慰。 毕竟自家闺女以后可是要培养气质与才华的，那必然得多读书才行，要是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是个不爱读书的主儿，那将来的学习生活得多难受。 只想要和爹互动一下的王曦年小朋友，如今觉得她爹有些吵，闭上自己的眼睛取消互动。 自家闺女睡得还挺快的嘛，希望做梦的时候，能将今天学习的内容消化吸收才好。 让奶娘将孩子抱到隔壁，安初筠这才开了口：“夫君今天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是张护卫和冯护卫那边传来消息了？” “没错……”王茂平大概的给她讲了一遍。 安初筠听到后，心中又是一阵的庆幸。幸好夫君发现的及时，有了防备，要不然团圆会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丢掉性命，阜安州的百姓都会陷入恐慌吧！ “对了，初筠你知道羯布罗香吗？它是什么味道？”王茂平突然想起今天张卫信中提到的香料。 “夫君怎么会想起问这种香料？这种香料颜色像雪一样白，而且据说制作这种香料的树很像松树，十余步外都能闻到香味——”安初筠好像想到了什么。 王茂平有些纳闷：“怎么了？” “马球会上，那个香兰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不过后来其他的丫鬟身上也有香味，我也就给忽略了，如今想来她们身上的味道并不相同。而那个香兰身上味道更像是松香味！”安初筠解释道。 “松香？” 是那个香兰用的熏香就是这个味道，还是说和什么东西接触久了，而染上的味道呢？夫妻俩都有些弄不准。 不过如果是染上的味道，那么她是与什么东西接触了呢？松香，松脂？这都是易燃物。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到底要怎么做呢？毕竟这些东西只是易燃，但却不能够自燃。 “夫君，你说他们到底要在马球场做什么呢？”毕竟那个化名成马长周的李合，可是让香兰今天晚上动手。 王茂平摇了摇头，一切等明天就会揭晓。不过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第646章 隔层 是夜，更深人静，吴家在马球场的下人，都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当然范香兰一家除外。 后门被悄悄的打开，几个人影快速的走了进去，却不晓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到有心人的眼中。 “跟上！”贺成冲着吴泽点了点头，二人身轻如燕的进入到了马球场，隐藏在了暗处。 而进入马球场的人，来到了库房。范路拿着钥匙将库房的门打开。然后贺成和吴泽就看到，那些人将库房中的椅子都搬了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到头脑。随后几个人就在椅子上面捣鼓了起来，这是准备在椅子上动手脚？ …… 第二天一大早，王茂平就等到了前来向他汇报的贺成。 “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大人，昨天果然有人去到了马球场，是范路开的门。他们一家肯定都有问题！”贺成汇报道。 “他们做了些什么？”王茂平十分的好奇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要如何把火给烧起来。 “回大人，他们是要在那些圈椅上增加一个隔层，不过里面要装些什么并不清楚。” 圈椅可是王茂平等官员和那些富户们所坐的椅子，在椅子上增加隔层的意思是想要对他们下手了？ 该不会准备在里面放上火药，将在看台上的人都给炸了，来一个一锅端吧！不，应该不会，毕竟爆炸会有很浓的味道，能让人很容易就察觉到，那和什么神罚就挨不到边了，这肯定是不符合他们的初衷的。 既然目标是自己，那有什么比知州在团圆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自燃更加具有冲击性和话题性的。 估计那时的他就要背上遭天谴和不详的这口大黑锅了。所以这些人在隔层里到底要放些什么呢？但可以肯定绝对是一些易燃的东西才对。 “大人，那些人今晚还会再去到马球场。”贺成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休息。如今增加隔层也只是第一步而已，不过他们既然对椅子下手，那么肯定也会对火盆动手脚了。 看台上的火盆上面的都是铜罩的，想来他们会在那上面动手？而这范家人作为吴家的下人也需要好好的调查一下才是。正好就以指点吴以迁的名义，将吴家父子请过来便好。 …… “令郎的文章，又精进了不少，疏证明通，撷诸家之所精啊！”王茂平毫不吝惜的夸赞道，吴以迁文章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在一旁的吴远豪听到他的夸赞，那也是与有荣焉，照这样下去，自家儿子在下一次的乡试，没准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文章做好后，交给本官，吴员外，你我去喝杯茶水如何？” “鄙人自然是乐意至极！”看来知州大人这是找自己有事？ 俩人来到客堂，吴远豪率先开了口：“大人，您如果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鄙人自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本官只是想向你打听两个人！” “不知大人要打听何人？”看来这是自己认识的人了。 “范路一家，你了解吗？”王茂平将茶杯放下，开口问道。 “范路？”说实话，吴远豪当下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对，是你们家在马球场的下人！”听到这话倒是让吴远豪一惊，知州大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自家的下人。 “大人，他们——”他想要出言询问一下，好让心里有一个底。 “本官需要了解他们一家的详细情况，事无巨细。”如今的缘由自然是还不能告诉他。 “是！大人，鄙人明白了！” “嗯，记住不要引起其他人的察觉！” “还请大人放心！” 在吴家父子告辞离开以后，王茂平又开始写起了禀文，当然是汇报给巡抚苏溢诚的。而吴远豪在回到家之后，就来到了他夫人的院子中，询问起了范路一家。 冷不丁的这么一问，连吴夫人都有些发懵，经过提醒才想了起来。 “老爷，怎么想起问范路一家了？他们可是去马球场那边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他家因为什么去的马球场！” “这——”吴夫人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你快点说吧，可别有什么隐瞒，要不然没准咱们家都得受牵连！” 虽然王大人并没有告诉他，但是他可以确定，范路一家肯定是犯事了，而且应该还不是小事，他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范路可是他家的下人。 “老爷，您不要吓我……” 第二天，吴远豪就特意跑来向王茂平汇报范路一家的情况。 其实并不复杂，在大户人家还是比较常见的，那个范香兰原本是在吴远豪的大儿子身边服侍的下人。 在吴家大少奶奶有孕期间，想凭借着姿色上位，勾引吴家大少爷，结果人没勾引到，还被发现了，引得吴家大少奶奶动了胎气。 这还了得，原本是要将她们一家发卖，但是念在她服侍了吴家大少爷这么长时间的份上，结果就是一家人被打包踢去了马球场。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吴家人就真的不知道了。 “大人，范路一家私下做了什么事情，我们真的不清楚，吴家绝对不敢做危害您，危害州城的事情！” 吴远豪连忙表起了忠心，不管那个范路一家做了什么，他们真的是不知情的啊！ 王茂平轻轻地笑了笑：“本官自然是明白的，要不然也不会当面和你提起范路一家。” 吴远豪的心这才是稍稍的放下了一些，连忙告辞离开。幸好大人对他还是信任的，要不然自家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看来范路一家是在被撵到马球场之后，才与那个什么假冒的表哥联系上的，然后加入了什么魔教，这在逻辑上是可以说的通的。 而更有可能的是，那些人为了对付王茂平，才派那个甘青刻意接近范香兰，从而进行洗脑，控制了她们一家。 第647章 等着吧 阜安州如今虽然是暗潮涌动，但表面上却是一片祥和之象。百姓的农活基本上已经全部告一段落。 往年肯定是要享受难得的清闲，养精蓄锐才行。如今嘛，当然是以学习为主了。王茂平这段期间虽然在忙着揪出幕后黑手，但是也没有忘了，让百姓们继续提高自己。 当然，还有被动提高自身的阜安州吏员们，毕竟百姓们可都是要听他们的讲解，自己必须先弄明白才行。 至于糊弄？他们也想，但不敢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州城就会下来人对他们进行抽查，而且还不止于此，人家还会到村子里进行走访，你偷没偷懒有没有糊弄，自然是一目了然。 如今看来真是学无止境了。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你们不要觉得秋收已经结束，秋税已经交了，这一年就可以松懈下来，都好好听我讲，为明年做准备才行！”高升开场就是一顿的苦口婆心。 村民们一边烤着火，一边连连点头：“高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听！” 高升点了点头：“好，都静一静吧，今天我们就来讲讲，如何进行拌种。上次只是简单的给你们提了一嘴，今天咱们详细的讲一讲。” “拌种？就是您上次说的拌农药？” “没有错，就是通过这个方法来防预庄稼生虫生病。看来上次听的很仔细嘛！那么我们可以选择什么进行拌种呢？”高升环顾了一圈，看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他讲话，这才继续开了口： “有几种选择，白灰水，草木灰还有从农具铺购买的拌种农药，至于配方和药量，你们可要听好了……” 如今吏员和农户们都在共同的进步，州城的差役们也不能落下，如今也迎来了他们的考试。 毕竟《三字经》，《百家姓》都已经学完了。如果都能顺利通过考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通过的话，那自然就需要回炉重造。 谁都不想回炉重造，关键是怕丢脸。人家明年开始学千字文，你还在这里念着《三字经》，丢不起那个人啊！ 不过所幸结果都是好的，王茂平拿到他们的成绩还是相当的欣慰，竟然都及格了，及格率百分之百有没有，看来平日里都努力了！那自己也不用找他们一对一谈心，灌劝学鸡汤了。 差役们在听说自己合格了之后，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听说，错的题目要用炭笔罚抄十遍之后，刚才的欣喜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两个得到满分的差役，自然是不用被惩罚，而且还收到了奖励，每人一两银子，还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差役这边幼儿园小班的期末考试都合格了，但有些人的考试却是铩羽而归。今年，朱云兴、王茂康，王茂景和王茂竹四人都参加了乡试，只有王茂竹成功的排在了孙山前面，成为了举人。 值得一提的是自家先生周秀才也成了举人，真的是可喜可贺。 不过这个结果，其实也在王茂平的预料之中，虽然自己总是对着家里那几位放一些狠话，也只是为了督促他们好好学习而已。 茂竹头脑好，也肯学，所以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搭上举人的尾巴，如今看来自己这是估计对了。 不过以云兴和家里两个弟弟如今对于学识的掌握情况，能做到融会贯通他已经很知足了。乡试如果真的那么好考，岂不是遍地都是举人！ 王茂平说只要他们肯努力成为举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其实并没有骗他们。只不过，不是今年的乡试而已。 如果是在现代，王茂平倒是愿意放手让他们做喜欢的事情，毕竟选择性更多，没准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不过，在这个所有人被分为三六九等的时代，读书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自己也能够在这方面去帮助他们进步，为什么不呢！ 等他们真正的成为了举人，拥有了较高社会地位之后，不仅以后的人生可以富裕顺遂，王家连带着整个家族，也能够得到发展和壮大，同时对自己也算是一个助力。 再有，家里那几个的心思，他也是门清。只想过悠悠闲闲，小富即安的日子，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那还不如将时间放在读书上呢，逼一逼他们的上进心，秀才变举人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你们还是给我好好学习吧，什么时候成为举人，什么时候就能解脱了！不过，也不一定，万一还能继续向上搏一搏呢！ “儿子，你没生气吧！”王广顺夫妻俩看了看王茂平的脸色。 儿子对云兴他们的乡试可是抱有很大期待的。来阜安赴任以前，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可如今也就只有茂竹和他的先生考上了举人，肯定是失望了吧。说实话，就连他们夫妻俩都有些失望。 “茂竹和先生都成了举人，可喜可贺，今天就不提扫兴的事情了。初筠，这些日子，备一些丰厚的贺礼，爹，娘，你们回林江的时候，替我捎带回去。”王茂平开口道。 “好！”看二平的表情，估计家里这三个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就连安初筠都被都被王茂平的表情唬住了，以为王茂平真的对三人的落榜感到无比的失望，因此回到卧房后，还轻声的宽慰起他来。 “放心，我没有失望，对于他们如今的水平，我心知肚明。茂竹和先生能够中举，我已经很开心了。”王茂平笑了笑。 不过家里这几个，还是要趁着这次落榜，好好的“勉励”一番才行。看来自己平日里搜罗来的书籍和心得体会，还是要再带回去一些才行。 如今自己正忙着将幕后黑手和那些“教众”给揪出来。等自己腾出时间来的，一定要让家里那几个尝试一下，三年乡试十年真题的滋味，尽情的徜徉在题海之中。让他们知道只有考上举人，才是他们的出路。 “阿嚏！”王茂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三哥，你说二哥有没有收到咱们的信？” “应该，可能、也许收到了吧！”王茂康想到二哥收到信的表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第648章 就是这个套路吗 王茂康兄弟俩如今是忐忑不已，真的不知道两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家里人还好说，但他家二哥该不会被气疯了吧。 而朱云兴在家也并不好过，每天面对家里人“爱的鼓励”，让他重振旗鼓，再战三年。 不过杨树村的村民却是又一次扬眉吐气起来，毕竟他们村又出了一个举人。如今村里可是一个进士一个举人，这十里八乡的哪个能比得过他们，村子里的姑娘小伙儿，可是越来越抢手了。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村的人应该还是很有读书天分的，毕竟往上数几辈儿，都是一个祖宗，家里的孩子也得更努力才行。 所以这些小屁孩怎么还有心思玩！族学的先生留了功课做完了吗？如果再被先生叫过去，看怎么收拾他们。 当然如今最开心的当然是王守德了，自己只是一个童生，而孙子已经是举人了，这让他是激动不已，想来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也会很欣慰吧。 他的心里清楚，竹儿能够中举多亏了二平那个孩子。不仅会送来很多书籍心得，在回家的时候还会将竹儿接过去指点文章。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二平有些读书的天分，但那时的自己却是没有想到，人家会高中进士成了一州的长官。 同时也没有想到，自家的孙子如今竟然也成了举人，再过上几年，未必不能在会试上搏一搏。 宴席上，王茂康拍了拍他的肩膀：“唉，茂竹，你算是解脱了！” 两兄弟是羡慕不已。 “其实，我准备再努力几年！” 这是不准备脱离苦海了？行吧，以后还是在同一片海里畅游的兄弟！啥也不说了，全在酒里！ 而村民们则是一边放开肚皮大口吃菜，一边还不忘教育自家的孩子。虽然没指望他们以后能够高中进士，但举人的美梦还是可以做一下的，能成为秀才公他们也是相当知足的呀！ 不行，三年族学后，即使花钱也要继续让他们读下去才行，是真的眼馋啊！ 而王茂平这边，自然是不知道村里孩子们的童年是越来越充实了。 他如今每天都听着贺成他们的汇报那些人的“工程进度”圈椅上的隔层都已经增加完成，按照贺成的话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加了隔层的话，基本上发现不了。 而做完隔层之后，他们便开始为椅子，和看台上的柱子刷漆，而且贺成偷听到，漆要刷好几遍才行，而那个漆里有很浓的松香味。 火盆已经被那些人替换，虽然样式和之前的完全一样。但上面的铜罩已经被动了手脚。 那些人还上了房顶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想来是也要对那里进行改造，行吧，看起来确实是打着一把火把自己给送上天的主意。 “大人，那些人还拿了几个袋子过来，藏在了范路的门房之中。属下偷偷的取来了一些！”贺成说罢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纸包。 王茂平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樱草色的粉末。凑过去仔细的闻了闻，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植物香味。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呢？ 王茂平可以肯定这粉末是易燃的，但易燃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也不太好猜啊！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将一些粉末向着火苗吹过去，瞬间火苗就增长了几倍，腾起来的火焰，倒是把在一旁的贺成吓了一跳。 这王大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些，这种事情让他来做就好了嘛。不过这粉末的威力倒是挺大啊！ 而王茂平也在心里不断地思考着，这个粉末的确是易燃而且和松香的效果差不多，所以到底是什么！ “去取一些水过来！” “是！” 没一会儿，水就被端了上来。将粉末倒在水中，并没有被溶解，而是都漂浮在上面，这是不溶于水了？轻轻地将手伸入水中后，手指片刻就被粉末给包裹住。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对于眼前的场景，贺成是惊讶无比。 王茂平没有说话，而是将蜡烛凑近了铜盆，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火苗就窜了起来。 “水着火了？”贺成的惊讶如今已经变成了惊愕，这个粉末竟然如此神奇吗？ “不是水着火了，而是水上面的粉末着火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伸筋草的粉末。”王茂平开口道。 “伸筋草？” “没错，它也算是一味药材，粉末不能与水相融，而且遇到火之后还会剧烈燃烧。” “大人，他们会不会在椅子的隔层中，放入这个伸筋草的粉末？”贺成猜测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过恐怕还不止于此，如果火盆中的炭火突然窜了出来，将椅子点燃，衣服上刚好沾有伸筋草的粉末会怎么样？” “这，恐怕衣服会瞬间燃烧，人也将被烧伤！”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人就火了，想想团圆会，看台上突然窜出一堆的火人，那得给来凑热闹的百姓，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想来不用费吹灰之力，谣言就能越传越凶，毕竟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么谣言肯定会更加的离谱。 “方氏工坊那边，一定要盯紧了才行！”如今他们也就只知道方氏工坊有问题，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还需要顺着工坊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才行。 “是！”贺成退了下去。 而王茂平的心情也照比前些天要轻松了一些，毕竟如今一切都已经越来越清晰，各县的那些“教众们”也都逐渐的浮出了水面。 井合县已经顺着和死者李合曾经一起喝酒的酒友找到了他们的据点。而蒲安县的合顺香烛铺也是昼夜都有人进行盯梢，所有可疑之人都已经被记了下来，进行暗中调查。 而柏晋县，那些人虽然取消了见面，但在张卫等人明面上离开的几天后，芬馥香料铺的门口就放上了羯布罗香已到货的牌子。 不过他们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在香料铺进行碰头，而是在城西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左右的房舍都闲置，并没有住人。 第649章 不得消停啊 但如今这些人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没有用了，毕竟，在他们收到警示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 而这次碰面，不仅让这些人暴露在了官府的视线之中，名单也被张卫搞到了手。而上面赫然还有钱家人的名字，好家伙，看来钱富德虽然死了，但是这些人并不打算放过钱家，这是准备将他们一锅端啊！ 所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经过调查之后，才发现，与钱家有深仇大恨的就是那个张大奇，当然这并不是一个真名。 他本名叫田颂，原本家中经商，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进而家破人亡。而罪魁祸首自然是钱家。 是钱富德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害的他们家名声扫地，抢走了客源，让他父亲含恨而终，母亲忧思过度，最后也撒手人寰。所以他想方设法混入了田家，就是为了报复。 而另一起余音苑的案子，自然是也有了进展，因为前来碰头的人中，就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余音苑的一个武生。 这么看来，凶手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不过原因呢，暂时还不得而知，毕竟其中的恩怨纠葛只有他们自己或者戏园的人才能知道，而他们现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而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的隆高县，如今也是有了一些收获，几个差役发现，赌坊的人在对一些赌客进行跟踪，其中就包括那个周大牙。如此看来隆高县的这些人，也开始选择目标了。 那些人想要在团圆会那一天，兴风作浪，王茂平自然也是要在当天给他们来一个“意外之喜”，还想我给点着了，那一定要把他们一锅端了才行。 王茂平这边心情变好了很多，不过巡抚苏溢诚在收到他的禀文之后，心里却是一惊。 最开始的时候，苏溢诚还以为他又送了什么指导手册过来，毕竟最近的阜安州可是消停了不少，王茂平也没有再折腾。可一打开禀文这脸色就变了。 魔教妖众？而且阜安州的几个县都出现了？如今还犯了几起案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什么魔教妖众。 连忙向下看去，王茂平在禀文上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的进行了描述。原来是通过下属县呈递的卷宗，发现的异常吗？ 这个王茂平果然是心思细腻，竟然能从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案件中，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操控。说实话，如果是其他人，恐怕就会将细枝末节给忽略，很难发现异常。 继续向下看去，这些妖众竟然还准备在阜安州举行团圆会的时候一起行动，对选定好的目标下手。 如果王茂平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的话，那么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仅很多人会因此而丢掉性命，阜安州也将流言四起。 到时候不仅王茂平这个做知州的会被谣言缠身，千夫所指。自己作为巡抚平日里对于王茂平的欣赏也被众人看在眼里，到时候也会被朝廷上的一些人借题发挥。 真是好险！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那群妖众的踪影，那么他们便不会再构成威胁，还会变成网中的大鱼，一条也不能被露掉，看来得派人去帮帮这个王茂平了。 不过既然阜安州出现了这些妖众，那么其他州府呢，会不会也有妖众的身影。如果没有的话还好，说明还没有被渗透。如果有的话，肯定会对当地的官府造成潜在的威胁。 不过这一切还都不得而知，也不可能现在让各州府去调查。毕竟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引起那些妖众的警觉。 但这些人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呢？是要与朝廷作对，还是报复？而要报复的话，那报复的人自然就不言而喻，会不会与之前的庞家有关系呢？ 该说不说，苏溢诚倒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在王茂平看来，那些妖众做这些也许是怀着各种目的，而其中最主要的一个肯定是自己。 让自己深陷神罚的谣言之中，甚至还要让自己丢掉性命，绝对就是报复吧。他也觉得与庞家有所关联，不过之前他以为是庞家的旁支或者其他人报仇的概率更大一些。 不过如今，在知道这些人都是魔教的一些妖众之后，他倒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扳倒庞家会不会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如果庞家也是妖众的话，以他家的势力，在这些人中的地位即使不是举足轻重，但肯定也有很大话语权的。 而即便大部分的妖众是真正的狂热，相信着他们所谓的神是存在的。但这个魔教实际上也变成了被某些人操控的武器。 如果庞家人不是妖众但与魔教有一定的联系，或者与幕后之人有一定的联系的话，自己遭受报复，也是可以说的通的。 不过，这些如今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事实到底如何，也只能等到那些人都被抓了之后，才能真相大白了吧。 “大人！”吴泽敲门而入。 “出了什么事情？”王茂平开口问道。 “那个方彦铮今天离开了州城！”吴泽汇报道。 王茂平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跑路了吧。 “他去了哪里？” “去了方家的别院，距离州城二十里的庄子。” 干嘛，说话一次性说完嘛，害他吓了一跳。不过，他去庄子做什么，毕竟如今可是处于这些人计划的关键时期，总不会这个时候去庄子散心吧，那心得多大！ “一定要将庄子盯紧了！”如果王茂平没有猜错的话，方彦铮一定是去见什么人的。 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盯着方氏作坊和方家，为的就是能顺着找到其他人，毕竟他们要在州城搞这么大的事情，至少是要见上一面，对计划进行最后的确认。 而如今终于能有所收获了吗？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王茂平都想亲自去看看。奈何自己实力不够，以自己上房还得用梯子的水平，还是别添乱了。 “是，大人，您放心！”吴泽领命离开。 第650章 哟，都来啦 方家的别庄，方彦铮正坐在椅子之上沉思着，距离团圆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他这心也是一天比一天的提了起来。 毕竟是要对知州等官员和大户人家下手，一旦最后被查出来与方家有关系，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事情。 其实对于他来说，与那个王知州，并没有什么仇怨，相反这两年他们这些商人的日子，比起之前还要更上一层，毕竟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 可以说自己对那个王知州还是有些欣赏的，如果让他选的话，他自然是不会选择对官员下手，毕竟那可是和朝廷对着干。但这一切都是宗使决定的，他作为正使也无法反驳。 “正使，宗使来了！”一个下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方彦铮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来人是一个其貌不扬但十分和善的老者。见到他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宗使，您来了！”方彦铮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坐吧，这段时间方正使辛苦了，对了，如今进展的怎么样？”老人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回宗使，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没有被官府的人察觉到异常吧！”老人抿了一杯茶水。 “请宗使大人放心，一切如常！” 听到方彦铮这么说，老人显得颇为的满意。 “宗使——” “方正使有话直说便是，在老夫面前，不必有所顾忌。” 方彦铮咽了咽口水，还是开了口：“是，宗使，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怎么，方正使看起来有些畏惧，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啊！”老人的眉毛轻轻的一挑，不过语气依旧和善，却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宗使，我只是有些不明白，那个知州还算是为民着想——”方彦铮并没有把话说完。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进行神罚的人啊。 老人轻笑了一声：“方正使，你还是不明白，所有名单里的人中，那个王茂平才是最应该被降下神罚的。” “宗使，我有些不懂您的意思！”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因为阜安州有他在，就会对火萨神感化百姓产生阻碍，挑战神的威严。你如今想不通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老者开口道。 方彦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躲在暗处的贺成如今也有些摸不到头脑。火萨神？没有听说过啊！ “至于你们方家的安全，你也无需担心。那个甘青在与范家人进行接触的时候，都是以莫须有的身份。到时候让他在团圆会前离开阜安州，官府的人即使查，也查不到方家的身上。”老者出言安慰道。 “是，宗使！” 此时的贺成则是翻了一个白眼，好家伙，还真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啊！早就被盯上了好不好。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又有一些人来到了别庄之中，被引到客堂。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平日见面的据点啊。 此时方彦铮和老者也停止了交谈，起身出了房间，向着客堂而去。 “见过宗使，方正使！”众人看到两人的身影，连忙起身。 而贺成已经在房顶上就位，不过此时的他有些无奈的向旁边看了看。你们不觉得三个人的房顶有点拥挤吗？？？ 冯瑞和张卫，摸了摸鼻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示意三个人一起看嘛，来都来了，他们正好也凑一个热闹。这么大个房顶，怎么就容不下他们三个人了。 两个人没等贺成反对，就各就各位，轻轻挪开瓦片，向下面望去。估计屋子里面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一间客堂上，竟然有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而如果王茂平此时在这里的话，肯定是要感慨一句，好家伙，这三个护卫是懂机位的，这是准备给他来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实况回放啊。 唉，他也好想体验一下趴房顶的感觉啊！可惜他只坐过一次屋顶，还是被他媳妇薅脖领子给拎上去的。 至于张卫和冯瑞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自然是一路跟着什么正使过来的。其实来的还不只是他们俩，还有井合县的差役，以及留在隆安县调查的捕头何冬寒。 他们也是一路跟着来到了这里，如今正在庄子里暗中调查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今天虽然是那些“妖众”的碰头会，也间接让盯梢的人也来了一次碰头。 看来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如今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客堂里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今天方家的别庄分外的“热闹”，人家现在可是在认真的开着会，就差掏出纸和笔来做笔记了。 各正使把他们准备的计划，都详细汇报了一下。贺成三人听到都觉得有些庆幸，庆幸如今他们不仅人已经暴露，连计划也已经暴露。 “好，既然你们的计划已经如此的周密，老夫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你们一定要保持谨慎，这段时间不要让官府的人察觉到异常，避免功亏一篑。” “请宗使放心！” 趁着夜色来碰头的人都各自离去，冯瑞和张卫等人也都尽责的跟在后面离开。贺成倒是没有，毕竟方彦铮和那个老人还留在这里。 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个老人到底是谁才行。宗使？是他们的首领吗？他的上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呢。 “方正使，等团圆会以后，本宗使一定会将你的功绩如实上报给神使。请他上达火萨神，为你降下神泽。” “谢宗使，小人愿意终其一生侍奉火萨神！” 此时的贺成是满脑袋的问号，所以这个火萨神到底是什么神，他可是一点头绪的没有。而且看来这个宗使上面还有神使了？ 不行，必须要将此人跟紧才行！他上面那个神使才是真正的大鱼啊！ 第二天一早，那个老人和方彦铮相继离开别庄。贺成则是不远不近的坠在了老人马车的后面，结果回到了阜安州城。那这个人是平日里就生活在州城，还是说来见他口中的神使呢！ 第651章 好像懂了 “回来了？”王茂平看到贺成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公务。 “大人，您猜测的没有错，昨天方彦铮去到别庄果然是为了碰头。而且去碰头的人中还有宗使，宗使上面还有神使——” 王茂平摆了摆手“贺护卫，坐下来喝杯茶水慢慢说便好。” 看来如今他们的组织架构倒是越来越清晰了，除了有所谓的“教众”，还有副使、正使，现在又冒出了宗使，神使。 而贺成坐下来后，详细的叙述了昨天他听到的内容。当然也包括碰到张卫和冯瑞的事情。 “火萨神？”这么长时间以来，王茂平第一次知道，这些人所信奉的神到底是什么。 “大人，您听说过吗？”大人懂得多，万一知道呢。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翻遍自己的记忆，都没有找到这个所谓的火萨神。那么到底是不是他孤陋寡闻了呢。这个神到底是流传下来的，还是被某些人给创造出来的呢。 不过如今终于知道那几个被害人的死亡为什么都与火有关系了，而且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点了。想来那个所谓的“火萨神”降下神罚的手段就是火吧。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不明！那个人为什么会说您是最应该被降下神罚的人呢？”贺成开口问道。 王大人一心为民，即使因为各种私心，将有罪安在他的身上，也是牵强附会了一些。 “哦？他们说我有罪？什么罪？”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贺成赶紧把那个宗使说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说白了不就是怕王大人碍了他们的路吗？还冠冕堂皇的给大人扣上一顶罪人的帽子。 “我好像有些懂他话中的意思了！在他的观念里，我的确是那个最应该被降下神罚的人！”王茂平笑了笑，真有意思啊！ “哈？”王茂平的话，倒是让贺成有些蒙圈，什么情况，怎么就懂了，可自己还没懂呢啊。 “大人，是不是碍到他们就是罪大恶极呢？”贺成发出了灵魂一问，这不还是冠冕堂皇的说辞嘛。 “对——” 好嘛，原来还真是这样，害得他还思考了挺长时间，合着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也不对！” 大人，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也就是您，要不然我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看到贺成现在有些茫然又有些控制情绪，尽量保持脸部线条柔和的小表情，王茂平还是好心的为他进行了解答。 “贺护卫，如今的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 “表面？”啥意思。 “你为什么会觉得本官会碍到他们的路？”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因为您访贫问苦，体恤民情，将百姓放在心里，不会允许他们对百姓进行教唆。” 您这都快把他们一锅端了，这已经不是碍他们的路了，您是把他们的路都给铲没了，虽然那些人还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原因。”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倒是让王茂平有些措手不及，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贺成很想说上一句，大人您这话，说和没说一样啊！！！ “神明，需要世人的敬畏。而你觉得本官会敬畏那个火萨神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贺成摇了摇头。 “而且即便是那些人真的是聆听火萨神的神谕，惩罚审判那些恶人，甚至是审判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本官也会将他们捉拿归案！” 大人，我好像有点懂了呢！ “所以，他们能预料到我不仅不会敬畏他们的神明而且还会挑战火萨神的威严。站在他们的立场，我自然是那个最应该被惩罚的人。”王茂平开口解释道，但他的心里隐隐还是觉得，里面具有报复的成分。 看到贺成点了点头，王茂平才继续问道：“那个宗使去了哪里，查清楚了吗？”这个人才是最为关键的。 “回大人，我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州城，去到了南正堂。”贺成汇报道。 “南正堂？” 是一家医馆，而且自己好像还听过这个名字。思索了片刻，他想了起来，自己曾经给几家医馆发出了邀请，想让他们编写卫生指导手册，同时给州城的百姓进行讲解。 这个南正堂算是唯一拒绝他邀请的医馆，不过当时给出的理由是人手不足。他当时也没有在意，谁也没规定自己邀请，人家就得答应不是。 看来要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个南正堂了，王茂平摆了摆手，让贺成先下去休息，毕竟人家已经在方家别院的房顶蹲了一宿了。 把吴泽叫了过来，交代他一番，刚想继续手头的事情，就听说徐千户来了。王茂平心中一喜，看来是苏巡抚派他过来的。 不过这次他在禀文里只是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写要借兵，因为他知道这么严重的事情，苏巡抚一定会派人过来的。 “徐千户，许久未见，真没想到您能亲自过来……” “王知州这说的哪里的话……” 双方先进行一番礼貌性的寒暄，而后对话才进入了正题。 说实话，徐志之前驻守过很多的州府，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两年一样，频繁的被委派任务。阜安州这么不消停的吗，这次竟然又出现了魔教？ 不过之前收到的故碟上，只是简单的提及，阜安州如今有魔教妖众出没。不过在听到这个王知州介绍了详情之后才发现，事情要远比他想的严重。 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不但要在团圆会那天放火杀人，而且还要送朝廷命官归西。 但是这个王知州也是真有本事啊，如今这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那些人都变成了跳梁小丑，被人家看在眼里。 “王知州，你也太厉害了一些！”徐志这是打心眼里觉得佩服。 “徐千户过奖了，我也只是偶然发现，如今想起来都还觉得后怕呢！”王茂平一脸的谦虚。 徐志手下的士兵，被分成了五队人马，除州城留一队人马之外，其余的将会赶往各县进行协助，等团圆会时，将那些妖众一网打尽。 第652章 闻家 “哟，官府又贴告示了，得快点看看才行！”街上的行人看到差役出现在告示墙边，又全部都一窝蜂的围了上去，准备第一时间凑个热闹。 “差爷，这告示上又写的什么啊！”围观的百姓迫不及待的问道。 学完《三字经》和百家姓的差役，今天算是第一天上岗，告示上的内容，事先已经进行学习，如今已经背的滚瓜烂熟。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起了告示上的内容。 “今年和去年一样，将会在腊月二十三日开始举行阜安州团圆会。为期七日，每日未时中至酉时末……” 百姓们听到差役的话可是高兴的够呛，毕竟去年的团圆会那精彩热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年终于是又要如期举行了。 “呦，终于是又等到了。” “谁说不是呢，这一年啊，又过去了！日子过得还真快啊！” 南正堂，一个学徒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此时的医馆里，大夫正在给一个人换着药，将药涂抹在伤口之上，用布小心翼翼的包扎好，避免再次弄疼伤口。 “闻大夫，您的医术是真高明啊，我前两天在你这换完药之后，就感觉伤口不是那么疼了！太谢谢您了！”伤者满脸的感激。 “老夫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应该的，别忘了两天后再来换药！” 看着伤者出了医馆的大门，闻自良看了一眼身边的学徒开口道：“出了什么事情？” “师父，官府已经贴出了告示，上面说团圆会还是在腊月二十三举行。”学徒连忙说道。 闻自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随即开了口：“那就通知他们吧！” “是，师父，我这就去！” 哼，那就腊月二十三，送这些人上路好了。还真是期待啊！闻自良的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笑容。 虽然早就确定好，要在团圆会动手，官府却是一直没有贴告示通知团圆会具体的举行时间，如今终于是确定了。 团圆会有七天的时间，但他们肯定是要选择在第一天动手的，因为只有在第一天时，王茂平才会带着一众官员参加团圆会，而那些大户人家同样如此。 如今距离团圆会已经没有几天的时间，不知神使会不会接受他的邀请，来看看他们为火萨神准备的礼物呢！ 而州衙内，王茂平也在听着吴泽关于南正堂的汇报，他手下的人已经把医馆大致的情况摸清。 这个南正堂的铺面并不是很大，里面的人手也不多，除了东家闻自良也就是那里的坐馆大夫外，还有一个徒弟，两个伙计。 无论是铺面还是人手和州城那些大医馆都没有办法比。不过名气却是不小，在州城也是可以排在前几名。 所以当时王茂平邀请那些医馆的时候，南正堂也在受邀之列。当然人家最后并没有回应他的邀请。 “这个闻自良家中的情况，详细和本官说一下。”王茂平开口道。 “回大人，家里如今只有他与妻子和一个妾氏三个人一起生活。” “如今？”是家里孩子嫁人了还是没有孩子呢？ “回大人，……” 根据吴泽的调查，闻自良曾经有过孩子，不过如今都不在了。据他们以前的邻居说，夫妻俩成亲不久，他的妻子便有了身孕，不过女儿刚出生就夭折了，柳氏也伤了身子。 闻自良便纳了一房妾氏，却还是没有收获。过了几年，柳氏总算是又有了身孕，这次倒是生下了一个正常的孩子，十分聪明，不过身体稍微弱了一些，鼻子会经常流血。倒也是平安的长大。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闻自良的儿子在喝醉后不小心摔了一跤，人这么去了。 “摔了一跤，人就没了？”意外来的也太突然了一些。王茂平对于闻自良的经历还是充满了同情，不过，他不会因为同情而手下留情。 毕竟这个人的手上可是已经有了几条人命，而且还在威胁着更多人的生命。王茂平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没错，听说被抬回去后，不住的嚷嚷着头痛，而且又是高热，又是呕吐，最后昏过去就再也没醒过来。” 吴泽听到手下的汇报，也是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摔一跤，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和那个柳氏是表兄妹吗？” 吴泽并不知道知州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据卑职了解，并不是！” 看来应该不是近亲结婚，不过会不会是夫妻一方有什么遗传性的疾病，还是血液方面的！ 毕竟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就夭折了，第二个孩子还从小体弱，容易流鼻血。而且摔跤后的表现也像是颅内出血呢。 不行，想的有点多了，人都已经去了，现在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要把焦点放到闻自良的身上才行。都是自己这刨根问题的八卦精神在作祟啊！ “咳，如今看来那个闻自良的医术还是很了得嘛！”毕竟凭借自身一人挤进州城前几，还是很厉害的。 “其实，也就是最近几年，南正堂的名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之前也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医馆而已。” 嗯？最近几年吗？这闻自良是得了系统了，还是跑到哪里突击训练，亦或是突然间开窍了，打开了等级提升的壁垒？还是单纯的大器晚成啊。 “几年前？”王茂平确认道，总感觉这里面透漏着怪异。 吴泽也有些不确定：“大概在五六年前。” 五六年前，他记得那个方彦铮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性情发生了变化，不仅雇用了掌柜还新招收了一些工匠。 那么也就可以确定五六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接触了火萨神。不过那个闻自良到底是怎么做到医术越来越高明的呢？ “闻自良哪一方面的医术比较擅长？”该不会是一个全能型的选手吧，如果是这样，王茂平可要真的怀疑他得到一个系统了。 “这，好像都还可以，不过据说是药到病除，有些原本被病痛折磨的人，喝过他家的药，身子就不痛了。”吴泽开口道。 第653章 小样，挺拧啊 听到吴泽的话，王茂平在心里是直呼好家伙，这该不会是系统发的灵丹妙药吧，要不然咋这么好用呢。 “现在有三件事情，第一，就是对闻自良进行全天的盯梢，不要有任何的疏漏。第二，去调查一下，有哪些人或者病人与这闻自良关系密切。最好可以拿到病人的名录。” “第三，去确定一下，他家的药是否真的是，药到痛除。你和贺护卫两人商量一下，尽快把事情安排下去。”王茂平开口吩咐道。 “是，大人！”吴泽领命而去。 王茂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思考着。如今这个闻自良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那个所谓的宗使，那么他很容易就可以利用大夫的身份，拉人入这个魔教。毕竟那些被他救治过的病人，对他肯定是具有一定信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这个所谓的火萨教呢？亏他还以为阜安州在自己的治下，万物安宁呢。结果，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散值后，王茂平回到内宅享受了片刻家的温馨，和闺女来了一番互动，小家伙觉得她爹有些烦人，用尽全力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王茂平。 好嘛，这是又把自己闺女惹烦了。将王曦年小朋友又翻了过来。爹知道你烦了，但你先别烦，因为今天的课咱还没上呢。 闺女哼唧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随即又翻了过去。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有力气吗？王茂平又给翻了过来。王曦年小朋友，有些生气，对着她爹控诉了两声，又翻了过去。 好嘛，还挺拧！王茂平直接出手，将闺女抱在了怀里，看你还怎么翻。赶紧乖乖的听课吧。 两刻钟过后，王茂平的课讲完了，闺女也成功的睡着了。安初筠感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接过闺女，轻轻的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让奶娘进来，把孩子抱了下去。 “夫君，如今州城的情况怎么样，那个宗使的身份查到了吗？”安初筠小声的问道。 这眼看着离团圆会越来越近，虽然知道那些人已经被盯上了，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总还是有些担心。 王茂平点了点头：“已经查到了，是南正堂的人。” “南正堂？” “怎么，初筠也听说过这个医馆？”王茂平有些意外，看来这家医馆，真的挺有名啊！ “我还真的听说过这家医馆，在与那些夫人们闲聊的时候，倒是听孙夫人提过一嘴，她婆婆有偶尔头痛的毛病，吃上南正堂大夫开的药丸就不痛了，然后其他夫人也会跟着附和，有些时候，痹症发作，吃了药过一会儿也就不痛了。”安初筠回忆了起来。 好嘛，效果这么好的吗？该不会吃的是止疼片吧！别说，还真的有这种可能性，拿给那些人的药丸也许真的掺了什么东西。 安初筠有些好奇：“夫君，那药真的那么有效吗？” “也许吧！等查过之后就知道了！” 夫妻俩在谈论着南正堂的事情，而此时吴泽与贺成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闻自良的家就在医馆后面的那条巷子里，离得还是很近的。 此时的他早已经回到了家中，不过一举一动完全在吴泽的监视之下，从到家到现在躺下休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吴泽也准备去到他的书房检查一下，看看能否有所发现。从房顶下来，来到书房，嗯，他想多了，看来得把崔二银借过来才行！书房可是上着锁呢！ 这锁倒是能用刀砍开，可惜他不敢啊，那不打草惊蛇了吗！算了，明晚再说吧！反正附近有捕快在轮流盯梢，自己在这里蹲着，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处。 这么想着，吴泽刚准备撤，就听到脚步声传来，连忙蹬着围墙又趴到了屋顶，探出头，向下面看去。 这个闻自良不是睡了吗，这是准备去茅厕？而下一刻，他就已经走到了吴泽所在的书房门口，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走了进去。 吴泽在屋顶之上，小心翼翼的掀开瓦片，向里面望去。这大半夜的跑书房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来看书的吧！ 书房内的烛台已经被点亮，昏暗的烛光之下，闻自良走到了桌案的后面，将一个书架移开，随后地面的石板被掀开，闻自良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在房顶上的吴泽看到下面的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喜，好家伙，今天晚上倒是没有白来，这还有意外收获啊！ 不过如今这个闻自良到底在做些什么呢，要不要下去看看，会不会打草惊蛇呢。在权衡了一圈之后，吴泽还是准备下去看看。 如果这书房的石板下面是一个密道怎么办。如果他通过这个密道去见什么人又怎么办。 向着院子中看了看，一切如常，吴泽跃到了地面之上，来到书房来门前。好家伙，自己又想多了，门从里面插住了。 倒是可以用刀将门插一点点拨开，但就怕那个闻自良这时候爬上来。果然这个时候，书房内传来了动静。吴泽赶紧躲到了一边，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返回了卧房。 按照时间来算，这底下应该不是什么密道，他应该也没有去见什么人才对。看来书房下到底藏着什么，也只有等明天才能揭晓了。 这边的吴泽可以说是有所收获，前面街道上，贺成已经带着崔二银和一个大夫来到了院子之中。 没错是大夫，这可是王茂平从州城最大的医馆，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家大夫以为，知州大人是让他来看病的，却没想到是翻墙来了。这南正堂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值守的伙计和学徒如今都睡的正香。没办法，谁让饭菜里被加了料呢，吃过饭没多久，房间内就传来了呼噜声。 南正堂，坐北朝南，依旧是比较常见的前店后坊的格局，前面的店铺，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抓药的地方，和闻自良问诊的地方。 第654章 南正堂 至于后院，东面的厢房，有两间用来安置住在医馆的伤者病人，一间伙计是住的地方。西面的厢房则是作为库房。而北侧的正房，除了堂屋之外，左面是闻自良平日休息的房间，右面是他徒弟的房间。 贺成之前早就把南正堂的布局熟记于心，如今显得轻车熟路。先来到前面店铺的后门，门上不出所料的上了锁。 不过有崔二银在，这都不算什么问题，手上拿着工具捅咕了两下，门锁就被打开。闻自良问诊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发现，除了桌椅和一张很小用来查体的床之外，也就只有两个小柜子。里面都是医馆常备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 左边也是一排排的药柜，上面贴着药材的名字。检查了一番之后，在柜台下面的发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是登记的病人的名册。 至于账本倒是没有看到。不过有名册也算是有所收获。如今名册并不能带走，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向大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借着微弱的烛光开始翻看了起来。半晌摇了摇头：“这些人抓的都是很常见的药，在下看不出什么。不过，这其中有几个开的是闻氏去痛散，却是看不出是用什么药材配置而成。” 其实这也很常见，哪个医馆还没有自己的秘方呢，他们的医馆自然也是有的。要没有点儿看家的本领，怎么能在众多医馆中脱颖而出呢。 “将开这个药的客人，都记下来！” 听到这话，大夫连忙动手抄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就被他给摊上了呢，他还是喜欢给人看病，如今弄得像做贼一样。所以这个南正堂到底怎么了。 不过他肯定是没有胆量问的，也幸好是知州大人找他，要不然，他都害怕自己被灭了口。 快速的将客人的名字抄下来后，三个人离开前面的店铺，向着后院而去，崔二银将右面的厢房打开，里面都是一些药材，大夫检查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 看来得上闻自良用来休息的房间看一下了。北面房舍右面的房间如今鼾声正响，看来是睡得挺香！左边房间的门锁两下被打开，贺成带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好嘛，翻墙的，开锁的，这大人手底下的能人还不少。房间不是很大，里面的布置也十分的简单。床，桌椅板凳，靠墙一个衣柜。三个人在房间四处的翻找，都是一无所获。 “贺老大，你觉不觉的这个房间有点小！”崔二银总觉得有些违和。 “这个房间肯定是有隐藏的地方，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贺成开口道。 几个人又开始仔细的找了起来，衣柜，置物架，都没有收获，蹲下身开始敲击地面，也没有发现空响。 贺成轻轻的敲了敲床内侧的墙面，实心的，随即又爬到了床下，同样是一无所获。这种明知道房间里有蹊跷，却又找不到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叹了一口气，贺成准备从床底下爬出来，手肘一不小心磕到了床腿。爬出来后，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这床虽然不是很大，但有六个床腿，这也是他会撞到胳膊的原因。 握住床脚向右方用力，纹丝不动。不过随着他改变了方向，整个床脚都转动了一下，咔哒一声，什么东西移开的声音响起。三个人同时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去。 “搬开衣柜！” 衣柜不是很沉，崔二银一个人就将衣柜搬开了，和刚才他们检查的时候不同，此时衣柜后的墙面已经不见，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贺成举着蜡烛，打头阵向着里面走去，崔二银连忙是紧随其后，那个大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怎么感觉自己牵扯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里了呢？赶紧向前两步，就差拉住崔二银的衣服了。 下了几个台阶，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四周变得宽敞了一些。除了几个柜子和桌子之外，还放着一些碾槽，冲筒，药斗，朱把子等炮制药材用的工具。 所以到底是什么药材，这么神秘，需要在这种地方进行炮制。 “将柜子都打开！”不出意料的柜子上全都上着锁。 这几把锁倒是比刚才开的要麻烦一些，崔二银费了一番功夫，这才将三把锁都打开。贺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褐色圆块状的东西递了过去。 “罗大夫，这是什么药？” 罗思远将东西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随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才开了口： “这东西是乌香！” “乌香？” “没错，它有治心腹积聚邪气，及止心腹筋骨诸痛之效。不过这东西非常昂贵，一般的医馆基本都没有。是夷人运过来的。”罗思远进一步解释道。 “我们自己做不出来吗？” 罗思远摇了摇头。 “那这些是什么？” “这是米囊壳，味甘、涩，性寒和乌香作用大体相同。”罗思远毕竟是州城有名的大夫，对这些药材是相当了解的。 “那这个呢？”贺成继续问道。 不过这次显然是难住了罗思远，对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刚想学习神农，尝一下味道，不过被贺成给制止，这东西万一有毒怎么办。还是先拿回去一些，再做打算。 “贺老大，你看这里！” 崔二银的声音响起，趁着两人研究药材的功夫，他在置物架抽屉中发现了一个夹层，里面是两本册子。 两人连忙走了过去，又是病人的名册，很显然刚才在店铺里的那个并不全。这个名册上可是有一些州城的大户人家。 至于所购的药品，基本上都是乌玉聚养丸，听名字倒像是一种补药。由罗思远抄写病人的名字，贺成两人则继续翻找了起来。 不过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三人将一切归位，离开南正堂的时候，守夜人的梆子已经敲了五下。 这个晚上对于罗思远来说，可谓是提心吊胆，虽然想要回家，但还是被贺成给请回了州衙。 第655章 几年前的案子 “罗大夫，我们州衙的早饭还是很不错的，你可以尝一尝！” 罗思远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强撑起一丝的笑容，但却是不住的在腹诽，你看我差这一顿早饭吗？ 王茂平起床后，听说吴泽和贺成他们都已经回来后，便赶忙向着二堂走去。 “大人！”几个人见到王茂平的身影赶忙行礼。 “辛苦了，都坐下说话！”王茂平摆了摆手。 “谢大人！” 吴泽首先汇报起了在闻家的发现：“大人，闻自良的书房有一密室，但卑职昨日未能进入，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王茂平点了点头：“今天和崔二银再去一次，看看这个闻家到底有什么猫腻。” “是，大人！” 随后，贺成走了过来，将昨天在南正堂的抄写的内容呈递到了桌案之上。随即开始讲述起了昨天的所见所闻。 王茂平听到医馆里也发现密室的时候，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好家伙，这个闻自良不仅家里有密室，医馆也同样如此。所以到底是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闻氏去痛散，怪不得药到痛除呢！人家主打的就是去痛嘛！不过效果这么好，也不知道用什么药材做的主药。 不过这个乌玉聚养丸又是什么东西？补药吗？看起来倒是挺受州城里那些有钱人的欢迎嘛。但为什么要把名册藏在密室之中呢，感觉倒像是有些见不得光啊！ “大人，我们还在密室之中发现了几种药材。”贺成说罢看向罗思远的方向。 后者是连忙接过话头，这是轮到自己了？ “知州大人，在密室之中我们发现了乌香、米囊壳还有一味不知名的药材。” 听到米囊壳之后，王茂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从唐朝开始，医书上便有了记载，米囊已经开始入药。如今他担心的是闻自良用它动起了歪心思。 罗思远看到王茂平的脸色，心里暗暗的道了一声不好，自己刚才难道是说错了什么？不然知州大人的脸色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难看了呢。 “乌香是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罗思远连忙将在医馆时对贺成说的话又重新的复述了一遍。王茂平的心沉了下来，乌香不就是用米囊制成的吗！只不过，乌香应该是夷人运过来的，而不是自制的。 那么去痛散和聚养丸十有八九是加了这东西的。再加上那个闻自良信奉所谓的火萨神，那么就很有可能用药吸引和控制那些百姓和城中的一些富人让他们加入魔教。 “你们还发现了不知名药材？”王茂平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是！”贺成连忙上前，从怀中取出纸包给打开，里面有十几粒像晒干的种子一样的东西。 王茂平拿起一颗仔细的端详了起来，总感觉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大人，要不您将这药材交给草民。草民一定将这东西的功效给您弄明白。”罗思远对这味药材也是十分的好奇，他读过很多医书，却没有见过关于它的描述。 谁知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以前夷人带过来的东西罢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十分的意外，大人怎么知道这是夷人带过来的呢？ 罗思远更是行礼：“还请大人解惑。”作为一个大夫，他自然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官曾经见过一次，这是一种名为贝拉多纳的草木的果实！” “大人，它是一味药材？” 王茂平摇了摇头，在科技和医疗发达的现代倒是可以提取药用成分，不过在这个时代，他并不清楚： “本官对此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整株有毒，根茎毒性最烈，十颗左右的果实，就足矣让人毙命。” 三个人一听，好家伙，这东西的毒性这么大吗？但是这个闻自良是怎么弄到的呢？又想要用它来做什么呢。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罗大夫昨晚——” “大人，昨晚草民只是与朋友把酒言欢到天明而已。”罗思远马上开口道。他可是一个嘴严的人，关键是惜命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三人退了下去。他相信罗思远并不敢对别人提起此事。医术好，嘴巴严，家底清白，这也为什么他当时选择罗思远的原因。 看着桌子上的果实，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又一次见到了这个东西。只不过上一次见到的是新鲜的，这一次是晒干的。 几年前平泽府的案子不是都已经了结了吗，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当时自己画的那幅画像上的人到底抓到了没有呢。他记得画像完成的第二天，他们就启程返回书院了。倒是没有等一个结果。 懒惰、贪财、暴食……这一桩桩让他不得不联想起之前平泽府的案子，而如今竟然又看到了它的果实，所以这背后捣鬼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个人呢。 黑先生？王茂平还隐隐记得这个名字，不过也只是依稀记得此人是一个西方人的面孔。至于细节自然是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次阜安州的案子可要比之前平泽府的案子严重。不仅仅是因为这次那些火萨教的人要动手的目标众多。 王茂平现在担心的是闻自良会不会在所谓的止痛散和聚养丸里加了大剂量的米囊或者乌香，让服用药物的人产生药瘾依赖。 虽然原料昂贵，但是那个什么聚养丸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得起的。那个闻自良也许已经通过药物将一部分人拉入了所谓的火萨教。 还有这些果实是用来做什么的？它的毒性虽然大，但是比它毒性大的也不是没有，何况对于医馆来说，那么多药材，选择性应该很多才是。 王茂平仔细的思索着关于它的药性，如果剂量不足以致命的话，它会出现什么症状呢？瞳孔放大？产生一种短期的精神紊乱，出现幻觉、谵妄、不安，狂喜或者狂怒的妄想。 闻自良想要利用的是这一点吗？ 第656章 再探闻家 闻自良还不知道有人在他家的屋顶蹲到了后半夜，也不知道南正堂已经被人给翻了一个底朝天。 如今距离团圆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好。等那些人都归西之后，自己的夙愿就可以实现了。 “东家，鲁家的刘管事来了！” “让他进来吧！” 下一刻一个管事打扮的人便走了进来，堆着满脸笑容的开了口：“闻大夫，鄙人这次来主要还是我家老爷，想要再买一些乌玉聚养丸，您看——” “不瞒刘管事说，我们医馆的聚养丸所用到都是一些稀缺的名贵药材，如今这药材还没有凑齐，还请鲁老爷再等些时日！”闻自良轻轻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口道。 “别介啊，闻大夫！我们都已经等了一旬的时间了，您看看能不能匀一些呢！我家老爷说价格都好商量！” 刘管事的表情显得有些迫切，这要是不能把药带回去，肯定会被自家老爷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要知道老爷最近的脾气可是有些暴躁。 “唉，这不是钱的问题！”闻自良摆了摆手。 “闻大夫，您就可怜可怜我，就这么空手回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交差啊！您就匀几丸，让我带回去！”刘管事低声下气的求道。 “这——”闻自良的表情有些为难，片刻后：“好吧！不过只能匀两丸！” 听到他终于松了口，刘管事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虽然有些少，但总算是可以应付差事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闻自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个鲁鸿泰在不久的将来，想来也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只要有这聚养丸，还愁他们最后不能为自己所用，到时候全部都会成为火萨神最为忠实的信众。 “大人，这是来参加团圆会的人选名单。”田力淮将名单呈递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团圆会上，能坐在看台上的除了王茂平等阜安州的官员，那自然还有那些对阜安州做出过贡献的富商和乡绅富户们。而眼前的名单就是给他们下了邀帖之后，接受邀请的人。 “嗯？彭家和曹家不参加吗？”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曹家今年可是给团圆会提供了彩头，而彭家也为州城的贫困百姓资助了银钱。这么好的露脸机会，竟然都没有来参加吗？ “回大人，听说是偶感了风寒！”田力淮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他退了下去，不过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呢，恐怕是后者吧。毕竟这两家之前经常购买南正堂的乌玉聚养丸，该不会也信奉了火萨神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闻自良肯定会派人通知，避免他们陪着其他人一起上路。只可惜，一切并不能如他们的愿了！ 散值后的王茂平刚回到内宅，就看到张木拿着一个小木盒走了过来。 “拿到了？” “是！东家，这是鲁家刚派人送过的！” 王茂平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两颗药丸，通身乌黑。 拿起一颗放在鼻子下面，嗯，这个味道不太好形容，感觉像是淡淡的腐坏的味道，又像是一股很陈旧的味道，总之是不太好闻。 这个药丸就是南正堂的乌玉聚养丸，昨晚，贺成三人发现了很多药材，可是并没有发现乌玉聚养丸，王茂平之前还有些纳闷，这药到底是被闻自良藏在了哪里。 不过即使知道在哪里，以闻自良的谨慎，药丸的数量他肯定是心知肚明，所以王茂平没有想过用偷这种方法，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购买药丸的客人那里得到，于是他经过再三的思量，选择了鲁家。 鲁家和吴家是姻亲的关系。王茂平和鲁鸿泰打过交道，是一个方头不律的人，性格有些执拗，但是为人很是正直。 鲁家购买过三次聚养丸，每次的数量递减，想来就是闻自良有意为之。只是他估计是没有想到，这药会到自己的手里，不过这鲁家的动作还是很快嘛，上午刚让人传话，下午这药丸就送过来了。 接下来就需要判断，这药是不是像他猜测的那样了。看来还需要把那个罗大夫再请来一趟了，还是明天吧，毕竟昨天刚在南正堂忙活了一个晚上。 而不知道今晚，贺成他们在闻自良家，会不会有所收获，毕竟闻家书房下的那个密室还没有被打开。 是夜，闻家的书房顶上，如今蹲了三个人，不过闻自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次来到了书房，进入了密室。过了一会儿后，锁门回到了卧房。 “和昨天在里面待的时间差不多！”吴泽轻轻的说道。 从房顶上下来，崔二银快速的将门锁打开，三人连忙走了进去，来到桌案后面，将书架移开，掀开石板，走了下去。 迎面是一道门，不过并没有上锁，透过门里面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吴泽指了指里面，示意里面是不是有人？ 贺成摇了摇头，他的直觉很敏锐，里面应该不会有人，除非对方的的功夫在自己之上，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已经暴露。 贺成随即上前，推门而入，吴泽和崔二银也是紧随其后。 “贺老大，这，这是棺材？”崔二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只是他，吴泽同样没有预料到，也被吓了一跳。 说实话，眼前的场景，的确是让人有些瘆得慌。房间的正中间赫然是一口棺材，周围摆放着点燃的蜡烛，地上还有奇怪的图案，而棺材的上面也涂着奇怪的图案，但显然是刚涂上的，还没有干。 “贺老大，你说这是不是用血涂上去了啊！”吴泽小声的问道，怎么总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呢！ 贺成点了点头：“应该吧！” 听到他的回答，吴泽和崔二银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这该不会是人血吧，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闻自良是对谁下手了呢？ “不过这应该不是人血！” 此时的贺成已经走到了一角的桌子旁，手上端着一个碗，里面盛的就是暗红色的血。他对于人血还是有些了解，无论是味道，还是粘稠的感觉都不像。 第657章 这是魔障了吧 “那这到底是什么血？”听到不是人血，两个人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贺成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三牲的血！” 吴泽两人也不准备寻根究底了，只要不是人血就行！此时贺成的手已经搭在了棺盖之上，两个人连忙上前帮忙，但心里还是有一些打怵。 掀开棺盖，里面的情景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是一具白骨，上面还有残破的衣片，显然已经死去了很久。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棺材被放置在了这里？三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疑问。将整个棺材都移到了一边，原本压在下面的图案也露出了全貌。 贺成从怀中掏出炭笔和纸，将图案照着画了下来，随后又将棺盖上的图案也画了下来。然后将棺材又恢复了原位，在房间内搜索了一番，看确实是没有其他的发现之后，这才离开。 “你说闻家书房的密室里放的是棺材！” 王茂平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个结果可是他没有想到的。什么情况？不觉得瘆得慌吗？ “能判断出棺材里的人死了大概多久，年龄，是男是女？”王茂平抛出了几连问。该不会又是一起谋杀案吧。不过，这样的话，那就不急于一时了。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探寻闻自良的秘密，主要还是怕有什么疏漏，进而产生什么变故。虽然马球场那边，如今在监视之下。不过到底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且他也想获得神使相关的线索，看看那个神使的庐山真面目。毕竟即使团圆会当天，把闻自良等人抓住，也并不代表就能将那个神使也捉拿归案。 “尸体已经腐烂成白骨，死了最少也得有七八年的时间吧，是个男子，年纪属下真的无法判断！”贺成想了想回答道。 “大人，棺材盖上还画着奇怪的图案，您说会不会是闻自良跟此人有仇，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啊！”吴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图案？” 贺成将怀中的纸递了过来，这是他们照着样子画下来的，想着大人毕竟是见多识广，万一能认识呢！ 王茂平接过来一看，嗯，弯弯绕绕的，果然是看不懂啊，但倒是很像咒语之类的东西。所以刚才吴泽猜测的这种可能性倒是也有。 不过在死了至少七八年仇人的棺材上天天画咒语，这不是让人永世不得超生，是想让人灰飞烟灭吧，是有多恨啊！ 嗯？王茂平看到下面那张纸的时候，突然间愣了一下。 “这幅图也是画在棺材上的？” “回大人，这幅是在棺材下的地面之上！”贺成连忙回答道。大人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王茂平自然是有发现的，他认出了眼前的图案，这是八芒星啊！如今就可以确定那个火萨教和夷人是脱不了干系的。那么这个幕后之人与那个黑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或者就是他本人呢？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神使。 “大人，您是发现什么了吗？”没办法，好奇啊！大人您方便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人家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这些可都是他们调查出来的。 “闻自良并不是想要诅咒棺材里的人——” “那他想要做什么呢？”贺成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复活！他想要复活棺材里的人！这个图案，应该是从夷人那边传过来的。”王茂平开口道。 八芒星出现在很多的文化与宗教传统之中，代表的意味也不尽相同。不过其中有一种是重生。 “复活？让死人重新活过来，这怎么可能呢！”吴泽脱口而出，那个闻自良是魔障了吧。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他的身份了吗？也许在他的眼里，火萨神是无所不能的吧！” 三个人点了点头，这好像也能说的通？ “他想要复活他的儿子？”吴泽可是让手下调查过闻家的情况，如今看来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说下去，差役的敲门声响起，说是罗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吧！” “是！” 罗思远以为，只要把前天晚上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呢。却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又被“请”来了州衙。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事情，总不会是又要探哪个医馆吧，心里没底呀！ “大人，这是南正堂的那个乌玉聚养丸？”看着木盒里的两枚乌黑色的药丸，罗思远马上就想到了这个。 王茂平点了点头：“罗大夫是否可以判断出，这药丸是由哪几种药材制成的？” “草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作为阜安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夫，他对自己的味觉和嗅觉还是很有信心的。 罗思远先是拿起了药丸观察了片刻，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后用舌头舔了舔。王茂平赶紧叫停。 “孙大夫，这药——”王茂平主要是怕除了米囊壳和乌香之外，里面还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比如说那个果实。 “大人不必担心，即使是毒药草民也是尝过的。做大夫的，怎么能怕药有毒呢！所有的经验之谈，都是靠尝试累积起来的。何况，这药丸很多人都吃过，即使是有毒，毒性也不会很强。”罗思远倒是并不在意。 王茂平也只能点点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又有些佩服。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三折肱为良医吧。 “嗯，闻着有股淡淡的糖与白灰水混合的味道，尝起来有点微微的苦味，这里面肯定是有乌香和米囊，而且还有一丝火麻仁的味道和土腥味，里面应该是掺了一点点的人参……” 王茂平等人在一旁听的就差把佩服两个字写在脸上，人家这个舌头是咋长得呢，怎么能尝出这么多味道，话说这药的味道这么有层次吗？这突然间升起的好奇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泽显然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另一枚药丸上抠下来一小捏，放在了嘴里。 “咳，苦的！” 第658章 这熟悉的名字 如今房间内的几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思远，因为在两刻钟以前，他已经将整个药丸都吃了进去。 “罗大夫，有什么感觉吗？”吴泽率先一步开了口。 也不知道这效果到底如何，再有罗大夫说除了他刚才说的那几种药材，好像还有一些并没有辨认出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尝出两种。 “身子有一点发热！”罗思远缓缓地开了口。 “罗大夫的脸好像确实是有些红！”崔二银近距离的看了几眼。罗思远被几个人这么盯着，属实是有点不适应。 “罗大夫，现在呢？”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茂平开口问道。 “心跳的快了很多，感觉身子很轻，很舒服，如果要形容的话，有点飘飘欲仙……”等罗思远将感觉说出来之后，王茂平的心里也是有了答案。 看来长时间服用的确会让人上瘾，而这个闻自良的确是在用这个手段，来控制那些富人，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唯命是从，另一方面又可以攫取钱财，算盘倒是打的挺响。 而且无论是各县所发生的命案，还是即将要到来的团圆会，想来不仅有审判神罚的意味，估计也隐藏着闻自良的私心，想要用他们这些人的性命来献祭，换取他儿子的复活。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肯定觉得是天方夜谭，走火入魔，但当人的执念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抓住自认为的救命稻草，偏执的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定是可以成功的。 而闻自良就是如此，死人复活这是人力所无法达到的事情，因此闻自良也只能将这种无法实现的奢望，全部都寄托在了神的身上，说起来也着实是有些可悲。 不过这个人虽然可悲却也着实可恶。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吃这个乌玉聚养丸，如今已经吃上瘾。 等团圆会结束以后，用不用将那些人聚在一起，帮他们集体戒除药瘾呢！算了，马上可就要到团圆会了，还是着重于眼前之事吧，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才行。 阜安州这边如今是暗流涌动，在王茂平看来，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当然恐怕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感觉的到。 但如今的朝堂之上，则是一片的祥和，勾心斗角了一整年的时间，如今眼看着要迎来正旦，可不得歇一歇嘛，主要是想让皇上心气平和的过一个好年，他们作为臣子还是相当贴心的。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随着内侍的高唱，大臣们已经做好了退朝的准备。 “臣有本启奏！”户部尚书孙逸迁高声答道。 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了过来，这都年根儿底了，户部还有什么要奏的，好事坏事，影不影响他们过个好年？ “嗯，孙爱卿何事启奏？”启元帝声音微沉的开了口。 “回陛下，户部收到林江官府的资呈，言林江地区官府编写两本手册，施教于民，卓有成效。臣认为，手册之内容，颇有见地，可供其他地区借鉴、效仿！”孙逸迁掷地有声的说道。 其他大臣一听，哟，看来是好事啊，心思立即就活泛了起来，看看能不能参合一脚。 站在后排的安万寻，此时也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支着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毕竟对于林江的事情他都是格外关注。 这段时间，他可是春风得意，自己有了外孙女，孙子或是孙女也马上就要降生，心里可是别提有多美了。 此时启元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呈上来吧！” 内侍走了下来，将孙逸迁手中的册子呈递到了龙案之上。《林江卫生指导手册》、《林江农药指导手册》？ 启元帝拿起一本仔细的翻看了起来，在第一页便看到了阜安州的名字，这东西是那个王茂平捣鼓出来的？ 启元帝上一次收到王茂平的密疏还是因为丈量土地的事情，不过从回京述职的巡按御史顾同梁的嘴里，还是了解到了很多阜安州的情况。 如今看来自己把他派到地方的决定还是相当明智。不过最近怎么没有密疏送过来了。收回思绪，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对于百姓而言的确是非常的实用。 而在看到农药手册的时候，心里则是更加的惊讶，这么常见的东西，竟然可以做农药吗？而且庄稼、菜果的虫害、病症均有不同的农药应对。 就像户部尚书孙逸迁所言，真的可以在各地区进行推行，尤其是北方大部分地区。 启元帝在龙椅之上认真的看着手册，朝堂上则是鸦雀无声，大臣们相互对视了几眼，不知道手册上写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人的吗？ 半晌，启元帝终于是放下了手册。“这手册上的内容是阜安州提供，林江布政司进行完善的？” 毕竟第一页可是有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呢！ “回陛下，的确是如此！”孙逸迁回答道。 好嘛，又听见了阜安州的名字！ “朕记得阜安的知州好像叫做王——” “回陛下，是王茂平，启元三十一年二甲进士的第二名！”孙逸迁赶忙提示道。 “嗯，王茂平，朕记得他！”启元帝点了点头。 朝堂的大臣们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个王茂平作为一个小小的知州，名字却几次在朝堂之上提起，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而如今是真的入了陛下的眼了，没听到陛下说还记得他吗！ 此时安万寻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皇上知道自家女婿，还记得他姓王。 朝廷上的官员那么多，皇上能记得几个人的姓，更别说是从五品的知州了，就是知府，能够让皇上记得的也没有几个。 自己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好，选到这么出色的女婿呢！安运霖如果知道他便宜老爹的想法，肯定是要翻一个白眼的，那是他千挑万选的妹夫。 对此安初筠则表示，这是我自己选的夫君好不好！ “这指导手册上的农药效果如何？” “回陛下，上面的农药对农户的庄稼、菜果小范围生虫生病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659章 当赏 一问一答之间，原本朝堂之上还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大臣们终于是大致的知道了手册上的内容，原来是关于农药的啊！ “陛下，如今阜安州已经设立了农药作场，据说制出的农药效果要更强一些，如今林江的各州府都会从阜安州购入农药！”孙逸迁继续补充道。 “哦？农药作坊？”启元帝有些感兴趣。 “回陛下，正是如此！” 此时其他大臣倒是有些站不住了，也是他们插上一脚的时候了。 “陛下，我孟朝土地辽阔，这农药的效果如果好得话，应该让阜安的知州上交方子，这样才能让各地的百姓都可以用的上农药啊！”永宁侯率先开了口。一些官员是连声附和。 呸，一群人老脸都不要了，人家辛辛苦苦制出来的，你这三两句话，就要坐享其成，咋就想的这么美呢！ 人家林江布政司都没摘桃子呢，你们倒是这么迫不及待，安万寻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啐那些人脸上一口。 至于林江布政司，人家倒是真没有想要摘桃子的打算，毕竟王茂平可是有巡抚这个大靠山在，谁敢抹去他的功劳，说实话他们可以挂个名，沾一份功劳已经很满足了！ “陛下，林江官府的资呈上已经言明，请求户部派有经验之人对阜安农药作坊进行指点与改进。” 这就说明，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要藏私。孙逸迁扫了一眼永宁侯的方向。朝堂上有什么事情，数他跳的最欢。 而后者也没有想到刚才户部尚书并没有把话说全。好嘛，合着自己平白做了恶人，还碰了一鼻子灰。其他刚才附和的人，也都悄悄的往后挪了挪。反正是永宁侯提出来的丢脸也是他先丢。 “嗯，资呈上还说了什么？”启元帝继续问道。 “回陛下，资呈上还说，作坊的农药都是农人们根据阜安的实际情况而试验制成的。也许并不适用于所有的地区，还需要因地制宜！且农药也是药，并不能滥用。” “除此之外，一处农药作坊，已经足够供给一个地区，甚至是两个地区，并不需要多地设坊……” 农药的事情，王茂平在上报给布政司和巡抚的时候，就知道会上达天听。农药作坊同样是如此，毕竟无论是对于他自身而言，还是对他的上官们来说都是功劳一件。 方子上交朝廷，能让更多百姓获利，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不过他作为阜安知州，自然还是想尽可能的为阜安州谋求最大的利益。 虽然农药作坊盈利不多，但毕竟是他和那些农人们的成果，是他们阜安州的一个标志，当然，边角料应居首功。 如今作坊的农药绝大部分都已经做成粉末状，十分方便运送，所以作坊并不用设立太多。当然这也包含着王茂平的私心，他想让阜安州成为最大的农药制造基地。 朝堂之上一听不需要多地设坊，马上又开始新一轮的争论起来，不设作坊还怎么分一杯羹。之前一片祥和的气氛立马化为乌有。 “好了！”启元帝的两个字，让刚才还吵闹的朝堂，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孙爱卿！” “臣在！” “这《林江卫生指导手册》与《林江农药指导手册》下发各布政司，通知各地官府，取其精华，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施教于民！再差人前往阜安州的农药作坊！” “臣遵旨！” “另外，朕决定除阜安州之外，另设四个农药作坊！至于设在哪里，等朕斟酌后再做决定！” 启元帝此话一出，下边的官员便又有些站不住了。那就是四块馅饼，谁能抢到就算谁的呗！不行，一定要将馅饼吃到嘴里才行！ “阜安知州王茂平及其手下之农人于农事有功，理应当赏……” 瞧瞧，陛下在朝堂之上就已经出言要对那个阜安知州进行犒赏，这个王茂平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过是一个刚为官没两年的二甲进士，一个连在陛下眼前晃的机会都没有的从五品知州，却是通过在地方的一番作为，成功的让陛下记住了他的名字，这让在场的大部分官员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 你知道我让陛下记住名字，花了多长的时间吗！！！ 不过也有一些人，是由衷替王茂平感到高兴的。韩正广，吕必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这一步。父亲（老师）还真是慧眼识珠啊！ 而陆松德和洪甫实之前还在为王茂平没能留在大理寺和刑部感到可惜，不过如今却突然发现，好像人家在地方比留在京城更有作为是怎么一回事。当时留下他估计还屈才了？？？ 而此时最为激动的莫过于安万寻了，如今腰杆子可是挺得倍儿直。女婿不仅入了圣上的眼，而且还得了赏，这让他怎么不激动。好家伙，这女婿咋这么争气呢！今天散值后高低得邀上好友，喝上一顿才行。 而站在安万寻身边的户部主事还有些奇怪，旁边这位，腰杆挺得这么直做什么？咋的，扭到了？ 不过等到散朝的时候户部主事就发现他想错了，那个安万寻走路都带风，哪里像是扭到腰的样子。 王茂平的名字在一次在京城的官员之中被提起，当然最先得到消息的，还要属四皇子。之前因为庞家的事情，赵恒律可是损失了一员大将，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苏溢诚和王茂平。 而如今听说那个王茂平又立功的消息，就觉得有些心塞。不过人家在阜安州，想要收拾他还是有些困难。 那要不要将人先拉拢过来呢？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这个王茂平倒还算一个有才能的人。 如果以后他能为自己所用，而且能成为自己一枚重要的棋子的话，那么自己还能“大度”的原谅他，饶恕他之前的罪过，如果没有多大用处，到时候在处置他也来得及。 这样想着，感觉自己的气儿顺了不少，哼！如今就要看那个王茂平识不识抬举了。 王茂平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得送上一句“你的妄想症得抓紧时间治啊！” 第660章 出言讽刺 王茂平的名字又一次传到了京城各部的衙门中，再次引得了一众的羡慕之情，以和他同一科的进士尤甚。 时隔不到一年的时间，再一次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自己在衙门里可谓是默默无闻，连在主官面前晃悠的机会都没有两次，人家都不用露面，就让皇上都记得了他的名字，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还得了赏赐。 人家的两年和自己的两年简直是天壤之隔啊，当初观政结束之后，他们还在庆幸，自己可以留在京城，不过如今看来，当初如果自己也被下放到地方，会不会也能如鱼得水，做出一番成绩呢！ “齐编修，听说你和那个阜安知州王茂平是同门师兄弟？”侍讲学士孟晋骞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到自己上官的话，齐羡离连忙点点头：“回大人，正是如此！” “你们这师兄弟还真是拔群出类，秀出班行啊！”孟晋骞赞叹道，真不愧是曾经天奉书院院长的爱徒啊，竟然如此出色。 “大人您谬赞了，比起师弟，羡离真是自愧不如！”齐羡离摇了摇头。 他自然也听说了朝堂上的事情，王茂平再次立功，自己由衷替他感到高兴，他如今不仅是老师和同门师兄弟们的骄傲，也是整个天奉书院的骄傲。 最近还收到了他的信，言语中那是充满对女儿的炫耀，自家儿子年纪只比他家年儿大一岁，没准以后能结个儿女亲家呢。 “你也无需妄自菲薄，这次纂修志书，你出力颇多，无论是本官还是学士大人都看在眼里。”孟晋骞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实话，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学的人。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齐羡离能够打败其他的编修、修撰、侍读，成了纂修官，成功的参与到纂修志书中来。 而让人更为惊奇的是，齐羡离对于各地的志书可谓多有涉猎，有时竟然比他们这些学士还要了解。 等到大孟志书修撰完成，想来他这个编修的位置也可以动一动了。 此时的李肃贤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抑制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不过是成了纂修官，有什么大不了的，修撰志书可是很耗费时间的，修个三年五载那都是常事。 自己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呢，他如今可是瞄着侍读的位置！还劳什么秀出班行，这师兄弟不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吗，毕竟自己才是状元。 以自己的才能再加上背景，如果下放到地方，肯定也能成就一番作为，做的肯定不比那个王茂平差。 “哟，贺修撰，又去国子监啊！” 看到不远处的贺羽卓，李肃贤是面带笑容的打起了招呼，只不过笑容中还带着一丝的嘲讽。 要说李肃贤在翰林院有两个最看不顺眼的人，一个是齐羡离，时不时的就会掩盖住他的光芒。 当然他自认为是齐羡离相貌出众，绝对不会承认人家学识过人，自己遭到才貌双碾压。而另一个人就是贺羽卓。 当初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表妹三公主看上了贺羽卓，谁知道这个贺家如此的不识抬举，退亲之后，竟然称起病来，这不是明摆着打贵妃和三公主的脸，打他们李家的脸吗？ 所以李肃贤可是很希望将这两个人踩在泥里成为自己的垫脚石，出言讽刺也不是一两次了。 贺羽卓已经是习以为常，不就是讽刺自己只能做稽查官学这种杂事吗？那不也比他这种“安闲自在”的强多了，只不过是家里出了一个贵妃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 “是啊，不知道李修撰这编年整理的怎么样了？”贺羽卓同样也是还以微笑。 也不知道这个李肃贤趾高气扬什么，还真以为凭借李贵妃侄子的身份就可以平步青云吗？ “呵，本官的事就不劳贺修撰费心了！”说罢便准备拂袖而去，不过临走前却是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如今看来，这安家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这话显然是说给贺羽卓听得。不过这一波攻击对于贺羽卓来讲，伤害基本为零。 当年自己退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是自己，安家显然也是深受流言之困扰。后来随着两方都各自成亲，谣言也就渐渐地消停了下来。 不过随着朝堂之上，王茂平的名字被提及，安家突然间就变成了慧眼识珠的人家，当然那个李肃贤也没少用这件事情来挖苦自己。贺羽卓对此只感觉有些好笑。 他对安家的女儿是心有歉意，如果当年没有退亲的话，想来她和安家就不会遭到那么多流言蜚语。而如今人家生活美满幸福，丈夫年轻有为，他心中的歉意也能彻底放下。 而他和王茂平之间无仇无怨，羡慕肯定是羡慕，但却是没有嫉妒之情，而正相反，对于王茂平他是十分的佩服和欣赏的。 为官两年就能有这么多的作为，显然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做到。李肃贤这句话说的不错，安家真的是慧眼识珠。 不过这倒是也坚定了他外放的决心，如今自己在翰林院并不受重用，再继续待下去，显然也没有出头之日。 那还不如谋求一个外放的机会，也许自己做的无法与王茂平相比，但他相信，也能有一番属于他贺羽卓的作为。 “我那四哥最近又有什么动静？”霍公子放下手中的书，抿了一口茶水。 “回公子，四皇子那边一切如常，不过李家的少爷倒是交友广泛，又结交了几位志气相投年轻少爷！”手下之人汇报道。 “李家？还真是难登大雅之堂！”霍公子的嘴角划过一丝的冷笑。 “是，而且听说李墨华这两天倒是见了一位旁支。”手下的人继续说道。 “李家的旁支？” “没错，是一个五品的提学，名叫李顺林！据说明年初将出任林江提学！” 林江吗？霍公子的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他这个四哥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把目光突然间转到林江了呢！ 第661章 团圆会前 此时的王茂平却是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明天就是团圆会的第一天，也是那些人动手的日子。 “马球场那边怎么样了？”王茂平开口问道，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人，您放心，桌椅火盆等都已备好，等那些人今晚离开后，就会进行替换！这火肯定是没有办法着起来的！”阮风节回答道，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 自从确定那些人会在马球场动手之后，王茂平就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阮风节。毕竟自己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后续马球场那边的具体事宜，都是他负责安排。 “王知州，放宽心，如今已是万无一失，明天咱们可就要当一回黄雀了！”徐志出言安慰道。明天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对于他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徐千户言之有理！” 毕竟明天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三个人又仔细的梳理了一下明天的布置后，就早早去休息。徐志和阮风节今晚都没有离开衙门，准备在客舍将就一晚。 王广顺夫妻俩虽然有些惊奇，自己儿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可能是公务繁忙有些累了。 安初筠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打扰他。将女儿抱给了奶娘，便在自家夫君的身边，躺了下来。 想来自家夫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那些人的阴谋肯定不会得逞。退一万步讲，中间真的发生了一些不可预估的事情，有贺护卫，和自己在，也能保证夫君和爹娘的安全。 四更的梆子声敲响，王茂平醒了过来，给安初筠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洗漱，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离开了房间。安初筠则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事情今天就能有一个了结。 来到书房的王茂平提笔练字，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没一会儿阮风节和徐志也先后敲门而入，等待着马球场传回来的消息。 快到五更时，马球场的消息终于是传了回来。场内所有被动过手脚的东西都已经全部被替换。看台顶部的瓦片在那些人离开后，都进行了重铺。 而原来那些瓦片的缝隙之中，果然发现了很多的石松粉，顶部的房梁之上也同样如此。 因为王茂平等人所坐的看台，只有顶部四周并没有墙壁，所以那些人是想要借助风的力量，让石松粉慢慢的飘散到他们的身上，而且并不会引起察觉。 不过如今新换瓦片的缝隙之中，以及房梁之上同样也有粉末，应该算是石松粉的替代——黄石膏粉。 二者长得还是很像的，除非是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散布在空气之中，以及落到身上之后，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区别。而且石膏还具有一定的阻燃效果，用它来替代可以说是相当合适了。 而在被替换下来的椅子的夹层之中，并没有放置火药，虽然是想送他们升天，但人家还是很有原则的，坚持要把他们给点着了。 所以里面放置的都是石松粉与松香，椅子据阮风节汇报在这段时间已经是刷了十几遍掺有松脂的漆。想来是争取让他们火了就停不下来。 而火盆顶部铜罩做了夹层，下方有很多小孔。将其打开后是厚厚的石蜡包裹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的除了松香之外还混合了铁屑。 之所以在最后一天对椅子、火盆进行替换，就是怕那些人察觉到异常。 “他们就是想用这些对看台上的人动手？”徐志有些疑惑，用这些东西真的能够成功吗？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过一会儿，本官会请徐千户欣赏一场表演。”那些人这么大费周章，总得去看一眼效果才不枉费他们的一番苦心啊！ 此时敲门声响起，吴泽走了进来：“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辛苦吴捕头了！”王茂平摆了摆手，随即让他退了下去。 阮风节已经知道王茂平要做些什么，徐志则是有些好奇。只见王茂平将窗户支开，向外面看了看。 虽然已经是五更天，但由于此时正值严冬，所以天没有亮。不过在一片漆黑之中，不远处，传来了微微的火光。而在这微弱光映衬之下，能看出旁边还有两把椅子。 “这就是那些人准备的？”徐志此时也凑到了窗边。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徐志顿时就来了兴趣。 三人出了王茂平的书房，穿过角门，便来到了后院之中。徐志好奇的围着椅子和火盆转了转。说实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火盆与椅子被动了手脚，还真的是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大人，那个木偶用不用也放上？”吴泽开口问道。 “放上来吧！”放上来才能看到效果，主打的不就是一个现场还原嘛，虽然现场肯定是发生不了了。 没一会儿吴泽的手下就搬了两个木偶过来，放在了椅子上，虽然是木质的，但是做工还算精细，毕竟人家还能坐在椅子之上呢！套上衣服还有些人模人样的，不过怎么感觉这么瘆得慌呢！ 不只是王茂平这么觉得，徐志和阮风节也感觉有些背后发凉。说实话，吴泽刚才都被吓了一跳，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冷不防的一瞅，就把心瞅的咯噔一下。 “咳，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烧起来？”徐志如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为快。 “还早呢，徐千户还是随本官先回去喝杯茶水如何？”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些人虽然是要在团圆会上动手，但不会一开场就动手，肯定是要等到气氛最浓时才动手。最有可能是在团圆会的后半段，快结束的时候。 所以这炭火盆估计得过一个多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才会显示它的威力。他们还有的等呢。 就如王茂平所猜测的那样，三个人一边饮茶，一边谈论行动的细枝末节，过了一个多时辰，火盆仍然没出现异常。 第662章 准备就绪 王茂平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随即起身带着两人又来到了后院之中，此时的天色已经放亮，吴泽在那里守着，不过场面还是有些渗人。 四个真人在不远处看着两个穿着衣服的木偶烤火，就这画面无论是谁看到都得被吓一激灵，瞅着特别的诡异有没有。 “王知州，你说这会不会点不着啊！”徐志开口问道。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也没啥变化啊！或许那些人的计划根本就无法成功呢？ 王茂平和阮风节也相互对视了一眼，不应该啊，按照这个时间，应该着了啊！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些人在实施计划之前，肯定是要试验一下才对啊！ 三个人围着椅子和火盆开始左右打量了起来，还不敢凑得太近，只能是抻着脖子看，也幸好这是在后院，差役和杂役们一般情况下不会过来，所以除了吴泽倒是没有人看到他们如今的造型。 就在此时，火盆中火苗猛然增大，一下子窜了出来，火星四溅，随即椅子上面的木偶就被火光所吞噬。也就一个愣神儿的时间，就产生了如此的变故，让三人吓了一跳。 “用水来灭！”王茂平吩咐道。好家伙，幸好时刻记得保持一些距离，要不然自己恐怕都得被点着了。 吴泽赶忙提起旁边事先准备好的水桶，向着木偶泼去。火苗在接触到水的一瞬间，涨势更加凶猛了起来。 当用沙土将火扑灭之时，椅子都快变成炭了，而木偶，则只剩下了断臂残肢。如果椅子上坐的是活生生的人，那么恐怕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真没有想到，火势竟然如此凶猛，王知州，幸得你明察秋毫，提早发现端倪，要不然阜安州真的是出大事了！”徐志庆幸地说道。 这要是事先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计划，估计这参加团圆会的官员肯定是非死即伤，当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到时候官员都没了，这阜安州可不仅是人心惶惶，肯定是要出大乱子的。 州衙的官员一起出事，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孟朝恐怕还没有先例。到时候不仅人火了，阜安州也得跟着火起来，想来史料之上也会留下这么一笔。 “什么启元三十三年腊月二十三日，阜安州团圆会，看台之上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死伤惨重，而起因时至今日，仍然是未解之谜。坊间多传神火降世，惩罚恶徒……” 回到书房后的三个人都有些心有余悸，对那些人计划成功所带来后果的心有余悸。赶紧喝了一杯热茶。 “呵，那些人恐怕还做着美梦呢吧，今天晚上就让他们知道梦醒了要面对的是什么。王知州，你放心，那些人一个都不会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徐志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志在必得。 王茂平点了点头：“麻烦徐千户了！” 徐志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州衙，准备对晚上的抓捕，进行最后的确认。而王茂平二人也到了上值的时间。 虽然今天晚上有大规模的行动，但白天的班，该上还得上。这也许就是王茂平作为一个卑微打工人的日常吧。 “大人！”王茂平正处理着公务，贺成敲门走了进来。 放下了手中的笔，王茂平抬起头：“闻自良那边有动静了？” 自己可是一直想要通过这个闻自良来找到那个神使，因为即使将他抓住，也有一定可能性，逼问不出神使的下落。毕竟如今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 而且如果那个神使在暗中窥视着阜安州城的一举一动，一旦那个闻自良被抓，那么此人肯定会立刻销声匿迹，溜之大吉。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王茂平不提前动手将那些人抓获的原因，他不想将最大的鱼放走。不过截止到目前，他还没有发现这条大鱼的踪迹，这让他的心里有些焦急，难不成此人根本就没有在阜安州。 如果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鱼入不了网，又何谈抓呢！ “大人，今天南正堂的伙计去到和仙居，想要定一间三楼的雅室，结果没有订到。”贺成汇报道。 “然后呢？”难不成这闻自良想要宴请什么人？会不会是那个神使呢？王茂平的心思一动。 贺成清咳了一声：“咳，大人，没有然后了！” 没有然后了？这意思是说没订到就不订了吗，难不成自己刚才猜错了，人家不是想宴请某人，而是觉得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所以想要吃点好的。雅室没订上，改在家吃了？ 不对！王茂平突然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派伙计去和仙居是想要去确认。那么他要确认的会是什么呢？ 雅室已经被订了出去？那么闻自良想要确认的会不会是今晚有人会在那间雅室呢！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出现在雅室的人，会不会就是他期待已久的那条大鱼呢。 和仙居和玉和轩一样，都是阜安州城最好的酒楼之一，与吴家的马球场隔着一条街道，是一座三层的建筑。走的是雅致与奢华相结合的路线，很受富人们的欢迎。 如果从和仙居的三楼望向马球场那边，虽然看不真切，但如果马球场真的有大事发生的话，就比如着火，火光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注意的到。 “贺护卫，你去告知一下徐千户，一定要注意和仙居的三楼，尤其是面向马球场方向，看是否有窗户被打开。行动时，如果不能确定哪间可疑，就将三楼雅间的人，都带回来。”王茂平吩咐道。 “是！” 贺成离开后不久，阮风节也走了过来，向他汇报说方氏作坊的那个伙计甘青，刚才已经离开了州城。 团圆会出事之后，吴家和马球场的那些下人肯定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所以应该是怕顺着范路一家，查到由他“扮演”的表哥头上，所以这时候出去避一避风头。 估计那个范香兰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与她浓情蜜意的表哥，实际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根本就“查无此人”吧。 第663章 预热 州城这边都已经部署完毕，而各县也已经按部就班，官兵会在晚间进城，对那些人实施抓捕。 康照文还有许图全因为调查案子，对官兵的出现，并不是很意外。毕竟涉及到魔教，上边肯定会派官兵予以支援。 隆高县的范韬看到百户登门，则是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啊！自己县风平浪静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不过官兵登门，那准是没有好事！ 而姚相南，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官兵来到蒲安县，直接把庞家给端了，而自己是全程被蒙在鼓里。 所以这次是又怎么了，姚相南在脑海中将县里面的大户人家过了一遍，是又把谁家给端了，自己的为官生涯该不会要收尾了吧。 知县当的如此心惊胆战的，恐怕就属他了吧！不过在百户拿着信说明来意了之后，他才发现，人家如今属于提前告知，还并没有动手，知州大人的信上可是说了要他全力配合。 那他哪里敢不配合？如今的姚相南心里只有庆幸两个字。自己这一年以来的兢兢业业，县城还是出了大事。 好嘛，魔教都开始暗中猖獗了起来，但是他都毫不知情。还是知州大人通过那起意外的案子发现的。 人家将那些人的据点，动手的目标都已经查出来了。不过也幸好如此，自己的为官生涯已经禁不起打击了，如果这次再出事，估计他这个知县，真的是要当到头了。 整个阜安州如今可都等着今晚起网，毕竟已经到了收获的日子。而那些人则还等着“捧火”州城的官员以及那些大户人家。双方各执心思，但同样都期待着团圆会的到来。 而此时阜安州城的百姓们，都已经来到了马球场，大部分可是早上就出了家门。今天马球场外，依旧是小商小贩聚集，都快要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相当的热闹。 有一些后到的百姓都没有办法进入到场地之中，只能预先拿了明天的座位票，在外面逛逛摊位，感受了一下气氛，这才离去。 盼了一整年的团圆会，也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大饱眼福了。不过好在，明天肯定是可以看到，不过是晚了一天的时间而已。 而马球场内，百姓们正逛着摊位，毕竟距离团圆会开始可是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四周的摊位，自然是为团圆会和州城百姓做出贡献的那些商家摊位，如今可是牟足了劲儿来吸引百姓，赚取吆喝，希望自家的名号，在州城百姓的心里越来越响亮。 有些卖吃食的商家如今还搞起了试吃，虽然只是尝尝味道，但这个是州城排的上号的铺子，不花钱就可以尝，那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百姓排队。 手上有些余钱的百姓，在尝过之后还会买上一些。毕竟摊位上的价格可是比平时在店铺里要便宜很多。 而有些商家受到美食大赛的启发还举行了限时挑战的活动，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将食物吃完，就可以不用掏钱，也是相当受欢迎的。 至于其他的商家也是各显神通，有些抽取彩头，有些提供赠品，总之为了扩大店铺的名声，都煞费了苦心。毕竟这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抓住才行。 如今团圆会场地的布置，和去年差不多，不过搭的台子显然是要比去年大了一些。差役不断的在进行着巡守。当然也有一些士兵，穿着百姓的衣服混迹其中。 主要是为了保证马球场的安全，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这些士兵换防到阜安州的时间，和王茂平是同一年。 一开始觉得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后来庞家的事情，他们整个千户所，基本上是全部出动，也算是增加了一些功绩，而如今显然是又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 不过这团圆会是什么？之前也只是听说过一嘴。说什么有很多的表演可以看。没想到自己被分派到了这里，算是一个不错的差事，到时候也可以瞄上一眼不是！ 距离团圆会开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有两位竹竿子走上了台，场面变得安静不少。很多百姓们都有些好奇的望了过来。 这可不是他们熟悉的竹竿子，难不成是换人了？可之前两个很好啊，为什么要换掉呢？现在的陆阳和谭柳在百姓的心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 不过一部分百姓们还是很给面子的象征性拍了拍手，就是这掌声有些稀稀拉拉。两个竹竿子原本就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有些紧张，看到百姓们分过来的一丢丢的“热情”更加的无所适从。 什么情况，这和他们想的也不一样啊，师傅在台上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场面顿时是有一些小尴尬。 “咳，感谢各位——”场面虽然有点冷，但流程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你们的掌声和欢呼声在哪里！”陆阳看到有些冷场，赶紧从幕布后走了出来。 看到熟悉的竹竿子，百姓们的热情终于是被调动了起来。掌声和欢呼声随之响起，气氛瞬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大家这么早就来到了团圆会，我们都感到十分的荣幸，因此在团圆会正式开始之前呢，我们也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当然是有彩头的喔！”陆阳此话一出，下面的欢呼声变得更加的热烈。 两个竹竿子看到眼前的场景可是满心的羡慕，对于陆阳那也是相当的敬佩。后者对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继续，这才重新退回了幕后。 今年的团圆会，新增了两个竹竿子，就是为了替陆阳和谭柳分担一些，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场地，可是相当废嗓子的。 “好，那么第一个游戏就是木头人，相信玩法大家都非常的清楚，不过是要请我们的孩子来参加！”竹竿子开口道。 如今虽然是冬天，不过有热茶还有火盆，所以并不是太冷，一些半大的孩子，有些也会跟着父母来凑这个热闹。 听到竹竿子的话，那一个个可是行动迅速的跑到了两人的身边。 第664章 关心? “一，二，三，木头人！一、二、三……” 虽然这第一轮的游戏没有什么太多的竞技成分，但是看到孩子们活泼的身影，以及欢快的笑声，所有人也都扬起了笑脸。 最后总共有十个孩子，成功的拍到了竹竿子，取得了游戏的胜利。每人获得了两包香韵斋的糕点。而其余的孩子也没有空手而归，每人获得了两串糖葫芦，算是他们重在参与的奖励。 “我们拿到糕点，糖葫芦后，要做些什么呢？”竹竿子对着孩子们说道。 “吃～”好家伙，回答的那叫一个异口同声。 “会不会分给爹娘和家人？”竹竿子继续问道。 “会！”孩子们点了点头。 竹竿子笑了笑“都是好孩子！” 随着孩子们都回到了座位，无论成绩如何，可都受到了大人们的夸奖。一个个都是兴奋的向爹娘展示自己得到的奖励。 “这一串，回去后分给姐姐和弟弟好不好？”孩子的娘亲商量道。生怕下一刻孩子就撒泼打滚。 “好！” 听到这话，父母当即就震惊了，什么情况，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以前可是恨不得把好吃的全往自己嘴里塞。 “答应了，可就不准反悔了啊！快吃吧！”孩子她娘连忙把那一串糖葫芦拿了过来。 “爹，娘，你们先吃！”好家伙，这个动作倒是给两人整不会了。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啊，自家孩子怎么就转了性子呢。 “乖，你自己吃吧！”突然间眼角有些微酸是怎么一回事。 “不，你们先吃！” 夫妻俩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儿子这里享受如此的待遇。都象征性的轻轻咬了一口，没有击穿糖葫芦的护甲。不过还是觉得糖葫芦很甜。 孩子们会有一些小小的攀比之心，一个孩子这样做，其他孩子也是会比着来。所以在场的家长们基本上都享受到了这个待遇。使得在身边的其他百姓羡慕不已，等自家孩子大了，也要带他来参加团圆会。 这边竹竿子，已经说起了第二个游戏的规则，百姓们的目光也随之被吸引了过去了。有了这些彩头和小游戏，等待团圆会开始的时间，也并不显得无聊。 等三个游戏结束，也到了那些为团圆会做出贡献的商铺展示的时间。各商铺也是冥思苦想，争取给百姓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不仅是招旗各有特色，店铺的介绍词也是风趣诙谐，朗朗上口，很容易让人记住。 “好了，我们的团圆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期待不期待！”陆阳和谭柳走到台前，神采奕奕的高声说道。 “期待～～”台下的百姓也是高声的回应。怎么可能不期待，他们可是盼了一年，如今终于是等到了。 “好，那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欢呼声请出我们知州大人，同知大人，通判大人！” 百姓们的掌声与欢呼声瞬间就响彻整个马球场，嘴里面还不断地在嚷嚷着“知州大人，知州大人！” 王茂平带个官员们走到了看台之上，冲着百姓的方向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让他们全部都坐下来。 看来百姓们对自己依旧是十分喜爱的嘛，这可是自己一年一次的高光时刻啊，可惜好心情却是被那些人给破坏了。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就请他们在牢里辞旧迎新，给他们今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至于他们还有没有以后，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边王茂平刚来到看台之上，那些富户乡绅们就赶忙冲着他行礼打招呼。这些人之中，也有买南正堂乌玉聚养丸的人家。 出现在这里，要不然就是还没有形成药瘾，并没有加入那个火萨教，要不然就是权衡之后被放弃。 毕竟一个两个还不容易察觉，缺好几个的话，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了。要是自己没察觉到阴谋，这些人钱也没少花，还得跟着一起火，着实是太冤枉了一些。 此时的吴远豪心里则是有一些忐忑。自从上次大人找他谈话了之后，事情就好像翻篇了一样。不过那范路一家，还在马球场之中，并没有被抓。 这着实是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难不成他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还是说范路一家所牵连的事情很大，所以需要时间去调查布置，因此知州大人才会按兵不动。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吴远豪这些天可是心神不宁。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质问一下那个范路，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 “吴员外，气色好像不太好，看起来倒是有些思虑过度，凡事还需放宽心才是！”王茂平开口道。估计这些天都在想着他家下人到底犯什么事情了吧！ 吴远豪赶紧行礼回话：“多谢大人关心！” 所以大人，范路一家到底犯没犯事，您可否给一个痛快啊！ 其他人则是酸水直冒，这个吴远豪如今倒是入了大人的眼，因为气色不太好，都能捞到一句关心。 所以说人的运气真是不可捉摸，自家要是有这么大的场地，没准抱上知州大人腿的，就是自己了呢。 “那么，让我们请出知州大人，为我们讲两句……” 竹竿子的声音响起，王茂平来到了台上，用简短的语气，总结了一下阜安州这一年的情况，同时还有对未来的展望，以及对百姓们的美好祝愿，收获了一片喝彩之声。 看着台下的那些百姓，想来这里面已经混入了几双眼睛，想要见证一下他们这些天的努力成果吧。 当然这其中就包括闻自良，因为今天对于他来讲，还是相当重要的。作为最主要的筹划之人，估计他也想到亲眼见到，他所创造出来的神罚降临吧！ 事实上正如王茂平所想的这样，混在人群中的闻自良，看着台上之人，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神中带着的癫狂，再过上两个时辰左右，这些人的性命便会献祭给神用来换取儿子的复活，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是他不知道，有几双眼睛早就已经牢牢的将他锁定。 第665章 终于现身 “讲的真好啊！”刘氏听着台上王茂平所讲的话，和在场的百姓几乎是感同身受，而又多了一些为人父母的自豪，有自己儿子在，阜安州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王广顺坐在看台上，也是感慨不已。他亲眼见证了那个背着书袋去镇上求学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地方的知州。 不仅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变成了全家、全族的依靠。如今更是成为了阜安州所有百姓的依靠。 这么出色的人，是他的儿子！！！ 而相较于王广顺两口子，安初筠如今的心神可是一直在紧绷着。虽然说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也绝对不能疏忽大意才是。 “有王大人在，真是阜安州之幸啊！” “就是，瞧瞧，这欢呼声，百姓们可都记得大人的好呢！” “自从大人来了阜安州，百姓们的生活，可是越来越好了！” 各家的夫人，在王茂平讲完话后，那可是无缝衔接开始了夸夸夸模式，现在不夸，更待何时？ 而刘氏在听到这些时候，那更是眉眼都在笑。要不是需要保持形象，她那“颇为”爽朗的笑声了，可就要响彻大半个看台了。 台上，竹竿子声情并茂的请出了第一个表演，和去年差不多，是歌舞表演，歌词朗朗上口，曲调轻快。表演舞蹈的人也是身着喜庆的衣服，主打的就是一个欢乐。 吴泽突然走了过来，在王茂平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退了下去。看台上的其他人都有些好奇，可惜，并没有听到。 而在人群中，其他人都看着表演，却是有几个在时不时的瞟几眼看台的方向。闻自良就是如此。 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刚才的情况，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只是以为是州衙的一些公事。毕竟他可是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的计划早就暴露。 王茂平的手指则是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面上，虽然是不显，不过心里却是有些欣喜。 刚才吴泽告诉他，人已经来到了和仙居，那么，会是他要等的那条大鱼吗？ 此时和仙居三楼的一间雅室，窗台是半支开的，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怡然自得的品着茶，时不时的向着窗外望去，至于八仙桌上的美味佳肴，则是未动分毫。 “先生，您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呢，由属下将结果汇报给您就足够了！”男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呵，都说这阜安州热闹，我也想亲眼看一下。果然是所言非虚啊！”男子轻笑了一声。 “先生，您说，那个闻自良能成功吗？”虽说他的信上保证计划可以万无一失，不过如果真的失败了呢。 “失败了，那就是无能，被抓了也无所谓，反正废物总归是要淘汰的。”男子倒是显得并不在意。 “可，毕竟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他们在这些人的身上，也是投入了很多的。 “那只能说明是我们的眼光不好，没有选对人。” “是，先生！” 男子将杯子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之上，不过还是希望一切顺利吧，要不然还得另寻他法。 而不远处一个院子里，几双眼睛也在盯着和仙居三楼半敞开的窗户。等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就可以近距离的盯着这间雅室了。 双方都无比的期待着黑暗的到来，一方期待，给阜安州的百姓一个“惊喜”，一方期待给这些人一个“惊喜”。 而此时的马球场上则是一片欢乐，百姓们可是毫不知情，正享受的台上的表演，并不断的期盼着彩头可以砸到自己的头上。 今年，与去年相比，除了歌舞、幻术、杂技、剑舞、说书等最大的区别就是，杂戏增多了，换而言之也就是小品由之前的一个，变成了如今的三个。 而内容也十分贴近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也更能让百姓们产生共鸣。这一年以来，这种杂戏，一些戏班子，戏园等有时也会进行表演，越来越受到阜安百姓的欢迎。 百姓们时不时的就会笑出声音，有时还会捧腹大笑。这可是给了表演者们，极大的鼓励，这些天以来的辛苦，仿佛在这一刻消散而去。 “要是，宁江也有这种杂戏就好了！”刘氏有些感慨。 说实话，她感觉如今忍笑忍得可是相当的辛苦，刚才在最搞笑的地方，她可是都没有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声音来。要是宁江有这种杂戏，她天天都会去捧场。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夫人们还真的都是大户出身，瞧瞧，这么引人发笑的杂戏，人家脸上笑的弧度，依然是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笑不露齿，刘氏不禁有一些佩服。 那她估计是没有看到，这些人暗中掐自己手臂的情景。为了保持优雅的微笑，她们也是付出了很多，好吗！ 虽然绝大部分的人，都在享受着团圆会所带来的欢乐，但是对于闻自良来说，周围的欢声笑语，却是相当的刺耳。 凭什么你们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开心，而我却要忍受着丧子的痛苦。不过没关系，火萨神一定会感受到自己的虔诚，让儿子重新活生生的陪在自己的身边。 再等一等，自己的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好好的享受你们最后的一点时间吧。闻自良向着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也畅快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百姓，瞟了他一眼，这反应是不是有些慢，才觉得好笑吗。而坐在闻自良后面的两个人，则是相互的对视一眼，随后紧紧盯住了他，生怕下一刻此人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夫人，请喝茶！”丫鬟将茶杯轻轻的放到了茶几之上。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那个范香兰，就这一段时间，已经来了两次，都是在为自己添茶。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一看自己脚边的裙子已经有一些细小的粉末，如果不是十分仔细，加之自己今天裙子的颜色，恐怕真的没有办法察觉。 第666章 评选 今天安初筠特意选了一条桔梗紫的百褶裙，当然这也是夫妻俩对比之下的选择。王茂平知道，黄色的补色是紫色。当补色并列时，会引起强烈对比。 但是无论是石松粉，还是黄石膏粉都呈淡黄色，而紫色也分很多种，经过逐一的比对，还是选择了这个颜色的裙子。 而现在总算是有所发现，看来这些人如今是想有备无患，让她们的身上尽可能的粘上更多的粉末，尤其是脚边。这样火势就可以迅速的蔓延开来。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原本的石松粉早就被替换，如今粘在裙边的不过是黄石膏粉罢了。 在团圆会，进行了大半的时候，中间插入了阜安州第一次“最出色坊长”和“最美家园”的评选揭晓。 最出色坊长，那自然不用多做解释。哪个坊长做的最出色，最受坊内百姓喜爱，那么这个称号就会落到这个人头上。 而评选的方法，就是这一年之内两次进行的不记名调查，来统计百姓对坊长的满意程度，以及这一年内各坊对于官府政策的执行情况。 所谓的“最美家园”比的就是各坊的环境卫生，哪个坊的最干净，自然就由哪个坊来当选。 这一年以来，书吏已经不定期的对各坊的卫生情况进行了暗中的走访，再综合街道司众人的意见，选出了最后的优胜者。 如今百姓们也从欢乐的氛围中暂时抽离出来，紧张的等待结果揭晓。如果自己的坊或者坊长被选上，那么自己也跟着沾光嘛！ “现在，就来揭晓我们‘最优秀坊长’到底花落谁家，他就是——”陆阳很懂得吊人胃口，拖了一个长音后环顾四周。而百姓们也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就是——立平坊杨正和，杨坊长！请杨坊长上台！”陆阳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百姓们也都很给面子跟着鼓起掌来，当然掌声最为热烈的还要属立平坊的住户，这杨坊长也算是给他们坊争了一口气不是。 “杨正和，去年经过坊内百姓的投票，以一百一十九票，高票当选立平坊的坊长。这一年多以来，帮扶坊内民众，很好的传达了……”谭柳高声的介绍道。 “怎么样，杨坊长，有什么想说的吗？”陆阳面带笑容的提问。 “咳，说实话，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得到最出色坊长……” 杨正和感觉很是意外，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当过坊长，竟然能比得过，那些当了几年的人呢！ “下面请我们的两位通判大人，为杨坊长来发放奖杯及白银二十两！” 随即石瓒礼和田力淮走上台，一人从托盘上拿起铜制的奖杯递了过去，一人随后将装着两个银锭的小木盒也交到了他的手中。 台下，第一排的各坊长们，如今可是直冒酸水，谁也没有料想到，这个名号竟然被他给得了去，说实话，他们在家里可是都想好，如果上台该怎么说了，这么一看是白准备了。 他们自然是不差这二十两银子，但是他们想顶着“最出色坊长”的名号啊！再有那个杨正和才做坊长多长时间，就骑到了他们的头上，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肯定得一雪前耻才行啊！看来明年得努力了！当然这也是王茂平要选“最出色坊长”的原因，百姓们平日里都在努力，坊长们也得卷起来才行啊！ “下面，‘最美家园’会由哪个坊获得呢？你们说是哪个坊——”陆阳高声的问道。 “新义坊！” “德修坊！” “立平坊！” 百姓们开始大声的报起了自己坊的名字，整个台下瞬间就变得热闹起来，开始比起了音量，仿佛谁的嗓门越大，这个名号，就能落到哪个坊的头上。 “那么，最美家园是由我们的——”随着陆阳开了口，百姓们也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结果的揭晓。 “最美家园由德修坊获得！” “呀，是我们坊，我就是德修坊的！”一些百姓听到这个结果之后，可是高兴不已。而其他人则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请德修坊坊长走上台来！德修坊这一年以来……”谭柳照例开始介绍了起来。 …… “请同知大人为我们德修坊来发放奖杯，同时德修坊可获得豕五头，由坊内百姓均分！” 好家伙，竟然还给五头猪，德修坊是每户都有份，还有这种好事！早知道他们也再努力一些，是不是也能吃到猪肉了！ 不行明年一定要让这名号，落到自己坊的头上，倒不是馋着一口猪肉，就是觉得这个名号倍儿有面子。 等两个评选全部揭晓完毕，团圆会继续，天虽然是黑的，不过台上的火把，和两侧的篝火，将台上照的很是明亮，因此并不影响百姓们欣赏精彩的表演。 而看台之上，虽然也有火把与灯笼，不过还是稍显昏暗了一些。当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台上的表演所吸引人时，闻自良等人的目光则是锁定在看台的火盆之上，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应该快了吧！”和仙居三楼原本半支着的窗户，已经被彻底打开。 “是的，先生，团圆会快结束的时候，火就会烧起来！”一旁的男子开口回答道。 “那还真是需要好好的欣赏一下了！”男子轻笑了一声。 此时和仙居，隐约还能听到马球场百姓们的喝彩声，只是过一会儿，就会被恐惧所笼罩，也算是送给那些百姓一场永生难忘的表演吧，还真的是期待啊！ 呵，恐怕你是欣赏不到了，到时候可就是我们在牢里欣赏你们的表演了。此时三楼的屋顶之上，徐志正静静地观察着房间内的情形。 今天他可是准备亲自动手，一定不会让里面的大鱼跑掉。自己这一身的武艺，以前都是用来上阵杀敌，对付起这两个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表演你们欣赏不到，阜安州城你们也出不去了。 这惊喜，你们准备好了吗？这是双方共同的想法。 第667章 没着啊 “下面，就是我们今天团圆会最后一场杂戏《讲理》……” “哈哈～” “～好好笑～” “就是，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这场杂戏显然是引爆了百姓们的笑点，马球场上不时就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 不过这笑声显然是没有感染到闻自良等人。他们的目光一直是被看台所吸引。马上了，再等一下看台这些人就全部可以归西了。 王茂平用余光瞥了一眼脚边的火炉，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几双眼睛看到火盆中的火光猛然增大，心中不禁大喜，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一声“好！”因为他们知道，下一刻就会火光冲天，将看台上的人吞没。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好家伙，这反应是不是有点慢啊，怎么就是和别人的动作不一致呢！人家笑的时候你不笑，人家笑过了，你这边反应过来，开始拍手叫好了！ “知道好看，赶紧坐下吧，挡着我们了！”后排的人开口说道。 倒也没有觉察出来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很常见，时不时就会有人站起来，鼓掌叫好，尤其是一个表演结束后，大半的人都会站起来。 此时站起来的人赶忙是拱手道歉坐了下来，心里是满脑袋的问号。而闻自良紧攥住的拳头，慢慢放开，心中除了疑惑，还有一些茫然。 他等这一刻，等了这么久，可为什么火势增大以后，就没有下文了呢！不应该是猛蹿出来的火苗和溅出来的火星，点燃椅子和已经沾上伸筋草粉的衣服吗？ 此刻看台上的人不是应该被烈火包裹和吞噬吗，为什么如今还好好的坐在那里。这是失败了吗？ 可方彦铮和他保证过，已经试验了几次，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这就是他所说的万无一失！这个废物！全都是没有用处的废物！ 此时的他，升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会不会他们之前的行动被官府所察觉呢！不，不会的，他们的动作那么隐秘，官府怎么可能发现，闻自良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还是这些人的布置没有到位，毕竟他们试验了好几次，却从来没有马球场进行过，所以哪里被他们忽视了。 可如今该怎么办，虽然各县也会行动，但与州城相比，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毕竟眼前的马球场才是最重要的。真是可恶！明明马上火萨神就可以将儿子复活，如今却又要等下去吗？ 神使如今就在阜安州，这让他如何交代？ “呀，好漂亮的烟火！”此时马球场的四周和去年一样，烟火已经升起，在半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百姓们都抬起头感叹着，将这短暂的美丽记在心里，点缀着这一刻的心情。 “……愿我们阜安州万民乐业，时和岁丰……今天的团圆会到这里就结束了！” “时和岁丰！” “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百姓们抒发完内心的期盼，这才依依不舍的向着马球场外走去。而闻自良和方家派过来的眼线则是混迹在人群之中，离开了马球场，显得步履匆匆。 “先生，我们今天好像是白跑了一趟！”男子身边的人语气很是失望。 信誓旦旦的保证，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人也太无能了一些。早知道就不应该相信他们。 “但是也没有白跑，虽然没有看到这团圆会的盛景，不过这烟火倒是很绚丽。”男子轻声的说道，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酒楼。 “先生，我们还去‘悦归客栈’吗？”这是他们来阜安州经常住的客栈。如今城门已经关闭，想要出城只能是等到明天了。 “不，随便找一间客栈就好！明早我们就离开。” 男子点头称是，看来先生暂时是不想见到那个闻自良了。 离开肯定是不可能离开了！徐志的嘴角露出一丝的微笑。鱼儿上钩了，怎么可能再让它跑掉呢！ 如今的状况是百姓们开开心心把家回，而方家派过来的眼线们慌不择路的往回赶，闻自良则是神情凝重的准备去请罪，而马球场的范路一家呢，如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躲在房间内直转圈。 这些人的脑袋里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火，为什么没有着！不过这个问题估计要等到在大牢，王茂平等人愿意“大发善心”的告诉他们了。 “掌柜的，请问一下白朗住在哪间房？” “客官，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店没有您说的这个人！” “那可能是老夫找错了！”闻自良从悦归客栈出来以后，眉头则是皱的更加紧了。 从和仙居到这里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按理来说神使大人应该已经到了。而如今只能说明，神使并没有住在这里，也就是说，神使如今并没有想见自己的打算。 看来只能是调查好这次失败的原因，再去负荆请罪了。如今只希望神和神使可以宽恕自己，毕竟儿子还需要神来拯救。但闻自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很快就可以和那个神使见面了。 “初筠，今晚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王茂平开口道。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今晚就是将那些人一网打尽的时候，所以夫君会非常忙碌，估计应该是要通宵达旦了。 “我让屏秋去熬一些汤，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离开了内宅，来到了二堂，点燃烛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坐了下来。 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大人！”阮风节此时带着两位通判也走了进来。 阮风节自然是知道什么事情，不过两个通判却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大人找他们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毕竟王茂平之前并没有对两人透露闻自良等人的事情。而他们也只是察觉到，最近好像有几个差役不在州衙。 至于去了哪里，他们肯定是不会打探的，知道太多，可不总是好事。不该他们知道的，那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第668章 开始抓人 如今四人坐在房间之内，王茂平一脸平静的喝着茶水，阮风节也是稍显沉默，没有开口。田力淮和石瓒礼二人坐在椅子之上，则是颇为的不适应，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什么情况？您二位倒是说些什么，要不然自己心里没底啊，最近应该没有惹大人生气才对。所以自己要不要开口？该说些什么呢？看着眼前颇为安静的场景，算了，还是跟着喝茶水吧！ “香兰，这是什么情况，跟长周说的也不一样啊！” 如今的范路一家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一个大写的“懵”字。昨天晚上，派过来的人，不是还仔细的检查一遍呢吗？ “爹，我明天一早就去表哥那里看看！” 如今的范香兰也是慌了神，明明表哥告诉过她，在团圆会快结束的时候，离看台要远一些，可如今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不成是自己衣袖里洒出来的粉末，没有发挥作用，还是自己洒的位置不对？可明明已经用沙土练习了很久。 不，肯定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是其他地方出了差错。想来表哥肯定是不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行了，早点回去睡吧！”范路摆了摆手。 “砰砰砰”敲门声突然传了过来。 一家人有些奇怪，如今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怎么会有人来到马球场呢。难不成是主家过来的人？ 范路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开门，才发现外面站着至少有十来个人，并且都不认识，这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你们是谁？”自己一家平日里就生活在马球场，不会得罪什么人，应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吧。 领头的男子一个眼色，范路立刻就被控制住。其余的人也是行动利落的进入到了马球场之中。 “你们到底是谁，我要报官——”范路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已经被布给堵住。马球场附近可是相当安静的，别被他给破坏了。 等看到自己女儿、媳妇都被绑了过来的时候，范路才发现，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也就只有可能因为一件事。该不会是长周被抓，把他们给供出来了吧！ 此时马球场剩下的丫鬟可是被吓得够呛，压根就没有敢上前询问状况，眼睁睁的看着人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范路一家被带到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虽然这一家人平日里相当的惹人嫌，但是也别闹出人命啊！ 所以得赶紧告诉一下巡守的官差才行！ 而方彦铮今天是一直待在作坊，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他们行动已经成功的消息，不过现实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没着？”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方彦铮感觉自己的头有一些晕。 “是啊，东家，我们都等到团圆会结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么会没着呢……” 前段时间几乎天天往马球场跑的那几个人都已经被叫了过来。聚在一起，给事情来一个“复盘”。 “都赶紧给我想，你们在哪里出现了纰漏！火为什么没有燃起来！” 此刻的方彦铮已经顾不得训斥，得赶紧找到原因才行，要不然向宗使大人请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方氏工坊外已经被官兵包围，后门，一个人撑在墙头，见后院没人，随即翻过院墙，从里面将门插取下，将门打开。 “东家，我们昨天可是已经仔细的检查过了，一切如常啊！” “是啊，东家，我们绝对没有疏漏。” “没有疏漏？那你们告诉我，今天马球场的状况，该作何解释？”方彦铮听到他们的话，不禁是怒火中烧。 “这——”说实话，他们也解释不明白啊！ “嘭！”门应声而开，里面的人被吓得呆滞了一下，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冲进来的官兵给控制住。 “工坊里所有人，全部带走！” “是！” 虽然这些人都身着劲装，但从刚才的口吻，方彦铮就知道，这些应该是官兵！此时的他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东窗事发了。 可为什么？ 此时的王茂平也听到了差役的汇报。 “大人，范路一家已经被带了回来！” “大人，方氏工坊的人，已经被全部带回！” “大人，方家人已经被带回！” 田力淮和石瓒礼听着都是满脑袋的问号，几个时辰以前，不还和百姓们其乐融融的欣赏着团圆会上的表演呢吗？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咋就突然之间开始抓人了呢？所以被抓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能让知州和同知两位大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喝茶，犯的事情应该是不小吧！ 难不成又出了一个庞家？ “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抓吗？”王茂平嘴角轻轻的抿起了一丝微笑。 两个人都连忙摇了摇头，大人您别笑，虽然您平日里和颜悦色，但现在我们害怕啊！ “同知，麻烦你给两位通判简单的说一下吧！”王茂平开口道。 田力淮和石瓒礼集中精神，大人终于发善心要给他们解惑了吗。 “实际上，如今阜安州出现了一群妖众——”阮风节缓缓的开了口。 “妖众？大人您说州城里出现了妖众？”他们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种。 阮风节摇了摇头：“不是州城出现了妖众，而是阜安州出现了妖众。” 什么？阮同知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州城，下面的县也出现了妖众的身影。那这事情可是十分的严重了。不过两位大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知道为什么会选在今天晚上，来抓人吗？” “为什么？” “因为今天的团圆会上，那些人是准备将我们看台上的人都活活烧死！” 阮风节这话，更是让两人惊愕不已，那些妖众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连朝廷命官都敢出手，该不会是一群疯子吧！ 这要是真的让他们得逞了，这阜安州衙不就相当于被一锅端了吗？到时候他们的脸和命就都丢了！ 第669章 一个都别想跑 “辉儿，你再等一等，爹一定会让你重新活过来的。所以不要着急……”在棺材上写好咒语之后，闻自良轻轻的念叨着。 虽然今天的行动彻底失败，但是闻自良还是照例来到了书房下面的密室，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儿子的事情才是大事。 真是可恶，只要那些祭品被成功献给火萨神，神就会感受到他的虔诚，实现他的夙愿。可如今全部都被搞砸了。 下次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可是并不容易，不能让辉儿这么无休止继续等待下去了，而且也需要做些什么来获取神使的谅解。 动手的时机倒是有，上元节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如今已经到了岁尾，距离上元节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不过想要将州衙的那些官员尤其是那个王知州和那些大户人家聚在一起，那估计是很难办到。 那个王知州平日里很少离开州衙，如果可以将他引到灯会之上，再动手是否可行呢，看来需要仔细的谋划一下了。 如果可以在当天，将那个知州给引出来，再引发一场天降之火，那自己也算是将功赎罪了吧，想来神使也不会多做苛责。明天那个方彦铮应该就会来找自己，他们也需要将功折罪。 王茂平没有想到，那个闻自良还在打自己的主意，而且连搞事情的日子都已经想好了。 而闻自良也想不到，此时的方彦铮已经被押回了州衙，来找他那肯定是找不了了，不过在牢里面碰头还是有可能的。 离开密室，闻自良顺着梯子爬了上来，将椅子归位之后，刚想吹灭烛火，眼角扫向书架的侧面，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人影。 “终于舍得出来了？”男子走了出来。 闻自良此时已经被吓了一跳，任谁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都得被吓得够呛，他这已经算是镇定了，虽然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并没有叫出声来。 “你是谁？”闻自良强装镇定的开了口。 眼前的人并不像是梁上君子或者强盗。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眼前之人是神使派过来的，即使是来兴师问罪也没有关系。 “呵，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男子的动作很快，一个箭步上前就将他控制住，押着他出了书房的门。这时的闻自良才发现，原来门外也站着很多人。 自己的妻子和妾室，和家里的两个下人也是被五花大绑，脸上全部都带着惊恐。而妾氏此时已经是瘫倒在地，被布堵住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带走！” 而另一边，客栈内王茂平等人期待的那条大鱼，如今已经进入了梦乡。之前身边的那个男子则是在外间和衣而眠。 在门被撞开的那一刹那，男子行动迅速的翻身而起，从怀中抽出匕首直奔声音的来源。徐志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双方缠斗在了一起。 而几个士兵则是鱼贯而入，直奔里间，王茂平等人口中的大鱼虽然已经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但依旧被几个士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堵上嘴巴。 此时外间的战斗也快要结束，虽然男子比较难缠，但还是徐志更胜一筹，占据明显的上风，男子挥动匕首的胳膊，已经被徐志扣住。 下一刻匕首从手中脱落，男子的腿因为撞击，随之一曲，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眼看着战斗结束，几个官兵押着“大鱼”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小心”一个官兵反应迅速的将“大鱼”推到了一旁。一支镖从他的耳边擦过头发，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好险，几个人都感到有些后怕，尤其是徐志，这一镖如果把人给弄死了，回去怎么向王知州交代，自己之前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到时候他都没脸见人好吗！ 再有，这可是最大也是最金贵的一条鱼，从他的身上才能够挖出更多的东西。如果就这样死掉，那他们这一段时间可就相当于白忙活了，回去面对的估计还有巡抚大人的怒火。 此时的徐志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将人踹了两三米远，倒在了门口，男子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说实话，二楼这么大的动静，住在旁边的客人，都已经被吵醒。大晚上的不睡觉，叮叮当当的吵的别人都没有办法睡，是不是想打架啊！ 打开门刚想吼两嗓子，看到不远处拿着武器的人望了过来，又默默的把门给关上。不禁有想抽自己一嘴巴的冲动。 忍一忍不就好了，开什么门，外面的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该不会找自己算账吧。刚才他是不是瞪了自己一眼？自己现在去道歉，会不会原谅自己。 走廊里的官兵表示自己很无辜，真的只是听到动静望了一眼而已，哪里有瞪人，难不成自己的面相这么凶吗？ 客人可以躲在房间里，但是伙计和掌柜的不行啊！客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如今是什么情况，两拨客人打起来了吗？大半夜的，怎么会打起来呢。掌柜的满脑袋的问号。 一上到二楼，就看见一个人躺在门边，嘴角还有血迹。挣扎的想要站起来，随后一个身影出现，把人给提了起来，将人撞到走廊的柱子之上。 其实徐志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以眼前之人的身手，这点伤肯定是死不了的。不过在外人看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如今可是把掌柜的给吓得够呛，刚才那人还是嘴角带血，如今满脸都是血了。自家客栈该不会是要闹出人命吧。 可就这场面，往前走他不敢，生怕下一刻自己也被拍在柱子上。但他作为掌柜的，也得了解一下情况才行啊。 背过手冲着伙计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赶紧去找巡守的官差，自己则是往前挪了两步。 “那个，客官——”掌柜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此时几个人都望向了他，被几个人盯着，当时腿就打哆嗦了，有一种拔腿闪人的冲动。 “不对，小的说错了，几位好汉，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嗯？” 第670章 各县收网 就这一声“嗯？”听上去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传到掌柜的耳朵里，那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赶紧小心的向后挪动了两步。 “那个，好汉，我们客栈是小本买卖，这要是出了人命，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您就发发善心，不要再打了！我们东家可是一直在行善事，不仅会为团圆会捐银，也会为州城的贫困人家进行捐助……”掌柜的哆哆嗦嗦的已经有些胡言乱语起来。 “你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不会影响你们生意的！”徐志开了口。 男子还有审问一下的价值，所以他自然是不会下死手。不过没想到，这个客栈竟然也是为阜安州贡献善心的，按照王知州的话说，应该算是爱心商铺？所以当然不会让他们难做。 让手下将人绑起来，堵上嘴，架着向楼下拖去。里面的那条大鱼也被官兵押着跟在后面。 掌柜的连忙是侧身让道，满脑袋的开始冒虚汗。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终于是离开了，至于是谁，要把人带到哪里去，还是让官府去头疼吧。 等人走了之后，房间内的住客们终于是舍得探出头来，心有余悸。 “掌柜的，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和那屋的客人是不是有仇啊！你刚才应该问一下的。” 掌柜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转身下了楼，说的轻松，刚才怎么没看到你们开门问呢。 “怎么样？官差怎么说？”看到出门找巡守官差的伙计回来，连忙开口问道。 “官差说知道了！” “然后呢？”总不会就这三个字吧！ “然后就让小的回来了！” 哈？？？掌柜的有些无语，所以官差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刚才那些也是官府的人？ 仔细想想刚才的事情，那几个人可是都没有蒙面，而且还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并不怕被人发现，看起来倒像是官府之人的做派。 这边州城的大鱼已经被抓，而各县的行动也早就开始。 井合县一早就顺着死者的酒友，找到了那群妖众，而那些人所采取的方法，则是和之前那名死者差不多。只不过，上次人家是自己点的。 这次由于选择的目标较多，且都是单独居住，所以就让他们代劳直接把火给点起来，免去中间环节，来节省时间。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别人口中差劲的人或者黑心之人。想来第二天一早，经过他们的推波助澜，流言就可以传来。 等到州城那边发生的大事被知晓，那么他们都不用再费力气，百姓们自然就会将二者联系到一起，他们的目的就会顺利的达成。 火萨神会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而感到欣慰，也许还会降下神泽，还真是期待啊！ 而事情当然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他们前脚刚趁着夜深人静，跳进目标家的院子准备放火，下一刻就被摁在了地上。还没等捋清楚状况，就直接被人给绑好，堵住嘴带走。 前后都没有超过一盏茶的时间，而被选定的目标更是满脑袋的问号，所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是有人进入到了自己的家，把自己控制住。就在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那些人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去到了院子之中，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好家伙，不要他的命，也不翻屋，直接跑到院子里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自家院子还藏着什么宝贝？也没人和他说过啊。 不行，要是能保住小命，明天高低得把院子里好好的挖一挖。过了一段时间，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可惜在房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接下来，他就被解绑。 “明天去一趟官府听到没有？”一直看着他的男子开口说道。 好家伙，这一听就是在试探自己啊，这要是答应下来，肯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于是连忙开口求饶：“小的不敢，您放心，小的什么都不记得，绝对不会去报官的，您发发慈悲，饶小的一条狗命！” “让你去，你就去！”男子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等了很久，男子听到门外依旧是没有动静这才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左右的观察一下。才发现，那群人确实是已经走了。 所以说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了，院子里也不像是有被翻动或者挖刨的痕迹啊。那自己明天到底要不要去官府。 井合县如今已经是把查出来的那些人一锅端了，行动算是顺利完成，那么接下来，就要看能不能在这些被抓的妖众身上有所收获了。 蒲安县，合顺香烛铺早就已经被盯上，所以行动也是异常的顺利。 临近傍晚的时候，杨北来到了田丰的家，还带了一些酒菜，说是亲自动手做的，想让田师傅尝一下味道。然后又急匆匆的返回了香福居。 因为他是个厨子，所以晚上很难腾出时间，再有，如果今晚田丰出了事，而恰巧自己晚上去了他家，那么在官府调查的时候，就很容易引起怀疑。 而对于他送过去的菜，田丰是一定会吃的，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晚上的他一定要留在酒楼，这样就有充足的人来证明自己，和田丰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冯捕快，你说这菜真的有问题吗？” 田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己这些年，对于杨北也算是有帮助的。他真的会害自己吗？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平日里经常骂他？ 而且，他这些年的表现包括对于自己的敬重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那这个人的心思，到底是有多可怕。 “是不是真的要害你，晚上就会有答案了！” 冯瑞觉得田丰这个人也挺惨的，虽然脾气是臭了些，是不受人待见了些。但是于杨北也算是有恩的，结果人家却恩将仇报，两次要他的命。 当夜半来临，真的有人翻墙进入田丰的家，并用刀拨开卧房门插的时候，田丰不得不接受了现实，那就是杨北真的想要他的命。如今的他已经是不复之前的火爆样子，反而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了下来。 第671章 看看嘴有多硬 “大人，到时候，我可不可以当面问一下杨北，害我的原因。”田丰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点。 冯瑞点了点头：“我会和知县大人汇报一下，想来应该是可以的。” “谢谢！谢谢！” 而听到那些人都被抓回来了，蒲安知县姚相南心里不禁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大人交代任务——的一半。 下一步可就是要从这些人的嘴里撬出来些什么，如果能发现有用的线索，没准还能够立上一功呢。 该说不说想法还是很美好的。 柏晋县 张大奇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偷偷的在钱家厨房的水缸之中，放了大量的蒙汗药。准备半夜的时候，就送钱家人归西，用的方法自然和杀死钱富德的一致。一定要做坐实他们一家人是遭到了神火的惩罚。 而自己家破人亡这个仇也总算是可以得报了。 可当他将后门打开迎接同伴的时候，等到的却是一群不认识的人，而此时他的身后，钱家人连同下人们都已经走了过来，压根就没有被迷晕。 实际上原因也十分的简单，因为他手中的蒙汗药，早就已经被掉包了。 “张大奇，竟然是你！你竟然如此的狠毒！”钱尚才终于知道了害死他爹的凶手，而这个人竟然还想要了他们全家的命。 张大奇，不，应该叫他田颂，此时是大笑了两声，然后目光凶狠的望向钱家人：“哈哈，你们钱家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有脸说我狠毒！这些年我无时不刻不想着，让你们一家人去地下赎罪！” “呵，别以为抓了我，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神会惩罚你们的，会惩罚你们的！”田颂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还是被官兵堵住嘴巴，带回了县衙。 隆高县那边，一切进行的也是相当的顺利，如今知县们可都是铆足了劲儿，想要从这些人的身上获得更有价值的线索。 而州城这边，王茂平听闻那条大鱼已经被抓回来了，心总算是落了地。 “王知州，总算是幸不辱命！” “真是辛苦徐千户了！忙碌了一个晚上，要不先去休息一下？”王茂平开口道。人家劳心劳力了一个晚上，亲自进行抓捕，他还是相当感谢的。 “不用，也只是活动一下筋骨而已，不知审问，本千户可否参与其中？”说实话，徐志对于这条大鱼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那是自然，还请徐千户助本官一臂之力。”王茂平笑了笑。 人家是巡抚派过来的人，将这些人全部捉拿归案他和官兵们可都是出力良多。自然是不可能出完力就将人家一脚踹开。再有，如果有什么情况，还需要人家及时向巡抚大人汇报呢。 “对了，王知州，刚才那个大鱼的手下可是要杀死他！”徐志开了口。 如今大鱼已经成了男子的代号，该说不说侮辱性还是很强的。 “哦，杀死他？徐千户确定吗？” “十分的确定！” 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意料，护主的他见过不少，如今遇到一个杀主的。那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条大鱼未必是此人的主子，所以他才会准备在第一时间杀人灭口。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原本王茂平已经准备去见一见那一条大鱼，不过如今却是改变了主意。 “徐千户，我们去会一会他？” “乐意至极！” 如今州衙的大牢可谓是再次的热闹了起来，牢里的犯人有些奇怪，今天晚上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这怎么不断有人被抓了进来。 看到被带上来的人，满脸的血迹，估计是被徐志收拾的比较惨啊！ “你叫什么名字！”王茂平开口问道，希望这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吧。同时男子嘴里堵着的那块布也被扯了下来。 对方没有回话，第一时间就要咬舌自尽，不过贺成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看来又是一个不识趣的，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直接出手将下巴给端了下来。 以前贺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想着怎么干脆利落的把人给解决，到了王大人身边以后则是想着怎么样才能防止那些人自决。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徐志轻轻的挑了挑眉毛，他知道贺成是王茂平身边的护卫，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官员身边有护卫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刚才那一幕，倒是让他吃了一惊，这个护卫的反应竟然是如此的迅速，说实话比他反应都快。那么他的武艺想来也很高强，也不知道王知州是从哪里请回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王茂平肯定是想要嘚瑟一下，这可是皇上给自己送过来的优秀员工。 当然虽然本职工作是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是又被另派了很多活计，包括但不限于查案、审讯、内应等。 不过如今的王茂平并不知道徐志心里所想，知道也不能告诉。此时的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又碰到了一个硬骨头了。 “你真的以为咬舌就可以自尽吗？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进了州衙的大牢，你想求死，那是痴心妄想！”王茂平瞟了他一眼，对方低着头，看来并不想搭理自己。 行吧，那就先吃一下罚酒，证明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吧。 “让他尽快开口！”王茂平摆了摆手。 “是，大人。” 这个男子如果另有其主的话，那么他来到阜安州的事情会不会已经和他的主子报备过了呢？而如果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内回去，那就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引起警觉。 所以要尽快的撬开他的口才行，如果晚了的话，即使这个人招了，估计他们也是白费一番功夫。 随着贺成开始下手，整个刑室开始响起了男子的呜咽之声。看来这的确是一个硬骨头，倒是挺忠心，不过王茂平还是相信贺成的实力的。如今就要看这个人可以坚持多久了。 有些人，总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忍耐极限，才会认清现实，才会妥协。 徐志则是在一旁欣赏着贺成的用刑手法，没准以后能够用的上呢！ 第672章 罚酒不好吃吧 两刻钟以后，王茂平叫贺成“暂时”停了手。如果还不交代的话，那就继续好了！看看这位硬骨头能不能刷新贺成的审讯时间，创造新的记录。 “怎么？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本官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对方依旧是耷拉个脑袋，嘴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行吧！那就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贺成继续。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男子的呜咽声增大，显然是有话要说。 “怎么，想说了？”王茂平瞟了他一眼，男子用力的点了点头，行吧，这是终于到了极限了，对他的主子已经算是忠心了。 “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不要再搞什么咬舌自尽的小把戏，否则就让你体验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王茂平来了一个温馨提示。 对方慌忙的点了点头，刚才的折磨已经是让他生不如死，绝对不想再感受一次。如今的他可是相当的后悔，在客栈里的那一镖，不应该扎向那个白先生，而是应该解决自己。这样就不用受到痛苦的折磨。 “你叫什么名字？” “陶——陶力”男子终于是又可以开口说话了。 “来阜安州的目的？” “和先生一起，来看那些人的计划有没有成功。” “你的先生叫什么？” “我只知道姓白，我叫他白先生。” …… …… “你的主子是谁？” “是先生。” 听到这里，王茂平轻轻的笑了一下，对方随即就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在保证他这条命的情况下，贺成可是不会留手。 “本官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听你编的瞎话，奉劝你还是想清楚再说，你说你背后的主子知道你被抓后，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呢？”王茂平如今是一脸的讽刺。 徐志在一旁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啊，之前看王知州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狠人，看到那个护卫下手，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而那个护卫倒也真的很适合做审讯的行当，这要是自己的手下的士兵，那必须得到重用啊。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徐志对贺成起了爱才之心，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得和他说上一句，你想多了，就这么优秀的员工，没准哪一天就给召回去了呢。 “我，我说！”此时的男子真的已经是坚持不住了，不断的幻想着，如果能死掉该有多好。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交代。早这么做不就得了嘛！ “我的主子是谭先生！” 好家伙，刚才还是白先生，这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先生，现在市面上的先生这么多了吗。 “他是做什么的？”这家伙该不会又不老实的骗自己吧。 “先生是庆绥府很有名的儒士。”男子怕王茂平不相信，连忙解释道。 庆绥府？儒士？还很有名？王茂平和徐志对视了一眼，后者表示无能为力，他一个武官，对这些可是根本不了解。 王茂平开始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姓谭，谭什么呢？感觉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说的是谭秉致，那个诣卿先生？”自己在给吴以迁指点文章的时候，听对方提过一嘴，说是州学请诣卿先生来讲了一次学。 “对，就是那个谭先生！”男子肯定道。 “王知州，很有名吗？”徐志插了一句话。 “应该吧！”能被州学请去讲学，想来应该是有一定的名气。 “他把你派到那个白先生身边是为了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男子点了点头。 “那个谭秉致暗地里在做些什么，你知道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个儒士与所谓的“神使”竟然扯上了关系，到底在筹谋着什么呢。而且还安插人手在他的身边。 “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的任务就是将白先生平日的举动汇报而已。” “你离开庆绥府的时候已经上报过了？” “是！” 王茂平和徐志对视了一眼，如果这个人没有在预定的时间返回庆绥府的话。那么必然会惊动那个谭秉致。 “天亮后，我就出发赶去庆绥府。”徐志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麻烦徐千户了！” 把谭秉致供出来后，陶力就被带了下去，想来他该交代的已经都交代了。接下来王茂平也来不及休息，该轮到之前的那条大鱼了。 今晚的州衙大家可都是在通宵达旦，石瓒礼和田力淮负责审问着方氏工坊和范路一家。而阮风节则是负责审问闻自良。所有人都想要第一时间获得更有用的线索。 “怎么称呼你啊！”一直叫什么大鱼确实是有些不太礼貌。 好嘛，又是一个不开口的。刚才那位有武力值有硬骨头，都招了呢，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一直保持沉默。 一声哀嚎声响起，穿透性那还是相当强的，王茂平本来有的一丝倦意被他给一嗓子给嚎没了，有够提神醒脑的。 “你可以称呼我为神使！” “神使？”得，看来刚才那一下子，还是没有让他长记性啊。 “没错，我是火萨神的使者，传达的是神的旨意，你们这样子对我，一定会遭到神的惩罚，会下地狱的。”男子的表情显得很是愤恨。 这拨表演王茂平可以给打一个及格分。说实话，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徐志在一旁摇了摇头，看起来此人已经走火入魔了，不过走火入魔也得开口不是！接下来只要把各地的所隐藏的那些妖众都给揪出来，也就算是大功告成。想来王知州应该能处理的很好，而他也该前往庆绥府了。 “王知州，本千户先出发了！”庆绥府是三司和巡抚衙门的所在地，得赶紧将情况汇报给巡抚大人，早做安排才行。 “徐千户，将那个陶力也带上！”王茂平开口道。既然是与庆绥府有关系，陶力也算是一个人证，那些人有很大的概率会对他出手。 说实话要不是这个白先生还没审问完，他都想让徐志将他也打包带走了。 “好！” 第673章 还真是你啊! 清晨的阳光已经洒下，阜安州城普通的一天已经开始，绝大部分的百姓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爷，马球场的下人回来了！” 吴远豪此时正吃着早饭，就听见家里的管事匆匆的走了过来汇报道。 “嗯？回来做什么？” “说是马球场昨天晚上来了一伙人，将范路一家给带走了！”管事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到底是谁会想不开绑走几个下人。 “范路一家？” “是的，老爷就是几年前被派到马球场……”管事还尽心的介绍着，怕自家老爷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吴远豪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知道范路一家已经被知州大人给盯上了，那么人被抓到哪里去了，自然是不言而喻。 管事的虽然退了下去，但却是更加的发懵，下人都被抓走了，自家老爷怎么还这么镇定，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而此时的彭家和曹家的大门已经被敲响。下人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竟然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州衙的捕头。 人家也没有客气，直接就进去了院子之中。将下人吓了一跳，赶紧跑向内院通知自家老爷，这官差一看就来者不善啊！ “老爷，老爷！” 此时的曹栩春心情还是不错的，自己这血光之灾应该已经避过去了吧，这几天可是把他吓得够呛，大门都没敢出，团圆会都没能参加，就是怕灾祸应验。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自己可是难得的好心情。 “官，官差闯进来了！” “你说什么？”曹栩春站了起来，向着前院而去，自己也算是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官差也太不像话了一些。 “吴捕头，你们这是做什么，就这样闯进我们曹家是不是有些失礼啊！”曹栩春的眉毛轻皱，话说的也很直白。 吴泽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既然曹老爷出来了，那正好，和我们走一趟吧！” “走？往哪里走！”曹栩春很是意外，自家最近也没有出什么事情啊？难不成，是小儿子又惹事，把别人给打了？ “瞧您这话说的，自然是去州衙一趟了！”吴泽开口道。 “还请吴捕头明示！”总得给自己一些提示，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到了州衙自然就知道了，走吧！”吴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如果自己不走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来到州衙之后，就发现事情可能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因为他竟然被直接带到了牢房。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此时牢房里传来的一声声哀嚎，可是把他吓得够呛，心里是更加的没底。刚才以为是自家儿子惹了事，结果只有自己被带了过来，难不成是自己惹事了？ “啊～～”又是一声哀嚎声传了过来。 “你叫白什么？”王茂平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问道。吃点苦头，终于是不再说自己是神使了。看来再好的演技在疼痛面前也演不下去了啊？ 此时门被敲响，一个差役走了过来。 “大人那个曹栩春与彭昆都被带过来了！” “让两位通判去审！”现在可是没有功夫对付这些小鱼小虾。 “是！” 差役退下去之后，王茂平又转回身来。看向大鱼，示意他赶紧回答问题。 “我叫白烈” “是真名吗？” “是！” “可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呢？”王茂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一眼，让自称白烈的人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我说的都是真的。”男子又强调了一遍。 王茂平走上前，仔细的盯着他的脸。随即冲着贺成开了口：“将他这张脸给本官撕下来！” 贺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活计他之前可是没有做过，要不还是借助点工具，比如刀？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大人的意思是眼前之人竟然还易容了？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终于是脖子后面找到了不明显的痕迹。好家伙，易容的手段倒是挺高啊，连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 用力的沿着痕迹撕了下来，这才发现，别人是易个脸，他是易了个头啊！不过随着真实的容貌显露出来，贺成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夷人。 王茂平看着眼前之人，果然是一个外国人，那么自己猜测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虽然自己几年前画的那个黑先生，容貌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一试便知。 “呵，本官应该是叫你白先生呢，还是应该叫你黑先生呢！” 听到这话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不过马上就被掩盖了下去，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眼前这个官员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难不成此人之前在平泽府生活过，而且和当地的官府还有一定的交情？ 估计他并不知道，当年平泽府的那些人被抓，王茂平可是出了相当大的力。而且还给他画了一幅画像呢！ 而王茂平想的是当年眼前之人恐怕就是通过这易容的手法逃出生天的吧。 “当年你蛊惑了平泽府的人，如今又蛊惑阜安州的百姓，不，应该不只是阜安州吧！倒是很有手段嘛！” “我就当这句话是夸奖了！” 男子说完这句话，随即又是一声惨叫。王茂平有些后悔，刚才不如离远点了，这么近对自己的耳朵很不友好。 “你叫什么名字？”王茂平开口问道。 “彼——彼得。” 虽然名字很常见，不过总算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了。 “姓氏呢？” “斯莫！” “从哪里过来的？ “佛郎机” “来这里做什么？” “传教！我是传教士。” 听到这话王茂平是直接笑出了声音：“传教，你传的是什么教？是所谓的百慧教还是火萨教啊！你根本就不是来传教的！” 王茂平十分的肯定，如今虽然孟朝有一些传教士，但传的是主流的教派，而他虽然是打着宗教的名号，但是宣扬的更像是他自己经过揉杂而造出来的。 第674章 还真有意外收获 其实这个彼得原本是想要编一些谎话骗王茂平，毕竟眼前的这个官员并没有去过孟朝以外的地方。 可后来他却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对海外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王茂平目光锐利的看向他。这个人绝对抗不过贺成的手段，所以交代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就是做一些事情，看看能否将一个地方搞乱而已。” 他知道自己是扛不住那些手段的，所以也不想再去遭受这份罪。将可以交代的都交代出去便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是为傲鲁部做事情的，搞乱孟朝的一些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这个人竟然在为外族做事？看来还真是有意外的收获啊。没想到他们竟然抓到了一个奸细。 “为什么要在阜安州实施行动，千万不要告诉我，说是你的手下自作主张。”王茂平一直很好奇，既然所谓的神使并不在阜安州，那么为什么要选择阜安州动手。应该就是冲他来的。 “那自然是有人授意的。”这个彼得知道王茂平的心思缜密，所以也没有想过要隐瞒。 “谁？” “庆绥府的一个儒士！” “谭秉致？”王茂平开口确认道。 男子点了点头：“看来大人已经从那个陶力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没错，就是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太废物了一些。” “你知道陶力是谭秉致的人？”王茂平有些好奇。 男子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那个人那么谨慎，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安插人手呢。” 此人看的还是很明白的。 “谭秉致为什么要对阜安州动手？”王茂平继续问道。 “这倒是难为我了，恐怕需要大人去问他本人。我只不过是想着可以借此机会让更多人信奉火萨神，因此也就答应了下来。” 如此说来，是自己哪里触碰到了那个谭秉致的利益？还是说他与庞家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呢，王茂平暗暗的想到。 “既然你是为傲鲁部做事情的，那谭秉致是否知情呢？”王茂平接下来又是几连问。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们之间可否相互通传信件？还是说商定在哪里进行碰头？” “一般我们会在府城的枰柯棋社见面！” “各州府火萨教的人员名单在哪里？ …… …… “你说，你在为傲鲁部做事，那么你都做过什么？”既然是派过来的作细，想来这些年应该也做过不少事情吧！ “我就是通过建教派，来吸纳更多的百姓，再暗中煽动一些人与你们的朝廷对立，手段，大人也不是见识到了吗？”男子如今倒是显得很坦然。 不过这回答并不能让王茂平感到满意。 “你既然是傲鲁部的人，显然应该有很多可以告诉本官的才对。” 这个傲鲁部在六部之中的实力很强，也是孟朝在北部的主要威胁之一。这可是一个很好获取外族情报的机会，他并不想错过。同时也测试一下，他的身份是不是就像他说的那样。 “达楞汗如今主要……”男子开始说了起来。 其实傲鲁部所采取的就是表面臣服，暗中滋扰孟朝边境的策略。这个不用他说，王茂平也是知道的。 “十几年前的古牢关发生冲突，你可曾听说过？”王茂平开口问道。或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或者蛛丝马迹呢。 “古牢关？”男子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可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并不是十分的了解。” “你这个说法，本官很不满意！”王茂平摆了摆手。随即牢房内又传来了刺耳的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抓了一个奸细，结果却是没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许是他一直在孟朝活动，对外族的事务接触的不多，但王茂平依旧是感觉相当的生气。 “所以，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本官的吗？”王茂平表情相当的和善。 “大人真是太心急了些，我总归是要好好想想的。” “所以想到了吗？” “嗯，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应该就是古牢关那次冲突的前一年。” 听到这个时间，王茂平的心神立刻就提了起来，毕竟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十分的重要，这个是太子来林江治灾死亡的那一年。 “说！” “那一年，傲鲁部的一个小部落发生了瘟疫，确切的说应该是鼠疫。由于地方偏远，所以并未扩散开来。经过调查，是那个部落的人，捉了几只貔狸吃肉，这才会染疾。后来就对周围的貔狸进行了扑杀。” 竟然是鼠疫吗？当年太子就是因为感染瘟疫而亡，这二者之间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我当时被叫去营帐，正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说已经拿着貔狸皮毛染以颜色，做成了裘衣。” “然后呢？”王茂平连忙追问道。 “说是要交给一个姓张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吗？”姓张的人家可是多了去了，这上哪里去找。 男子摇了摇头：“我就只听到了这么多！” “那你知道他们要用这裘衣害谁吗？”王茂平继续问道。 听到这话，男子轻轻的笑了笑“呵，虽然我没有听到，不过，想来以大人你的聪慧，应该能想到要用在谁身上的吧！毕竟那一年，你们孟朝应该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吧。” 是啊，能让傲鲁部如此重视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子。而贺成也没有想到，抓了一个神使，竟然还查到了与太子被害有关的线索。 竟然是外族出手害了太子殿下吗，不，应该说是和孟朝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合谋害了太子殿下。 “大人，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交代的内容，您应该还算是满意吧！那就请不要再折磨我，给我一个痛快或者允许我安安静静的等待死亡。”男子摆出一副安然求死的表情。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为本官解惑！” 第675章 你叫什么 “你说你叫彼得斯莫，那能否告诉本官，斯莫的意思呢？” “什么？”男子有些愣神。 “本官的话应该问的很明白吧！” “这——”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轻走到了他的身边：“你说你是来自佛郎机，可你的名字太短了一些。而且连自己姓氏的含义都不知道吗？” 男子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的慌乱。被王茂平抓个正着。 “你好像有些担心，是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本官猜到你来自哪里？” 此时的男子已经是沉默了下来。贺成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还会有所隐瞒。刚想要继续出手，不过却被王茂平给拦了下来。 “让我猜猜你来自哪里呢？”王茂平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三个字，对方立刻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会知道？” “自然是你的言行举止告诉我的。来人，将他带到大牢严加看管！”王茂平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男子被拖下去之前，冲着王茂平的方向喊了一句“我真的叫彼得！” 不过这对王茂平来说显然是并不重要，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此人小心隐藏起来的秘密。真是没想到啊，原来不只是外族这么简单。 “大人！” 田力淮看到王茂平走了进来，连忙是起身行礼。而曹栩春在看到王茂平的身影时候，连忙是大喊冤枉，立刻就挨了狱卒几鞭子。 “审问的怎么样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曹栩春已经承认信奉火萨神，但否认参与其中！” “知情吗？” “他自述并不知情。” 曹栩春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信奉火萨神会给他带来了牢狱之灾。所以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谁能告诉他一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奉那个所谓的火萨神？” “大人是从半年前开始的，草民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后来听别人说南正堂的药特别得有效……”看到王茂平的身影，一身狼狈的曹栩春赶紧是解释了起来。生怕回答晚了，引起知州大人的不满。 其实就是曹栩春服用南正堂的聚养丸，逐渐上瘾，而后再去南正堂，却总是买不到。毕竟闻自良和他说，这药可是根据神的指引才做出来的，而且原料十分的珍贵。 所以只有神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够优先的得到它。自然而然，曹栩春也就稀里糊涂得加入了进来。不过即使开始信奉，那个聚养丸也不是无条件的给他们。每个月也只有六丸，而且是要掏钱的。 而事实上，计划曹栩春真的没有参与其中，之前也只是告诉他，火萨神预感到他有血光之灾，在腊月二十四之前绝对不可以迈出家门一步。这也是他没有参加团圆会的原因。 其实如果闻自良等人的计划，真的实施成功的话，想来这个曹栩春肯定会对火萨神更加的虔诚吧。 “你相信火萨神的存在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曹栩春没有想到知州大人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他应该怎么回答？自己就是因为信奉这个火萨神出的事，可在今天之前，他还是愿意去相信是真的存在的。 “很难回答？”王茂平看了他一眼。 “草民，草民曾经见过火萨神。” “你说什么？”不仅是王茂平就连田力淮和狱卒都觉的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真的，和神像上的样子很像，但我一眨眼，却又不见了。我遇到过两三次这样的情况。”曹栩春解释道。 “你确定你不是做梦的时候梦到的？”田力淮忍不住插话道。 曹栩春摇了摇头：“通判大人，草民是醒着的！” “你是醒着还是清醒着的？或者你见到所谓的火萨神，是不是刚服用完那个聚养丸？”王茂平开口问道。 “服药以后。” 好嘛，原来是吃药给吃出幻觉了啊！ “你吃完聚养丸以后，是什么感觉？” “就是……” “一个月六丸对你来说够吗？” …… 等第一轮的审问完成，已经快要到晌午的时间。王茂平等人都是一夜未眠，如今显得很是疲惫。吃过了自家媳妇差人送过来的饭菜，王茂平小憩了一会，这才感觉精神了一些。 差役们如今也没有闲着，根据审问出来的内容，开始抓捕那些漏网的小鱼小虾。闻自良虽然走火入魔，但是也怕疼啊。最后还是交代出了加入了火萨教的人员名单。 因此，这些人肯定是要来州衙大牢感受一下的。而购买过聚养丸和止痛散的人也被请过来，一一的进行排查，当然排查的重点主要是放在前者身上。 州城的百姓也隐约的察觉到了，好像又有热闹可以看了。虽然大家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团圆会，但谁也不嫌热闹多不是。 “这南正堂今天没开门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是，我这两天腿疼，还想上他家抓点药呢。” “官差来了！”路过的行人立刻站在不远处，看起热闹来。 “好家伙，那贴的是封条吧，南正堂，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官差走后，行人上前了两步，仔细的打量了南正堂的门窗，那是充满了好奇。 于此同时方氏工坊也被贴上了封条，同样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虽然吃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瓜，但是分享还是十分重要的。 然后州城的很多百姓就都知道了，有两家铺子被封了，至于因为什么被封嘛，那传的版本就多了去了，不过目前还没有产生与真相挨边的版本。 “大人，据我们调查审问，那些百姓虽然开始信奉火萨神，但是对于闻自良等人暗地里所做的事情并不知情。” 听到阮风节等人的汇报，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说白了，这些人也都是受害者，不仅染上了药瘾，而且还花了大量的银钱来供奉，从而获取聚养丸。 有些人说实话已经花了大半的家财，只为能多得到一些聚养丸。却不知道，将来他们自己需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第676章 答应请求 王茂平听了阮风节等人的汇报，确实替这些人感到了一丝的庆幸，幸好他们并没有参与其中，因此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今的孟朝对于这种左道异端所采取的做法是宽严相济，因为这样更容易将其进行分化瓦解。 所谓的严就是“严惩首犯及党羽”而这些人是难逃一死的。家人也会遭到殃及，杖刑后进行流放。 而所谓的宽是指：“附从未于谋者，准予其自新。”也就是说曹栩春等人，还是可以洗心革面，免去牢狱之灾的。 当然他们也肯定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戒除药瘾，想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这些人可是需要遭一番罪啊。 “大人，那曹栩春他们是放他们回去，还是——”阮风节请示道。 “让他们再待几天吧！看看他们如果停止吃聚养丸之后，到底是什么情况。”王茂平开口道。 “是，不过大人，那聚养丸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阮风节对于这药有一点好奇。 那些被审问的人，对于聚养丸都已经产生了依赖，而且将吃过后的感觉也说的颇为神奇，这药真的那么神奇？或者说邪门吗？ “阮同知应该听说过五石散吧！有些东西，的确是可以给人带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知，但对于身子是有很大伤害的，一旦成瘾，想要戒除，并非易事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他需要看看这些人药瘾发作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如果十分严重的话，王茂平可是考虑将他们集中在一起，让他们集体戒除药瘾，什么时候成功，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 毕竟家人有时候会心软，但王茂平可不会，一定要让他们戒掉才行。 “大人，柳氏想要见您一面！”此时差役走进来汇报道。 “柳氏？”王茂平有些纳闷。这个柳氏是谁？抓到牢里的？ “大人，柳氏是闻自良的妻子，狱卒汇报说那个柳氏为了见您一面，不停的在磕头，怎么拦也拦不住。”差役连忙解释道。 王茂平起身，向着牢房而去。不过心里却是在琢磨着那个柳氏为什么要求见自己。该不会是想要替那个闻自良求情吧，那她可是想多了，她那个夫君必死无疑。 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牢房前，王茂平就看到这间牢房里关着两位妇人。应该就是闻自良的妻子和妾室。 一个妇人不停的在哭哭啼啼喊着自己冤枉，另一个则是一下一下的磕头，额头上已经满是血迹。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了口：“听说你要见本官？” 柳氏看到王茂平的身影，爬着来到了牢房的栏杆旁：“大人，民妇知道您是一个好官，民妇有一个请求，望您能够成全！”说罢，又开始磕起头来。 头和石砖接触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地上的石砖也被染上血痕。能够看的出，她有多用力。 “你先说一下，到底什么请求，是否答应本官自有评判。”看到她如此，王茂平还是想要给她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民妇虽然不知道当家的到底犯了什么事，但希望您可以大发慈悲，让民妇的儿子可以入土为安！民妇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这倒是王茂平之前没有想到的，这个柳氏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请求。 “你怎么知道你儿子没有入土为安？”王茂平有些好奇，难不成自从去世后，就一直没有下葬。 柳氏的声音带着一些恐惧：“这几年，当家的变了很多。以往还会派人去儿子的墓前清理杂草，这几年却是再也没有过。而且不让我们靠近书房，有一次他喝醉了，还说辉儿马上就可以回来了，后来我趁他再次喝醉的时候，偷偷的溜进了书房……” “你有没有劝过他？”不过闻自良已经走火入魔了，估计是不会听劝的。 “民妇曾试着提起过辉儿的事情，不过当家的马上就会不耐烦，还会摔房间内的东西，到后来还会打人。” 柳氏抬起头看向王茂平：“大人，民妇只盼着儿子可以入土为安，就死而无憾了，还望大人能够成全。” “好，本官答应你！”王茂平点了点头。做父母的永远都在为子女考虑。 柳氏如此，那个闻自良同样如此，如果他对复活儿子没有那么深的执念的话，也许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谢大人，谢大人！” “去叫人给她包扎一下。”王茂平吩咐道。 “是！” 离开女牢，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一丝的沉重。不过他并未回到二堂，而是向着州衙监牢的里监走去。毕竟里面可是关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就是那个彼得。 如今的里监，王茂平可是派吴泽的手下，全天进行巡守，以免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来到此人的牢房前时，对方正躺在稻草之上，听到他的脚步声，侧过头望了过来。 狱卒将锁打开，王茂平走了进去，来到了他的身边：“看来你在这里住的还挺习惯的嘛！”昨天算是正经八百的住了一晚了，看来还挺适应。 “您说笑的，不过是等死而已！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再告诉您的了！” 男子站起身来，他并不喜欢，被王茂平俯视的感觉。就像是被对方踩在了脚下。自己来到孟朝这些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栽到了一个年轻知州的手中。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太不小心了一些，手下的那些人也太废物了一些。不过他有些好奇，眼前这个知州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计划的呢！ “我有一事，还望大人可以解惑，让我死也能死个明白。” 王茂平挑了挑眉，已经猜到了此人要问的问题。 “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计划的？” 连自己这个神使都已经被抓，想来闻自良等人肯定也被抓了进来。亏得之前还向自己保证万无一失，结果倒是人家官府将他们给一网打尽，如今他都觉得有些可笑。 第677章 死因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或许从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吧！” 男子听完他的话，更加觉得可笑。原来人家早就盯上了闻自良等人，他们所做的事情，原来早就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而自己还傻傻的来到阜安州，殊不知来了就进入到了他们布下的网中。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几个？”王茂平开口问道。或许孟朝一直是他们眼中的一块肥肉，暗中渗透，伺机而动。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王茂平一个问题：“大人是怎么猜到的？” 这些年就连外族人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如今却被这个知州给轻易的揭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秘密在他这里就好像无所遁形一样。 “你之前说，自己被孟朝的人追杀而后逃到了外族的领地而被傲鲁部的人所救，才开始为他们做事情的。” 男子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至少自己演出来的就是如此。外族人还一直以自己的恩人而自居呢。 不过王茂平在听他诉说了这个故事时候，就觉得大概率是编的。已经是快到二十年的事情，印象竟然还如此深刻，言语中的描述还相当的细致。就好像，人名、地名、细节，不需要经过思考一样。明摆着就是有问题啊！ “你记得太清楚了一些！”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吗？男子暗暗的想道。 “还有，一个人归属于哪里，即使在招供的情况下，他的言语中也会都有偏向，毕竟关系是有远近的。而本官从你的言谈之中却没有听出来。” 说白了，在自己这个前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的宅男面前，表演的还是有一些欠缺。主要是细节处理的还有些不到位。细作也需要培养一些表演能力，以及对于细节的把控。 男子才发现，以前在别人面前，几乎是滴水不漏的说辞，在这个知州面前竟然是漏洞百出。 “而如果你不是真心在为外族做事，那么到底在为谁做事呢？暗中在外族和孟朝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上，火上浇油。本官想应该不是很难猜吧！” 王茂平的脸上很是平和，不过在男子的眼中却是满脸的讽刺。他想过自己也许有一天被孟朝的人抓住，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的伪装，就这么被人轻易的揭开。 “还要多谢大人解惑，想来这样我就可以安然赴死了。”男子如今的脸上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王茂平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愿如此！”随后便走出了牢房。回到二堂，还是把答应柳氏的事情，先吩咐了下去。 差手下找一个风水先生，算好日子，让柳氏的儿子到时重新下葬。也算是了却她最大的心愿。 随后，把这两天审问的结果，火萨教的主要成员名单的藏匿地点等整理一番，差人先行给巡抚大人汇报一下。毕竟这个案子，不仅涉及到州城还有各县，将所有卷宗都整理好，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道那个谭秉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阜安州出手，不过这些也只能巡抚大人派人调查或者安排给庆绥官府了。他一个阜安知州可是没有那个权利跑到庆绥府去办案。 能把这些人都抓了，王茂平这段期间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一些。 为什么说是一些呢，因为在案子彻底尘埃落定，那些人为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之前，总归是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 尤其是那个彼得，从差役汇报他在牢房的表现，和刚才他看到的情况，感觉不出他对于死亡的恐惧。 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坦然的面对死亡吗？还是说这个人还有什么后手？除了有被灭口的可能性之外，该不会有人会来劫狱吧。还是说斩首的时候，会有人劫囚？ 前世那些古装剧倒是有很多这样的桥段，不过发生在自己的身边，那显然就不太好了。到时候不仅犯人跑了，颜面也丢了，自己这么好面子的人，肯定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来对于里监的看守还得再加强一些啊，防火，防灭口，防越狱，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张卫和冯瑞今天也回到了州衙，自己的人手又变得充足了起来。想来应该可以做到有备无患。 将事情都安排了下去，王茂平也开始梳理起另一件案子，也是他来到阜安州的隐藏任务，也就是太子被杀案。 王茂平如今并没有办法判断男子是为了挑拨孟朝与外族的关系，才编出来的瞎话，还是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但王茂平更加倾向于后面的那一种。 一来，在这一部分王茂平并没有发现他有说谎的迹象。二来就是挑拨的方法有很多，他却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十几年前的旧事。 再有就是当年林江虽然在水灾后，发生了瘟疫，但是太子所感染瘟疫的表现与百姓有一些差别。如今看来，也许染的就不是同一种瘟疫。 “贺成！” “大人您叫我？” “当年太子感染的瘟疫确定是瘴气吗？” 贺成知道王茂平问出这话的意思，看来大人如今已经开始整理太子的案子了。 “大人，上呈给陛下的奏本上关于太子殿下的死因就是瘴气。而当年太子殿下感染瘟疫之后，身边的随从以及后来随行的太医都相继感染。所以——” 贺成的话自然是不言而喻，如今恐怕已经没有人知晓太子到底是因为哪一种瘟疫而死。因此想要验证那个彼得说的话，除非是真的抓到他口中的张家人。 “大人，属下听闻如果是鼠疫的话，身上各处会有隆肿，长一些疙瘩。所以也会被称为是疙瘩瘟？”贺成有些不解。 如果太子真的因为鼠疫而死，那么特征应该会很明显才对，还是说那些人已经胆子大到直接指鹿为马，瞒天过海。 不过那些人连太子都敢害，篡改太子所染何种瘟疫，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第678章 旧案猜测 王茂平摇了摇头：“你刚才说的，只是其中一种。而本官听说过另外一种，咳嗽，寒战，高热，还有血痰，出气困难等等，人死后身上有些会呈现黑紫色，有些会出现黑斑。” “这——”贺成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牢里那个人说的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如今已经无从对症。毕竟太子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染瘟疫而去。就连当时将尸体放入棺中的人都不在了。 想来如今也只能找到男子口中张家的人了。但上哪里去找，张姓也算是一个大姓，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一点点的去排查，恐怕得再给他们两辈子的时间。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死在了阜安州，那么首先就应该是从州城先开始调查张姓的人家，可是十几年前的旧案，想来即使是在州城，调查起来也不是很容易，贺成暗暗的想道。 “大人，这段时间我先将阜安州张姓的大户人家都整理出来？”贺成开口问道。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如今仅凭着一个姓氏，确实有些难办。 “贺成，当年太子身边的人全部都死掉了吗？”就没有能侥幸活下来的？ “不，还有一个人。是太子身边的护卫，不过却失踪了，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贺成开口道。 王茂平很是诧异，这之前可是没有听他提起过，按理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吗？也许顺着他的失踪追查下去，就可以有所收获呢。这样的线索，应该不会错过才是。 “他是怎么失踪的？” 贺成想了想，开口回答道：“其实这名护卫的失踪，和太子殿下之死，没有什么关系。当时翁南江因为冰排阻塞河道，造成江水漫堤，太子殿下去林江赈灾——”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到了林江之后，当地却又有几天连续下雨，河水再次猛涨了起来，而那名护卫，为了救几个被水卷走的百姓，这才会失踪的。据说太子殿下派人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 原来是这样吗？如此说来倒真的和太子案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这太子身边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真的就不能给他留下一些线索吗！！！ 不知道别人的作案动机，仅凭一个姓，就要在那些张姓人家中排查出来谁最为可疑，王茂平想想都觉得头痛。 不过话说回来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贺成在你看来，如果牢里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些外族人为什么要除掉太子殿下？”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大人，那些人想要除掉太子殿下，这很正常吧。毕竟这可是咱们孟朝的储君啊，有这个机会，自然会下手的！”贺成有些疑惑，为什么大人会问这个问题。 孟朝和外族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只不过如今都没有办法把对方彻底铲除，所以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如果有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对方的。 “你也说过是储君，当时皇上正值壮年，而且膝下也不仅仅只有太子殿下一个皇子，所以太子殿下出了事情，外族也不会从中得什么利。” “而相反如果被怀疑，则会引发咱们孟朝的震怒，十几年前的外族正值元气大伤后的休养生息，这么做显然是弊大于利的。”王茂平分析道。 贺成的眉头皱了起来：“大人的意思是，牢里那个人说了谎话？”看来自己当时出手还是太轻了一些，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谁知王茂平却是摆了摆手：“本官在想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贺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确实是外族和张姓的人家联手害死了太子殿下，但却有必须要下手的理由。而不是因为太子是咱们孟朝的储君。” “可到底是什么必须要下手的理由呢？”贺成很是疑惑，这也太难猜了一些吧。 “也许是太子殿下当年在林江发现了什么，而且与外族有关。一旦事情被调查清楚，可能会对外族造成很大的影响。”王茂平猜测道。 听了王茂平的分析，贺成点了点头，大人刚才分析的很有道理。也许王大人有朝一日，真的可以揭开太子殿下被害的真相。 “那会不会是怕张家通敌的事情暴露？如果是这样的话，张家就应该是很有权势的人家，或者说张家的某个人是朝廷的命官？”贺成猜测到。 王茂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今也只能从张姓人家开始着手排查，估计又是一个很耗费时间的事情。行吧，总归是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贺成退下去之后，王茂平开始写起了秘疏，算算日子，自己可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了。而王茂平不知道到，他可是在朝堂之上，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将几起命案引出火萨教到那些人意图在团圆会上图谋不轨，再到将他们一网打尽。王茂平写的很详细，同时也提及了药瘾之事，希望能引起皇上的警觉。 而且还提及了牢里那个叫彼得的男人。除了他口中关于太子被害案的线索，还有此人的身份。总之王茂平这封秘疏还是相当厚实的。估计启元帝也是第一次收到字这么多的秘疏吧！ 安初筠这两天的心情很不错，那些人被抓，一家人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的过上一个年了。 王茂平今天也总算是可以早点回到内宅，和自家闺女互动一下。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他不是很晚回内宅休息，就是在二堂和书房休息，都没有时间陪一陪闺女。可是缺了好几节课了。 要不今天先补回来一节？ 将王曦年小朋友抱在怀里，虽然几天没有看到他这个爹爹，不过显然是还认识自己。冲着王茂平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并且冲他吐了一个泡泡。 这一下子就将王茂平的心给融化了，自家闺女咋这么招人稀罕呢，这也太可爱了一些，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袄啊。 第679章 发作了 和闺女互动了一会儿，王茂平就开始了今天的课程，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倒是成功的将小朋友给哄睡着了。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闺女的小鼻子，这课上到一半，这就睡着了。是说王曦年小朋友的睡眠质量高呢，还是说自己读的文章催眠效果太好了一些呢。 算了，睡了就睡了吧。难得自己今天也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和自家媳妇聊了一下今天柳氏恳求的事情，夫妻俩都有些唏嘘不已。不过闻自良的大错已经铸成，也只能是感慨柳氏的慈母之心。 难得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早上王茂平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就连胃口比前些日子都要好了不少。 “大人！“差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茂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那个彭昆身子不适，整个人都好像不太正常！”差役连忙汇报道。大人可是交代过，有什么事情及时上报，所以他可是半点时间都没有敢耽误。 身子不适？吩咐去将罗大夫给请来后，王茂平起身向着大牢而去，该不会是药瘾发作了吧。 这个彭昆和曹栩春一样，当天也没有来参加团圆会，结果也被“请”了过来，当然如今两人可是邻居，牢房紧挨着。 而此时的彭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在不断的发着抖。隔壁的曹栩春脸上带着一些担心，不明白这人怎么就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王茂平示意将牢门打开，走了进去。 “彭昆，你没事吧！”如今的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判断，眼前的人到底是染了风寒，还是说真的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药瘾发作了。 对方听到动静抬起头，王茂平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全是汗。而且还在流着鼻涕和眼泪。 整个人都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如果放在大街上，肯定会被当成疯子。哪里还有之前体面的样子。 “大人，我好难受！好难受！”彭昆费力的说道。 “哪里难受？”王茂平开口问道。 “痛！痛！浑身痛，好难受！好难受！”彭昆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好难受，谁来救救我！” 王茂平看着他的样子都感觉特别的难受，看来真的是药瘾发作了？此时的彭昆用尽力气爬到了他的脚边。 “大人，大人，您行行好。给我一颗聚养丸！”说罢还想要抱住他的腿，不过马上就被贺成给拦了下来，拽到了一边。 这人如今的样子这么不正常，大人还是应该尽早出去才行。 “你上次吃聚养丸是在什么时候？” 不过此时的彭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嘴里还在嚷嚷着难受。曹栩春如今也反应了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个聚养丸害得。 之前他也出现过心慌，出汗的症状。不过并没有在意，而且在吃过聚养丸之后，这些症状就缓解了。他当时还觉得聚养丸不愧是好东西，吃上之后，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要聚养丸，给我聚养丸！” 彭昆还在嚷嚷着，而且声音是一声比一声大。然后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站起来，向着王茂平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次不用贺成出手，两个差役就两人给控制住，谁知彭昆的力气变得很大，差一点就挣脱，他们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不然可就在知州大人面前丢脸了。 “你们这群恶人，为什么不给我聚养丸，为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彭昆已经变得彻底歇斯底里起来，不断地叫喊着。 曹栩春在一旁听的是胆战心惊，这个彭昆真的是疯了，竟然敢说知州大人是恶人，还说不会放过他们。 估计是知州大人不会放过你吧。不过自己也吃过聚养丸，该不会也会发疯，变成彭昆这样子吧。 “将他绑起来，嘴里塞上布，别咬到舌头！”王茂平吩咐道。 差役们的动作很迅速，将彭昆五花大绑，撂在了地上。不过即使是这样，对方也没有老实，不断地扭动着，随后，将头一下下的磕到地面。 “快，别让他磕到脑袋，将稻草垫上！”也不知道他要发作多长时间，可别再磕出事情，或者把人磕傻了。 罗思远再次被请到了州衙，南正堂被封，闻家的人也被抓，虽然普通的百姓，这热闹看的是云里雾里，但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不过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知州大人会选在团圆会那天动手。而且被抓的并不仅仅是闻家的人，方氏工坊还有一些富人也被抓进了大牢，看来牵扯的人还是很多的。 来到牢房前，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嘴里堵着布，头一下一下磕在稻草之上。 好家伙，这的犯了多大的事情，即使在牢房里还要被五花大绑着。如今这状态看着可不太对啊。 “大人！”罗思远走进牢房，赶紧行了一礼。 王茂平点了点头：“给他看看吧！” 罗思远领命之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彭昆的面前，蹲了下来。眼前的人蓬头垢面，不过这离近了一瞅，总感觉有些眼熟。 这不是彭老爷吗？前几年可都是他们医馆的大夫上门问诊，他自然也是去过的。不过这两年，却是再没有请过他们。 之前他在南正堂的名册上看到过彭家，想来也是买过什么聚养丸的。如今这是因为闻自良的关系，也被关进来了？还弄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没有想到啊！ “罗大夫？”王茂平喊了一声。 罗思远赶紧回过神来，打算为他诊脉。不过就如今彭昆的姿势，肯定是号不了脉的，于是想着让王知州同意松绑。 谁知王茂平却是告诉他，松了绑，他也诊不了脉。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见他不信，王茂平让人先行松绑。结果却是吓了罗思远一大跳。 “大人？这，这彭老爷疯了？”在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平日里看着挺儒雅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怎么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疯子。 第680章 又一个 “应该说他是暂时疯了！” 什么叫暂时疯了？罗思远有些纳闷。不过如今这个情形，倒是并不好处理。望闻问切，感觉都不是太好下手。 “大人，草民开一副安神汤让彭老爷先安静下来。”罗思远开口道。 开好药方，王茂平就吩咐差役去抓药，并且多备上一些。想来这两天，不只是彭昆一个人要用到。 而罗思远则是一边不断的观察着彭昆的举止状态，一边思考着彭昆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大人，请恕草民冒昧，不知彭老爷是因何——” 罗思远脑中回忆了一圈，都没有将彭昆如今的状态和自己以前接触过的病症，严丝合缝的对上。也只能开口询问他之前经历什么，看是否会有头绪。 “应该是被抓进牢里后，并没有吃聚养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王茂平给他解释道。 “这聚养丸上瘾之后，竟然会让人变得如此疯狂！”他之前就知道这个聚养丸有问题，可如今彭昆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竟然就是因为没有吃聚养丸？ 王茂平真想回他一句，要是把堵在嘴上的布拿开，那他说出来的话，可是比他的表现还要疯狂。 此时牢房的另一边，也响起了喧闹之声，随后便有狱卒跑了过来。 “大，大人，又，又一个！和彭昆差不多！” 好家伙，这是又发作了一个。出了彭昆的牢房，带着人，匆匆的来到牢房的另一头。看到此人如今也是满脸的汗珠，身形消瘦。双手不断的挥舞着。 “给我聚养丸，聚养丸！” 见并没有人搭理他，情绪变得更加的暴躁了起来，不断地用手大力的敲击着墙面，头也不断地撞向墙面。 狱卒赶紧打开牢房的门锁，差役们进去，准备将人控制住。不过男子虽然身形消瘦，但力气却很大，激烈的反抗着，一个差役还被抓了一下，脖子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我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神，快救救我！救救我！” 三四个差役用尽力气，这才将他给绑了起来，嘴堵上。不过他的情况显然是要比彭昆还严重。脸色变得通红，王茂平连忙命人将堵在嘴上的布又拿了下来。 随后，男子开始呕吐了起来，整个牢房里马上就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我要杀了你们，要将你们大卸八块！” “神会惩罚你们的！” “救救你们，给我一颗聚养丸吧！”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杀了你们！” 呕吐之后，男子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贺成听到他口中的疯言疯语越来越不像话，就想要手动的让他安静下来。不过被王茂平给制止。 因为王茂平并不知道这样物理性的让其陷入昏迷，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害，或者让他呼吸困难。别到时候，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人工呼吸到底管不管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到了吧！”王茂平转头看向罗思远，后者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此人比刚才的彭昆还要严重。看来想要戒除药瘾，并非易事啊！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让这两人变得安静一些，也不知道这药熬好了没有。罗思远正想着，差役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 原本是准备给彭昆喝的，不过眼前的男子情况显然是要更加的严重一些。还是决定先给他灌进去，彭昆还需要再等上一会儿了。 给眼前的男子灌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是贺成出手，这才顺利的将药灌了进去。 “大人！”又有差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这牢里又有谁发作了吗？王茂平有些头疼。 “大人，州衙聚过来了一些人，是这些人的家人，恳请您能让他们来牢里探望一下。”差役汇报道。 好嘛，这些人也来添乱。 “这里麻烦罗大夫了！”说罢便转身向着牢房外走去。他刚一现身，在牢里蹲着的那些人的家属们，就赶紧围了过来，跪在了地上。 王茂平一看，这人还真不少啊。怎么着，是想给他来一个人多势众，还是想要来一个法不责众啊！ “起来吧！” “大人，请您大发慈悲，让草民们去牢里看一眼，一眼就好！”那些人没有起身，反而开始磕起头来。 王茂平的眉毛轻轻皱起：“本官再说一遍，起来。如果你们依然如此，那就在这里跪着吧！” 听到知州大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怒气，众人连忙站了起来。他们也知道，聚众来到州衙请知州大人开恩，十分的不妥。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今天已经是被抓到州衙第四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这心也慌啊！家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清楚。来州衙想打听一下情况，可惜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听说南正堂和方家工坊都被封，可自家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唯一可能有关系的，就是曾经吃过南正堂开的药。可吃药也要被抓吗？ 没错，其中一部分人，就是因为吃药被抓进来的。 而其中彭昆和曹栩春等“教众”的家人则是更加的紧张。差役可是将他们家彻底的搜了一遍，还拿走了一些东西。他们冥思苦想，都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如今别说团圆，就是见他们的面都见不到。心里每天都是提心吊胆，而且越想越害怕，害怕他们会丢了性命。 “大人，草民们真的就想见一面，绝对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您就让草民们看上一眼，好不好！” “可以啊！” 王茂平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这些人接下来的词，都给憋了回去，脸上带着错愕。什么情况，大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们了呢。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本官难不成还会说谎话骗你们不成？”王茂平挑了挑眉。 “咳，怎么会呢！” 不过大人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让他们的心里变得更加没底起来。 “随本官来吧！” 第681章 牢中探望 其实王茂平本来也想着在除夕之前放他们回去，还是让他们过一个团圆年。毕竟这些人在所谓的火萨教之中，就属于花钱买罪受。 而且这份罪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等过了年，没准还得将他们重新的聚在一起。想来这种惩罚肯定会让他们感终生难忘的。 这些人跟在王茂平的身后，来到了牢房之中。看着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家人，变得如此的狼狈不堪，心中都是十分的难受。所以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爹，您没事吧！”曹栩春的大儿子连忙用手抓着栏杆，紧张的向里面问道。 曹栩春摇了摇头，心情显得十分沉重，就连家人来看望都已经没有欣喜的感觉。而原因自然是隔壁绑的和粽子一样的彭昆。 这聚养丸的药瘾竟然如此严重，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会变成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体面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一个疯子的下场，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而旁边彭昆的家人，看到被五花大绑，塞住嘴而且有些不太正常的彭昆，那更是既心疼又害怕。 好好的一个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们怎么可能不心疼。而害怕的是，看着如今的状态，他一定是惹出什么大事。要不然怎么就只有他被绑着呢。 当然另一边还有一个倒霉蛋同样获此待遇，可惜彭昆的家人并不知道。 “大人，草民能不能和父亲说一句话！”彭昆的儿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也不知道大人能否答应。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差役将彭昆嘴里塞着的布拿出来。说吧，但估计也是鸡同鸭讲，无效沟通。正好让彭昆的儿子见识一下他爹如今的战斗力。 彭志厚正因为知州大人的好说话而喜出望外的时候，彭昆没有了嘴里的布，开始疯狂的输出，打了他儿子一个措手不及。 “你们这群恶人，会遭报应的！” “哈哈，报应不爽！” “快，给我聚养丸！” “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就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嚎出口，附近牢房来探视的人，都往远处挪了挪，生怕和彭家扯上什么关系。 大人，虽然我们和彭家人是一起过来的，但和他们家是真的不熟啊！ 而如今的彭志厚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就不提出和父亲说话了。他爹要是再说上几句，估计全家人都得进来陪他了。 彭志厚很想说上一句，大人，要不这布，您还是给堵上吧。爹啊，不是儿子不孝顺，是您的话，真的太吓人了一些。再说下去，全家都容易在牢里团圆。 “看来你爹现在不能和你说话了！”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把彭昆的嘴，又给堵了上去。 看到他爹重新“安静”了下来，彭志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过他爹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前几天人还好好的。但他还没有胆子对知州大人提出质疑。 此时一个差役将药端了过来，在贺成的控制下，终于是把药给灌了下去。 “大人，这药——” “能够暂时让他安静一些！” 所以他爹是真的疯了吗？ “罗大夫，那个怎么样了？”王茂平开口问道。刚才那个吃过药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效果。 “回大人，已经暂时的安静了下来，不过醒来之后，估计还要继续闹的。”罗思远回答道。 王茂平转身向着那间牢房走去。此时牢房的门外，站着一个妇人旁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想来就是那名男子的妻儿。 妇人如今的脸上全都是泪水，看到王茂平赶紧行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胡高石以前应该没有这么瘦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妇人不知道为什么知州大人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当家的身子之前一直很壮实，但从今年开始，不仅脾气越来越差，还总是很疲惫，而且越来越瘦。” “你知道他在吃聚养丸？” “是，夫君总说吃过聚养丸之后，身子轻快了不少，感觉很舒服。所以即使贵了一些，但效果好，就还是咬咬牙，坚持在服药。”妇人解释道。 “那么他一开始为什么会吃聚养丸？” “夫君之前一直是跟着商队跑商，风餐露宿，也就落下了一些病根，阴天下雨或者天气寒冷总是会痛痒难忍，听说闻氏去痛散效果很好……” 看来这个胡高石也没有告诉家人，他成为火萨神信众的事情。和之前他们审讯的情况相同，这些人都被要求对家人保密。而闻自良想要控制的也只是各家当家做主的人。 毕竟聚养丸这个东西，虽然是害人不浅，但制作成本也着实是贵了一些。无论是乌香还是米囊壳不仅贵，而且弄到手的数量也并没有很多。 所以制成的聚养丸自然也就不可以浪费到无用之人的身上。先用混入米囊壳的去痛散来吸引病人上钩，然后再用聚养丸将他们一步一步吸引到陷阱之中。 最后不仅家里的银钱被骗了去，就连精神都被药瘾所控制。发展到最后恐怕就是对闻自良等人唯命是从了吧。 或许是王茂平的表现一直很平和，所以妇人还是壮着胆子问出了口“大人，为什么我夫君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其他来探视的人也全都好奇的支着耳朵，毕竟他们也想知道，人突然间变得如此疯癫，歇斯底里的原因。 “自然是聚养丸害得！”这个锅，官府肯定是不会背的。 “聚养丸？”原来自己的家人是因为聚养丸，才被害成了这个样子？ “没错，聚养丸有很强的药瘾，如今这就是药瘾发作了！”王茂平环顾了一圈： “这聚养丸虽然在服用的当下，会使疼痛减轻，身子变得轻松，甚至还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是药瘾却是很难戒除。” “你们也许会想，药瘾如此折磨，家里负担得起的话，那一直吃它，不是也可以嘛？”家人在看到亲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很容易产生这种想法。 第682章 戒吧 “那本官告诉你们，这是十分愚蠢的！”王茂平声色俱厉的说道。 “知道为什么吗？” 其他人从王茂平的神态就能知道这聚养丸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慢性毒药？ “因为吃的越多，死的越快！” 听到这话，在场的那些家属们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看来还真的是慢性毒药。南正堂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无仇无怨，竟然用这种方法给家人下毒。 “不要觉得本官是在危言耸听，长期服用聚养丸，不仅会心烦，疲惫，日渐消瘦，而且人也会开始变得暴躁疯癫，吸气也会越来越慢……” 说实话，王茂平也只能把前世了解到的一些知识，常识，都杂糅到一起，毕竟他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这就已经让这些家属们和当事人吓得够呛。 “而且，吃了太多的聚养丸，对于以后出生的孩子身体也会有影响，当然，也许是多虑了，毕竟——”王茂平挑了挑眉，话并没有说完。 不过在场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这个闻自良真的是害人不浅，真的好想亲自动手，以解心头之恨啊！ …… 如今的曹家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曹季材回来，希望可以带回曹栩春的消息。不过这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该不会也被抓起来了吧。 “徐山，你去州衙看一看。”曹夫人吩咐道。别自己夫君的消息没打探出来，自家儿子也被关进牢房了。唉，这年关底下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了呢！ “是，夫人！”名叫徐山的下人连忙出了门。 谁知下一刻便跑了回来，嘴里来大喊着：“夫人，老，老爷和少爷一起回来了。” “你说什么？是真的吗？”曹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是真的，老爷真的回来了！” 曹夫人立刻快步的向着院门的方向走去。果然是看到了曹栩春的身影被自家儿子搀了进来。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快进屋，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曹夫人看着平安归来的丈夫，如今是百感交集，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曹栩春被扶进屋子里，泡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终于是告别了之前的狼狈。不过整个人的气色，对比前几天还是要差了一大截。 “老爷，多吃一些，赶紧补一补。”饭桌上，曹夫人不断地给自己的丈夫夹着菜。夫君能回来，她这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脸色都不是很好。这是怎么了？被放回来，事情不就应该结束了吗。 “老爷，怎么了？”难不成事情还没有了结？ 曹栩春摇了摇头：“吃饭吧！” 不过显然他的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半碗饭就撂下了筷子，带着曹季材去到了书房。留下的曹夫人则是一脸的担心。 “材儿，为父想好了，如果发作的厉害的话，就按知州大人说的办。到时候，家里的生意，就要靠你了！” 说实话，曹栩春是亲眼看到彭昆发作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生不如死。那场面如今还深深的刻在他的脑中。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真后悔啊，如果知道那个聚养丸是害人的东西，他说什么也不会碰的。可如今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像大人说的那样，只有戒这一条出路。 不过看到彭昆的样子就知道，戒又谈何容易呢！ “爹，别这么说，您吃聚养丸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想来即使发作也不会太厉害，药瘾也应该能很顺利戒除的。”曹季材出言安慰自己的父亲。 “你不用宽为父的心，只需要记住为父的话便好。”曹栩春摆了摆手。 “是！” …… 其实王茂平原本就想着今天或者是明天，将这些人给放回家去。不过既然这些家属都已经来了，那就将他们顺便给领回去得了。 可是听到消息原本应该惊喜不已的众人，心中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家人也会变成像彭昆和胡高石那个样子，看着属实是揪心了一些。 如今其余的这些人还没有发作，所以并不知道发作时会不会很严重。王茂平已经向他们说明，会选择一处地方。 年后，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将他们送过来，帮助他们集体戒除药瘾。当然需要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来决定。 如果发作的并不厉害，自然是可以留在家中，当然如果特别厉害，但觉得还在掌控之中的话，自然也不用送过来。毕竟要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 如今南正堂已经被封，那些聚养丸、去痛散和原料，都已经被查获。这些人家里剩下的，也都被搜了出来。所以他们即使想要私下继续吃，也是买不到的。 就像自己和这群人说的那样，戒才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不过如今的彭昆和胡高石虽然也被放了出来，但是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家中。而是直接被送到了罗思远所在的医馆。 这俩也算是第一批因为药瘾发作而就医的病人。如今对于如何医治和缓解他们的痛苦，还没有任何的经验，也只能一点点的去尝试，希望可以尽快的有所收获。 送走了那些人后，王茂平已经派石瓒礼去寻找离州衙不太远，地方又宽敞一些的院子用来安置戒除药瘾的人。 而且等自己腾出时间来以后，还需要让手下的官吏们整理魔教的案例，让百姓们有所防备，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所蛊惑，以免害人害己。 如今已经过了四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各县的案子审理的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徐志也应该到了庆绥府，也不知道事情进展的是否顺利，能不能成功的将那个谭秉致抓获。 毕竟自己和谭秉致根本就不认识，也应该没有交集才对。那么为什么他要和魔教联手呢，王茂平真的很想要知道，自己或者说阜安州被针对的原因。 第683章 庆绥府 而徐志带人离开了阜安州之后，就一路的快马加鞭，向着庆绥府而去。已经在昨天进了城。 最开始苏溢诚听说驻守在阜安州的千户徐志求见的时候，还十分的诧异，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帮王茂平抓那些妖众呢吗？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让手下将人给带了过来。 “阜安州如今的情况如何？” “回巡抚大人，那些妖众已经被成功捉拿归案。” 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个徐志为什么还会急匆匆的赶来庆绥府呢？ “不过，属下这次来是因为在审问的时候，供出来了一个人。” “庆绥府的？”苏溢诚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是，就是庆绥府的一个儒士名叫谭秉致。” 谭秉致？这个人在庆绥府的确是很有名气，据他所知，经常被请到府学进行讲学。他竟然有问题。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将经过说一遍！” “是！” “当晚……” 苏溢诚听下来，也就是说如今他们有指认的人证，但还没有物证。而虽然说是谭秉致和那个魔教联手，想在阜安州搞出乱子，但是依旧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有何居心。 “王知州不认识此人？”苏溢诚开口问道。 “不认识，王知州也只是隐约听过他的名号。” 看来这个谭秉致有可能与庞家有关系，所以才会对王茂平和阜安州进行报复，也有可能是一个意图对朝廷下手的贼子。 “大人，我们要不要趁那个谭秉致还没有警觉，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明天或者后天一早，他发现那个神使和陶力还没有回来，肯定会引起警觉。”徐志开口提议道。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想来应该是可以搜到一些决定性的证据。要不然，被他察觉毁尸灭迹该怎么办。 谁知苏溢诚摆了摆手：“就是要让他警觉起来。” 徐志开始还有些没有转过这个弯儿，后来才反应了过来：“大人的意思是，让谭秉致帮我们找证据？” “没有错！”苏溢诚点了点头，谭秉致在收到两人没有在预定时间回来的消息后，他肯定会有所行动，将重要的东西藏好或者销毁，甚至是会重新的检查一遍。 他们只要提前对他进行盯梢，就能够有所收获，甚至比他们提前进行抓人的收获还要丰厚。 “大人英明！” “你先下去休息！这次你也参与进来！” “是！”徐志真是喜出望外。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这阜安州的行动，自己和属下就已经能获得一些功劳，而这次还能够沾上一点光，他可是相当的高兴。 徐志下去之后，苏溢诚也开始抓紧时间布置了起来，他手下的人手可是相当的充裕，到时候，那个谭秉致的任何动作，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天 一个人在路过万远香酒庄的时候，向店铺瞟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先生，万远香并没有开门迎客！” 手下之人的话，让谭秉致手中的毛笔稍微顿了顿。 “下午再去看上一眼。” “是！” 陶力和那个白烈应该是今天就能够回来，也不知道收获到底如何，他可是很想听到，那个王茂平被所谓的“神罚”活活烧死，阜安州乱成一团的消息。 人嘛，总要为自己所做事情付出代价才行，王茂平如此，那个巡抚苏溢诚同样是如此，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机会。 不过阜安州乱了，总归是会对那个苏溢诚产生影响的，自己也算是对上面有一个交代。 下午，听说陶力和那个白烈还是没有回来，谭秉致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竟然还是没有回来吗！ “先生，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您无需忧心。”手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想来明早，他们就应该回来了。 不过谭秉致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眉头依然是皱起，在心里暗自的盘算着。片刻后，他终于是开了口： “让那些人，趁着城门还没有关之前，全部都退出去。等陶力回来再通知他们进城。” “先生，这——”手下有些不解，先生也太谨慎了一些。 “按我说的去做！” “是！” 而这个手下不知道的是，他刚出门，已经被别人给盯上，而且是正中下怀。 屋内的谭秉致，也是坐在椅子上开始沉思了起来。虽然那个白烈说手下的那些教众，已经试验了几次，一定是可以成功。 但庞家那么大的家族，被当时来到林江还不到一年的巡抚和知州给连根拔起，他还是要谨慎一些才行。他在林江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谨小慎微。 所以如今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的。如果这次白烈手下的那些“教众”的行动失败，而且被抓到把柄的话，那么白烈也有可能被官府给盯上。 虽然陶力应该会第一时间将白烈灭口，但如果没有成功，两个人都被抓住的话，那么那个白烈应该是扛不住牢里的刑罚，将他给供出来。 不过这都是需要时间的。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那么消息从阜安州传过来也需要时间。所以一切都还来的及。 冬天，夜来的很快。谭秉致看到手下回来，并且听说消息全部送到，那些人应该已经出了城的时候，心终于是放下了一些。起身走出房门，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隐藏在暗处的人，眉头挑了挑，这是准备出去了？不过没有备马车，看来要去的地方应该不是很远。 这个谭秉致身边有两个护卫，不过都没有跟过来，看来此人并不想让护卫知道他的秘密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对其中一个护卫并不是十分的放心，所以将心腹也留下进行牵制。 但这胆子是不是大了一些，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不过这倒是省着他们再费上一番周折，来个调虎离山了。 然后就看到谭秉致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前，向四周张望。看起来像是到地方了。不过暗处的人有些诧异，这处院子的主人不是姓杨吗？原来是属于这个谭秉致的？ 第684章 身份确认 下一刻暗处的人就看到谭秉致竟然直接跃过了院墙，进入到院子之中。怪不得他并没有让护卫陪同，因为这个人本身就有一些功夫傍身。 这里离他的宅院并不远，所以即使发生危险也可以周旋一番，而护卫也很快就可以赶到。 不过这处院子到底是谁的呢？看起来家里并没有人。 谭秉致如今在院子之中忙活着，不过以他的身手并没有发现，有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从杂物间取出了一个软梯，将绳子拴在了树上，随后梯子顺到了井中。 好家伙，这秘密竟然藏在这里。如果真的先将人抓获，再去搜查谭家，估计是找不到他们想要的，巡抚大人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啊。 看着谭秉致顺着梯子去到了井中，躲在暗处的两个人，仔细的查看四周的情况之后，轻轻跃过院墙，来到了院子之中。 在水井旁等待了片刻，悄悄的探出头，向井下望去，很黑。不过从梯子并没有任何的晃动。很显然，谭秉致已经爬完梯子了。 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开始顺着梯子向下面爬去，大约爬了两丈多的时候终于是有了发现，一个洞口。男子向里面爬去，渐渐地不远处，出现了一丝的光亮，随后便豁然开朗。 不过男子并没有敢出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向里面张望，但并没有看到谭秉致的身影，他这才爬了出来。 没有发出声响的向着里面走去，转了一个弯后，他终于发现了谭秉致的身影，此时正在石室之中。 男子连忙将背靠在墙面，不时的向里面张望。如果他有毁坏证据的举动，那就立刻将人控制住。 不过对方倒是并没有毁尸灭迹的举动，看起来像是在检查着什么。随后又放回到了盒子之中，小心翼翼的锁好，吹灭蜡烛随后准备离开。 男子连忙躲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做好了准备。如果被谭秉致发现，那自然是需要动手将他控制住。不过显然后者并没有料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会被人发现，因此并没有察觉。 在井口守着的男子，发现梯子开始晃动绷直，就知道有人要上来，连忙躲了起来。下一刻，谭秉致出现在了井口，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发现有人跟了下去。 …… ……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今天是谭秉致来府学进行今年最后一场讲学，他特意选了《左传》中的一篇，想来对一些人来说是受益匪浅。 “谢谭先生解惑！” 出了府学的门，马车并没有准备回谭家，而是一路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顺利的出了庆绥府。 谭秉致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陶力和那个白烈，今天一早还是没有回来，估计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他们被抓了。 幸好昨天已经让那些人，出城去避风头，如今自己也需要离开了！自己在林江这地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离开，还真是不甘心啊！ 算了最紧要的，还是先出了林江，去到肃阳，再做打算。 谭秉致正在闭目养神之时，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他的心咯噔一下，猛的掀开车帘，飞身而出。 随即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而两个护卫倒在了不远处，身上还插着箭支。而赶马车的手下，也已经殒命。 “你们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官府的人，但是不应该这么快啊！不过肯定是来者不善。如今自己恐怕没有办法，突出重围。 对面的人并没有答话，领头之人率先动了手。从出招来看，对方是想要留自己的活口，那么，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应该就是官府派来抓他的。 谭秉致手中的匕首，突然调转了方向，向着自己的脖颈处，不过还是慢了半步，匕首掉落，而他也被控制住。 这么多人难道还能让你有机会自杀不成，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 之所以没有在昨天发现井中秘密的时候，动手抓人，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收获。 而今天一早谭秉致在知道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前往了府学。那么就说明府学对于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也需要派人盯紧了才行啊！ 庆绥府的知府被叫到巡抚衙门，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巡抚大人唤他到底是所为何事。说实话，虽然都在庆绥府，不过他见到巡抚大人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大人，人已经被抓回来了！” 一杯茶抿了半个时辰的知府阮复实听到这话，彻底是坐不住了。什么情况？谁被抓了！大人亲自派人动手，那肯定是大人并不信任自己啊！ 唉，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人家巡抚大人最欣赏的却是阜安的知州。自己到底是差在哪里了嘛！不仅不得赏识，而且还不被信任。 “阮知府，随本官一起吧！”苏溢诚起身向着外面走去。阮复实连忙跟上，看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不被信任？ “听说知府阮复实，被叫到了巡抚衙门一天了，可一直都没有回来。这庆绥府，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按察使许寒原率先开了口。 “是吗？许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另两个人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趣，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许寒原的心里这个气啊，跟这两个人一起共事，真的是太窝火了一些。 “许大人，我这边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失陪了！”郭兴黎起身离开，巡抚大人要做什么，与他无关。自己只需要做好，布政使的事情便好。 “许大人，本官也先失陪了！”都指挥使，曲同敬也随之离开。他自然是知道巡抚大人这两天有所动作，毕竟他也参与其中。不过和许寒原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窥探之心太重的人，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许寒原的脸色，在两人走后，变得阴沉了下来。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第685章 返回宁江 许寒原曾在多地为官，如今终于是爬到了按察使的位置之上，来到了林江。原本想着三司一起，总归是对巡抚产生一定的制约。 可谁知道，那两个家伙并不买账，一副各扫自家门前雪的架势。而他也不是非要与他们联手。 只不过，他不只是按察使。他需要随时了解到林江的各种动向。以避免庞家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毕竟等他收到卷宗的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这巡抚将那个阮复实叫了过去，有很大的可能是府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头绪。所以才想要出言试探一番，看看那两个人是否知道什么。 不过如今看来，那个郭兴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曲同敬则是有些说不好。如果府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他很有可能会知道一些。那就从他的那些手下着手，没准可以打听出什么！ 这边的许寒原绞尽脑汁的想要知道庆绥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审讯谭秉致进行的还算是顺利。 不过王茂平这边却并不知道庆绥府发生的事情。州城的百姓也全部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之中。 今年过年，要比去年热闹了很多，毕竟有王广顺夫妇，而且还有王曦年小朋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而过完了年，王广顺夫妇也就准备回宁江。本来王茂平两人还准备再留他们一段时间，但是他们说什么也不答应。 拗不过他们，也只好答应了下来。王广顺两口子来的时候，带着满满两大车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又装回了两大车。本来安初筠准备的东西非常多，这还是他们将大包小裹删减后的“成果”。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最贵重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自家儿子给他们画的全家福，两人可是都是爱不释手。 王茂平两口子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州城之外，这次回宁江，王茂平不但雇佣了州城最好的镖局，也派张卫随行，来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样他也能安心一些。 “我的大孙女呦！”刘氏和王广顺抱着王曦年小朋友稀罕了好一会儿，才将她交到了安初筠的手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随后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王广顺两口子从车窗招手的身影消失不见。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了离别，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王茂平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走吧！”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城。今年年末就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到时候自己就能回家看一看了。 王茂平是整理好了心情，不过他闺女显然是没有，还在哭了不停。安初筠哄了好半天都没有哄好。 该说不说，自家闺女的战斗力可挺强啊！不过，自己也有杀手锏。将孩子抱了过来，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起了文章。没一会儿，王曦年小朋友便安静了下来，并且补了一觉。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学习管用啊！ 随着休沐结束，州衙的日常工作也重新回到了正轨，不过相比起年前，还是轻松了不少。不过这起让他身心俱疲的案子，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升公堂。毕竟正月需要停审停刑。 而他也接到了徐志传回来的消息。那个谭秉致被抓了。而且被抓的还不只是他一人，看来庆绥府那边也是收获颇丰啊。 “王知州，你猜那个谭秉致是什么人？”徐志是一脸的神秘。 王茂平对此可是毫无头绪不过看徐志这个样子，此人的来头难道还不小？ “是什么人？” “他是黎苍社的人，据说还是什么六谋之一呢！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王茂平却是有些坐不住了，黎苍社？这不就是反贼吗？真没有想到，在林江也会有黎苍社的人。 “那谭秉致为什么要对阜安州动手？”即使他是反贼，将目标对准自己和阜安州也是有缘由的吧！ “谭秉致和庞家相熟。有庞家在，他做事会方便很多。”徐志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庞家，自己也算是坏了他的好事。 “徐千户，还有没有其他的？” 徐志摆了摆手：“王知州，其余的我可就不知道了，想来也不是咱们可以知道的了。” 王茂平也只是随口问一问，涉及到反贼的事情，那还是交给上面的人，去处理吧。他一个小小的知州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 “不过我倒是还知道一件事！” “哦？是什么？”王茂平有些好奇，刚才不是还说其余的不知道了吗？ “就是王知州你又立了一功啊，要不是你察觉到了魔教的阴谋，怎么可能顺藤摸瓜的找出那个谭秉致嘛！”瞧瞧人家这知州做的，才两年，竟然就有了那么多的功绩，如今又添了一个。 “徐千户说笑了，明明是我们立了一功嘛！”这个徐志的功劳簿上肯定是也要记上一笔的嘛。 双方是相视一笑。 王茂平这边的心情不错，不过有些人的心情却是相当的糟糕，这个人就是许寒原。虽然说正月是停审停刑，不过没说不能抓人啊。 最近可是又有一些人，被抓了进去。其中就包括一些秀才，就连府学的教授都被关进了大牢。教授怎么说也是官员，如今就这么被抓了起来，那么肯定是出了事情。 动用了暗中的棋子，终于是带回了一些消息。那就是前些日子被抓的人是反贼，听说是以那个叫谭秉致的儒士为首的。不过如今了解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但这已经让许寒原感到心惊，反贼？他必须要马上写信才行。不知道那个谭秉致是不是他们的人。希望主子，看到自己的信之后，千万不要勃然大怒才好。 苏溢诚这些日子的心情是相当的不错，能将那些反贼抓获，想来林江也太平了不少，而自己嘛，也算是功劳一件。不过说到底，还是要多亏了那个王茂平。 要不是他谨小慎微，恐怕不仅抓不到反贼，阜安州如今也是乱作一团啊！这次他真是又立了一功。 第686章 下定决心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巡抚大人正在夸奖他。如今的他散值以后，刚回到内宅，就听说曹栩春前来拜访。 “草民见过大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曹栩春和曹季材赶紧行礼。 “坐吧！”王茂平打量了两父子一番，看来这年过得不怎么样啊，不仅没胖，还憔悴了了很多。这曹季材还挂了彩，脸上还有一块淤伤。 “你们这次来是？”王茂平心里已经是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 “大人，您上次说会寻一处地方，让我们戒除药瘾——”曹栩春脸色很不好，说话也有气无力。 “药瘾发作了？”王茂平挑了挑眉。 “是！” “什么感觉？” “生不如死！”曹栩春想要扯出一抹苦笑，可是并没有成功。 之前看到彭昆在自己面前发作，他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但心中却是有着一丝的侥幸，那就是自己吃聚养丸的时间，没有彭昆强，所以也许症状能够比他轻一些呢。 可事实却是，他还是太天真了一些，当开始不由自主的流泪，流汗的时候，他就暗道不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 随后他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那种感觉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可怕。整个身子剧痛无比，仿佛是万蚁噬骨。一点一点的在啃食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要自我了断，不过被闯进房间的家人给阻止。 几天的时间，他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圈。如今趁着恢复了一些神智，便让儿子带他来州衙，他实在是不想让家人再看到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住进去？”王茂平开了口。 “大人，今天可以吗？”曹栩春迫不及待的问道。他想要趁着自己还像人的时候离开家才行。 “自是可以的，本官会让差役带你过去。”王茂平点了点头。 “谢大人！” 如今戒除药瘾已经选好了地方，不过曹栩春并不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因为在选好了院落布置妥当之后，彭昆和胡高石两个在医馆的人，已经被打包，住了进去。 差役领着两个人来到院子的时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过来，替曹栩春安排好了房舍。 一间房有四个床铺，其中一个床铺能看到是已经住了人的。居住的条件比起家里，差了不少，曹季材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在下可以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吗？”曹季材开口问道。说实话，父亲要住在这里，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不行，你需要马上离开！”管事的严词拒绝道。 “可——” 曹季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爹给打断，曹栩春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停留，抓紧时间回家。 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就要听从人家的安排。如今的知州大人就像他的救命稻草一样。只要知州大人一句可以戒掉，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一丝的希望。 “爹，我去拿一些您平时用的东西，给您送过来！” 曹栩春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 “如今还有两刻钟，晚饭就会结束，请随我前往膳厅。”管事的在前面带路。曹栩春连忙跟上，虽然他现在没有任何的胃口。 膳厅看起来能容纳二十多个人同时用餐，此时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而曹栩春还认识，那就是彭昆，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他，而彭昆同样也没有想到。 也就是从昨天开始，彭昆才能自己来到膳厅用餐，前一段时间，都是浑身被绑住的由其他人来喂饭喂药，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按照管事的指引，自己打好了饭，坐在了彭昆的对面。 “身子还好吧！”曹栩春关心了一句，虽然他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惨。 “嗯，还活着！”彭昆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随后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两个也算的上是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是落到了这么凄惨的境地，真是可笑。 说实话，膳厅的饭食，还是不错的。三菜一汤，有肉有菜。虽然在这里吃住都不会收取银钱，但来这里的人，都是不差钱的，因此都会表示一下。因此这里日常的开销并不用王茂平操心。 菜的味道不错，不过曹栩春却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之后，就准备撂筷。不过对面的人却是一口一口将饭食吃了下去。 “彭兄的胃口看起来还不错？”没想到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胃口却还挺好。 “要把这些都吃完才行，这样才有力气坚持下去。”彭昆说完后，又继续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曹栩春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饭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开始吃了起来。彭昆说的没错，他们来到这里目的，不就是戒除药瘾，活下去嘛。 吃过饭之后，两人一起回到房舍，曹栩春这才知道，之前那个住了人的床铺，原来是属于彭昆的。 “彭兄，如今只有你住在这里吗？”曹栩春开口问道。 “还有一个，不过如今住在东院，要严重一些。如果我们药瘾发作的话，也需要暂时搬到那里。”彭昆回答道，昨天他才住到了这边。 听到这话，曹栩春沉默了下来，接下来他肯定也要去到东院的。 或许是为了打破这短暂的沉默，彭昆开了口：“这前院有茶室、棋室、书室，而且还可以推牌九，如果想要消磨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 “好！” “亥时初，需要熄灭蜡烛休息，不准插房门。如果想去沐浴的话就趁着这一段时间，西院最边上的那间房子就是浴室。” 曹栩春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回来的时候，彭昆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书，看封皮是一本游记。 “从书室借来的书，看着很有意思。我准备明天就抄这个！” “抄书？”曹栩春有些纳闷，他们家里可是不需要抄书来补贴家用。 “在这里，每天都需要书写一个时辰，写什么都可以，我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就选择抄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曹栩春还是点了点头。 第687章 重康院 不知道是不是临睡前那一碗药的原因，曹栩春晚上睡得比前些天要踏实很多。卯时中，敲门声响起。 曹栩春睁开眼睛，看到相临床铺的彭昆已经开始穿衣洗漱，也连忙坐了起来。 “我们还有两刻钟的时间！”彭昆开口道。 两刻钟？什么意思，曹栩春有些摸不到头脑。还有两刻钟吃饭吗？不过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彭昆身上穿的是裋褐！没听说他家的铺子出问题啊，他怎么会穿这种衣服呢。 “你的衣服在柜子里，抓紧时间吧！” 曹栩春下床，来到了柜子前，里面放着的果然是裋褐。来不及再多想，连忙开始穿衣洗漱。他这一辈子，这种衣服还是第一次穿。 等梳洗完毕以后，外边的锣声已经响起。彭昆在前面带路，曹栩春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起来这不像是去膳厅的路啊！ 前院的空地之上，如今已经站着一个男子，五十来岁的年纪，不过身子看起来很是结实，他算是一个练家子，之前做过镖师。 “好了，先跟着我动一下筋骨！” …… “现在，围着整个院子跑上两圈！” 跑？？什么情况？看着两个人已经出发，曹栩春也是连忙跟上，院子很大，他这个平日里出门就坐马车的人，跑的可是相当的费劲。彭昆显然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是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两圈下来，感觉就想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的身子也太弱了一些！别坐在地上，来深吸一口气……” “好，目视前方，手臂自然的垂下来，两脚开立，舌头抵住上颚……” 曹栩春还以为跑完步就可以回房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有。所以这又是要练什么啊！ “别愣着，快点跟着做！” 曹栩春获得了一个点名批评后，连忙开始有样学样起来。 “手往上提，这个时候一定要吸气……” 虽然动作不是很难，也不会像跑一样气喘如牛，但这一套下来，身上也已经开始出汗，好累啊。 等曹栩春两人再次来到了膳厅的时候，感觉胃口是好了不少。虽然只是馒头、白粥、咸菜和鸡蛋，但曹栩春吃的却很香，与昨天晚上比，还真是判若两人。 吃过饭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前院。除了半个时辰的书写之外，其余的时间相对比较自由。 不过身边没有下人照料，事情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打扫院子及房舍，整理床铺，洗衣服等等。可以说院子里的这些杂工们保障的只是他们的基本生活而已。 说实话，虽然刚来到这里。曹栩春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他还是想要在这里坚持下去，直到他能戒除药瘾，像之前一样的活着。 曹季材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赶了过来，昨天晚上，他娘就开始大包小裹的准备起了东西，生怕他爹在这里吃苦。结果就是装满了整整一个马车。 “除了衣服和书籍，其他的请拿回去。”管事开口道。 “可这些都是家父平时需要用到的东西，要不然会不习惯的。您看，是不是能通融一下？” 曹季材说罢还想塞一块银子过去，不过管事马上后退了一步“不行！” “可——”曹季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马上就被管事打断：“曹公子，请不要让鄙人为难！” “那，在下可不可以看一眼家父？”曹季材开口问道。 “不行，每月初十，二十可以见面。曹公子还是请回吧！”管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曹季材也只能是失望而归。估计他还不知道，他爹正在生平第一次洗衣服吧。 而此时的王茂平正在和罗思远谈论着戒除药瘾的事情。说实话，那些人发作的时候，相当的痛苦，所以他希望可以借助药物或者一些治疗来缓解、减轻他们的痛苦。 不过王茂平对这些算是一窍不通，所以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一切也只能是依靠大夫了。只是不知道如今的进展如何。 “如今情况如何？”王茂平开口问道。 刚才可是又有两个人，想要住到重康院之中，这一两天应该就会住进去了，想来在家里应该是都坚持不住了吧。 毕竟发作时，不仅是自身相当的痛苦，家人也跟着痛苦，这是双重的折磨。那个闻自良真的是害人不浅啊！至于给这处院子起名重康院，也就是希望他们可以重新恢复健康。 “回大人，算是有了一些进展！”罗思远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针对彭昆和胡高石的情况，配了几次的药方。倒是有一种，能起到一些效果。” “这两个人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彭昆如今已经恢复了神智，住到了西院，不过胡高石还留在东院。毕竟他的情况更加的严重一些，而且……”罗思远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不然怕他这次药瘾发作就很难抗的下来了。”罗思远又补充了一句。 王茂平点了点头：“一切以人命为重，而且可以试一下，平日里喝些什么药，能够抑制减少发作的次数。” “是，大人，草民正在尝试！” “这段时间，辛苦罗大夫了！”王茂平这是发自真心的。 罗思远之前跟着贺成搜查过南正堂，对于这个聚养丸的了解要比其他人多，所以这些人戒除药瘾，王茂平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人家算是州城里的数一数二的大夫。也幸好正善堂很大，里面坐诊的大夫有三四个，再加上想要和自己这个知州搞好关系，这才愿意让罗思远，暂时来重康院照顾这些人。当然王茂平自然也不会亏待人家。 “大人，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能让这些人早日摆脱痛苦，辛苦一些，并不算什么。”罗思远开口道。正所谓医者仁心，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自然是希望病人可以早日康复。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了，发作时的症状一定要详细的记下来。”这个聚养丸害人不浅，他一定要将危害上报朝廷，引起警惕才行。 “是，大人！” 第688章 上元节 “也不知道爹和娘现在到哪里了？”王茂平有些感慨。和爹娘待了快五个月的时间，两人返回宁江，他这心里总觉的空落落的。 其实不适应的也不止王茂平一人，安初筠和冯妈，张婶她们也不适应。感觉这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当然最不适应的还是王曦年小朋友，大眼睛过一会儿就得往门口望上一眼，估计心里在想她奶怎么还不过来看她。 这如今已经到了上元节，原本想让他们过完正月十五再回宁江，可人家两口子说什么也不干，如今估计是只能在路上过节了。 不过想来爹娘是不会待在客栈之中，肯定是要出去凑个热闹的。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这两口子一大早可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天的行程。张卫都跟着凑了一个热闹。 “初筠，晚上要不要去看花灯？”王茂平开口问道，今天晚上的州城并没有宵禁，当然城门还是照常关闭的，只是百姓们可以在城中行走，可是相当的热闹。 安初筠虽然想出去透透气，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出去了。” 年儿还小，这几天因为婆婆回宁江时不时就要哭上一场，所以还是不放心让她待在家里，带出去，晚上天寒，怕她再冻到。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也挺好。 “对了，夫君，今晚上张木和屏秋出去看看花灯吧！”安初筠提议道。 “也好！”王茂平笑了笑，倒不是他们夫妻俩乱点鸳鸯谱，而是这两个人，明显就看对眼了，他们这也算是成人之美。 屏秋这几年待在安初筠的身边，也算是尽心尽力，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安初筠问过她有没有嫁人的打算。 如果有的话，一定给她找一个可靠的人，放她脱籍。也算是成全了这几年的主仆之谊。对方一直是说想要多陪在她身边几年。谁没想到和张木看对眼了呢。 不过两口子再仔细的想一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家里面的下人中，也就张木年龄相当。而且王茂平看着张木这小伙，长得还挺精神，办事也认真仔细，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郎有情妾有意，那还等什么，过一段时间，喜结连理不就好了嘛！还真当他们没发现啊。 而两个人听说，今天放他们两个去看花灯，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扭扭捏捏的答应了下来，最高兴的那当属张叔、张婶了。 自家儿子的心思，他们做父母的怎么会不懂呢，还想着什么时候在东家面前提一下，看看东家会不会同意，谁曾想，人家都看出来了呢。 让他们去看花灯，那自然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啊，所以自家儿子，是不是就快要娶到媳妇了啊。 当然，张木和屏秋应该是可以很顺利的成为一对恩爱夫妻。不过还有人单着呢啊！就比如他那七个护卫。 王茂平曾经问过，贺成和手下那几个护卫都有没有成家，得到的答案就是都单着呢。不过他们虽然明面上是自己的护卫，但实际上只是奉命来到自己的身边。 所以这婚事他应该是做不了主，估计他们自己也做不了。不过这娶不了和不想娶，性质可是截然不同。 要不，等他们有了心仪的姑娘，自己替他们向上头请示，没准皇上能答应呢。 不过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贺成的脱单几率比其他几个要小啊。但不是他自身的原因，只是其他几个护卫，总是被自己派出去执行任务，还能够有邂逅的机会。 而贺成么，基本上是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呢？又是一个宅男，基本上很少出门，所以想要碰到心仪的姑娘，难啊！ 今天的王茂平虽然休息，不过值守的差役们仍然是照旧。而且还不只是他们，各更铺的铺头、火夫们也是严阵以待。 毕竟今天州城各处尤其是主要的街道上可都是张灯结彩，悬挂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很大的隐患，所以他们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其实不只是他们，昨天吏员带着差役们，可是来到临街的商铺，进行检查，看看防火的工具准备的是否到位。 就是为了避免在上元节当天发生火灾。可以说无论是铺头、火夫，还是商户小贩们，都提高了防火意识。当然王茂平听到汇报，还是很满意的。 王茂平今天难得可以多陪陪王曦年小朋友，奈何小棉袄对他的热情是有限额的，开始还开心的和他互动，热情耗尽了之后，就拿后脑勺对着他了。 安初筠在一旁笑了笑，看到他还想去烦闺女，连忙嗔怪了看了他一眼。咳，王茂平收回了想要戳戳小脸蛋的手。 “对了，初筠，这两天探一探屏秋那丫头的口风，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告诉张叔他们一声！”双方也看对眼了，会也约了，觉得不错就抓紧时间定下来吧。 安初筠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夫君，我这两天准备开始写话本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担心案子，如今这些人已经被一网打尽，她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开始想着写一些故事。 “嗯？已经有想法了？”自家媳妇整日被困在后宅之中，能发展出一个爱好，还是很难得的，王茂平相当的赞成。 没准以后，媳妇能成一个备受追捧的话本先生呢！当然如果扑街了也没事，大不了重新找一个爱好，再说自己会做她最忠实的读者的。 安初筠点了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就是我把自己想的故事和冯妈、屏秋讲了以后，她们的反应好像并不是很大，感觉和夫君的故事相比，要差了很多。”冯妈和屏秋听了自己的故事怎么都不害怕呢！ 王茂平一听，好嘛，媳妇这是感觉没有什么成就感？让他来听一听问题出在哪里！ “咳……” 安初筠学着王茂平的语气，开始讲了起来，看到夫君的表情一直是波澜不惊，感觉有些泄气。 第689章 过节都不消停 “看来，我真的没有写话本的天分。” “怎么，这还没有开始就打起退堂鼓来了呢。写话本也是需要一点点的去改进，哪里能一蹴而就嘛！”王茂平出言安慰道。 平心而论，刚才所讲的故事，的确是还有很多的缺点与不足，也不够吸引人，但媳妇能够编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是值得表扬。 “整体而言，这个故事还是很不错的，框架很清晰也很完整，不过——”转折还是要来的，只有认清不足，才能继续进步嘛。 “不过？”安初筠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这第一嘛，就是对于人所处的环境，描述的还不到位，得用周围的环境来让读的人，或者听的人，能够带入进去……”简单来说就是气氛渲染的不到位。 “第二，故事的情节，不能平铺直叙，得有些悬念，有些反转才行，就比如……” “第三，要让人觉得故事惊险吓人……” …… …… “第十……” 安初筠有些无奈，自己所想的故事真的是一无是处啊。不过夫君这么细心的为她进行指点，自己一定不能辜负，要写出能让夫君也拍手叫好的话本才行。 “这个故事，初筠可以按照我刚才说的，再尝试一下，总归是可以一点点改善的。不断尝试，总会有所收获。”王茂平开口道，自己虽然说的有点多，但也是想媳妇能有所进步，但愿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 “好，我再重新修改一下，到时候说给冯妈和屏秋看看效果有没有好一些。”安初筠点了点头。 此时正准备去厨房看一下菜品的冯妈，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嗯，这天气还是有些冷啊！ 而张木和屏秋如今也已经出了州衙，虽然如今正值日暮黄昏，花灯还都没有点亮，不过色彩鲜丽的花灯，在此时也能体会到它们的美丽。 出发之前，张婶可是给张木揣了一些碎银。让他请人家去好一些的食肆吃顿饭，如果屏秋看到什么心仪的东西，有点眼力见，掏钱给人家买下来。 如果王茂平在这里的话，一定要说上一句，张婶的担心真是多余的。张木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把球焖到东家脸上的打工人了。他已经进步了！！！ 如今街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酒楼食肆茶馆也是坐满了客人，正享受着属于他们的上元节。同时也在等待着，华灯初上，满目炫华那一刻的来临。 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吃过晚饭的王茂平和安初筠走出房门，虽然没能出去看街道上的游人如织，灯光璀璨的场面。 但是院子中悬挂的花灯，与天空中刚升起的月亮，还有身边自己携手一生的人，让时间仿佛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定格。 吃饱了的王曦年小朋友哼唧了两声表达了她的不满。对不起，你的父母正在享受着上元节独处的时光，请先自娱自乐一会儿。 不过这独处的时光，虽然没有小棉袄打扰，但却被其他人给打扰了。看到匆匆而来的差役，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有事发生啊，节假日都不得消停。 “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有人在打大牢的主意！” “什么？初筠，你先回去吧！我去处理公务！” 后者点了点头不过却是有些担心，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难不成还是因为那个魔教的案子？ 快步来到二堂，王茂平示意差役赶紧说明情况。 “是这样的，大人，刚才……” 如今已经到了给牢里的犯人送饭的时间，原本天色很黑，他们并没有在意，不过今天来的人却没有让他们验证腰牌，这倒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就着微弱的火光，就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生。 负责送饭的狱卒，是有腰牌的。不过这个是给犯人送饭时专用的腰牌，其实就是木牌。 不过这样的木牌，他们的手中有两块，除了写着名字之外，木牌下面一块刻着弯月，一块刻着圆月。 如果日子是单，那么就要拿弯月的木牌送饭，如果是双的话，那自然就是拿圆月的木牌。 而这些也就只有送饭的狱卒和看守牢房的差役才清楚。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伪装狱卒对牢里的犯人下手。 “放他进去了吗？” “是！并没有惊动他！如今此人已经离开了州衙，冯护卫在跟着他！”差役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此人明显就是冲着牢里的某个人来的，而冲着谁，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而没有惊动他也是对的，因为不知道此人的目的到底是杀人还是救人。如果是杀人灭口的话，抓了也就抓了。可如果是救人的话，那他就是一个来打探大牢情况的。 一旦他被抓，其他的同伙肯定就会逃跑，再次伺机而动。那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局面就太被动了一些。 “狱卒找到了吗？”王茂平叹了一口气。 “回大人，找到了！被一镖扎在了左胸，藏在了不远处的柴火堆里。不过万幸的是，找到的时候还有气！” “那便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来他们是今天晚上就行动的，毕竟那个狱卒，最晚明天就会被发现。但他们是已经行动完成了呢，还是说刚踩完点儿呢。那只能是通过送的饭来判断了。 如果有毒，那么自然就是来杀人的，如果没有毒，那应该就是来救人的。 “饭食如何？” “用银针并没有验出什么，如今已经给哼哼喂了下去。”最近大牢的饭食，可都是要先进哼哼的口才行。因为王茂平总是不放心那个叫彼得的人。 至于哼哼嘛，听名字是一头猪，不过实际上是一只鹅，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相当的呛食。 有一些人，喜欢养鹅当宠物，所以并不算突兀，不过哼哼显然不是宠物，而是他们的验毒员。 当然如果去了的话，肯定也有后补替上，估计就是哼哼二号了。这个名字是出自差役之口，跟王茂平没有什么关系。 咳，绝对没有。 第690章 少了一个 而于此同时，冯瑞也跟着那个假冒的狱卒，来到了州衙不远处的一处院子。原本吴泽想要主动请缨，进行跟踪，不过被他拦了下来。如今看来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个人可是相当的警惕，如果吴泽来，很容易被发现。 “情况怎么样？”其中一个人开口问道。 刚从外面回来的男子摇了摇头。 “没进去大牢？”另一个也开了口。他们接到了任务就赶来了阜安州，今晚可是最适合出手的时间。 “进去了，只是刚进入到大牢而已。里面的狱卒让我把饭食放下，就被撵了出来。里面的牢房，我压根就没能进去，更不要说那个先生到底被关在了哪里！”男子有些无奈。 “你被他们发现了吗？” “不会，如果被发现就不可能回来了！” “真是可恶，原本想着可以先探一下牢里的情况，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一个身型壮实的男子，将手掌拍在桌子之上。 “怎么如此沉不住气！”第一个说话的男子看起来是他们的领头之人： “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巡守的差役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会经过一次大牢，只要我们抓住空挡，解决在牢外看守的差役，替换掉他们，这么黑的天他们是不会发现的。而剩余的人去牢房救人，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就是，凭借我们几个的身手，那些狱卒怎么会是对手。说实话，我一个人都绰绰有余！”马上就有人附和道。 而冯瑞则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以为这些是外族人，不过他们说话就和普通的孟朝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是自己猜错了他们的身份，还是说这些人已经潜伏在孟朝很长时间了呢。而且刚才那个人并没有太过夸大，这几个人的确是功夫了得。 “四更天准时动手，等成功救人之后，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城门开启后，尽快出城！” “是！” …… “大人，哼哼没什么反应！”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食物里应该是没有毒。那些人看来是想劫牢了？正想着，冯瑞便回来了，详细的向他汇报了刚才的发现。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那些人身手怎么样！” “回大人，身手了得！” 听到这话，王茂平的心一沉，那看来差役们今天恐怕会受伤，甚至是出人命啊！ “不过，有属下与贺老大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冯瑞接着说道。 行吧，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嘛！那他就放心了。四更天吗？如今可就是要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话说回来，如果皇上知道派给他的几个护卫都被他安排了出去，估计得气的大发雷霆吧。不过皇上只说让这些护卫听从自己的安排，那他好像也没有违背圣命。 回到内宅时，安初筠马上就迎了上来，难得一个上元节，怎么又不得消停了呢！ “夫君，怎么样？”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初筠你先睡，不用等我！” “真的？”安初筠依然是有些担心。 “真的！你就放心吧，早点休息。”有贺成和冯瑞在，加上州衙里的差役们，那些人还想要救人出去，简直是做梦！全都给他留下来才是！ 打更人的梆子声已经敲响了四下，漆黑的二堂里，坐在椅子上的王茂平睁开眼睛，周围还站着几个差役拿刀警惕着。 州衙的围墙外，一双眼睛露了出来，看到巡守的差役经过以后，招了一下手，几个身着夜行衣的身影，跃过围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向着大牢而去。 躲在墙角，从怀中掏出两只飞镖一掷，月光下，寒芒向着两个把守大牢的差役而去，然后钉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几个人暗道一声不好，飞镖并不是扔歪了，而是有人改变了它们的路线。刚想纵身离开，却有不少差役围了过来。看来，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来不及多想，几人对视了一眼，这些人想要抓住他们，哼，没有那么容易。快步的向着围墙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冯瑞与贺成也动了手，有他们两个在，这些差役们的参与感，并不是很高，关键是他们的动作都有些快，想要帮忙还有些害怕伤到自己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背后一阵剧痛，原来是一个差役瞅准机会，砍了一刀。其他的差役也是不甘示弱，直勾勾的盯着几个人，趁着蒙面人背对着他们，就来上一下。 几个回合，已经有两个蒙面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差役们赶忙将这两个给绑了起来，管他死活，先绑了再说。 抓活的，就快点五花大绑堵住嘴巴，要弄死的，赶紧上去补刀，让他死的透透的。这可是冯护卫以前告诉他们的。 两个人已经退出了战斗，剩下黑衣人的情况是更加的不妙，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州衙之中，还有高手的存在，他们根本就打不过，也逃不脱，这怎么可能呢！这种人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州衙之中做事。 嘭的一声又有一个摔在墙上不知死活，另外两个手上的武器，已经被击飞，其中一个还瞬间失去了一条手臂。随后也因贺成和冯瑞的攻击而跪倒在地。 “将他们都绑起来！” “是！” 差役们一拥而上，上元节来闯州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绑完再踹上几脚解解气。 冯瑞和贺成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好久没有碰到这种硬茬子了，将这几个人逮住，还真是花了一番力气。 “不对！”冯瑞突然间眉头紧皱，向着后面而去。 “什么不对？”贺成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 “少了一个！”当时在屋子里的应该是六个人，可如今才五个，那么缺的那一个去哪里了。 贺成也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跟了上去。 “你去二堂，我去内宅！” “好！” 缺的那个人应该也在州衙之中，那么目标也就不言而喻。 “大人！”冯瑞推开二堂的门，里面几个差役已经摆开阵势。看到他的身影这才放松了下来。 第691章 躺地上了 “结束了？”王茂平开口问道，那他得抓紧审讯了，万一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再顺藤摸瓜抓住两个。 “大人，少了一个！” “哈？” 王茂平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一个是没有来，还是已经在州衙，那肯定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该不会跑到内宅去了吧。 那些人的目的是牢房，不过王茂平依然是派吴泽和手下去守着内宅，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但谁也不知道少的那一个实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吴泽他们能不能应付得来。自家的媳妇和孩子不会有危险吧！王茂平连忙带人向着内宅赶去。 贺成来到内宅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子倒在地上，身上多处血痕，而一柄剑正抵着他的喉咙。而持剑之人并不是吴泽，而是王夫人。 “绑起来！” “是，是！”差役们如今还是有些发懵，不过还是赶忙将男子绑了起来。好家伙，也不知道断气了没。 “夫人，您没事吧！”贺成开口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大人没有事吧？” “请夫人放心！” 就在此时，王茂平也赶了过来，看到自家夫人手上的剑，就知道她出手了。连忙走上前：“没受伤吧！” “放心，倒是吴捕头为了保护我们受了伤！” 王茂平这才发现，吴泽正捂着他的左臂，伤口还在流着血：“辛苦吴捕头了，赶紧去包扎一下！请大夫了吗！” “回大人，已经去请了！” “那便好，让这些贼人，关进牢里！全部给我看好！” “是！” 回到房间的王茂平有些自责，差一点自己的妻女就陷入到了危险之中。今天是万幸只有一个贼人闯到了内院之中。 安初筠自然是看出了夫君脸上的自责与愧疚，轻轻的用手揉开了他轻皱的眉头，开口说道：“夫君，无需自责。我和年儿不是都好好的嘛！” “可——” “能够为夫君出一份力，有能力保护夫君和孩子，初筠可是一直以此为傲。而且那个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嘛。” 王茂平点点头，不过心里却是记住了今天的教训，下次一定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夫君快去审问那几个人吧！”安初筠催促道。 “好！”王茂平抱了抱自家媳妇，这才转身向着大牢走去。 “大人，有三个已经死亡，有一个重伤昏迷中。”差役汇报道。 “另外两个能说话吗？” “勉强可以！” 好嘛，这手下的有点重啊，勉强可以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说了两句要咽气的那种吧！总而言之，先带上来吧。 “你叫什么名字，何人派你而来！”王茂平开口问道。 “……” 好家伙，这是准备给他来一个死鸭子嘴硬吗？王茂平可是并不想让他浪费时间。 “别让他死了！”示意贺成掌握好分寸，如今一共就两个能说话的了，所以显得还挺重要的，至少得等他交代完才行。 牢房里再次响起了哀嚎之声，不过此人的嘴巴很严，就是不开口。再加上浑身是伤，贺成也不敢下太重的手。 “继续！”王茂平有些恼火。 “是！” 牢房的的哀嚎声不断的响起。不过就是没有要招的打算。 “大人，再这样下去，此人估计就坚持不住了！”如今已经是要出气多，进气少了！ 王茂平摆了摆手“那就换另一个！” “是！” 所幸第二个人，比起之前的那一个，忍耐性要差了一些。几番折磨之后，终于是开了口。 “是主子派我们来救先生的！” “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 对方却摇了摇头。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刚说了两句就不说了，还没有做好要交代的准备？贺成再次动起手来。 “我不知道主子是谁！”男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情况，还有不知道主子是谁的？看来还是不老实啊！ “我真的不知道，没有骗你们！我……” 据此人交代，他的本名叫做措达，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趁着启元十八年的冲突，偷偷的溜到了孟朝。随后辗转来到了庆绥府安置了下来，平日里经营着一家车马行。 而他们虽然会执行任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发布命令的人。因为每次任务都会出现在车马行后院围墙的一块石砖下。 “你们就不想知道是谁放进去的？”王茂平开口问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的吗，这几个人的身手很好，应该不难发现端倪吧。 “咳，之前想，在死了两个之后就不想了！我们只需要执行便好！”男子费力的说道。 原来是好奇心被扼杀了啊！ 不过这些人都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这就有些难办了。 “你们应该是认识要从牢里带出来的那个人吧！” 男子点了点头“之前去万远香买过酒，因此是认识的。” 王茂平知道万远香就是那个彼得的落脚之地。他开了一家贩卖西域美酒的酒庄。庆绥府也有一些西洋商人，因此并不显得突兀。 “那为什么会叫他先生？”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掌柜的，而是要叫他先生！” 好吧，看来的确是很喜欢啊，之前在平泽府的时候就叫黑先生。 “你们救了人之后呢，打算怎么办？”要给这个“先生”送到哪里去呢。 “送出城之后，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只需要将包裹给他便好。” “包裹呢？” “咳，咳，在我们租住的院子里。” 王茂平已经派人去那间院子搜查，相信很快就可以有结果了。 “你们几个竟然会说我们孟朝的话，而且很流利。没来孟朝之前就学了？” “是，我是从十岁开始学起，除了说话，日常的一些习惯都需要学习。” “有多少人在学？是谁教你们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一个汉人教我们的，他姓耿！至于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和我一起学的有二十多个。” 外族也会有一些孟朝人，有一些是被掳过去的，有些是叛逃过去的，所以此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还有其他的吗……” “……” 第692章 再次审问 “大人，那处院子已经搜过了，除了马车，和零零散散的一些货物，还在屋子里一些衣物、银钱还有一个包裹。”去那几个贼人落脚地方搜查的何冬寒及手下已经返了回来。 “将包裹打开。” “是！” 里面有两件换洗的衣物，一些银两，还有就是两张面具。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王茂平并不清楚。但摸起来的手感，还是让他有些起鸡皮疙瘩，不过再没有其他的收获。 “大人！”此时又一个差役跑了过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在死去的贼人后背发现了刺青！” “嗯，其他的也检查一下！” …… …… 好好的一个正月十五，被贼人闯了州衙，虽然人犯没有被劫走，但还是有差役受伤。至于收获，基本上就相当于没有。 人是抓到了，可并不知道是受谁指使的。如今只是知道庆绥府还有隐藏着的外族之人，而且不只是庆绥府，想来其他地方也藏着一些，只不过还没有被发现。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纸，上面画着的就是那些人的刺青图案。是一只鹿角。如果以后再发现有这种刺青的人，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外族之人。算是有所收获？ 如今的感觉真是相当的憋屈。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牢里的那一个。谁知道后续会不会再有这种麻烦事。 “看起来在这牢里待的还不错？”王茂平看见牢里的人，如今这饭吃的正香。人啊，总是能学会适应环境。 “没办法，昨天晚上没有饭吃，今天自然是要填饱肚子了！” 也对，昨天晚上本来要发给犯人的食物为了以防万一，可是都给扣了下来。不过王茂平还是很贴心的通知今天早上多做一些。自己过来是打扰人家用餐了啊！不过想来对方是肯定不会介意的。 “大人，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对方一边吃着噎人的饼子一边开了口，还时不时的把掉下来的渣子塞到嘴里，一点也不浪费。 王茂平示意狱卒将牢房打开，走了进去：“可不是嘛，难得一个上元节，却是有一些人上赶着来给本官添堵。自然是没有时间去休息。” 听到这话，男子的嘴一顿，随后又继续的吃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给大人添堵。” “是啊，本官也没有想到，不过幸好那些人并没有成功，所以这一大早，本官就来看看这个罪魁祸首。”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大人口中的罪魁祸首是我吗？” “那不然呢？”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王茂平挑了挑眉，继续开口道：“那些人为了救你，在上元节来闯州衙，想来你应该很感动吧！” 男子将最后一小块饼子塞到了嘴里这才开了口：“一群废物来救我，并不能让我感动。” 他有想过也许有人会来救自己，但是这些人太低估了阜安的州衙。就连他自己都是，如果之前与这个知州打过交道，团圆会那天自己就不会出现在阜安州。 “大人留下了几个？”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逃出去。 王茂平笑了笑“那自然是全部都留下了！” “真不愧是大人！” 原来一个都没有跑掉啊，来救自己的人，功夫应该不会太差，看来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被发现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这句夸赞，并没有让王茂平感到开心，抓住这几个小角色，说实话一点用处都没有。相反还让他感到恼火。 “外族人来救你，而不是杀你，这说明你对他们很重要啊！该不会是你还有什么瞒着本官吧！” 这个人对于外族来说，肯定是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不然，绝对不会费劲巴力的来救他。不过到底是什么利用价值呢，王茂平却是不得而知。 跟在王茂平身后的贺成，也是上前一步，他昨天在那些嘴硬的贼人身上，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那就给眼前这一个人松一松筋骨吧。 “大人，消一消火气嘛！我倒是想起了一些。”男子连忙是向后挪了挪，说实话，他是真的害怕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也并不想再经历一次。 “说！”这个人竟然还敢对他有所隐瞒。 “达楞汗如今已经不负盛年，可雄心壮志还没有磨灭，所以他自然是想要追求长生。”男子开口道。 王茂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原因：“他想要追求长生不老，而你告诉他，你有办法？” 男子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那么肯定的告诉他，真真假假的话，才更容易让人相信。于是……”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有很多人都想要追求长生不老，王茂平没有想到这个达楞汗也在其中。 这个彼得一开始设计被“救”的时候，只说是从佛郎机过来的传教士。不过他的言行，以及带过来的文化、知识，都让外族人开阔了眼界。 而在知道达楞汗追求长生之后，他也不露声色的透露出之所以会来孟朝除了传教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让生命永恒的办法。 这倒是让达楞汗喜出望外，他追求长生不老，不仅虔诚的听从师巫所传递的上苍的旨意，还派人冒着风险掳过几个方士，让他们为自己炼制丹药。 没想到那些夷人也在追求长生不老，虽然说方法不同，但是万一真的可以成功呢！而且这个夷人所表现出来的，的确是让人大开眼界，所以说对他也抱有极大的期望。 当然他也从来不插手傲鲁部的事情，使得达楞汗对他很是放心，同时他在那里也十分的受到尊敬。 而王茂平听到后则是唏嘘不已，好家伙，这个达楞汗在追求长生不老的道路上，如今采用的是东西方相结合啊！照这样下去，这身体能遭得住？？？ “为什么当时不说呢？”王茂平有想要让贺成再给他点颜色看看的冲动。看来上次所吃的苦头，还是不够啊！ 第693章 行吧，熬吧 “连我的来历，大人都猜出来了，我以为这些细枝末节，大人不会在意呢！” 此话刚一说完，男子就发出了一声闷哼。贺成这一脚已经是相当收力了，不过还是让他差点把刚吃过的饭，给吐了出来。 王茂平摇了摇头，明知道嘴欠的后果，却还要说出来何必呢！ “或许是不甘心所有的都被大人你猜到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也想活着离开这座大牢，如果对您说了，想来这大牢里的戒备，会更加森严，只可惜，大人你看起来，早有准备，而他们又没用了一些！”彼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苦笑了一下。 而此时的王茂平则是有些头疼：“你觉得他们还会回来救你吗？” 按照他刚才的说法，那个达楞汗对于长生的追求已经快到了一个痴迷的地步，肯定是不会轻易的放弃。 那么州衙和阜安州短期之内都不会太平，而且这次失败，下次派过来的人，也许能力就会更强。到时候真的可以应付的来吗？况且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 真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我不知道，有人救我，自然就会有人要杀我，到时候还请大人让我多活几天！”男子开口道。 王茂平如今心里可是有一万字优美的话语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为了做一个儒雅的人。他决定忍了。 “谁要杀你？那个师巫？”他们两个也属于竞争关系了吧。 男子点了点头：“没错！他一旦得知达楞汗派人来救我，想来就会派人动手，当年我借口扰乱地方官府和寻找长生之术来到孟朝，其中也是借着他的推波助澜。而他是不允许我来挑战他的威信与地位的。” 什么情况，这两伙人还想在他们阜安州来一次较量是咋的。啊，好烦，果然是一个烫手山芋没有错，能不能给他甩出去啊！ “如果你没有被暗中害死，也没有被救走，外族人会怎么做，彻底的放弃你，还是说会来换你呢？”这个家伙对于孟朝总得有点价值吧。 “谁知道呢，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放了我？” “没有！”王茂平回答的干脆利落，他一个地方官员，私自放走奸细，活腻味了吧。 男子被噎的有些无语：“万一我能够为孟朝做事呢？” “你能吗？”咋地，听这意思，还想当一个三面奸细。谁能保证最后不会背叛孟朝呢？ “我有一个条件！” 王茂平摆了摆手，离开了牢房：“你的条件，本官可是满足不了，你找错了人，还是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吧！” 想谈条件，他可是找错了人。自己一个知州可做不了主。 “大人，我对你们真的有用处！”男子并没有放弃，用手扒着栏杆说道。 “你打算背叛了吗？” “为什么不呢，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不知道我坚持下来到底值不值得，他们是不是还需要我。如果你们能把我的亲人接过来——”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谈条件，而且，本官也没有这个权利。” “但，大人，总有人有这个权利不是吗？” 王茂平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向着大牢外走去。反间计可不是那么容易用的，也不是他一个知州可以用的。所以这种烫手山芋还是让上面的人来决定吧！ 来到二堂的时候，张木已经端着吃食等在了门口，王茂平忙了整个晚上，这才想起早饭还没有吃，简单的吃了几口，便让张木将东西撤下。 提起笔再次开始写了起来，年前那两天的秘疏，皇上应该还没有收到。不过今天的事情，他还是想要汇报一下。 如果此人真的很重要，外族人拿出足以打动朝廷的换人条件的话，那么朝廷很有可能会答应了下来。到时候如果能把此人变成钉子，那么还是有些价值的。不过前提是，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 但这对阜安州衙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啊！如果能将这个烫手山芋甩掉就好了。能甩给大靠山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今自己这秘疏还没送出去呢！ 那要不要甩给自己的第二个靠山呢！但是庆绥府还有隐藏起来的奸细。而且庆绥府那些犯人，如今应该也在府衙，也不知道那里是否足够安全。 “大人！”差役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王茂平是生怕又出什么事情。 “这是巡抚大人派人送过来的批付！” 王茂平赶紧打开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不是很长，主要就是让他在仲月也就是二月升公堂审理这起案件，届时这个奸细和那个叫谭秉致的反贼，则会一起押解回京。 押解回京吗？他们两个一个奸细一个反贼，也算是地方要犯，押送京城倒也算是合规。 劫狱和劫囚哪一个更容易一些呢？如果是要犯的话，那应该是前者。因为负责押送要犯的人可不是衙门的差役可比的。 王茂平不知道，他上元节没有过好，而苏溢诚和庆绥府的知府阮复实这几天也不好过。 因为知府衙门也被闯了！幸好苏溢诚一直派人在知府衙门进行警戒，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不过被抓的人都是死士，因此也没有什么收获。 如今阮复实的心情和王茂平基本一致，想要案子赶紧了结，生怕再有贼人闯进衙门，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行，熬吧！还要熬上半个多月的时间，等自己升公堂之后，这个彼得作为外族奸细这种要犯不仅卷宗要上呈刑部，这个人也会被打包带走。 不过押送犯人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送公文的人应该还没走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如今正在偏厅等候！” 王茂平点了点头，开始动笔写起了禀文。主要还是把劫牢的事情叙述一遍，让苏巡抚意识到此人对于傲鲁部首领的重要性。 不过他并没有提起反间计的事情，同时对于男子的真实身份，以及关于太子的线索，这两次的禀文也从未提及，只是在给皇上的秘疏中写明。 第694章 多余了不是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他是巡抚，是自己在林江的靠山，王茂平同样有所保留。 而且这些也不能写到卷宗之上，因为一旦写上，那看到的人就会越多。可就没有什么隐秘性可言。至于与太子有关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捕风捉影，也不能透露分毫。 如果让当年害死太子的幕后之人知道，有人在查太子的案子。估计他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将禀文交给巡抚派来的人后，阮风节和两名通判也来到了二堂，他们一早就听说了昨天晚上有人劫狱的事情，可是吓了一跳。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大人，您没事吧！”虽然之前已经问过差役，但还是要再亲自关心一下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这段时间，进城的人一定要加强盘查，绝对不能再放贼人进入到州城。” “是，大人！” “各客栈登记客人名录，绝不可松懈！” “还有，告诉各坊长，如果坊内有外乡人租住房屋，一定要多加留意。坊内的百姓如果发现可疑，及时上报州衙，一经核实，会给予奖赏！”如今得发动百姓的力量了。 …… …… 给三个人开完了会，王茂平又去看了看，昨天那个被飞镖扎中的那个狱卒，没有什么大碍，伤口并不深。 难得镖上没有毒，怀里还装着一张用油纸包住的大饼子，原本是吃剩下的，想着万一饿了可以加个餐，没想到竟然是帮他挡了一镖。不过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王茂平安慰了一番，嘱咐他好好养伤。最近他的伙食得让厨房给提高一些，其他受伤的差役也同样如此，吴泽的手下有几个也受了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也是伤号，得好好养一养，再给一点补偿，人家怎么说也算是工伤。 如今看来伤的重的人，应该是吴泽了。手臂受了伤。王茂平也打算让他回家休养些日子。不过对方显然是没有打算休息，说自己虽然左臂受伤了，但并不耽误什么事情。 瞧瞧，多么好的员工！不过王茂平还是把他撵回家先休息两天，总归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吴泽没有办法，也只能是乖乖的回家休息。看着大人给他养伤的银钱，感觉有些愧疚。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要不是有知州夫人在，自己可就不只是伤了左臂这么简单了。 话说他怎么没有想到知州夫人竟然是一位女中豪杰。他没想到，说实话，他手底下得那些差役同样也没有也想到。 原本他们正在内宅的外面巡守，并没有什么异常，突然间吴泽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连忙冲进了院子。 紧接着便和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他们冲上去帮忙，但对方躲闪灵活，一脚就可以将他们踹翻，手中的刀也是让人找不到突破之法。 对方一刀砍向吴泽胸口的时候，虽然他下意识的侧身避开，但是刀仍旧是划伤了他的左臂。 当时他的心就暗道不好，自己并不是这个蒙面人的对手，但是一定要坚持到其他人过来支援才行，要不然知州夫人和孩子可就危险了。 谁知道一抹寒光直奔黑衣人而来，吴泽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知州夫人出了手，她的身手竟然还在自己之上。 而且剑的速度极快，每一抹剑光都直奔要害，在攻防之间，很快就占据了上风，而那个黑衣人的身上也出现了血痕。等贺成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知州夫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这可是吴泽和他的手下最为震撼的事情。当然他们牢记大人的嘱咐，不会对其他人提起。 但对于知州夫人，他们可是相当的佩服，对于娶了女中豪杰的知州大人，那是更加的佩服不已。真不愧是大人啊！ 而此时内宅的气氛却是有些凝重，冯妈和屏秋都不时的望向院门的方向，想要看看王茂平什么时候回来。 冯妈照顾了安初筠几年的时间，所以对于她会些功夫是知道的。不过自从再次来到小姐身边之后，她并没有显露过，而是努力的去做好知州夫人，这让冯妈放心了不少。 可昨天晚上，小姐不仅动了手，还被姑爷给看见，这要是惹得姑爷生气了该如何是好，这小夫妻的感情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这可怎么办啊！ 而屏秋压根就不知道安初筠会武，还想着一旦差役打不过，她和冯妈就是拼上这条命，都不能让贼人伤害小姐母女呢！ 结果呢，小姐竟然会武！！！ 她脑袋里的问号就更多了，小姐会武的事情老爷知不知道，少爷知不知道，姑爷知不知道？？？ 接下来，小姐和姑爷不会吵架吧！那小姐会不会动手啊！！！ 王茂平看到两个人的身影有些纳闷，什么情况，这两步道就不用迎接了吧，还有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难不成又发生什么了？ “出什么事了？”王茂平看向她俩。 两个人同时都摇了摇头，可这表情是怎么一回事？算了，还是问自家媳妇吧！ “回来了？” “嗯，今天发生什么了吗？冯妈和屏秋怎么看起来一副发愁的样子？” “估计是被昨天吓得。”安初筠有些无奈的说道。 王茂平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估计是被媳妇昨天的飒爽英姿给吓到了。该不会以为自己被蒙在鼓里呢吧。 而冯妈和屏秋看到吃饭的两人，神色如常，饭后还有说有笑的回到房间之后，这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不过姑爷竟然就这么轻易接受自己妻子会武的事情？？？ “对了，初筠你问屏秋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今天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就没问。明天我探探她的口风！”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 他昨晚可是一整晚都没有睡，今天稀罕自家闺女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睡了过去。 王曦年小朋友有些懵，怎么感觉今天好像缺了点什么。 孩子，你那是缺课了啊！ 第695章 小鱼小虾 安初筠看着这爷俩，一个哄孩子把自己给哄睡着了，一个咿咿呀呀的时不时还吐着泡泡，感觉眼前的情景有些好笑。 将孩子抱了下去后，轻轻的给自家夫君盖好被子，想来因为那些贼子，夫君也是身心俱疲。希望这个案子可以快点结束吧。 第二天，安初筠便将屏秋叫了过来，试探她对于张木的看法。对方如今看到安初筠都感觉隐隐的在发着光，没办法，前天晚上给她留下的印象属实是有些深刻。 这冷不丁的一提起张木，她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两个字来。 “这是不愿意？没关系，女孩子嘛，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才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这边和张叔张婶他们说一下，再留你两年。”安初筠开口道。 屏秋有些着急：“小姐，我没不乐意！” “那我可就和张叔张婶说了！”安初筠自然是看出了屏秋心中的想法，不过就想让她自己说出来而已。 屏秋红着脸点了点头。 妥了！ 这几天阜安州对进城的人盘查严了很多，坊内的百姓对于脸生的人，那也是要多看上几眼。 没办法，坊长可是说了，如果发现可疑之人上报州衙的话，经过核实，那可是还有钱拿呢，积极性全都被调动了起来。 而几天后，苏溢诚也收到了王茂平呈递过来的禀文。打开一看，倒是让他的心中一惊。没想到阜安州竟然也遇到了劫囚的事情。 而要劫的人自然是那个神使，也就是外族人派过来扰乱孟朝的奸细。而越往后看，他越是震惊，此人在那个傲鲁部的地位还很高，而且傲鲁部的首领居然在追求长生。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外族派过来的奸细，没想到竟然是一条货真价实的大鱼啊！而禀文中王茂平还提到，外族会不会拿出丰厚的条件，来交换此人。 别说，还真的会有这种可能性，毕竟这种事情之前也是有过的。看来等公开审理之后，就需要立刻将人押送京城，不能耽搁啊！ 不过如今并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度出手，以州衙那些差役的水平，还能不能够防的住。看来还得派人帮他们一下！ 当王茂平再次看到徐志的时候，表示自己的安全感，增加了很多。虽然自己的护卫武艺高强，虽然自家的媳妇身手了得。但是人家可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并且人多啊！！！ “这阜安州的盘查怎么会如此的严格！” “想来是有些没脑子的人已经惊动了他们！” “那我们——” “先进城看看情况再说，我们的身份肯定是查不出问题来的！” “是！” …… …… “坊，坊长，我觉得那几个人有些可疑啊！” “怎么了？住在你隔壁院子的那几个人有动静了？” “没有！” 坊长有些无语，没有你就说人家可疑？之前可是仔细的核查过，路引没有问题的。 “坊长，这几个人是来阜安州寻亲，说是没找到人，才先租住院子安置下来的。没错吧！” “没错啊！” “那他们倒是找啊！除了出去买一些酒菜回来，基本上也没见他们怎么出门啊！” “这，跟我去州衙！”的确是有点可疑啊！ 如今的州衙，也是相当的热闹。 “差爷，我家后院那个新搬来的。我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差爷，就今天我看到一个人在巷子里乱逛，见到人还特意避开呢……” 最近的差役，相当的忙碌，不断地听着百姓们的“监督”成果。将可疑的全部都记下来，然后再进行调查。 “差爷，我，我也有线索，我们俩隔壁那几个说是来寻亲的……” …… “大人，这些都是从百姓上报中，筛选出来觉得可疑之人。” 王茂平看着眼前的这一摞纸，不由得感慨，百姓的力量还真是大啊。那就开始调查吧，看看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混进来的鱼虾，他这阜安州可不是想出就能出去的。 一番调查下来，虽然绝大部分的百姓都没能得到赏钱，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个幸运儿成功的获得了二两银子。 “明天可是知州大人今年第一次升公堂的日子，也不知道要审理什么案子！我得早点去凑个热闹才行！”这年也过了，花灯也看了！好不容易又有热闹，怎么着也得凑上一脚才行。 “又能看到大人断案了，我也得去看看！不过审的是不是南正堂的人啊！那里年前可就封了！” “那也许是审方家呢！那个工坊不是也封了吗！” “要我说，没准是一起审呢！” 百姓们对于王茂平升公堂的热情还是相当高的，尤其是有些百姓，几乎是每一次都不会落下。这如果放在现代，估计是破案片的忠实爱好者。 而王茂平感觉终于是要解脱了，等升完公堂，这人就可以走流程押送京城，烫手山芋终于是可以甩出去了。不过安全问题可不能松懈，别被漏网的小鱼小虾给抓住可乘之机。 和每次升公堂一样，一大早，想要凑热闹的百姓就走出了家门，向着州衙而来。当然小商小贩们也是抓住了商机，早早的就支起了摊位。 距离升公堂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已经是摩肩接踵的状态了。该说不说，这喜欢凑热闹的百姓还真是不少。 “这大堂外，今天有这么多的官差啊！好家伙，到底审的是什么案子，竟然这么大的阵仗。” “你说会不会是又出了一个庞家啊！” “不会吧，哪里有那么多的金矿可以挖！” “要我说啊，应该是南正堂卖假药害人，知道重康院吗？”男子一脸神秘的说道。 “重康院？”这一下，周围的人可都支起了耳朵，咋还有他们没有听说过的热闹呢。 男子此时清了清嗓子：“咳，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我和你们说，听说有一些吃过南正堂药的人，生了很严重的病，如今都在重康院进行医治和修养呢！” 第696章 公堂之上 “啥，真的假的，我可是在南正堂开过药呢！该不会也生病吧！”其中一个男子听到后，可是吓了一跳，当即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人家开医馆都是为了救人，南正堂为了害人，不能吧！”旁边的一位也插起话来。 “就是，南正堂也开了二三十十年了，要是真害人，早就被人发现了！” 男子一听他们都不相信，还觉得自己在编瞎话。当即就有些急了：“我骗你们做什么，这可是我听邻居的女婿的大哥的小舅子说的。再说，要不然那个南正堂为什么被封了！” “没准是那闻家人犯了什么事情呢！” “哼，等大人审闻家案子的时候，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们了。”男子已经失去了与他们探讨的兴趣。 行吧，那就到时候拭目以待呗！其他几个人已经开始了全新的话题。 “过年的时候，我那侄子来我家拜年，他们县，抓了不少人呢！” “哪个县？我听说蒲安县可是抓了一些！” “不是蒲安是柏晋，听说也有店铺被封了呢！” “不对啊，我听说是井合县啊！” “你们都记错了，是隆高县！” 如今公堂外面倒是成了大型信息交换平台与谣言产生基地。最近州城和下面各县的传闻是满天飞。 有真有假，有一些则纯粹是为了吹牛而杜撰出来的，含真量为零不说，还包含着丰富的想象力。 来凑热闹的这些人，估计都是编故事的一把好手啊！ 锣声响起，百姓们也都安静了下来。这升公堂的时间可是马上要到了。一个个都是抻着脖子往前看。 此时的值堂役已经分列公堂两侧站定，随后堂外的百姓便听到：“知州大人到！” “知州大人来了！” “知州大人来了！” 原本安静的人群又开始热闹了起来。或许是受到秋收大赛和团圆会的影响，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就开始欢呼了起来。 虽然王茂平心里还是挺美的，但升公堂这种场合还是要严肃一些。因此坐下来后，一声惊堂木便响了起来，百姓们也是瞬间安静，还是相当的配合。 “升堂！”王茂平高声的说道，声音还是很嘹亮的。 “威～～武～～” “带主犯！” 下一刻，人犯就被带了上，跪倒在地！ 百姓们开始抻着脖子往里看，想要看清楚犯人的长相，并且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哟，这头发乱的，把整个脸都盖上了，也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啊！” “我怎么看着左边那个，就像是南正堂的大夫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挺像的！” “肃静！”王茂平的惊堂木再次响起，怎么就这么喜欢互动呢。而百姓们连忙又闭起了嘴巴。 “去年，各县陆续发生几起案件，皆因火而起，经过各县衙与州衙的调查，为魔教在背后捣鬼……” 好家伙，这阜安州竟然还有魔教，火萨教，也没听说过啊！百姓们这可是头一次吃到这个大瓜。 “……而阜安州城的魔教在马球场精心筹备，对椅子，火盆等动手脚……” “……意图腊月二十三日当天在团圆会上将看台上的人烧死，并且在各县纵火谋杀选定好的目标……” “……企图制造神罚，扰乱阜安州……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 百姓们此时倒是很安静，一来是在仔细听，二来就是信息量太大，瓜太多，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嗯，不行，得捋一捋，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呢！就是阜安州出现了魔教，然后还谋害他人，还想要在团圆会上动手，烧死看台上的人！ 天啊，那天大人也在看台之上，他们还想把大人给点了！这也太可恶了，大人这么好的青天大老爷，他们都不放过，而且看台上还有那么多人。 怪不得被叫做魔教呢，这种事情也只有魔头能够做的出来！还火萨神，这一个个都走火入魔了吧。老天怎么不下来一个雷把他们都给劈了呢！ “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这些恶人都应该被斩首！” “真是满肚子的坏水，我呸！” 看来百姓们如今已经理清了刚才说的案情，无法保持安静，开始义愤填膺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肃静！” “闻自良，方彦铮，你们可认罪！”王茂平冷若冰霜的看向堂下跪着的人。 “大人，都是闻自良指使草民做的，都是他指使的。”方彦铮开口道。 在牢里这些日子，他无比的后悔，如今不仅自己身陷囹圄，连家人也被自己给害了啊。 如果能重来那该有多好，自己一定消消停停的过自己的日子，不会和火萨教扯上半文钱的关系。 “你可认罪！”王茂平再次问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虽然是闻自良主使，但这个方彦铮也是主要成员，而且一系列的计划，是由他负责派人执行，可并不无辜。 “草民认罪！”方彦铮低头认了罪。 “闻自良，你呢？” 蓬头垢面的他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是我指使的又怎么样，我是遵从神的旨意，遵从神的旨意！”闻自良越说越激动还站了起来。 “你会有报应的，神不会放过你这个罪人，一定会惩罚你的！” “你这个罪人，一定要在神的面前忏悔！”差役上前一步，用水火棍打在他的腿上，随着一声闷哼，闻自良再次跪倒在地。 “你才是个罪人！你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老天爷怎么就不劈死你呢！还当大夫呢，你这个魔头配吗！” “你这种人，死后会下地狱， 上刀山，下油锅！” …… 听到闻自良的话，围观的百姓们可是率先不乐意了，这个魔头竟然敢这么说他们知州大人，真是太可恶了。要不是被拦在公堂外，他们可都想踹他几脚。 “你要不要问问身边的人？问问他，火萨神真的存在吗？”王茂平一脸的嘲讽。 “神是存在的，神会惩罚你这个罪人的！”闻自良嘴里还是在嘀咕着，却始终没有勇气看向旁边那个他曾经一直尊敬无比的神使。 第697章 看热闹看累了 “闻自良，认清现实吧！没有所谓的火萨神，你的儿子也不可以重新的活过来，你这几年所自认为的努力，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王茂平的语气平静，不过对于闻自良来说却是有些残忍。 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执念，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只有固执的相信下去才行。因此他又开始疯癫了起来：“你胡说，你胡说，神啊！你快点惩罚这个罪人吧！” 不过看到王茂平脸上那嘲讽的表情，最后还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自己不能在这个罪人面前如此狼狈。 “闻自良，你利用聚养丸来意图控制百姓攫取钱财，迫使他们加入火萨教，对他们的身心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你可认罪？” “那是他们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他们……” …… “你瞧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说有些人吃了南正堂的药生病了吧，你们还不相信！” 刚才谈论南正堂的男子，如今可是神气了起来，而其他几个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升公堂之前，谁能料到那个闻自良是一个魔头呢。 …… “……而你，乃外族之细作，在林江一手创建了所谓的火萨教，……意图制造混乱，控制孟朝之百姓……你可否认罪？”王茂平看向跪在闻自良旁边的男子，也就是那个烫手山芋。 “……如今唯有一死，唯有一死才能报答当年的知遇之恩了……哈哈！”说罢那个彼得重重的将头撞到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好家伙，在公堂上，给他来这一出戏，倒是王茂平没有想到的，别说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看来此人还是心存着可以侥幸逃生，被那些外族人救出去或者换出去的念想，总得给自己留点脸面不是。 只是不知道旁边低着头的闻自良作何感想，是不是仍旧固执的守着他的执念。只可惜王茂平此时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而如今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惊呆了，什么情况？这除了魔教，竟然还冒出了外族的细作，那个火萨教还是细作创建起来的？这岂不是比那个魔头更为的可恶。 不过大人竟然连外族细作都抓住了，这也太厉害了一些。 …… “……外族细作，在我孟朝之境内，行魔道之事，意图兴风作乱，危害百姓……依照大孟律例，其罪当诛……” “……闻自良妄布邪言，煽蛊人心滋事，泯灭人性，妄图杀人性命……依大孟律例，判斩首之刑……” “……方彦铮……” 堂下的百姓们听到后，那也是觉得大快人心，高呼着罪有应得。 “将他们都带下去！” 虽然一大早上就来到这里，不过百姓们都没有觉得累，关键是谁都没有想到，今天这个案子竟然如此严重，竟然出了魔教和细作。 也幸得大人英明，要不然阜安州没准就会被他们搞乱了。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他们这群百姓嘛。 这退堂了之后，得赶紧和家人邻里说一下今天的案子，这也太吓人了一些。如今百姓们的分享热情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带从犯！” 好家伙，还没有结束呢？那肯定得继续看下去才行啊。 …… …… 这个案子审了两个多时辰，等百姓们听到“退堂！”两个字的时候，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好家伙，头一回看热闹给自己看的挺累。 主要是需要一直站在公堂外，人又多又挤，想换一个舒服点的站姿都做不到，但是都舍不得这个热闹，也只能是干挺着，如今这腿可是相当酸了。 不过阜安州的百姓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相当的捧场，尽管看热闹把自己给累的够呛，在退堂的时候，也不忘了啐上人犯几口，顺便喊几嗓子“大人英明！” 一大早上来公堂，如今已经快到薄暮了才纷纷离开。有些人的家里估计已经积攒了满腔的怒火，就等这些看热闹之人，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了。 “媳妇，媳妇，你都不知道，咱们州城可是差点出大事了！”男子看着站在门口的媳妇，主打的就是一个先发制人。 “哟，不管出什么大事，可是都不影响你去凑热闹，这热闹一看一整天啊！”他媳妇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男子自知理亏，陪着笑脸开了口：“咳，本来是想要早回来一些的，只是今天这案子实在是有些大，你是不知道啊，团圆会那天，差点就着火了，而且咱们阜安州不仅出现了魔教，还出了外族的细作！” 自家媳妇的胃口一定要吊起来才行，要不然晚饭自己可是容易饿肚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很生气，不过好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案子。 “就是……” 晚上，无论是在酒楼茶馆，还是街道上寒暄两句，都能听到今天公堂审理的这个案子，各抒己见，讨论的那是相当的热烈。 估计明天，阜安州的大部分百姓应该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又将掀起新一轮的吃瓜热情。 如今的说书先生和梨园戏班就已经抓紧时间开始进行创作，想来这生意肯定又能更进一步了。毕竟庞家的事情，如今都已经讲无可讲，正愁如何推陈出新，这故事不就来了么！ “今天公堂之上，审的是什么案子？”一早，吴远豪就派家里的下人去看升公堂。这是开年知州大人第一次公堂审案，他一方面有些好奇。 另一方面，那范路一家如今还在大牢里蹲着呢。他可不敢问知州大人，毕竟不牵连到自家，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老爷，今天知州大人审的是关于魔教和细作的案子——”下人有些支支吾吾。 吴远豪的眼皮不禁一跳，好家伙，刚开年就审理这种要案吗？想来肯定是与南正堂和方家有关，不过看自家下人的表情，那范路一家不会也参与其中吧。 “说吧！” “是！” “那个闻自良是魔教的人，他不仅指使手下的那些妖众害人性命，还想要在团圆会……” 第698章 终于解脱了 等吴远豪听完下人的讲述。一方面是觉得庆幸不已，自家没有被牵连其中。另一方面这心里也是相当的憋气。范路一家竟然加入了魔教，还给那些人行方便，做掩护。 要不是大人相信自己，吴家很有可能被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当初就不应该念及旧情，把他们打发到马球场，而是应该直接将这一家发卖才是。 而州衙之中，王茂平再次来到了大牢，看着额头上已经用布包起来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在公堂之上来这一出，还真是出乎了本官的意料啊！” “大人，您真是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想让自己体面一些儿而已。还要多谢大人，让人替我包扎。” 男子也扯出一丝笑容，虽然额头上的伤，并不致命，但是很疼。不过和之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比起来，肯定是算不了什么。 “呵，只是不想让你死在路上罢了！”案子也审完了。如今只需要将人与卷宗移送至庆绥府按察司。 烫手山芋也就算交出去了。至于后续押送京城，那跟他可就没有半文钱关系了。 “看来，我要被押送京城了！但愿，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到大人。”男子摸了摸受伤的额头，开口道。 “那就看你到底有多重要了！”王茂平摇了摇头，离开了牢房。此人的案子即使到了刑部以及大理寺，也是死罪难逃。想要活命就要看，对于外族，他是否真的重要了。 第二天一早，徐志带着手下的士兵出发将人犯押往庆绥府，王茂平让冯瑞也跟了过去，如果还有人敢劫囚，那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案子终于尘埃落定，王茂平这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一些。不过这魔教的危害如此之大，必须要加强对百姓们的宣传教育才行。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刻也不得闲，毕竟这《魔教危害及防范辨别手册》还没有编写完成呢。 也不知道田力淮和石瓒礼两个人关于魔教的案例搜集整理的怎么样了。等自己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叫过来开一个会吧。 等回到内宅的时候，就听张木汇报说玉和轩的掌柜前来拜访，已经在偏厅等候。王茂平换下官服后，便来到了偏厅。 他还以为是玉和轩又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或者又听到了严家和白家的一些消息。结果人家是送钱来了。 “知州大人，匠蕴坊的分成，小的给您送来了，另外这个是浴华楼去年的分成，林公子也是托东家转交给您。” 王茂平看到地上的两个箱子，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是又有钱花了？ “另外，这是林公子给您的信！”周汇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递了过来。 “多谢周掌柜了！” 周汇开口道：“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大人，今天严定怀在玉和轩与白万卓见了一面。” “哦？”难不成还有什么意外收获。 “双方也只是谈论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言谈中严定怀倒是让白万卓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别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 这两天来玉和轩吃饭的，都得讨论一下知州大人这开年第一案，那可是引起了整个阜安州的轰动，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庞家的案子。 好嘛，这严定怀与白万卓见面，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他敲一个警钟。合着自己审的案子，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警醒呗。 周汇走后，王茂平开始看起林危毅写给他的信。信上倒是没有写什么要紧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剩下大篇幅说的都是浴华楼的事情。想来是知道自己一直在惦记着那个混堂。 按照林危毅的描述，浴华楼如今的生意可是相当的不错。很受京城富户人家的欢迎，每天客人都是络绎不绝，而且京城一些规模很小的混堂现在的生意也很不错。 王茂平很是欣慰，看来洗浴文化已经在京城推广开来了嘛，如果能逐渐发展到其他地方就再好不过了。等自己今年年末回京述职，一定得亲自体验一把才行。 将地上的箱子都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银锭。看来这浴华楼的生意的确是非常好啊，这分成看的他心花怒放。 安初筠也没想到，浴华楼的生意可以这么好，混堂可以在京城大受欢迎，自家夫君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 不过林危毅的身份始终是困扰着夫妻二人，但如今也只能是顺其自然，人家自己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他真的是宋渺尘的话，不与他们相认，想来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大人，大人！”王茂平正在吃着早饭，差役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王茂平撂下筷子，才消停了几天，这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了，说吧！” “柳氏自尽了！” “确定是自尽吗？” “回大人，确定，今天一早……” 王茂平沉默了半晌，缓缓的开了口：“挑个时间葬了吧，离她儿子的墓不要太远。” “是！” 昨天柳氏儿子的尸骨已经重新入土为安，这个消息也告诉了柳氏，而她也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禁让人有些唏嘘。 不过对于她来说，朝廷卷宗复核完毕后，等待她和闻自良那个小妾的，就是流放的命运。想来她是不想离自己的孩子太远吧。 唉，说起来这都是那个闻自良造的孽啊！ 这一整天，王茂平的心情都不是十分的美丽，等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又听张木说有人来拜访，而且还是林危毅的人。 这倒是让他有些纳闷，昨天玉和轩的掌柜还过来送分成和林危毅的信，这怎么还会派人过来呢，也太奇怪了一些。 “见过知州大人！”男子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连忙行礼。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他坐了下来。“容崖派你来是——” “回大人，小的是林家商队的人，之前我家少爷让小人们去东瀛时，搜集一些稻种，小的这次来阜安就是为了此事！” 第699章 来人了! 距离王茂平上次见到林危毅，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当时自己向他打听，他家的商队可有去东瀛的，如果有的话，希望可以带一些稻种回来。 “稻种——”看样子应该是带回来好消息了。 男子将身边木盒打开，里面放着几个小布袋：“大人，这就是从东瀛带回来的稻种，不过，只带回来了这些。” “这些布袋里的稻种有什么差别吗？”是不同的品种，还是？” “回大人，这都是东瀛不同地方的稻种，这是……”男子开始介绍了起来。 听到虾夷的名字，王茂平顿时是眼前一亮，如此看来，今年就可以试验稻子在林江种植的可能性了。 “有这些就已经足够，这一路上想必是鞍马劳倦，不如在阜安多休息两天。”王茂平笑道，人家还真是有心了，刚返回孟朝就赶到阜安州将种子送了过来。 “谢大人体恤，不过小人……” 安初筠发现，自家夫君刚回到内宅的时候，心情还有些低落，不过去偏厅见了客人之后，这心情明显是好了很多。 “夫君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安初筠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刚在容崖的人过来了！” 安初筠和最开始的王茂平一样有些纳闷，不是才托人送了信和分成，怎么还会亲自派人过来呢。听到王茂平后来的解释，她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过—— “夫君想要在阜安州种稻谷？这真的能成功吗？”安初筠有些担心。北方尤其是林江这么靠北的地方，种稻谷这能行嘛。 王茂平自然是不能说依照他前世的见闻，应该是能种的出来，而且品质还非常的不错。至少前世的他可是相当爱吃的。 “总归是要试一下的！”万一成功了呢，不成功就继续努力呗。 安初筠点了点头，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她只是担心如果失败，夫君会有些失望而已。不过，如果真的可以种出来的话，不仅对于阜安是一件大事，对于朝廷也是一件大事。 王茂平在高兴之余，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虽然种子他有了，但是种的人，他还没有找到呢。 他可没有种过稻谷，而边角料提供的书籍上，也只是描述了一个大概。最为稳妥的方式，就是找到对于种稻谷经验丰富的农人，不过这可就相当的难办了。 林江肯定是有别的地区过来定居的人，但是农人的数量不多，毕竟这个时代，哪个百姓都不想背井离乡，去别处生活。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通常情况下也离不了啊。 所以即使是移居过来的，那也是因为天灾人祸，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基本上都是附近地区的。总不能南方出了天灾，然后一路跑到孟朝的最北面吧。 这经验丰富的农人，到底该怎么找呢。想了一会，王茂平终于是有了思路。 第二天上值后，王茂平就将田力淮叫了过来，对方还以为收集魔教相关的事情，拿着自己的成果来到了二堂。 “大人，这是下官所整理的，请您过目。” 王茂平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嗯，挺详细的。于是点了点头：“嗯，不错！” 田力淮这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叫田通判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那就是派人去找高丽过来的流民。”王茂平开口道。 “是，大人，下官一定会将他们都抓回来的。”田力淮连忙保证道。 不过心里却有些纳闷，大人怎么突然想起对那些流民动手了。阜安州，高丽流民的人数，应该不多。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需要抓他们，从他们中召集几个种稻谷经验丰富的人便好，到时候，每人二两月钱。” “是，大人！” 田力淮虽然是领命而去，不过如今却是有些疑惑，上次大人让他召农人是为了制作农药，这次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要种稻谷吧。 林江这么冷，怎么可能适合种稻谷呢，这秧苗想长出来，估计都费劲，更别提结粮食了。当然这些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是不敢和知州大人面前说起。 而王茂平之所以要从那些高丽流民下手，也是因为他们擅长种水田，高丽虽然地理位置在北方，但是温暖湿润，很适合种植稻谷。 不过他们的稻种显然也适应不了林江这种寒冷天气的。所以王茂平才会想到让出海的商队，带回虾夷的稻种。 而这些高丽流民，进入到了孟朝的地界，朝廷如今的做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对他们实施抓捕，不过他们过得也不怎么样。 毕竟想要入户籍，也得有一定的“实力”才行，所以他们也只能在偏僻的地方，开荒一些田地，勉强度日。 先不说科举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就是去客栈住上一晚的资格都没有，要是遇到官差盘查，没有户籍还容易被当成盗贼。 如今种子也有了，只需要他们的种植经验了，不过速度还是要快一些。今年需要种下去才行。 “大人，大人！”差役又是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王茂平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所以这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三天两头就来这么一出呢，他这一天过得能不能风平浪静一些啊！ “怎么了？” “户部派了郎中大人过来了！如今已经进了城！”差役开口道。 “通知州衙里的人，随本官去迎接！”王茂平连忙起身，向着州衙外走去。心里倒是已经有了猜测，估计是因为农药的事情。如今朝廷这是派人来“指点”了。 “是！” 就在王茂平带着州衙里的人等待迎接的时候。户部派过来的官员，也是掀开马车上的窗帘，看看这阜安州城的模样。 毕竟这两年的时间，阜安州可是频频在朝堂之上被提起。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们，对这里都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过如今一看，和其他的州府大体上也差不多，但还是有些许的区别，感觉更有生气一些，而且更加的整洁。 第700章 这算是意外之喜 在路过告示墙的时候，看到一群百姓在围观，可谓是相当的热闹。不过还是正事要紧，要先去见一见这个阜安知州才行。 “下官见过大人！”看着官员从马车下来之后，王茂平赶紧带着众人行礼。 这可是京城来的官员，是户部林江清吏司的郎中，虽然官阶只比自己高了半阶，但人家可是六部的官员，自己可是比不了的。 “王知州不用多礼！”周敏达打量了一下这个阜安知州，嗯，很是年轻啊！ 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您请。”其余的人也跟在后面进入了州衙。 好家伙，竟然有户部的官员来到阜安州。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不过看知州大人神色如常，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跟在王茂平身后的官吏们暗暗猜想到。 来到二堂，请周敏达上座之后，王茂平刚想说两句奉承之言，毕竟人家户部官员到访，他总的说些场面话才行。 就听见周敏达开了口：“王知州，准备接圣旨吧！” 王茂平有些发懵，什么情况，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是因为农药的事情？不对，如果不是因为农药的事情，那么不会是户部的官员特意来阜安州宣旨。看来是因为农药的事情，自己得了赏？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没一会儿，二堂前，香案已经摆上，周敏达走到香案前，高声唱到：“圣旨到——阜安知州王茂平接旨！” 王茂平带着官吏们跪了下来，虽然是给自己的圣旨，但是在场的其他人也得跟着跪，以表隆重啊！这是在州衙，这要是在自己家的话，那就是一家人跪迎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农乃天下之本，务农重本，国之大纲。阜安知州王茂平率农人，制农药，护百姓之食，亦助朝廷之仓廪……” “……特赏黄金百两，织金及杂色文绮十匹，绢十六匹，八宝青朵云细花五色段六匹……农人赐布衣一袭，银二十两……钦此！” “王知州，领旨谢恩吧！” “臣，王茂平，谢主隆恩！”王茂平叩首谢恩，双手捧起了圣旨。 “王知州，恭喜啊！” 说实话，周敏达都有些羡慕，他为官这么多年，都没有接到过圣上赏赐的圣旨，人家一个地方的知州，年纪轻轻，就得了圣上的赏，入了圣上的眼，这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而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州衙的人，便都知道了王茂平接了圣旨，得了朝廷的赏赐。那可是圣旨，真不愧是知州大人啊！ “小姐，小姐！”安初筠正在逗着王曦年小朋友，屏秋的声音就急匆匆的传来。 “怎么了？” “姑爷被朝廷封赏了，还接了圣旨呢！” “真的？因为什么？”安初筠有些诧异，自家夫君会因为什么被赏赐呢？” “听说是因为农药！” 正说着呢，赏赐的东西，已经被抬到了内宅，下人们都被震撼到了。东家也太厉害了一些。冯妈更加是乐的止不住嘴，自家小姐这命怎么这么好呢！ 而另一边，传完圣旨的周敏达也进入了正题，这次来阜安州除了作为宣旨官，传圣旨之外，另一项任务就是为了农药而来。 王茂平暗道果然如此！听到朝廷要在整个孟朝另设四个农药作坊的时候，这心里不禁是一喜。看来他们阜安州的农药作坊可以做大做强了。想来离林江较近的地区，都需要从阜安州购入农药。 “大人，明日下官带您去阜安州的农药作坊，您看如何？”王茂平提议道。人家舟车劳顿，总不能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吧。 周敏达点了点头：“也好！” “大人，住处已经给您安排好，是否要稍事休息一下？”客舍已经派人收拾好了，如今可是擦的一尘不染。 “不劳烦王知州了，本官住在驿馆便好！”周敏达摆了摆手。 王茂平又劝了几句，不过看对方仍旧坚持也只能作罢，赶紧派人去通知驿馆，不过官府他不住，这接风宴总要参加的吧！ 所幸对方听说今晚会在玉和轩设宴以后，欣然答应，要不然王茂平都得想，到底哪里得罪过这个户部郎中了。 其实周敏达婉拒留宿官府，主要就是想观察一下这阜安州城的民情到底怎么样，还是住在驿馆更加方便一些。 晚上的宴席，王茂平照例是带上了阮风节和两个通判。也幸好周敏达来的时候，田力淮还没有出发，要不然这顿饭他估计是赶不上了。 当然宴席最主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要加强沟通与交流。王茂平也乐得让自己的属下跟着一起露个脸。 毕竟是上面派过来的人，所以王茂平自然是捧着说，对方显然也对王茂平这个让陛下记住名字的知州很有好感，双方可谓是相谈甚欢。 周敏达之前是见过阮风节的，毕竟以前阮风节是吏科都给事中。如今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言谈之中，这个阜安知州还不断地夸赞阮风节对他多有帮助。知州和同知劲儿往一处使，怪不得这阜安州能越来越好呢。 宾主尽欢的宴席结束之后，王茂平等人将周敏达送回驿馆，这才各自返回州衙与家中。 返回内宅的时候，看见家里的下人全都是喜气洋洋，安初筠下午就给下人们发了些赏钱，主家有喜事，下人们自然也是跟着沾光。 冯妈如今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止不住，连说话的语调都提高了两度，让王茂平都有些不适应。 “没想到夫君竟然得到了朝廷的赏赐，也太厉害了一些！”安初筠也是相当的高兴，自家夫君得了赏赐，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觉得与有荣焉。 “哪有，说实话，我都没有想到可以得到赏赐。” 王茂平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他以为这次的功劳会直接记到吏部的小本本上呢，没有想到还有实物奖励，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夫君还这么年轻就得了朝廷的赏赐，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羡慕呢。”安初筠感慨道。 第701章 夫妻谈话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我第一次接到圣旨的时候确实是年纪轻轻。” 不过当年的圣旨主要是下给当时的张知县，当年的自己就和如今圣旨上的农人差不多，只不过当时圣旨上可有自己的名字，赏赐也比他们要丰厚。毕竟那次赏赐的也就他们三个人而已。 安初筠自然是听出了王茂平的弦外之音：“夫君之前还接到过圣旨？”夫君出身农家，而且前些年一直在求学怎么会接到圣旨呢，安初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当年的我可是连秀才还没有考中呢！” 那还是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如今自己过完年已经二十四岁，十年的时光，都已经成了回忆，王茂平不禁有些感慨时光的荏苒。 可还没等感慨完，就被自家媳妇给打断，她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缘由。那一抹时间飞逝的小伤感被抛在脑后，开始给安初筠讲了起来。 听过王茂平讲述，安初筠是更加的佩服不已，自家夫君竟然在十几岁的时候，还制作过农具，获得了朝廷的赏赐。 “初筠，那黄金百两，我想拿五十两出来！”半晌，王茂平开口道。 “嗯，好啊！” 好家伙，自家媳妇答应的也太快了一些，哪怕考虑那么一下下也好啊！五十两黄金。怎么说也是五百两白银不是！ “你就不问问我用这金子做什么？”他刚才打的腹稿，不说出来难受啊！ 安初筠笑了笑：“那夫君想要用这金子来做些什么呢！” 自家夫君平日里也就宴请官员，奖励下属，买书，还有给她准备一些小惊喜之外，几乎是不花银钱的。更和挥霍这个词沾不上边，想来这金子，他肯定是有用处。 “我准备将这五十两黄金，放到济贫的银钱之中。”王茂平开口道。 如今州衙有一个济贫的银钱账目，除了百豆坊之前约定的分成之外，州城富户乡绅们的捐助也会登记在此，除了用来在年末给州城贫苦的人家，买些东西外，也用来对他们平日的救助。 每一笔银两的收支，在账目上都清晰可见。州衙的官吏们也没有人敢打这银两的主意。而且账目都会对那些捐赠者进行公开，毕竟人家慷慨解囊，自然是有知情的权利。 而王茂平也想要为阜安州的贫困人家，捐赠一些银钱。说实话，如今有匠蕴坊和浴华楼的分成，他手里的银钱也是相当的宽裕，但是师出无名。 如今得了朝廷的赏赐，正好可以拿出来帮助那些贫苦的百姓，这也算是名正言顺。 “初筠觉得怎么样？”王茂平看向自家媳妇，想来她肯定是可以理解自己的。 “能为阜安州的百姓做些事情，不但夫君高兴，初筠也觉得很开心。”安初筠脸上带着笑意。 自家夫君对于阜安州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他希望阜安州可以物阜民丰，百姓可以安家乐业。 这些金子想来也带着夫君对于阜安州，对于百姓的愿景，她作为妻子则希望，夫君的愿望可以早日达成。 与此同时，驿馆内，周敏达也没有去休息，而是向驿丞询问起了阜安州这两年的变化。 人家是京城来的官员，再加上知州大人的嘱咐，驿丞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真正的做到了有问必答，生怕自己得罪了眼前的官员。 “回大人，这两年，阜安州的变化可是很大的……”驿丞开始讲述了起来。 有一些是周敏达之前在朝堂之上听过的，就比如养济院、制糖作场和庞家的案子，不过他并不介意再听一遍，毕竟这个驿丞的讲述可要比他在朝堂上听到的详细和丰富。 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他在朝堂之上所没有听说过的，比如这两年阜安州除了朝廷所规定的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苛捐杂税。 而且如果官府有用工的地方，首先会选择州内贫苦的人家，制糖作场，街道司都是如此。 年末还会给那些贫苦人家送东西，让他们也能过一个好年。去年的时候还重新丈量了土地等等。 百姓们津津乐道的秋收大赛和团圆会，驿丞也讲了一遍。周敏达这才发现，原来他以为和其他州府没有太大差别的阜安州，这两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就连这个驿丞在叙述中，他都听出了对于这个王茂平的推崇。那么阜安州的百姓，想来也同样如此。 “看来王知州在阜安的威望肯定是相当高啊！”周敏达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 驿丞点了点头：“回大人，正是如此，知州大人，心系百姓，体恤民情。这州城的百姓可是没有不夸的呢！” 说实话，自从王大人来了之后，就连他们驿馆这些人的日子也好了不少。不用再被克扣银两。 周敏达点了点头，听他说了这么多，这个王茂平还真是一个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能三番两次在朝堂上被提及，也是靠人家自己的能力啊！ “这知州大人，不仅一心为民，而且还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呢！”驿丞继续说道。大人没让他停，他就得继续说下去啊。 “哦？真的？”周敏达有些好奇。 之前庞家的案子，是由林江巡抚主导，不过这个王茂平也参与其中，肯定是有能力的。不过断案如神，想来是百姓们传出来的吧。 “回大人，知州大人前几天还审了一桩大案呢！” 大案？有多大？难不成和之前庞家的案子差不多？这阜安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周敏达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说说看！” “是！” 等到听完驿丞的讲述之后，周敏达确定，这的确是一个大案。魔教，细作，意图对阜安州不利，想要杀害朝廷命官，而且还涉及了林江的其他地区。 却在行动之前，就让王茂平给发现了端倪，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还真是谨小慎微，心思细腻。如果他去到庆绥府的话，就会知道，这里还牵扯到了反贼。 这个王茂平还真是不简单啊！周敏达暗暗的想到。 第702章 指导?学习! 退下去的驿丞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京城来的大人，对自己刚才的回答还算满意吧。 此时的周敏达也准备沐浴休息，不过他突然间想起，等这个案子上报到刑部，估计王茂平这个名字又会在朝堂之上被提起吧。 “周大人，咱们出发吧！”王茂平估算好时间，来到了驿馆。今天可是要去城田庄去看农药作场的。 如果是王茂平带着手下去的话，那么他自然是准备骑马去，不过有周敏达这个郎中在，还是选择了坐马车。 城田庄离州城不算太远，不过二月份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言，双方也只能是坐在马车之上闲聊了一会儿，当然还是以互夸为主。能贴边的词就往上堆呗。 “大人，我们到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马车，之前已经派差役快马加鞭的先他们一步赶到了农庄通知，所以如今农庄的管事和农人们已经等在了那里。户部的官员来，总得给人家一个仪式感嘛。 “见过两位大人！” 听说大人身边的可是京城来的官员呢。不过也不知道来农庄做什么，但有知州大人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郎中大人，我们进去吧！” 农药作场有些偏，一行人走了一刻钟多才终于是到了地方。如今的作场比起当时那小小的几间可是要大了两倍，已经彻底的告别了之前的寒酸。 趁着农人和做工的伙计全都在，王茂平开了口，总得介绍一下不是。 “这位是我们户部的郎中大人，这次来到城南庄呢，就是为了咱们所制作的农药！” 啥？这农药难不成都传到京城了？不然怎么会派郎中大人过来呢。不过这郎中究竟是个什么官啊！ “而我们的农药也已经传到了圣上那里——” 虽然京城来了大官，他们都十分的拘谨，不过听到王茂平口中说出了圣上两个字，那也是憋不住了。 “大人，您是说连圣上都知道了咱们做出来的农药了？”农人们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好家伙，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是啊，所以圣上才会派郎中大人过来，亲眼看一看咱们的农药作坊。”王茂平面带笑容的说道。 如今这些农人们激动的耳朵都有些泛红，但也不排除天气有些冷，被冻红的可能性。反正是红了。 “而且，郎中大人还带来了圣上的旨意，之前制成农药的你们，每人赐布衣一袭，银二十两。” 啥，圣上还赏赐了东西？有二十两银子还有衣服？这衣服不得供起来啊，哪里会舍得穿啊，自己如今真的是光宗耀祖了啊！这不是在做梦吧！ “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如今的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即使是知州大人说的，他们也想要再确认一遍。 “自然是真的，那可是郎中大人来带的圣上的旨意！”说罢转过头，对着周敏达开口道“大人，您给他们说上两句？” 周敏达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不过人家已经提出来了，那他也不好推脱，在众人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虽然农人们听的似懂非懂，但大体上还是夸他们的话吧？ “王知州，我们进去吧！”这话也说了，应该可以看看这个作场的庐山真面目了吧。 “是！” “大人，您带上这个！”王茂平递过来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咋带？周敏达有些发懵。 王茂平率先戴上了口罩，在后面系上。到底是制作农药的地方，总归会有一些味道还有粉尘。所以还是要防护一下。 不但是他们，平日里那些农人和伙计在做工的时候，也是需要带的。不过说是口罩，实际上就是用两层棉布制成的。 周敏达看王茂平戴上了，自己也戴在了脸上。随后跟着他进入了作坊。 虽然如今阜安州的农药作场大了一些，但是里面和之前的布局差不了多少。 “大人，这边的农药主要是用于……” “……” “……” 将整个制作农药的地方，大概看了一遍之后，周敏达有些感慨，这农药的配方都不尽相同，也不知道阜安州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农药在南方是不是也同样适用，不过总归是要试一试的。那些要成立的农药作坊，算是沾了阜安州的光。不过他离开京城的时候，那四个农药作坊到底是花落谁家，可还没有结果呢。 出了农药作坊，周敏达有些好奇的指了指的不远处的几间房子。 “王知州，那几间房子是做什么的？” “哦，如今这些农人们在那几间房子，尝试制作肥料。”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肥料？”周敏达有些意外，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如今田间农户们所使用的肥料基本上都是沤出来的粪肥，难不成这沤肥还能沤出花样不成。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主要是想试一试除了粪肥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利于庄稼生长的肥料。” 自己好赖也是从边角料那里获得了一些初级农业书籍，其中还有一本《土化肥》，虽然书里面的大部分土化肥如今都制作不出来，但还是有那么几种可以进行一下尝试。 因为这几种不仅原料可以凑的齐，也不需要用到现在制作起来有困难的器具。所以说还是值得花费时间来试一下的。 “本官可以进去看一下吗？” “自是可以的！”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随后带着农人们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这里面摆着的都是一个个盖着的大缸。周敏达有些好奇的拿开了一个缸盖，虽然戴着简易的口罩，但他还是差点没呕出来，主要是这味道着实是太冲了一些。 “咳，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压下了那一股想吐的冲动，周敏达艰难的问道。 管事的连忙说道：“这，这是发酵过后的尿！” “尿？还是发酵过的？？”周敏达此刻有些不敢置信。好家伙，怪不得味道这么冲呢。 第703章 大开眼界了不是 “回大人，正是如此！” “咳，这，这是什么的——”周敏达扶了扶自己鼻子前面的口罩，感觉可以再厚一些的。 管事的看了一眼王茂平，示意大人这可以说吗？后者点了点头。 “回大人，这是人尿！” “人尿？”说实话，他一个郎中真的不想把屎尿给挂到嘴边啊！算了，还是赶紧出去吧。周敏达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来到了下一个房间，里面同样是一个个大缸。 “这些也是？” “回大人，这些是没有经过发酵的。” 说白了还不是同一种东西吗，单是这人尿就占了两间房。看来这些人是准备把尿给玩出花样来了。 周敏达这么理解也没什么错，因为这次尝试制作的肥料，主要原料可就是这个。毕竟这里面可是含有很丰富的氮、还有铵，尿素等。 继续向旁边的房间走去，里面终于是没有了一个个的大缸，而是其他的一些原料。看起来至少是比刚才能够容易让人接受。房屋后面则是有几个大池子，想来就是沤肥用的。 周敏达看了一圈，对于肥料他并不怎么了解，只能是祝他们成功吧！ “大人，今晚我们需要在城田庄留宿一夜，明天再赶回去。如今，饭食已经备好，咱们去膳厅吧！”王茂平开口道。该说不说人家也是相当的敬业，这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可连午饭都没有吃呢。 倒是他招待不周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到中午，可人家却没有选择吃饭，而是直接去了农药作坊，进行“指导”，这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然后又去看了逛了一圈制造肥料的地方，如今这太阳都落山了，就剩下一点余晖。 膳厅的饭并不算丰盛，但是吃起来的味道还算不错，并没有让周敏达感到不能下咽。 而厨子也颇有成就感，不仅知州大人吃过他做的饭，如今连京城的官员也吃过。这可是有的吹了。 “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吃过饭，王茂平行礼开口道。 “王知州不必如此多礼，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周敏达有些好奇，这阜安知州还有事情要求他？ 王茂平清了清嗓子：“咳，大人，是这样的。朝廷赏赐那些农人的布衣及银两，能否请您发到他们的手中？”这可是高光时刻啊，想来这个周郎中应该不会拒绝吧。 就如王茂平所预料的那样。周敏达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随后回到为他准备好的房舍休息。 周敏达回房后，农庄里的这些人才来到膳厅吃饭，今天的晚饭对于他们来说可就相当丰盛了，想来是沾了两位大人的光。 “陈管事，派人打扫几间房舍，过几天会有农人要住进来。”王茂平开口吩咐道。 “是！”陈管事连忙答应道。 “对了，大人，今年农庄的田地还是大部分种粟谷，一小部分种菜吗？”陈管事开口问道。 “不，今年会有改变！除了粟谷之外，本官还准备种其他东西。过几天本官应该还会再来一趟，到时候再说！” 去年那些粟谷种已经收获，今年肯定是要把它们种下去的，也不知道长势会怎么样。 王茂平想着到时候将这些种子一部分正常种植，一部分继续与野生谷种改良，一部分则是与去年秋收大赛上的那些谷种进行培育。希望能越来越好吧。 “是，大人！” 王茂平准备回房舍休息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些农人们从膳厅出来，想来今天是没少吃啊！ 最开始参与制作农药的这些农人，今天的确是没少吃，不过吃的除了饭以外，还有其他人的一顿羡慕。 毕竟他们可是获得了朝廷的赏赐，那是银子的问题吗？虽然也是，但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自己也还想获得朝廷的赏赐啊，那可是够自己吹一辈子了，估计自家孩子将来也能继续吹呢！吹三代不过分吧！ “咳，大人——”其中一个农人来到了王茂平的面前，感觉还有些扭捏。 王茂平笑了笑：“什么事情，说吧。” “那个，就是，嗯，赏赐的话——”他就是想问一下，赏赐什么时候能到他们手里。如今可是相当的抓心挠肝。 “赏赐呢，明天将由郎中大人亲自为你们发放，所以今晚回去都好好整理一下，知道吗？”毕竟明天要领奖励，个人的衣着形象都好好的捯饬一下。 “知道了，大人！”听说明天就能领到赏赐，农人们全部都兴奋异常。其他人又是满脸的羡慕，今天这晚饭好像醋放的有点多啊，要不自己怎么感觉嘴里发酸呢！ “至于其他人，你们也不用觉得灰心，只要努力了，总会有所收获……” 怕他们晚饭吃的有些干，王茂平趁这个机会给他们灌了一壶鸡汤。虽然其他人也许不会像这些农人一样幸运，可以获得朝廷的赏赐。 但是他们的努力，王茂平也是看在眼里的，还是对得起任劳任怨这个词的，所以自己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在场的人被这一壶鸡汤灌得也是欢欣鼓舞，充满干劲儿，不过就是感觉自己这肚子有些撑。 第二天一大早，农人们就开始捯饬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可是特意洗了头，用热水擦了擦身子。 今天再换上一件相对干净的衣服，没有干净的，就借一件。认真的将发髻用布包好。上次这么认真，估计还得追溯到当新郎官的时候吧。 “不错，都挺精神嘛！”王茂平一大早，就看到了农人们的身影。能看的出来这些人还是用心的捯饬了自己。虽然变化不是太明显，但是也值得鼓励一下。 农人们听到王茂平的话，也不好意思的咧开嘴笑了笑。 …… “孙发！” …… “葛二杨！” …… 吃过早饭，周敏达就开始给这些人发放朝廷的赏赐，怎么说呢，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啊！ 回州城以前，王茂平让陈管事给这些农人几天假，毕竟银子总归是放在家里更安全，再有也可以和家人分享一下喜悦不是。 第704章 行吧，随便看 回到州城之后，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农药配方，交到了周敏达的手中。第二天又陪他去了一趟制糖作场。想来他这次来阜安州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京城了吧。 谁知道人家还想要在阜安州再待上两天休整一下，而且并不需要王茂平陪同。看来是想要了解一下阜安州百姓的生活呗。行吧，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见人，随便看吧。 周敏达早上起来之后，并没有在驿馆内吃早饭，而是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坊市，想要尝一下这阜安州小吃的味道。 坊市上的人不少，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充满了市井气息。不过即使这么多人，街道上依旧是十分的干净，并没有人随地乱扔脏物。 就连小孩子都知道把包吃食的油纸扔到旁边那个箱子？还是桶里。看来阜安州的百姓，都很看重街道的整洁，十分的自觉啊！ “哟，张婶，回家去啊！”街上的小贩们和一个老人打起了招呼。 “是啊！” “还没吃饭吧，过来吃碗馄饨啊！” 老人摆了摆手：“家里做好饭了，我回去吃！” 其中一个小贩用油纸包了两个馒头送了过去，老人连忙推拒，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小贩，连声道谢的离开。 “给我来上一个煎饼果子，再要一个烤冷面吧！”这东西他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吃过，总归是要尝尝的。 “好嘞，您稍等！”摊贩连忙麻利的倒上面糊，开始摊起了煎饼。 “刚才那个老人你们好像都认识？”周敏达有些好奇的问道。 摊贩想了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您说的是张婶？她是街道司的人，平日里负责这条街道的扫洒，也挺不容易的……” 麻利的将摊好的煎饼果子用油纸包好，递了过来。随后继续说道：“我们做的都是小营生，勉强糊口过日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张婶的早饭，我们还是可以拿的出的。” “都是心善之人啊！”周敏达夸赞道。 “您可过奖了，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对了，你们街道司招人，看起来还挺宽松？” 周敏达有些好奇，要知道其他地方，想在街道司做工也不是很容易。这里怎么感觉有些随便呢。 “这些负责扫洒的都是像张婶这样的贫苦人，有些年龄稍微大了一点，有些干不了重活，州衙为了他们能有个活计，这才将他们招到了街道司。”烤冷面此时也已经做好。 拿着两样小吃，周敏达带着护卫继续向前走去，嗯，别说，味道还真挺不错的。 “张婶，回家了啊！” “嗯！” “这白菜您拿着吧，卖相有些不好，您可别嫌弃啊！” “多少钱？”张婶说罢就要掏钱。 “这卖相可不值钱，您快点拿着吧！” 周敏达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这个街上的人都在用自己的力所能及，帮助着她啊。 “感觉阜安州的人心地还挺善良！”护卫也有些感触。 “是啊，大多数百姓都是善良的！” 来到告示墙的前面，他还记得刚来到阜安州的那天，可是有一堆百姓围在告示前，现在来看看写的到底是什么？ “常见吃食的药用——葱” 哈？周敏达万万没有想到这告示墙上贴的竟然是这个东西。他当时还以为阜安州的官府有什么动作了呢。结果就这？ “你别说，上面的做法还真挺管用呢！” “可不是嘛，上次我把姜捣成泥，弄热后贴到了腰上，感觉好受了不少呢？” 路过行人闲聊的话，传到了周敏达的耳中，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除了这葱，原来还有姜吗！是不是下次还得贴出一个蒜来啊！ 别着急下次就是蒜了。 周敏达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痈疮肿毒，可将葱捣烂拌醋加热……鼻塞时可将葱白用沸水冲泡或将……”看起来好像还挺实用？ 就在此时他发现身边的人，变多了不少，什么情况？不过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差役，终于是明白了过来。 差役将告示贴在了告示墙中间偏左的位置上，周敏达发现，阜安州张贴的告示好像是有固定的位置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个“葱”的在最右面，而刚才这张偏左。 此时一个围观的百姓开口问道：“差爷，是又要听课了吗？”对于他们来说，告示贴到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州衙又要派人给他们进行讲解了。至于内容吗？不认字，得等官差大人给他们解释。 差役点了点头，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敲了敲手上的铜锣：“大家都静一静啊！前一段时间，魔教的事情都记得吧！” “记得，那魔头也忒坏了一些，还要对我们知州大人动手，太可气了！” “就是，连大人这样的好官都要害，真不是个东西。” 周敏达在人群中不禁挑了挑眉，这个王茂平在阜安州百姓的心中果然是具有相当的分量啊！ “静一静！今天的告示主要是说从今天开始为期四天，每天申时中，州衙将会派吏员轮流在各坊讲解魔教的危害以及如何进行辨别与防范。” “按照东西南北的顺序，今天吏员们会到城东各坊进行讲解，大家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听啊！” 百姓们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有热闹怎么可能不去凑呢，再说没准今天可以抢到问题，拿到鸡蛋呢！ 看来自己今天也要去凑一个热闹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到哪里再去逛逛呢？ “听说了吗，茗悦茶楼的说书先生今天开始要讲那个闻自良呢！” “我知道，正准备今天去听听呢！上次那个庞家逸事，我可是一场没落，全部听完了，相当精彩！” 周敏达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了！这茗悦茶楼的生意不错，一楼靠近说书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茶客，如今正在一边品着茶，一边聊着天。 而聊天的内容嘛，自然是离不开之前的这起案子。 周敏达也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第705章 茶馆听书 “啪！” “不知闻自良此人大家都听说过没有？”说书先生的醒木此时已经重重的敲击在了桌案之上。 “魔头！” “魔头！” “没错！他就是魔头，不过诸位又对他了解多少呢！”说书先生再次开口问道。 “南正堂的掌柜！” “还有呢？” 下面茶客的互动也就暂时到此为止了，因为对于闻自良他们的了解也只限于此。有些茶客压根不知道南正堂在哪里。 “那么今天‘疯魔录’就正式开讲！闻自良此人七岁开始在医馆做学徒……” 如今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还是根据真实的情况进行加工创作。就比如眼前这位，自从得知这个案子之后就没有闲下来。 每天都会到南正堂和闻家附近打听闻自良的情况，就连闻自良之前居住的地方也被找到，向着左邻右舍打听他年轻时的事情。 现在终于是整理润色完成，总算是可以开讲了，不过他也已经开始酝酿下一个话本，毕竟难得又碰到一个吸引了绝大部分百姓的案子，那必须得抓住机会才行。 只是可惜那个细作没有地方去打听，要不然肯定比闻自良的事情，更加吸引人。等自己有时间的时候，再去编吧。 “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的醒木再次响起，向着客人的方向拱手行礼之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茶馆，毕竟还有下一场要赶呢！ “这个闻自良，也挺惨啊！孩子竟然摔了一跤给摔死了。” “估计还是他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了，这都是报应！” “没错！” …… “东家，我们现在去哪？”周敏达身边的护卫开口问道。这说书先生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就是太短了一些。 “去其他茶馆看看！”不是刚从茶馆出来吗？还去？看来东家这是还没有听够啊！ 这个说书先生讲的还不错，不过周敏达还是想听升公堂那天的事情。说实话，升公堂的第二天，说书先生们就已经开讲了，比的就是一个速度。毕竟王茂平每一次升公堂，都会有说书先生过来，有些则会让自己的徒弟过来。 坐着马车，连续逛了几条街道，终于找到了一个小茶馆，里面的布局陈设都十分的简单，而说书先生正在讲这个案子。 “带主犯！” “……” “闻从良你可认罪？” “哈哈哈，是我指使的又怎么样……” 这个说书先生也算是给当天升公堂的情景来了一个现场还原。而周敏达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等自己回京的时候，正好可以讲给自己的好友听听，这起案子肯定是先到他的手中，毕竟他可是刑部的人。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这个户部郎中在茶馆听着他的高光一刻。晚上就听派到驿馆的差役汇报，说郎中大人带着护卫出门了，没让他们跟着，至今还没有回来。 但其实从庆绥府回来的冯瑞已经跟了上去，倒不是王茂平要监视这个周敏达，而是怕他在州城出什么意外，那责任不就得算到自己的头上了嘛。 还没有到申时中，新义坊的百姓便已经自备小板凳，聚集在了坊口的空地之上，由于离街道比较近，所以也会有路过的行人来凑热闹。 此时火盆都已经点了起来，周围还立着几只水铳。而水桶，沙土和一个大水缸就堆在角落。这如今已经成为阜安州城各坊百姓聚集时的标配。 各街道的街道司，更铺和各坊都配有水铳，效果确实是比之前的唧筒要好用很多。只可惜，如今的“激桶”还处于不断改进的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这个是唧筒？”周敏达如今也来到了新义坊的坊口，然后就看到了立在墙边的东西，看着有那么一点点唧筒的影子，不过却是铜制的，要更长一些。 旁边的百姓看了过来：“你不是我们阜安州人？”要不怎么会连水铳都不认识？ “咳，我是来阜安州访友的。看到贴的告示便也来凑个热闹。”周敏达没想到自己之前那一句话就暴露了。 “访友？住在哪里？”几个百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估计还没有从前些日子的警惕中走出来，遇到其他地方来的人，下意识的开始留心。 周敏达连忙用手指向街道的方向：“就那条街上的客栈。” “咋不住你朋友家里？” “唉，许久未见，竟然不知道他过得如此拮据，哪里还能住在他家里呢！”周敏达没有想到，这阜安州的百姓对待外乡人，还挺警惕。 既然住在客栈，想来是已经登记了。人家都回答了自己问题，那他们也不能失礼不是！ “这东西叫水铳，比之前的唧筒好用很多，威力更大，水喷的也更远！”百姓解释道。 周敏达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水铳到底是谁造出来的。 就在此时，书吏带着两个差役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而两个差役还都提着柳筐。百姓们则开始鼓掌欢迎。 周敏达和护卫发现，阜安州的百姓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特别喜欢捧场，就比如现在。 书吏并没有在事先摆好的椅子前坐下，而是走到了墙边，看了一下水铳，又检查了一下不远处水缸里是否有水，这才坐了下来。 “在开始今天要讲的内容之前，我照例先问几个问题，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百姓们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好，那么，孩子吃东西时卡到了，该怎么办，三，二，一！” 百姓们纷纷举起手来！ “倒数第二排，穿土褐色衣服的那位，你来回答。” “咳，这种要分情况，如果孩子很小的话……” 书吏点了点头：“回答的很好，白面二斤，一会过来领！” “是！” “好，下一题……” 周敏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是大开眼界，怪不得百姓们都这么积极呢，原来还有东西可以拿啊！ 这样不仅让百姓们都愿意过来，而且还能认真的将内容听进去。确实是一举两得。 第706章 认真听课 “好了，现在我们就算正式开始了，魔教想来这段时间，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是吧！” “是！” “那魔教有什么害处大家都清楚吗？”书吏开口问道。 “害人！”百姓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害人，魔教害人不浅！那么他是怎么害人的呢，又该如何辨别和防范呢？今天咱们就好好说一说，你们可都要认真听啊！” “是！” …… …… “……那么现在我们来讲一下这些魔教邪道的手段……不仅是要趁机敛财，有些还会诱骗……” 吏员讲的很是投入，这两天可是已经做足了功课，百姓们听的也是相当的认真，他们没有想到魔教竟然有那么多害人的手段，听着都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再加上吏员讲的那些真实发生过的案子，就因为信了魔教，有些不仅钱财全部被骗光，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有些人则是直接被魔教之人私下取了性命。还有一些走火入魔，最后直接亲手了结了自己和家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听下来，在结合前些天的案子，都给百姓们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好家伙，这也太吓人了些。 “……” “所以日后，如果发现魔教的踪迹要怎么做？” “报官！” “对，没有错。要及时的报官，这样官府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避免继续害人。那么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准备好回答问题了吗？” “准备好了！” …… 周敏达回到驿馆的时候，驿丞早就等在了那里。这一大早上就出去了，天黑了都没有回来，说实话，他都想要去州衙汇报给知州大人了。 这要是出了事情，自己这个小小的驿丞也得受牵连啊。好在，过了一会儿，人终于是回来了。驿丞这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是归了原位。 “大人，饭已经备好了，您看——” “本官已经吃过了，对了，驿馆有水铳吗？”周敏达开口问道。 驿丞点了点头：“回大人，有的。”大人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周敏达示意他拿过来，后者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并且还给讲了一遍用法。 而周敏达也亲自试验了一下，将水铳的尾部插到水缸之中，抽推套筒，水瞬间就从水铳之中喷射而出，大概有三丈那么远。果然之前那个百姓所言非虚啊。 “这个水铳，是从哪里买的？”周敏达开口问道。 “回大人，是州衙发的，听说街道司和更铺也有。”这京城来的大人对水铳还挺有兴趣的。 看来明天还要再去见一见这个阜安知州，说实话，只是在州城逛了一天的时间，他就发现，这个王茂平真的很不简单。 在一些地方，百姓们与其说是信任官府，倒不如说是敬畏官府，惧怕吏员和差役。而这里的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已经到了非常高的地步。 不仅是对差役、吏员，对于他们口中的知州大人更是如此。而官府也是实实在在的守护着这里的百姓。 王茂平并不知道，周敏达给予了阜安州衙高度的评价。只是听冯瑞汇报了一天他的行程。 王茂平是万万没想到，人家竟然泡了快一天的茶馆，然后还去新义坊听了一节课。最后还亲自体验了一下水铳。估计明天应该就要登门了吧。 果然是不出他所料，第二天周敏达便来到了州衙。人家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起了水铳。 王茂平并没有隐瞒，说之前州城发生了火灾，所以他命工匠将原来的唧筒改进一下，如今的水铳就是改进后的成果。 “水铳这个东西，实际上和唧筒差不多，改造起来并不难……” 这个东西，工作原理和唧筒基本一致，只要用心，仿制出来也不是很难，所以王茂平之前也没有想要保密。 “这东西虽然简单，但是也着实好用，倒是可以在各地进行推广。”周敏达没有想到，这个王茂平还真不藏私啊。 “嗯，实际上，下官还在命工匠对唧筒进行改进。想着有了结果的话，一起上报朝廷……” 好嘛，合着如今的水铳，人家并不是太满意啊，也不知道想把这唧筒改进成什么样子才算满意。 “这东西，总归是阜安州先做出来的——”周敏达提醒道。别你这边还在改善的时候，人家已经把这水铳的功劳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多谢大人提醒，下官会尽快上报！”王茂平感谢道。这个户部郎中人还怪好的咧。 …… 两天后，周敏达离开阜安州，回京复命。王茂平带着手下的官员们，在接官亭为他送行。 人家还和他约好，等回京述职的时候，请他到府上一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客套话，还是先答应了再说。 “不知道爹娘是不是已经到家了，京城的信是不是也快来了。”将自家闺女哄睡了之后，安初筠念叨着。 “大哥的信，应该快到了。”王茂平开口道。 大舅哥想来上个月就已经成为了父亲，这户部的郎中到阜安都来了又走，算算时间信也该来了啊。怪不得自家媳妇一直惦记着呢。 至于自己爹娘，虽然说自己让他们不用忙着赶路，在路过的府州都逛一逛（难得可以旅个游不是）。 不过，按时间来说，肯定是已经到家了。以自己的了解，估计他们正忙着开演讲会呢吧。 王茂平猜的不错，王广顺夫妇七八天以前就到了上阳县，随即把自己的女儿女婿和侄子们都叫到了家里，准备明天一起回杨树村。 如今朱家已经在县城买了房子，位置离县学很近，王春雨和两个孩子也搬了过来。这一家四口也不用经常分离。而且有儿媳妇在旁督促，朱家人也不用担心，儿子会有所懈怠。 至于王茂康两兄弟也要告别住在县学的命运了。毕竟王茂康已经成家，而王茂景的媳妇也在三月就要过门。 王春雨见到自己的父母自然是格外的开心，开始问起王茂平夫妻和小侄女的情况。 第707章 找到了 朱永骏、朱月馨收到了礼物开心的不得了，选择性忽略了箱子里的几本书籍。而朱云兴三人收到的则是王茂平给他们的信。 “看看吧！”王广顺将信递给了在一旁如坐针毡的三个人。 朱云兴三人看到信上的内容，当即就“感动”的热泪盈眶，上面的字并不多，只写了希望在他回家的时候，三人可以有长足的进步，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到时候就跟着他一起回林江。 而王广顺还在一旁敲着边鼓：“这阜安州可是很不错的，你们可以去看一看，没准待在那里就不想回来了呢。” 那是不想回来吗？那是回不来了吧！ “咳，上阳县就挺好，毕竟故土难离嘛！” “这个箱子可都是给你们的，一定要好好看啊！” “是，我们一定三余读书，绝不偷懒！”好家伙，为了不被带到林江。如今肯定的玩命学啊！ 刘氏也转头看向自家闺女，拍了拍她的手：“大雨也得努力才是，我这次去林江，那些夫人们有很多都是识字的呢，将来女婿如果成了举人，你也得能撑起举人娘子的做派不是！” 王春雨有些懵，什么情况，这怎么还有她的事儿呢？朱云兴冲着媳妇投了一抹同情的目光。 第二天一早，王广顺夫妇就迫不及待的赶回杨树村。 村民发现了几辆马车之后，那可都出来凑起了热闹，一路从村口送到了王家。不过知道他们刚回来，并没有太过打扰，约好了明天再来串门。 王家人最为关心的自然是孩子，将那些人送走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刘氏说起自己的孙女那可是滔滔不绝，还拿出来王茂平画的全家福。 “哟，这就是我重孙女？长得可真俊啊！”黄氏看着画上的王曦年小朋友那是稀罕的不得了。王守昌在一旁也是喜不自胜，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接下来的日子，王家的大院那又是热闹非凡。这次的主讲人自然是王广顺两口子，毕竟他们在阜安州可是也见识不少，听的村民们是早出晚归，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瞬间。 王茂平不知道，他父母的高光时刻可是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而刘氏通过安初筠复述的故事，还成功的收获了一些听众。 此刻的他刚回到内宅，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安初筠。 “大哥的信到了？” 安初筠点了点头：“大嫂生了一个男孩，我可是有小侄子了。” “太好了！”王茂平也跟着高兴。 既然是个男孩子，那是不是要再给他量身定做准备一些礼物呢，毕竟小孩子礼物这方面，他可是相当在行啊！ …… …… 田力淮这两天也赶到了井合县，如果要找高丽过来的流民，还是这边找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康照文看到是知州大人派人来寻找流民，那自然也是相当的重视，让手下的吏员差役们配合去寻找。 对于王茂平，如今化身迷弟的康照文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前的案子，他这个做知县的都听到了消息。 从各县的案子中抽丝剥茧发现了魔教的踪迹，而且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仅在团圆会那天，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竟然还抓到了外族的细作。这又是大功一件啊。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开始看起了以前案卷的卷宗，大人探案这么厉害，他自然也得向着大人看齐啊。 不过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对高丽流民动手呢。谁知一问才知道，不是要处置了他们，而是找他们去做工。啥工啊，还得那些流民去做。其他人做不了吗？ 不仅康照文是一头的雾水，田力淮也弄不明白，但大人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只要听命便是。 在康照文的帮助之下，终于是找到了一些流民的行踪，在和旺镇松背村的附近。田力淮连忙是带人赶了过去。 这算是太千山南侧的外围，有几户人家，看起来像是一个小村落，但是，却不能称之为村，因为所有人在官府都没有户籍。 如今一群人正聚在一起，看来是在商量着什么。 “明天我打算去镇上，你们要换的东西都准备好！”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开口道。 “叔叔，您不能去，镇上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 “是啊，还是让我去。”虽然官兵排查的情况不多，不过万一碰到的话，那可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前几年，他们的一个族弟在进城换东西的时候，就被抓了，最后被打板子放了回来，人却是没有熬住，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所以他们基本上是能不去镇上就不去，不过能和村民换的东西很少，毕竟都靠着山，自己有的东西，人家也有，而且也不愿意和他们有过多接触。 这几年倒是有货郎过来，与他们换取东西，明知道在镇上能够换更多的东西，但还是咬着牙认了。至少，这样更加的安全。 可是如今，货郎有三四个月没有来过了，他们想换都无处可换。现在的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吃到盐了。 因为饥荒，他们一路挣扎着从家乡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可以活下去。却是没有想到，即使有了落脚之地，活下去也如此的艰难。 因为他们并不是孟朝的子民，没有户籍，是人家口中的流民，即使去镇上都有回不来的可能。所以出路到底是在哪里，而他们的家又在哪里呢。 “我年纪大了，想来官差是不会注意的，就这么决定吧。”男子直接决定道。 “那我和您去。东西都您一个人推不动的。” “好，到时候在镇子外等我，如果下午我还没有出来就不要等了。”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都沉默了片刻。 “叔叔，你说我们能回去吗？” “回，我们还能回哪里？”崔在海苦笑了一声。 先不说回去之后，还有没有他们的家，就是能不能回去都是一个问题。当年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也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个人，如今回去，他们的性命，恐怕都要搭在路上。 所以也只能是作为流民在这里挣扎的活着，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第708章 官差抓人了 “大人，就是前面那里了！”差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间房子，开口道。 田力淮环顾了四周，说实话，这地方可是相当偏僻了，基本上没有平地，都是这些坡地，旁边还有一条溪流。 不过这些地都已经被开垦了出来，一点也没有浪费。但想来，每年收获的粮食，应该很少。 …… “如果能有户籍就好了！”有了户籍，他们就可以像其他百姓一样，至少不用担心被抓，至少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 崔在海摆了摆手：“都回去吧！” 有钱就可以有户籍，可是他们有吗？如果当年有钱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如今这就是一个死结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准备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 突然，刚出去的人又都急匆匆的跑进了屋里：“叔叔，官差，官差来抓人了，咱们赶紧逃吧。” 原来几个人刚出了崔在海的院子，就发现了不远处差役们的身影，正在往他们这边而来。 “什么？”崔在海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差会跑到他们住的地方来抓人，以往他们只是不能进城，如今这是要彻底的将他们铲除吗。 屋子里的人慌不择路的往外面跑，谁知刚出了院子，官差们已经等在了那里。为首的，还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人。 完了！崔在海的心如今已经沉入谷底。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的话，当年是不是不应该离开家乡呢。为什么老天不给他们一条生路呢。 没一会儿，其他房子中的妇女和孩子也被差役押了过来，显然已经吓得够呛，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此时却是什么都不懂，还好奇的看着田力淮等人。 “我和你们拼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大叫着冲向其中一个差役，结果随即被按在了地上。 “你们都是高丽流民？”田力淮开口问道。 崔在海跪在地上，开始不住的磕起头来：“大人，大人，您开开恩，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官差，能够可怜一下他们，至少留孩子们一命，至于没有他们，孩子该怎么活下去，现在已经是顾不得了。 田力淮看向崔在海，看来这个就是主事之人了啊。年纪看起来五十多岁，如果之前是种田的话，想来也算是经验丰富？ 其他人在崔在海跪下后，也跟着跪了下来，几个妇人如今也开始哭泣了起来。希望官差可以大发善心。 “本官有说要抓你们吗？都起来吧！” 田力淮看向这群人的方向。虽然这阵仗确实像，但那是怕他们跑到山里，自己到时候拿什么向知州大人复命。不过这些人刚才求饶的话，的确是有他听不明白的，看来是没有找错。 崔在海等人如今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田力淮的话站了起来。不是抓他们，听这个当官的语气好像也不是要杀他们。 “如实的回答本官的问题，你们是高丽的流民吗？” “是！” “在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农人吗？” “是！” “之前种的什么？” “耷拉” “哈？”田力淮有些无语，别在关键的时候说我听不明白的话行不行。 崔在海来到这里如今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虽然见得人也就仅限于附近的村民，但是简单的对话还是没有问题。可如今却是有些词穷，这东西应该怎么说呢。 “耷拉是什么，稻子吗？” “稻子？” 田力淮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幸好他早有准备。倒出一些放在手里：“是这个吗？” “对，大人，就是这个。” 行了，算是找对地方了。 “你们谁会种稻子？”大人让找的可是有经验的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崔在海还是点了点头。 好家伙，就他一个啊！随后又有两个人，往前走了一步。 “你们三个确定都会种？”田力淮再次确认道。 三个人连忙点了点头，崔在海解释道：“大人，我们从小就开始种稻子，肯定是会种的。不过他们那些年轻人，并没有种过。” 这个当官的来找的应该就是会种稻子的人，想来把他们三个带走之后，其他人也就安全了。 田力淮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过那几个年轻的，肯定是达不到大人的要求，他还看不上呢！ “行了，那就你们三个跟我走——” 还没等田力淮的话说完，几个年轻的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叔叔，你们不能去！”妇人看到自己丈夫要被带走，也都哭了出来，想要阻拦。 在他们看来，如果被官差带走，那么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要喊！照顾好其他人。”崔在海发话道。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别再去惹恼这些官差。 田力淮这话还没有说完呢，就看到这些人在自己的眼前来了一出生离死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我们走是让你们去做工，又不是要你们的命，每人每月二两银子！” 做工？还有钱拿？二两银子？这些人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这种好事连附近那些村民都捞不到，怎么可能会落到他们这些流民的头上。 “大人，请您放了叔叔们，我力气大，我愿意和您去。” “是啊，让我去吧！” 即使亲耳听到，他们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官府的借口而已。 田力淮有些无语，那二两银子是那么好挣的吗。 “走吧！”田力淮摆了摆手，就三个人，好像有点不太够吧，但还是先回去复命吧。毕竟大人可是很着急的。 看着田力淮等人离开的背影，这些人心全部都沉了下去。他们不知道，被带走的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大人——”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吧。”这一副从容赴死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真的是带你去做工啊。 崔在海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可不可以让我的侄子去镇上换一些东西。要不他们真的要熬不下去了。”就当是他最后的请求吧。 第709章 毫无头绪 “明天会有货郎过去！”田力淮开了口。崔在海听到这话，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只要有东西可换，他已经很满足了。 田力淮自然是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有货郎去到了那里，而且并没有克扣他们的东西，让这些人很是意外。 “你还会再来吗？” “一个月过来一趟。”货郎赶着驴车缓缓的远去。 叔叔们离开的第二天，就有货郎过来了，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呢。希望他们真的像那个当官的说的那样是去做工了。而如今也只能相信，这样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而王茂平这边也终于是等到了田力淮回来复命。 “大人，下官找到了三个高丽流民，如今已经安置在了城田庄。是否需要下官，再去搜寻？”大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找的人太少了。 王茂平摇了摇头：“足够了！田通判做的不错！”本来今年就是试种，人手有不少，只需要他们指导怎么种便好。 “走，去城田庄！”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啊。 崔在海三人被田力淮安置到城田庄，整个人都有些发懵。难不成真的是让他们来做工？不过要做些什么呢。那个陈管事也没有说啊。 说实话陈向水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三个人，还是等大人来了再说吧。 三个人摸不着头脑的蹭了一顿饭，还住了一个晚上。说实话，如果不是心里有些慌，这地方吃的住的都要比之前强。 “大人，就是他们三个。”田力淮开口道。 而崔在海三个人又一次见到了把他们带过来的人，不过看起来那个坐着的年轻男子比他的官还要大。只是不知道究竟让他们做些什么？ 王茂平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面色黝黑，身型也非常瘦。 “你们说一段家乡话，让本官听一下！” 三个人愣了那么一下，这突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酝酿了一下，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大人，您能听懂高丽语？”田力淮甚是惊讶，知州大人也太厉害了一些。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可不会什么高丽语，也就是前世了解那么一捏捏的。他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而已。 田力淮有些无语，不懂您听的这么认真做什么。 “都种过稻子？” “是！“ “跟我走吧！”王茂平起身向外走去。三人不明所以的跟在他的身后，当然同样还有摸不到头脑的田力淮和陈向水。 城田庄是官田，土地肥沃，可都是一等一的良田，还有河流环绕。在王茂平看来种稻子的条件还是符合的。 “这田地如何，能否种稻子？” 听到王茂平的话，几个人都是一愣，种稻子，这里可是北方，而且是孟朝最靠北的地方，怎么能种稻子呢。 “大人，稻子在这里很难种活，而且即使种活了，产的粮食也很少，我们试过的。”崔在海壮着胆子说道。 崔在海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就开始种稻子，可惜却是以失败而告终。要不是还种了一些粟米，他们当年就被饿死了。 “如果在你的家乡，这样的土地可否种植稻子？”王茂平开口问道。 “应该可以。” 王茂平点了点头：“选择一片最为适合种植稻子的田地，今年本官就需要将种子种下去，听明白了吗？” “可，大人，我们做不到啊！”崔在海三人听到王茂平的话，差点没有哭出来。 王茂平看了一眼崔在海，后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这需要挖水渠，修田埂而且要加固，灌水后不能出现裂缝，田地也需深耕细耙好几遍才行……”就靠他们三个人，实在是做不到啊。 “人手不是问题！还有其他的吗？”王茂平摆了摆手。 “大人，如果，如果稻子长出的秧苗，或者将来结的粮食少的话——”到时候不会找他们算账吧。 “你们只需要精心的照料田地便好！到时候本官不会亏待了你们。” …… “大人，您真的准备在城田庄种稻子吗？可南方的稻种——”田力淮有些弄不懂王茂平的想法，以大人的才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点呢。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谁说是南方的稻种了？” 不是南方的稻种，总不会是北方的吧！不过看大人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啊。 王茂平的确是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毕竟能不能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等到九十月份才见分晓。所以还是等成功了，再告诉他吧。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不算太长。 …… 坐在书房内，王茂平看着名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魔教的案子虽然已经是处理完毕，不过还有一件旧案呢。从那个彼得的口中，知道了张姓的人家。 可是张姓的人家那么多，就比如他手上阜安州的这份名单，王茂平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查起。 首先如果是与外族人联手，那么应该不是普通人家。而且还要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才行。 看着名单上的这些人，在阜安州都算是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也仅仅是在阜安州而已。而且王茂平也没有发现他们有可以被那些外族之人利用的地方。 当年太子来林江赈灾，虽然是在阜安州这里出了事，但是这些张家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接近太子啊。 说实话，最有可能接近太子的就是他身边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件裘衣的话。那么张家的人就与太子身边的人有一定的关系。 不过当年太子身边并没有姓张的人。所以王茂平如今也觉得十分的抓狂。还有一件事，这张姓人家，到底是不是阜安州的人，都不确定。 “贺护卫，丁护卫那边还是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丁乐旗四人被派到了肇原府去监视严家和白家在那边的动向，虽然如今成功的混了进去，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而王茂平已经传消息过去，让他们整理那边张姓的大户人家名单。因为总感觉肇原府那个地方的水好像很深。 第710章 又见密疏 启元帝再次收到了阜安州上呈的密疏，也不知道这次那个王茂平又会写什么。他肯上呈密疏，想来不是一件小事啊。 将打开，启元帝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阜安州竟然出了魔教，还想要对朝廷命官出手，真是岂有此理。 而且竟然还想用药物来控制百姓，有些人已经染上了药瘾。乌香，米囊竟然如此的厉害吗？ 继续向下看去，这个魔教的头目竟然是外族派过来的，最为关键的是他的身份，他竟然是罗刹国的人。 看来罗刹国一直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啊，想要挑拨孟朝和外族的关系，进而伺机而动，不得不防！ 启元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孟朝的北部既有外族虎视眈眈，又有罗刹国暗中觊觎，形势不容乐观。 “嗯，张家？”启元帝轻轻念叨着。没想到竟然又有了线索，他的太子是被张家害了吗？可是仅凭这两个字，又该如何把这个张家给揪出来呢。 您的臣子也在苦恼这个问题。 说实话，王茂平密疏上的内容太多，就连启元帝都需要一定时间来整理思绪。不过想来这次自己真的是挑了一个最为适合的人，去到了林江啊！ 王茂平，希望你还能给朕一个惊喜啊！启元帝暗暗的想道。 “参见陛下！”马世衡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召见。 最近太医院可是正在研究针筒。针头如今终于是做了出来，虽然“稍稍”的粗了一些，但它是空心的，终于是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 当年王茂平的那幅画，可是给太医院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激发出了他们的斗志，夷人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们同样也是可以的。 听说那个王茂平已经外放到地方为官，还真是有些可惜，要是留在京城的话，就可以时常请他到太医院谈谈心嘛。万一那本游记上的内容，他当时漏掉了什么呢。 不过如今应该是他外放的第三年了吧，想来年末要回京述职，到时候正好可以和他叙叙旧。 王茂平表示并不是很想和太医院的人叙旧。 “起来吧！”启元帝摆了摆手。 “谢陛下。” “马卿，你可知道乌香与米囊？”启元帝开口问道。 马世衡不知皇上为什么突然间询问起了药材，不过还是连忙回答： “回陛下，乌香与米囊均有治心腹积聚邪气，及止心腹筋骨诸痛之效。米囊，咱们孟朝偏南的地区有少量栽种，听说海外的南掌、安南也有栽种，至于乌香则是夷人带过来的东西。”马世衡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朕问你，这乌香与米囊可否让人上瘾？”启元帝再次问道。 上瘾？听到启元帝的问话，马世衡很是意外：“请恕微臣才疏学浅！” 启元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连太医院的院使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会让人上瘾。怪不得王茂平在密疏之中反复提及。 密疏上说这两样东西如果服用过多不仅会对身子产生严重的损害，而且极容易让人上瘾，很难戒除。 乌香既然是夷人传过来的，那么他们应该就会知道它的作用。孟朝沃野千里、物华天宝，不仅北方的外族会觊觎，那些远渡重洋的夷人们，肯定也想要趁机掠夺攫取财富。 所以夷人如果用乌香做文章，让百姓们上瘾的话，那么大量财富就会到了那些夷人的手上，后果则会相当的严重。 王茂平把这些写在密疏之上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这些是前世历史上所发生过的。虽然如今的历史已经更改，但是有夷人，有乌香，这种事情难保不会再次发生。 如今乌香的价格还很昂贵，但是假如他们开辟了种植地的话，价格就会降下，那些夷人马上就会把矛头对准孟朝。 所以如果可以早做准备，有所防范，就可以避免重蹈覆辙，让百姓们免除伤害，也让那些夷人们无机可乘。所以王茂平在密疏之上反复进行提及。 而如今的启元帝在王茂平的提醒之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乌香不仅仅可以作为药材，也能够成为那些夷人的工具。 “陛下，微臣回去就马上就对乌香进行试验——”马世衡看到皇上的脸色阴沉，连忙开口说道。 谁知启元帝却是摆了摆手：“找出戒除药瘾的方法。” “是！” 看来陛下已经确定乌香和米囊可以使人上瘾。而自己这个太医院的院使却是从陛下口中得知的，也太无用了一些。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马世衡退下去之后，启元帝正在沉思，就有内侍通传，说是庄王来了，摆了摆手，把这个不着边际的弟弟放了进来。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不是整日，不务正业，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呢吗，还有闲情来看他？ “咳，皇兄要是这么说，臣弟可是要伤心了。”庄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小的时候撒娇也就罢了，如今这个语气可是让启元帝相当的难受，在心里默念这是自己的亲弟弟，这才忍了下来： “好好说话，到底来做什么了！”真的好想抽他。 “臣弟可是来给皇兄送灵丹妙药了！”说罢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内侍接过来打开，看到是两枚药丸，这才呈到了启元帝的御案。 “灵丹妙药？”启元帝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没错，这药叫赛仙丹，可是臣弟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吃过之后，真的是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浑身那叫一个舒坦……” 庄王开始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看到启元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这才发现大事不妙，这是把皇兄给惹生气了？ “皇兄，您别生气，臣弟可是一片好心……”不喜欢就不要嘛，别生气啊。他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你吃了这东西？”启元帝语气很是严肃。 “臣弟，吃，吃了啊，您放心绝对没有问题，瞧瞧臣弟如今着身子，感觉比以前康健了呢。” 皇兄求您别这样，臣弟害怕啊！ 第711章 太医问诊 “吃了多久？”启元帝继续问道。 “三，三天一丸，吃了一个月。” 这东西他吃之前可都是让府医看过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如今看皇兄的神情，怎么感觉大有问题呢。 “从哪里得到的！” “瑶醴楼！” 庄王如今心里想的是，皇兄您先别问了，大发慈悲先给臣弟解个惑行不行。 启元帝如今可是没有给他解惑的心思“瑶醴楼？酒楼？” “对，夷人开的。皇兄到底怎么了，您别吓臣弟啊！臣弟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自己可是还没有享受够呢，还得继续怜香惜玉，把酒言欢呢。 “呵，你马上就会生不如死了！”如今的启元帝都已经被气笑了。 “啥，您别吓我啊！” “过两天，你就知道朕有没有吓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再吃这个东西。赶紧给朕滚回家了，到时候会有太医上门。” 看着庄王逃命似的离开，启元帝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如果没有王茂平的密疏，恐怕今天的事情，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这赛仙丹的效果和密疏上的朱玉聚养丸的效果很是相似，那么很有可能里面也是放了乌香米囊。 连自己的弟弟都开始吃这个赛仙丹，那么宗室里的其他人呢，京城那些权贵人家呢？到底有多少人在吃。 启元帝倒是没有去怀疑自己的弟弟想要借助赛仙丹来让自己染上药瘾。他还没有那个胆子，而且即使有这个想法也不会亲自送过来。 “来人，将这赛仙丹给太医院送过去，让这些人尽快查出，是由哪些药材混制而成！” “是！” “把瑶醴楼给朕盯死！” “是！” 马世衡这边回到太医院后，便把太医们都叫了过来。看着院使脸色并不好看，众人就知道这次被圣上召见应该不是好事。 不过他们太医院主要就是负责看病啊，难不成是谁生病了？不能啊，陛下和太后每天他们都会请脉。难不成是皇宫的其他人？ 随后马世衡就给了他们答案。乌香，米囊会成瘾？真的假的，他们这些做太医的怎么不知道。怪不得院使的脸色如此的不好，这可是在圣上面前丢了脸。 不过其实也不能怪院使，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两种就是药材，谁没事也不会去大量的去吃，看能否成瘾。 “找出戒掉药瘾的方法，这是陛下的命令。所以接下来，一定要全力以赴！”马世衡开口道。已经在圣上面前丢一次脸了，不能再丢了，要不然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是，院使大人。” 虽然嘴上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却是有些发苦。他们如今连药瘾发作的症状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呢。 全凭脑袋想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能找到染上药瘾的人，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这样能节省时间。还有另一种就是—— “马院使，这是陛下命卑职交给您的，让你们尽快查明由何制成。” 马世衡接过盒子，心里有些疑惑，皇上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给他。不过圣上的心思不是他能够揣测的，还是赶紧查清楚由什么制成的吧。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药丸，此时其他的太医也凑了过来。这东西该不会与刚才他们说的那个乌香和米囊有关吧。 这边太医们正在研究着两枚药丸，那边庄王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府医叫过来给他诊脉。 “从脉象上来看，王爷的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肝火稍旺。只需吃几副药便可。” “还有呢？你没有把出点其他的病症？” 庄王这一问，把府医问的有些发懵。什么意思，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吗？他自认为自己的医术在这京城也算排的上号的。 “老朽实在是未看出其他病症，望王爷恕罪。” 庄王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其实他也感觉自己没啥不舒服的地方，不过刚才皇兄的样子属实是有点吓人，还是等太医来给自己看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启元帝就收到了马世衡的汇报，那个赛仙丹一共有十八味药材混制而成。除了主药是乌香之外，还有一些补药。 看来如今已经是应了王茂平的猜测，那些夷人真的在用乌香做文章。而自己这个弟弟竟然也着了道。如今一定要搞清楚，京城到底有多少人，在吃这个所谓的赛仙丹。 而密疏上提及戒除药瘾很难，需要忍受极大的痛苦，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如今到底有没有成瘾。 如果成瘾，那是一定要戒除的。启元帝不允许自己的弟弟或者其他的宗室成员被药物所控制，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耻辱，那个瑶醴楼同样也不能留。 今天的马世衡可是亲自带着太医登了王府的门。说实话，昨天皇上派人送来了赛仙丹，又命他们今天来王府诊脉。 那事情已经很明显，庄王吃了含有乌香的赛仙丹，而且很有可能上瘾了。那事情真的挺麻烦啊。 “马院使，您看——” 看到马世衡竟然亲自过来，庄王就开始紧张，这太医院的院使都亲自过来了，是自己病的很重，还是中毒颇深啊。再看他的神情，和皱起来的眉毛，庄王就更紧张了，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而说实话马世衡摸着庄王的脉象，也只是感觉有些虚滑，肝火稍旺。如果不是因为赛仙丹，他觉得只是小问题。 “舌苔有一点点泛黄……” “……” 马世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庄王吓得够呛。“马院使，本王的身子到底如何？但说无妨！” 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马世衡开了口：“从脉象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庄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可是把他吓得够呛。 “不过，王爷，您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吗？” 庄王摇了摇头。 “您再好好想想？”难不成庄王没有吃赛仙丹，或者还没有成瘾。染上药瘾在平日里总该有所表现才是。 “嗯，有点口渴，有点累……” 第712章 瑶醴楼 马世衡在庄王府算是无功而返，毕竟庄王所说的那些，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昨天早上刚服过赛仙丹，想来明天还需要再去一次。 而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庄王面色稍显疲惫，还开始打起了哈欠，进而流起了鼻涕，马世衡和同行的太医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 “马院使，本王很不舒服！”此时的庄王身上已经开始冒起了汗。 “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 启元帝正在批阅着奏本，内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 “陛下，庄王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 启元帝放下了手中的笔，心沉了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载钲他真的是吃赛仙丹吃上瘾了。 “庄王他如今神情恍惚，还——” “还什么？” “还有些疯癫！” 启元帝脸色铁青，离开了御座。 如今的庄王府已经是乱做了一团，王妃在房间外不停的抹着眼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一早自家王爷还是好好的。这人怎么就突然之间性情大变了呢。 而房间内，庄王已经被控制住，如今躺在床上，看起来非常的难受，不断地嚎叫着。马世衡写着药方让下人赶紧去抓药。如今这个状态，他们也有些束手无策。 “人怎么样了？”启元帝的声音响起是马世衡他们没有想到的，连忙行礼：“参见陛下！如今下官正命人煎药，看能否使王爷先安静下来。” 他们第一次看到乌香药瘾发作的场景，有一些心有余悸，前一刻还能与他们正常谈话的人，如今已经变得狂躁与疯癫。这乌香的危害竟然如此之大。 “皇兄求求你，给我赛仙丹，臣弟，真的坚持不住了，有，有好多蚂蚁在啃我的骨头，好痛，好痛！” “啊！给我赛仙丹，给我……” “为什么不给我，让我去死！” “……” “皇兄，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他们拿毒药要害我们！”端过来的药，如今的庄王却是一点也不喝，最后还是掰着他的嘴，灌了进去。 “杀了他们，皇兄，快杀了他们……”庄王嘴里还在不断的念叨着。如今的他很显然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启元帝上前一步，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开了口：“没有人敢害我们，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哈哈！” 而房间里的人全部都低着头，“关上”了自己的耳朵。 “赵家的人不能被药瘾所控制，你身为朕的亲弟弟，更加的不能！记住了吗！”启元帝开口道。 “不能，不能……皇兄，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等到刚才灌下去的药终于发挥了作用，庄王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过依旧是浑身颤抖，双目无神的在嘀咕着。 …… 从庄王府回来的启元帝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虽然密疏上提及药瘾发作几乎让人痛不欲生，不过当亲眼看到之后，他才真的明白药瘾为什么难以戒除。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泛滥开来，对于孟朝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些人一定要付出代价才行。 这两天朝堂之上明显是安静了不少，毕竟大臣们都发现陛下的心情不太好，都不想在这时候去触霉头。 如今的瑶醴楼作为这两年京城兴起的豪奢的酒楼，可是相当受豪门权贵和富家子弟的追捧。华灯初上之时，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酒楼前可谓是车水马龙。 “到底是这瑶醴楼，其他地方可真是没法比啊！” “是，酒没法比，还是这人没法比啊！” “美酒，美食，美人，可是缺一不可啊！” “哈哈，说的极是！要是再来颗丹药助兴，那更是逍遥赛过神仙啊！” 就在店里的客人全部在兴头之上的时候，官兵却突然之间冲了进来。之前的丝竹雅乐，立马就被惊恐声所替代。舞姬们被吓得花容失色，客人们也是四处逃散。 瑶醴楼被官府给查封这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官府只是说酒楼的东西有问题，伤人性命。有很多人在去过瑶醴楼之后，身子便开始出现不适。 不过百姓们也就是看一个热闹，毕竟如今是二月份，还有更大的热闹等着他们看呢，三年一次的会试可是又来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朝中的大臣们自然是发现事情有些异常。不过就像官府说的那样，有很多人吃了瑶醴楼的东西而不适，但吃的却不是酒菜，而是一个助兴的丹药。 据说一些吃过药丸的人，如今都开始发起疯来，都被关在了家里。要不是那些人家境富裕家中都会有大夫的话，那些会试的学子们估计抢大夫就难喽。 不过话说回来，那丹药到底是如何制成的，怎么会引人发疯呢，也太吓人了些。 这边京城大臣们是暗中揣测，而那些吃过赛仙丹的人可就相当惨了。每个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不，是绑在床上，在痛苦之中忍受着。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丹药，既可以让人感觉飘飘欲仙，也可以将人拽入地狱，体验生不如死的痛苦。 至于瑶醴楼的人，如今也在体验生不如死的痛苦。 在时隔半个月之后，启元帝竟然再一次收到了王茂平的密疏。也就半个月的时间，难不成阜安又出了什么大事？ 说实话上次王茂平的密疏，已经让启元帝把瑶醴楼给端了，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情，该不会京城哪里又需要被端吧。 打开密疏，上来就是请罪，原来是之前的案子，还有最新的进展。竟然有人去阜安州衙劫狱。真是岂有此理，那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不过，既然有人去劫狱，也就是说那个细作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继续向下看去，果然王茂平有了新的收获。 那个达楞汗居然在追求长生不老，而被抓的细作对他相当的重要。而这名细作还想要提出条件，还真有意思啊！ 启元帝一脸的讽刺，即使有利用价值，他也没有资格谈条件。 第713章 考得好，未必作为大 而京城的某一处，瓷器碎了一地，林江之前折了一个庞家也就罢了，如今连谭秉致也折了进去。他不是已经在林江经营筹划了很多年吗？如今竟然被官府给抓了，真是一个废物！ 这信上还说应该是因为阜安州发生的案子，将谭秉致给牵连了出来，进而被官府盯上了。 也就是说谭秉致对阜安州出手了，是因为上次庞家的事情，想要将功赎罪，结果把自己也给赎进去了，男子如今都觉得荒谬。 而自己留的后手，并没有将那个谭秉致解决，官府也已经知道了他黎苍社的身份，还知道了他与外族的细作有接触。 林江的形势如今已经越来越脱离他们的掌控了，如果总管大人知道，想来肯定是十分的不满。 那个林江巡抚和阜安的知州还真是个麻烦啊！不过现在并不是对他们出手的时机，否则很容易引起皇帝的警觉，看来暂时还是要饶他们一条狗命。 王茂平要是知道有人说他是狗的话，高低得跟他单挑。不过此时的他正在给自家闺女上课，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可是丝毫不知。 而如今京城，会试已经结束。来自各地的士子们都在等待着会试结果的揭晓。今年的会试相较于上一次可是轻松了不少，倒不是会试题目出的简单，而是今年的冬天比上次要暖很多。 所以大部分的士子，在休息两天以后，就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京城的酒楼茶肆，梨园青楼又纷纷出现了他们的身影。之前还想要去瑶醴楼见识一下，不过如今已经封了。 但没有关系，他们也是见识到了，京城最有名的混堂——浴华楼，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大开眼界。 “业远兄，听闻你这次会试被分在了臭号？”几名士子一脸同情的望着自己的同伴。 “是啊，没准儿等待我的是又一个三年！” 待在臭号对他而言可是有很大的影响，还真是出师不利啊。自己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谁曾想在会试上竟然还碰到了臭号这个拦路虎了呢。 “你们有没有听过战茅兄这个人？” 其他几个人都摇了摇头：“也是参加会试的士子？姓战？” 按理来说战这个姓并不常见，如果很有名气的话，他们应该有印象啊！ “战茅兄不姓战，而是指战胜茅厕的男人，上一届有很多士子都知道他呢，当时有一首诗叫《战茅》……” 王茂平肯定想不到，自己当年在京城曾经风靡一时的“雅号”竟然又会被人提起。他真的很想说上一句谢谢，大可不必。 不过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才子们正大规模的施展着他们那无处安放的才华，于是各种诗作是层出不穷，有些为了能让自己的诗可以出彩，纷纷开始另辟蹊径。 而有一首诗也是成功的脱颖而出，诗的题目就叫做《赠战茅》，据说是一位士子听说了战茅的“事迹”深受鼓舞，在被分到臭号之后，努力向他看齐，如今成为了贡士。于是写下此诗表示感谢。 于是乎，战茅在京城又一次火了起来，之前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幸好王茂平的马甲并没有掉落。 不过如今有些闲的无聊的人已经开始争论起一代战茅和二代战茅哪一个实力更强。听说一代战茅上届的名次可是不低呢。 而齐羡离在看到《赠战茅》那首诗的时候，也不禁是轻笑出声。平心而论，这首诗比起之前的那首《战茅》还是要逊色了一些。算了还是等回京述职的时候，由他这个当事人亲自进行品鉴吧。 而此时战茅在京城的热度虽然高，但是热度最高的还是谁能问鼎一甲。而上科的一甲又被提了起来。 上科的状元是会试的第七名，可是很出人意料，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有人后来者居上呢。 “也不知道，这前三名到底花落谁家啊！能不能比上科惊艳！”谁都想自己这一科是历科最强的，他们这些人也会觉得很有面子不是。 “探花就不要想着比上一科惊艳。齐羡离那样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人物可是不常有。” 会试的前十名，虽然长得都还不错，但是和齐羡离可是没有什么可比性。想来这样的人物，几十年都出不了一次。如今的齐羡离可是顶着孟朝最俊美探花的头衔，估计还能继续保持下去。 “其实，即使不是一甲，将来也可以大有作为的。”一个贡士开口说道。 三鼎甲虽然是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前路坦途。但是毕竟每科只有三个人。其他人未必不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 “哪有那么容易，最好的结果就是可以成为观政进士，留在京城，而那也得慢慢熬下去才行。”其他人明显没有那么乐观。 虽然如今成为贡士，大家都是意气风发，但是对于今后的为官生涯，他们也并非是一无所知。进入官场，想要出头哪有那么容易，机会最大的自然还是三鼎甲。 贡士看到其他人都不同意他的看法，于是神神秘秘的开了口：“你们知道，上科最出彩的是谁吗？” “谁啊？那个探花齐羡离？” “我猜是状元！” 这名贡士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榜眼？”三鼎甲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 “都不是！”贡士脸上带着笑意的摇了摇头，就知道你们猜不中。 “世韬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其他人连忙催促道。 徐逸容看吊足了胃口，这才开了口：“最出彩的可是上科的二甲第二名，王茂平” “王茂平？”对这个名字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没错！” “那他如今在哪个衙门为官？”留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的话，倒是有一些可能。 谁知徐逸容却是摇了摇头：“他被外放到地方为官。” 其他人立刻就失去了兴趣，一个被外放到地方的二甲进士，即使是第二名，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出头，想来这个徐逸容是在逗他们玩儿呢。 第714章 所言非虚啊 “怎么，你们都不相信？如果你们问一下之前留在京城的那些进士就知道了！谁不说上一声羡慕。” 看到徐逸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再加上他是京城人氏，在国子监求学。所以其他人都是将信将疑。 “世韬兄没有骗我们？可都外放到地方了，怎么可能出彩嘛。”在地方得做出多大功绩，才能传回京城啊。 徐逸容轻轻的笑了笑，一副你们还是太年轻的神情：“人家到了地方那可是如鱼得水，就他的名字，可是几次在朝堂上被提起呢。” “啥，几次被提起？”这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说实话能被提起一次感觉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可不，前一阵子还受到朝廷的赏赐呢！”徐逸容一脸的神秘。 其他人此时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这咋还一句一句的往外蹦呢，多说几句就不行吗？再有这才多长时间，竟然获得了朝廷的赏赐，说实话总有一些不敢相信啊。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世韬兄，你就详细的和我们说说这个王茂平嘛！他到底做了什么？”求你一次说全吧，可别一句一句往外挤了。 “好吧，我就把知道的都给你们讲一讲。”徐逸容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这个王茂平最开始被分到了大理寺观政，你们知道吗，他当时把《大孟律例》可是全部给背下来了！” “全部？”这么厉害吗？ 徐逸容摆了摆手：“只要你说第几卷第几条，他都能准确的说出内容。” 其他人都有些震惊，这家伙该不会过目不忘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王茂平如果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肯定是要给自己辟谣的。他的记忆力在边角料的帮助之下，确实是有质的飞跃，但是还做不到过目不忘。当年《大孟律例》真的是他通读几遍后，一条一条背下来的。 “他观政后，并没有能留在京城，而是被派到地方做知州……” “……” 徐逸容也是总听他父亲提起这个王茂平，而且是大加夸赞，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此人就是运气好而已，可是后来才发现人家真的是有大本事的。 有些人在地方过了几个任期，都未必能有作为。可人家也就两年的时间，就让朝堂上的官员都认识了他。自己的父亲平日里可是很少夸赞别人，不过对于王茂平那可是赞不绝口。 如今的徐逸容那也是把他看成自己努力的方向。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自己人不在京城，但还是可以收获京城的迷弟一枚。 不过，这么说不太严谨，在听完徐逸容的话后，其他人都有成为迷弟的潜力啊。当然王茂平的迷弟绝对不仅于此，他如今可是绝大部分宁江士子的榜样。 毕竟王茂平可是刷新了宁江殿试的最好成绩，之前最好成绩保持者可是他媳妇的外祖父，当然也是他的外祖父，二甲第五名。而他这个二甲第二名的成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被后来者成功打破。 今年的宁江会馆虽然还是属于垫底的那一批，但是由于王茂平的好成绩，排名往上挪动了那么一捏捏。不过如今会馆的掌柜倒是硬气了不少。 他毕竟是在京城，关于王茂平的消息，他总是能听到一些。就比如得了朝廷赏赐这件事，在京城的宁江官员中那可是都传开了，除了浓浓的羡慕之外，面子上也是格外有光。 毕竟一个地方的官员可基本上都是抱团取暖的，如果能够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那么其他人也跟着沾光不是。 虽然王茂平如今还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地方官，不过任期满后，官阶可是要往上升的，就连圣上都记得他了，那人家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 原本来参加会试的宁江学子们也只是知道，三年前的解元取得了二甲的第二名，给他们宁江长了脸。 可是在会馆掌柜的“大力宣传”之下，那所有宁江学子们基本上是全体向王茂平看齐，虽然他们成不了三鼎甲，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有一番作为啊。 二甲怎么了，被派到地方又怎么样，也能有自己的成就。二甲将来未必就比三鼎甲差。 该说不说，王茂平如今开始起榜样的作用了。 三月十五，算是京城开年以后，最为热闹的时候，因为新科的三鼎甲新鲜出炉。这热闹，京城的百姓们那是肯定要去凑的。 如今泰安街两侧，照例是人满为患，茶楼、酒楼的窗户也是全部敞开，客人们都挤在窗边向外面望着。 “哟，过来了，过来了！” “呀，那个就是状元吗？长得还行啊！” 什么叫长得还行，以前谁不夸他，气宇轩昂，品貌非凡。这京城的百姓，眼光都这么高吗？状元有点怀疑人生。 “这榜眼的年纪看着三十多了吧！” 他可是刚到而立之年，配的上一句青年才俊，自己长得有那么显老吗？榜眼也有一点怀疑人生。 “这探花郎，虽然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但是和上次那位真的是比不了啊！” 探花郎无疑是受到了暴击，什么情况，不是都应该夸我温润如玉，风流倜傥吗。怎么开始和上一任比较起来了，而且还输了，有点难受是怎么一回事。 “对，上次我也看了。那可算的上是咱们孟朝最俊的探花郎了，叫，叫什么来着？” “齐羡离！” “对，就是这个名字。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年他租住的院子……” 百姓们聊着聊着，话题就开始跑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夸官的队伍已经过去了。算了，接着聊吧。 今天三鼎甲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是总体而言，还是大放异彩的。百姓们也算是很给面子，虽然和上一次的“稍稍”比较了一下，但也是给予了相对热烈的欢呼声，少女们准备的手帕和香囊等，也都扔了出去。 不过今天最大的赢家恐怕还是齐羡离啊！估计以后每一届都会被薅出来比较一下。 第715章 又是三年恩荣宴 恩荣宴上，十七位读卷官也是像之前一样，都等待着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们敬酒。 毕竟如今在礼部大堂坐着的都是朝廷的重臣，他们即使授官以后，想要见其中一位都是相当困难的。所以都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力求能给大人们留下一些印象。 不过很可惜，好像并没有给这些大佬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酒过三巡，虽然各读卷官们几乎都是抿上一口做一个样子，但还是染上了一丝的醉意。 “也不知道这些新科的进士们还能否再出一个王茂平这样的！”户部尚书孙逸迁看着大堂里的进士们感慨道。 “哪有那么容易！”吏部尚书在一旁搭话道。 说实话三年一次的殿试，三年一次的恩荣宴，没有几个进士能够给他们留下什么印象，即使是三鼎甲也不例外。 那么多状元能够熬出头的有几个？而王茂平这个二甲进士却是一个例外。在一开始这些朝廷重臣对他有些印象，还是因为大学士钟伯玄画的一个圈，使这个王茂平成了二甲的第二名。 不过后来早就已经将这个人忘在了脑后，状元他们都不会重视呢，更不要说一个二甲进士了。 可谁知道，这个被下放到地方的人，竟然真的有了一番作为，名字在朝堂之上频频被人提起，而且还入了皇上的眼。而这一切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说实话，连他们都感觉十分的惊讶。 “户部派到阜安州的官员应该快回来了吧？”吏部尚书夏明澹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朝堂上关于那四个农药作坊到底花落谁家，还激烈的谈论些时日呢。只要有好处，这些人都想争上一争啊。 “嗯，应该快了！”孙逸迁点了点头，等带回了农药的方子，就可以马上在各地铺开了。 看着在场的进士们，孙逸迁不由得摇了摇头，估计今天是他们这些人，最近几年最为意气飞扬的时候了吧。 “再过上几个月，不会在朝堂上又听到王茂平的名字吧！” “应该不会吧！”夏明澹摇了摇头，这功劳簿上不能总写他王茂平的名字吧。 其他地方官员也得努力一下才行，别总想着另辟蹊径，在自己的治下出现什么祥瑞了。 祥瑞都有些扎堆了好吗。像王茂平一样多为当地的百姓做一些实事，做出一些功绩才是正途啊。 “那可说不准啊！”洪甫实插了一嘴。 两人同时看了他一眼，这个洪甫实是出于对王茂平的欣赏才这么说的，还是说他知道什么消息？ 刑部尚书知道的消息，肯定是与案子有关的。这阜安州难不成又出了什么案子？应该不可能吧。 刑部林江清吏司昨天下午的时候，收到了林江上呈的案件卷宗，当然这次还接收了要犯。 这就说明林江发生了大案，郎中并没有耽误，连忙看起了卷宗，随后找到了自己的上官，也就是刑部尚书洪甫实。 一听是林江的案子，洪甫实立刻想到的就是阜安州。没办法，主要是对庞家的案子印象太深刻了一些，连通政使最后都换了人。 最开始看到的是庆绥府的卷宗，竟然发现了黎苍社的贼子，而且抓获的主犯还是黎苍社的六谋之一。这可算是一个大案了，怪不得犯人要押到刑部呢。 不过这卷宗上写着是通过阜安州的线索，抓获这个叫谭秉致的主犯，这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还是与阜安州扯上了关系啊。 马上下一个就是阜安州的卷宗，说实话，这个卷宗可是有点厚啊。打开卷宗给洪甫实看的是眼皮直跳，又是魔教，又是细作，竟然比庆绥府的案子还要大。 魔教意图搅乱阜安州，而他们的行动却又被阜安知州也就是王茂平所发现，来了一出将计就计，将这些人全部抓获。 而后在审问过程中，发现魔教的那个头目还是外族派过来的细作。谭秉致也被供了出来，从而引出了庆绥府的案子。 洪甫实通过卷宗将案件梳理了一遍，如果当时没有发现那些人的阴谋，这阜安州可就要出大事了啊。不过，很显然，还是王茂平技高一筹啊。 自己当时的眼光还真不错，此人真的很适合他们刑部。如今外放为官，不过凭借他的能力，将来肯定会被调回京城，到时候自己可以先下手为强啊。 咳，想的有点远了。不过这个案子他们刑部审核时候，肯定也是要上呈给皇上的。看来王茂平的名字，又要在朝堂之上被提起来了。 送来的两个犯人，如今都属于是要犯，押在刑部大牢被严加看管了起来。想劫刑部大牢，那真的是痴心妄想。不过还是要严防他们被灭了口。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刑部又仔细的梳理了案件的卷宗，除了庆绥府和阜安州，还有其府州关于抓获魔教妖众的卷宗。这不仅是大案同样也是要案，刑部的官员们也是慎之又慎。 于此同时，户部的郎中周敏达也从阜安州返回了京城，将农药配方交给了自己的主官。孙逸迁粗略的翻看了一下，竟然有十几种之多。也不知道阜安州那些农人们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大人，阜安州除了制作农药之外，如今还在试着去做肥料。”周敏达开口道。 “肥料？”好家伙，这阜安知州的农人们想法倒是还挺多。 “没错，而且阜安州还制作出了一种水铳，与唧筒有些相似，不过威力要大很多。但对此他们并不是很满意，还想要尝试制作出威力在大一些的。”周敏达继续开了口。 好嘛，看来阜安州不论是农人还是工匠都挺忙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人家才能够琢磨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吧。 “这阜安州如何？”孙逸迁开口问道。 说了这么多，想来自己的属下对那里也有所了解了吧。他可是很好奇，阜安州在那个王茂平的治理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回大人，阜安州的……”周敏达连忙开始说起了在阜安的见闻。 第716章 又是林江 “看来这阜安知州很受百姓推崇啊！”孙逸迁听到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由得有些感慨，这王茂平倒也算是一个能臣。 周敏达点了点头：“在下官看来，阜安的官吏对于百姓可谓是尽心尽力，百姓们对当地的官府十分的信任。可谓是惠风和畅！” 惠风和畅吗？这个评价可是不低啊！ “对了，大人，阜安州在年前还发生了一件大案。”周敏达开口道。 “大案？详细道来。”孙逸迁突然想起洪甫实在恩荣宴上的那句话。 “是！” 听过周敏达的叙述，孙逸迁确定洪甫实并不是无的放矢，想来刑部已经接到了阜安州上呈的卷宗。 说实话，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个王茂平了。将来他如果被调回京城，倒是可以来户部嘛。毕竟这么有能力的人，户部还是很需要的。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如今就已经有人在打他的主意了。要不然高低得送给自己一句话：“没办法，太优秀了！” 而周敏达也没有闲着，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就与自己在刑部的好友聚了聚。自然就聊到了阜安州的案子。后者也了解到了更多关于案件相关的信息，上报给了自己的主官。 “有本起奏，无本退朝！”内侍高唱道。 最近朝堂之上难得风平浪静，大臣们都做好了退朝的准备。毕竟圣上的心情可是不怎么好。他们还是尽量少说话吧。 “臣有本启奏！”洪甫实向前一步。 其他大臣的目光也聚了过来。刑部尚书要上奏，那一定是又有什么大案发生了！他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孙逸迁挑了挑眉，想来洪甫实要说的是林江的案子了？ “洪爱卿，何事启奏？”启元帝之前收到了王茂平的密疏，自然也知道洪甫实要说的是什么。 “回陛下，几日前，刑部收到林江上呈的卷宗。” 大臣们一听，好家伙，又是林江啊！发生什么案子了，会不会有官员被牵连？如果有的话，那可就有掺和一下的必要了。安万寻在后面下意识的集中心神，支起了耳朵。 “哦？什么案子！” “陛下，林江发生了几起相关联的案子，涉及魔教，黎苍社贼子以及外族细作相互勾连。” 这涉及到其中一个已经是要案了，这个案子看来不简单啊，林江该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那样的话，官员肯定是要被牵连，大臣们都开始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详细到来！”启元帝发话道。 “是，起因是阜安知州在审理各县卷宗时，发现有异常……” 大臣们原本正支着耳朵仔细的听着，想要听听有没有插一脚的可能性，然后便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这熟悉的阜安知州，不就是那个王茂平吗？ 年前不是才听过他的名字吗？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竟然又听到了。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啊。 而安万寻的心也是提了起来，生怕阜安州出了什么大事。好在，只是差点出了大事，结果被自家女婿给发现了。瞬间腰杆子又挺的倍儿直，真不愧是自己的女婿啊。 一些官员则是有些失望，好嘛，那些魔教也太没用了一些，竟然让那个王茂平发现了蛛丝马迹，整个计划全都暴露在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 合着他们在那里准备的热火朝天，想要把阜安州的官员都给点了，人家官府却是在一旁看热闹呢。不过平心而论，这个王茂平还真的有两下子，别的不说，这警惕性倒是真的挺高啊。 而那个被抓获的主犯竟然是外族的细作，而后还供出了合谋之人，结果却是黎苍社的反贼。 林江巡抚也是行动迅速，将那些人全部都给抓获。而其他州府也依照名单，将魔教妖众全部揪了出来。 如今结果就是，虽然是一件大案，但所有的犯人都已经被抓，而林江的官员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牵连，相反，他们还立功了！！！ 那个王茂平不仅是杜渐防萌，抓住了阜安州的魔教妖众们，还抓住了外族的细作。而且还帮着庆绥府将反贼给揪了出来，把那个盘踞在林江的魔教给连根拔起。 这又是妥妥的功劳一件啊！人家被下放到地方为官都是去慢慢熬资历的，他可倒好，就是去立功的。什么时候去地方当官，变得这么容易了呢。 说实话，连这些大臣们都感觉自己的牙有点酸。知州做成王茂平这样的，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一个从五品的地方官名字，就请不要总是在朝堂上出现了好吗。 “陛下，魔教之人竟然配制药物来控制百姓，给他们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卷宗之上的描述真是让人触目惊心，不得不防啊！” 洪甫实将案子介绍了一遍之后，随后开口道。虽然林江的魔教已经被拔除，但是难保以后不会有人继续利用这种方法。 启元帝点了点头：“洪爱卿言之有理！” 他如今已经亲眼见识到了药瘾所带来的危害。要不是王茂平之前的密疏，恐怕那个赛仙丹就要在京城那些高门大户之中泛滥开来。所以乌香这个东西，民间一定要禁止才行。 其他的官员都有些奇怪，什么药竟然这么厉害，竟然还可以控制人。难不成是毒药？不过话说回来，前些日子，京城不是有一些人吃了那什么赛仙丹，听说也是生不如死呢。 …… 今天在朝堂之上，再次听到了王茂平这个名字，让各衙门里王茂平同一科的进士们又酸倒了一片。 为什么立功对于他来说那么容易啊，他们被自己的上官夸一次都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好吗！ 而徐逸容在听到他父亲回来后又一次提起了王茂平的名字，马上化身为了迷弟。真的好想见一见这个王茂平啊！ “再过不久，你就要去观政了，不过恐怕与庶吉士无缘啊！”徐父开口道。 徐逸容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不过对于不能选上庶吉士，他心里并没有什么遗憾与失落。 第717章 小朋友日常 徐逸容这次殿试的名次还是很不错的，二甲的第十名，不过想要成为庶吉士，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说实话，如今的他觉得在六部九卿观政也没什么不好。当然如果能去大理寺观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谭秉致！你是黎苍社的六谋之一？” 这是哪里？他不是被关在刑部的大牢之中了吗？谭秉致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很是陌生。 “你…你是谁？” 男子并没有回答，随之而来的就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我是黎苍社的六谋之一！” “很好，你们的社首如今在何处？” “我不知道！” “啊…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关于总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总管？我不清楚！” …… …… “陛下，那个谭秉致，并不知道总管的事情。” 启元帝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看来这个谭秉致比那个六谋还要无能一些啊。看来黎苍社的这些人除了郭星延知道总管这个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也幸好自己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说实话，如果没有那幅画像，也许根本不会去怀疑他，藏的真是挺深啊！只不过如今还不是动手的时机，就让他继续扮演忠仆吧。 那个细作，倒也应该派人去瞧上一眼了。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王茂平自然是一概不知。最近阜安州是难得平静了一段时间，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因此他最近的生活也总算是能放松一些，如果能这么保持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按时上下班，工作还不算太繁忙，这样的生活，王茂平这个打工人已经相当知足了。 王曦年小朋友已经六个多月了，如今可终于是不用整日躺在床上，而是可以坐在床上。而且王茂平发现他闺女的语言天赋和运动细胞好像都挺发达。 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整日里咿咿呀呀，基本上都不得闲。只有王茂平开始上课的时候，她才会慢慢的安静下来，进入梦乡。估计在王曦年小朋友的认知之中，是到了该睡觉觉的时间了吧。 而且如今的王曦年除了坐以外，还很喜欢趴着，用她那还没有彻底驯服的四肢，向前顾涌，而且有时候能顾涌那么两三尺。看起来，马上就可以掌握爬行这项技能了。 王茂平还咨询了一下他媳妇，小棉袄是否有练武的天分，毕竟如果能文武双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家里现成的武学师傅，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安初筠没有想到，夫君想的还挺远，但是孩子如今还太小了一些，天分这种事情可是还不好估量。 行吧，那就等她在长大一些吧。如果可以，到时候王曦年小朋友就可以走上女中豪杰的道路了。 真羡慕啊，他闺女还有学武的机会，他可是连一丝飞上房顶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借助外力，比如他媳妇给他拎上去，或者借助工具，比如梯子。 说实话，他小的时候如果有可以习武的资源，没准这时候就是行走江湖的一代大侠了呢，行侠仗义，快意江湖。想想都觉得很带感有没有。 边角料表示王茂平想的有点多，就以他的天分和资质，能够混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练武这种事情纯属是白日做梦，王曦年小朋友即使有这方面得天分，那也是她娘的功劳。他没有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 “啊，啊！”一大早上，王曦年小朋友已经被奶娘抱了过来。 如今她也算是一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当然主要是因为，王茂平最近下班早，所以她的上课时间也跟着提前，睡觉自然就变早了。 不过她现在精力变得可是相当的旺盛，晌午一觉，晚上一觉。其他的时间不是在咿咿呀呀，就是在床上顾涌。 王茂平还发现，每当听到别人讲话，她闺女就会停下动作，闭上嘴巴，开始听别人讲话，而且越热闹她越开心。 尤其是安初筠在向冯妈，屏秋分享她创作故事的时候，那听的可是格外的认真，虽然啥也没听懂，但主打的就是一个重在参与。好家伙，听课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认真呢！王茂平感觉有一点点心塞。 天气暖和了一些，小家伙可以每天被抱出房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当然对此她可是开心的不得了。 看起来很喜欢外面还有些光秃秃的树木花草，当然主要还是喜欢薅。不过最喜欢的还是人，被抱出去之后，那是见到人就开始咿咿呀呀。 如果发现人聚堆的话，那是更加的兴奋，两只小手一个劲儿扑腾，想往人堆儿那边去，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随谁。 “我那曾孙女，可是真像我啊！”这如今可是黄氏的口头禅。 村民们虽然表面上相当同意黄氏的说法，但是私下则是有些无语。你那曾孙女才几个月大，再有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面，你就知道她长得像你了？ 刘氏在心里表示赞同。孙女自然是像她的。对着镜子一看，瞧瞧这眼睛，瞧瞧这鼻子，和自己都有那么一点像嘛。 “太奶奶，妹妹长得像您，鸿儿和弟弟长得也像您。”王瑞鸿小朋友，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样说，自己惹祸时，太奶奶是不是就不会用烧火棍了。 太奶奶不打他，是不是奶奶也不打他了。奶奶不打他，是不是娘就不会出手了。该说不说王瑞鸿小朋友还是很聪明的。当然被三个女人团体单打，这孩子混的有点惨啊。 黄氏摸了摸他的脑袋：“鸿儿长得真像咱们王家人！”这两个曾孙子长得可是一点也不像她好嘛。 王瑞鸿小朋友是满脑袋的问号，自己姓王，长得像王家人好像没什么错啊。丝毫不知道他太奶奶所要表达的意思。 王守昌，王广兴，王茂安祖孙三代表示自己有被伤到。 “咳，咱家鸿儿长得和大安小时候最像了！”王守昌开口道，王广兴表示同意。 王茂安表示？？？ 第718章 我闺女真厉害啊 王茂平自然是想不到，自家人会因为家里的第四代们像谁，而引发了争论。他仔细观察过王曦年小朋友的长相，发现还是更像他媳妇多一些，这让他的心放下了不少。 不过这才几个月大啊，就这么喜欢凑热闹，这点到底随谁，还有待商榷。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喜欢凑热闹吧。咳，有可能随她奶，或者太奶也是有可能得嘛。 “啊——”在他怀里的王曦年小朋友并不老实，手一直伸向门的方向。王茂平知道，这一大清早，她闺女就想出去了。 行吧，王茂平给她带上小皮帽，抱着她走出了房间。安初筠跟在身边笑了笑。小家伙看到院子里正在扫洒的下人，又开始咿咿呀呀的打起了招呼。 下人们如今已经是习以为常，停下手上的活计，向着王茂平夫妇行礼，还不忘对着小东家打起了招呼。 后者显然心情十分愉悦，露出如今唯二的两颗冒出来的小牙。安初筠赶紧拿着手绢给闺女擦了擦口水。 下人们都不禁有些感慨，知州这一家也太和睦了一些，而且相当的宠女儿。天气暖和了一些后，这一家三口，每天清晨都要去后院散散步。 “啊——”王曦年小朋友显然是又要对后院的灌木发起冲击。说实话，光秃秃的，连叶子都还没有长呢，王茂平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吸引到了他闺女。 向前面走了两步，来到百结树的面前，当然如今也是光秃秃的样子。他闺女倒是不嫌弃，用自己的手抓住一个小细枝不撒手。 王茂平摇了摇，闺女，它到底是哪里吸引你了，不过抓就抓吧，倒是省着抓他们夫妻俩了。所以自家闺女是不是单纯的手痒啊！ 王曦年小朋友和百结树的枝条奋战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毕竟如今她只学会了扯与抠，还没有学会折。想要把枝条拽断，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他闺女显然也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个性，此刻就转移了目标。指了指不远处的柿树，没想到选了一个难度更大的。 不过王茂平还是抱着她来到了柿树前，树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显得很高大。如果要够树枝估计就得媳妇抱着闺女上树才能做到了。 所以闺女要不你抠一会儿树皮吧。 “今年的天气，看起来比往年暖和了不少！不知道京城是否也是如此。”安初筠开口道。 “是啊！” 这一转眼三年就已经过去了。他这个二甲第二名，都成上一科的了。不知道今年的三鼎甲都归属于哪里。 王茂平显然是不知道，尽管一代新人换旧人，但是战茅的事迹经过三年，还是流传了下来，并且还出现了二代。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天气较暖，翁南江的冰面融化，可是要提前。虽然之前派人提醒过柏晋知县，但事关重大，还是派人过去监督一下才能放心啊！ “夫君，你在想什么？”安初筠有些好奇。 王茂平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着派人去翁南江巡查一下而已。” 正说着，就看见自家闺女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要往嘴里塞，被夫妻俩眼疾手快的截了下来。 不过王曦年小朋友显然是很不满意她父母的这种行为咿咿呀呀的控诉着。好在长大了一些之后，倒是不怎么哭鼻子了。使两人免去了很多魔音的困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安初筠看了看从闺女手中拿下来的东西，皱了皱眉头。自家闺女是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啊。 “我看看！”王茂平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土黄色的，看起来应该是虫子卵结成的块？自家闺女的胆子还挺大，啥都敢往下抠。 转过身，看了看柿子树，刚才都没有注意，仔细一瞅他手里面的东西树干上还有不少，看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便宜闺女，回去手要多洗几遍才行了，当然他自己也是。不过这树上的卵块是不是有点多啊！安初筠显然也是注意到了树干上的情况，同样是觉得有些膈应人了。 “夫君，这些到底是什么？”安初筠有些好奇的问道。 “蛾子！” 王茂平如今到底也读了十几本，边角料给的基础农业书籍。虽然这东西，如今只是卵块，他还是辨认了出来。所以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蛾子？原来蛾子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啊！”安初筠很自然的就接受了王茂平说的话，不过还是觉得有点神奇呢。 “不，等天气变暖了之后，它会先变成一条条的虫子，然后再变成蛾子。”王茂平还是给自家媳妇简单了科普一下。 一听说变成虫子，安初筠立刻就有给王曦年小朋友洗手的冲动。 “夫君，咱们回去吧！” 王茂平将闺女递到了安初筠的手上：“你们先回去，我再看一下。” 绕着树干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很多卵块。蹲下身子，看了看旁边石头。原本是用来美观的，结果现在是一点儿也不美观，石头的缝隙之中也发现了土黄色卵块的影子。 快步走到围墙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果然这东西也出现了。好家伙，会不会太多了一些，这该不会是要泛滥成灾的节奏吧。 “夫君，出了什么事情？”安初筠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这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并没有离开，如今妻女俩两双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嗯，别说，这眼睛长得可是真挺像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东西太多了些！”王茂平开口道。 “很严重吗？”说实话，除了有些膈应人之外，安初筠倒是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害处。 自家妻子不知道很正常，就是那些官员都不一定知道，而且很多农户也不会去留意。不过这东西一旦泛滥，危害可是很大的。 “嗯，这东西喜欢吃嫩叶，少量的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如果泛滥的话，恐怕阜安州的树都会遭殃。”王茂平解释道。 第719章 绝对不能泛滥开来 吃过早饭之后，王茂平便上值来到了二堂，将同知和通判都叫了过来。蛾子的事情一定要重视起来才行。 “大人！” 也不知道大人今天将他们叫过来，所为何事。总不会阜安州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吧。还是太平一些的好。 “今天本官在州衙的后院发现了这个！”王茂平拿出来一个纸包，里面自然是今早发现的卵块。 三个人上前一步，都凑了过来。阮风节将纸包打开，里面土黄色长满绒毛的东西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吗？不过瞅着也不太像啊！而且咋这么膈应人呢！ “大人，这是茧？”阮风节开口道。说实话，他看了半天，感觉好像和结的茧有一点相似。 “和茧差不多，这东西在天暖和之后，会变成虫子，然后变成蛾。”王茂平解释道，阮风节也算是猜中了。 所以大人把他们叫过来总不会是为了看虫子吧？ “这东西是本官无意中从州衙的后院发现的。”说实话，还得感谢自家闺女呢。 大人，这个虫子该不会很值钱吧。 “而本官在后院还发现了很多！” “大人，这东西的害处很大？”阮风节猜测到。毕竟大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看这个东西，绝对是有他的用意。 王茂平点了点头，还是阮风节反应迅速啊。 “没有错，这东西在变成虫子之后，会大量啃食树叶……”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在这个时代，王茂平并不知道它应该叫什么。作为蛾子的一种，恐怕它现在也没有自己的专属名字。 不过王茂平在边角料给农书上倒是知道了它的学名——舞毒蛾。这东西又叫做秋千毛虫。成虫后的样子，王茂平也是见过的，长得和前世他所见到的洋辣子差不多。 就像早上对自家媳妇说的那样，这东西一旦泛滥，那么树木就会遭殃。不仅仅是美观的问题，所有的果树也不会幸免于难。 到时候对于栽种果树的农户来说，那也是不小的损失。而且还有可能对庄稼造成一定的危害。 “大人，那如今该怎么办？”听过王茂平的讲述之后，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这东西的危害竟然如此之大。 “先对州城附近农庄和村子仔细的搜索，看是否也有很多卵块。如果是的话，那么下一步，就是要靠人将它们摘除焚烧，一定不能给它们变成虫子的机会。”王茂平吩咐道。 “是，大人！”大人把这东西叫做卵块，看来还挺贴切。三人也不敢耽搁，立刻吩咐手下行动起来。 如果只是州衙的后院有这种情况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也算是虚惊一场。不过在王茂平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后院的树木并不是很多，还尚且如此呢，所以绝对不是个例。不过如今距离这些舞毒蛾孵化成虫，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所以还都来的及。 晚上回到内宅的时候，发现自家闺女正在闹着别扭。虽然还只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朋友，但是小眼神时不时的瞟你几眼，然后再翻过身，拿后背对着你，很明显就是心情不是很美丽啊。 “怎么了这是？”王茂平有些好奇。 安初筠将闺女翻了过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估计给她多洗了几遍手！” 好家伙，自家闺女的气性真么大吗？不过你娘做的对啊！ 第三天，阮风节就过来汇报结果，情况和王茂平所预想的差不多，农庄和附近的村子，果然都发现了不少的卵块。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卵块都收集起来进行焚烧了。 写好给各县的札文，王茂平又开始写起了给布政司详文。阜安州是这个情况，不知其他地方是否也是如此。所以还是要及时提醒一下才行。毕竟如果真的泛滥成灾受苦的还是百姓。 三个县又收到了王茂平的札文，柏晋知县许图全看到派过来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翁南江。 毕竟知州大人之前已经下札文提醒过。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派了人过来，看来是相当的重视。 不过出乎意料的，派过来的人不只是因为翁南江。还为了没有变成虫子的蛾子？什么情况，他们柏晋县也出现了吗？而且有可能泛滥成灾？ 许图全赶紧派人进行调查。其实出现卵块很正常，毕竟这东西在林江肯定是存在的。不过数量太多那就不正常了。 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许图全在听到结果的时候，不由得感慨道。那就不能耽搁了，赶紧行动起来吧。 其他三个县自然也收到了王茂平的札文，和许图全一样，立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对于知州大人命令如今他们可是无条件的执行。 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发现的，说实话，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这种事情。到底是知州大人啊，总是能杜渐防萌，未雨绸缪！ 井合县，罗沟村。 村民们又听到了熟悉的锣声，这官差又来了？前段时间还和他们讲了害人不浅的魔教，不知道今天来他们村又要讲什么。不过，大家都很自觉的拿着家里的小板凳，向着村口走去。 “高大人，您来了！”看到高升村民们都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嗯，都赶紧坐下吧！”高升摆了摆手，这两年多来，他也是和这些村民们越来越熟悉。 看到人都到了差不多了，高升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将怀中的纸包，拿出来打开，将东西拿在手里面，开口问道：“这东西，你们都认识吗？” 村民们都围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是啥啊，没见过啊！” “是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是啊，我好像也觉得在哪里见过！” “好家伙，这该不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真的假的！” 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却是没有一个村民能够说的出来。 第720章 开始抓吧 “都不认识吗？”高升开口问道。 村民们全部摇了摇头，他们的确说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高升指了指旁边的大树：“那你们看，这树上的是什么！” 村民们的目光都聚了过去，来到大树边，好家伙，这树上的东西和大人拿过来的好像是同一个玩意啊！ “哟，这棵树上也有啊！” “这石头缝里也有不少！”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啊！”村民们都十分的好奇，要是值钱的话，他们就得赶紧出手了！ 高升有些无奈，这些村民倒是还挺会想美事：“这东西是蛾子的卵块。” 卵块是啥东西，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过是与蛾子有关吗？那应该是不值钱喽！害得他们刚才还有点小期待。 看着村民们一个个都没有听明白的样子，高升继续解释道：“这东西等天气暖和之后，就会生出一条条小虫，最后变成蛾子。” 好家伙，这东西竟然能变成虫子，而且虫子还能变成蛾子，真的假的，听着也太玄乎了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卵块到底有什么用啊！总不会大人今天来就是给他们讲卵块变虫，虫变蛾吧。 “这东西在变成虫子的时候，会吃嫩叶，少量的话，还不能造成什么危害，如果泛滥开来，那么树木可全部都要遭殃了。”高升解释道。 “好家伙，那树到时候岂不是和现在一样，全部都光秃秃的了。”原来这东西不仅不值钱，还不是什么好玩意。 高升看到村民们的样子，继续开口说道：“对，果树也同样如此。到时候叶子都被吃没了，还指望结果子吗！而且树叶被吃光了，它们很有可能开始吃庄稼。” “那可不行，得把它们都给灭了！” “就是，这东西可是留不得！” 村里哪户人家没种上几棵果树，到时候果子多少都能换一些钱呢。这要是结不出果子来可怎么办。再有庄稼可是他们的命啊，敢对庄稼出手，绝对得给这玩意弄死才行。 高升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一定要有这种觉悟才行啊！ “大人，您说怎么办？” “是啊，高大人，俺们听你的！” “那自然是把它们弄下来，全部烧掉！”高升开口道。 这虽然是最耗费人力的办法，但是也是王茂平首选的办法。因为这个时候对卵块出手，虽然会耗费人力，但是简单，效果也是最好的。 等他们都孵化成虫，再想捉它们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也只能是抓那些漏网之鱼。 在现代可以喷一些生物药剂，可是如今他们可是没得喷。作场的农药有一种是九十九条根、皂角，硫磺等制作而成，对于果树虫和天社蛾有些效果。不过对于这舞毒蛾是否能有效果，那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用人力去采集这些卵块才是最为可行的。其实在村子和周围进行采集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不过太千山那可都是森林，相当困难啊。 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了。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真的泛滥成灾，王茂平能够做的，也只是尽最大努力，避免与减少百姓们的损失。 “高大人，将树上这些都抠下来烧掉就可以了吗？”一个村民开口问道，想来也不算太难。 高升摇了摇头：“不仅如此！除了明面看到的这些，树洞里，树皮缝都需要仔细的检查。除此之外还有石块下面，墙角，屋檐下面都需要检查。” 竟然这么麻烦吗！不过麻烦也得弄啊！ “高大人，俺们离太千山这么近，那山里面怎么办。”罗沟村的村民有些担忧。 “太千山的外围，肯定是要去采这些卵块的。” “可，单单靠我们村里的这些人，远远不够啊！”累死他们也弄不完啊。 “就是啊！” 此时村民们全部是议论纷纷。可谁能做的到啊！ 高升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另外一件事情了！” “太千山附近的村子都要参与进来，离这里不太远的村子则是采取自愿的原则。” 村民们刚想说一句凭什么，那他们不是多干活了吗，这也不公平啊！不过还没等开口，高升又继续说了起来。 “当然，自然不会让你们白干活，每个村子都可获得猪两头！” 好家伙，每家可都能分上一块啊！这活他们自然是愿意干的。能在春耕之前，吃一口肉，那可是一件美事啊。 村民们都感觉自己是干劲十足。开始叽叽喳喳的分享起了喜悦之情。仿佛两头猪已经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咳，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高升摆了摆手，看到安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呢，各村的所获得卵块的斤数会做一个比试，这排在第一位的呢，可以获得猪五头！” “啥，五头？”村民们的嗓门又提高了起来。 “那，一家得分多少猪肉啊！”感觉有些不会算了呢。 “这要是咱们村子得了五头猪，岂不是可以放开肚皮吃肉了！” “咱们得赶紧动起来，先把村子里的那个什么卵块清理干净，然后赶紧去清理山上的。” “对，对！” 高升有些无奈：“先听我把话说完，这第二名呢，可以获得四头，第三名……第五名可以获得一头。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在对太千山外围清除卵块的时候，是供饭的！” “啥，供饭？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如今依靠着制糖作场和农药作坊，阜安州官府的收入比起之前可是要多了不少。采集卵块所花费的银钱，官府还是可以出的起的。 于此同时，其他村子，吏员们也在给村民进行讲解。挨着太千山的几个村子，那自然是摩拳擦掌，看着蛾子的卵块就和看到猪肉似的。 而离得不远的村庄，对于猪肉自然也十分的动心，不过毕竟有一段距离，还要带口粮，就为了一口猪肉，显然不划算。不过听说供饭了之后，那就没有任何的犹豫，不用吃家里的粮食，划算啊！ 第721章 全州行动 阜安州这边已经全部开始行动了起来，热火朝天的抓着舞毒蛾的卵块，而王茂平的详文也已经到了布政司。 听说是阜安州的详文，布政使郭兴黎也没有耽搁，当即将详文打开看了起来。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阜安州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说，那个王茂平又做出了什么大事。 好家伙，这又是什么？看着随详文一起上呈的土黄色带着绒毛的东西，郭兴黎有些好奇，不过他并不是很想用手去摸，算了还是先看详文上的内容吧。 什么？阜安州发现了大量的蛾卵，成虫后会大量啃食嫩叶，一旦泛滥，会对树木造成很大的伤害，极容易造成树叶被全部啃食干净，对于果树…… 这王茂平的详文是给他们提醒来了啊！阜安州出现，其他州府也有可能！要是其他人的详文，他也许还会犹豫一下，不过王茂平的，那得赶紧通知各州府才行啊。 蛾子的威力真的会有那么大吗？想一想大夏天树上都光秃秃的，那也太违和了一些，最为关键的是对于果树和庄稼的威胁。这蛾灾也是灾，肯定是要重视起来才行。 郭兴黎将公务安排下去之后，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幸好刚才没有用手碰啊！这东西可是能变成虫子。他不知道这么一小块，可是能生出几百条虫子的。 各府州收到布政司的详文之后，那也是第一时间开始调查了起来。当然也抱着一丝的侥幸，也许只是阜安州出现了呢。不过很可惜，这次的蛾子还是一视同仁的。 行吧，那就赶紧向下传达吧，还是第一次听说蛾子也能成灾的。 而阜安州这边，因为吏员们通知的相当到位，百姓们也不敢耽搁，树木，草丛，石头，房前屋后的进行了仔细的搜寻，这不找不要紧，平日里并不显眼，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要是没有发现的话，将来得生多少虫子啊，这么一想，连村民们都觉得相当得膈应，还是赶紧将这些祸害烧了吧！别说，这烧起来的味道，有点上头啊。 附近各村集结起来的百姓也已经在太千山的外围开始搜寻起了卵块的踪迹。来的人还真不少，毕竟如今还没有春耕，村民们待在家里也是闲着。 去太千山既可以不花钱就能吃到饭，给家里节省口粮，而且还能带猪肉回去。他们还是很愿意参加的。 “好了，排好队，在这边领早饭！” 百姓们都乖乖的排起队来，说实话，早饭也就是大饼子和一小块咸菜，跟好吃肯定是沾不上边的，不过百姓们吃的可是十分的香。 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他们已经是相当满意了，要知道有些百姓的家里为了节省一些口粮，一天两顿饭可是都喝稀的。 毕竟冬天无事可做，也没有什么力气活要做，还是把口粮留到春耕卖力气的时候吧。 说实话，虽然说是供饭，但他们来的时候还以为也要喝稀汤寡水的米汤呢。出现大饼子，他们可是相当的惊喜。 “都吃完了啊，那每人再拿上一个大饼子，中午在山上的时候吃！”差役高声的喊道。 好家伙，竟然还供午饭吗？他们在家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百姓们更加的喜出望外。 由于是冬天，相比于草木繁盛的夏天还是要好走一些。不过里面的树木不少，再加上枯败的草丛，所以在这里将那些舞毒蛾的卵块都刮下来，显然比在村子里的时候要辛苦很多。 不过百姓们倒是干劲十足，并没有想着偷懒，毕竟为了猪肉他们也得努力才行啊。再有晚上回去的时候，可是要查看他们的收获。 你要是比别人少很多，那多丢面子啊，官差如果觉得你是来混日子的，可是会被撵回家去的。到时候，在村子里不得被戳脊梁骨啊，都抬不起头来。 太千山的外围，百姓们一个个干的是热火朝天，那都是比着来。生怕自己，自己的村子被落下。 “我看松背村那边动作可快了，每个人的麻袋里可都装了不少。”一个村民偷偷摸摸刺探完“军情”后赶了回来。 “啥，真的假的。我这麻袋里才装这么一点！”其他的村民显然是有点着急。 “就是，是不是他们那一片多啊！” “我估计就是这样！早知道咱们选那一片好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赶紧干活吧！咱们村如果排在最后，那不得被笑话嘛！” 该说不说，这些村民们是深谙内卷之道，卷别人卷自己那都是很有一套。行吧，希望可以把那些卵块都给卷没了。 日头西斜的时候，村民们背着一天的收获下了山。时不时的看向其他村子的百姓收获如何。 来到山脚下的空地之上，差役和吏员已经等在了那里，开始按村统计今天的收获，现场进行称重，并且给他们来了一个今日排名，让村民们做到心中有数。 “咱们今天排在第二，比那个松背村少了十斤呢，明天可得再加把劲儿了！” “咱们肯定能把他们比下去的——真香啊！” 村民原本还在相互鼓励，然后就闻到不远处香味飘散了过来，便都开始咽起了口水。这菜可比他们自家做的香多了，是不是放了油啊！ 锣声响起，差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排好队，准备吃饭了！”听到这话，村民们迅速的冲了过去。 “都不要急，排好队，人人都能吃上饭！谁要是插队的话，那晚上可就不用吃了！”差役连忙维持起了秩序。 “嗯，真香啊！”村民们闻了一下碗中的菜，不由得感慨道。 晚饭的主食依旧是大饼子，不过多了一碗菜，虽然只是白菜，但不仅是闻着香，吃起来更香。这菜里面不仅有油还发现一点点的肉星。 怪不得比自家做的香呢！人家拿油和肉煮的，他家拿水煮的，自然是不一样啊！ 吃过晚饭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百姓们举着火把，往家里赶去。这菜要是能带回家就好了。 第722章 传回消息 “当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 自己村子的人，跑到太千山那边，抓，抓什么蛾子，说是供饭。到时候还有猪肉可拿。 不过天黑之后，他们怎么还不见回来呢。来回出去了好几次，总算是把给当家的给盼回来了，连忙将人给迎了进去了。 “锅里还给你留了饭，赶紧吃吧！”说是供饭，总归是吃不饱的。而且还在山上忙了一天。 谁知村民摇了摇头：“人家供饭，我都吃过了。你不知道我晚上吃的菜里还有肉星呢可惜带不回来！”说罢还从衣服里拿出来了一个饼子，递给了妇人。 “这是我晌午剩下的，你和孩子们吃了吧！” “当家的，你吃吧，我们娘仨都吃过了！” “我在那里吃的那么饱，怎么可能吃的下……” 家里面比较困难的村民，都选择把发的饼子留下来一部分，带给自己的家人。如果能够得到第一名，村子里就可以得到六头猪。到时候肉腌起来，可是能吃一年的呢。 村民们每天是不辞劳苦的在太千山上清理着舞毒蛾的卵块，王茂平这边听到各县的汇报也是欣慰不已。想来在春耕之前，太千山外围就可以清理完成。 “大人！丁乐旗回来了！”贺成走进了书房。 王茂平听到这话，可是喜出望外，前一段时间自己还在念叨着他们呢。这人总算是回来了一个，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长的时间，有没有一些收获。 “丁护卫，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们了！”看到丁乐旗走了进来，王茂平还有一些不太好意思，把人家四个派到肇原府那么久。 “大人，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说实话属下很是惭愧。”丁乐旗行礼道。 之前四个人还以为是一个轻松的活计，不过后来才发现，还不如之前派给他们的那些任务呢。他们在肇原府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并没有什么收获，说实话，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回来。 听到丁乐旗的话，王茂平就知道这四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严定怀此人，谨小慎微，轻易是不会露出马脚的。 “何路与徐宁风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发现吗？”这两个人已经混入了白家和严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吗？ 丁乐旗摇了摇头：“他们虽然混入了商铺，不过也都只是负责打杂，说实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四个人都有些怀疑，或许这就是两间普普通通的商铺呢。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沉思了片刻，严定怀绝对有问题而且与茶有关，这点当时已经和严夫人确认过了。而那个白万卓很有可能也与外族有所牵连。 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不成不在肇原府？可是，如果严定怀要私贩茶叶，那么对象极大概率就是卖给外族人。 而肇原府是离外族最近的府，且这两家的货物有一部分就是运往该府，而严家阜安州的商队和肇原府的商队并不认识。按理来说，自己的推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严家在肇原府的商铺有没有查到与茶有什么关系？比如掌柜的有没有交好的茶商或者与哪个茶铺，茶庄交往密切？”王茂平不死心的问道。就没有能和茶叶搭上边的吗？ “是属下等人失职！请大人责罚！”王茂平越问，丁乐旗越觉得愧对难当，无地自容。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 王茂平摆了摆手，轻轻的笑了笑： “丁护卫不必如此，他们并没有露出马脚，又何从查起呢！再有，如果是本官想错了呢！一开始查找的方向就是错的话，自然没有办法发现线索的。” 丁乐旗知道这是王大人在宽慰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些失落。在他看来，王大人不会出错，还是他们没有做好。 “严家商铺中的货物没有任何问题吗？”王茂平继续问道，还是要判断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丁乐旗点了点头：“嗯，宁风检查过货物，没有发现问题。” “商铺有发现什么密室吗？” “暂时还没有！” 王茂平的手轻轻的叩着桌案，又思考了起来。没有发现茶叶有关的线索，货物也没有问题。暂时看来，这间商铺倒是真的无处入手的感觉，估计丁乐旗四人也是相当憋屈吧。 商铺的掌柜，没有交好的茶商，那么想来茶叶还是严家商队运送的。而商铺却没有任何的异常，那么王茂平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这第一种是，茶叶有固定的运送时间，也许是一年一次，因此如今商铺根本就没有茶叶，所以徐宁风才一直没有发现。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相信总会露出马脚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同样茶叶的运送也有固定的时间，不过并不会送到肇原府城的商铺。 但是如果是这样，想来目的地还是肇原府，只不过不是府城而已。这样的话就有些难办了。 “白家也没有消息？”按理来说，白万卓并没有严定怀那么警惕才对。 “白家运到肇原府的药材，都供给了府城和各县的一些小医馆。”丁乐旗回答道。 “会有剩余吗？” 丁乐旗想了想：“会有一些，但是不多！” “有问题啊！”王茂平轻声的念叨着。 “大人，哪里有问题？”丁乐旗连忙问道。他们怎么没有察觉出来呢。 “本官记得你曾经说过……” 上次丁乐旗在汇报的时候说白家商队运送到肇原府的药材要比阜安州的多。那也就是说肇原府这边需要更多的药材。 而白家是阜安州最大的药材供应商，而不是肇原府的。所以在肇原府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份额才对。 而刚才丁乐旗却说，药材剩的并不多，这显然不符合常理。所以不合理的那一部分到底去了哪里呢？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医馆有可能有问题？可是何路翻看了他们的账册，都没有大量购入药材的记录。”丁乐旗开口道。 第723章 可能性分析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一家医馆有问题，而是几家医馆有问题呢？”王茂平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白家和严家不同，严家做的是布匹生意，所以他如果想要私贩茶叶的话，就必须不着痕迹的将茶叶运送过来，以免引起怀疑。 白家相对而言就要简单很多，因为他家就是贩卖药材，因此把药材运送到肇原府的各医馆，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怀疑。所以应该不用大费周章的藏药材。 而肇原府的药材需求量竟然大于阜安州，这很明显就不正常，所以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和他有生意往来的医馆有问题。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几个。 “大人，回到肇原府后，属下会对那些医馆进行调查。”丁乐旗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同时让何路多注意一下，每家医馆都购入什么药材！” “是！” “大人，那严家我们要怎么做？”大人对于严家的分析很有道理。可关键是应该怎么做。 严家，还真是挺让人头疼啊！ “还是严密监视商铺的动向！如果再有严家的商队去往肇原府，记得查一下有没有脱离队伍，没有去到府城的。”王茂平吩咐道。 之前丁乐旗他们检查商队的货物没有问题，并不代表货物总是没有问题。而且有问题的货物很有可能不会送到肇原府。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都只能靠时间来验证。但只要严家在私贩茶叶的话，总会露出马脚的。 “是！” “辛苦你们了，不用心急。严定怀他们在林江经营了这么多年，是不可能那么容易露出破绽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徐徐图之才行。”王茂平宽慰道。 丁乐旗点了点头。 “对了，肇原府的张姓人家调查的怎么样了？”说完了严家和白家，王茂平又询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丁乐旗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名单递了过来：“大人，这些就是肇原府有一定权势的张姓人家名单！” 王茂平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名单上的人还真的不少。想要从中排查出那户可疑的人家，真的有些无从下手啊。 不过也的继续查下去才行，毕竟那可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所以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呢！ 首先，这个张家在肇原府肯定是有权有势，或者说肇原府深耕多年，而且在十几年前就是如此。 “这两个举人的家境如何？他们是哪一年的举人？家里是否有人为官，或者曾经当过官。”王茂平来了一个三连问。 “回大人，他们家境之前算是衣食无忧，在成为举人之后更进一步。两人一个是启元二十四年的举人，一个是启元十八年的举人，家中没有人在朝为官。”丁乐旗对名单上的人，都有初步的了解。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排除了，太子殿下在启元十七年染瘟疫而亡。所以很明显是与他们无关。 目光移向商人：“这些富商哪个是启元十七年前，就已经发家的？” 丁乐旗对着名单说出了四个名字。这几个人算是世代经商了，在肇原府也算是有头有脸。 卖瓷器的，卖药材的，开酒楼的，还有一个开笔架铺的，主要就是卖文房四宝。卖药材的首先排除，因为白家也是贩卖药材的。如果这里面有可疑之人的话，估计开酒楼的几率更大一些。 而肇原府那些势力颇大的乡绅地主之中，并没有张姓的人家。倒是有几个张姓的小地主，所以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肇原府衙的官员并没有姓张的，下属各县的主官也同样没有。其实王茂平也知道这些官员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孟朝为官基本上采取本籍回避。 所以这个张姓人家原籍在肇原府的话，基本上是不会在肇原府为官的。而当年肇原府的那些主要官员，王茂平也也调查过，同样没有张姓之人。 而官员任期满后就会调任，他还是更倾向于，这个张姓的人家，是林江本地人。当然是阜安州和肇庆府的概率更大一些。 “对了，肇原府的吏员们有没有调查？”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肇原府吏员的人数可是不少，而且连品阶都没有，丁乐旗他们因此并没有调查。 “回肇原府后，去调查一下，那些家里几代为吏的人，看看有哪些张姓的人家。”差一点就把这些地头蛇给忘了。 这些吏员虽然不是官，但是却也绝对不可以轻视，有很多都是世袭往复，父传子，子传孙，而且都是在本地区进行招募。 所以基本上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这里，盘根错节，在本地根基深厚。吏员也有考察的制度，三年一考，九年考满。 如今孟朝的科举制度完善，所以出转也就是赐出身为官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而虽然规定九年可以升转，赴京听从统一拨用。 但是也得有空缺才可以转补。所以很多吏员都不会去吏部候选，而是继续充吏。外族口中的张家，是吏员也说不准。 “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丁乐旗在第二天，便再次启程返回肇原府。希望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够有所收获吧。 而太千山外围舞毒蛾卵块的清除工作也基本完成。至于太千山的深处，实属是有心无力。 当然此时也是那些参与清除的村民们最为高兴的时候。至少自己村子是可以分到一头猪的。不过如果能排在第一名的话，就再好不过了，那真可以放开肚皮吃一顿了。 “这段时间以来，辛苦大家了！”高升看了看聚在一起的村民们开口说道。 只要有猪肉可拿，这点辛苦又算的了什么？想来高升也明白村民们的想法，开始公布起了名次。 “这次，清除舞毒蛾卵块，排名第一的是松背村！你们除了参与进来所获得的那一头猪之外，还会再获得五头！” 听到高升的话，松背村的村民们全都欢呼了起来。引得众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排名第二的是，罗沟村，你们……” 第724章 都秃了吗 这几天，村民们可是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出门去瞧上一眼，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要等着官府来送猪啊！ 这咋还不来呢？该不会不给了吧！不应该啊，这两年的官府还是很说话算话的！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熟悉的锣声响了起来，村民们可都放下手头的事情，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就看见差役已经赶着马车等在了那里。 “好家伙，真的有五头猪啊！” “是啊，瞅着还不瘦呢！” 村民们围着两个马车开始转起圈来，看到笼子里的几头猪，那都是两只眼睛直放光。眼看着就到了春耕时间，能够吃到油水，总算是不那么难熬了。 “村长（里长）赶紧过来签字画押，你们也别瞅着了，赶紧把这五头猪卸下来啊！”差役连忙招呼道。 这活，村民可是相当愿意做了。年轻力壮的男子齐上阵，一刻钟不到，就已经将猪给卸了下来。 差役们收好字据赶着马车离开后，村民们也开始忙活了起来，给猪来了一个五花大绑，准备送它们最后一程。 妇女们烧起了热水，小孩子们也跑过来凑起的热闹，不过马上被自家父母揪着耳朵给撵走了。等五头大猪都已经被宰杀完毕，村民们都迫不及待的排起了队来。 这天，整个村子都弥漫着阵阵肉香，说实话比过年的时候香味儿还要浓烈。如今不仅可以吃到肉，这牛也够他们吹一阵子的了。 要是明年还能碰到这种事该有多好！王茂平如果知道这些村民们的想法，估计得派人捂上他们的嘴巴，这种愿望可不兴许啊！把他们州的树都给许秃了可咋整。 今年的春耕照常来临，除了之前突发的蛾子，也算是风调雨顺。城田庄的粟谷也已经种了下去。而稻谷田，也已经改造完成。 种子经过催芽之后，同样也种了下去，只是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如今王茂平每天都会去后院看上几眼，舞毒蛾的卵块，王茂平并没有全部派人清除，而是留了几处，因为这样他才能够及时的知道，这些卵块什么时候会孵化成虫，做到内心有数。 “啊——” 每天王茂平抱着闺女透气顺便去查看是否孵化成虫的时候，王曦年小朋友都对它很感兴趣，总是伸手想要抠上几下，不过被他无情的给阻拦了。 也不知道自家闺女到底为什么这么有兴趣，喜欢这个颜色，还是喜欢这个触感？闺女，你的精力能不能放在听课上啊，起跑线距离你可是不远了。 今天王茂平照例抱着闺女来到后院，却发现这些卵块，已经孵化成了虫子，好家伙，这个配色，这满身上的绒毛，这数量，他看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 这也太膈应人了一些！闺女，这都变成一条条的虫子了，你就别往前抓了行不行，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茂平总算是见识到了。 王曦年小朋友是真的还不知道恐惧这两个字啊！不害怕，那咱们有点审美行不行！那虫子哪里有一点美感可言呢。 村民们也知道天气暖和下来之后，那些卵块就会变成虫子，如今春耕已经结束。便开始查缺补漏了起来，果然看到有些树上，墙角还有一些漏网之鱼。 好家伙，这虫子长得真是太磕碜了一些，而且真的在吃着刚长出来的树叶，那叶子上可是已经是被啃出了一个个的小洞。赶紧把这些落网之鱼用树棍儿给夹了下来。 如果之前不是官府的人过来告诉他们清理那些卵块，恐怕树真的会被这些麻应人的虫子给啃秃了，还是大人懂得多啊！ 这边王茂平也收到了各县上呈的详文，虽然也陆续出现了舞毒蛾的幼虫，但是数量并不多，加上被村民们又处置了一遍。所以对树木并没有什么威胁。 而关于太千山的情况，王茂平也收到了汇报，外围的那些清理的还算是很干净，毕竟那村民们可是比着来的，那些舞毒蛾的卵块在村民的眼中就是猪肉。 虽然也会有一些遗漏的孵化成了虫子，但也是极少一部分。所以算不了什么，并不需要去担心。 而那些调查的差役往太千山的深处走了一些，虫子的数量的确是多了一些，不过应该不会对百姓们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王茂平这才放心了下来，那前一段时间努力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太千山深处，如今也就只能交给它们的天敌。天敌们表示，今年的食物是不是多了一些，感觉吃的有点撑啊！ 如今的心里轻松了不少，王茂平也开始关注起其他的州府，也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如何。之前他只是把事情汇报给了布政司，也不知道布政司的官员有没有当回事。 王茂平不知道，他每一次上呈公文，三司可是相当的重视，不仅三司的长官重视，就连巡抚苏溢诚也重视。就看各州府有没有重视起来了。 如今的布政使郭兴黎也十分的关心各州府的情况，札文都已经下发了下去，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那些知府知州们的重视。 他可是急切的想要收到官府上呈的详文，知道最新的进展。毕竟他也看到布政司树上出现了孵化的幼虫。 而各知府们同样在等着各县的汇报，也不知道各县执行的如何，有没有把那些蛾子的卵块给及时摘除。 要是结果好，那自然皆大欢喜，也能跟上面的布政司有所交代。结果不好的话，那作为知府（州）可就有些丢人了，会不会让布政司怀疑自己的能力，毕竟人家都已经提前告知了，如果再做不好就是他们自身的问题。 当然，现在头疼的还是各知县们。毕竟他们才是最后的执行人，下面治理着各乡镇村，而树木尤其是果树，自然还是乡下居多。 吏员们“应该”已经对各乡镇的村民们进行了通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第725章 秃了一部分 “如今各乡镇的情况怎么样了？”陆昌知县开口问道。 “回禀大人，这，果树基本上稍好一些，不过——”县丞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知县挑了挑眉：“不过什么？” “不，不过有些地方树木的树叶，则是遭受蛾子幼虫的啃食。” “然后呢？” “然后，有些树的叶片被吃了大半，有些基本上被吃光了。”县丞小心翼翼的看了上官一眼。 “这样的情况有多少？不是已经派吏员告诉那些百姓了吗？”知县如今可是很生气，合着其他树都快给吃秃了是吗！是吏员们没有通知到，还是那些百姓们偷懒了呢？ “回大人……” 如今各县就看当时吏员们有没有传达到位，以及百姓们的执行情况。所以现在就是有的地方秃了，有的地方没秃，有的地方半秃不秃。 但是各家的果树还好一些，村民们将自家的房前屋后和果树上的舞毒蛾卵块都大概清理了一遍，因此，幼虫还是很少的。 不过有些时候，其他树木上的叶子都被吃完了，幼虫的目光就会瞄准不远处的果树，对此村民们便展开了围追堵截，毕竟果子将来可是要换钱的，怎么能让这些虫子去吃果树叶呢。 但村民们发现，这个时候抓这些幼虫可是比当初清除什么蛾子卵要费力多了。早知道就把其它树上面也清理一下好了，总好过一条一条的夹，或者一脚一脚的踩。 都怪官府那些人不说清楚，撂下一句什么蛾子卵会吃果树叶子，就头也不回的急匆匆走了，他们也就有些将信将疑的把果树和家里给清理了一下。 谁曾想这树上会生出这么多虫子，将一棵树吃秃了以后还往其他树爬啊。这些虫子也太能吃了一些。 不过能够去村里，对于这些县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有些地方就直接在镇子或者乡里贴一张告示，主打的就是一个随缘。 好在百姓们还都有凑热闹的心思，一个村民知道了，基本上一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果树保下来了。至于其他树秃了也就秃了，丑就丑点呗！ 但各知府（州）显然是很不满各县的成果，都已经告诉你们了，结果还弄成这个样子？要怎么和布政司交代，详文上该怎么美化一下？ 不过这倒是能够很好的考察那些胥吏们是否在认真做事了。哪地方秃的厉害，哪个地方的胥吏肯定就没有认真办事啊。 布政司收到各州府呈上来的详文也不是很满意。都已经提前告知了，那怎么还有一些地方秃了呢！都不知道这些知府（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人家阜安州，基本上就没有受到影响，该绿的树可是都已经绿了。就连太千山脚和外围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哪里像其他地方绿一块，秃一块的。 那些往来林江的商队看到各州府的这种“景致”该作何感想，不会被其他地方的人看笑话吧。 但是话说回来，虽然秃了一点，但是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将来果树想来也不会减产，那么林江这次面对蛾灾？虫灾？应对的还是很得力的嘛。 那么现在要做的自然是要邀功了。得思考一下这公文应该怎么写了。 就比如在林江所有百姓的共同努力之下，虽然仍有一些树木叶子未能幸免，但好在果树都得以保全…… 就在郭兴黎润色自己要上呈朝廷的公文的时候，却不知道隔壁的肃阳比林江可要惨了很多。 如今商队路过，都得直呼一声好家伙！怎么说呢，就挺秃然的！要不是树上那些虫子的话，还以为回到了冬天呢！ “头，你说这里咋成这个样子了呢！” 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排排树木，感觉还是挺震撼的，离近了一瞅，这树上可是爬满了虫子，就连地上也是，被他们不小心踩死了好几条。这么多虫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谁知道怎么会生出这么多虫子来呢，真是够膈应人的了。”商队的领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 在树下待了那么一小下，身上竟然还落了两条，赶紧用手想给他们掸下去，嘶，手碰到这东西，别说还挺疼。弄到地上，踩上两脚都没有觉得解气。 向北而行，商队准备穿过肃阳，前往林江，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光秃秃的树木，在这个时候显得都有点违和，尤其是和地里绿油油的秧苗相比，那违和就更加的强烈。 不过就在商队的人越来越习惯，马上要离开肃阳的时候，却发现了长着叶片的树木，感觉还是相当难得的。 这里可是比他们之前路过的地方要好了不少，看起来这个府倒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总算是让他们感受到一些这个季节该有的样子。 而这个府就是距离林江最近的泰饶府。要说泰饶府的情况为什么比肃阳的其他地方强了不少呢。 那是因为其中的一个县，松平县。松平县与林江接壤，因此，林江的消息，这个县也是最先获得的。 之前听说林江那边挨着松平县的村子，在抓什么东西，知县庄结就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说是那些村民们在清理蛾子卵，说这东西会危害果树，如果不处理好，容易发生虫灾。 庄结这边听说了之后，赶紧派人调查，才发现他们县里的树上也有不少，也就连忙命人有样学样了起来。 派人通知下面的村子开始行动，说实话，这两年，他跟着林江官府也学了不少，虽然他是肃阳的知县。 当然他也总是听到王茂平的名字，之前两人在捉山匪的时候也打过交道。不过当时的庄结却是没有想到，王茂平的名气会变得越来越大，就连泰饶甚至是整个肃阳都有所耳闻。 人家一个初出茅庐的知州，却是立功不断。而他上一次立功，还是在抓山匪的时候呢。所以说人啊，不能比，要不然容易闹心。 第726章 有所动作 不过话说回来，庄结也向泰饶府衙进行了汇报，所以泰饶府整体的情况才会比肃阳的其他地方要好了许多。 说实话，林江布政司也已经向肃阳布政司传递了平资。不过由于肃阳的布政司，在肃阳的南部，所以传递也花费了一些时间。 肃阳接收公文之后，向州府下达札文，州府再下达到县，最后再到各村，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收到消息的村民们已经要开始了春耕，对于百姓来说，庄稼的事情才是大事，那是关系到会不会饿肚子的，能不能活下去的事情，其他的都需要靠边站，所以最后也就变成了如今的这种情况。 肃阳的官府如今也很无奈，札文已经下了，奈何晚了一步。如今除了泰饶府，其他州府已经没有任何景色可言了，说实话连他们都觉得很是汗颜。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各州府的果树今年的损失惨重，价格应该会居高不下，而且种果树的村民们基本上也损失了一笔卖果的银钱。 如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对于庄稼没有太大的影响，不会像水灾，旱灾，蝗灾那样让百姓们饿着肚子，甚至是丢了性命，也算是万幸啊。 不过路过的商队显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只是觉得整个肃阳都变得好丑，往年的绿树环阴估计是够呛了，只剩下那些光秃秃的树木和偶尔落下来的虫子。 但是进入了林江之后，又看到了成片的绿色，感觉终于是正常了不少。不过也是绿一片，秃一片。但比起肃阳那可是好的不只一星半点。 而来到阜安州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和去年这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如此看来是肃阳发生了虫灾，而林江只是受到了波及而已。估计这些商队都想不到，是阜安州最初发现了那些蛾子的卵块，避免了林江落得和肃阳一样的下场。 “头，肃阳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又是一个商队，来到了肃阳，并且大开眼界不知道这树到底经历了什么。 商队领头的虽然也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毕竟这次的货可是至关重要，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至于沿途的风景如何，他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欣赏，也不想去探究真相。 “看好货，其他的都与我们无关！”领头之人开口道。 “是！” 而这个商队，就是严家的商队。 进入到林江之后，周围的景色又变成的熟悉的样子。风平浪静，很顺利的就进入到了肇原府的境内。而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一双眼睛暗中盯住了他们。 丁乐旗早就已经回到了肇原府，其他三个人以为王大人对于他们会很不满。毕竟他们自己对自己都很不满意。 不过没想到丁乐旗带回来的却是安慰的话语，同时还有大人如今的猜想，他们总算是有了一些新的思路。 何路开始偷偷调查起了白家的账册，想要从账册之上发现，那些肇原府与白家有往来的药铺医馆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 徐宁风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的盯着严家商铺的众人，生怕错过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终于是在十来天前，听说了商队要回来，赶忙通知了丁乐旗。 于是留下马峰与他们联络，丁乐旗这次为了没有疏漏，决定从进入林江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终于是等来了他所期盼的严家商队。 丁乐旗盯了一路，这次商队的护卫可是增加了一些，而且货物整日都不离开视线，即使晚上休息或者住客栈都有专门的人进行看守，很显然有些异常。 而他为了不引起警觉并没有上前对货物进行查看，也只是远远的盯着。毕竟一旦引起商队的警觉，再想让他们露出马脚，估计就难了。 一路风平浪静的进入到肇原府的地界，始终都没有发现这些人什么特殊的动作。就在丁乐旗以为，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府城商铺的时候，这些人在野外休息，却是有了变动。 此时是夜黑风高，这些护卫在一旁把守，看四周并没有人之后，冲着商队的头领点了点头，后者示意手下把货物的箱子全部都打开。 随后从各箱子之中，将茶褐色的布匹全部都挑了出来，另行装箱。丁乐旗在不远处的树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看来这被挑出来的布匹肯定是有问题的。 第二天，商队就分成了两个队伍，人数多的继续向着肇原府城的方向而行。丁乐旗也悄悄的跟在了其中一支队伍的后面。 当然这些王茂平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王曦年小朋友已经是爬的飞快，一刻都不得消停，安初筠白天连构思自己故事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只能是偶尔说上一次，来试探一下冯妈和屏秋，从两人的反应来看，还算是有进步的。在不久的将来，应该是可以完成她自己的第一个话本。 王茂平散值回来进入房间的时候，他闺女正在床上够着床边的柱子，看起来已经是厌倦了爬和坐，想要站起来。不过以她现在的能力，估计还是有点够呛。 如今嘴里咿咿呀呀的用手指了指，示意她娘帮一下她。安初筠只好将她扶了起来。小家伙立刻就咧开了嘴巴，显得十分的高兴。不过还没有高兴太久，便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显得有些懵。 王茂平看着眼前的场景摇了摇头，自家闺女这是学会了爬就又想开始学走路了啊。不过这种学习和探索的劲头还是值得表扬的。 此时的王曦年小朋友也已经发现了她爹的身影，立马就伸出手来。瞧瞧自己还是很受闺女喜欢的嘛，王茂平美滋滋的想道。 随后快走了两步来到床前，将闺女给抱了起来，王曦年小朋友马上就用手指了指外边。好嘛，合着是要出去啊！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他闺女要去哪里，所以对着媳妇来了灵魂一问：“初筠，你说咱家闺女咋这么喜欢虫子呢！” 第727章 第一句话 安初筠表示她也不明白啊！自己对于那种蠕动的虫子恨不得用脚给踩死。估计夫妻俩都没有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的闺女会不会是想要把虫子给捏死呢。 如今的日子也算是风平浪静，天气是一天一天变得暖和了起来，王茂平最近的过得也是相当的舒心。 按时按点上下班，散值回到内宅，陪陪自己的媳妇闺女，当然还不忘了学习边角料提供的书籍，毕竟学无止境嘛！当然如果自家闺女有他这么爱学习，那就更好了。 就比如现在，王茂平正在例行给自家闺女念着文章，王曦年咿咿呀呀的觉得很烦，如今翻身自如的她迅速的拿后背对着她爹。 但是马上被王茂平又给翻了过来，再翻过去，又被他给翻了过来，父女俩就这么杠上了。当然他是觉得好玩，不过他闺女嘛，估计就是气鼓鼓的了。 最后把王曦年小朋友给烦的够呛，坐起身来，向她娘的方向要抱抱，不过安初筠显然是在看热闹，对于闺女“求救”那是没有插手的打算。 于是我们的小朋友竟然凭着自身的力气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向着安初筠的怀里扑去，要寻求帮助。 这倒是出乎了他们夫妻俩的预料，之前闺女可都是被扶起来之后，自己能走上那么几步，如今却自己站起来了。看起来，这爆发力还可以啊。 不过安初筠的热闹显然是没有看够，看到闺女扑到自己的怀中以后，抱起她给到了王茂平的手中，想要看看闺女是什么反应。 此时王曦年的大眼睛中，只映出了一个大大的“懵”字，她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爹的脸。 王茂平看到闺女此刻的表情，不由得是哈哈大笑，闺女，想不到吧，你娘和你爹是一伙的，快点乖乖的听课吧。 “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先照例来上这么一小段，让孩子感受一下以后读书的氛围。 不过他闺女显然是由之前的精力旺盛，瞬间调到了节能模式，眼睛也渐渐地闭了起来。好家伙，这又成催眠曲了，别啊，闺女，好歹听几句呀。 王茂平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捏了捏她的小脸颊，企图让闺女延迟一下睡眠，后者睁开眼睛，又开始咿咿呀呀控诉起了她爹。 “觉，觉觉！” 夫妻俩此时都震惊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刚才闺女是开口说话了吗？ “初筠，咱闺女刚才说话了？”王茂平生怕自己刚才是幻听，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安初筠点了点头，此刻也是十分的激动“嗯，年儿会说话了！” “不过为什么说的是‘舅舅’？” 说实话，王茂平提到大舅哥的次数并不多，而且也基本上没有在闺女的面前提过，所以王曦年小朋友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闺女开口说的第一句不是应该喊娘或者爹吗，为什么会喊舅舅啊！这发音感觉也不太好发呀。 此时远在京城的安运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把他儿子吓了一跳，瞬间哭了起来，立刻就让这个七尺男儿变得手足无措，他承认刚才的喷嚏声确实是大了那么一些。 王茂平夫妻自然是不知道大舅哥那边把自己儿子给惹哭了。如今他俩也不再纠结为啥自家闺女要喊舅舅，能说话了总归是一件好事。 要不再让闺女说上两句？ “闺女说娘，娘！”王茂平开口道。 他闺女表示不想搭理他！难不成是娘，这个词不太好发音，那就换一个。 “年儿，说爹，爹！”这个词应该能好说一点吧。 “觉，觉！”王曦年小朋友如今都想对这对无良的父母嚎上两嗓子了。这也太欺负人了些。 王茂平满脑袋的问号，什么情况啊，闺女为什么要对你素未谋面的舅舅如此情有独钟啊，给你的老父亲一个理由好不好，真的是无法理解啊！ “年儿，来，说爹爹！” 不只王茂平无法理解，安初筠也是同样如此，她这些天可是一直在教年儿喊爹爹，所以闺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觉觉，睡！”王曦年小朋友此时已经做好了哭的准备。 此时的夫妻俩，这才恍然大悟，合着闺女喊的不是“舅舅”而是“觉觉”，人家就是因为被打扰睡眠而控诉来着。 安初筠在哄她睡觉的时候，总是要说上一句“睡觉觉了！”结果，闺女就记住了。今天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看到闺女已经开始吭叽了起来，夫妻俩赶紧停止了叫闺女说话的举动。安初筠抱起孩子哄了起来，总算是没有让王曦年小朋友释放魔音。 自家闺女竟然会说话了，虽然不是爹和娘，但还是让王茂平有些兴奋不已，好家伙，咋感觉有点失眠呢！ 起身来到窗边的桌子旁，打开窗户，屋里总算是不算太暗。倒了一杯水，开始大口的喝了起来。 既然自家闺女已经可以蹦出话来，那么下一步说爹爹、娘亲可就要提上日程了。虽然闺女的第一句既不是爹，也不是娘，但是第二句，第三句总得占上吧。 嗯，好想亲耳听到他闺女喊爹爹，娘亲啊！闺女，你得努力才行！自己也多在她耳边说一下，耳濡目染嘛！ 睡梦中的王曦年小朋友还浑然不知自己要面对是什么！ 这边王茂平喝完了水，准备关上窗户继续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实在不行，就学习边角料给的书籍嘛，还有很多没看呢。时间还是要利用起来才行。 闺女，看看你爹爹的学习劲头，你也得向老父亲看齐才行啊！ 嗯，别说，今天的月光倒是真的挺亮啊，院子都好被披上了一层薄纱。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作诗的兴趣，就是单纯的感慨那么一下。 抬头望一眼月亮，这也算是没有辜负一番美景了。不过—— “夫君，你在看什么？”安初筠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728章 终于会了 安初筠的觉也没有睡实，一开始以为自家夫君只是起床喝口水而已，后来却发现他竟然抬着头一直看向窗外，这大晚上的，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也下床走到了窗边。 王茂平向着夜空指了指，安初筠也抬头望了过去，今天算是月明星稀，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中，散发着清冷的雪银色的光芒，周围有一道光圈。 原来自家夫君是在看月亮啊，夫君竟然看这月色看的入迷，还真是少见。 “今天的月色很美，这月亮周围还有光圈呢，在薄云的笼罩之下，更是平添了一分朦胧之感。”安初筠开口道。两个人偶尔这么静静地看着月色也很好。 王茂平点了点头：“是啊，很美，不过明天可能要刮大风啊！”这一句话，直接把美感都给刮没了。 不过这倒是让安初筠有些好奇：“夫君为什么这么说？”如今可是并没有风，夫君是怎么知道的呢！ “初筠刚才说的光圈，知道叫什么吗？”王茂平提问道。 “这——”这倒是把安初筠给难住了。 “有些地方管这个叫毛月亮，有些地方叫它风圈。”王茂平解释道，其实就是月晕。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是也可以用它来预测天气。 安初筠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听到风圈她就懂得了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说，出现了它，就预示着要有风是吧！” 王茂平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这种大的光圈呢，可以叫做大围，小的呢，可以叫做小围。正所谓大围风，小围雨嘛！” 所谓的晕就是在卷层云上形成的光圈，围着太阳或者月亮，当然围着太阳的就是日晕，围着月亮的就是月晕。 王茂平前世听说过一个谚语，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个判断。也就是说，明天州城天气应该不算太好啊！ 安初筠没有想到，凭借着月色竟然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王茂平之前也是因为发现了一个自然现象，这才多看那么几眼。 第二天一早，天气很是晴朗，这让王茂平倒是有些叫不准了。或许这风得午后才能刮起来吧。 王曦年小朋友的生物钟还是挺准时的，知道已经到了她出去透气的时间。被她爹抱在怀里之后，就开始指向窗外，示意她要出去。 “闺女，来，叫爹爹，娘亲！”王茂平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不过他闺女显然是不给面子，用手指着窗外咿咿呀呀的就是不说爹娘两个字。 “闺女，叫爹爹，娘亲，要不然可不带你出去了！”不知道这波威胁，他闺女能不能听懂。 闺女听没听懂不知道，不过好像是要发动魔音攻击，王茂平没有办法，还是抱着她出了房间。 安初筠在一旁摇了摇头，不过自家夫君，如此期待着年儿的一声爹爹，看来白天的时候，应该要多教一教她才行，争取早一点学会啊。 王曦年小朋友肯定是不知道她娘的想法，要不然估计现在就想要哭出来了。 此时的她很是开心，先是很热情的和扫洒的下人打起了招呼，然后被她爹带到了后院，开始祸害起了花花草草。 主打的就是一个绝不手软，雨露均沾。安初筠给她擦了擦手，想要带她回去。不过后者还没有玩够，看到要回去，那肯定是不干的。 不停的在王茂平的怀里扑腾，两只小手也不停的向后面使劲儿，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爹，爹——” “初筠，你刚才听到了吗？”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自己没有听错吧，这眼睛有点酸是怎么一回事儿。 安初筠也很是高兴：“夫君，咱家年儿会叫爹了！” “闺女，再叫一声爹爹！” 王茂平如今的心已经被刚才自家闺女那一声爹给融化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听一次，要是在现代的话，他高低的得录下来才行。 “爹，爹！” 又听到一次之后，王茂平这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就差大声的喊一句我闺女会喊爹了。 王曦年不理解她爹如今的状态，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于是向她娘伸出了双手示意要抱抱。 “娘！娘！” 这声娘叫的让安初筠猝不及防，瞬间就湿了眼眶，将小朋友接了过来，亲了亲她的小脸颊。 夫妻俩如今都沉浸在闺女会叫爹娘的感动之中，这让王曦年小朋友彻底的蒙圈了。 “爹，娘！”王曦年小手又指向了后面，随后便又开始咿咿呀呀了起来，她还没在外面待够呢！ 好嘛，既然今天闺女给了他们夫妻俩这么大的感动，那就多玩一会儿吧。抱着她去到手指的方向，果然自家闺女还是对那棵柿子树情有独钟。 来到树下，闺女的这双大眼睛就开始忙活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树干，估计又在这里找虫子呢。 没有发现踪影，王茂平竟然从闺女的眼中看到失望，好家伙，自家闺女这是有多喜欢虫子啊！你要是再这样的话，爹爹的感动可是要收回了！ 州衙的人发现，今天大人的心情那可是相当的不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不过大人的心情好，他们这些做下属也安心了不少。 王茂平如今可等着散值呢，毕竟回去又能听到闺女喊他爹爹了。还是要赶紧把公务处理完，可不能耽误自己下班啊。 临近晌午的时候，王茂平放下的手中的笔，准备休息一下，吃个午饭。一般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他的午饭都会去膳厅解决。 起身走出了二堂，已经开始起风了，看来自己判断的没有什么错嘛。抬头望了望天空，小而薄的云朵，看起来像鱼鳞一样。这是卷积云？ 这天气可不是太稳定啊，都说“鱼鳞天，不雨也风颠”和昨天的月晕正好是相互印证了。 “大人，您在看什么？”田力淮也学着王茂平抬头望了望天。 “看云！”王茂平开口道。 “今天的云彩倒是很别致，的确是值得人驻足一观！”田力淮表示赞同，没想到大人今天还挺有雅致。 第729章 大风天 “不，本官的意思是说，一会儿估计要刮大风，也许还会下雨。”王茂平说完便向着膳厅走去，留下了一脸发懵的田力淮。 上次大人这么说的时候，可是果真下雨了，不知道这次又怎么样！田力淮没有跟上，而是返回房檐下摸了摸墨汁晴雨计。的确是有些潮湿。 该不会大人是通过晴雨计判断的吧，不过为什么会说刮大风呢？是因为下雨有时会刮风呢，还是看天看出来的？于是便又一次看向天空。 “田通判，看什么呢？”石瓒礼此时走了出来。 “看天，大人说一会儿要刮大风！”田力淮也向着膳厅走去。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迷茫，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就让一个石瓒礼一起体会一下吧！ 哈？？？石瓒礼也瞬间变得迷茫了起来，抬起头，除了日头和云彩，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是别人说的，他肯定会怀疑。不过要是知州大人说的，他就想知道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周围的差役那更是满脑袋的问号，什么情况，今天大人们怎么都喜欢望天呢。这天上不还是一个日头吗？ 吃过午饭之后，天色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风也逐渐大了起来。雨珠如豆一般，从天空落了下来。 其实下点雨也挺好，毕竟今年春天的雨水并不多，来一场雨，将庄稼润透也是一件好事。所以说只要别下个几天几夜使翁南江水暴涨，引发水灾就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阜安州的百姓们，对于下雨那也是相当开心的，全部都躲在家里。一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一边听着外面的雨声。 随着雨越来越大，风也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树木的枝叶开始疯狂的摇晃。田力淮和石瓒礼如今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愧是大人啊！不过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茂平此时来到二堂的屋檐之下，想的就要多了一些，他有想过刮大风，但是这风已经把一些树枝给刮断，如果风继续增大，没准瓦片就会被吹飞。 这样的话，肯定会有百姓的民房遭受损失，而他更加担心的是会对地里的庄稼产生影响。 正想着，突然啪的一声，吓了王茂平一跳，定睛一看，一块瓦片掉了下来，已经摔成了几块。 王茂平的心当时就沉了下来，事情该不会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吧。这刚把舞毒蛾卵块的隐患给掐灭，别再因为这场风雨造成严重的损失。 他倒不是怕自己的政绩不好看，而是，这个时候普通百姓生活的太难了一些，尤其是农人。 他也是庄户人家出身，小时候也知道吃不饱饭的滋味，所以王茂平希望百姓们都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在本就艰难的生活之上，又平添灾祸。 “大人，您怎么站到这里了，赶紧进去吧！” 此时的阮风节也从二堂的厢房走了出来，劝王茂平回到屋内。虽然是在屋檐下，但是风雨正急，衣服也马上会被打湿。 王茂平摇了摇头：“同知先进去吧！” “大人是在担心百姓们吧！”阮风节开口问道。 王茂平和他之前接触过的官员很不一样，从成为同知和他共事开始，阮风节就已经体会到了。 王大人想要做一个好官，而且也成为了一个好官，这是阜安州绝大部分百姓所公认的。而原因也是一目了然，他真的是将阜安州的百姓放在心里，就比如此时此刻。 “是啊，希望风雨能赶快停吧！” 王茂平并不知道如今阮风节心里所想，只是希望能赶紧停下来，或者能小一些也是好的。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期盼，风雨没有再加强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小，最后风渐渐地停止，雨也变得淅淅沥沥了起来。 王茂平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此时他和阮风节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被雨水给打透。 不过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就是要统计一下，各坊有没有因为这场风雨而受伤的百姓和倒塌的民房。当然前者是最重要的。 然后就是州衙附近的农庄和乡镇的庄稼有没有受到损失，各县的情况如何。这些都是他迫不及待想要了解的。 将人派出去调查具体的情况，随后写好札文，让人送到下面的四个县。此时早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这才回到内宅，换下湿漉漉的衣服，随后填饱肚子便再次的返回了二堂。 王曦年小朋友看到她爹离开，显然有些失落，指着王茂平的背影：“爹，爹！” “爹爹，一会儿就来陪年儿了！”安初筠赶紧是拿着玩物转移起了闺女的注意力。下午的时候风雨那么大，想来自家夫君忙着了解州城的情况，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了。 而事实上也正如安初筠所猜想的那样，王茂平正坐在二堂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州衙的屋顶尚且有瓦片掉落。那么民房的情况到底如何呢？ 而此时州城之内，一部分的民房有瓦片掉落的情况，现在是外边下小雨，房里滴答水的状态，只等到雨停之后，进行修补。 各坊的坊长此时正待在家里，有些吃着晚饭，有些则已经准备休息，当然还有个别的准备看一下坊中的情况如何。却不成想，差役已经登门。 这么晚了，差役竟然来了，这可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却是来调查坊内房屋受损情况和百姓有无受伤。 再听说知州大人正在等着汇报之后，坊长们可是不敢耽搁，立马行动了起来。不过说实话，如今天也黑了，雨还没停，路并不是很好走。 但既然大人在等着，摸着黑也得去啊！一家一家的拍门，询问情况。绝大部分的房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也只是需要把瓦片修补一下，有些围墙倒了，到时候重新垒起来便好。 不过有一些房屋，本就年久失修，如今被风这么一吹，房顶就直接被掀了，瓦片碎落了一地，有些房屋已经倒塌大半。不可避免的会有百姓受伤的情况。 第730章 暂时安置 倒塌或者受损较为严重的房屋，基本上都在城南，主要就是因为居住的基本上都是普通和穷苦的百姓。 差役和坊长到的时候，受伤的百姓已经被救了出来，虽然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万幸并没有百姓死亡。 “受伤了怎么还待在这里，赶紧去医馆啊！”差役看到被救出来得百姓拿着破布捂住自己的脑袋赶紧说道。 “不，不用了！”受伤的百姓拒绝道。就在全家人以为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这风一刮，自家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重新加盖房屋，得多少钱啊，家里根本就掏不起。夏天还好，到了冬天要住在哪里！怎么还能再花钱去医馆。所以对于自身的伤痛，受伤的百姓已经无暇顾及。 “让你去，你就去！至于费用你不用担心！”大人可是说过，一切以百姓的安危为先。即使最后百姓拿不出钱来，这钱就由官府出。 “坊长，这些房屋受损严重的百姓，有地方进行暂时的安置吗？”差役问道。 “这——”说实话他们坊算是州城这些坊里最穷的了。不仅房屋简陋，住的人也多，每家几乎都是满满当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置这四户人家。 差役自然是看出了坊长的为难，这个坊的情况，他自然也了解，在州城都能排的上号的，不过是倒数。 再有如今的情况他也亲眼看到了，基本上每户都有六七个人，有些多一点的一个小院里竟然住了十个人。也幸好，风没有再刮下去，要是这些房子都没有坚持住，那麻烦可就大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跟我走吧！”差役开口道。 …… 王茂平在州衙终于是等来了汇报结果，虽然只是州城的一个大概情况，毕竟如今天已经黑了，房屋如果不是大范围受损，基本上是很难察觉。他主要还是想要了解百姓的伤亡情况。 “回大人，如今州城各坊共有二十名百姓受伤，其中伤势较重四人，不过并没有危及性命。如今房屋倒塌三十五间……” 听着阮风节汇总上来的汇报，王茂平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没有百姓失去性命就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房子塌了还可以再建，人要是没了，那也就没有所谓的以后和未来了。所以只要人都是安全的就好。 “大人，一些没有地方安置的百姓如今已经被差役带回了州衙。”阮风节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 来到齐修厅的时候，里面基本上已经站满了百姓，连王茂平又没有想到齐修厅会变得如此的拥挤，这可有七八十号人了。 看到王茂平的到来，大人们都从迷茫之中回过神赶忙行礼，孩子们则是躲在亲人的身后，好奇的望了过来。 “都不必多礼！今晚你们就先在州衙安置！” “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 总归是有个安身的地方，不用在雨中淋上一宿。 “告诉夫人，让她派人去收拾一下房间，安置妇人和孩子们！” “是，大人！” “剩下的这些百姓，就由同知负责安排！” “是！” 州衙的地方够大，先要把妇人，孩子和老人先安置好。剩下的人在差役的房舍挤一挤，或者在齐修厅打地铺，总归会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去让厨房再做一些饭食，让百姓们去吃晚饭！”从穿着打扮就知道，来州衙的都是一些生活比较拮据的百姓。想来应该还没有吃饭。 “是！” 安初筠正在哄孩子睡觉，以往这个时候，王曦年小朋友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今天显然是精力有些旺盛，无论怎么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就是不肯闭上。 “爹，爹。”估计王曦年在听到她爹读文章的声音后，才会有困意吧。 敲门声响起，屏秋推门而入，说县衙今天有一些妇人和孩子需要安置。安初筠连忙把孩子交给了奶娘。 内院有几间客房，再加上后院还有一排后罩房，挤一挤肯定是可以住的开的。安初筠马上派下人去收拾。 “见过知州夫人！”妇人和孩子们显得都有些局促不安。她们这些人，平日里连州衙都没有来过，如今竟然要住在这里，不安是肯定的。 安初筠笑了笑：“别拘束，快过来吧，去房间把湿衣服都换一下，着凉可就不好了……” 将她们安排到各自的房间之后，下人们已经把姜汤端了上来，大人们喝姜汤自然是不用费什么力气，知道是为了身体好。 小孩子嘛，那自然是不肯喝的，差点被自家娘亲使出了女子单打的杀手锏，不过好在及时被糕点所诱惑。 前院的膳厅离得并不近，所以厨房做好饭菜之后，直接派人送到了后院之中，供妇人和孩子们食用。 小孩子们刚吃了一块糕点，现在又被饭菜所吸引，毕竟菜香味很浓，还看到了过年的时候可以吃到的肉，如今一个个的都直咽口水。 “快吃吧，孩子们都饿坏了！”安初筠开口道。 听到她的话，妇人们都拿起筷子，菜很香，孩子们吃的是狼吞虎咽，大人们却是心事重重。 如今房子都塌了，再好的饭菜，也吃不进去啊！盖房子需要的银钱，该去哪里才能凑齐，一家人以后该如何生活呢！ “在担心房子的事情？”安初筠看到食不下咽的妇人们开口问道。 “嗯！”有些妇人瞬间就湿了眼眶。 安初筠对于她们很是同情，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于这些人家来说，房子可是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她们所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 如今房子没有了，恐怕她们并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剩下的估计只有忐忑与迷茫了吧。 “你们觉得知州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安初筠看向她们。 妇人们虽然不知道眼前很是和善的知州夫人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过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给出了答案。 “知州大人是个好官！” “是青天大老爷！是为我们百姓做主的人。” 第731章 有序进行 “如果真像你们说的这样，那你们的情况知州大人都看在眼里，怎么会置之不理呢？”安初筠出言道。 自家夫君的性格她是了解的，他一直把百姓都放在心上，所以对于如今这些无处安身的百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如今估计已经有所考量。 而这些妇人在听到安初筠的话之后，也总算感觉有所安慰。是啊，知州大人是个好官，没准儿真的可以帮她们一把呢。 与此同时膳厅之中，吃饭的百姓们也是一片沉默，除了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特别的压抑。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对于这些穷苦的百姓来说，房子被刮塌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而他如今也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总不能让他们独自扛着这场灾祸，因为他们很难扛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雨已经彻底的停了下来，清晨，推开房门之后，迎接所有人的又是碧蓝如洗的天空。 如果不是叶子和被刮断的树枝，还有那湿漉漉的地面，谁能想到昨天的那一场风雨呢。 “大人，草民们就先告退了！” 如今风雨都已经停止，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州衙之中，需要回家去收拾残局。天气越来越暖和，一家人在院子中搭一个窝棚，还能勉强生活。不过冬天之前，房子是一定要建起来的，只是不知道钱该如何凑齐。 “吃过早饭再回去吧，正好本官也有话要和你们说。”昨天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在和阮风节商讨了一下之后，也就定了下来。 这些百姓显然是没有想到，知州大人会和他们一起坐在膳厅里吃饭，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这下子，连动筷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和他们先说清楚的好。不然这顿早饭估计是没法吃了，百姓们心疼，他胃疼。 “你们如今都打算怎么做？”先问一下他们的想法吧。 百姓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开了口：“大人，草民想着盖一个窝棚先住着，然后去凑建房子的银钱。”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如今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这个想法。盖房子最重要的，但是他们盖不起啊。 “你们盖房子大概需要花多少银钱？”王茂平开口问道。 “十三四两吧！”一个百姓开口说道，他家的人多，盖上三间房根本就没有办法住的开，所以厢房自然也要盖上才行。 此时另一个百姓也开了口：“大概十两左右！”不过自家如今拿出二两银子都费劲，更别提十两了。 “大概是十二两左右……” …… 王茂平和阮风节相互对视了一眼，和他们预估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在州城买房子，不便宜。但是你如果有土地的话，盖房子却并不会很贵。 而这些倒塌的房屋原本面积就不大，厢房基本上都是土坯房。再加上只是为了满足基本的生活住宿，砖石瓦片再加上人工，十几两已经绰绰有余。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直接给他们建房子，不过这些人的损失，官府还是会出一部分的。而银钱就从济贫银里面出。 自己当时得到了朝廷的赏赐后，拿出了五十两黄金，也就是五百两白银放到了济贫银之中，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至于发动州城的富户们进行捐助，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说实话，这两年，这些人每年或多或少都会自愿慷慨解囊。 他心里是十分感激的，也认同他们的善心。因此并不想把他们当成免费的羊毛，时不时就薅上一把，谁也不是傻子不是。所以，官府能解决的，王茂平并不想再去麻烦他们。 “这两天，官府会派人对你们的房子进行估算，届时会依照你们房子的尺数，给予你们一定的银钱帮助。”王茂平开口道。 “银钱？大人您说的是真的？”他的话倒是让百姓们有些喜出望外，却又怕自己听错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本官自然不是在跟你们说笑，快点吃吧！一会儿可就要进行丈量了！” 听到这话，百姓们的胃口可是好了一些，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管官府会给他们提供多少银钱，但总归是有所帮助。能得一些，他们需要筹措的银钱就少了一些。毕竟钱是要一点点的去凑。 吃过早饭之后，百姓们又马不停蹄的向着自己家赶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王茂平千恩万谢。 “谢谢知州大人！” “谢谢您，草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说实话，如果是在以前，这种官府给百姓银钱的事情可是不会发生的。就是发生了灾害，官府发的米粮之中，都会掺着石子。所以说大人能来阜安做知州，对于他们这些百姓来说真的是一大幸事。 王茂平赶紧让他们都起来：“都快点起来，本官是阜安的知州，自然要帮你们渡过难关才是。” 自己作为知州有责任去庇护所有州内的百姓，即使这边的天要塌下来，也必须由他这个做知州的先顶着。 百姓们心怀感激的离开以后，王茂平和阮风节也回到了二堂，风雨对于州城的破坏并不严重，但州城以外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们如今还不清楚，不过如今也只能等消息了。 此时城南的巷子里，百姓们又开始扎堆儿聊了起来。 “昨天那场大风可是把孙家的房子都给刮倒了！” “真的假的！” “我住在隔壁，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听轰隆一声，刚开始还以为是打雷了呢！” “哟，他家里人没事吧！” “没有，估计是已经感觉房子在摇晃，就都跑出来了，我到他家的时候，孙家人都在院子里傻愣着呢！” “哟，那也算是万幸了吧，人没事就好！” “好什么好，他家哪里能掏的出来盖房子的银钱，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 “呀，不会管咱们借钱吧！” “我家里可没钱啊！” 第732章 重新盖房 孙厚田一家来到巷口的时候，正在聊天的百姓们全都望了过来，眼神中都带着一丝的同情。 “回来啦！”昨天晚上这一家就被官差给带走安置，也不知道睡在了哪里。 “嗯，回来了！”孙厚田点了点头，带着一家老小，向自己家里走去。 “都是街坊邻居，一会儿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行，都把手头的活放一放！” 附近的住户看到孙家人离开的背影，都不禁摇了摇头，实在是有些惨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过要是借钱的话，那他们可就无能无力了。 而孙家人，打开自己的院门，看到的就是院子中的几面残墙。原本左右的厢房基本上已经被吹倒。 正房屋顶的瓦片也是碎落一地，墙也倒了大半面，如今是一片的狼藉。孙厚田的媳妇和母亲，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以前家里虽然穷，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孙厚田的几个孩子看到他娘哭了，也一起跟着哭了起来，只剩下小女儿一脸的懵懂。 “行了，都别哭了，知州大人不是说官府会给我们一些银钱来重新建房的吗！” 家里成了这样，孙厚田的心里也是相当的难受，可自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一定要扛下来才行。 “知道了。”孙厚田的媳妇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官府能够拉自家一把，已经很感激了。不过如果还是凑不够盖房子的银钱，到时候还怎么办呢，但这些担心她并没有说出口。 不过孙厚田却已经想到了，如果实在凑不齐盖房子的钱，最坏的结果就是去贷。可自己到时候真的能够还的上吗？ 就在一家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吏员带着差役走了进来，开始丈量。孙厚田则是紧紧的盯着三个人的动作。知州大人可是说过要根据房屋来提供银钱的。 “大人，您看——”看到三个人已经收回了手中的工具，孙厚田凑到了跟前，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能够得到多少银钱。 书吏将记录下来的丈量结果，让孙厚田签字画押后才开了口：“根据如今的结果，你们家一共可以得到八两的建房补助。” “八两？”除了孩子一家人都惊讶的喊了出来。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可以得到这么多银钱。 “对了，如果你们建房所需要的银钱仍旧凑不出来的话，可以选择向官府进行借贷。根据所借的银钱与期限的不同，利也不同，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州衙进行了解。” “同时，这八两银子需要明天到州衙领取！”书吏说完便带差役离开，毕竟还需要去其他百姓家进行丈量。 “当家的，官府竟然给八两银子！”孙厚田的媳妇如今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之前一直觉得官府能给她们二两银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八两银子再加上自家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二两银子，那就是十两，估计只需要借上二三两，他家的房子便又可以重新建起来了。可以说官府的银钱绝对是占大头啊。 此时孙厚田的母亲冲着州衙的方向一下子跪了下去，磕起头来。八两银子意味着什么他们全家人都非常清楚。 “知州大人，真的是一个好官啊！”被孙厚田扶起来的时候，他娘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娘，你放心，明天儿子去州衙的时候，一定会给知州大人磕头的！” “好，好，知州大人可是咱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说实话，这八两银子了就相当于救了他们的命。 此时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全都过来帮忙，本来以为这一家人的状态应该是心如死灰呢，可一进门发现他们的心情好像还挺不错？ 不能吧，谁家房子塌了那不都得愁眉苦脸甚至是哭天抹泪啊，是这孙家被打击到了，变得不太正常了吗？ 唉，太可怜了一些。但他们这些邻里也只能搭一把手，其他的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过好在人多力量大，院子很快就被收拾了出来，天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只要搭上一个棚子，一家人就可以要是凑合住下来了。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赶紧把银钱给凑够，将房子盖起来。但是这左邻右舍家里的情况，孙家人也都清楚，而且刚才人家也都委婉的告诉他们手头实在是没有银钱能借。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这巷子里的人家平日里生活都很拮据。即使手上有那么一点钱，也是要以备不时之需的。再说万一孙家人借钱还不上怎么办。 “当家的，这剩下的银钱，咱们上哪里去借？”左邻右舍肯定是借不到了，总不能因为这二三两银子拖下去。 孙厚田却是已经想好了，缓缓的开了口：“咱们向官府借吧！”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宁愿选择那些专门放贷的人，也不会选择官府，因为有的时候官府会比那些人还要狠，不仅子钱交的多，而且催债也没有任何顾及。 不过如今的官府肯定是不一样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直接就给他们八两银子。自然也不会为了挣子钱而打他们的主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次不仅是按照倒塌房屋的大小给予相应的补助，而且还会为他们提供借贷，利息也就是子钱，有半厘和一厘之分，这已经相当低了。 就是怕这些百姓会因为凑不到银钱而去铤而走险，到时候估计真的会被高额的子钱弄得走投无路。 快要散值的时候，城田庄和附近村镇的消息已经传来回来。地里的秧苗果然还是受到了影响，有一部分被风给吹倒，或者吹折，但是并没有大范围的受到影响。 如今将吹倒的重新扶起来，吹折的进行补种还都来得及，不过，那也需要抓紧时间才行，但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如果是再长上两三个月，或者在抽穗的时候来上一场大风，那就是回天乏术了。估计就要上报朝廷，减免赋税，再严重恐怕就要开粮仓赈灾了。 第733章 意外收获 “对了，那些稻子的情况如何？”这稻种得来可不是很容易啊。他可是一直有所期盼，想要吃到他前世熟悉的米的味道。 “回大人，之前的长势一直很好，不过昨天那一场风雨，倒是有所折损，不过小人会吩咐农人们抓紧补种的。”知道大人要了解城田庄的情况，陈向水便和差役一起过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幸好还留了一部分的种子，当时想着毕竟得来不易，留一些备用，万一今年颗粒无收呢。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对了，大人！那片粟谷田的长势良好，虽然也有一小部分的折损，但是比其他粟谷田可是要好很多！”陈向水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汇报此事。 “真的？” “回大人，是真的。”说实话，对比还是挺明显的。 此时王茂平有些喜出望外，去年用野生粟谷和秋收大赛粟谷进行培育，说实话产量和普通的粟谷相比，基本上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 所以也不知道这些经过改良的粟谷，到底有没有什么优点。如今看来，这抗倒伏的能力还不错？这倒是一个很大的收获啊。等忙完了之后，他可要亲眼去城田庄看一看。 给陈管事一顿夸赞之后，王茂平这才让人退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先灌一壶鸡汤，等到他亲眼确认过了之后，高低得给农人们一些奖励才行。 州城及附近的村镇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是一件好事，如果百姓们补种遇到困难，也可以向官府寻求帮助。如今就要看各县的情况如何了，如果损失不大的话，那么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忙完手头的公务，回到内宅的时候，王茂平收到了他闺女的热烈欢迎，这倒是让他受宠若惊，什么情况，也就一天而已，闺女咋就变得如此热情了呢。 接过王曦年小朋友，抱在怀里面，培养一下父女感情，主要是想听闺女开口叫爹爹。后者可是相当的给面子，虽然发音仍旧是有些含糊不清，但一声爹爹，足以让他心花怒放。 不过该上的课还是要上的，他可是一个有原则的父亲。但是以往还能听上几句的王曦年，今天睡得可是相当的快，他这边刚讲两句，人家已经进入了梦乡。 看来是真的把他讲的当成催眠曲了，而且看起来这效果是越来越好啊！ 第二天一早，那些房屋倒塌的百姓们就已经来到了州衙领取他们的补助。有些人还从官府借了一些银钱。说实话，这子钱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无处可住了。和孙厚田一样，都想着用磕头来表达他们的感谢之情，不过，被差役及时的给拦住了。 “大人说了，你们对官府最好的感谢，就是努力的去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并不需要如此！赶紧都回去吧，抓紧时间把房子都重新建起来。” “差爷，替我们谢谢知州大人！” “是啊！” “我会替你们传达的，赶紧回去吧！” 好不容易才将这些百姓给送走。说实话，连他们都没有想到州衙会给那些百姓发放银子，听说还是用的朝廷赏赐大人的银两呢。 当了这么多年差役，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大人这样的官员。这官做的不贪也就罢了，咋还往里搭钱呢。 其实州城的那些富户人家也同样是没有想到，之前听说州城有百姓的房屋因为风雨的原因而倒塌，他们是料想到这个王知州不会置之不理。 只不过他们还以为需要某些人慷慨解囊呢，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王知州慷慨解囊了，用朝廷的赏赐去帮助那些百姓。 怪不得州城的百姓都夸赞知州大人心系百姓呢，经此一事，在阜安州的声望是更上一层啊。真是不敢想象，照这样下去，王知州的声望会达到什么高度。 等到人家任期满后，接任的那个人可是很难再有亮点和突破。除非再来一个王知州这样的人，但像他这样的人少见啊！ 咳，想的有点远了，还是在这几年里努力和大人搞好关系才是。 王茂平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值得州城的那些大户人家感慨一波。如今的他已经接到了各县汇报上来的详文。 柏晋县的风雨并不大，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其他的三个县，庄稼和房屋也有不同情况的受损，不过并不严重。 而且如今各知县已经行动了起来，从详文上看，安排的还算是井井有条，这让他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如今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阜安州能够风调雨顺，一片祥和。这样王茂平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 王茂平也是抽出时间来到了城田庄，此刻的农人们都田地里正忙着补苗。见到王茂平的身影，连忙是起身行礼。 看了看粟谷田，能够看出有些地方秧苗稍显稀疏，应该就是那场风惹得祸。不过来到他们培育出来的粟谷地的时候，秧苗之间的间隙适中，并没有稀疏之感。 “大人，这秧苗的根比普通的粟谷苗可是结实多了。想来就是这样，所以比一般的秧苗要抗风。”陈向水开口道。 他们当时还有些失望，想着并没有看出和普通的粟谷有什么区别，以为是白忙活一场呢，没想到这一场大风，终于让他们看出了特别之处。 所以说还得是大人，懂得真多啊！这不仅是陈向水的想法，也是这些农人们的想法。 “嗯，看一下今年的收成如何！” 如果今年的产量和普通的粟谷差不多的话。那么，自然是这个经过改良的稻谷更胜一筹，毕竟同样的产量，它更抗风啊！ “是，农人们一定会精心照料的。”陈管事保证道。 王茂平摇摇头：“和普通的粟谷同等对待便好。” “是！” …… 看完了粟谷田，王茂平又来到了稻田之中，还看到了那三个流民。如今的他们很显然已经适应了农庄的生活。而且除了那个崔在海之外，其他两个人说话也流利了很多，乍一看和其他农人没什么区别。 第734章 虫灾 “大人，如今稻田除了因为前两天的那场风雨有所折损之外，秧苗的长势很好。”崔在海听到王茂平的问话，赶忙回答道。 他们刚来到阜安的时候，也试过种自己带过来的稻谷，可是只有一部分出了苗，而且秧苗并不像在家乡的时候那样壮实。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一目了然，虽然算不上颗粒无收，但是收获也只是他们之前的二成左右。 所以也使得他们确定下来，林江这个地方，并不适合种稻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像其他百姓一样，种粟谷才行。 虽然之前大人说过，只需要他们照料好田地便可，但是崔在海等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收成如何，他们的心里是很清楚的。万一到时候他们被迁怒了怎么办。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稻田里的庄稼长势比他们在这边自己种的时候要好上不少。虽说田地要比他们的肥，但是也不应该差这么多才对，看来还是种子的问题啊！ “嗯，如果今年的收成好的话，本官肯定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王茂平开口道。虽然还不知道秋收的情况如何，但是饼可是要先画出来的，而且越圆越好。 看过稻田，王茂平也没有厚此薄彼，还给负责制作农药和肥料的农人们画起了大饼。顺便看了一下，这些农人最近的成果，毕竟肥料已经用在了田里和菜地里，不过暂时还没有看出太大的差别。 王茂平也没有失望，慢慢来嘛，再说肥料这个东西，效果哪有立竿见影的。 他今天除了看一下农庄的情况，主要是粟谷的情况之外呢，还要让农庄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做的好，那就有赏。 今天得赏的就是照料粟谷田的农人们，惹得其他人不住的投来羡慕的目光。在这种时候，王茂平又来了一缸鸡汤，看到所有人都充满了对于工作的热情与干劲儿，不禁对今天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京城 最近户部的各清吏司的郎中都有些忙，虽然距离秋税还远着呢，但是如今各地汇报的公文可是不少，比如说哪里旱了，哪里涝了，哪里风刮的大了，哪里下冰雹了。 如今的这些郎中们可都是在期盼着，自己负责的地区能够消停一些。 “唉！”临淮清吏司的郎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科房内，其他的郎中全都回过头来。这临淮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应该不是太严重吧！要不然他如今可就冲到尚书大人的面前了。 “黄郎中，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哪里又连降大雨了！”其中一个郎中开口问道。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 黄识摇了摇头。 “那是哪里下雹子了？” 后者还是摇了摇头，开了口：“临淮发生了虫灾。” “虫灾？是蝗灾吗？”郎中们猜测道。在临淮发生蝗灾，这可是相当少见的事情，不过一旦发生蝗灾了可不是小事啊。 “不是，就是虫灾，当地人都叫这种虫子，白毛虫。”黄识解释道。 郎中们拼命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这个白毛虫到底什么样？他们怎么没有什么印象，这虫子还能泛滥成灾了？ “然后呢，把庄稼都吃了？”那可不是小事！临淮的土地肥沃，可是他们孟朝产粮最多的地区之一。 “那倒是没有！” 听到这话，大家原本有些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行吧！只要不吃庄稼，那就是万幸，至于看着膈应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虽然对庄稼的影响不大，但是树秃了！” “哈，秃了？”郎中们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黄识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树秃了？ “临淮大部分地方的白果树，梨树，李子树，漆树，枫香，枫杨，柿子树等等，叶子都被吃没了。”黄识开口道。 所以是因为树叶被吃光了，这才变秃了吗，这可影响了果树的收成啊！不仅农户受损，临淮及附近地区的果价也会随之上涨。 黄识起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这里放着的东西都是随公文呈递上来的。找到临淮的置物架，将上面的那个盒子拿起，随即又返回了科房。 “这盒子里装的该不会就是那什么白毛虫吧！黄郎中，快点打开看一看。”如今的郎中们可是都围了过来。 黄识也没有耽搁，送过来的东西都是经过检查的，所以肯定不会有危险。但是打开了之后，他这手还是抖了一下。 倒不是有多吓人，但就是膈应人。这虫子抓这么多做什么呢，隔着木盒他都感觉自己的浑身有些发痒，好想去洗手啊！ 其他郎中还以为里面就放着一两条呢，因此也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送这么多过来，是让他们琢磨的吗？不过临淮不是已经有了农药作坊吗，派人去琢磨啊！ 临淮布政司表示，琢磨了，不过没有琢磨明白，现有的农药没有什么效果，所以还是让朝廷帮忙想想办法，再不济，让朝廷吩咐阜安州的农药作坊帮忙琢磨一下呗。 王茂平如果知道临淮官员的想法，估计会对他们说一个字，那就是呸！！！梦做的倒是不错！ “好家伙，这东西叫白毛虫，倒也很恰当啊！”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去看虫子。 “可不是嘛！虫子，白的，浑身还长满了毛！” “不过，这东西竟然将临淮的树都给吃秃了，那得有多少啊！”想一想都感觉自己浑身都痒。 其中一个郎中不由得有些感慨：“临淮可是湖光山色，风光旖旎，也不知道如今是怎样一番光景。” “是啊！”树都秃了，还哪里有什么景致可言。 临淮地区最受伤的无疑是指着果树收成来换钱的农户。当然，如今没有往日的风光，官府那自然也失了颜面。 而且除了给普通的百姓带来影响之外，对于那些文人雅士们来说，登高望远，直抒胸怀那肯定是做不到了。三五好友，坐在树下，吟诗作对，曲水流觞，也没有那个雅致了。 今年临淮才子们，关于风景的诗作可是少了很多。 第735章 还有林江 凑完了热闹，郎中们全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忙碌的起来。而黄识这边也准备整理一下，将临淮的情况汇报上去。 “啧，不会吧！”肃阳清吏司的郎中关礼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家伙，这肃阳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旱了？还是涝了，总不能像临淮似的也发生什么虫灾了吧。 “肃阳出了什么事情了？”离得最近的周敏达开口问道。 “肃阳的树也秃了！” 就关礼为的这一句话，使得郎中们马上就坐不住了，纷纷围了上来。这肃阳离临淮那么远竟然也发生虫灾了吗？ “树也都秃了？”当然最关心的还要属黄识。竟然还有地方和临淮一样？ “嗯，不过有一个府的情况要轻一些，所有的果树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关礼为开口道。 “看来，那个府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啊！”一个郎中猜测道。 谁知关礼为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是这个府离林江最近。” 好家伙，这怎么又扯上林江了呢，他们如今听到林江，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三个字，阜安州。 “关郎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是虫子也挑地方，林江的树叶不敢吃吧。 “据肃阳布政司的公文上说，林江布政司之前给他们递过平资，说林江出现大量的蛾子卵块，会严重威胁树木庄稼。不过此时肃阳百姓们忙着春耕，而虫子又孵化得太快，到底是没有来得及。”关礼为大概的解释了一下。 这公文上的内容有点多啊！蛾子卵块？而且林江发现的，还通知了肃阳。那么，也就是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周敏达。 后者也是一惊，什么情况，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查看还没有来的及详阅的公文。 随后摇了摇头，按理来说，林江如果也发生了虫灾，那么肯定会和朝廷进行汇报。难不成还在路上？ “那林江的树该不会也全都秃了吧！” “应该不会，既然林江先发现的，那么应该会有所动作。” “也对！” 如今的郎中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肃阳的公文上所说的和临淮的是一种虫子吗？” “蛾子卵块，意思是说，这虫子将来还会变成蛾子了？那临淮的会不会变？” 等看到肃阳的虫子实物，他们发现，虽然都是虫子，浑身都长满了绒毛，不过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偏黑身上还带着花色。很显然就不是同一种。 不过这两种不同的虫子，却干了同一件事情，就是把人家的树都给啃秃了。 “大人，这是林江布政司上呈的公文！” 听到是林江的公文，郎中们的目光一下子就全投了过来。使得来送公文的吏员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情况，自己这是打扰到大人们了？现在退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周敏达接了过来后，吏员则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科房，生怕惹得大人们的不快。以往送公文都是在那些郎中大人面前露脸，谁能想到送个公文还能惹大人们生气了呢。 诸位郎中表示自己很无辜啊，就是想要知道林江上呈的公文上到底写了什么而已，林江的树到底有没有秃。 周敏达看过公文之后，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王茂平啊。竟然又是阜安州先发现了情况。 “咳，周郎中，林江的情况怎么样？”树到底有没有秃啊！ “由于那些蛾子卵块发现的及时，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有少部分的树木因为人力无法全部顾及到，而被虫子啃食。” 总而言之，就是秃了那么一丢丢，这虫灾，不，应该说是蛾灾，已经被林江扼杀在了微末之中。 “看来，这林江的虫子和肃阳的是同一种啊！” 两个布政司上呈的实物一对比，就能看的出来，是同一种。不过林江布政司上呈的除了虫子之外，还详细的画出了卵块的样子，可谓是一目了然。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郎中们都有些感慨。 三个地区都出现了虫灾，也可以说是蛾灾，但是所造成的后果却是如此不同。人家林江布政司还能趁机邀一回功呢。 另两个，估计就得被陛下斥责了。有对比就有了伤害啊！ “阜安州先发现的！”周敏达很好心的告诉了他们。 “啥，又是阜安州啊！” 好家伙，他们咋又听到了阜安州的名字呢！阜安州的能人这么多吗？别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怎么就阜安州先发现了呢。 此时的能人，王曦年小朋友听着他娘正在讲的故事，打了一个哈欠。 “什么事情，说吧！” 孙逸迁放下手中的公务，看着右侍郎带着三个郎中走了进来，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是有些诧异，即使这些地方出了什么事情，应该也不用一起来向他汇报吧。难不成是出了一样的事情？ “大人，临淮，肃阳，林江三地，都发生了未羽化成蛾的虫灾。”右侍郎率先开了口。 “虫灾？”孙逸迁有些诧异。 “是的。”三个木盒被摆到了桌案之上。 孙逸迁将木盒打开，里面的虫子映入眼帘，不过他也只是抬了抬眉毛，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蛾子的幼虫吗？它们以什么喂食，庄稼吗？”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回大人，庄稼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右侍郎开口道。 听到这话，孙逸迁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作为户部尚书，他最害怕的就是发生灾祸对百姓的性命和粮食产生威胁。 “好了，详细的说一下吧！” “是，大人！” “……” 又是阜安州吗？听完几个下属的汇报，孙逸迁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因为阜安州的及时发现，所以林江基本上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大人，林江布政司在公文上提及，这种蛾子会在前一年的夏秋之季，结成卵块。一个卵块大概可以孵化出二三百条幼虫，所以在它第二年孵化幼虫之前，及时的清除卵块，便可防止虫灾的发生……” 第736章 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林江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失，而且还提出来了对于虫灾的应对方法，不得不说，单是这一点就比其他两个布政司的束手无策要强的多。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启元帝照例的听着户部的奏本，这段时间以来，各地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灾祸，但是小灾还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好在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陛下，临淮、肃阳、林江三地……”孙逸迁照例汇报了起来。 安万寻此时又一次来了精神，林江发生虫灾，自家女婿治下的阜安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 刚听到灾祸的时候，大臣们可都是竖起了耳朵。他们这些官员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是绝大部分还是不希望灾祸发生的。 不过一旦发生，那么当地的官员就很有可能受到影响，可就要立刻谋划起来才行。以免被其他人钻了空子。 但是听完这三地发生的虫灾并没有对庄稼造成什么影响之后，他们就知道当地的官员虽然会受到陛下的斥责，但是并不会挪地方。 听到林江发现的及时，并没有什么损失的时候，安万寻的心放了下来，自家女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这倒是给了一些大臣借题发挥的空间，人家林江怎么就能及时发现，及时应对，你们这两地怎么就不行呢。 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添添油，加加醋，没准可以拉低皇上对于那些官员的印象呢，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嘛。 “陛下，臣以为临淮布政司……”立场不同，一些大臣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那自然要抓住才行。 “臣附议，临淮……” 大臣们已经开启了自动输出模式，根据各自的立场，分别对临淮和肃阳两地的官府进行了输出。 “好了，临淮和肃阳两地……”启元帝开了口，对两地进行了严厉的斥责，总算是让大臣们消停了下来。毕竟就像那些大臣说的，人家林江怎么就没事呢！ “一定要杜绝此种可以避免的灾祸，再度发生！” “臣等牢记！” “对了，林江布政司是怎么发现的？”启元帝有些好奇。 “回禀陛下，林江布政司收到了阜安州上呈的详文，于是对整个地区都进行了调查。”孙逸迁回答道。 阜安州这三个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大臣们的耳朵。距离上次听到阜安州的名字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吧。所以为什么又听到了呢，是生怕他们忘了吗！！！ “嗯，阜安州做的不错！”启元帝点了点头。 安万寻的腰板立刻就挺得倍儿直，虽然陛下的声音不大，但是这句话，他可是听的很清楚。陛下说阜安州很不错，那就是在说自己的女婿很不错啊。 其他大臣感觉自己的牙有点酸。陛下的一句不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听到的。竟然是阜安州的人率先发现的异常，那个叫王茂平的怎么就那么走运呢。 一个从五品的知州，名字就不要总是出现在朝堂之上了好不好！ 对此王茂平表示，他闺女厉害怎么了！你们要是有这么好的闺女，你们也可以走运啊。再说，他可不只是在朝堂之上刷存在感，暗地里也没少刷好吗！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启奏！”礼部尚书陶瑾上前一步。 “陶爱卿，何事启奏？” “禀陛下，傲鲁部朝贡使者，不日将抵达京城！” 启元帝点点头：“嗯，依例便可！” “是，臣遵旨！” 傲鲁部？刑部尚书洪甫实心思一动，之前阜安州抓获的那个细作就是傲鲁部的人。如今此人还在刑部大牢关着呢，享受着“特别关照”。 陛下可是告诉过他，此人还有用处，所以一定不可以出事。如今看来会不会与傲鲁部这次的朝贡有关呢。 而其他大臣则没有想那么多，虽然之前抓到了一个傲鲁部的奸细，但是也不能因此而翻脸，不让人家朝贡不是。 启元帝心里则是有了考量，毕竟之前王茂平在密疏上已经写明那个叫彼得的人对于傲鲁部首领的重要。 如果这次过来的人想要提出条件作为交换的话，那这个彼得就还有一些用处。如果没有提出来的话，到时候斩了便好。 “这次阜安州又在朝堂之上被提及了，你那个师弟，真是善治善能啊！”孟晋骞有些感慨。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齐羡离有些惊喜，茂平难不成是又立功了？ “自然是真的……”孟晋骞对于齐羡离可是相当的欣赏，因此跟他多说了几句。 齐羡离这样金声玉振的人就已经是凤毛麟角，而他那个师弟更是奇才异能，这两年以来，他的名字在朝堂之上可是不断被提起。 这次的事情，也许有些大臣会觉得是他运气好，不过细想一下，人家是能够及时发现问题的，换做其他人，那些虫卵直接被忽视了也说不定。 王茂平如果知道孟晋骞的想法，肯定要对他说上一句，自家闺女都要往嘴里塞了，他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啊。 “你那个师弟，连本官都好奇的想要见一见啊！”孟晋骞开口道，对于王茂平，绝大部的官员都想要见一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大人，等师弟回京述职，下官一定会带他登门拜访！”能够得到一个翰林学士的赏识，对于茂平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这李修撰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脸色不愉了起来！”今年的状元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此时奇怪的问道。 李肃贤这么阴晴不定的吗，这脸怎么唰的一下就拉下来了呢。 “估计是听到了刚才孟大人的话吧！”其他人倒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齐编修的师弟是谁啊？” 那个李肃贤和齐编修不太对付，他是知道的。难不成和齐编修的师弟，也不太对付？不过孟大人的言谈之中可是充满了对齐编修师弟的欣赏。 “他的师弟是王茂平！” 第737章 大理寺迷弟 “王茂平？”新科状元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是之前的二甲第二名。这两年可是一直在朝堂之上被提起。” 听到这话，新科状元罗晏也想了起来，之前好像是听人讨论过这个名字。在地方很有作为，经常会因为立功而在朝堂之上被提起。没想到竟然和齐编修是同门师兄弟。 “钱博士，那个王茂平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毕竟之前的事情，他也只是听说，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夸大的成分。 罗晏在成为状元之后，可是享受了一段时间的春风得意。毕竟他可是从今科会试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成功的将其余的人踩在了脚下。 从五岁开蒙到如今，他已经努力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抱着对于前途的期待，来到了翰林院成为了修撰，结果来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自己这个状元，在翰林院根本就掀不起一丝的水花，这里面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三鼎甲。如今看来能得上官赏识的还要数上一届的探花，也就是齐羡离。 所有参与志书编纂的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而通过接触罗晏也发现，人家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齐羡离的才学在自己之上。所以对于他的师弟，自己也是充满了好奇。 “王茂平那样的人，可是屈指可数！”他自己作为一个五经博士，比不上人家啊。 想来这个新科状元以后就知道王茂平的厉害之处了。状元三年就能出一个，不过像王茂平这样的人，恐怕三十年都未必能再出一个吧。 钱博士的话，倒是让罗晏越来越好奇了起来。而好奇的又何止是他呢，如今在各衙门观政的进士们，哪个不对王茂平好奇呢。 毕竟只要犯了什么错，上官们口中提及的人基本上都是王茂平，什么人家从观政开始就一直受到主官赏识，去了地方之后，那是更加的…… 让这些新进的观政进士们都压力颇大，没想到他们竟然生活在上一科进士的阴影之下。 不过和王茂平同一批在衙门的进士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些。我们遭过的罪，你们也感受一下嘛！ 而王茂平观政过的大理寺，这种情况则是更加的严重。众人观政的第一天，就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虽然这一批的观政进士都学聪明了，知道提前去熟悉《大孟律》，奈何实在是太多了一些。所以摸底考题做到差强人意，他们已经是十分的努力了。 当然这里面做的最好的恐怕还要数徐逸容，五十道题目，全部答对。这倒是让大理寺的官员们高看了一眼。 不过这其中的一把辛酸泪，也只有徐逸容自己知道。从他得知自己被分到大理寺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和《大孟律》较上劲了，那用功程度，和会试前两个月没有什么两样。 什么文会诗会可全都被他给推拒了，每天废寝忘食的背诵《大孟律》，弄得一家人都有一些摸不到头脑。不就是去观政吗，不用这么拼命吧。 当然结果自然也是好的，毕竟主官可是说了一句上次五十道题目全部都答对的还是王茂平呢！ 听一听，这句话是多么的悦耳。 不过接下来，徐逸容就发现，这里的上官们都很喜欢提起王茂平。尤其是喜欢用王茂平和他们进行对比。 “这个案子，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我们站着看呗！ “啧，要是王茂平肯定是能说出违和之处啊！” “这案子还有什么疑点？” “回大人，下官觉得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什么——” “这么明显的疑点，你们都没有看出来？如果是王茂平的话……” “如果是王茂平的话……” “如果是……” 大人，人家王茂平知州当的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要不就再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好不好。 被分到大理寺观政的几个进士除了徐逸容之外，全部都是苦不堪言。那个王茂平也不过是观政了半年的时间，诸位大人不用如此念念不忘吧。 啊，观政后，如果就在大理寺的话，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当初如果被分到别的衙门该有多好。 其实别的衙门也强不到哪里去。 与其他几个观政进士不同，徐逸容很喜欢听到王茂平的名字被提起，而且对于他的事情，那可是相当喜欢刨根问底。 之前和王茂平一起观政过的陈义聪，如今仍然是大理寺评事，徐逸容和他的关系很是不错。从他的口中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王茂平的事情，那是越听越佩服。 而陈义聪也没有想到，如今的王茂平已经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当时知道他要去地方做知州的时候，还替他感到可惜，如今看来，有才能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而自己也算是借了他的光啊！虽然这个徐逸容只是一个观政进士，但是人家的父亲可是正四品的官职。所以交好对于陈义聪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评事，散值后有没有空闲？”上次京城的那起爆炸案，可是才讲了一半，如今他可是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后续呢。 之前的徐逸容也只是知道爆炸案的发生，知道那些人还把李家养外室的院子给炸了，知道凶手都被捉拿归案，却不知道这些凶手到底是怎么被抓住的。 在听了陈义聪的讲述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起案子，王茂平也是参与其中，那么他更加不能错过了。 “自然是有的！”陈义聪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酉时中，老地方，不见不散。” “好！”话说前天我讲到哪里了？ …… “逸容自从进入了大理寺之后，怎么三天两头就会晚回来呢，大理寺那么忙吗！”徐母是百思不得其解。 徐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知道儿子去了哪里。估计是又去了解那个王茂平的事情了。 以前他总是提起王茂平，现在可倒好，儿子自从进去大理寺之后，可是总把人家挂在嘴边。 估计一会儿回来，又要和自己分享了。 第738章 造出来了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大理寺还有一个迷弟，对自己那是相当的好奇，并且以他作为奋斗的目标呢。也不知道如今他又成了新科进士们的噩梦。 此时的他正在州衙的空地之上，围着一个东西端详着。他身边的阮风节等人则是满脸的疑惑。方方正正还有一条很长的木头。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从外形上来看，和他前世所看到的激桶相差无几。不过关键不是外形，而是到底能不能用啊。 “来人，往里面添水！”王茂平吩咐道。 “是！” 几个差役连忙去提水。等到将水箱全部灌满之后，齐进兴将横杠插入到长木两边预留好的方形孔洞之中。 “大人，可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两边各派两个人上下按压这个横杠。” “是！” 如今的阮风节三人，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点的门道，这个东西该不会是灭火用的吧。要不然为什么要装那么多水呢，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那个水铳不是挺有效果的吗？ 随着差役上下按压着横杠，之前灌进水箱之中的水，也从喷嘴向空中喷射而出，并且随着按压的快慢，水流也随之变大变小。 “这，这竟然能喷这么高吗？”三个人都没有预想到眼前的场景。之前以为水铳就很厉害了，在这个面前实属小巫见大巫了。 王茂平目测了一下，大约水流大约能有六丈高，这已经完美的达到了他的预期。如今州城的那些建筑，除了个别特殊的以外，其他高的也就二三层左右。 所以如今激桶水流的喷射高度，已经足够用了。 “齐师傅做的不错，你的努力，本官都看在眼里，会尽快将激桶上报朝廷的！”王茂平很是高兴。 “这都是草民和徒弟们应该做的！”齐进兴如今也很激动，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把这个激桶做出来，没准还能得了朝廷的赏。 “大人，有了这个激桶，高处着火的地方，就也可以及时扑灭了。”阮风节三个人也十分的高兴。没想到这个工匠，竟然这么厉害。 “是啊！”激桶被制造出来，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一桩。就让阜安州在工部也刷一下存在感吧。 商铺云集的街道也要备上这个激桶，毕竟繁华的地段，有些房屋会高一些，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它的作用。至于普通的民居，倒是不必如此，水桶与水铳应该就可以应付。 其实王茂平不知道，之前上报的水铳已经刷了一点点的存在感，但并没有掀起太大水花。不过如今京城的唧筒已经被水铳所替代。 工部尚书都有些感慨，没准以后阜安州和那王茂平的名字，要经过他的口，在朝堂之上被提及。 回到二堂的王茂平，并没有耽搁，而是开始写起了详文。这激桶的做法相比于水铳来说，可是要复杂不少，而且灭火的效果更好，尤其是对于高处的火势。 所以这一次齐进兴被朝廷赏赐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当然自己也不会亏待了他。派张木去送一些赏钱，聊表心意吧。 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但是这两年赏钱也花了不少，要是靠着自己的那点俸禄，活都活不起，更别提发什么赏钱了。 所以无论是匠蕴坊还是浴华楼，你们的生意一定要蒸蒸日上，财源滚滚才好啊。这才是自己的稳定收入啊！ “爹，抱！” 王茂平刚回内宅，自家闺女已经在院门口迎接他了。如今的王曦年小朋友，已经不满足于待在房间内了，也不满足于爬，整天就是想要来到外面。 安初筠也拿她没有办法，时不时的就要抱着她出来，自家闺女那还是很懂礼貌的，遇到人，就会咿咿呀呀的打招呼，很喜欢跟人互动的感觉。当然如今最喜欢的还是扶着墙根走两步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估计是站累了。 王茂平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后者马上就用手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好家伙，早上也去，白天也去，晚上还要去。后院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啊！能够得着的花儿基本上都被薅了，自家闺女感觉比那些虫子杀伤力还要大呢。 无视了闺女想要去后院的想法，直接把她抱回了房间。后者在他的怀里还想要扑腾那么几下，闺女，你的精力如果这么旺盛的话，那爹可要给你多上一节课了。 吃过晚饭，给精力旺盛的闺女上了一堂课之后，成功的让小朋友进入了梦乡。夫妻俩总算是能消停了下来。 “夫君觉得怎么样？” “嗯，很不错了，不过这里还可以修改一下……还有这里……” 王茂平对媳妇所写的内容进行了点评，说实话，安初筠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距离她将来出话本可是又近了一步，平日里应该也是下了功夫的。 所以说闺女，学学爹娘，从小就应该有一颗当卷王的心啊！不过话说回来，自家闺女这么好动的话，没准还真有一些练武的天赋呢！ “初筠！” “嗯，怎么了？” “咱家闺女现在能够看出来有没有练武的天分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咳，我暂时还看不出来！” 夫君对闺女有没有练武的天分还挺执着。她记得前一段时间，好像问过了，如今竟然又提起来了。不过即使没有好的天分也是可以练武的嘛。 …… “贺护卫！” “大人有何吩咐？”大人为何一脸苦恼的样子？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说，本官的闺女有没有练武的天分？”贺成的武功这么高，没准能看出来呢。 “哈？”贺成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大人会问这个问题，竟然想着让闺女学武吗？这倒是有些少见。 “目前还看不出来！” 王茂平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真的很想把自家闺女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女中豪杰。 这样的话，以后即使要嫁人，也不用怕闺女受欺负。如果敢动手，直接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是不是想的有点远了？ 第739章 羡慕啊 “大人，这是阜安州上呈的详文！” “阜安州？”布政使郭兴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公务，看起了详文。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王茂平这次写了什么。万一又是什么蛾子，虫子的。那可得提早准备起来。 对于阜安州的详文，布政司可是相当的重视。收到之后绝对不会有片刻耽搁，直接呈递给布政使。这在林江来说，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嗯？将唧筒改良后而制作出来的激桶。水柱可以喷射六丈高？对于高处的火势效果明显……” 上次这个阜安州就制作出了水铳，比以前的唧筒要好用了很多，不仅上报了朝廷，而且，林江的各州府也开始使用。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又造出了激桶，这阜安州连工匠都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一筹吗。 郭兴黎并没有怀疑王茂平详文的真实性，人家在阜安州做出了这么多的功绩，不差这一个。 但还得派人去看一眼实物，核实一下，毕竟从详文上来看，激桶这个东西可是相当的实用，肯定会受到朝廷的重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布政司的政绩嘛，又是好事一桩啊！不过为什么要说又呢，就是在昨天，长吉府汇报的详文之中，也有一桩好事发生。 “将左参议叫过来！” 片刻后，左参议石籍便来到了郭兴黎的面前。 “大人，您找下官？” “嗯，这次你去过长吉府之后，顺道再去一趟阜安州。”郭兴黎发话道。正好这两个州府是挨着的。 “阜安州？”石籍有些奇怪，阜安州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要知道那里发生大事的话，对于整个林江来说都是大事。 郭兴黎指了指桌上的详文，后者看过之后，才了解为什么要去阜安州一趟。是好事，他还是很乐意去的。 “是，下官领命！” …… “大人，长吉府有大事发生！”石瓒礼来到了二堂。 “哦？” 阜安州的好邻居发生了什么大事，最近还算是风调雨顺，想来长吉府也差不多啊？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大案子。放下手中的笔，王茂平准备喝一口茶水，润润嗓子，顺便听一下八卦。 “长吉府出现了祥瑞！” “咳！”王茂平猝不及防的被茶水给呛到了，这事还挺大的哈，而且真是彻底的出乎他的意料。 “大人，您没事吧！”石瓒礼没有想到，他这一句话，大人竟然这么大的反应。 王茂平摆了摆手，好家伙，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没有亲眼见过祥瑞呢，虽然偶尔也听说过。没想到这次吃瓜吃到了自家邻居头上了。 “小鸟生大鸟？” 这个祥瑞王茂平之前是听说过的，也是相对来说容易碰到的。其实就是杜鹃鸟在别的鸟巢产卵，并且把原来的鸟蛋丢弃，让人家替其孵化，抚育幼鸟。但是由于杜鹃的体型较大，所以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大人，不是！长吉府出现了赤兔！” “马？”这是王茂平的第一反应。 “不，就是赤兔！”石瓒礼答道。 “上瑞？” “是啊，大人！”石瓒礼觉得有些可惜。 这赤兔要是在他们阜安州出现就好了。那么大的一个太千山，都不够你活的吗？咋就在长吉府出现了呢。 王茂平也觉得长吉府的运气好，竟然出现了红毛的兔子。这种兔子，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少在孟朝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现在，即使是白色的兔子，都是祥瑞啊！毕竟如今孟朝的兔子，基本上都是草兔。 不过祥瑞也是有品级的，嘉瑞，以及上中下瑞。像是麒麟、凤凰、龙这些肯定是属于嘉瑞。 白狼，赤兔属于上瑞，苍鸟，赤雁，白兔等属于中瑞，而上瑞是要上报朝廷的。这不就属于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吗！ 说明你这个地方民丰物阜，欣欣向荣。要不然上天怎么会降下祥瑞呢。王茂平不得不承认，他有点酸了。 散值回去的时候，王茂平还在和媳妇感慨。虽然知道兔子毛变成红色，可能是因为生病或者一些其他的原因。但是它变红，就成祥瑞了啊，长吉的官府算是被馅饼给砸了！ 唉，可遇不可求啊！ 安初筠看见自家夫君一脸羡慕的表情不禁笑了笑。王曦年小朋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她娘笑了笑。 结果就是王曦年小朋友今天晚上的上课时间提前了。 “大人！”第二天王茂平处理公务的时候，吴泽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情？”该不会又发生什么案子了吧，可千万别，他消停日子可是还没有过够呢。 吴泽显得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大人，近日州城里出现了，出现了——” “直说便是！”一个捕头竟然还扭捏起来了呢。 “出现了鬼犬！” “哈？”这猝不及防的回答，幸好他现在没有喝茶，要不然估计还得像昨天一样被呛到。 “鬼犬！”王茂平再次确认道。鬼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不理解啊！ “是的，大人……” 据吴泽所说，之前城东的一户人家来报官，说是家里遇到鬼了。每天晚上都会听到狗叫声，还有其他一些渗人的声音。 关键是左邻右舍都没有养狗。家里的老爷子，已经被吓病。请了大师去家里驱邪也没有什么效果。 算是求助无门，最后还是求助到了官府，万一鬼怕官府呢。万一大人这个青天大老爷可以镇得住呢。 贺成带着人去调查，左邻右舍都检查了一遍，的确是没有养狗。而晚上在他们家里的确是听到了狗叫声还夹杂着骇人的声音。可出门一看，声音立刻就停止，并没有发现什么。 之前也在想，是不是路过的野狗，可是当他们在不远处观察院子的时候，的确是又听到了狗叫之声，周围却并没有野狗出没。 说实话，这个声音，不只是报官的那家，附近的其他人家也都听到了，弄得人心惶惶。就连吴泽手底下的差役都觉得是不是真的有鬼犬的存在。 第740章 心塞有没有 “如今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吴泽摇了摇头：“如今，当时报官的那户杨家人，倒是不常听到狗叫声，不过那一片周围的住户却时常可以听到。传言开始变得越来越邪乎了起来。”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家府出现祥瑞，自己的州城却出现了鬼犬，感觉好荒谬，很心塞有没有，对比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你刚才说，报官的那户人家老爷子被吓病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还是赶紧找出这鬼犬到底是什么东西吧，总不能让传言继续下去，演变成一个州城传说。 人家府是祥瑞现世，自己州是鬼犬出世，而且州府还相邻，说实话，他都感觉丢人好吗！ “是的，这两天的身子好了一些！是属下无能！”吴泽回答道。 有大人在的话，应该可以弄明白鬼犬是怎么回事吧。如果大人都没有办法的话，恐怕就没有人可以弄清了。王茂平可不知道吴泽对他还挺有信心。 “那个杨老爷子怎么会吓病了呢？之前被狗咬过？” 王茂平有些疑惑，说实话，狗叫声就那么吓人吗？周围的人家怎么没有被吓病呢？难道是年纪大了，不禁吓？还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属下询问过，并没有！”吴泽摇了摇头，他之前也考虑过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 一般人，即使左邻右舍没有养狗，听到狗叫声，也不会这么敏感才对。首先想的不应该是会不会是哪里跑过来的野狗吗。怎么就那么肯定是闹鬼呢。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再去询问一下杨家人，他们恐怕还是有所隐瞒，也许是做贼心虚。再去问问左邻右舍之前有没有养过狗。”估计以前是做过伤害狗的事情。 “是，大人。” …… “哟，昨天晚上我可是听到狗叫声了，你说会不会是鬼犬啊！” “我也听到了，吓人得嘞！” “我也听到了！！！吓得我连茅厕都没敢去！” “不是，老朱家不是养狗吗，是不是他家狗昨晚叫唤了！” “不可能，他家狗不是这个叫声！” “就是，他家狗叫声比这个粗！” “可不，绝对不是老朱家的那条狗！” 老朱家的狗？？？昨天晚上难道不是自己叫唤的吗？ 第二天，王茂平就再次听了吴泽的汇报，杨家人左边的那户人家之前养过一条狗，不过后来走丢了。 吴泽自然是拿着这条线索询问杨家人。不过对方说听说过狗走丢的事情，还帮着寻找来着，不过最后并没有找到。 并且还说他们邻里之间的关系很好。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左边那户人家的肯定。 “大人，我总觉得杨家人的眼神有些闪躲，好像并没有说实话。所以我把那个杨老爷子的儿子‘请’回了州衙！”吴泽开口道。 冲着他摆了摆手，吴泽上前一步，王茂平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大人，已经派人去了！” “走吧，去看一看那个带回来的！”王茂平点了点头，刚好手头的公务已经处理完，就散散步，活动一下筋骨。 来到牢房的时候，杨知林正在那里大呼冤枉。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就好像看到救星了一样。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什么都没有做啊！”他这个报官的人，怎么还被抓起来了呢。 “你不要太激动，带你回来，主要是怕你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忘了和官府说。”王茂平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大人，草民该说的可是都说了！”杨知林一脸的委屈。 “那就再说一遍吧！” “……” “……” “为什么要杀那条狗？”王茂平开口问道，普通人就还是不要挑战演技了吧。 说实话，因为是被带回来配合州衙调查，所以他也没有想要用刑，要不然就这身板早就招供了，自己也不用听这么久没用的话了。 “大人，您的话，草民没听明白，草民没事杀江达发他家的狗做什么？”杨知林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 “本官有说杀的是江达发他家的狗吗？” “之前捕头大人提起过，所以草民就以为您说的是那一条呢！”杨知林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就在此时，吴泽走了过来，悄悄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王茂平的声音猛然增大：“杨知林，你竟然敢欺骗本官，好大的胆子！” “大，大人，草民不敢啊！”知州大的脸色都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不说实话，你父亲可是什么都交代了！” 在王茂平看来，杨家人未必全部知情，但是那个杨知林的父亲却是肯定知情的。不然也不会被吓病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如今差役可是又赶到了杨家，杨知林被带走，虽说是被问话，但是杨家人的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再被差役那么一吓，不把实情说出来，人可就放不回来了。原本有主见的就被抓走了，再来这么一出，杨老爷子本来就胆小，这下扛不住了，也只好说了出来。 “草民说！”杨知林还是开了口。他爹都已经招了，自己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和王茂平猜测的一样，的确是这个杨知林将江家的狗给杀了，而且父子俩还吃了肉。 至于原因嘛，据杨知林所说，是因为江家的狗太吵了一些。晚上总是会吼叫，将一家人吵醒。 他父亲年纪越来越大，睡得时间也越来越短，被吵醒之后，基本上就没办法继续去睡，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动了手。 “之前没有和江家商量解决的方法吗？”就这么把人家的狗给杀了，还吃了肉，总归是犯了错。 “提过几次，可对方就是不搭茬，总说会管管。过了那么久，他家狗依旧如此！草民真的是忍不下去了！”自从江家的狗没了以后，他们一家人终于是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你父亲以为是江家那条狗回来报复，所以才会吓病了？”胆子小的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啊！当然谁都不应该做亏心事。 “是！” 第741章 庐山真面目 “大人，如今看来，什么鬼犬很有可能是江家人搞出来的？”杨知林已经招了，那么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江家人。 此时的杨知林已经被放了回去。之后肯定要对江家人进行赔偿才行。不过如今最为关键的找出鬼犬的真相。 听了吴泽的话，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如今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江家人在背后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杨家。可他们还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大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江家人学狗叫学的特别像，知道了是杨家害死狗之后，就半夜学狗叫，进行报复！”吴泽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嗯，想法挺有创意的，而且也不是没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不过那些百姓如果知道所谓鬼犬是人学狗叫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本官记得，你说这两天杨家这边消停了不少，反倒是附近有些人家开始听到犬吠之声，没有错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难不成是江家人跑附近的人家去学狗叫了？” 说完之后的吴泽，也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儿，如果是江家人做的，他要报复的肯定是杨家，和附近的那些人家无仇无怨。犯不上冒着被巡守官差发现的风险，去吓唬别人啊。 王茂平也思考了片刻，杨家这两天消停了不少，那肯定是因为官府的介入，怕被发现什么马脚。 如果吴泽之前的猜测是真的，那江家人大晚上去附近学犬吠的可能性不大。也许是附近的百姓草木皆兵，被吓得把真的狗叫当成了鬼犬出没。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是江家人利用什么东西来发出犬吠之声，而且这个东西并不太受控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动物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难不成又偷偷的养了一条狗，怕官府介入之后被发现，又偷偷的把狗给送走了？但是附近人家听到犬吠之声，说明狗离江家并不是很远，应该会跑回家才对啊！ 而且之前吴泽也说过除了犬吠之声还听到一些其他骇人的声响，难不成这狗还有什么特异功能？ 如果不是狗的话又会是什么动物呢？ “江家几口人？”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在州城住的一共一家四口。户主是……” 简单来说如今住在州城的江家人是后搬过来的，江达发排行老二，家境还算富裕，有几十亩的田地，还在州城做一些小营生。 不过前一段时间一家人回了一次乡下。可能是家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只有江达发的大儿子先回到州城打理小营生，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嗯？江达发的大儿子叫什么，今年多大年纪？”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叫江业，年纪倒是不大，今年应该是十五岁！”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不过吴泽还是赶忙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年纪的确是不大，如今就已经可以打理营生了，也算是能干。 “江家的院子有树吗？” “呃，有，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梓树！”吴泽还有一些印象。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一会儿派人……” …… “差爷，您来了？还是为了鬼犬之事？” 江业刚回到家里，就听说隔壁那个杨知林被抓到了州衙。当时还觉得有些解气，没一会儿，杨知林就回来了，害他空欢喜了一场。 不过这官差怎么又来了。之前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是啊，主要还是想问一下……” “……” 吴泽象征性的问了一些问题，并又在院子里转了转，随后离开了江家。不过临走的时候，吴泽向梓树上望了一眼，便看到那个江业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头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出了江家，跟着吴泽的差役开口问道。 “等着呗！” “头儿，等啥啊？”差役有些不明所以，也没看到吴捕头问出来什么东西呀。 “等着看看鬼犬究竟是什么东西。”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民居之中的灯光也已经熄灭。显然，大部分的百姓也已经进入了梦乡。 吴泽百无聊赖的坐在江家的屋顶之上，大人之前告诉他，先试探一下那个江业，如果对方很紧张的话，晚上只要盯着那棵梓树，就能找出鬼犬的真相。 可是那鬼犬总不能藏在江家的树上吧！ 如今的情况就是，吴泽在屋顶上盯着梓树，差役盯着吴泽，都是一头的雾水，不明白到底该做些什么。 随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没有办法去描述，但是就像杨家人和附近百姓所说的那样，声音真的很渗人，吴泽和两个差役都听见了。这是鬼犬出现了？ 此时杨业也出现在了院子之中，拿起墙角的木杆向着梓树捅去，随后狗叫声响了起来，三个黑影从树上飞出，扑腾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头儿，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了狗叫。” 看到吴泽从房顶下来，一个差役迫不及待的问道。该不会鬼犬已经出来了吧，他们怎么感觉这么瘆得慌呢？ “嗯！” 头儿，你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懂啊！ “头儿，你看到鬼犬了？”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 “嗯！”吴泽再次点了点头。 您就不能多说一句吗？别问一句答一句好不好。 “那鬼犬长什么样儿，您看清楚了吗？” 不过这一次的吴泽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说道：“去准备两个笼子！” 这是准备动手去抓鬼犬了，一瞬间，两个差役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崇拜之情。不愧是头儿，胆子就是大啊！ “头，我们这就去挑两个大一点的笼子。” 吴泽摆了摆手，让他们去准备。如今的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刚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把杨家那个老爷子吓病了的鬼犬，竟然是鸟吗？ 不过距离有些远，他倒是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鸟。不知道附近被吓得人心惶惶的百姓和杨家人知道真相之后会作何感想。 第742章 所以就这? “差爷，这一大早，您怎么来了！”昨天的江业因为官差的再度到来，并没有睡好。谁知一大早打开院门，却发现，官差就站在他家的门口。 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的他已经是慌了神，不过却还是将慌乱压制了下来。在昨天以前，吴泽也没有将最近这一片闹的百姓鸡飞狗跳的鬼犬与他联系在一起，毕竟江业的年纪并不大。 “是啊，总归是要把那鬼犬抓回去才行嘛！”吴泽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还真是小瞧了他啊。 “差爷，您是觉得那鬼犬在我家？怎么可能呢！”江业如今已经是心跳如鼓，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吴泽把他推到了一边，带着两个差役走进了院子，望了望那棵梓树。 “在不在你家，找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吴泽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如今的两个差役可是憋的够呛，头儿只说让他们拿笼子，却没有告诉他们鬼犬到底是什么。这大白天的，真的可以抓到吗！ 吴泽并不关心如今院子之中其余三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跃便来到了树上，在树干发现了一个鸟巢，看起来是并不是鸟筑的巢穴，而是人搭建的，现在显得有些拥挤。 两个差役站在院子之中，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抓鬼犬吗。跑树上去抓，可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没一会儿，吴泽便下了树，怀中还抱着三只鸟，别说这三个东西真的是一点反抗都没有啊。亏他之前还怕飞了呢！ “咳，头儿，这就是你抓到鬼犬？”差役觉得有些荒谬，该不会是搞错了吧，他们这些差役被鸟耍的团团转？ “对啊，而且还是三只呢！”吴泽轻笑了一声。 这是几只的问题吗，问题是鬼犬怎么可能是鸟儿呢！等等这鸟—— “头儿，这是鸮？这东西可不吉利啊！” 吴泽自然也知道，不过这是鬼犬本尊，吉利不吉利也得带回去啊！ “江业，你也跟我们去一趟州衙吧！” …… 王茂平此时已经来到了二堂，开始处理起了公务。为什么每天都有公务要处理啊，其他官员也像他这么忙吗，打工人的怨念有没有。 估计像王茂平这样兢兢业业的官员并没有多少，所以大部分官员并不像他这么累。没办法，谁让他总是发挥打工人，工作不做完就不下班的精神呢。 “大人！”吴泽走了进来，身后的两个差役抬着一个笼子，上面还罩着布。 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毛，这是抓到了？摆了摆手，示意吴泽将布拿开。看到里面的情景，他的第一反应是，这笼子是不是有那么一捏捏的大？？？很违和有没有。 其实差役们也没有想到，吴泽让他们拿的笼子，是用来装鸟的。之前他们考虑的一直是笼子能不能装得下狗啊！ 离开椅子，王茂平来到了笼子前，看来这鬼犬的庐山真面目果然是不出他所料！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成年，要不然体型不会这么小。 瞧瞧这圆圆的脑袋，这大脸盘子，这眼睛倒是不大，长得别说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萌啊！用呆萌来形容还是挺合适的。 鸮这种鸟，不吉利，大人为什么要看这么久！他们也没有看出哪里长得好看啊！ “这是从江业家的那棵梓树上抓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一切不出大人所料。”吴泽是满脸的佩服，不愧是大人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把那个江业带过来吧！” “是！”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被带上来的人，果然年纪不大。自己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是还在书院求学呢。一不小心怀念了一下自己的青葱岁月。 “为什么要用鸮来吓杨家人？” 江业原本还想要挣扎一下，不过看到知州大人投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所做的已经被识破。 “因为他杀了我家的小黑。草民自然要让他受到惩罚，被吓病了也是报应。”杨家人就是活该！ 果然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杨家人杀了你家的狗的？” “说醉话，被我听到了？” “……” 这个江业对于他家的那条狗是很有感情的，之前狗不见了之后，他就开始怀疑杨家人，毕竟他们不止一次的找上门。不过并没有什么证据，最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有一次，江业碰到了喝醉的杨知林，对方正在骂路边冲着他狂吠的一条狗。就听他说什么“再冲我叫唤，就把你杀了吃肉，像江家那条一样。” 于是江业便起了报复之心，回村的时候，看到一窝掉下来的小鸟，本想拿到家里去养，结果却是被家人给骂了一顿。说什么这东西不祥，还会狗叫，怎么还给带到家里来了呢。 江业便偷偷的把鸮带回了州城，准备去吓一吓杨家人。效果还是很明显的，直接把胆子有些小的杨老爷子给吓病了。而且还请了大师去抓鬼，让他很解气。 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杨家人会报官，官府的人会介入进来。为了不被发现，他也只能将那三只鸮赶走。 结果由于是他一手养大的，所以在天亮之前还是会飞回来了。结果就是江业每天晚上都得驱赶一次。这也是为什么最近这两天，杨家人安稳了一些，附近开始鸡飞狗跳了起来。 “你父母什么时候回到州城？”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两户人家可是要好好的谈一谈了。 “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打算！”江业并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也牵扯进来。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二三十岁的，我还得找家长呢。更别提你这个十几岁的。 “去把他家人请回来！”这个家长可是一定要叫的。 “是！大人！” 江业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关进大牢呢。结果没有想到自己问过话之后，竟然被放了出来。 王茂平想的要多一些，这孩子如果被邻里知道在大牢里住上一宿，那估计得被嚼一段时间舌根，指指点点一阵子了。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吧！ 第743章 果然一家人啊! “大人，这鸮真的能发出狗叫？” 虽然那个江业已经承认了。但是差役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即使是吴泽也是如此。要不是亲眼看到昨晚的情形，他是根本不能将鸮的叫声和狗叫声联系起来。 “晚上听一听不就知道了？”还是耳听为实吧。 也不知道这样大小的鸮能否独立的捕食了，据江业说，最近这段时间，他还是一直会给它们喂食。 唉，看看情况再考虑要何时将它们放归山林吧。不过在此之前还得用它们三个来澄清一下鬼犬的传闻呢。谁能想到鸮的叫声会演变成闹鬼传闻，并且愈演愈烈呢。 “夫君，还不睡吗？” 安初筠发现今天晚上自家夫君有些奇怪。好像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难不成是又要发生什么大事？ “初筠先睡吧，我再等一会儿！”说实话，那三只鸮安置在二堂后面不远处，离内宅并不远。 主要就是他也想听一下这鸮的叫声到底有多像狗叫。没办法，好奇嘛！虽然知道有些鸮的叫声像狗，但毕竟没有亲耳听到过嘛。 “夫君在等什么？”安初筠很是好奇，自家夫君怎么感觉在等着看什么热闹呢？ “狗叫！” “哈？州衙应该没有养狗吧！”听到王茂平的回答，安初筠有些发懵。什么狗的叫声值得不睡觉，特意去听啊，她有些不太理解。 “不是，我在等鸮发出狗叫。这两天州衙发生了一起案子……”看媳妇也没有睡的打算，王茂平决定和她分享一下。于是成功的使安初筠也起了凑热闹的心思。 看到媳妇这么感兴趣，王茂平决定带着她去看一眼这三只鸮长什么样。顺便近距离的去听下鸮的叫声。 “算了，我还是别去了！” “没关系的！走吧！” 自家夫人还真准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说实话，有的时候王茂平都替她觉得憋屈，整日待在这方寸之间。 如今连看鸮竟然都有所顾忌。有自己在，希望媳妇可以活的自在一些。虽然他没有什么武力值，但是也在努力，希望能给自家媳妇和闺女撑起一片天。 “大人！夫人！”还没到地方，就看见吴泽和两个差役的身影。 “吴捕头，你们还没去休息？” “嗯，卑职们想要听一下那三只鸮得叫声。”没办法，好奇嘛。不过没想到大人和夫人竟然也会出来凑这个热闹。 此时有些渗人的声音响起，几人的目光都向着二堂后面那棵树而去。别的鸟叫声都那么悦耳，怎么这鸮叫的就这么吓人呢。 “走，去看看吧！” 几个人向着树下走去，随着他们一点点的靠近树下，突然传出一声狗叫，随后狗叫之声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大人，这真的很像狗叫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鸮在叫。真的会把这误认为是是犬吠之声。 王茂平点了点头，的确是很像啊！来到树下，声音还没有停止，这三只鸮比起白天那个是好动了不少，在笼子里开始扑腾了起来。 看来他们几个应该是把这三只鸮吓得够呛。 “汪！” “汪！” “为什么能够发出狗叫呢？”吴泽很是好奇。 这问题连王茂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也不知道啊！ “呀！”一个差役指了指笼子吓了一跳。原来是其中一只鸮的头部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给众人来了一个眼下嘴上。 “这鸮挺厉害啊！”王茂平有些感慨，说实话，之前他听过鸮颈椎的韧带很发达，所以头部能转到二百七十度，看来所言非虚啊！ “嗯，而且样子还挺好看的！”安初筠表示赞同。 此时吴泽和差役们则表示无法理解两人的对话。知州夫妇有毒吧！这怎么瞅怎么渗人好嘛，你们夸赞的话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关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吴泽和差役们深表赞同。 …… 江达发没有想到官差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家里，瞬间就吓了一跳。去州衙一趟？自家那个臭小子，不会惹了什么事情吧。 “大人，草民的儿子不懂事，您就饶了他一回。” 听说自家儿子闯的祸之后，江达发是气不打一处来。为了报复杨家，竟然用鸮来吓人，还把周围的住户吓得够呛。要不是在州衙，说实话，他的鞋底子就要亮出来了。 “大人，草民杀了江家的狗的确是不对，但是的确是忍受不了了啊！这江业可是把草民的爹，吓得卧病在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杀了我家的狗，业儿也不会想要吓唬你们！” “你家的狗要不是，晚上总乱叫，我也不能动手！” “……” 江杨两家一见面，就开始相互指责了起来，可没有传言中，半点好邻居的模样。王茂平表示并不想看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吵架，于是赶忙叫停。 好心的为双方普及了一下利害关系，双方都有错处，要不然就一起享受笞刑，要不然就尽释前嫌，二选一。江杨两家人都很识时务，选择了后者。王茂平表示很欣慰。 “吴泽，让差役们以后多注意一下那个杨知林。” “是！” 虽然江杨两家表面上已经是“重归于好“但事情还没有结束。毕竟关于鬼犬的传言还是要遏制住才行，要不然会越传越离谱。毕竟阜安州百姓的想象力好像都有点强。 “哟，昨天晚上好像没有听到狗叫声啊！” “我也没有听到，那个鬼犬是不是已经不在咱们这里了啊！” 又到了每天左邻右舍的互动时间，这两天的话题依旧是围绕着鬼犬展开的。 “不对啊，我可是听到两声！” “你家隔壁不就养狗了嘛！” “可是，我觉得不像隔壁狗叫唤的啊！” 看到吴泽等人的身影，众人都停止了交谈，这两天，官差可是一直在他们这一片抓鬼犬，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在他们看来估计是够呛，毕竟是鬼犬，人怎么可能抓的住嘛！ 第744章 又来人了 “差爷，您这次来是——”百姓们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吴泽轻轻的笑了笑：“自然是让你们看看，鬼犬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好家伙，这是把鬼犬给抓住了？真的假的。一个个的目光全部都聚向吴泽身后的两名差役，毕竟他们的手上可是抬着一个罩着布的笼子。鬼犬难不成就被关在那里面？ 差役将罩着的布掀开，百姓们下意识的都后退了一步，谁知道那鬼犬会不会突然之间跑出来啊。 想来这鬼犬一定特别凶恶，会不会长了两个脑袋？或者三尺长的舌头？再或者长了八条腿。虽然谁也没有见过鬼犬长什么样，但是它的样子在这些百姓的心里都不一样。 嗯？？？ “这是什么？” 这和他们想得都不一样啊，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笼子里的应该是鸟吧。所以官差即使要敷衍他们也请弄一条狗好不好，这鸟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百姓们上前了几步，围着笼子转了转，好家伙，还不是一般的鸟，这鸟还是离远一点的好啊！ “差爷，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鸮吧！”这和鬼犬它也不沾边啊！ “对啊！就是它们发出的犬吠之声啊！”吴泽开口道。 好家伙，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叫声吓人，但是学狗叫，应该不可能吧。吴泽看了看这些百姓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相信，行吧，那就用事实说话吧。 只用了一个晚上，这些百姓就亲耳见识到了这三只鸮的叫声。传言也就戛然而止，任谁都不想再提起鬼犬这个话题，毕竟他们可是被三只鸟给吓到了好吗！这要是说出去，该有多丢人啊！ 当然最受伤的还要属杨知林的父亲，被三只鸮给吓病了，也算是够丢人的了。附近的百姓虽然并不知道江杨两家的恩怨，但是好邻居这两家却是已经当不下去了。 如今江达发已经将儿子带回了乡下，准备将这处房子卖掉。当然对江业也少不得一顿修理，至少江达发的鞋底是派上了用场。 让江达发最生气的点，不是自家儿子吓唬杨家，而是这小子竟然敢养鸮。这东西竟然敢带回家，多欠揍啊！ 三只鸮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而且也已经可以独立捕食，被王茂平派人重新放归山林。 “大人，布政司的左参议要到了！” 布政司来人了？看来是因为激桶的事情，王茂平没有耽误，上面的官员来了，自然是要去州衙门口迎接的。 “下官见过参议大人！”看到一行人的到来，王茂平连忙带头行礼。 “王知州不必多礼！”石籍下了马，打量了一眼王茂平，面色和煦的说道。自己终于是见到了这个让他们布政司颇为重视的阜安知州了。 “大人，您请！” 王茂平侧身让石籍先行，不过他注意到，这一行队伍之中，还有两人抬着一个东西，看着像是笼子，上面还罩着一块红绸。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呢！该不会是祥瑞吧。 进入二堂之后，双方进行了友好的寒暄，对于自己的上级官员，王茂平还是会稍稍的恭维一下，而石籍对于屡屡在朝堂出彩的王茂平也释放出了很大的善意。气氛可是相当的融洽。 “大人，是从长吉府过来的？” “嗯，看来王知州也听说了祥瑞之事！”石籍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这么大的事情，长吉府巴不得让整个林江都知道，他自然也听说了，可是正经酸了一会儿呢！ “大人，下官有没有荣幸可以看一眼祥瑞呢！” 王茂平很想看一眼祥瑞到底长得什么样？虽然听说是红毛兔，万一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毕竟这么多年才出来这么一个。 “自然是可以的！”毕竟这是他们林江第一次发现赤兔上瑞，好奇也是很正常的。连石籍都有些感慨，长吉府的运气好啊！ 不愧是祥瑞啊，有六个人负责看守，足以见得对它的重视程度。这也让王茂平更加的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上一眼。 随着红绸被掀开，林江这第一个赤兔上瑞也映入他的眼帘。 “王者德茂则赤兔见，今天下官真是大开眼界！”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但是王茂平还是先拍一下圣上的马屁。主要是不知该怎么夸。 毕竟在他眼前的真的就是赤兔，暗红色的兔子，颜色红的有点发黑，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不过这个颜色的确是相当的少见。 嗯，不愧是祥瑞。 “是啊，陛下盛德，祥瑞才会降世啊！”石籍也开口说道。 所以说祥瑞之所以这么备受重视，还是因为被赋予的意义。 参观完了祥瑞，也终于开始正事了。毕竟石大人来到阜安州就是为了激桶，王茂平在心里觉得这激桶比起祥瑞，应该更能吸引人眼球。 其实王茂平有这种想法还是因为现在孟朝兔子的种类太少了一些，而他对顶着祥瑞名号的赤兔抱着一定的期待，希望除了颜色之外，还有其他的奇特之处。结果，自然是失望的。 “大人，这就是阜安州工匠做出来的激桶。” 此时州衙的空地之上，激桶已经再次被推了上来。之前是用抬得，不过这段时间进行了一丢丢的改进，给它配了一个四轮车。 石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面前的东西，长得倒还挺奇特，不过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将水喷洒六丈高吗？ 王茂平示意四名差役演示一下，如今他们也算是轻车熟路，一上一下的压着横杠，下一个水流就从喷嘴向着半空中喷去。 石籍在一旁望着喷洒出来的水流，的确是有六丈多高。这东西的用处的确是很大！阜安州如今是又要立功了啊！ “制作出这个激桶的工匠？” “回大人，人已经带过来了！”王茂平示意差役把齐进兴给叫了过来。 “草民见过二位大人！”齐进兴走过来后就看到王知州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穿绯色官服的人，心里有一些紧张。 “这位是布政司的左参议大人，为了你做出的激桶而来！” 齐进兴听到这话，心中很是欢喜。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来人了。 第745章 有福气的 “为本官讲一下，这激桶为何能将水喷洒六丈高？”既然奉了布政使之命，来确认这个激桶，还是要对它有一定的了解才行。 齐进兴像王茂平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知州大人示意自己说后，这才开了口：“回参议大人，这激桶内部……” 原本的齐进兴还有些紧张，不过随着讲述渐渐地放松了一些，越讲越流畅。但石籍也只是听懂了一点点，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挺复杂啊！当然面上肯定是不能显露出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连齐进兴都有些感慨，这个参议大人好厉害啊，竟然全都听懂了。怪不得人家能成为大人呢！ 王茂平在旁边也时不时的观察一下这个左参议的表情。嗯，这是真听懂了，还是演技好呢？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齐工匠做的不错，不过当初为什么想要制造激桶呢？”难不成这个工匠平日里就喜欢制作救火工具。 “这，是知州大人吩咐草民做的！”齐进兴倒是没有任何的隐瞒。 如果不是大人吩咐，说实话，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做什么救火用的工具。前一段时间为了这个激桶，可是把他累的够呛。 石籍原本以为是工匠做出来后，上报了阜安州衙，没想到竟然是王茂平吩咐工匠去做的。 “王知州？” “回参议大人，之前州城发生过一起火灾，于是下官才想着能不能改进一下现在的救火工具，所以便找了工匠。”没想到这个石籍问的还挺细。 “原来如此，那这激桶的想法——” “想法也是知州大人告诉草民的。”齐进兴回答道。 好家伙，王茂平没想到，这个齐师傅还学会抢答了。齐进兴表示自己很无辜，他也不知道那个参议大人在问谁，况且，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王知州？”这个阜安知州还挺多才啊。 王茂平脸上略带局促：“其实，当时就想能不能做出将水流喷洒更高一些的工具。于是就把大概想要达到的效果告诉了工匠，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做出来了！” 不对啊，大人当时可是和他说了不少呢。要不是大人的那些想法，这激桶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大人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敢插话。 石籍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要不然他都觉得这个王茂平有去工部任职的潜质了。不过能有改变救火工具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王知州，本官明日可以去农药作坊看一下嘛？” 虽然说激桶已经确认完成，但是他来到阜安州可不止为了这一件事，难得来一次，自然是要了解一下阜安州的真实情况才行。 “大人能赏光去农药作坊，下官真是倍感荣幸。”这农药作坊倒是成了一个香饽饽，谁来都想瞅上一眼呢。行啊，总比没啥可瞅要强多了。 宴席结束之后，石籍被安排在了客舍。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怕祥瑞出什么闪失，他真想住在驿馆之中。毕竟能更加方便的观察阜安州百姓的生活。 王茂平不知道除了农药作坊成了香饽饽，这驿馆竟然也成了香饽饽。 “今天州衙来人了？”看到王茂平带着酒气赴宴回来，安初筠连忙迎了出来。 “嗯，布政司的左参议大人，为了工匠造的激桶而来。年儿睡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刚睡着，让奶娘抱了下去。” “参议大人是从长吉府过来的！”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失望。 安初筠果然来了兴趣：“是去接祥瑞了？” “没错！我今天还有幸一观呢！”就是有些失望，果然是不能期待值过高。 “哦？祥瑞是什么样的？”安初筠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呢。 “嗯——毛红的有些发黑的兔子。”一句话就能概括了。 “还有呢？”安初筠此刻的脸上还带有一丝的期待。 “没有了。” …… 两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夫君劳累了一天，咱们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早饭过后，王茂平等人就赶往了城田庄。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回去。如果赶不回去的话，闺女今天可是又缺了课。想补并不是很容易，毕竟王曦年小朋友平日连一节课都很难坚持听完。 “看来那场风雨的确是不小啊！” 石籍骑在马上，看着路过的田地，有些感慨。如今还能够看出，田里的秧苗有些参差不齐，想来有些是补种的。他去长吉府的时候，情况也是如此。 “是啊，好在很快就停了下来。而且也来的及补种。要不然百姓们的损失可就严重了，日子肯定要变得艰难。” 石籍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阜安州的树木倒是看不出来之前有被虫子啃食的迹象。全部都是郁郁葱葱。谁能想到是这阜安州先发现的那些虫子卵块呢。说到这里—— “王知州，本官有一事有些好奇。” “大人请讲！” “之前是谁先发现了那些蛾子有成灾的迹象呢？”怎么就阜安州的百姓发现了呢？其他州府为什么就没有留意到。 王茂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实际上下官的女儿——” “王知州的女儿应该还小吧。”石籍有些不相信。 “是，那天下官抱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她非要去树下玩，所以下官无意中就发现了！”王茂平可没敢说，他闺女要把那些还没有孵化的虫子往嘴里塞。这要说出去，那可就是黑历史了。 “原来如此！王知州的闺女是有福气的孩子。”石籍点了点头，竟然是王茂平发现的。不过这还真的多亏了他闺女。 那是，他闺女肯定是有福气的！！！ “阜安州的农户们，倒是很勤快啊！”远处的田地时不时就会看到农人们的身影。有些好奇的还会望过来。不过离得太远，想来看的并不真切。 “百姓们担心庄稼会生病生虫，所以三天两头就得去地里看上一眼。这样好能及时发现问题。”他们阜安州的百姓那自然是勤劳的。 “大人，城田庄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第746章 参观农庄 来到农庄的时候，陈向水以及农人们已经在农庄外迎接。石籍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看一看农药作坊。因此也没有耽搁，直接让管事的在前面带路。 听着管事对于各种农药以及制作过程进行讲解，石籍是不住的点头。至于他有没有听明白，那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农药作坊虽然比最初扩大了不少，但是一路走下来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看过一遍农药作坊之后，石籍不由得有些感慨，阜安州连农人们都这么厉害吗，竟然可以琢磨出这么多种农药出来。 难不成阜安州的百姓，比其他地方的要聪明？可前些年怎么没有发现呢！总不会是缺王茂平这个伯乐吧！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当成了伯乐，这农药作坊也参观完了，在农庄里吃个饭，是不是就可以返回州城了。这样的话，自家闺女今晚可就不用缺课了。 “那边是？”石籍对于不远处的房屋产生了兴趣。 “回大人，那边是用来制作肥料的地方！”王茂平赶紧回答道。 “哦？随本官去看看吧！” 王茂平只好是跟了上去。上次那个户部郎中周敏达也过去参观了一圈。只是人家参观的时候天气还有些寒冷。所以气味不是很大。不过现在嘛…… 石籍来到房屋附近的时候也发现了问题。这边的味道属实是有些不太好闻啊。不过自己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自然得忍下去才行。 虽然脸上戴着棉布做成的东西，但是石籍并没有感觉好一些。进入房间之后，还要象征性的问上几句，他纯属是给自己找罪受啊！ 在听说制作肥料要用到的东西，石籍更是感觉腹部一阵的翻涌。既然用到的东西都差不多，那庄稼直接上粪肥不就好了嘛，想来效果也差不多，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吧。 如果王茂平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是要在心里反驳一下，虽然主要的原料都是排泄物，但是里面的成分也是要差好多呢！ 再说还有那么多配料呢！而且这些农人们可是倾注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不要轻易否定其他人的劳动成果啊！ “呼”终于是离开了充满味道的地方，石籍终于是可以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了看旁边的一脸如常的王茂平，他也马上换上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不过在心里却是暗暗的想到，这个王知州该不会是鼻子不太好使吧。 估计石籍并不知道，站在他旁边的可是曾经战胜过贡院茅房，在京城小有名气，并且至今还留下传说的男人。所以这点味道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这边的田地为什么要分成很多小块呢？”石籍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参议大人，这些都是农人们用来试验农药与肥料效果的地方。”王茂平回答道。如果在现代的话，应该可以被称作试验田？ “走，去看一看！”想来这田里应该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了吧。主要骑马就花费了快小半天的时间，还是到处转一转的好。 照这样下去，今天是赶不回去了。王茂平暗暗的想道。 “大人，左边的土地是用来试验农药的，而右边的来试验肥料……”陈向水继续开始讲解起来。 虽然如今农药作坊已经有十几种的农药，但是农人们在制作肥料的同时，还不忘对农药制作与改良。 不知道是朝廷的赏赐激发了斗志，还是王茂平的鸡汤泡大饼这种精神食粮吃的太多。总之农庄内的所有人对于工作的热情那可是相当的高涨。 就连农庄的管事陈向水，对于每块地的情况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王茂平对此是相当的满意。 “这几块地里种的都是相同的东西？”不过长势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区别的。 “回参议大人，正是如此。这样更加的好比较一些。这一小块并没有施肥料，这一块施的是粪肥，另一块呢，用的就是我们做出来的肥料……”陈向水开始详细的介绍了起来。 “看起来这个块地长得的确是要壮实一些！”石籍指了指，那块施过肥料的田地开口说道。 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但是肉眼已经看到了区别。这就是说，那些农人并没有白忙活，做出来的肥料的确是有可取之处。 “是，过一段时间还需要再进行追肥，不知道能不能让它们更壮实一些。”陈向水连忙回答道。 说实话，能够看到效果，已经使农人激动不已，基本上每天都要瞅上一眼才行，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努力成果。 “嗯！”石籍点了点头，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这边种的东西变了？” “回大人，这边用的是不同的肥料！” “……” “……” 基本上路过的每一块地，石籍都会进行简单的询问。连王茂平都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个左参议对于工作很是认真啊！ “这庄稼长得倒是不错！要壮实一些，而且好像并没有受到那场风的影响。”眼前的这一片粟谷地，好像并没有多少补苗的痕迹。关键是和旁边那一块地，形成了比较明显的反差。 “是！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陈向水赶忙说道。 “原因呢？也是因为施了你们做出来的肥料？” 那这种肥料的效果倒是很不错啊。算是一路看下来最为明显的了。到时候也许又可以上报朝廷呢！ “这块地用的就是粪肥。” “那为什么长势会不一样呢？” 陈向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王茂平。知州大人也许并不想让这位布政司的官员知道呢。可这位有点刨根问底的架势。自己该怎么回答？ 石籍自然是将陈向水的举动看在眼底。看来这块庄稼还有特别之处啊！不过看这个管事的样子，好像并不敢告诉他。 王茂平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一旦种子改良有所进展，那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而且目前看来，他们已经取得了一点成果。所以现在让布政司知道他们的努力未尝不可。 第747章 惊喜不少啊 “回参议大人，这个粟谷种，和其他稍有不同。”王茂平开口道。 “哦？本官愿闻其详。” “不知大人可否听说过秋收大赛？” “有所耳闻！”秋收大赛石籍还是听说过的。 毕竟阜安州的一举一动，不仅三司会格外的关注，其他州府也都颇为重视。所以不论是秋收大赛，还是团圆会，林江的各官府都听说过。 有些州府的衙门也想来一个有样学样。虽然想他们想不出来，但是照搬还是没问题——的吧。 不过仔细一合计，却发现照搬好像也搬不过来，最为关键的是费钱啊。让那些富户人家掏钱，人家心不甘，情不愿。毕竟之前这些人都交着各种的杂税，偶尔还要慷慨解囊。 如今再让他们出银钱，人家自然是不乐意的，他们也不是冤大头。可是官府出钱，这些官员也舍不得。 所以最后只有一两个府尝试了一下秋收大赛。至于团圆会，那倒是没有州府想要尝试。因为比秋收大赛更加的费银钱。还是阜安州自己折腾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地里的粟谷，和秋收大赛扯上了关系，那也就是说：“这地里种的是秋收大赛的粮种？”这倒也说的通，毕竟选出来的，已经算是阜安州最好的粟谷种了。 “不，但是和那些粟谷有一定的关系，如今田里所种的是用那些粟谷种和野生的粟谷种所培植出来的。”王茂平回答道。 石籍很是惊讶：“你们改良了粟谷种？” “回参议大人，正是如此！” 这块田地的庄稼如今的长势，看起来别比周围的田地要壮实了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那场风对它们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 如果林江都用上这粟谷种，想来至少庄稼被风吹倒的危险要小很多。 “王知州，厉害啊！看来这种子应该尽快的在林江铺展开来！”竟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着布政司，谁能想到，王茂平悄悄的在这农庄闷声做大事。 “如今这粟谷种还只是第一年进行试种，收成如何还不清楚，而且即使收成不错，也并不能保证接下来的收成也会不错，所以下官以为还是要徐序渐进，小范围的进行尝试……” 如今这种子虽然看着不错，但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缺陷，尚未被发现，所以，即使今年收获不错，也不能大范围铺开，要小范围的不断试验。 毕竟粮食对于百姓们有多重要，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王茂平并不想让普通的百姓去承担这个新种子所带来的风险。 石籍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果种子可以大范围进行铺开，那么对于他来说肯定又是大功一件的事情。 换做是其他官员肯定是欣喜不已。却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好像并不急于去将功劳收入囊中。 “王知州所言极是！”石籍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欣赏。 立功嘛，谁不喜欢，王茂平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也想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好能平步青云。但是，在这过程中，他也想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辜负他治下的百姓。 “农庄的膳厅已经备了一些简单的饭食，还望大人赏光，稍事休息一下。”王茂平提议道。 “也好！”如今的石籍也感觉有一些饿。 离开了这片粟谷地之后，众人向着膳厅的方向而去，自从来到农庄，可是一直没有休息。如果是王茂平的话，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关键是上面来人，至少得让人家吃个饭，喝杯茶水休息一下。上官也有上官的矜持，总不能自己开口说他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吧！ 如果真的被逼到这个份上，那只能说明下官当的太失败了一些，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估计情商也不太适合在官场上混了。 “嗯？那里是——”路上的石籍又有了新的发现，毕竟那边已经用栅栏围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相当的重视，而且比那块粟谷地，还要被重视。 这一个小小的官田，难不成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好家伙，你的眼睛倒是挺尖啊，怎么什么东西都能看到呢，这波属实是要把农庄都给参观到啊！ 但这实是不能怪石籍，毕竟栅栏的确是太明显了一些。而且还有护院在那边巡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回参议大人，那里面种的也是庄稼！”王茂平开口道。 “庄稼？” 种的也是粟谷？还是其他的东西呢。虽然在林江大部分的田地种的都是粟谷，不过还有一小部分的黍、稷、麦和杂粮。 难不成这阜安州还改进了其他庄稼的种子？不过除非效果非常好，否则不应该比刚才那块粟谷田更受重视。 “大人，不妨先一步去膳厅，至于庄稼，休息之后再去看也不迟。”王茂平开口道。 好奇心会满足你的，毕竟等到秋收的时候，还是要向布政司汇报。所以算是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不过今天果然是赶不回州城了。 “也好！”王茂平说的对，也不急于一时。 来到膳厅，此时的饭菜已经备好。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菜肴，但还是很有特色，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石籍还简单的夸赞了两句。 厨子当然是相当的高兴，不仅知州大人和户部的大人吃过自己做的饭，如今又增加了一位布政司的大人，又够自己吹一段时间的了。感觉如今的自己比州城的那些大厨还要厉害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高兴的不只是厨子，农人们又跟着沾了光。虽然平日的伙食也不错，不过显然今天又上了一层。 “王知州，我们出发吧！”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石籍开口说道。 对于那个栅栏所围起来的地方到底种着什么，他可是相当的好奇。早就知道阜安州不简单，谁曾想，一个小小的官田都不能轻视。不知道那块田地，会不会又给他带来惊喜呢。 “是，大人您请！”王茂平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748章 还有意外之喜 “这，这——” 终于是走进了栅栏围起来的那块地，眼前的场景却让石籍有一些说不出话来，这田里的是水吧，那这庄稼肯定是显而易见，但是他却仍旧是有些不太确信。 “稻谷？”石籍望向旁边的王茂平。 “回大人，正是如此！”王茂平早就料想到了对方会感到意外。 在林江种稻谷，如果是以前有人和石籍说这种话，恐怕他都觉得对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因为林江就不适合种稻谷，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除非是不通农事之人，才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可如今，这块田里种的居然是稻谷，所以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一点。 而是，这庄稼的状况并不是该有的稀疏且细如杂草，反而生机勃勃，如果这种情况在南方的稻田出现，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里是林江，怎么可能呢！ “王知州，这是怎么做到的？”石籍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茂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小块地，开口道“大人，请看那边！” 之前石籍的目光直接被眼前的庄稼所吸引，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如今再一看，那才是他印象里稻谷种在林江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差那么多呢？是肥料的原因吗？ “大人，这里都是不同地方的稻种！”王茂平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给石籍解开了疑惑。 “这是咱们孟朝哪里的稻种？”原来还是种子的原因，没想到还有适合在林江种的稻谷，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茂平摇了摇头：“这是商队从海外带回来的，下官当时就是有些好奇，所以才会尝试把它种在农庄，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却没有想到，这庄稼长势很喜人。” 他自然是不能说，知道林江的气候条件，适合种哪里的稻谷，也不能说对于这块庄稼，抱有极大的期待。 “原来如此！”石籍点了点头，他就说嘛，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过，都以失败而告终。 总不会是上天对于这个王茂平格外的眷顾，原来种子是从海外来了。不过这个阜安知州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 不过话说回来，到时候他们布政司也能沾上一份功劳，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如今就要看秋天的收成如何了！” 虽然庄稼如今的长势很好，但是最终还是要看收成如何。万一粮食收成不好的话，那么将会是空欢喜一场。 “大人所言极是！”王茂平开口道，等到了秋收，就能见分晓。不过他对于这块庄稼可是很有信心的。 看过了这块地之后，农庄核心的地方，也大概逛完了。虽然石籍有一种想要尽快回到庆绥府的冲动，但如今他们连州城也需要在这里住一晚才能回了。 “都还没有休息？”王茂平出了里院之后，就看到农人们在外面的空地之上聊着天。很想送他们一壶鸡汤，是怎么回事。 “大人！”原本坐在地上的农人们，连忙准备起身行礼。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毕竟自己主要是想听一下他们都聊些什么。当然鸡汤还是不能忘的。 “今天吃的有些撑，所以坐在这里想着消消食。” 如今在农庄顿顿都能吃饱饭，而碰到大人来的时候，厨子做的菜比平时要香了很多，所以他们难免多吃了一些。 再有没准能和大人说上一句话呢，瞧瞧，这不就等到了吗？这些人对于王茂平那是相当的推崇，所以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可是能高兴大半天，当然，等回家的时候，还可以吹几天。 “最近怎么样？”王茂平准备先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 “回知州大人，最近我们在做……”农人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王茂平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就是想要关心一下而已，但是却硬生生的变成了工作汇报大会，或许这些农人们都想要让他知道这段时间的努力吧。 这些农人的表现如何，从陈向水那里，他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些人并没有偷懒，因此王茂平自然也是给予夸赞与鼓励。 看着知州大人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夸赞着他们，众人的心中都有一道暖流划过，虽然如今的天气并不冷，但是这暖意还是让他们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王茂平恐怕不知道，自己还没有灌鸡汤呢，这些农人们自己先干了一碗。行吧，自主学习能力还挺强的。 “最近家里都还好吗，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王茂平和他们话起了家常。 “好着嘞，要不是大人您，草民家里恐怕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是啊，大人，您是不知道，上次草民不是得了朝廷的赏吗，可是把家里人激动的够呛，一个没站稳都坐地上了，开祠堂的时候，草民得朝廷赏的事情就会被记进族谱呢！”葛二杨兴奋的说道。 上次得了赏，管事的可是很贴心的给他们两天的假，派人驾着马车给送了回去。一开始家人还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呢，还没有到种地的时间啊，该不会是被辞了吧。 他媳妇周氏的心当时就提了起来，毕竟当家的如今的活计，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银钱加上赏钱，比镇子上的账房先生赚的还要多了不少。 所以一家人当时都非常的紧张，生怕下一刻就听到葛二杨带来坏消息，那对于全家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直到葛二杨从怀中掏出来两个银锭，放到了桌子之上。全家人都瞪大了眼睛，挨个拿到手里摸了摸，恨不得咬上一口。 “当家的，银子是哪里得来的？又是赏钱吗？”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一些，让葛家人都有一些措手不及。这可是二十两银子啊，他们两三年都够呛能赚的到。 “没错就是赏赐！”葛二杨脸上的得意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的天啊，这也太大方了一些！”当家的（爹）这是又做出什么了？ 第749章 干了这壶鸡汤 “您们猜这是谁赏赐的银两？”葛二杨卖起了关子。 “是知州大人赏赐的？”能给二十两银子，估计也就只有官府能够做到了吧。 葛二杨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猜。竟然不是官府吗？ “农庄管事？”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啊。不过，当家的平日里就在农庄里做活，旁人也接触不到了啊。 谁知后者又摇了摇头。 “爹，您就告诉我们吧！”葛田开了口，这上哪里猜去。总不会是对哪个有钱人家有救命之恩吧。 “咳，我可是得了朝廷的赏赐！”葛二杨连身子都坐直了，脸上颇为神气。 “啥？” “爹你说啥？？” 一家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葛二杨如今的月钱不少，但是得了朝廷赏赐这种事情，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关键是不可能啊！ “怎么，你们不相信？”葛二杨有些着急的开了口。这和他想的也不一样啊，咋都不说话呢！ 不相信？这二十两银子是哪里来的？可得了朝廷赏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轮的到他们这种佃户的头上。做梦都梦不到这种事情呢，好吗！ “当家的，真的？”周氏一脸的不可思议。 葛二杨脸微微的上扬：“那当然，知道我为什么会得了朝廷的赏吗？告诉你们，是我们做出的……” 一家人听着他的话是持续的发懵，当家的做出来的农药竟然都传到圣上的耳朵里了？这，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嘶，娘你掐我做什么！”葛田听的正入神，胳膊就被拧了一下。他可是很多年没有遭遇过这种惩罚了。他娘掐人还是这么疼啊！ 周氏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当家的是真的因为农药的事情得了朝廷的赏。头怎么感觉有一些晕呢。 葛二杨看着一家人的神情，心中的得意再次升了起来，这才对嘛！ “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葛二杨小心翼翼的从带回来的包裹中，将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拿出来，准备显摆一下。 “哟，瞅着真的挺不错！”周氏点了点头，不过和那二十两银子自然是没有办法相比。 葛田也是有些感慨，自从他爹去了那个城田庄，都能穿上新衣服了。瞧瞧这又来了一套。 “爹，这套衣服又是农庄发的？” “发？这也是朝廷赏的！” 听到这话，一家人连忙走上前，准备仔细瞧一瞧，朝廷赏的必然是好的啊！葛田刚想上手摸一摸，手就被拍了一下。 “去洗洗手再碰！”这要是弄脏了怎么办，平日里连葛二杨自己都是洗过手之后，才会碰呢。 好家伙，瞧他爹这架势，该不会准备将这衣服供起来吧。别说，葛二杨可是真有这样的冲动，毕竟这可是朝廷赏赐下来的衣服，穿他肯定是舍不得穿了，还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好。 “瞧瞧这料子，瞧瞧这针脚，估计连县城的成衣铺都做不出来啊！”周氏有些感慨，刚才还不觉得，这一细看，朝廷赏赐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其实，不要说县里的成衣铺，就是镇上的成衣铺做出这样一套衣服也不在话下好吗！ “那可不，你知道，这朝廷赏赐的东西是谁发到我们手里面的吗？” “难不成是知州大人？”一家人都很兴奋。毕竟这可是他们州最大的官。 “不对！”葛二杨摆了摆手：“是从京城来的大人。”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如今不仅见过知州大人，竟然还见到了京城的大官。 “啥？京城来的！”在一家人的印象里，京城的官员可都是大官啊！ “可不，据说是户部的郎中大人！” “是大夫？那是不是就是说书人口中的太医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大夫，是……”农庄的陈管事可是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要不然葛二杨也以为是大夫呢。 他爹去了农庄之后，竟然懂了这么多啊，葛田对于葛二杨，如今是既佩服又羡慕。以前他爹总是期盼着他可以光宗耀祖，后来他爹和他把这期待传给了小牛。 谁能想到，他爹在这个年纪竟然光宗耀祖了。以后他和他儿子可是都有的吹了，而且估计可以一直吹下去。 …… “……大人，要不是您，小的怎么也想不到能有今天啊！”葛二杨激动的说道。其他农人们，也是随声附和。 当初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以前做梦自己的儿孙可以有一番作为，却没有想到他们自己就可以有一番作为，能够光宗耀祖。 “本官只是给了你们一个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你们今天所得到的，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而其他人经过努力，也一定会有所收获…” 本官知道你们很努力，但是要继续保持下去才行，毕竟农庄里可是还有很多后浪。希望这些人可以共同进步吧。 “草民肯定会继续努力的！” “草民也是！” 要是被那些年轻人给赶上，面子该往哪里搁，他们可丢不起那个人。而那些新召进农庄的人，也是不甘示弱，他们未必做的比这些人差啊。没准下次自己也能够得到朝廷的赏赐呢。 对此，王茂平表示很满意。 “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本来就想着听一下他们的聊天内容，顺便用鸡汤给他们解一下渴，谁想到却本末倒置，这些人喝鸡汤先喝饱了呢。 “回大人，我们就说一下这鸡被偷的事情！” “偷鸡？” 估计没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城田庄偷鸡，毕竟这处农庄可是有护院的。虽然没有什么太高的武力值，但是一个个也算是身型结实，抓些小贼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王茂平问道。 城田庄的不远处有一座山，并不高。老虎什么的应该是没有，不过生活着一些小型的动物。所以找不到食物饿急了，下山偷个鸡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第750章 听故事环节 “陈管事也是这样想的，毕竟还发现了鸡血，可是却没抓住，总派人守着也不是办法！”其中一个农人说道，他们偶尔也能喝一次鸡蛋汤，所以说，鸡被偷了，他们也心疼。 “估计就是黄皮子干的，不过，一派人守着，这东西就不出现。” “不都说，这玩意儿通人性吗？即使抓住，不还是得给它放了吗，要不然肯定会报复的，就以前我们村里，有户人家……” 王茂平虽然是端坐在椅子上，不过那也是在支着耳朵听着。聊天的话题，终于是向着他期盼的方向发展了，毕竟他可是很爱听这种乡村奇闻的。 “……当时啊，连说话都变成了老人的声音，而且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哟，这可太吓人了！” “这算什么，就我们隔壁村有一户人家，碰到的事情，可是比这个吓人多了。附近的人可是都知道，那天晚上……” 好嘛，今天是变成了黄鼠狼专场了。主打的恐怕就是让人一次听个够。不过在王茂平看来，这些内容都有些大同小异。 要不是顾及着知州的身份，他都想要给这些人讲一个了。那样的话，恐怖指数肯定是要再加上两颗星的。 “你说，偷咱们农庄鸡的黄皮子，该不会也这么邪乎吧，难不成也要成仙儿了？”故事都听完了，一个农人把话题又扯了回来。听完这些之后，心里总是犯嘀咕。 “还真没准，上次半夜去茅房的时候，就听见鸡窝那边有动静，不仅有鸡的叫声，还听到了像小孩的哭声呢！” “真的假的，你上次怎么没说呢！” “不是怕你们害怕嘛！”主要是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咳！”陈向水走过来时，刚好听到了这些农人们的谈话。连忙咳嗽了一声，大人还在这里呢，这些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看到他的到来，农人们那些玄乎的传闻终于是收敛了起来。 “那东西还没有抓住？”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这几天把鸡舍给改进了一下，缝隙变小，想来那东西应该是钻不进去，不会再过来了。”抓不着又怎么样，反正偷鸡，它肯定是偷不到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今天的聊天时间就到此结束吧。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去休息，陈向水也陪同在身边。 “大人！” “有什么事吗？”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那个崔在海想回去看一下……” 说实话，如今这三个人已经来到农庄几个月的时间，干活也算是任劳任怨。不过听说要告假，陈向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崔在海三人，和其他的农人有些不一样。 “告假的事情，陈管事做主便是。”王茂平开口道。农庄的事情一直交由陈向水打理。因此农人们要告假自然也由他做主。 “那，草民就给他几天的假。”如今稻谷田并没有那么多的活计，想来另外两个暂时也能应付的来。 “嗯，与其他农人无异便可！” “是！” 夜半，王茂平从床上醒了过来，准备起身去上个茅厕，恭桶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进行尝试的。 打开门的时候，旁边房间的贺成也走了出来。王茂平有的时候就很好奇，他晚上都不睡觉的嘛？照这样下去，会不会有脱发的困扰啊。 想了想贺成变秃的样子，王茂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大人，您没事吧？”如今这天也不冷啊，怎么还哆嗦了呢。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事！贺护卫平时还是要多吃一些芝麻！”这样对头发好啊！王茂平拿着烛台向着茅厕的方向走去。 嗯？？？怎么突然让他多吃芝麻。不过大人倒是经常会冷不防说出一句，让他们摸不到头脑的话，贺成也没有放在心上。 “贺护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感觉有一点像婴儿的哭声。 “嗯！” 这是黄鼠狼又跑过来了？好家伙，该不会抓不到鸡，而气急败坏了吧。 “大人，要去看看吗？”贺成在王茂平身边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知道他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 “不！”王茂平毅然决然的向着茅厕走去，虽然他喜欢凑热闹，但是还是先把自己的内急解决了才行。 至于那个黄皮子，要不然你再嚎一会儿，这样的话，他还来得及赶上这个热闹。 看来大人真的挺急啊！贺成来到茅厕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站到了大概五六丈远的地方背过身去。 如果可以的话，王茂平可是并不想麻烦贺成在外面守着他，可是在州衙还好，在其他地方的话，贺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随后双方各退了一步，要守的话，那就离得稍稍远一些，不然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安心的蹲茅厕，他和陈方承可不一样。 也不知道方承最近怎么样了，虽然双方也有通信，但是联系到底是不太方便。算了，等到回京述职的时候，就可以好好的叙叙旧了。 “夫君，你怎么了？”陈方承的媳妇被突然惊醒的枕边人吓了一跳。 “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陈方承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真是奇怪，竟然梦到几年前去游学时发生的糗事。 他还记得当时因为吃多了盐豆，而拽着茂平陪着去如厕呢。最后还害得沐溪踩到了一坨。 不过，那时候到底有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啊，如果有的话，会是谁呢，刚才即使是做梦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唉，不知道茂平最近如何了，还真是怀念在书院的日子啊。 王茂平不知道，陈方承竟然在半夜的时候，怀念起了求学的时光。如今的他正在蹲着茅坑闭目养神。 没办法，要是在前世，他上厕所的时候可是很喜欢看看杂志，玩玩手机。如今他闭上眼睛虽然也有这个条件，但是他可不想一蹲到天亮。 所以，此刻的他真的是在闭目养神，顺便蓄力，毕竟不能在茅厕待太长的时间。主要是味儿不好。 第751章 也能沾上点边 感觉体重轻了一些的王茂平，睁开了眼睛，再蹲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腿就该麻了。谁知道就和突然闯进来的一个东西四目相对，这锃亮的眼睛。 王茂平被吓了一跳，好家伙，给他来了一个睁眼杀？这是农庄里的狗闻着味儿进来了，鼻子会不会太好了一点？不对啊，农庄里的狗，好像不是这个颜色的啊！ 正想着，贺成也冲了进来，下一刻进入茅厕的东西就被拎了出去。只留下王茂平有些发愣的蹲在原地。 这从天而降的尴尬，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啊！ 王茂平走出了茅厕，就看到贺成手里的动物，正努力的想要挣脱，还发出凄厉的叫声，似驴似猪，总之耳朵很遭罪啊！ 王茂平走上前，举着烛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第一眼他还觉得是狗呢，不过如今一看，狗脸哪里这么尖。 “这是一只狐狸？” “回大人，正是如此！” 好家伙，应该就是这东西偷的农庄的鸡，看来以前冤枉人家黄鼠狼了！ “大人，这东西应该怎么处理？”贺成开口道。 “先找个笼子给关起来吧！”这东西，还是应该给它放回到山上。要不然，还得来祸害农庄或者百姓养的家禽。 “是！” 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算了，还是先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州城呢。 “哟，这笼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色儿瞅着不咋好看啊。” “好家伙，它还呲牙呢！” “是谁抓到的，看起来有点像狸子！” 一大早上，农人们就发现了墙角下有一个笼子。主要是叫声太难听了一些，想忽视都难。不过虽然都围着看，但是谁也不敢上手碰一下，因为太凶了一些。 “王知州，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昨天晚上，石籍休息的还不错。准备明天就返回庆绥府。这次的阜安之行，也算是收获颇丰。 “回大人，昨天晚上抓了一只偷鸡的狐狸，估计他们是想要凑一个热闹。”王茂平回答道。 说实话，这叫声真的是有些刺耳，幸好离住的房舍远，要不然影响睡眠啊！ 贺成放这个地方是怕打扰农庄里的人睡觉，不过人是睡好了，鸡没有睡好啊！如今躲在鸡窝里面，怎么也不出来。 “狐狸？走，去看看！”石籍也来了一丝兴趣，向着那些农人们走去。王茂平连忙紧随其后。 “大人！”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农人们连忙行礼，并让出了一条路来。 石籍围着笼子看了看，里面的动物时不时的想要摆出攻击的架势，并不断的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只狐狸啊！” 什么像，这肯定就是啊！ 虽然长得的确是像土狗，但是这声音哪里是狗能发出来的，再加上嘴巴这么尖。 王茂平冲贺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将笼子打开，就在众人和狐狸都以为会逃走的时候，贺成已经将它给拎了起来。这可是比笼子里看的更加的真切。 “还真是狐狸啊！没想到阜安州也出现了祥瑞！”石籍确认道。说实话，这东西长得确实是像狗啊！ 祥瑞？王茂平突然一愣，怪不得他昨天晚上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东西虽然是狐狸，但也是瑞兽啊！是可以和祥瑞沾上边儿的。 虽然说白毛、红毛、苍毛和黑毛的动物都是瑞，但是孟朝北方狐狸的毛色大部分都偏向红色，所以说它是祥瑞也就是好听。肯定是没有资格上报朝廷，更不要说进献给圣上。 还是要感谢大人的安慰。至少也让他蹭上了祥瑞的一点热度不是。话说这狐狸要是争气一点，是白色的，不就也可以被接走了吗，还可以和长吉府那只红毛兔battle一下。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是可以让它回归山林。虽然需要自给自足，但是也还了它一个自由。只是如果再去偷鸡被抓住，估计别说自由了，命都得没了！ 如今被贺成提了起来，对方已经没有那么挣扎了，王茂平在一只动物的眼中仿佛看到了认命。 凑近看了看，这狐狸显然是有些瘦啊。该不会是在山里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只能转而朝着家禽出手了吧。 话说，这个家伙成年了吗？嗯？胡须好像还没有长出来呢。 “把它的嘴掰开！”王茂平开口道。 贺成立刻就照做了。嗯，牙齿还是白的，还挺整齐，没有什么磨损。看来真的是没有成年啊。 “王知州，你看出什么了？”石籍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大人，这应该还是一个小狐狸！” 好嘛，石籍看他那么认真，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结果就是看这狐狸到底有没有长大。 “一会儿，去给它喂点东西吧！走的时候将它带上！” “是！” 吃过了早饭，王茂平等人便动身，返回阜安州城。在路过一座山的时候，王茂平让人将那狐狸放生。 谁知道，那狐狸却没有往山上窜，而是跟着他们这些人的马匹跑了起来，众人都不禁有些纳闷，什么情况，跟着他们跑什么。早上叫的不还跟杀猪似的吗？ 王茂平对此也表示不理解，咋的，是对这片山不满意吗，难不成是送错了地方，还是说把他们当成一个长期饭票了，要不然不至于此啊！ 跟的几里路，王茂平没有办法，又让人把它又装到了笼子里，先带回去吧。再过一段时间，把它放归到太千山那边，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不过之前那三只鸮也已经放归山林，不知道适应的怎么样了。对方表示安好，勿念！ “闺女，有没有想爹爹啊！”王茂平回到内宅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家的小朋友。 “爹，爹！”昨天就没有看到她爹，王曦年小朋友给予了极大的热情，口水糊了他半边脸。 安初筠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夫君总算是回来了！” 哄闺女睡觉，如今是越来越困难，昨天说什么都不睡，即使安初筠学着自家夫君读文章都不管用。最后给她读了一篇自己写的故事，成功的给哄睡着了。 第752章 长期饭票 听到自家媳妇成功的用恐怖故事把闺女给哄睡着了，一时间有些无语。到底是她媳妇写的故事像催眠曲，还是他闺女的胆子太大了一些。 用故事哄小朋友睡觉，这种事情很常见，但讲恐怖故事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其实这也不能怪安初筠，昨天的小家伙的确是精力太旺盛了一些。 她也是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效果，后来才想起，平日里，她有时会给屏秋和冯妈讲一些她构思的故事，闺女这个时候就很少捣蛋，而且还会睡一觉，于是便出此下策。 没想到效果还是相当好的。 “你说，咱俩谁能更快的将闺女哄睡呢！”王茂平开口问道，主要就是好奇。 “要不试一下？”安初筠也有些好奇。 “嗯！”夫妻俩达成一致。 王曦年小朋友此时还在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丝毫不知道，她那便宜父母给她准备了睡眠套餐。 “对了，初筠，你知道吗，咱们阜安州也发现了祥瑞。”自己说的也没有错吧，虽然是一个标题党，就是想逗逗他媳妇。 安初筠的脸上果然是出现了意外的表情，这祥瑞这么多的吗，长吉府刚出现祥瑞，她们阜安州就出现了？ “是什么祥瑞，赤兔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 “那是白狼？” 王茂平再次摇了摇头：“是狐狸。” “白狐？”安初筠有些兴奋，白色的狐狸可是相当少见的。这可比长吉府那个祥瑞更厉害。 “不，就是普通的狐狸！” “哈？”安初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开口道：“虽说是普通的狐狸，但那也是瑞兽不是！”果然像长吉府那种红毛兔，并不容易出现啊！ 王茂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媳妇也觉得是空欢喜一场啊。 “初筠，要不要看一看？” “也好！”还是给夫君一个面子吧。 王茂平让人将装狐狸的笼子拿到了内院，里面的狐狸相比于早上的时候，可是安静了不少，但是眼神之中的警惕并没有减少，显得还挺可怜。 这不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们回来的嘛，可没有强迫你啊！ “把它放出来吧！”反正也不怕它跑了，自己身边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再有让媳妇好好看一下，毕竟这货可是要送到太千山它开启新的狐生。 “是！” 看到笼门被打开，这狐狸倒是没有直接窜出去，而是先把头伸出笼子，试探了一下，这才走了出来。和早上的时候可真判若两狐。 走出来之后，还到处闻了闻。随即躲在了墙角。虽然躲和没躲的效果，基本一样。 “夫君，这真的是狐狸吗？”虽然嘴是尖了一点，但是无论是长相还是刚在的状态，看着怎么那么像狗呢！ “嗯！”虽然眼前的这个东西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像狗，但毕竟叫声还是做不了假的吧。 此时在他怀里的王曦年小朋友目光已经完全被吸引，直勾勾的盯着墙角下的狐狸，时不时还流着口水。 闺女你这个状态，为父怎么感觉你有一种想要吃肉的冲动呢。 “爹，爹！”下一刻王曦年小朋友已经用手指向狐狸的方向，开始在他的怀里使劲的扑腾。 王茂平没有办法，只得是抱着她走近了一些。后者的手上又做了一个抓的动作。不过因为有一些距离，肯定是抓不到的。 他闺女的手劲儿可是不小，这要是抓在狐狸的身上，没准儿就得被咬上一口。所以为了王曦年小朋友的安全，那自然是要保持距离的。 “原来狐狸是长这个样子的啊，和狗长得很像嘛。”屏秋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狐狸，有些感慨道。 不，只是这只狐狸长得特别像狗而已。所以请不要产生认知的偏差。 “小心咬人——” 屏秋这个丫头还以为狐狸人畜无害呢，因此下意识的就伸手想要摸一下。对方显然也是野性未消，回过头一口就咬了上来。 “你没事吧！”安初筠开口问道。这丫头，也太大意了一些。 屏秋摇了摇头“多亏了小姐！”这狐狸竟然这么凶的吗？ 而此时的狐狸被安初筠提在手上，眼神相当的清澈，没有任何的挣扎。仿佛刚才想咬人的不是它一样。 “爹，爹！”王曦年小朋友并没有放弃对狐狸的进攻。不过被他爹牢牢的抱在了怀里。闺女没有你娘这武艺，咱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好吗。 你要是这么有好奇心的话，咱们练武的步伐是不是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初筠，咱家闺女用不用泡个药浴什么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安初筠将狐狸放了下来，对方又缩回了墙角，恨不得把头埋在墙里。而她冷不丁的听到夫君这么一句，确实是有些理解无能。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药浴。 “年儿身体很好，不用泡什么药浴。” …… 第二天，石籍启程返回了庆绥府。希望，这激桶的事情，可以尽快的上达京城吧。几天后，王茂平也准备让那只狐狸，换到太千山的新家。 毕竟他怕待的太久，野性都给磨没了，到时候，还怎么适应野外的生活。不过事与愿违的是，这家伙被差役怎么带出去的，又给怎么带了回来。 显然是对太千山的生活条件也不满意。又开始追着马走，差役看着也觉得可怜，主要是太锲而不舍了一些。没办法，便又给带了回来。 看来这是赖上了啊，逮着长期饭票就不撒手啊！ “要不然就把它留下？”安初筠开口道。 “关键是留下它做什么？” 总得有点用处吧。虽然长得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但毕竟还有野性，也不能上手去摸。都提供不了什么情绪价值好吗！ “反正长得也挺像狗的——” “初筠的意思是当狗养？” “嗯！” “也行！”就是叫声难听了一点。 夫妻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屏秋显得倒是挺高兴，很显然是并没有将上次差点被咬到手的事情当一回事。还兴致勃勃的准备给它搭一个窝。 第753章 根本不敢动 “夫君，你说要不要给那狐狸取一个名字？”安初筠开始也没有想起来，但是屏秋那个丫头，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 “那就随便取一个吧！”王茂平这种起名纠结症的人就不想参与了。 不过安初筠同样也是这个想法，起名真的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单是她话本里面的人名，已经够让她绞尽脑汁的了，所以这狐狸的名字还是算了吧。 “要不，夫君给起一个吧！”这种事情还是让夫君来吧。 他媳妇都发话了，王茂平还是决定贡献一个名字：“莫不如叫它大白吧！”虽然颜色跟白狐不沾边，名字至少挨点边吧。 “嗯，也挺好！”安初筠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第二天，在屏秋兴冲冲的再次询问名字的时候，安初筠给出了答案。 “我和夫君都觉得叫大白挺好的！” 屏秋原本以为，这狐狸肯定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结果就这？叫大白哪里好了，她记得杨树村好像就有一家的狗叫大白。 不过实际上，杨树村叫大白的狗，可不止一条。而且有些还继承了它父母的名字。再说这狐狸也不是白色的啊！ “屏秋觉得怎么样？”安初筠开口问道。如果她有好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屏秋觉得很好！”您和大人都说名字好了，我能说什么。对不起了，小狐狸，你的名字，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行，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既然窝都已经搭好了，就给大白洗一个澡吧。年儿每天都眼巴巴的瞅着，今天让她摸一下。 之所以之前都没有让王曦年小朋友与狐狸接触，夫妻俩的原因各有不同。王茂平是觉得有些危险，万一狐狸咬到闺女该怎么办。而安初筠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狐狸的皮毛有些脏。 “去准备一个木盆，今天给大白洗一下。”安初筠吩咐道。 “小姐，屏秋这就去准备。不过大白会不会咬人啊！”上次想要摸一下，就要给她来上一口呢，这洗澡是不是有一点困难。 “放心，它不敢！”安初筠倒是没有当回事。 木盆中水已经放好，如今已经有了名字的大白，被拎进了盆中，看的出来，它有一点恐惧，但是站在盆里，还是没有敢跳出来。估计是觉得水可怕，但是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更可怕。 “小姐，它真的不会咬人吧！”屏秋还是有些紧张。 “没事！屏秋你比它可是重要多了。所以不会让你被咬的！”安初筠瞅了它一眼，要是还敢咬人，那也就没有留它的必要了。 就这一眼，木盆里的狐狸已经开始发起抖来，估计这就是来自动物对于危险感知的本能吧。 果然就像安初筠所说的那样，上手后，大白依旧是站在木盆之中，连一个小小的呲牙动作，都没有敢露出来。主要是有些人一出手，比一个大嘴巴子可要严重的多。 根本就不敢动好吗！ 等洗完一遍的时候，水已经变黑，看来是要洗第二遍，当然也许还有第三遍。这身上看着也没有那么脏啊，只能说它这个颜色禁脏啊！ 安初筠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长吉府那个祥瑞，有没有洗过澡啊，毕竟那可是要献给朝廷的。它皮毛的颜色是不是更禁脏啊！ 林江布政司表示，这就不由您费心了好吗！！！ “嗯？”安初筠冲着大白瞟了一眼。 对方的动作立马就定住了，它真的只是想要换一个姿势而已啊，四条腿都酸了！ 洗了三遍之后，大白终于被拎出了木盆。随后继续站定，所以？它现在到底可以回到墙根底下了呢！ “娘，娘！”王曦年小朋友，睡过午觉之后，又变得精力充沛了起来。小手一个劲儿的向外面指，这是又要出去了。 将她抱下床，小短腿努力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成功跪倒，开始向前爬去，毕竟爬比走快，王曦年小朋友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快速的爬到门口，扶着门框站了起来，随后，颤颤巍巍的跨过门槛，开始扶墙横向移动，这也算是每天的必备节目。 等觉得累了就会开始撒娇：“娘，抱！” 安初筠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后者便开始指挥了起来。以往王曦年小朋友的手肯定会指向后院的方向。 不过如今可是不然，那是直勾勾的向着墙根的方向指。很显然，又要看那只狐狸。抱着她向着墙根走去。 大白的四条腿，又开始哆嗦了起来。这次，王曦年手再次伸向大白的时候，安初筠并没有阻止，洗了三遍应该干净了吧。反正摸完之后还要洗手的。至于咬人，安初筠则并不担心。 事实也确实不用她担心，当王曦年小朋友的手，摸到大白后背的时候，后者是一动也不敢动！ “咯咯……”王曦年又开始笑出了口水。随即又上手摸了摸，显然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等安初筠将闺女抱走的时候，大白才终于是敢动了一下。 “夫君，刚才看到大白了吗？”安初筠开口问道。 王茂平散值回来，就看到院子里搭了一个窝，不过那狐狸好像更喜欢墙根底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大白的名字已经被采用了吗？ “嗯，看到了！” “有没有感觉干净了一些？” “咳，好像是干净了？”难不成是给它洗澡了？不过就这个毛色，说实话，洗和没洗，应该没什么区别。要是白色的话，对比才能明显一些。 不过，那个红毛兔献给朝廷用不用洗澡？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所以那些进献的祥瑞到底用不用洗澡？王茂平突然想到。 所以有一句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而林江布政司，石籍已经返回了庆绥府城。 “大人，真不愧是祥瑞啊！” “是啊，真是世间少有……” 此时布政司的官员基本上都已经到来，开启了马屁模式，毕竟这可是上瑞，历朝史料记载的也就那么三四次。所以还是很有拍一下的必要。 “嗯，这祥瑞还是要尽快送到京城啊！”郭兴黎开口道。 “大人说的是！”您说啥就是啥！ 第754章 汇报工作 看了一眼笼子中的赤兔，郭兴黎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下这些官员说的也不完全夸大，布政司也是跟着沾光的。 “换一个精致一点的笼子！”好马配好鞍嘛。 “大人，用不用给祥瑞洗一下？” “这些可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情，布政司的任务就是把祥瑞平安的送到京城。” 郭兴黎摆了摆手，这要是洗坏了，上哪里再找一个赤兔去，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用不用洗，交给京城的人去判断吧。 “大人英明！” “对了，阜安州的那个激桶确认了吗？”郭兴黎开口问道。 祥瑞他已经看到了，的确是一只赤兔。不过他更加感兴趣的却是阜安州那个激桶。 “回大人，已确认清楚，阜安知州详文上的内容，所言非虚。而且激桶，下官也已经运了回来。”石籍连忙回答。 “哦？去看看！”郭兴黎站起身来，石籍连忙在前面带路。其他官员也跟在后面，准备凑一个热闹。 唧筒这个东西不是很常见吗？也不用捣鼓啊，再说不是已经有水铳了吗？还是阜安州做出来的呢，这是准备把唧筒玩出花来吗？不过既然是阜安州做的，那必然是要瞅上一眼的！ 看到空地上摆着的东西。除了郭兴黎和石籍等几个官员外，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唧筒？长得这么稀奇古怪，这和他们记忆里的可谓是天差地别啊。 郭兴黎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这个东西，真的可以让水喷洒六丈高吗？ “开始吧！” “是，大人！” 石籍按照那天在阜安州衙看到的，让差役演示了起来。看到往水箱里倒水，其他的官员这才确定下来，这东西应该也是用来救火的。 所以名字也叫唧筒，是不是因为这俩用处是一样的。这些人倒是并没有往同音不同字上面去想。 “好高啊！” “这水竟然可以喷这么高的吗？” “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喷射而出的水流，在场的官员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即使郭兴黎在详文上已经知道，这东西的水流可以喷到六丈高，但实际看到之后，还是感觉有些感慨，不愧是阜安州啊！ “石参议，来讲一下！”郭兴黎开口道。 “是！”石籍的复述能力还是相当强的，基本上把齐进兴告诉他的全都讲了出来，至于有没有听懂，那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听过他的讲述，众人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一种恍然大悟的架势。虽然没听懂，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万一让布政使大人怀疑自己的能力怎么办。 不过这东西竟然也被阜安州给捣鼓了出来，这个王茂平的功绩岂不是又增加了？怎么人家立功就那么容易呢！有能力，运气还好，倒真是做官儿的料。 “坐吧！” “谢大人！”看过了激桶，其他官员都各自散去，不过石籍除外。 他知道，大人找他可能与这次的长吉府之行，或者阜安州之行有关，想要顺便了解一下，两个府州的情况。 果不其然，郭兴黎喝了两口茶水便开了口：“依石参议看，长吉府如何？” “回大人，长吉府算是安乐平顺，而且还有祥瑞降世……” 石籍还是措词夸赞了一下，毕竟人家那里出了祥瑞，要说一般，那不是在打朝廷的脸吗？祥瑞的意义何在。 所以还是夸几句吧，但长吉府和其他的州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虽说长吉知府，想要让他美颜几句，但让他夸出一朵花来，那就属实有些为难他了。毕竟布政使大人，想来也是心中有数。 “这长吉府百姓的生活如何？” “回大人……” “……” 一番对话下来，郭兴黎也就失去了再问下去的打算，毕竟从石籍的回答来看，没有必要往下问了。 长吉府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而除了祥瑞，也没有让人可以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事物。所以即使夸赞的话，都显得千篇一律，概括起来就是林江一个普通的府。 “这次去阜安州觉得怎么样？”郭兴黎话锋一转。 毕竟多次在朝堂之上被提及，和其他的州府总该有所不同了吧。如果石籍回答的还是刚才那些的话，他可真的是会有一些失望。 “回大人，出乎了下官的意料！”石籍开口道。 “哦？说说看。”郭兴黎顿时来了兴趣，看来这阜安州真的是有所不同啊！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方面，让石籍出乎意料。 “大人，下官去看了阜安州的农药作坊，说实话，让下官很是惊讶。” 农药作坊？郭兴黎当然知道，当初因为农药的事情，不只是王茂平得了朝廷的赏赐，就连布政司也跟着沾了光，得了圣上的夸赞。 不过能让石籍感到惊讶，难不成是农药作坊又做出了新的农药？ “大人，农药作坊不仅在做农药，还在尝试制作肥料。”石籍去了一趟城田庄，可是很受震撼。 “哦？进展怎么样？”这倒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涉及到庄稼，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要不然上次阜安州也不会得了赏。所以即使最后失败了，那也是值得一句称赞的。 “能够看出一些效果！”石籍回答道。 “嗯，很不错！”郭兴黎点了点头。没想到，那些人倒是没有白费力气。不过，这应该不能让石籍很是惊讶吧。 “大人可否记得，之前有三个州府经历了一次大风天？” “嗯，幸好秧苗还来的及补种，所以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本官记得这其中就有阜安州。” 郭兴黎自然是记得这件事的，当时还替这三个州府感到一丝的庆幸。不过石籍为什么会突然间提起此事。 “大人，阜安州的农药作坊在一个官田农庄之中，因此下官看了一下农庄的庄稼。发现有一块庄稼，几乎没有受到那场大风的影响。” “你说什么？”郭兴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所以那块庄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第755章 阜安知州挺忙啊 “所以是怎么做到的？种的是什么庄稼？”郭兴黎开口问道。总不会是其他地方都刮风了，只有这一块没有被风吹到吧。那也太荒谬了一些。 “回大人，种的是粟谷，而没有被风吹到也是因为种子的原因……”石籍开始解释了起来。 竟然是用野生的粟谷来改善现有的粟谷种，没有想到还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怪不得石籍会说出乎意料呢。 如果这种子可以在林江各地进行栽种，那不仅阜安州大功一件，他们布政司同样也是。而关键，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 如今的郭兴黎都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如果刚才所想真的能够实现的话，到时候，自己的功劳簿上也能再多上一笔。 不过石籍接下来便转述了王茂平的话。郭兴黎不得不承认那个阜安知州是一个追求稳妥的人，循序渐进，不会去冒风险。 但这么做也是对的，毕竟一旦出了差错，那便是好心办了坏事。涉及农事的可都不是小事，所以这个粟谷种，还得先小范围的试种。不过秋收之后，倒是可以先行汇报朝廷嘛。 万一需要几年的时间，这功劳也不会飞走，发生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种事情。 “石参议这次的阜安之行，算是颇有收获啊！”郭兴黎的心情很是不错，如今就等到秋收之时见分晓了。 真不愧是阜安州啊！如果其他的州府都能像阜安州这样，他这个布政使的位置估计是坐不了几年。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阜安州有一个王茂平，其他府州没有啊！不知道今科的那些进士们，能不能再出一个！ “石参议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谢大人关心，不过——”不过他的收获还没有讲完呢。大人您要不要再继续听一下啊！ 郭兴黎显然也发现了石籍还有话要说，于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难不成还是阜安州的事情？ “在农庄里，下官还发现了一块田地——” 听到这里，郭兴黎都想要去那个农庄看上一眼。里面怎么藏着那么多秘密呢。一般来说不都是让那些佃户租种，等着收租便好了吗？ 没想到阜安州却是在官田之中，变着花样捣鼓起来了。所以那块田又怎么了，比刚才那粟谷地，还让人吃惊吗？ “那块田里种的是稻谷！”石籍开口道。不知道布政使大人是不是也大吃一惊呢。 “稻谷？”郭兴黎面上并未显露分毫，但是心里的确是大吃一惊。 如果听到别人说在林江种稻谷，他肯定会嗤之以鼻。毕竟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林江的绝大部分庄稼就不会被粟谷所占据。 但是这话是从石籍口中说出来的，而且是阜安州的农庄，那看来稻谷不但种了，长势还非常不错，否则，他也不会提起此事。 不过，阜安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石籍将那一片稻谷田的见闻，和盘托出。郭兴黎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王茂平那个阜安知州是不是挺忙啊！ 如果阜安州种出了稻谷，想来那些朝中的大臣们也得被惊掉下巴，还真是期待！ 当初的郭兴黎可是没有想到，一个被派到地方做知州的二甲进士，如今在林江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甚至是备受重视的存在。 不过也正是因为阜安州，林江也频频在朝堂之上露脸。只要王茂平可以继续大放异彩，那布政司也跟着沾光！所以阜安知州还得继续努力啊！ “如今只等到秋收之后了！”郭兴黎感慨道，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而被念叨的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布政使对于城田庄给予厚望。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如今的他依旧是在忙活着工作。 “大人，有人求见！”差役汇报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差役将人带上来。没一会儿，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 “回大人，老仆是苏家的管事，奉东家之命，给您带一封信。”说罢便将信呈递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苏家？他认识的也只有苏巡抚一人，上次还见过一个姓石的管事。不过大人的信上应该是私事了？ 苏家的管事离开后，王茂平将信拆开。信上只说了一件事情，说是私事不太恰当，但很显然，也算不得是公事。因为如今已经不是他们所负责的事情。 所以苏巡抚也只是写了一封信来告知。 没想到之前的案子，还真的有了后续。那个彼得真的被傲鲁部给换了回去。 这信上说，以往傲鲁部即使朝贡也是在应付差事而已，这次前往京城则是不然，那可是下了血本。 而朝廷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人，经过了几番拉扯，朝廷觉得很满意，傲鲁部到了咬碎了牙齿吞下去的底线。双方这才达成了一致。 不过具体的交换内容，苏溢诚并没有提及，只是说了一句傲鲁部还把以前吞占的土地，吐出来了一块。 看来为了换回那个彼得，也真是不遗余力了。那个达楞汗追求长生，已经走火入魔了吧！ 不过那个彼得如今是谁的人呢？王茂平不得而知。只是想来回到傲鲁部，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但王茂平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又让朝中的大臣们震惊了一回。之前已经听刑部尚书的奏本，阜安州抓了一个细作。 却没有想到这个细作对于傲鲁部这么重要，竟然会不惜割肉，也要把人给换回去。于是朝中的大臣们又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换人，一派主张不换，吵的是不可开交。 而京城的各衙门也是跟着吃瓜，凑一个热闹。想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一派最后胜出。不可避免的，王茂平的名字又再一次被提起，没办法，谁让人是阜安州抓到的呢。 幸好朝廷官员虽然也爱吃瓜，但是并没有用这件事博人眼球。要不然就变成了，一地方知州引发朝堂激烈争论，两方唇枪舌战，胜负未果。 第756章 新的进展 京城各观政进士们又被暴击了一次，一个之前的二甲第二名，名字就不要总是出现了行不行。王茂平表示不行！即使不在京城，他也要刷足存在感。 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大白也从一旁窜了出来，或许是对于这里已经熟悉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从笼子里放出来就躲在墙根底下，也没有了攻击人的迹象。 于是便尝试着不再将它拴住，这家伙也没有惹什么祸。而且和屏秋的关系好了起来，之前还差点咬人家一口。现在整日围着她转，毕竟是知道谁给它放饭。 “这家伙，是不是胖了？”王茂平打量了一眼正在歪着头看他的大白，发出了灵魂一问。 以前虽然长得像狗，但胜在脸还是有些尖的，这才能辨认出来，如今这脸怎么有变圆的趋势呢。到时候，就真得被当成狗了啊！ “可能是最近吃的多了些！” 安初筠自然是知道，屏秋那个丫头很喜欢大白，即使已经给它喂过东西，也会时不时开个小灶，怎么可能不胖呢。 “还是少吃一点吧！”再这么吃下去，以后不得胖成桶啊！ 听到这话，大白又躲回了墙根底下，感觉此人好像没有说什么好话。还是先躲起来再说吧。 安初筠对于夫君的话表示同意，屏秋就是太宠这只大白了，如今这家伙连生食都开始挑剔起来，转而开始吃起了饭菜。是该多注意一些。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屏秋显然是对这只毛茸茸的大白，没有什么抵抗力。它的伙食并没有减多少。 夫妻俩均表示很无奈，王茂平最后也只能是嘱咐既然喜欢吃熟了的食物，那就拿水煮吧，没有油盐的那种。要不然这么吃下去，估计很快毛就得秃了。 对于王茂平的话，屏秋也是相信的，为了避免大白变成秃毛狐，她终于是坚决的按照王茂平的吩咐去做了。 “大人，丁护卫回来了！” “哦？去书房吧！”不知道丁乐旗有没有什么收获呢。 这次的丁乐旗总算是没有苦着一张脸回来，看来是有所收获啊。王茂平的心也是随之一喜。 “大人，按照您上次说的，我们对严，白两家在肇原府再次进行了调查……” 丁乐旗看到他的身影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汇报起来，过了这么久，终于是有所收获，他总算是可以和王大人交差了。 按照丁乐旗所说，何路偷偷的将与白家有往来的，那些医馆药铺的账目进行了调查。发现几个医馆药铺每一次对于药材的需求量都很固定。而且药材有一部分也很固定。 将可疑的名单交给马峰之后，后者还去到那些医馆药铺进行了调查，发现基本上都集中在肇原府西面的县和乡镇。 而且，除了一个县里的药铺规模比较大之外，剩下几个的规模都很小，采买的药材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消耗的那么快。所以很明显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这几家如果都有问题的话，那么想来应该是一起的，这样的话，就得找出那个主事之人才行。可要想找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是需要人手来进行长期监视的。 说实话如今自己身在阜安州，能够派到肇原府打探情况的也就只有这四人，如果派其他人过去，一旦打草惊蛇，那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那要不要请自己在林江的靠山帮忙呢？王茂平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至少暂时还不能请苏巡抚帮忙。 虽然苏巡抚也是三年前调任到了林江，应该和外族或者严家、白家没有任何的牵扯。但既然严家和白家可能都与外族有所关联，那么会不会还有人参与其中呢。 王茂平隐隐觉得，这背后肯定会牵扯到更多人。所以如今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要先确认苏巡抚真的值得信任才行。 从书架将地图拿到桌案之上摊开，王茂平随即开了口：“丁护卫，将那些医馆的位置大概指出来。” “是！”丁乐旗详细的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地图，竟然是肇原府的，而且上面的标注十分的精细，也不知道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 王茂平表示，自己在林江除了有靠山之外，自己在居门关也是有人脉的，而且居门关离肇原府至少比离阜安州要近的多。所以得到一份肇原府的地图，对于王茂平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这里，这里……”丁乐旗开始指了起来，王茂平也是拿着炭笔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虽然都是在肇原府的西面，但是距离边境也是有远有近。那么距离边境最近的那个，就需要更加的重视了。 “严家的商铺有什么进展吗？” “回大人，前一段时间，有一批货运到了肇原府，不过并没有运到州城，而是中途分开，运到了这里。”丁乐旗在地图的一个位置，指了指。 “没有在县城吗？” “是，最后货物到了洛归镇的一个布庄。” “那批货有什么问题？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王茂平连忙进行确认。 “砖茶，用茶褐色的布包裹住，混在众多的布匹中，并不会引起注意，想来他们就是这样进行瞒天过海的。等进入肇原府后，再将它们都挑出来，运送到布庄。”丁乐旗回答道。 这样就完全验证了王茂平之前的猜测，而那个严夫人所传递出来的消息，也并没有错。那么方严两家的商队遭到袭击，以及严夫人父亲之死，也许都与严定怀有一定的关系。 而严定怀让严夫人病着，却一直没有痛下杀手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对方家有所顾忌，可是严夫人的弟弟又好像并不知情。 那么严定怀究竟在顾忌着什么呢？是当年商队遇袭的真相，还有知情人？还是说，方家有他贩茶的证据呢！ 可是这些，现在他根本就无法得知，唯一有可能知情的严夫人，之前也并不打算开口。因为她还不能确认，王茂平能将严定怀绳之以法，毕竟他还没有拿出足够的筹码。 第757章 还真是意外啊 “那茶还在布庄之中？”白家的那些药材如今还在肇原府，那么严家私贩的茶叶呢？有没有被运走呢？ “嗯，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运走，属下偷听到，他们还要再等一批货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知道货物究竟被运到哪里，如何与外族之人进行交易，就还需要继续等下去。 王茂平现在思考的还有一件事，就是白家和严家私运货物的途径是否一样呢？如果一样的话，白家与洛归镇的医馆药铺并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啊！ 距离边境最近的医馆与洛归镇的布庄虽然都在肇原府，不过却是一南一北。看起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也就是说，也许走的是两条路线？以严定怀的谨慎，未必不可能！不过如今所有的猜测，也只能等待时间去验证。 倒是可以让媳妇再去试探一下严夫人，之前虽然无功而返，但是这次没准可以再得到一些线索。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严定怀。王茂平想要挖出他隐藏的秘密，将他绳之以法，而严夫人则是想要报仇雪恨。 而如今已经确认严家人偷偷的将茶运到了肇原府。只需要让严夫人知道他们有所收获，对方也许就会有所透露。 “大人，还有一件事——” “丁护卫请讲！” “据何路说，有其他人盯上了白家。而且也已经混了进去。” 王茂平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白家的警惕性，果然是和严家无法相提并论。之前也是何路先混了进去。而徐宁风却花了很久才得以进入严家的商铺。 如今竟然又有人混进了白家。 “是谁盯上了白家，知道吗？”王茂平有些好奇。 “应该是官府的人。” “官府？肇原府的衙门吗？”这倒是王茂平没有想到的。自己盯上白家的同时，当地的官府也同样盯上了白家，那还挺巧啊！ “和他接头的是肇原知府家的一个下人！” 一开始，何路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不过此人一直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终于是在不久前和一个人碰面。随后对碰面之人进行跟踪，这才发现竟然是肇原知府的人。 是知府的人，却不是衙门的人？这是什么原因呢？ “大人，我们如今该怎么做？”没有想到当地的官府会参与进来。 “继续盯着白家便好！” 当地官府要是能查清白家的案子那自然再好不过的事情。丁乐旗等人也可以省一些力气。再有何路没准也可以从这个人的身上获得一些线索。 而且王茂平也不可能阻止别人进行调查，毕竟是自己在肇原府安插人手，手本来就伸的有点长了。一定不能让肇原知府知道此事才行。 如今也就谈不上什么合作了。毕竟白家在阜安州查不出什么问题。总不能和人家说，在你们肇原府调查出来的线索，分享给你，咱们两个合作吧。 那自己不就被抓到把柄了吗？再有如果传出去，自己越俎代庖，名声还要不要了。这可是最忌讳的事情。 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这并不是王茂平能够控制的问题。不过以白家那些人的警惕程度来说，此人只要沉得住气，暴露的可能性并不大。 如果肇原官府想要查出白家的问题，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查出了严、白两家的货物要运送到哪里。即使没有，白家被抓，严家也会有所行动，未必不是一个顺藤摸瓜的机会。 所以肇原知府参与进来，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个肇原知府在百姓中的威信怎么样？”王茂平好奇的问道。他只记得此人叫丁牧祥，其他的倒是并不了解。 丁乐旗思考了片刻：“回大人，此人在百姓之中的威信和大人您没有办法相比。” 好嘛，王茂平怎么也没有想到，丁乐旗在这个时候，竟然拍起了马屁，让他很是意外。不过这马屁拍的如此朴实，让他很难不相信啊！ “咳，丁护卫实话实说便好！”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 丁乐旗有些无奈，大人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相信呢。 “大人，属下说的就是实话啊！这个肇原知府在百姓中的威信只是一般，这几年算是无功无过。而且听说他还贪恋美色，家中有几房妾室。”丁乐旗将他这段时间了解到的都说了出来。 王茂平的眉头不禁是轻轻的皱起，这和他以为的差距有点大啊！但也许人家盯上白家就是奔着立功去的，那也有可能。贪恋美色，也并不代表人家不爱工作。 不过，王茂平从刚才就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接头的是知府家的下人，是他信不过府衙的人呢，还是另有打算。 “丁护卫，回去之后，多注意一下那个肇原知府，本官要知道他的为人到底如何！同时，府衙会不会参与进来。”王茂平吩咐道。虽然都姓丁，但是姓丁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丁乐旗显然是不会留手的。 “大人是觉得那个肇原知府调查白家另有目的？”在一旁的贺成此时开了口。 王茂平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 “对了，大人，这是收集的符合条件的吏员名单。”丁乐旗从怀中取出名单交到了王茂平的手中。 果然是有张姓的人家，不过，人家也只是姓张而已，不一定就有问题。只能说，又多了一个调查的方向而已。 “这个张耘的情况与本官说说！” “是！大人这个张耘……” 按照丁乐旗的说法，这个张耘家里算是世代从吏。虽然张家只是吏员，但是世代往复，在肇原府的根基很深。历任的知府对于张家虽然谈不上倚重，但也不会太过轻视。 如今这个张耘是兵房的吏员，而他的堂弟是照磨所的吏员。王茂平有些感慨，虽然吏员并不入流，但是这两个人所占的位置却是不错的，肇原府的大部分公文，想来他们都可以接触到。 “这个张耘和他的堂弟当吏员多久了？” 第758章 老熟人 “五六年的时间！”丁乐旗回答道。 五六年吗，那这两个人很显然和十几年前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张家的其他人呢？ “十几年前，他们家也有人在当吏员吗？”世代往复，想来这其中并没有断层吧。 “回大人，张耘的父亲和两个叔父，那时候，都是吏员。两个叔父一个是书吏，一个是典吏。不过他爹是吏目。” “吏目？卫指挥使司的？”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没想到张家的吏员都已经当到了卫所之中。 “不，确切的说以前是，不过现在是林江都指挥使司的吏目！”好家伙，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竟然已经从吏员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成为了吏目，虽然还带一个吏字，但是和吏员可就有区别了。虽然人家没有官阶，没有品级，但是已经可以称之为官而非吏了。因为升迁的方式和其他官员是一样的。 “还有其他的吗？”这个张家看起来真是经营的相当不错啊。虽然世代吏员，但是根基如此之深，想来活的相当的滋润。 说实话，如果张家再有人进入了边军之中，王茂平可是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吏员做到那个份上，算是巅峰了好吗！ “大人，您看，这个田家与张家是姻亲关系，同样也是世代吏员……” 好嘛，他们这也属于是强强联合了吧。 “辛苦丁护卫了！”该说不说，能调查出这些名单，真是相当的费心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对了大人，这个张家要继续盯着吗？”看起来王大人对于张家非常的感兴趣。 王茂平点了点头“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张家的动向，不过这人手——”就他们四个人，有两个还混入了严、白两家，这工作量他们能应付的来吗！ “请大人放心，我们的手下已经招纳了一些人手。”丁乐旗开口道。毕竟他们之前可是有一些人脉的，所以这点倒是不成问题。 这倒是让王茂平喜出望外，还有意外收获啊，他最缺的就是人手，没想到人家都已经学会自给自足了。 “人可靠吗？”这是最关键的，虽然对于这几个护卫的能力，王茂平很相信，但还是问一下吧。毕竟能力强并不代表着，招来的人会忠心耿耿。 “还请大人放心！”既然丁乐旗这么说，那么王茂平还是选择相信。 “一定不要打草惊蛇！”王茂平再次强调了一遍。 后者点了点头。 让张木取过来一些银钱，交给了丁乐旗，这才让他退下去好好休息。毕竟为自己办事，不能让人家自掏腰包吧。 不过这些银钱，将来能找自己的大靠山报销不？当然他可没有这个胆子。还是要努力多赚些银钱。 要多学习才行，最好可以多琢磨出一些赚钱的法子。毕竟当一个清官，真的好难啊！那俸禄连几个护卫的工资都开不起好吗！ 话说，浴华楼你可要努力一些啊！林危毅表示在努力了，已经开始琢磨第二家了。 “大人，您怀疑这就是那个彼得口中的张家？”贺成好奇的问道。 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本官也不知道，如今我们并没有任何的线索，也只能是遇到一个，调查一个了。” 说实话，王茂平并不觉的这个张家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虽然在肇原府根基颇深，但是人家未必和当年太子之死，扯上什么关系。 他这也就属于是有枣没枣打三竿，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高，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当年留下的证据应该早就被处理干净了，如今想要找出这个所谓的张家，那么就得寄希望于张家和外族还在不断的联系，而且恰好在他们进行调查的人之中。 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离开阜安州时，能不能有一个结果，如果没有的话，希望皇上对自己可别太过失望。毕竟自己还想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呢。 进入到了八月，阜安州变得相当的热闹，学子们都聚了过来。因为院试可是马上就要举行了。 毕竟是新提学到任林江之后的第一年，所以照例是要主持院试的。除了庆绥府及就近的府州，在庆绥府进行考试之外。其他府州则是依次亲临考场主持。 就和王茂平当年参加的院试一样。就连主考官都是一样的，你就说有多巧。其实在新提学到任林江之后，王茂平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李顺林，也就是当年那个上阳知县的亲哥哥。 还真是“缘分”啊！不过王茂平感慨完也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如今的李顺林官职也升了还是压了自己半阶。 当年此人差一点就毁了他的前途。说实话，王茂平自然是恨得牙根直痒。不过李顺林是正五品的官职，自己如今奈何不了他。 但是同样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毕竟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小秀才了。不过如今的状态，最好是相安无事，如果对方在阜安州还要搞什么小动作，那么他也不是吃素的，毕竟这是自己的地盘。 州城的客栈又到了生意最好的时候，酒楼茶馆等地也是聚集了各县而来的童生们。除了谈论哪个人最有实力成为院首之外，最为关注的还是这次主持院试的主考官，也就是新任提学。 毕竟院试是由提学出题的，所以大部分的童生，都在绞尽脑汁的打探，主考官的喜好，以及出题的偏好。 酒楼与茶馆中，都不乏讨论之声。 “话说对于新任的提学大人，你们知道他姓什么吗？”一个童生满脸的神秘。 “姓李嘛！”这谁不知道啊！还用得着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表情。 “那你们可知，提学大人的家世？” 家世？难不成这个李提学是出自哪个大家族？家世显赫？ “哟，快说说，这我们可是真不清楚。”众人的连忙催促道。 “京城的李家听说过没有？” “李家？”有些人还是一脸懵。 第759章 相安无事 “李家可是出了一位贵妃，这李提学就是李家的旁支。” “真的假的？李提学的来头竟然这么大？”对于他们这些家境普通的童生来说。这样的家世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那还能有假！” 显然这个童生，对于李顺林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了解的。李贵妃颇得盛宠，李家人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就连旁支，那也是高攀不起的。 “这李大人担任过两次提学，据说每次都会起爱才之心，如果能被收入门下，成为大人的弟子，那该有多好啊！”又到了童生们的幻想时间，谁不想要一个正五品的官员老师呢。 “可别做梦了！什么美事都敢想！”还是有头脑清醒之人的。 “不过话说，李大人之前都担任过哪个地方的提学啊！” “据说一次是顺清，一次是宁江……” “宁江？咱们知州大人是不是就是宁江人啊！” “好像是，不过知州大人是哪一年通过的院试？” 话题已经被逐渐带偏。估计大部分阜安的童生都想不到。他们的知州大人可是在李顺林主持的院试之中脱颖而出的院首。更不会知道，这两个人早就在暗中结下了梁子。 而以李顺林的个性，是不可能在阜安州这些人之中收徒的。王茂平和他恐怕都会觉得有些膈应。 “大人，阜安州到了！” 听到此话的李顺林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在闭目养神。面上虽然不显，不过这心里却是觉得有些烦闷。 “见过提学大人，里面请！”看到下了马车的李顺林，王茂平扯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行礼，感觉有些憋屈有没有。 没办法，人家的官职毕竟比自己高了半阶，毕竟当年在宁江出任提学的时候，是以以员外郎的身份出任的，所以是从五品。而如今这次则是以郎中的身份出任，所以是正五品。 “王知州！”王茂平心里面觉得憋屈，李顺林的心情则是更加的不美丽。 说实话，王茂平这个人，他早就已经忘到了脑后。毕竟即使当年是院首，小三元。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秀才而已，他哪里会费心思记得呢。 不过去年底的时候，他突然被召到了本家，当时还有些摸不到头脑。说实话，自己被召到本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并不知道召他过去，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当年因为他弟弟，可是被本家的家主喷了一个狗血淋头。 最开始听说，让自己和一个林江的知州搞好关系时，李顺林的心中还有一丝的窃喜。 这说明自己在本家这里还是有用处的，如果事情办的好的话，自己这个旁支未必不能受到重用。到时候有本家的帮助，他的官途肯定会更加的顺畅。 于是李顺林马上答应了下来，并保证一定让那个知州为李家所用。至少要让本家看到自己的决心不是。再有，一个地方知州而已，应该不用费多大的力气。 谁知道，本家让他交好的那个人是王茂平。他在虽然刚从地方升任郎中就被派到了林江做提学，但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 虽是一个地方知州，但是却有一番作为，多次在朝堂之上被提及。怪不得本家想要将人收到自己的麾下呢。 不过李顺林还是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他派手下去打听这个王茂平之后，才发现事情变得有些不对了起来。 这个王茂平是宁江人，而且是启元二十五年的案首。而那次的院试正好是他担任主考官。 李顺林在记忆里搜索了起来，终于想起了这个王茂平究竟是何人。当年他因为自己的弟弟事情，迁怒了此人，将他从府学的名单中除名。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去到了县学，他相信此人很快就会泯然众人，估计以后考中举人，也算是老天垂怜，所以他并没在意。 可是谁知道这个王茂平竟然进入了天奉书院，并一路成了进士，最后成了从五品的知州。看来他当时看走了眼，此人并非池中之物啊。 如果他没有把此人从府学除名，或者当时更狠一些杜绝后患就好了。可惜如今的李顺林后悔也晚了。 想要完成主家交代的任务，估计是不可能了。毕竟自己也算是毁人前途，即使这个王茂平表现的不计前嫌，愿意为李家效劳，他也担心，会被他趁机捅上一刀。到时候，自己就变成了一块踏脚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此人与李家交好，到时候只要自己从中趁机挑拨，说这个王茂平不知好歹，对于李家不屑一顾等等。 没准就可以将他拉到李家的对立面，本家毕竟是有贵妃娘娘和安王殿下撑腰。对付一个地方的知州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做好了决定，李顺林的心才踏实了一些。 “王知州看起来变化很大，本官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李顺林看着面带微笑的王茂平，虽然心中觉得膈应无比，但也还是说起了场面话。 “这还要托大人的福！”王茂平恨不得感谢他几代：“不过大人却是没有变，风采依旧。”依旧还是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双方相对一笑，心里都有些可惜。至于在可惜什么，那自然是现在奈何不了对面之人啊！ 双方飙了一会儿演技之后，还没有结束，毕竟晚上还有一顿接风宴等着呢。王茂平都怕自己会胃疼。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双方都觉得这顿饭不吃也罢。因此也就是草草的走了一个过场。 “张护卫，这段时间还要辛苦你去暗中保护一下李提学。”王茂平开口道。 “是，大人！”张卫不疑有他，这种事情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王茂平恨不得这个李顺林出什么意外，但是此人却不能出意外。要不然没准就会以为是自己为了报复而动的手。 虽然现在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纠葛的人，在阜安州几乎只有少数人。不过一旦李顺林出了什么意外，两人的恩怨很容易就会被搬到明面。到时候自己可就平白惹了一身脏。 第760章 闲话叙旧 这边王茂平觉得窝火，那边李顺林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心情比他还要糟糕。毕竟当年没有斩草除根，也算是埋下了隐患。 刚才和那个王茂平打了照面，看起来算是相安无事，但对方想来肯定是心有芥蒂，只不过暂时还动不了自己。 来到了林江之后，对于王茂平，李顺林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也曾尝试着派人来到阜安州，不过这里的百姓对于外来人的戒心很重，所以也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着这样一个人成长起来，而且官途也算是一片光明，李顺林心里的憋屈之情可想而知。 “东家，还用不用再打听一下这个王茂平？”手下之人开口问道。 “不用，这样很容易被察觉。”李顺林摇了摇头。如今在阜安州的地盘，还是不要有所动作的好。 不过什么都不做，这心堵的难受。 而州城的那些大户人家以往可都是在尽力和主考官拉近关系，毕竟家里的孩子能够成为秀才，才能踏上迈入仕途的第一步。 在打听到李顺林两次出任提学时，都收了弟子，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不过再进一步了解了之后，那活泛的心思又安分了下来。 自家孩子可不能拜这个李提学为师，要不然他家就没有办法在阜安州立足了啊。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李提学和知州大人之间竟然结下了梁子。 所以还是算了吧！ “唉，这观风之试，就这么难了。接下来的院试可怎么办啊！” “我还以为就我觉得难呢！” 童生们原本想要借着观风之试，来了解一下主考官，这下倒是了解到主考官的出题偏好就是一个难啊！ 王茂平看着眼前的观风试题，不由得一声嗤笑。这个李顺林还挺有意思的，观风之试出的这么难，怎么，是想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吗？那他有没有胆量把院试的题目出的难一些呢。 庆绥府及附近府州的院试之前已经结束。王茂平也知道了院试的题目，中规中矩，并不是很难。 说实话，王茂平自然是不怕阜安州院试的题目难，但是肯定是要做到相对的公平才行，如果其他地方的题目都中规中矩，只有阜安州的题难，那他肯定是不接受的。 正好之前他也想要再请一次李顺林，毕竟接风宴那天，州城的官员都按照惯例参加了。所以至少要维持表面的融洽。有些夹枪带棒的话，不好说出口。 “大人，知州大人在玉和轩设宴请您赏光呢！” 李顺林微微一笑，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虽然奈何不了彼此，但是自己作为院试的主考官，还是可以将他一军，对方也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吞。 “不知王知州这是——”李顺林有些故作不解。 “昨日看大人甚是乏累，也就没有多做打扰，今日邀您来这里，主要是想和您叙叙旧，还要感谢大人赏光。”王茂平面带微笑道。 叙旧，骗鬼呢吧，李顺林脸上露出一抹讽刺，他与王茂平之间只有旧怨而已。不过对方这么说，显然是示弱的表现。这让他不禁有一些得意。 “王知州还真是客气了！” “大人，请！” 这一顿饭，李顺林吃的感觉比昨天那一顿心情可是要好了不少，想来有些人还是认清了他自己有几斤几两。 即使在朝堂之上被多次提及，但是如今依旧是一个五品知州。如果本家能够出手，那么这个王茂平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大人能够三次出任提学，足见朝廷对于大人的信任，下官真是佩服不已，想来有大人在林江督学，定可使好学之风更进一步。”王茂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王茂平和昨天还真是判若两人，倒是很会审时度势啊！能屈能伸，自然不能再让他成长下去。 “大人能来督学真是阜安之幸，亦是林江之幸。如遇左波之辈，对于阜安学子来说，那真是无妄之灾啊！” 李顺林的脸色此刻已经微微的沉了下来，他原本以为，王茂平这次设宴，是在示弱。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警告自己。竟然把自己和左波之流相提并论，真是岂有此理。 王茂平看着他微变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左波是先帝时期的一位官员，曾经出任提学，但是因为他场规酷刻，出题谬妄，使得考生们苦不堪言。最后被人参了一本，革职查办。 所以王茂平提起左波，就是想要告诉李顺林，出的考题不要太过分。否则没准会落得和左波一样的下场。 “王知州果然是辩口利舌，但科举取士，本就如大浪淘沙，并驱争先。白蜡明经也只能怪自身诠才末学罢了。” 题出难又如何，答不上来，就是才疏学浅，怨不得别人。只要做的不太过明目张胆，这个王茂平又能奈他何。 “大人说的是，可就怕托公报私,横厉无所畏忌。”王茂平此话一说出口，李顺林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分。这就是在说他借公行私了。 王茂平说的没有错，当年的李顺林就是在公报私仇，如果不是张士景，他恐怕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进士，更别提出任从五品的知州。 “如果下官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即使是两败俱伤，也要寻一个公平。想来巡抚大人定能持平而论。” 这是在拿那个苏巡抚来威胁自己了？他之前就听说王茂平很受巡抚的赏识，虽然自己督学及院试之事，巡抚一般不会插手。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将阜安州的题目出的难了些，而这个王茂平又不依不饶的话，难保苏溢诚不会介入。 到时候，当年之事被摆上台面，那么双方的脸面就会彻底撕破，都摆脱不了报复对方的嫌疑，那就真的是两败俱伤了。 但这个王茂平的仕途，才刚刚开始，他真的敢赌上仕途这么做吗？还是说，只是在吓唬自己呢？ 说实话，被一个曾经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蝼蚁这么威胁，李顺林心中不仅是怒火中烧，还有一种屈辱之感。 第761章 悔不当初 “当然了，下官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如今的林江提学是大人您，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王茂平看到对方的脸色，感觉很是畅快。 李顺林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不说话，那我可就要继续说了，王茂平再次开了口：“对于提学大人及李家，下官望风披靡。能与李修撰同科而出，更是倍感荣幸。也正因此见过安王殿下之风采，实属人生之一大幸事。” 如今的王茂平担心，之前他说的那些话，不能吓住李顺林，所以开始拉大旗扯虎皮。既然你是李家的旁支总该有所顾忌才是。 毕竟我可是和李肃贤同年科举，而且还见过四皇子，你自己掂量一下吧，到时候，可别惹得主家震怒才好。 而李顺林也确实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自然是知道主家那个李肃贤和王茂平是同科，但是两人的关系很好吗？ 如果好的话，那么为什么主家还要让自己来交好王茂平呢，可如果不好的话，李肃贤并不会替王茂平引荐才对。 所以说，两个人算是有一定的交情，但是没有到莫逆之交的程度，此人还没有归顺于李家，而安王殿下又对王茂平很是赏识，主家才会让他去进一步交好。 这样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 王茂平不知道，李顺林还挺会脑补，不过就和事实差距有点大。 李肃贤和他虽然是同科进士，但是两人根本就没什么交情。而且李肃贤单方面的很讨厌他，如果可以，恨不得把他踩在泥里。 而王茂平也确实见过四皇子，不过当时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凑数的存在，没有说上一句话，当然，他可是避之不及呢。 至于对他的赏识，只能说，那个四皇子对于有点用处的人，都想要收入麾下。没用的时候再一脚踹开，甚至是落井下石。 不过显然王茂平那一番话，效果还不错的。 “王知州真是客气了，不过本官虽谈不上高风亮节，但一直都是一视同仁。”李顺林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提学大人您过谦了！”王茂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想来李顺林挤出这一抹笑容很是辛苦，都感觉他眼角直抽有没有。 这一顿饭吃的，不说气氛怎么样，但肯定是饱了。即使没吃饱，显然李顺林也气饱了。但是王茂平觉得这顿饭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他和李顺林都知道，没有什么和解的可能性。而只要李顺林不刻意去刁难阜安州的童生们，两个人的恩怨不牵连到无辜之人，那么，暂时还可以相安无事。 如果对方还要那么做的话，王茂平刚才说的话，也不只是在吓唬他。自己一定会闹到苏巡抚的面前，到时候，双方彻底的撕破脸面。 “真是岂有此理！”回到住处的李顺林开始大发脾气，开始清理工作，没一会儿，地上便一片狼藉。 “那个小崽子以为他是谁，竟然还敢威胁我，当初，当初就应该再狠一些，以绝后患才对！”李顺林是无比的后悔，如果让他回到当初，一定要让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才行。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东家，您没事吧！”等到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李顺林手下的声音，才从门外响起。 “进来吧！” 李顺林虽然脸色依旧阴沉，但是已经平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不断的思考着。如果王茂平与安王殿下见过面的话。 那么，这次回京述职，他也许还会见到殿下，对自己可是十分不利的，所以一定不能让这个王茂平见到殿下才行。原本还想着来日方长，如今看来，真要尽快想办法除掉此人才行。 “留两个人在阜安州！”如果能趁机扳倒王茂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能的话，也只能另想他法。 “是，东家！” “那个王茂平，不能留，做好万全的准备！”李顺林再次开口道。 “是！”手下自然是听出了李顺林话中的意思。 而王茂平这边，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在书房等着张卫回来，他特别想知道，李顺林有没有被他气的发疯。 结论是有，王茂平对此还是相当的满意。不过听说这个李顺林还要在阜安州留下两个尾巴，不由得嗤之以鼻，好家伙，这是想要抓到自己的把柄喽。 不过会不会有点瞧不起自己，多留点人多好。到时候，让他感受一下，州衙狱卒的热情与好客。 “大人，那个李提学还说——” “说什么了？”总不会是骂的太脏了，张卫说不出口吧。 “他，他说，您不能留。”说实话，张卫当时听到他的话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李提学不能留。 一个提学而已，竟然还想要出手去害王大人，这胆子挺大啊，圣上可是让他们保护好王大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害王大人，你有那个命吗！ 就张卫这话一说出口，贺成感觉自己的手都蠢蠢欲动了。不过王大人和这个李提学是有什么的过节吗？否则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贺成他们自然是不会去打听王茂平的事情，所以对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王茂平倒是并不意外，这个李提学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虽然此人当年也认定他那个弟弟是喝酒而死，但还是因为和李顺庭不对的张士景而迁怒于自己。 所以李顺林肯定是要找机会致自己于死地的，不过有一点他感觉奇怪，就是怎么感觉此人好像很迫切的样子，难不成是在赶时间？ “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李提学要置本官于死地吧！”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很难查，估计州城里的一些大户人家已经是有所察觉。 要不然这些人怎么可能不去拜会一下那个李顺林呢。 看来大人这是愿意告诉他们缘由了？ “本官曾参加启元二十五年的院试，而当时的主考官就是李提学，后来本官成为小三元后……”王茂平大概的和他们说了一下。 第762章 顺利举行 贺成等人没有想到，这个李顺林因为迁怒，就要毁人前程。如果当时王大人不是另有一番际遇的话，没准这一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 如今竟然还想着除掉大人，还真是李家的做派啊。不过他们自然会保护好王大人，不会让那个李顺林得逞。但这样会不会太被动了一些？ 如果大人想要先下手为强的话，他们也会动手的。不过以他们对大人的了解，他不会这样做的。 王茂平的确是没有想过，用物理手段将这个李顺林直接了结。即使有一天被逼到那个份上，他也不准备让这几个人动手。 倒不是因为是皇上派给他的人，所以不信任。而是怕他们为难，即使真的动手了，一旦皇上追究下来，不就把他们给坑了嘛。 李顺林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自己又何尝不想抓住他的呢。不过眼下严白两家的事情，更加的重要。对于他，还是来日方长。 况且他不是要在阜安州安插人手嘛，那自己也可以利用安插的人手，了解李顺林的下一步动作。 “夫君，那个李顺林真的想要对你动手？”安初筠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当年害自己夫君一次，如今竟然还敢动手。 “别担心，如今他估计是想要找出我的把柄而已。”王茂平笑道。即使想要杀自己，也不太可能在阜安州城动手。毕竟风险太大。 所以对于李顺林来说，如果找不到自己的把柄，而又急于动手的话，那么最佳的动手时机，就应该是在自己回京述职的路上。 “初筠会保护好夫君的！”安初筠开口道。 瞧瞧，娶了媳妇之后，安全感爆棚有没有！ 而此时的驿馆之中，驿丞被叫了过来。说是提学大人不小心将茶杯打碎，让他派人收拾一下。 好家伙，谁家不小心能不小心成这样，壶杯花瓶一起碎，一看就是发脾气了啊！不过这林江提学怎么如此的暴躁，而且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回来的时候，还面带笑意，怎么没过上一会儿，就开始拿屋子里的东西撒气呢！到底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 这房间里的摆设，用的都是驿馆里最拿的出手的。而且驿馆的东西都有定数，如今全碎了，可把驿丞心疼的够呛。有火气你冲手下撒啊，摔什么东西。和人家京城来的大人，真是没有办法比。 如果有一个阜安驿馆不受欢迎官员名单，估计李顺林应该是可以名列前茅。 这几天，聚集到州城的童生们已经少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主要是被观风试的题目，来了一个下马威。对于即将要到来的院试，更是多了几分担忧。 …… 院试结束以后，王茂平便知道了题目。难度属于中等水平，和之前庆绥府的题目相比，差不了太多。所以说这个李顺林还是做到了相对的公平。 而这也出乎了州城那些大户人家的预料。原本以为两人不对付，这李提学的题目会出的很难呢，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总算是没有殃及池鱼不是。 阜安州这次的院试，一共录取四十余人，不过总榜估计要等到九月份才能出来。到时王茂平再看看自己州里这些童生们到底考的怎么样。 而李顺林在主持完院试之后，也是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阜安州，看起来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留下的那两个人，盯仔细了！” “大人，您放心！”吴泽保证道。 …… 王茂平刚回到内宅的院子，就看到大白又躲在了墙根底下，至于原因嘛，自然是身边那个还在锲而不舍试图趴在它身上的小朋友，估计是被她烦的够呛。 “闺女！” 听到王茂平的喊声，王曦年小朋友便立刻放弃了大白，冲着她爹的方向伸出了手。 “爹，爹！” 安初筠放开了手，这小家伙，便跌跌撞撞的向着王茂平的方向走来。他都已经做好了，闺女奔向他怀里的准备。 结果，人家不小心跪在了地上。不过对于王曦年小朋友来说，这也算是习以为常，愣了一小下之后，便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脏。”嘴里念叨着脏，还给王茂平展示了一下。 自家闺女咋就这么可爱呢！ “闺女，快过来！” 后者终于想起来要做什么了，继续跌跌撞撞的向他走了过来。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王曦年小朋友，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连忙将闺女给抱了起来，玩起了举高高的游戏。显然王曦年小朋友开心的不得了，不断地发出笑声。 也就是在州衙里人多，这要在没人的地方，高低得让媳妇带闺女体验一下，什么是飞的感觉。说实话连他都想要体验一下，不过，被薅衣领，感觉有一点点勒得慌。 “抓周的东西，如今都准备好了？” 安初筠点了点头，拿着手绢给闺女擦了擦手。 “唉，有点可惜。”王茂平有些感慨。 安初筠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她自然是知道夫君在可惜什么。在可惜有些东西不能放在闺女的抓周礼上，就比如木刀啊，木剑啊！也不知道夫君为什么会对闺女是否可以学武如此的执着。 九月初二，他闺女就满周岁了，夫妻俩都有些感慨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不过一周岁的孩子可以做什么？能够学习什么？他闺女应该什么时候启蒙比较好呢？几岁是练武的最佳时机？如何开发一下智力？ 如果边角料可以给他一个早教计划就好了。毕竟上辈子没有养过娃，这辈子自己摸索，生怕哪里会有错误和遗漏啊。 这边王茂平正在为他闺女一周岁以后的教育而绞尽脑汁。杨树村这边，王家人则是在猜测，王曦年小朋友到底会抓到什么。 “当年大雨抓的是什么来着？”黄氏开口问道，万一孩子随姑呢。 “我记得是碎布头！”刘氏回答道。就当年王家的家境，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抓周礼。东西都是家里日常用到的那些，意思一下。 第763章 抓周礼 “所以说，咱家大雨吃喝不愁嘛！”王茂平的大伯母孙氏开口道。 如今不只是村里，就是镇子和县里王春雨也是令人羡慕的存在。人家可是有一个当官的亲弟弟。 但是如今年儿肯定不能抓到碎布头，估计抓周礼上根本就不会出现啊。 “咱家二平抓的是什么来着？”也有可能和他爹抓的一样呢。 “咳，栗子糕！”刘氏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其他人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当年王茂平他姑，回来参加他的抓周礼，拿回了一包糕点。王家人觉得抓周的东西有些太过简单，就把糕点也给端了上来。 于是被放下来的王茂平，那是两眼放光直直的奔着糕点而去，没有一丝的犹豫。毕竟米糊好吃，还是糕点好吃，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是一手抓着栗子糕就往嘴里塞。另一只手也是抓着一块糕点就不撒手。虽然牙还没有长齐，但是不影响吃好吗！就是含在嘴里它也是甜的。 当时的王家人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一幕发生。刘氏害怕吃坏了，刚想伸手去抢，可惜王茂平先一步把栗子糕都塞到了嘴里。也是幸好糕点的块儿很小。 不过手里的那一个，却是被刘氏给抢走，连糕点的盘子都给端了下去。让王茂平很是失望。 “能吃是福啊！”王家人感慨道。 如今看来，二平就是有福气的。不过年儿抓周可是千万不要随她爹啊！ 九月初二这一天，州衙的内院又变得热闹了起来，各家的夫人们都赶来贺喜。对于知州家的千金，她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白白胖胖就是嗓门有些大。 王曦年小朋友穿着喜庆的衣物被抱出来的时候，那整个眼睛都变得亮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而且每个人的头上都看起来亮晶晶的。 众人看到正主来了，便马上开启了夸夸夸模式。而王曦年则是向着离得最近的一位夫人伸出了手。 阮风节的夫人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笑容的将王曦年抱到了怀中开始哄了起来。后者也不吝惜她的笑容，冲着她咿咿呀呀的打起了招呼。然后在怀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随即又伸出了双手。 今天王曦年小朋友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没一会儿，就被这些夫人轮流抱了一圈。看到没有落下谁，这才伸手回到了安初筠的怀中。 等到王曦年开完了见面会，吉时也已经到了。于是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的小朋友就被放到了红绸之上。 身边围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首饰，胭脂、玉佩，毛笔、书本，算盘，账册，元宝，勺子，剪刀绣线，花样，鲜花等等。主打的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王曦年小朋友哪里见过这阵仗，对于眼前的情况有这些无法理解，不知该从何下手。不过放的都是寓意吉祥的东西，无论抓哪一样，这些夫人们都会夸出一朵花来。 “年儿选一样喜欢的！”安初筠开口道。 各家的夫人们也是时刻的关注着王曦年的动向，以便可以及时的说出夸赞之语。不过小朋友倒是并不着急，东瞧瞧西看看，感觉都好像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最后终于是将手伸向了左面的书本，随后拿起将书打开，咿咿呀呀的开始说了起来。夫人们的好话随之而到。 什么冰雪聪明，才貌双全，蕙质兰心，钟灵毓秀，只要是能挨上边，那就全部都说了出来。 安初筠总感觉这一幕有一些眼熟，她闺女不会是在学夫君每天晚上给她读文章吧。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就觉得越来越像。 不过王曦年小朋友的表演还没有结束，感觉有点把自己哄困了之后，便放下书，继续寻摸了起来，最后手中拿起了尺子开始来回的摆弄。 各位夫人是抓紧时间再夸一波，什么心灵手巧，德言容功等等。小家伙好像是觉得这些夫人喜欢她的表演，一下子站了起来，摆弄的更加的卖力。 此时的安初筠有些感慨，幸好这抓周礼上没有摆放木刀木剑之类的。她闺女如果当场给这些夫人们舞个剑，估计她们就是想夸，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她闺女也就出名了。 “闺女呢？”以往他回到内宅，王曦年小朋友那都是精力充沛的在院子里乱撞。今天怎么没有动静了呢。 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睡着了！” “这可真是稀奇。”竟然不需要听课就早早地睡下了。 “那些夫人们来了之后，年儿可是一刻都没有闲着。”安初筠现在都感觉有些好笑。 她闺女很喜欢那些夫人，抓完周之后，也不老实。一会走到这个夫人身边要抱抱，一会去到那个夫人身边撒个娇。 结果成功的把自己给折腾累了！如今还在呼呼大睡呢。 王茂平听过之后，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家闺女咋就这么喜欢凑热闹呢。 “对了，咱家闺女抓周抓了什么？”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一提到这件事，安初筠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抓的书和尺！” 抓书他能够理解，毕竟从没有出生就开始接受熏陶，他为了孩子喜欢读书，可是煞费苦心，如今看来还算是很有成效嘛。 不过抓到尺，他不是很懂，难不成自家闺女还有女红的天赋？不应该啊！他们老王家女人们的女红那是没有什么水平可言。就是在杨树村，也是垫底的。 闺女难不成是准备拉高一下，他家女红的平均水平？不过在听过安初筠的解释之后，王茂平发现自己想多了。不过—— “初筠，这么一看咱家闺女果然是有练武天分啊！” 所以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说，闺女几岁开始学武最好呢？”这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啊。 “四五岁吧！”夫君对此如此的执着，那就让闺女试一下吧。有功夫傍身总归是一件好事。 王茂平点了点头，从今天的抓周就可以看出来，他闺女将来肯定是文武双全啊！ 第764章 不来可就登门了 “对了，夫君，你当年抓周抓的什么啊？娘有没有提起过？”安初筠好奇的问道。 王茂平赶紧是摇了摇头，他娘虽然没有提起过，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印象的。毕竟好汉不提当年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媳妇知道了。 当然这也是闺女的抓周礼上，并没有出现食物的原因。就是怕王曦年小朋友复刻她爹当年的勇猛，那估计他闺女可就出名了。 只是夫妻俩不知道，她闺女今天热情的表现已经给众位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是好印象，毕竟她们也禁不住小朋友扑到自己怀里求抱抱的诱惑。 “对了，严夫人还是没来吗？”之前丁乐旗回来的时候，王茂平就想着让媳妇和严夫人见上一面。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比较好的时机。 安初筠摇了摇头：“严家的管事妈妈说他家夫人最近的身子很不好，所以我准备明天下帖子去探望一下！”夫妻俩其实都没有抱什么期望，严夫人能来抓周宴。 但抓周宴却是一个很好的与严夫人接触的机会，如果来了自然是可以说上话的。如果没来，严家肯定是称病推脱。 那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去探病，严定怀即使恼火，但也不好再次推脱。那岂不是把不待见王茂平摆在明面上了。 “也好！”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还是媳妇懂他啊，就是要恶心一下这个严定怀。 该说不说，恶心严定怀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当安初筠下的帖子到达严家之后，严定怀就觉得很是窝火，这知州夫妇是属年糕的吗？这是粘上他家了是怎么着。 看来是对自己家不去抓周宴很不满啊！ “盯好夫人！” “是！” 安初筠再次见到严夫人的时候，对方依旧是身形消瘦的想要从床上起来给她行礼，不过马上就被她给阻止。 “快别多礼了，怎么感觉又清减了一些？”安初筠走到了她的床边，瞟了一眼旁边站的丫鬟，仍旧是那一个。 “让夫人见笑了，民妇这身子，属实是不争气了一些。” “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安初筠拍了拍她的手。 “娘，娘！”被屏秋抱着的王曦年小朋友想要引起注意，显示一下她的存在感。 “这就是您的女儿，真是粉妆玉琢，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得和您真像！”严夫人开口夸赞道。 安初筠笑了笑，将闺女从屏秋的怀里接了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这孩子太闹腾了些，要是将来能学的你家女儿半分的娴静，我啊，也就知足了。” “夫人您说笑了！”严夫人只以为知州夫人是客气一下而已。 但安初筠算是实话实说，她闺女确实是太闹腾了一些，感觉同样的年纪，别人家的男娃都没有这么好动。 “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吵到你，不过还是想让你见一见。” “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原本民妇就是很想要见一下，奈何这身子实在是——今天终于是见到了，民妇都感觉这身子轻快了不少呢。”严夫人赶忙说道。 一旁的丫鬟，不禁有想翻一个白眼的冲动，每次两个人见面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话。这知州夫人平日里就找不到说话的人了吗？非得来严家。 不管这个丫鬟在心里怎么吐槽，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王曦年小朋友望了望屋子里的丫鬟，又看了看倚在床边的严夫人，冲着后者伸出了双手。 严夫人愣了一下，随后将王曦年接了过来。安初筠有些无奈，这是又开始了。小家伙在严夫人的怀里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再看看安初筠，倒是没有往日的闹腾，显得很安静。 “对了，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一个方子呢！”说罢安初筠回头望向屏秋，后者连忙是从袖中，将纸掏了出来。 而严家的丫鬟也变得警惕了起来，目光一直是盯着那张方子。安初筠将方子交到了严夫人的手上。 “咳，夫人费心了！不过这药方倒是没有写几日一副。”严夫人打开看了看。 她知道知州夫人应该是意有所指，但她确实没有看出来。一旦知州夫人离开，那么这张药方想来她就见不到了。 “这方子的药劲儿可是没有那么大，主要是靠长年累月，平日里像喝茶那样就行，这可是我无意中听说的。据说是西面的大夫，开的方子呢！”安初筠开口道。 听到她的话，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这药竟然也能当茶喝，民妇对这些真的是一无所知，让您见笑了。民妇每日一定要多喝上几杯才好。” “最重要的，还是不要思虑过度，多出去走走看看，最近的赏花宴可是不少呢。” “您说的是！” 双方又交谈了一会儿，安初筠把王曦年小朋友抱了回来，告辞离开了严家。此时的小家伙，还挥了挥手，给严夫人来了一个拜拜。 等安初筠离开了严家，她给的药方，便以抓药为名到了丫鬟的手中。当然最后肯定是到了严定怀的桌案之上。 “去找大夫问一下这个方子！” “是！” 而另一面坐在马车上的安初筠，从王曦年小朋友的衣衿里拿出了一个卷起来的纸条，放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屏秋还在那边替严夫人感到可惜，整日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安初筠的动作。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虽然马车里只有三个人。王曦年小朋友冲着安初筠伸出了一只手，总感觉她娘刚才从她身上拿了点啥。 安初筠摇了摇头，她闺女的眼睛还挺尖。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银锞子递了过去。虽然小朋友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还是接了过来。 “怎么样？”严定怀开口问道。 “老爷，已经让大夫看过了，这方子上的药材，都是补气血的，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下人的话，严定怀点了点头。拿起药方再仔细的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知州夫妻该不会就是在故意膈应他呢吧。 第765章 新的线索 “夫人，大夫说如今您的身子，还是不太适合喝知州夫人给的那个方子。”丫鬟轻声的说道。 正在闭目养神的严夫人，轻轻的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如今的她终于是看到了报仇的希望。自己一定要继续熬下去才行。 知州家千金的抓周宴，虽然她没有严家听下人以及严定怀提起，但是她知道对方一定是下过帖子的。严定怀不让她去，但是严夫人知道，知州夫人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来到严家。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只不过这次知州夫人带过来的消息却是让她在意外中又带着惊喜。 一开始在看到药方的时候，的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到知州夫人后面的话，她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像喝茶一样，西边的大夫，这都是在告诉她，已经找到了严定怀私贩的茶叶，那么距离他下地狱的日子，是不是已经不远了呢。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最后的下场。 而此时阜安州衙 “今天怎么样？”王茂平散值回到内宅以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安初筠点了点头：“算是有一些收获！” “哦？说说看！”看来媳妇这一趟没有白去啊。 坐在椅子上的王茂平，发现他闺女正拽着他身上的袍子要往上爬，连忙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闺女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安初筠将今天与严夫人的对话简单的说了一下，王茂平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媳妇交给严夫人的，的确是补血的方子，算是一种药茶。 主要就是为了让严夫人意识到，他们已经找到了严定怀私贩的茶叶。而显然对方已经是注意到了。 不过严夫人说对这些一无所知，是不是在说，她也只是知道严定怀在私贩茶叶，对于其他的事情并不知情呢？ “初筠说的有所收获是指？”如果只有这些的话，媳妇刚才肯定不会这么说才对。 安初筠拿出了一个卷起来的纸条，王曦年小朋友歪了一下脑袋？怎么感觉这东西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呢。 “严夫人藏在了年儿的衣衿之中。” 好家伙，他闺女刚满周岁就当了一回小工具人啊。看着闺女向媳妇的手抓去，王茂平率先将纸条拿了过来，并将闺女送到了媳妇的手中，动作一气呵成。 王曦年小朋友有些回不过神儿来，什么情况，她刚才要做什么来着。看了看对面的王茂平，又抬头看了看安初筠，如今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夫妻俩都轻笑出声，王茂平更是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咋就这么可爱呢。欣赏完萌萌的小朋友，他也没有忘记正事。 将纸条小心翼翼的展开，里面只有两个字，应该是一个人名。 “陆山？”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想来这个人应该是与方家有关系。看来需要派人去查一查，这个陆山到底是谁了。 几天后，冯瑞便带回来了调查的结果。方家的确是有过一个叫陆山的下人，是陆家二管事的儿子。 “本官记得方家那个二管事在商队遇袭的时候就已经身亡了。”王茂平回忆道，之前调查方家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 “是，陆山也在其中。” 那么严夫人为什么要写陆山的名字，最有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山在那场遇袭之中活了下来。而且方老爷或者严夫人还知道这件事情。 “当年方家商队的人都死了？” “据说是这样。”不过大人让他去查这个陆山，那么也许此人并没有死。 他之前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严定怀要让严夫人病着，绝对不会是念及夫妻之谊，而是有所顾忌。那个会让他产生顾忌的原因会不会就是这个陆山呢。 因为一旦陆山活着，那么当年方严两家商队遇袭的真相也许就会被彻底的揭开。严定怀肯定是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在王茂平看来，当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严定怀自导自演的灭口之策。 “那个陆山如果活着的话，今年能有多大年纪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当年的陆山应该是十七八岁，过了十几年的时间，想来也快到四十岁了。”冯瑞回答道。 “大人，这个陆山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们应该从哪里找起呢？”冯瑞开口道。 王茂平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他所头疼的问题，单单是知道陆山这个名字肯定是不够的。 如果此人真的活着的话，肯定也已经改名换姓，避免被严定怀察觉。所以找人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大海捞针啊。 以陆山还活着为前提，如今面对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此人隐姓埋名想要过安稳日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无从找起了。 而另外一种，此人还想要为方家以及他的父亲报仇，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样的话，那就该有找到的可能性。 他一定会去伺机调查，关注严家的一举一动。那也就是说此人也许是在阜安州，也许在肇原府。那么这二者的可能性，哪一个更大一些呢。 如果在阜安州的话，当然可以随时留意严家或者方家的近况。但是风险会不会有点大呢？这里应该还有他认识的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改头换面的本事。 但如果不是在阜安州的话，那么他会查到严定怀在肇原府的勾当吗？ “陆山的事情，需要告诉丁护卫他们！”总而言之，还是让丁乐旗他们多注意一下。 “是！” “将严家和方家的附近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是！大人！” 如今也只能看看瞎猫能否碰到死耗子了。 “杨大雨，是不是在偷懒，还不赶紧把那些布匹搬进来！”严氏布庄掌柜的声音响了起来。 “掌柜的，天地良心，小的哪里敢偷懒啊，这就来了！”徐宁风瞟了一眼斜对面方向，摇了摇头，抱着布匹进入了店铺。 “来两碗馄饨！” “好嘞，客官您稍等。” 第766章 轮到工部了 京城 “大人，林江上呈的公文！”工部主事将公文呈递到了右侍郎的桌案前。 让右侍郎有些意外。一般来说各地的公文一般都是通过都水司，屯田司等呈递上来。直接由这个何主事来汇报，那就是说，不属于那几个清吏司了。 右侍郎钱许善翻看起了公文，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这次看看这阜安州又搞出什么来了吧。 半晌 “有实物吗？” “有，已经运到了工部。”何主事赶忙回答道。 钱许善点了点头：“走吧，随本官去见尚书大人。” 工部尚书陈自风看到右侍郎带着主事走了进来，也是有一些诧异。放下手中的毛笔，示意他们开口。 “大人，下官上次向您汇报过林江工匠做出水铳的事情，不知您可否记得？” 陈自风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本官记得是阜安州的工匠？” 毕竟他对于阜安州这三个字是格外留意的。一说到林江，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阜安州三个大字，还有就是那个知州王茂平。上次那个根据唧筒改造而成的水铳，还是挺有用的。 不过，这右侍郎怎么提起此事了？ “大人，这次工部又一次收到了林江的公文，同样是阜安州的工匠——” “还是与水铳有关？”陈自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应该说是与唧筒有关，阜安州的工匠，再次对唧筒进行了改进，无论是样式还是效果都与之前的唧筒有很大的差别。如今已经运到了京城。”钱许善开口道。 “哦？它的效果比起水铳还要好？”没想到还有一心放到救火工具上的工匠啊！ “回尚书大人，据公文上说，它可以将水流喷洒六丈高。”何主事解释道。 “六丈高？”陈自风的语气中有些诧异。一个唧筒到底是经过怎样的改进，才能够做到这样的效果。 他倒是不会怀疑公文上的内容，毕竟实物都已经运到了京城，一试便知。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钱许善点了点了点头：“是的，六丈或许还能更高一些。” 陈自风没有想到，这林江的公文写的还挺实在，竟然不是最高能喷洒六丈。 王茂平从来没有想过用玩什么文字游戏来博眼球。所以他上呈的公文，主打的就是一个实事求是。 而林江布政司主打的就是一个尊重阜安知州的意见。毕竟这东西可是阜安州做出来的，这么好的效果，也用不着再去掏空心思去抠字眼了。 “走，随本官去看看！”陈自风如今倒是想亲眼见识一下。 原本以为和唧筒或者水铳有一点相似？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大家伙。怪不得公文上说与前两者有很大的差别呢！除了那个被叫做喷嘴的东西，感觉好像就没有相似的地方。 “这东西，阜安州的官府起名字了没有？”陈自风开口问道。 “回大人，这公文上叫它激桶！” “唧筒？”相差如此之多，竟然还延续了之前的名字，不太合适吧。 钱许善知道自己的上官应该是误会了，连忙解释了起来：“激浊扬清的激，方斛谓之桶的桶。” 陈自风这才点了点头：“嗯，倒很合适。” 此时听说林江上呈了一个新奇的玩意，经过允许的官员们都来到了空场也来凑一个热闹。 围着这个东西，左瞧瞧右看看，时不时还用手捅咕两下，也没有看明白，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以及到底应该怎么用。 “这东西是林江来了？” “现在一提到林江，说实话，我马上就想到阜安州。”感觉都有点魔障了呢。 “你咋知道的？” “什么意思？” “这东西就是阜安州的工匠做出来的。”何主事开口道。 “真是阜安州做出来的？”韩正广作为左侍郎，正在处理京中的公务，姗姗来迟。工部有两位侍郎，韩正广主要负责京城的事务，而钱许善主要负责地方的事务。 如今刚一到这里，就又听到了阜安州的名字，虽然是工匠做出来的，但是茂平作为知州，也能算他在治理阜安州期间的一件功绩啊。功绩不就是积少成多的嘛！ 虽然如今茂平的表现已经足够的耀眼，让朝堂上的官员都记住了他的名字。但功劳谁都不嫌多。看来今天晚上高低得让好友请自己喝上一杯才行。 而其他官员，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感慨，林江那么多州府，怎么总是这个阜安州出来显眼呢。其他州府想来都有些憋屈吧。 各州府的衙门表示憋屈那是肯定的，酸死了好吗，谁能想一个刚进入官场的二甲进士。竟然能把默默无闻的阜安州变成如今的模样。 就连那些百姓都是，以前一提阜安州，没有几个知道的。现在一提，没有多少不知道的。 私下里还知道比较起来了，人家阜安州怎么怎么样。他们衙门如今为了不是阜安州一枝独秀，已经很努力了好吗！ “钱侍郎，开始吧！”陈自风发话道。 “是！”这用法已经随着公文一起上呈，看起来还是挺简单的。 随着水流向空中喷洒，工部官员们的情绪主要分成了三个部分，这第一反应是这玩意儿竟然可以喷这么高。 随后想的就是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上官们能否“主动”帮他们解解惑。最后则是有些感慨，这阜安州还真是人才济济，就连工匠都这么出类拔萃吗？ 好在，钱许善最后还是给他们进行了一番解释，官员们也算是听了一个大概，感觉懂了，又没完全懂。 “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了？”安万寻夹了一口小菜放在嘴里。广清这些天不是一直公务繁忙吗，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了。 韩正广笑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可不是我请你，而是你请我！”说罢，一杯小酒就下了肚。 “你叫我出来的，竟然还想要我付酒钱，怎么变得吝啬起来了。”好友相聚，谁也不会去真的计较酒钱，只不过是说说笑，斗斗嘴而已。 第767章 猝不及防啊 “哦？你确定这顿酒是我请？”韩正广微微一笑。 安万寻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你请的！” “不后悔？” 听到这话，再加上韩正广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安万寻发现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广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本来想着，今天这酒喝好了，就告诉你一件事儿呢！” “咳，一顿酒嘛，我请了随便喝。不过广清你要告诉我什么啊！”安万寻连忙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韩正广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卖关子。 “是关于阜安州的事情。” “阜安州？”阜安州的事情，那可就是他女婿的事情，连忙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 朝堂上，户部主事瞟了一眼身边的安万寻，好家伙，这今天又怎么了，腰杆子挺的这么直。而且听的是聚精会神，和平时的状态可是不一样。 “退朝——” 户部主事又向旁边瞟了一眼，安万寻好像又变成了平日里的样子。脸上好像还带着一丝失望？ 第二天，户部主事发现，身边的人又是腰杆子挺得倍儿直。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以前也没见过这个吏部主事这么喜欢上朝啊。真是莫名其妙。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的声音响了起来。 “臣奏本启奏！” 礼部尚书陶瑾向前走了一步。 安万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前还以为工部尚书有事启奏呢，又白期待了一场。 “陶爱卿有何事？”龙椅上的启元帝开了口。 “陛下，近日，林江地区出现祥瑞赤兔……” 朝中的大臣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孟朝祥瑞大大小小也出了不少，不过能出现赤兔，可真是太罕见了。 不过刚才在听到林江的时候，还以为是阜安州呢，幸好不是，要不然连老天都垂怜那个王茂平，他们这牙估计又要酸起来了。 既然不是阜安州，现在还在等什么，赶紧行动起来吧，此时不夸更待何时。慢人家一步，好词可就都被别人说了。 于是等陶瑾汇报完了之后，朝堂之上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大臣们是迫不及待的开始称颂起了如今龙座上的君主。 “王者德盛则赤兔至。陛下勤政爱民，名章而至，德之崇，实乃感天动地……” “陛下，赤兔现……” 启元帝听着这些话语，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的。毕竟是祥瑞现世，对于帝王来说肯定是一桩喜事。 谁不希望在自己的治下，出现祥瑞呢，当然那种为了借机邀功而造假的祥瑞肯定是不在其中。 感觉称颂的差不多了，官员们便都停了下来。看起来圣上对于他们刚才的表现还算是满意。 此时的安万寻的心里却是有些冒酸水，为什么这祥瑞没有落在阜安州呢。自己女婿这两年多可谓是兢兢业业，功绩可是有目共睹的。怎么那祥瑞就偏偏在长吉府呢。 话说阜安州和长吉府挨着，该不会祥瑞是从阜安州跑过去的吧，毕竟是长了腿的。就在安万寻牙酸的时候。站在前列的工部尚书陈自风上前了一步。 “臣有事启奏！” 安万寻立刻就回过神来。 而此时大臣们的目光也都聚了过去，礼部尚书上报的是祥瑞，这工部尚书又有什么事情要上奏。 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毕竟工部尚书不是那么不会看脸色的人。谁会在祥瑞后面汇报不吉利的事情。除非真的有什么万般紧急的情况。 “哦？陈爱卿有何事？” “回陛下，近日，林江阜安州工匠，做出了一救火物件……” 众大臣们都没有心理准备，阜安州这三个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他们的耳朵。所以什么情况。这阜安州怎么又蹦出来了呢。 刚才祥瑞的时候没出现，他们的心里终于是舒坦了一些，合着在这里等着呢啊！ “你说这东西对于扑灭高处的火苗很有效果？”启元帝开口问道，他也没有想过又听到了阜安州的名字。 “是，此物可使水流喷洒六丈高，对于高处的……”陈自风解释道。 启元帝点了点头，别看只是一个救火的工具，但却能在火灾之中派上大用场。皇宫肯定就要放置一些才行。 “嗯，阜安州的工匠还真是心思巧妙，技艺精湛，当赏！” “陛下圣明！” “这阜安州无论是农人还是工匠，都让朕倍感欣慰啊！”启元帝看起来有些感慨。 大臣们也都听出了启元帝话中的意思，虽然是在夸阜安州的农人和工匠，实际上也有一丝对于其他地方的不满啊。 这次虽然朝堂之上虽然没有提起王茂平的名字。不过作为阜安知州，阜安州越出彩，就证明他这个知州越有本事。 …… 王茂平并不知道阜安州的名字又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如今距离秋收可是越来越近。对于今年的收成如何，他可是相当的关注。而城田庄那里的收获，他也是期待无比。 如今只希望，近期都是晴朗的好天气了！向着天空望了望，鲤鱼斑，至少明天应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啊！ 田力淮看着知州大人又向天上望了望。也连忙抬起了头。难不成一会儿又要下雨了不成。 “田通判有什么事吗？” “咳，大人，院试的总榜已经出来了。”田力淮将榜单呈递了过来。 “哦？”让他来看看之前已经通过院试的童生，考的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排名靠前的。 这院案首是来自庆绥府的，第二名也是庆绥府的。一直到第六名总算是看到了阜安州的考生，接下来的第九名也是。 看起来也还不错，前十名之中，占了两个呢，不过这一看都是州城的人家，接下来排名靠前也都是来自州城或者县城，想来家境应该都还不错。 所以说农门想要通过科举来改换门庭，难啊！他算是少数的幸运儿。对此王茂平也是无能为力，如今的他用尽全力，也只是希望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能填饱肚子而已。而他努力了那么久，也只是帮了极少的一部分人。 第768章 收下吧 嗯？常江文，这个名字有一点熟悉。看了一眼是柏晋县的。这不就是那个常福聚的外孙子嘛。当然如今明面上，是他的儿子。 王茂平记得这个常江文当时是在镇子上读书，没想到也如今考上秀才了啊。还真是不错。到时候可以见他一面，毕竟也算是与太子案有关的人。 如果太子案不能破的话，想来常福聚应该不会告诉他真相。不过即使破了的话，也未必会告诉他。个人有个人的缘分，想来有的时候被蒙在鼓里，未必是一件坏事。 一想到太子的案子，他又觉得有些头疼了。来阜安州已经快到三年的时间，皇上交代他的任务看起来想要完成，有一些遥遥无期啊。 喝了一杯茶水，放空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来太子案这十几年以来，皇上都没有放弃调查，而不是一时兴起，交给了自己。 所以他应该还有很多“前辈”才是。一想到并不会只有自己无功而返，他这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大人！”吴泽带着一个差役走了进来。 “吴捕头，出了什么事情？”该不会州城又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吧，可千万不要。 吴泽用眼神示意后，差役上前一步，啪的一声跪倒在地。这一下跪的让王茂平有那么一些猝不及防。 这是犯事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 差役跪下开始磕起头来：“大人，卑职不该收那两个人的东西，您原谅卑职一回吧。” 收钱，这是贪了？不过这没头没尾的，很难理解啊，总不会让自己脑补吧。 “吴捕头，你来说。” “是！” 在吴泽的叙述下，王茂平终于是理解了眼前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之前那个李顺林虽然离开，但是还留下了两个尾巴。最近两个尾巴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搬到了这名差役的隔壁，平日里总会带着一些好酒好菜，去拜访，套近乎。估计马上就快要变成酒搭子了。 不过吴泽一直是派人盯着那两个人的动向，这名差役自然也就被注意到了。于是就被揪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王茂平表示很失望。 这要是没注意的话，不就被那些小恩小惠给带偏了吗。亏得还是一个差役呢，防骗意识怎么这么差。有时间还得给这些人上一课才行。 “大人，您说的是，卑职知错了！”差役又开始磕起头来。 “那两个人和你见面都聊些什么？”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有时候卑职会讲几句在州衙的情况。他们挺捧场的，不过倒是很少主动问些什么。”差役答道。 行吧，这两个人还挺懂得循序渐进的。不过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眼前之人呢。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是皂班的？”看着有些眼熟。 “是！”差役赶忙答道。 自己因公事出行的时候，皂班的差役，会作为前驱，廓清道路。拉拢了他，倒是可能了解到自己的动向。不过皂班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呢。 “你平日里喜欢说大话吗？” “这，回大人，倒是会夸大那么一点点。”差役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行吧，应该是吹牛吹的。估计是那两个人觉得拉拢皂班的班头有点费劲，又听到了此人的吹牛，这才决定把他给拉拢过去。 说实话，皂班的班头，平日里基本上是沉默寡言，所以从他嘴里面套话，的确是有些困难。 “起来吧！”王茂平开口道。 “谢大人，谢大人，卑职以后一定不会再和他们接触，也不会收他们东西了。”差役感恩戴德的站了起来。 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好家伙，这以后可不能随便和外人接触了。 “东西该收还是要收的！” 那两个人给的，不收白不收嘛。反正花的都是那个李顺林的钱，不过就这么一点，估计也算不了什么。 “大人，小的绝对不会再去收他们的东西了！”知州大人显然是还没有消气啊，在试探他，借他两个胆也不敢收了啊。 “让你收，你就收。不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吧！那两个人和你的每一次见面，都告诉吴捕头。”王茂平吩咐道。多难得的机会啊！ “是！” …… 算算日子，簪花宴也应该在庆绥府举行了，不知道这次那个李顺林会不会又要收徒弟了呢。毕竟前两次他当提学的时候，可是都收了。 说实话，一个秀才，能被一个正五品的官员收为弟子，那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是就这个李顺林的人品而言，说实话，最好还是不要去当他的徒弟。师徒之情到底有多少，那可不太好判断，毕竟他选徒弟，可是很看重家世的。 而且一旦李顺林倒了，他的弟子，总归是要受到一些影响。 过了几天，就传回了李顺林又收了一名弟子的消息。王茂平不禁有一些感慨，这人还真是不喜欢空手而归，每次当提学都附赠一个徒弟。 “这李顺林新收的弟子是院案首？”王茂平有些好奇。 阮风节摇了摇头：“不是，是第四名。” 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意料，好家伙，难不成前三名的家世都不能让他满意，这才选择了第四名。还是说，人家前三名压根就没有看的上他啊。 当然王茂平自然希望是后者，这第四名家里的眼光也忒差了一些。 “大人，您可知道这第四名是什么人？” 好家伙，什么时候开始，阮风节也变得如此八卦起来了。不过听他的意思，这第四名还有些来头？ “本官记得第四名，好像是姓许？”总榜他也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主要关注的还是他们阜安州的考生。所以对于这个第四名，倒是没有多少印象。 “没错，就是姓许。大人您想到了什么？” 王茂平有些无语，他什么也没有想到好吗！姓许的人那么多，他哪里知道是哪个许家。 难不成是哪个朝廷重臣的旁支？还是说名门望族的旁支？ 第769章 又收徒弟了 为什么王茂平想的是旁支呢，因为说实话，放眼整个林江，他并没有听说许姓的名门望族，也许是他孤陋寡闻了一些。 说实话，当听到阮风节说许家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柏晋知县许图全，不过人家在这里为官，那么他的家应该是不在这里。所以马上又被他给排除了。 许图全：大人这种事情就不要想起下官了好吗！！！ “所以，那许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是真想不到了啊。 “这许家出了一位婕妤！”阮风节看他真的不知道，好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婕妤？”李家毕竟出了一个明面上最受宠的贵妃，应该不会理会一个小小的婕妤吧。没有那个必要啊，除非那个许婕妤特别得宠。 “没有错，这个许家就是许婕妤的本家。”阮风节并没有说太多。 他们肯定不能过多的去谈论后宫的事情。不过他刚才提起话头，主要也是觉得李顺林这么做，大概率是李家授意的。那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这个李提学选弟子还是独具慧眼啊！” 那个许婕妤是有什么利用价值吗？有一点想不通，还是散值以后，去问问自家媳妇是否了解吧。 肇原府的许家，他之前还真的没有了解过。 晚上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讲课，将闺女讲睡着了以后，王茂平开启了他的八卦时间，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个许婕妤。 “初筠，近几年，后宫之中有没有特别受宠的一个许婕妤？” “特别受宠？”安初筠没有想到，夫君居然会问她后宫的事情。 虽然如今已经来阜安快到三年的时间，但是对于后宫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作为官员的妻子，这些事情还是要有一定的了解。而那些京官的妻子，想来肯定是更加熟悉。这还得多亏了她嫂子，每次的来信，都会写上一些。 “嗯，许婕妤倒是有一个，但是好像并不受宠。”安初筠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 “不受宠？”这和他想的还是有一些出入的。 在王茂平看来，这个许婕妤，甚至是许家应该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才对。原本以为这个许婕妤应该是这几年很受宠的。 如果不受宠的话，真的值得李贵妃，或者李家关注吗，他还想着，这个许婕妤会不会是李贵妃捧起来的人呢。 难不成那个李顺林真的是起了爱才之心？或者说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安初筠并不知道王茂平就片刻的功夫，脑子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儿了。 “嗯，这个许婕妤进宫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大概有十几年的时间，一直是默默无闻，之前只是一个选侍。不过——” “不过什么？”王茂平一听还有转折，连忙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过几年前，她因为得了一位公主，而被封为婕妤。” “那她的孩子是哪位娘娘在抚养？”她应该是没有权利抚养孩子的。 安初筠没有回答他，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夫君可还记得，之前太后七旬万寿而开的恩科？” 咋不记得呢，那次的状元可是贺羽卓，结果被三公主给看上了。不过他媳妇可不会扯到不相干的话题。所以和太后还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公主如今抚养在太后身边？”王茂平反应了过来。 安初筠点了点头：“那位小公主是在太后万寿的第二天出生的，很得她的喜爱。所以一直养在太后跟前。” “太后她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子骨很是硬朗，总说这七公主是一个小福星呢。” “而那个许婕妤也基本上在太后身边服侍，算是得了几分体面。” 王茂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他媳妇竟然知道这么多后宫的事情，倒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媳妇你是不是有什么八卦的渠道啊。 “那皇上对于这七公主的态度是？” “皇上对于皇子皇女们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除了个别的偏爱——”安初筠的话并没有说全。 不过王茂平已经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显然即使是太后口中的福星，这七公主也不在皇上的偏爱之中。 “李贵妃和这个许婕妤的关系怎么样？” 安初筠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太清楚。毕竟只是一个婕妤，而且并没有多少皇宠，不会引起别人的太多关注。 所以说虽然了解到了一些许婕妤的情况，但王茂平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许婕妤，有哪里值得李贵妃或者李家注意的地方。 难不成真的只是李顺林的个人行为。与李家无关，是他想的太多了。 “夫君为什么会想到问许婕妤的事情？”安初筠听自家夫君问了这么久，也是相当的好奇。 王茂平自然是不吝惜和媳妇分享了起了八卦。虽然说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但是两个人合计了一会儿，同样也没有想明白。 算了，还是先睡吧。看起来这瓜应该是吃不明白了。 京城 “殿下，最近那个李贵妃对于许婕妤倒是热情了不少，对待七公主也是关怀备至。” “哦？”霍公子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女子也是轻笑了一声：“说是三公主出嫁之后，她这身边总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见到七公主就很是欣喜呢。那个静彤不是三天两头的就往宫里跑，请她做主呢吗！” 三公主和驸马的日子过得那可真是相当的热闹，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 “看来真的把皇祖母年初的话当真了啊！”霍公子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 女子也点了点头：“李贵妃倒是很喜欢未雨绸缪，只不过也不看看这七公主如今才多大的年纪。” “殿下，听说李贵妃最近可总是噩梦相伴，清减了一些呢！” 霍公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看来这李贵妃如今的日子，过得可是不比以往了啊。 不过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他并不感觉有哪里奇怪，来日方长吧。 第770章 大礼?想不到吧 王茂平估计是想不到，夫妻俩吃不明白的瓜，也许在霍公子那里会有一个答案。如今去庆绥府参加簪花宴的众人已经都返回了阜安州。 之前就已经通知过这些新进的秀才，知州大人会见他们一面，一睹他们的风采。对此，这些人可是相当的期待。 那可是知州大人啊，能在他面前露脸，是一件相当荣幸的事情，在王知州来之前，那些新进的秀才们可是没有这个待遇。 况且知州大人可是二甲第二名，随便指点他们几句可就够他们受益良久。万一看到他们是可造之材，收他们为弟子呢。毕竟那个提学大人不就又收弟子了吗！ 王茂平表示，那你们可就想多了，指点几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可没有什么收徒的打算。 如今的他们精心打扮的来到了州衙，被带到了齐修厅。当即就有些震惊了，这和他们想的可是有点不一样啊。 知州大人设宴，不是应该和簪花宴差不多吗，即使没有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但最起码它也应该像一个宴席不是？ 如今别说美酒美食，就是吃食也没有啊。眼前的一排排桌椅倒是让他们想起了之前社学或者学堂的情景。 齐修厅很大，但是王茂平上任以后，就被稍稍的改造了一下。平日州衙如果开会，或者差役们识字都是在这里进行。也怪不得这些秀才会这么想。 不过王茂平虽然说，是想要见他们一面，但可没有说是要设宴。所以这种心理落差可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 新进的秀才们，都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说实话，坐在这里就和先生马上就要来给他们讲书一样，连寒暄的心情都没有多少了。 “咳，一想到今日能见到知州大人，罗某这心中真是倍感荣幸。” “是啊，能见大人一面……” “……” 这是在州衙，所以表达一下对于知州大人的孺慕之情肯定是挑不出来错处，如果传到大人的耳朵里，没准还能加深大人对自己的印象呢。反正，就如今的这种状况，别的他们也说不出口了。 “大人！”差役的声音响了起来。 新进的秀才们连忙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摆仪容，力求给大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随后便看到了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是谁，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学生见过知州大人！” “不用多礼，都坐下来吧。”王茂平摆了摆手。 “谢大人！”秀才们一个个都拘谨的坐了下来。 说实话眼前的男子，和他们大部分人的年纪相当，比一些人大也大不了几岁。而如今他们和知州大人的地位却是有天壤之隔。 人家是备受百姓们推崇的朝廷命官，而他们如今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两者间的鸿沟与落差，比见到提学大人的时候要强烈的多。 李顺林：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年纪大是吗？？？ 王茂平倒是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人的心里活动，开口对于他们在院试之中的表现给予了肯定与赞扬。 “各位都是阜安州的青年才俊，对于你们在……”开篇先洋洋洒洒的请他们喝上几口鸡汤再说。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一个个如今的脸上都带着一些红润，这天气显然不可能是冻得，而且秋高气爽，他们应该没有那么怕热吧。所以还是他鸡汤灌得好啊。 秀才们深表赞同。 接下来，让他们挨个介绍了一下自己。王茂平也见到了那个常江文，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还算周正，看起来也还算沉稳。和那个常福聚还是有一点像的。 “想来你们对于将来也是豪情壮志，想要更进一步，那么本官就送你们一份礼，算是对于你们成为秀才的褒奖也是对于你们期许。”王茂平环顾了一圈开口道。 以这四十余人的年纪，肯定是有心要去乡试走一遭的。所以王茂平提前让他们有一个准备。 而在座的秀才们，在听到王茂平的话之后，则是有一些兴奋。知州大人竟然送他们一份礼，那肯定是相当期待啊。所以到底是什么礼物。 “拿上来吧！”王茂平冲着齐修厅外的差役说道。秀才们虽然算是目不斜视，但还是用余光瞟向门外。 下一刻，两个差役手中都端着一个文盘走了进来。看着上面的东西，一个个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还是接了过来。 所以里面写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大人这些年的心得体会呢。想到这种可能性，秀才们的心中不禁是一阵火热。 “好，现在将卷子打开，给你们两个时辰的作答。”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这就是给他们送的大礼。随后离开了齐修厅，手头上还有一点公务要处理呢。 卷子？？？答题？？？如今的秀才们全部都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卷子，知州大人还真是一视同仁的考教啊！ 怪不得这桌子上都放着笔墨纸砚呢。原来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王茂平这一手，真的是让这些人感到猝不及防。不过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卷子打开，里面一共六道题目。 一道四书义，五经义各一道任选其一做答，也就是说时间还是足够的。不过这题目嘛，对于他们则是很难。 之前还在庆幸这次的院试题目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难。合着难题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啊！ 四书义“柴也愚，参也鲁”就只有这六个字。出自论语，字面上的意思高柴愚直，曾参迟笨。 这道题想要答好，可是并不容易。该如何破题，就是摆在这些秀才面前的当务之急。 而后面的五经，说实话，他们绝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选择自己的本经，因此对于五经的理解，也只能算是初窥门径。所以更是让他们头痛。 不过，如今只能是绞尽脑汁将第一道四书义答好，再做打算了。毕竟对于五经义，所有人的水平应该都差不了多少，这四书义才是决出胜负的关键。 第771章 礼物还满意吧 齐修厅内，秀才们如今有的在冥思苦想，有的在奋笔疾书。之前谁也没有料想到，还有一场考试等着他们呢。 “大人，真没有想到您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去考教他们。”阮风节有些感慨。 一开始听说知州大人要见今年新进的秀才，他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大人对于这些读书人还是很重视得。 州学的话，每次季考的排名他都会过问。年末的时候，也会亲自出题考较。使得如今的州学，秀才们可都是相当的“好学”。 一些之前已经断了参加乡试念想的秀才都开始重新发奋图强了起来。倒不是重拾起了参加乡试的信心，主要是害怕名字靠后，被知州大人给注意到。 不过如今这些新进的秀才们还没有进入州学或者县学学习，就开始出题考较，还是出乎了阮风节的预料。他以为最多是口头出题，考教一番呢。 真不愧是大人啊，做事章法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的笑了笑：“意气风发了这么久，总归是要让他们认清现实，知道想要通过乡试，绝非易事。光阴如金，理应珍惜才是。” 院试考的好，嘚瑟几天就行了。还得沉下心来，继续努力才行。每次乡试，阜安州又有几个能够成为举人呢。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人恐怕都要在秀才这里止步不前吧。所以说，这些新进的秀才，要对乡试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以，但是要知道，差距究竟有多少。这就是王茂平要送给他们的礼物，也是一个做来人的经验之谈。 “同知，咱们去看看吧！”王茂平起身，向着齐修厅走去，时间可是快要到了。让他们体验一下，快交卷时，监考老师站在身后的感觉。 来到齐修厅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只有笔尖触及到纸上，发出的轻微声响。走进去后，站在这些秀才的身后，看一眼他们的答卷。 前世王茂平还是学渣的时候，就很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到了这辈子，终于是可以经常体验了。 王茂平站在身后，使得答题之人的笔，轻轻的抖了一下，不过幸好并没有落笔。这心理素质可不行啊，自己一个知州有那么吓人吗。 这要是以后，乡试，会试，甚至是殿试的主考官看一眼可咋整。到时候笔一哆嗦，整个卷子可就没有什么阅卷的必要了。 还得练啊！王茂平突然回忆起了当年殿试的情景，虽然也没有过去多久。那个时候他虽然也紧张，但还是为父母看了一眼，皇上的鞋码呢。 嗯？来到常江文的身后，王茂平照例看了一眼他的答卷，先不说答得怎么样，字写的还是不错的，和自己的字有一点点像。 想起之前曾经给过常福聚两本书，里面有自己的一些注解。看来这个常江文不但读了自己给的书籍，还学了自己的字。 虽然不知道他送的书，对方读的怎么样。但是至少这字，能看的出来还是下了功夫，有一些神韵。 “大人，两个时辰已到。”差役来到他身边轻声的说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就按照院试的名次，将卷子依次的交过来吧，本官可是拭目以待呢。” 答成这样，还要让自己的卷子在知州大人面前露脸，说实话，秀才们的心里是一阵的发苦，不过那也的动起来不是。 院试的第六名率先走到了王茂平的面前，将试卷恭敬的呈递了过去，内心一阵的忐忑。之前还觉得自己的院试发挥不尽人意，如今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亏得他还以为，自己原本可以位列前三呢，如今一看，前几都不重要了。就自己如今的能力，感觉乡试距离自己好像有些遥遥无期啊。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答个卷子，把院试州城最好成绩给弄得怀疑人生了。毕竟他这个题目出的也就比乡试稍微难那么一丢丢，至少他自认为是这样。 其实不是这些新进的秀才，就是那些在州学几年的秀才想要答好这个题目，也是相当的困难。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州城那些人已经逐渐习惯了。 “嗯，虚实兼到，摘词谛当，不错！”看过文章，王茂平点评道。 这第一句还是以肯定为主，先把优点给指出来，再适当放大那么一丢，增强一下他们的信心。 “同知觉得如何？”王茂平把卷子递给了身边的阮风节。 “大人所言极是，此卷相题有识，择言有据。”阮风节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有长处，但不多，已经被拎出来了。 两人在点评的时候，其他秀才都在支着耳朵听着，两位大人竟然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吗，想来文章写的肯定是相当好。唉，不愧是院试的第六名啊！ 第九名原本以为自己和第六的那位仁兄即使说不上是旗鼓相当，但也相差无几。如今看来，自己的确是不如他啊。 其他人都以为第六名的卷子答得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两位大人刚才的话其实是在勉励他。 “不过，此题答得……” 夸赞完，自然是要转折了，欠缺的地方还是要指出来的。卷子嘛，除了让他们认清现实，也可以反映出他们的一些缺点与不足。 “学生受教了！” 听着两位大人将文章中的不足之处，都一一指了出来，第六名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丢脸，不过随后便是钦佩与感激。对于他来说，这次来州衙真的是收获颇丰。 看着面前的人神情中满是激动与感激，王茂平和阮风节都点了点头。能够接受与承认自己的缺点与不足，再加以改进，才能获得进步。 如果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的话，也就没有提点的必要了。这种人在科举这条路上注定是走不长远的。 看到第六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九名也是连忙上前，其他人的目光也变得火热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希望赶快轮到自己。 这样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千载难逢。 第772章 一块玉佩 “常江文？” “回大人，正是学生！”常江文连忙恭谨的答道。 “字写的不错！”这样算不算是也把自己夸上了呢？ “谢大人夸赞，学生愧不敢当。” 常江文的字可是下了苦功夫，他爹之前拿回了两本书籍，说是碰到了一个富商，帮了一个小忙，人家给他的。 说实话，常江文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不过就自家的条件而言，也确实是没有值得人家图谋的地方。最后也只能当是遇到了一位慷慨大方的好人。 不过那两本书的确是对于他帮助良多，尤其是里面所标注的注解，让他对于相关的内容有了更深层的理解，可谓是受益匪浅。 而且书上注解的字迹更是让他欣喜若狂，花功夫去琢磨，一笔一划的去感悟。这两年可是坚持不懈。 当然结果自然是好的，他的字真的一点点的获得了进步。他很想见一见那位富商，当面道谢。只可惜那富商并没有再来过。 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想要感谢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吧。 “语无泛设，酌古准今，还不错。不过……”王茂平照例是点评了一番，这才让人退了下去。 这个常江文的学识扎实，不过思路还是有一些局限，但这也是他们大部分人的通病。当初的王茂平同样也是如此，这也只能靠他们自身不断的去感悟与改善了。 等到将所有的卷子都评价了一番之后，王茂平和阮风节分别讲了这几道题目的一些破题思路。 “谢知州大人、同知大人，学生受教了。”如果经常有这样的机遇该有多好。 如今这些新进的秀才们都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道。只三四个时辰的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受益匪浅，也让他们收起了之前的沾沾自喜之情。 对于王茂平来说，今天的考教也算是圆满成功。不过既然这些秀才都已经来了，那自己也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 不过设宴就算了，就带着他们感受一下州衙的伙食好了。 “大人！” “大人！” 州衙的差役也是第一次看到，两位大人领着四十多个读书人，向膳厅而去的情景。不过也幸好此时饭点已经过去，遇到的人不多。不过秀才们还是有一些拘谨。 今天州衙的伙食还不错，不过和宴会上那些摆盘精美的菜式，肯定是没有办法比的。主要突出的就是味道好，菜量大，管饱。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十分新奇的体验。毕竟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衙门的饭菜。别说味道的确还不错。 这一天对于这些新进的秀才们来说，可谓是印象深刻，受益良多。如果有一天他们也能成为像知州大人那样的官员该有多好啊。 这些人经过刚才的指点，对于王茂平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小崇拜，他的经历就像这些人偶尔做的一场遥不可及的美梦，知道也许很难实现，但还是想要努力的去尝试。 “江文怎么样，见到知州大人了？” 常江文回到客栈后，他的哥哥连忙迎了上来，虽然他们的家在柏晋县，不过也经常听人说起知州大人，况且这可是他们阜安州最大的官，肯定是相当好奇的。 常江文点了点头“知州大人很和善，还给我们指点了文章。” 大人这么年轻，竟然就已经成了地方的长官，真是让人羡慕啊！不知道自己能否也有这么一天。 “那知州大人长什么样？眼睛是不是特别大，人家都说大人一眼就能分辨好坏呢！”常江河开启了问问问模式。 如果王茂平在这里，肯定会来上一句，幸好传闻中的自己还没有到眼睛会射出光线的设定。如果可以，他还是不希望关于自己的传闻朝着玄幻或者科幻的方向发展。 “拿到了？”王茂平看崔二银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是，大人！”崔二银将东西呈递到了王茂平的手上。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他退了下去。这才仔细的打量起手上的东西，是一个玉佩，坠子应该是后配的，玉的颜色偏向于青灰色，雕刻的是一只鹰，他对玉并不是十分的了解。 “这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从见到常江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对方的腰间挂了一个玉佩。但无论是成色还是质地看起来都和价值不菲沾不上边。他也只当是常家人买的或者传下来的。 毕竟常福聚能供养起读书人，而且自己也去过他家，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日子过得不错。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 “当年太子殿下身边的有六个贴身护卫，每个人都有一件玉佩，分别是“鱼、兔、熊、马、雁、鹰。” 贺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玉佩所用的玉料是太子第一次进行解石所解出来的，听闻是河磨玉。” “太子殿下竟然还会解石？”王茂平的关注点有一点点跑偏。 “太子殿下才华盖世，海内无双，只可惜造化弄人。”贺成的声音有一些低沉。 王茂平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人物，的确是太可惜了一些。总比那个四皇子强百倍不止。 只是不知道，如果太子还活着的话，这朝堂如今是怎样一番局势，有没有四皇子蹦跶的地方。不过那时候的父子之情还能否大过君臣之礼。算了，世上本就没有如果可言。 太子已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圣上心中最无法愈合的伤痛。 如今他们并没有办法确认，这块玉佩属于太子身边的护卫，也许只是巧合而已，毕竟鹰的玉佩还是很常见的。又不是只有太子身边的护卫可以带。 不过这毕竟是常江文身上发现的，所以他们还是需要仔细进行判断才行，看来有要找那个常福聚聊一聊了。 “对了，那块鹰的玉佩是属于哪一个护卫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记得，太子身边的人都死了。也就是说生前也许与常家有所接触了。 “是属于那个失踪的护卫，闻英！” “你说什么？” 第773章 一个好评 王茂平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当年那个叫闻英的护卫被卷进江水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个时候太子还活着，所以王茂平也就没有进一步再去怀疑。不过如果这枚玉佩真的是属于那个闻英的，恐怕就有两种可能性了。 这第一种，玉佩是常家人捡的，毕竟闻英是被卷进了翁南江中，而长兴村就靠近翁南江，所以玉佩被江水冲到岸边，被常家人捡到也是有可能的。 亦或许，尸体被冲到江边，被常家人发现，然后把值钱的东西包括玉佩拿走，尸体埋了也说的通。 那么第二种，就是常福聚见过那个闻英，进而得到了这个玉佩。那么闻英也许就没有死，不过这说不过去啊，他怎么可能把玉佩给送人呢？ 看来这一切只能等那个常福聚给他们答案了。要在常江文到家之前，将常福聚从家里接出来才行。 毕竟当年的事情他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而且如果他在家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他的警觉与怀疑。 而与此同时，客栈之中，常江文也发现了自己的玉佩不见了，顿时是心急如焚。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都没有什么收获。他爹可是说，是爷爷传下来的呢。结果竟然被自己给弄丢了。 “江文，是不是掉在衙门了啊！”常江河有些焦急的问道。 “有可能掉在了衙门，也有可能在路上被偷了。明天我去衙门问一下吧。”如今的常江文显得有一点沮丧。 落在衙门，还有找回来的可能性。如果掉在了路上或者被人偷了去，那就彻底没有什么希望了。不过如今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想出去找，也出不去。 一整晚，常江河几乎没怎合眼，毕竟对于他来说，这块玉佩可是很珍贵的。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客栈，顺着昨天回来的路，一路找了过去，不过很显然是一无所获。 “你是何人，来州衙做什么？”州衙的差役将常江文拦在了门外。 “在下是新进的秀才，昨天来州衙的时候，不小心将随身的玉佩遗失……”常江文赶紧说明情况。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问问。”差役说罢走进了衙门。 “发生什么事了？”王茂平正准备去二堂办公，就看到了差役正在询问负责扫洒之人。 “回大人，州衙外来了一个新进的秀才，说昨天不小心将随身佩戴的玉佩遗失，卑职正在询问。”差役连忙回答。 看来是常江文来了啊！ “如果没有找到玉佩，就把他带到二堂吧。”结果肯定是找不到的，毕竟玉佩在他手上呢。 “是，大人。” 没一会儿，在州衙外焦急等待的常江文就看到差役走了出来，听到他说州衙并没有找到他的玉佩之后，也只能是认命，准备失望而归。 “等一下，大人要见你，请随我来吧！” 大人要见他？常江文很是意外，不过还是跟着差役向着二堂走去。 “大人，人已经带到！” “嗯，你下去吧！” “是！” “学生常江文见过知州大人。”没想到竟然又见了大人一面。 王茂平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了过去，一看就是没有睡好，有些无精打采啊，不过玉佩自然是不能还他的。 “本官听闻你的玉佩不见了？” “是，都怪学生太过粗心大意。” 崔二银出手，你就是几双眼睛盯着，也盯不住啊。对于他的业务能力，王茂平还是给予相当高的肯定的，这可是一个人才。 “这玉佩对你很重要？”王茂平开口问道。他想知道，这玉佩到底是不是常福聚给他的。 “回大人，这是家父给学生的，却不曾想因疏忽而遗失。” 果然是常福聚给他的。 “本官想要见你们一面，却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估计这个常江文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玉佩到了自己的手上。 “学生惶恐！本是学生自己粗忽大意，与旁人无关，大人的话，真是让学生无地自容。”常江文连忙辩解道。这和大人可没有任何关系，早知道，他就不该来州衙才对。 “本官看你很有眼缘，此物，你便收下吧！”王茂平指了指桌案上的东西。自己这也算是一物换一物了。 常江文没有想到，大人竟然有东西要给他，很是诧异。小心翼翼的将桌案上的盒子拿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枚玉佩。 “大人，这太贵重了一些，学生不能收。”常江文连忙将盒子又放回来桌案之上。知州大人要送他一块玉佩，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拿着吧！这玉佩也蕴含着本官对于你的期许，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玉佩，图案是白鹭和莲叶，不过寓意很好，一路连科。是王茂平刚才让自家媳妇准备的。 “这——”常江文还是有一些犹豫。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来日犹可期也。望你今后学无遗力，一举登科。” “谢大人，学生谨记。”常江文最后还是将玉佩收了下来。毕竟大人的话也说的很明白了。再推脱下去，就是自己不识抬举。 客栈内，常江河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毕竟他家虽然温饱不是问题。但是丢了玉佩，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不过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话，也只能是认命。江文的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 “江文，怎么样？玉佩找回来了吗？”看到常江文的身影，连忙出言询问。 常江文没有说话，而是将木盒递了过来。常江河心中一喜，这是找回来了，不过为什么要用盒子装着。 “这不是你那块玉佩啊！”什么情况，江文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块玉佩。总不会是捡回来的吧。 “这是知州大人送给我的。”常江文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常江河没有想到，玉佩竟然是知州大人送的。怎么说呢，这知州大人还真挺好心的嘛，真不愧是一个大好官啊。 王茂平因为玉佩得了一个好评。 第774章 大人，您又来了啊 常江文“兄弟俩”在第二天离开了州城准备回柏晋县。而冯瑞也早就已经出发，想来肯定可以在他们到家之前将常福聚给“请”出来。不过为了避免半路上被撞见，想来要绕路了。 如今阜安州的秋收已经开始，他肯定是要去一趟城田庄的，虽然说，经常听到陈向水的汇报，但是他还是想要亲眼见证一下才安心。 “大人，参议大人来了！”差役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那个石参议怎么又过来了？最近阜安州风平浪静，难不成是布政司有什么指示。但是也不用亲自过来啊。来不及多想，王茂平带着手下的官员赶到门口去迎接。 石籍对王茂平的态度可谓是和颜悦色。自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也就表明了来意。 “如今林江各地的庄稼都已经开始收获，不知阜安州如今的情况如何？” 王茂平一听，就立刻明白了石籍这次过来的目的，轻轻一笑随之开了口：“最近天公作美，百姓们的秋收进行的很顺利，对了，下官明日要去城田庄一趟，不知大人可否赏光呢。” 这布政司对于城田庄里的庄稼，还真是念念不忘。本来自己刚才还想着今天就去呢，既然这石参议来了，就让他亲眼看看，也算是做一个见证。 “哦？那自然再好不过了。”这个王茂平果然上道。 自从石籍上次将城田庄的事情汇报给了布政使郭兴黎以后，这两个人可就都将此事放到了心里。 如果那粟谷和稻谷的收成不错的话，不仅是阜安州的一大功绩，也是他们布政司的实绩。 今年地方的主官可都是要回京述职的，这功绩如果上报那又是妥妥的功劳一件，肯定是能给圣上留下印象的。到时候没准可以得到圣上的召见呢。 因此对于城田庄可是相当的记挂，到了秋收的时间，郭兴黎便再次将石籍派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希望不要让他们失望。 “大人！”吴泽走了进来。 “那两个人，最近有什么动作？”王茂平这几天并没有关注，李顺林那两个尾巴在做什么勾当。 “只是请了俞钱喝了一次酒，还时不时在州衙附近乱逛，看起来好像在寻找目标。”吴泽连忙回答。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两个尾巴，还挺尽职尽责的嘛，只是不知道又要寻找哪个目标了。不过，明天要去城田庄，并不想让这两个尾巴知晓，所以说还是让他们暂时安静一些的好。 “想个办法，让他们到牢里住上几天。” “是，卑职这就去办。” 而俞钱家隔壁的那户院子，两个人正躲在屋子里讨论着什么。 “唉，东家让我们时刻注意那个王茂平的动向，以及有什么喜好，最好是能找出他的把柄。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其中一个男子，灌了一口酒抱怨道。 “唉，是啊。”另一个也有一些犯愁，最开始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难。可是现在才却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了解那个王茂平的动向与喜好，怎么了解？这人他基本上就待在州衙里不出来啊。他们在阜安州待了这么久，人家就只出来了一次，还是和他夫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就回去了。 想着在晚上探一下州衙，也许能够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谁知道那些差役相当的警觉。刚跃入州衙，就看到不远处巡守的差役冲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总感觉这边有什么情况。 所以到底是怎么感觉的，教教我们呗！几次之后，两个人开始有些怀疑人生。到底是他们功夫太弱了一些，还是这州衙的差役们功夫太强了一些。 在他们的眼里，这些差役即使比普通人强，按理来说也强不到哪里去啊。怎么直觉就这么准呢，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有一次差一点就被发现了之后，两个人就绝了去暗探州衙的心思，容易把自己给折进去，这阜安州衙的差役们也太吓人了一些。 不过这种方法行不通以后，他们也就只能想方设法的打入州衙的内部，最好是能够找到两个内应，肯定是要选一些好控制的才行。 于是俞钱就入了他们的眼，皂班的差役，能够很好的了解王茂平的行程。毕竟身为一州的长官因公务出门，那必然需要皂班开路。 而且听说颇得班头的信任，还能够经常见到王茂平，有时还能与他搭上一句话，这绝对是一个相当合适的人选啊。 实际上俞钱的确是皂班的，不过要说颇得班头信任，那肯定是吹的。毕竟皂班的班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这个俞钱又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所以总能比其他人多和班头说上两句。 当然是他说，至于班头有没有听，那就不知道了。而能与王茂平搭上话，那倒是所言非虚。 毕竟王茂平也经常去膳厅吃饭，所以如果碰到那些差役，总会和他们说上两句，比如说吃饱了吗，饭菜合不合胃口。只是这两个人肯定是没有想过真实的情形竟然是这样的。 现在虽然已经能够和那个俞钱喝酒谈心，不过并没有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在此人的口中，知州大人基本上，都会按时上值，散值就会回到内宅。喜欢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处理公务吧。 所以处理公务是一个什么喜好！！！ 看来得把那个俞钱彻底的控制住，为他们所用才行。如果可以的话，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最好是王茂平的下人，那么才能了解到更多他平日的生活。 不过那些下人基本上可是很少出门的。所以不太容易啊，真是让人头痛。他们最近这几天可是经常盯着有哪些下人，能够经常出门。 “一会儿还得出门去啊！” “嗯，昨天出门的那个妇人，应该就是王家的下人。” “如果她时常出门的话，那就选她吧！” “嗯，再看看。” 第775章 宝贵的体验 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便出门，准备再去一趟州衙，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真的想让东家重新派人过来，毕竟这个任务，他们两个恐怕没有办法胜任啊。 “哎呀！小伙子，你撞我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撞你了！”本来因为李顺林交代的任务，这吴杨和齐柳的心情就不是很舒畅。结果又碰到一个找茬的。 “你怎么没碰到我，这肩膀都被你撞得生疼。”老人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那也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哟，这年轻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我老头子这么大的岁数，上赶着去撞你，图什么。”老人此时是一脸的委屈。 “哼，懒得搭理你。我们走！”吴杨说完就要迈步离开。虽然刚才碰到了老头的肩膀，但是，自认为也只是轻微的碰了一下而已。 “你还没有跟老头子我道歉，不准走。”老人抓住他的胳膊就不松手。 “你撒手，否则别逼我不客气！” “呀，老头子我活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的。总之不道歉就别想走。” 双方的争吵马上就引来了路人的驻足围观，虽然暂时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并不耽误他们凑热闹啊。 “你给我松手！” 看到这么多路人围了过来，吴杨有些着急，试图将老人甩掉。谁知道那老人抓的还挺用力，死活不撒手。 “不就是想讹人嘛，我们给你钱！”此时齐柳插话道，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 周围百姓一看，原来是要讹人吗，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呸，把老头子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要钱，撞了我，赶紧给我道歉。” 嗯？原来不是讹人啊！那就是这两个年轻人的问题了，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围观的百姓是越聚越多，并且随着双方的对话，不断改变着立场。 “小伙子，这就是你们不对了，赶紧道歉吧！”围观群众已经开始了参与了进来。 “就是！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吴杨心中是怒火中烧，一个用力，将胳膊从老人的手中挣脱开来。 “哎呦，哎呦，好疼啊！”吴杨挣脱的一瞬间，老人也随之摔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离得近的百姓想要将人扶起来，可是没有成功。 这下围观的百姓可就不干了，将人团团围住，开口指责了起来。 “这真是不讲理，撞了人不仅不道歉，还把人给推倒了。” “这种人必须得报官！” “对，赶紧去找巡守的差爷才行！” “年纪轻轻，这心竟然这么硬。” 吴杨也有些傻眼，刚才他的确是用力了一些，不过也没有想到这老头会倒在地上起不来啊，该不会是装的吧。 此时面对众人的指责，只想尽快离开，于是从怀中取出几块碎银扔到了地上。 “老，老头我，才不会要你的臭钱。” 围观的百姓点了点头，别看人家年纪大，但是很有骨气。还想用银子就打发了？不过这银子看起来可是有六七两啊。 “怎么回事，都让一让！”看到捕快们的身影，围观的百姓让出了一条路来。 “老人家，怎么还躺地上了呢？”领头的捕快开口问道。 此时的老人看到捕快，就和看到亲人一样，连忙开始诉起苦来。周围的人也全都对吴杨和齐柳二人指指点点。 最后，老人被送到医馆，而吴杨二人也被带回了州衙。此时的他们心里是憋屈加窝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光明正大的进入了州衙，只不过是被抓进来的。 “如今怎么办，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给那个老头道个歉好了。”齐柳有些无奈，谁曾想会碰到那么一个难缠的老头。 “要不是——肯定要他好看！”吴杨现在可是满肚子的气，他可是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窝囊过。 “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赶紧想想怎么出去吧。”这个吴杨做事情就是有些冲动。 幸好，那些差役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这么被关在牢里也不是办法，还是早尽快出去才行。 “那个俞钱不是在州衙吗？”连吃带拿，总得有点用处才行啊。 不过很可惜，狱卒并不搭理他们。喊了几嗓子之后，没有任何的回应。 “大人，那两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吴泽汇报道。 王茂平表示十分的满意：“嗯，做的不错！”瞧瞧这办事效率多高，中午自己刚吩咐下去，下午人就已经被抓回来了。 “对了，大人，这两个人如今正嚷嚷着要见俞钱呢！” “嗯，先晾上他们两天再说！”王茂平还是很有待客之道的。一定要让两人好好的感受一下州衙大牢的生活。毕竟这种体验，他们应该是还没有遇到过。 而另一边，李顺林还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两个尾巴，此时已经被关在牢里，还指望着他们可以带回来一些王茂平的把柄。 毕竟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让对方明白，即使当了官，自己也可以照样收拾他，将他打回原形，一个农家子，别以为当了官，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如今院试已经结束，自己也按照本家的意思收了许家人为弟子。说实话，如果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肯定是不想收这个弟子的。 许家虽然说是出了一个婕妤，不过并不受宠，而且在肇原府也只能算的上是中等之家。虽然院试是第四名，不过如今已经二十有四，天资也只能说是一般。 话说倒是和那个王茂平的年纪相当，这更加让他觉得有些憋屈。不过既然是主家的意愿，那么他也只能遵从了。 至于给主家的信，李顺林也已经润色好，除了收徒的事情，也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些王茂平的事情。不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王茂平真的有心与李家搞好关系的话，那自然是要被李顺林给搅黄。但好在王茂平并没有这个想法，也从来不会考虑李家。四皇子的人，他可不想沾边。 第776章 年丰时稔 相较于上一次，这次去城田庄的石籍可谓是另一番心情，听王知州说，田地里的庄稼一直是长势良好，心中更是觉得激动。 王茂平因为一直有心理准备，倒是并没有那么急切。还顺便沿路欣赏了一下阜安州秋天的风光。 别说，这叶片泛黄的树木，被秋风吹的沙沙作响，再加上在远处农田之中忙碌的百姓，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杨树村。 他发现秋天对于自己来说，真的很神奇，每当被风吹过，感觉心好像也被吹出了一丝的惆怅。此时抬头望向天边的他，好像和小时候某一个秋天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重合。 有一丢丢的感慨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我们到了！” “见过大人！” 来到城田庄的时候，陈向水等人照例是在农庄外迎接他们。 石籍这次算是直奔主题，由陈向水在前面带路，向那两处农田而去。来到粟谷田之后，看着已经弯下来沉甸甸的谷穗，不禁是露出了笑容。 王茂平也上前一步，来到一株粟谷前，此时粟谷穗已经变得金灿灿，籽粒看起来很饱满。用手弄下一点点，子粒已经变硬，而此时的茎节已经断青。确实是需要抓紧收割了。 “好，真好啊！王知州，这粟谷明年可以在阜安甚至是林江各处都小范围的试种一下嘛。”石籍如今的心情可是非常好。 比现在林江所种植的粟谷种，更加的抗风，如今看来收获的粮食也不会比一般的谷种低。下一步肯定是要在其他的农田进行试种。 “大人说的是！”小范围试种是可以的，如果粟谷的产量一直很稳定的话，那么到时候再推广开来。 不过城田庄这边，还是要一直研究下去才行，没准可以琢磨出更适合林江的粟谷种也说不定。 看过粟谷田之后，众人又迫不及待得来到了稻谷田，如今也是金灿灿的一片，弯着腰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即使之前王茂平已经告诉过他，但是亲眼看到之后，石籍才敢真的相信，这阜安州竟然真的种出稻子来了。他们林江也是可以种出稻子来的。 “咱们林江也是可以种稻谷的，想来所有人都会震惊吧。”石籍已经可以想象到布政司的公文到了京城之后，那些大臣们惊愕的表情了。 王茂平心里同样有些激动，不知道这米的味道，和他前世吃的是否相同啊。别说，现在怎么就想尝尝了呢。 “大人，虽然如今城田庄种出了稻谷，但并非所有林江的田地都可以。稻谷对于河流，土地，雨水，日头等都有着很高的要求，恐怕只有小部分的土地适合种稻谷。”王茂平开口道。 城田庄能种，可不代表林江所有的地方都能种。估计也就只有偏南的几个府州可以尝试一下而已。 石籍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如今阜安州能种出来，对于布政司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惊喜与功绩了。 话说，这稻谷的味道如何？如果不好吃的话，那就有点难受了。但粮食嘛，再难吃能难吃到哪里去呢，嗯，就是这样。石籍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两位大人，这粟谷和稻谷已经到了该收割的时候。”陈向水开口说道。原本前几天就应该收了，不过因为一直在等知州大人，这才耽搁了下来。 王茂平转头看向陈向水，大人怎么样，参观完了吗，参观完了我可就让人收割了啊！别到时候下一场雨，那可就傻眼了。 “一切王知州做主便好。”如今的他已经是看完了，赶紧进行下一步吧。石籍现在还是有些纠结于味道，虽说刚才自我安慰了一番，但这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心。 “安排下去，尽快收割！” “是！” 估计距离自己吃上米饭最快也要十来天的时间。不过到时候，也只能是尝一尝味道而已。 毕竟绝大部分是需要留作稻种的。剩下的一小部分，要上交给朝廷一部分，毕竟得让皇上尝一尝。 总不能公文上说，阜安州种出了稻谷，结果只给皇上看一眼稻穗不是。巡抚大人，布政司的官员，是不是也得让人家尝一下口感。 然后还想给他家人尝一尝，大舅哥，岳父，老师，师兄，好友等等，根本不够分，还是他和媳妇偷偷的尝一口好了。其他人也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陈管事！” “大人，有何吩咐！” “选两株颗粒饱满的稻穗！”王茂平开口吩咐道，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到时候可是要上呈到天子面前的，所以外观很重要。 “是，请大人放心！” …… 由于在城田庄并没有耽误多久，因此，在城门关闭以前，王茂平一行人终于是赶回了州城。 而石籍也准备明天就返回庆绥府，要尽快向布政使大人复命。给布政司的详文，王茂平并没有着急去写，毕竟稻谷到时候也要一起上呈布政司才行。 “夫君，城田庄的情况如何？” 当初夫君说要在那里种稻谷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后来就听说长势很好，如今一转眼就已经到了该收获的时候了。 “估计再过十来天，咱们就可以尝尝这种出来的粮食到底是什么味道了。”王茂平笑着将还没有睡觉的闺女抱了过来。 “真的？太好了！”安初筠也是喜出望外。 “年儿，是不是也要吃啊！”王茂平逗了逗怀中的王曦年小朋友。 “吃，吃！”王曦年小朋友如今已经开始吃食物了。 这要是放到现代，那肯定是有些晚，不过在这个时代，那还是算早的。虽然吃食基本上都是糊糊，还没有放盐，但是人家吃的可是不少，而且吃的还挺香。 自家闺女这一看也是吃货一枚啊！ “吃，吃糊糊！” 好家伙，这是还没有吃饱？ “明天再吃！”安初筠戳了戳她的小脸颊。 “今天晚上可是吃了一小碗了。还硬是吃了一小块馒头呢。” 自家闺女的胃口会不会太好了一点？算了，还是赶紧讲课把她哄睡着了吧。 第777章 再待两天吧 这些日子，常福聚家可是喜气洋洋，让村民们羡慕的够呛，至于原因嘛，那自然是常福聚的小儿子考中了秀才。这放在谁家都是喜事一桩。他们啊，可就等着吃席了。 常福聚如今的腰杆儿可是挺得更直了，要不是这些日子，家里面忙着收秋，高低得每天在村里人多的地方转上几圈。 不过算算日子，江河和江文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吧。到时候，可得摆上宴席，让村子里的人都沾沾喜气。 一大早，常福聚正在院子里整理着农具，就听到敲门声响起，顿时是心中一喜，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这咋还一大早回来的呢，这是摸黑赶路了？ “咋早上——”看到院门口出现的人，常福聚脸上堆起来的笑容一凝，感觉眼前的人有一点熟悉。 “常族长，跟我走一趟吧，大人要见您。”冯瑞开了口。 此时的常福聚想起此人是谁。 “不知——” 距离上一次见到知州大人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之前那些担心，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散去，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可是如今知州大人为什么还要见他呢，上次他都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啊。原本已经平静下来心，再次变得忐忑。 “去了，你就知道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容老朽去换一件衣服！您进来等一下吧。” 常福聚的媳妇看到一个陌生人还有些奇怪，在听到他说是知州大人派过来的人后，心也有些发慌，却又不敢拦着。 当年的事情已经被大人知晓，不过后来并没有派人再过来，她和当家的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能消消停停的过日子了呢。 唉！ “大人，这好像不是去阜安州的路吧。”常福聚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即使心里面是七上八下，慌得不行，还是跟着冯瑞离开了家。 “常江文要回来了，你也不想和他打个照面吧。”冯瑞解释道。 常福聚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碰到江文，至于江文的身世，如果可以就一直瞒下去吧。 就在冯瑞带着常福聚往州衙赶的时候，常江河兄弟俩也迫不及待的往家赶。由于冯瑞刻意避开，所以双方并没有碰到。 “大人，那两个人，还一直嚷嚷着要见俞钱呢！” “让俞钱和他们见一面，然后再晾他们两天！”这么难得的机会，自然是让他们多体验两天才行。 “是！” 如今的吴杨和齐柳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待在州衙大牢里是相当的憋屈。想要让狱卒帮忙带句话，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最后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出去，好说歹说狱卒才肯答应帮忙。他们除了对东家，对其他人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早知道，当初咽下那口气，赔个礼就好了，哪里还用在这牢房里遭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谁要见我啊？”俞钱的声音在牢里响了起来。 吴杨二人赶紧站起身来，用手扒着栏杆：“俞兄是我们啊！”这个姓俞的可算是来了。 虽然心里面恨不得这两个人在牢里面，把能遭的罪都给遭一遍，毕竟这两个人竟然敢算计他，要不是被吴捕头发现了，自己估计已经是着了他们的道了。 不过面上俞钱还是做出了一副相当诧异的表情：“哟，两位兄弟，怎么是你们啊！这是犯了什么事情，咋会被关到牢里来了呢？” 王茂平如果在现场，估计还是可以给一波表演一个及格分的。不过诧异的时间长了一点，还需要改进啊。 “唉，俞兄，可别提了……”齐柳赶忙讲起了两个人的遭遇。 “俞兄，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啊！”吴杨也连忙说道。 这破地方再待下去，他就要被憋疯了。要是让东家知道他们被关进了阜安州的大牢，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这，事情可不好办啊，毕竟如今那些捕快可都是油盐不进，我先去打听一下，你们也别着急，凭借咱们的交情，肯定会尽全力把你们给弄出去的。”俞钱开口道。心里面却是恨不得这两个人一直待在牢里才好呢。 “那就多谢俞兄了！” 长兴村 下午，常江文出现的时候，就被一些眼尖的村民给发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恭喜着，言语中还夹杂着对于山村外的向往。 一些小孩子也是不断的嚷嚷着秀才公回来了，可以吃肉肉了。 等到两个人终于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常江文已经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不过进了院子，只有她娘一个人迎了出来，并没有看到他爹的身影。 “娘，爹呢，去田里面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庄稼都已经收回来了才对。难不成是去拉粟谷杆了？ “你爹出去了，前两年和你爹聊的挺投缘的那个富商，又来林江了。说什么都要和你爹见上一面，这不，你爹连活计都不做，直接赴约去了，说什么两年前都约好了，不能食言。” 常福聚的媳妇，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到底是找个借口掩饰了过去，不想让江文发现什么异常。 “爹，怎么这时候出去呢！”常江河嘟囔道，他们可是抓紧时间往回赶，想要早一点见到爹娘。可谁知道人家却出去了。 “人家富商大老远的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林江，你爹当然要去见见。就你弟弟那两本书还是人家给的呢！”常福聚的媳妇连忙说道。 常江文发现他娘好像有一点紧张，是他刚才看错了吗？不过爹和那个富商到底聊些什么，才会聊的那么投缘呢。 “万一那富商有歹心怎么办？爹也太没有防人之心了。”听到他娘的话，常江河又嘟囔了一句。 “人家图啥？” 一句话直接让常江河沉默了下来，同时这也是常江文想不通的问题。如果富商接近他爹真的是有所图谋的话，人家图的是啥。 所以还是聊的太投缘了？ 第778章 一桩旧闻 “草民见过大人！” 常福聚再次见到了王茂平，他来州城的路上不断的在想，大人到底为什么找他，可是始终没有任何的头绪。 “不用多礼，这次让你来，主要还是想让你给本官解个惑。”王茂平放下茶杯，目光直直的看向他。 “大人，草民绝对不敢隐瞒您任何事情！” “好，那么这个玉佩你作何解释？”王茂平将玉佩拎在了手中。 常福聚瞪大了双眼，这不是他给江文的那块玉佩吗，怎么到了知州大人手里。那江文——不对，那个冯护卫已经说过，江文已经往家返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绕路。 “回大人，这块玉佩是草民捡的。” 常福聚最大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了知州大人，因此玉佩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了出来。这块玉佩的确是他捡的。 “在哪里捡的？什么时候？”听到常福聚的回答，王茂平的心不禁一沉。 如果是捡的话，就和他之前猜测的那样，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毕竟有了这块玉佩也无法知道人到底是死是活。 “就是发水的那一年，离我们村不远的地方捡的。”常福聚回忆道。 “详细的说一说！” 详细的说？ “就是，那阵子，雨下得特别的急，周围都遭了灾，草民就准备去看看闺女。因为就在隔壁村，离得倒是不远。然后路上脚踩到一个水坑里，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发现了这个玉佩。”常福聚解释道。 在路上发现的吗？ “当年，你走的那段路有被江水淹过？” “有，不过由于那一块地高一些，所以水已经退了下去。” 那这块玉佩就真的极有可能是被水，冲上来的。不只是王茂平，就是身边的护卫也感觉有些失望。 所以即使找到了玉佩，也是白费功夫吗？ “不过——” “不过什么？”这常福聚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草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是听闺女说的。” 常福聚也没有想到，那时候女儿女婿一家还好好的，谁知道几天以后整个村子就以发生瘟疫被围了起来。最后只有闺女一个人逃了出来。 “哦，说说看！” “ 草民闺女说，她们村子闹水鬼。” “水鬼？”果然民间就不缺这种故事。也幸好杨树村的河有点浅，要不然也容易生出什么故事来。 “嗯，草民闺女说，晚上在翁南江附近巡逻的村民，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水鬼爬了上来，吓得他扭头就跑。” “后来呢？那个水鬼呢？” “他回头的时候，并没有再看到鬼影。” 如果排除水鬼的可能性，如果爬上来的是人，那么应该就是那个闻英了。所以说，闻英当时落水之后，很有可能活着。 “还有吗？” “好像是有人家丢了衣服和鞋子。” “还有吗？” 常福聚摇了摇头，他当时也就听闺女说了这么多而已。 “这玉佩上的穗子，不是原来的那条吧！”王茂平继续问道。 “是，当时捡到玉佩的时候，穗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而且那个系玉佩的绳子，也被磨断了，所以草民就把玉佩留了下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好，如果以后关于那场水灾或者瘟疫，还有想起来的事情，随时告诉本官。” “是，草民明白！那草民就先告退了。”常福聚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等！这几本书，你拿着吧，常江文如今中了秀才，本官也期望他日后可以更进一步。”王茂平指了指桌案上的几本书，开口道。 这些算是对常福聚提供线索的奖赏吧，不过上次对于新进秀才们考教的时候，他发现，虽然所有人对于五经的理解都只是初窥门径，但都选择了自己相对来说更擅长的题目做答。 而常江文选的就是《尚书》的题目。所以这几本书除了有两本关于《春秋》的正义与注疏，剩下的便都是《尚书》的。 而之所以加上这两本，就是为了避免被常江文察觉什么异常而已。关于《尚书》的书籍，是阮风节友情赞助的，毕竟他的本经就是《尚书》，如今这几本书里还有他的心得体会呢。 想来肯定能让常江文受益匪浅的。 常福聚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了下来，毕竟他也知道书对于江文来说非常的重要，更何况是知州大人送的。 “谢大人，谢大人！” “冯护卫，将他送回柏晋县吧。” “是！” 常福聚离开了房间之后，一直站在一旁的贺成才开了口：“大人，那个闻英并没有死？” “应该说当年闻英在落水之后很有可能没有死，那么他去了哪里呢？”王茂平看向贺成。 后者表示很无奈，大人，这个时候您就不要看我了好不好，我想不出来啊！我还指望着您呢。 “我们先要确定一点，那个闻英应该是没有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回去？” 大人，您的问题属下真的是回答不了啊。 王茂平也没有指望谁能回答他，主要还是在问自己。假如闻英还活着，他第一时间想的应该是回到太子身边才是。 常福聚去看女儿的时候，隔壁村还没有发生瘟疫，那么此时太子殿下自然也是健康的，或者说并没有发病的迹象。所以回去，对他来说应该是最为合乎逻辑的。 难不成，他事先就知道太子会染上瘟疫，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逃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子的死亡就和这个闻英脱不开关系。王茂平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大人的意思是，那个闻英背叛了太子殿下，是害死太子殿的帮凶？”说实话，这是贺成最不愿意接受的，却也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 贺成和冯瑞等人，从记事的那一天开始，要刻在骨子里的事情就是忠诚、护主，此生绝不背叛。 所以真的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背叛了他吗？可为什么，是受谁指使的呢？反贼还是外族之人，亦或是哪个皇子？ 第779章 乐于分享 “本官暂时想到两种可能性，而贺护卫你刚才说的就是其中一种。”王茂平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贺成听罢连忙问起了第二种可能性。 “那就是原本闻英掉入江中就是有意为之，而授意人就是太子殿下。” “可为什么呢，难不成——”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让护卫离开自己的身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王茂平点了点头：“还记得那个彼得说过的话吧，当时本官说也许外族人对太子殿下动手有什么迫在眉睫的理由。如今看来也许双方的目的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发现了外族人在林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派那个闻英去调查，结果，外族人却收到了风声——” “对！不过本官想外族收到风声，恐怕是在闻英去调查之前，否则太子殿下不会在几天后便染瘟疫而亡。” “可是太子殿下到底发现了什么？那个闻英如今又在何处呢？”贺成感觉自己的脑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于是只能望向王茂平的方向。 好家伙，问我呢吗？我要是知道的话，这案子不就破了吗，还用的着，在这里犯愁。 “如今也就只能是找到张家，或者是那个闻英了。”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的问题是上哪里找，这不是犹如大海捞针嘛。 还有那个闻英，当时还活着，也未必就代表着现在也活着，所以怎么找。谁能教教他啊。 “如果闻英还活着的话，他有可能去找谁呢？”王茂平看了一眼贺成。 于是此时又轮到了贺成发懵：“大人，属下并未和太子身边的人接触过，所以——”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啊。 “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信任的人？”如果闻英听说了太子殿下遇害的消息后，他能找的也就只是太子信任的人。当然最有可能就是东宫那些属官，或者老师？ 贺成摇了摇头，大人您这就属于难为我了，我哪里知道太子殿下最信任谁啊，我之前就是一个暗卫啊。 唉，还是他自己想吧！要不，等回到京城之后旁敲侧击的问一问自己大舅哥或者师兄。所以如今忙活了半天也只是收获了一枚玉佩而已。 算了，回内院哄孩子去了。王茂平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闺女抓着勺子正在大口的吃着肉沫蒸蛋，时不时的还得啃上一口馒头。根本就不用人喂。 闺女，你的自立能力，为父很是欣慰。就是有一点不解。这蒸蛋如果有咸味你吃口馒头也就罢了，啥味都没有，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王曦年小朋友看到他的身影，那还是很开心的：“爹，爹！”将蒸蛋的碗往前推了推。 瞧瞧，他闺女如今还懂得分享呢！那为父可就不客气了，走过去，用勺子将剩下的蒸蛋都挖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嘴里。想要逗逗他闺女，看她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不放盐的蒸蛋，他是真的吃不习惯啊，不好吃。 王曦年小朋友恐怕也没有想到她爹的心这么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端着碗仔细的瞅了瞅，随后将头转向正在看戏的安初筠。 “娘，娘，没，没！”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着空碗。 “咳，没有了！”安初筠此时憋着笑容，摊了摊手。 王曦年小朋友是彻底失望了，冲着王茂平撅了噘嘴：“爹，坏！” 随后不死心的抓起勺子，用她还不是很熟悉的小手，刮了刮碗底。看一无所获之后，也就只能紧紧的护住桌子上的那一小块馒头，猛的咬了一口。 王茂平将手伸到了他闺女的面前，这回，人家把馒头抓的紧紧的，说什么也不愿意给了。实在是刚才分享的教训太惨痛了一些。还扭过头向安初筠求救。 这回安初筠总算是发了一点点的善心，替闺女解了围：“好了，夫君，再逗年儿，估计她就要哭给咱俩看了。” 行吧，今天就先逗到这里。毕竟自家闺女是轻易不哭，不过只要一哭，那嗓门估计都得把房顶掀开。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又得受到冯妈的眼神谴责了。 …… 在州衙大牢里待了好几天的齐柳与吴杨终于是被放了出来。 据说是在俞钱的努力周旋之下，终于是让那个摔倒的老人放弃了状告他们。不过人家要求赔偿十两银子，两个人也只好咬着牙认了下来。捕快们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同意放了人。 “俞兄，这次还要多谢你了，要不然我们俩恐怕还得待在这大牢之中。”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不过这脸上倒是一脸的感激。 “不用如此客气，但凡事还是要三思而行才是。”俞钱摆了摆手。真可惜，就关了他们几天的时间。 “俞兄放心，我们兄弟俩记住了！这是十两银子，之前还要感谢俞兄慷慨解囊。”齐柳说罢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俞钱当然是不客气的收下了，毕竟这本来就是他的钱嘛。 “对了，俞兄，那位老人怎么样了，在牢里这几天，我也发现当初自己确实是鲁莽了，想要给他赔个礼。”此时的吴杨也是一脸后悔的模样。 心里却是想着一定要让这个老头好看，竟然害得他在牢里遭了几天的罪，绝对不能放过他。 谁知俞钱摆了摆手：“探望就不用了，老人家摔得不轻，已经被接回乡下修养，如今并不在州城。”探望，说的好听，估计是想要报复人家吧。 “另外，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平日里真的要注意一些，我不是吓唬你们，毕竟那些捕快，对于进过州衙大牢的人可是会多加留意的。”俞钱好心的“提醒”道。 两人听到这话，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俞兄的意思是说那些捕快会盯着我们？”那事情可就难办了，他们以后做事肯定会被束手束脚。 “那倒是不至于，他们哪里盯得过来，只不过在街上碰到你们，会多留意两眼。看看有没有做坏事。”你们啊，早就被盯上了，却还不自知呢。 两人一听，这也挺难受啊！ 第780章 努力学吧 这边，吴杨和齐柳两个人在阜安州努力了这么久，除了体验了一下州衙大牢的吃饭和住宿环境以外，算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秉承着再接再厉的精神和对于李顺林这个东家负责任的态度，还是准备重振旗鼓，希望可以有所收获。 而柏晋县那边，长兴村的村民原本还在等着秀才公回来可以吃一顿宴席，没有想到秀才公回来，可是他爹还出门去了。 不过村民们并没有多想，反倒是常江文有些着急，他爹到底是去哪里见那个富商了，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娘，爹有没有说去哪里和那个人见面？” 还没有等常福聚的媳妇回答，院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常福聚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还是小春乖，这么快就给爷爷开门了！” 常家的其他人连忙走出了屋子。 “爹，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您遇到什么事情了呢！”看到常福聚平安无事，常江文这心才放了下来。 常福聚的媳妇此时见到他的身影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知州大人这次又问了些什么。 常福聚摆了摆手：“我能出什么事情！” “爹，那富商和你都说什么了？”常江文实在是好奇，他爹为什么能和那个富商聊到一起去，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人家之前有亲戚在咱们这边，不过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来林江除了跑商，也想看能不能找到人，这两年也托你爹我帮忙打听来着。”常福聚路上已经想好了借口。 “咱们这边的，叫什么名字？”常江文好奇的问道。 “问这些做什么，你又不知道。如今你虽然已经成了秀才公，但还是要继续努力读书才是！” “是！” “大后天日子不错，咱们把宴席办了，到时候让你大哥大嫂回来一趟。” 常江河回到家里并没有多待第二天就回了镇上，毕竟之前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常江文如愿了成了秀才公。 “是，爹！”常江文点头答应道。 “哦，对了！”常福聚将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打开。 常江文很是惊讶，这里面竟然放着几本书籍，连忙上前一步，这几本书可不是在书铺就可以轻易买到的。 “爹，这是那个富商送您的？”估计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常福聚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能帮上人家什么忙，但是听说你考中秀才公，人家还是执意要送几本书给我，说也许你能用的上。” 这哪里是也许能用的上，是肯定可以用上啊！说实话，这几本书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原本他的本经就打算治《尚书》，没想到，这里面就有关于《尚书》的注疏和正义，这怎么能不让他欣喜呢。 将其中一本打开，简单的翻看了起来，就发现里面还有标注出来的注解，随后常江文连忙查看起其他几本，同样也是如此，更是让他欢欣鼓舞。 在书上标注的人，想来对于《尚书》的内容有很深的造诣，刚才只是简单的看上几眼，就让他觉得受益良多。想来将这几本书上所有的内容都吃透，自己肯定能有很大的提升。 只不过，这几本书上的注解和上次他看到的字迹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而关于《春秋》的书籍上面的少量注解字迹也不一样。所以这些书想来都是那个富商收集而来的吧。 王茂平要是在这里的话，高低得来上一句，小伙子，努力学吧。这些可都是历届会试上榜者的心得体会啊。 “行了，想要看书就快点回房看吧。”常福聚看到他爱不释手的样子，连忙说道。 “爹，儿子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什么事？” “您给的那块玉佩，被我不小心弄丢了，都怪儿子太过粗心大意了一些，请您责罚。”本来刚才他就想说来着，结果被他爹拿出来的书给打断了。 “丢了？”常福聚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这玉佩如今已经到了知州大人的手中，要不是因为它，自己也不会被大人叫去问话。 “是，您责罚我吧！”常江文低下了头。 此时常福聚的媳妇怕当家的训斥孩子，连忙插话道：“当家的，你也别责怪江文，他也不想这样，再说，知州大人又送了他一块玉佩呢！” “什么，知州大人又送了一块？” “可不是嘛，听说寓意还特别好，叫，叫什么一路连科。”虽然对江文说这玉佩是他爷爷传下来的，但她心里也清楚这玉佩就是当家的捡的。 “嗯，以后还是要多留心一些，可千万别再把这一块弄丢了。”他没有想到，知州大人竟然会送给江文一块。这相当于把那块玉佩给换了过去？ “是，儿子记住了！” …… 晚上，躺在床上的常江文并没有睡着，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总感觉有一些奇怪。 自己弄丢的那一块玉佩，真的是爷爷传下来的吗？让他有这样的怀疑，并不是因为他爹没有训斥他，而是并没有感觉到他爹有心疼和惋惜的情绪。 最开始他爹在听到玉佩丢了的时候，有一些惊讶与意外，不过显然是知州大人又送了他一块这件事更让他爹惊讶。 而后无论是丢的那块玉佩还是自己新得到的那块玉佩，都没有再追问下去。就这样轻轻的将这件事揭了过去，总让他觉得有一些怪异。 按理来说，他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啊。 此时的常福聚还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让常江文察觉到一丝异常。 “当家的，这次大人叫你还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常福聚媳妇的语气中有一些伤感，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不，就是问一下玉佩的事情。” “玉佩？什么玉佩，该不会——” “没错！” “那玉佩不是你捡的吗？” “是啊！” “所以，这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也想不通啊！” 准备去一趟茅厕的常江文有一些发懵，他没有想到在经过正房的时候，听到了玉佩原来是捡来的事情。 第781章 味道还挺好 “这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也想不通啊。” 回到房间的常江文更加没有睡意。玉佩是捡来的，所以他爹并没有表现出心疼或惋惜之情，他能够理解。但是后面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弄丢的玉佩难不成还藏着什么秘密，可惜他只听到了这几句话。如今什么都推测不出来。 爹娘是不是隐瞒着什么事情呢？ 王茂平不知道，因为一块玉佩，让那个常江文对于常福聚夫妇，产生了一点疑惑。 如今的王茂平听说城田庄的稻米已经运送了过来，不禁是喜出望外。 他是不是可以吃上心心念念的大米饭了。说实话，这二十多年以来，他可是很少吃大米饭，以前主要是因为太贵了，吃不起。毕竟是从南方运过来的。 后来，虽然自己的条件改善了很多，但是也很少去吃。因为总感觉和自己前世吃过的味道有些不同。所以还是吃便宜一些的粟米和面食吧，更习惯一些。 “都在这里了？”王茂平有一种想捂胸口的感觉。虽然他知道那些收获的稻米应该不多，毕竟当时的种子就不是很多。但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感觉太少了一些。 “回大人，如今收获的，有八成留作稻种，剩下的都在这里了。”陈向水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只能接受了现实：“农人们尝过了吗？” “这——，他们都说不用了。”就这么多，那些农人们也舍不得吃。 “毕竟是他们辛苦种出来，即使每人吃上一口尝尝味道也是好的。”连自己种出来的米，味道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他这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是，小人明白了。” 等陈向水退下去之后，王茂平看了看眼前这个袋子，所以应该怎么分呢，估计真的只能让一家人吃饱一顿吧。 唉！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之前写好的详文和禀文都拿了出来。派人将公文连同稻米都送了出去。吏员竟然从知州大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舍，应该是错觉吧。 晚上散值回到内宅，王茂平终于是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大米饭。最开始安初筠在看到了稻米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这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碗普通的白米饭，但是王茂平却感觉它隐隐的好像在发着光。安初筠看的有些发懵。夫君这是怎么了，对着一碗白米饭看了这么久。 “夫君，快吃吧！”再看下去，饭可就要凉了。 “好！”王茂平准备动筷。 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忐忑是怎么一回事。以往吃饭，那第一口，他基本上都是奔着菜而去。 今天这饭自然是主角，端起碗先闻了闻，果然是米香扑鼻。虽然以往的粟米饭也有米香，但是被他选择性的给忽略了。 米并不是粒粒分明的状态，夹起一口放在嘴里，软软的，糯糯的，还带着一点弹性与饭香味。和他前世熟悉的味道很是相似。感觉还有一点小感动是怎么回事。 “夫君，怎么样？”夫君今天可真是细嚼慢咽。 王茂平点了点头“很好吃，初筠也尝一尝。” “怎么样？”看到媳妇吃了一口，王茂平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挺好吃的。”安初筠点了点头，口感的确是和以往吃的稻米有一些区别，味道的确是很不错。 “吃，吃！”王曦年小朋友坐在专门给她定做的餐椅上发出了抗议，她已经拿着勺子等了很久了好吗！ “糊糊不是还没吃完吗？”安初筠看到闺女的碗里还剩了一小半。 “吃——”王曦年小朋友指了指桌上的米饭，并且把装着米糊的碗端了起来。看样子倒是想要做一个交换。 安初筠没有办法，先夹了一小口放到了她的嘴里。 “吃！” 看起来，他闺女也是喜欢吃米饭的嘛！ 给她盛了小半碗，放在了桌板之上，后者开始自力更生了起来。吃上一小口米饭，又咬了一小口馒头，这吃法，安初筠也只能在闺女身上见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更喜欢吃米饭还是馒头。 刚想让夫君看一下闺女的独有吃法，一转头就发现自家夫君心情大好的，将一碗米饭全部吃完，而且并没有吃菜。嗯，不愧是父女俩啊。 “夫君，要不要再来上一碗？”虽然这米的味道不错，但是也不至于只吃饭不吃菜吧。 “好。”下次再吃到估计就是一年之后了。不过这第二碗，王茂平就已经是一切如常了，毕竟只吃饭感觉有些烧心有没有。 第二天，阮风节三人就听知州大人说要请他们吃饭。这突然间的关心，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啊。 “动筷吧，都愣着做什么？”王茂平招呼道。 三个人都拿起了筷子，大人其实我们可以去膳厅吃的，您大可不必“招待”我们。对着三碗米饭，阮风节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大人真的请他们吃“饭”啊。 “大人，这就是城田庄种出来的？”阮风节虽然也好奇味道，但是大人，您真的不准备给我们一碟咸菜吗。 “是啊，不过今年的收获太少了一些，只能让你们尝尝味道了。”要不然这三碗饭，又够自己吃上一两顿了。自己真是一个好上官啊！ “大人，这米的味道果然是软糯可口啊！”石瓒礼率先开了口。 “是啊，大人，米香十足……” 三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试吃感受，味道的确很好，和以前吃过的有差别。但是如果能来上一碗菜，就更好了。 王茂平对于三人的话表示很满意。 …… “大人，这是阜安州上呈的详文！” “哦？”郭兴黎放下了手中的公务，阜安州的详文来了，那也就意味着稻米也已经送了过来。先是把详文的内容详阅了一遍，随机开口道： “东西呢？” “已经送过来了！”之所以是送而不是运，那是因为就这么点东西，根本不值得一运啊。 “呈上来吧！”终于是来了，从石籍回来之后，他可就一直在等着呢。 “是！” “通知参政、参议他们都过来一趟！” “是，大人！” 第782章 有点少吧 布政司的官员听到通知后都聚了过来，石籍算算日子，心里面已经有所猜测，想来如此兴师动众，肯定是阜安州的详文到了。 “大人！” “大人！” 其他官员倒是有些疑惑，大人把他们叫过来是林江又出了什么事情吗？应该不能吧，如今秋收都已经风平浪静的结束了，算是稳稳当当的度过了一年才是。 那会是什么呢？该不会又是那个阜安州又搞出了什么动静吧。 “今日，本官收到了阜安州上呈的详文——” 好嘛，果然又是阜安州。所以这次又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案子，毕竟那是按察司的事情。 难不成又做出来了什么救火工具？ “都来看看吧！”郭兴黎指了指地上放的箱子。 好家伙，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难不成是金子，或者是什么矿石？毕竟这还是很有可能的嘛。 只有石籍暗暗感慨了一下，这箱子会不会小了一些。之前他去过城田庄，知道那里种的稻谷不多，那么收成也不会很多。但今天一看，还是太少了一些。 此时左参政上前一步，将箱子打开，众人连忙向着里面瞟去，让他们看看阜安州又搞出了什么花样！ 好嘛，里面还有一个袋子，将袋子打开之后，众人又伸长了脖子，结果里面仍旧是一个袋子。 什么情况，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用的着这么层层裹裹的吗！！好在这次将袋子打开之后，里面也终于是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不过嘛—— “这是稻谷？” “嗯，看起来像！” 这粮食在林江虽然卖的贵一些，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吃过。阜安州这是什么意思，给他们送这些做什么。 “这些稻米是阜安州种出来的！”郭兴黎开口道。 “阜安州种出来的？”这个倒是出乎了一众官员的预料。知道阜安州喜欢搞事情，没想到竟然在种地上也进行努力。 林江根本不适合种稻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没想到阜安的那个知州还不死心的进行了尝试， 而且还真种出来了。不过就看眼前这个袋子，就知道收获应该是不多，不知道几亩地种出来的呢。 所以阜安州把这粮食送过来做什么？邀功吗？ “大人，阜安州这稻谷收获会不会太少了一些？”一个官员小心翼翼的问道。把土地浪费在种稻谷上，这种事情应该不值得鼓励吧。 “不少，应该算是正常吧。” 大人。您看看眼前的袋子，真的觉得正常吗？虽然平日里那个王茂平的确是很出色，但是阜安州种出稻子这件事，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据阜安知州在详文上所言，三分地的收成，大概百斤左右，八成留作稻种，剩下这些也不算少了。”郭兴黎开口道。 少吗，算下来，不少了。南方的那些土地肥沃的稻田，收获比这也就高了一些而已。阜安州这个收成已经达到了偏上的程度。当然，人家可以稻麦轮种，这林江可是比不了。 “三分地？？？”这下官员们全都不淡定了。这怎么可能呢！这要是南方，那他们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再正常不过的收成了。可这里是林江啊！ 他们原本以为，这些稻谷是用土地堆出来的，不过这阜安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咋的，总不会是老天爷的偏爱吧。 “大人，这真是阜安州用三分地种出来的？”详文上的内容应该不会作假，但是很难让人接受好吗？ “石参议，给他们讲一讲吧！” “是，下官第一次去……” 原来大人一早就知道阜安州在种稻谷了吗？而且这个石参议在秋收的时候还去看过，所以说阜安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感觉他们那里不仅农人和工匠出色，怎么连土地也这么争气呢！ “对了，明年各州府的官田农庄也要种一些阜安州的粟谷才行。”郭兴黎再次开了口。 大人，您是不是说错了，不应该是稻谷吗？怎么又扯到粟谷了呢。是不是应该委婉的提醒一下。 “大人，这粟谷也需要选用阜安州的吗？” “嗯，先在各州府小范围的试种一下，阜安州今年种的粟谷，更能抗风一些。” 怎么就阜安州的粟谷更抗风了呢！所以人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个王茂平做知州这两年多的时间，怎么什么都捣鼓呢！他平日里那么闲的吗？ 王茂平表示，他只是在做好一个打工人的本分而已。要想比别人出色，那必须要卷起来才行啊！ “大人，不知这稻米的口味如何？”收成没有问题的话，万一味道有问题呢。 毕竟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所以如果米难吃的话，种出来也是白费力气嘛。到时候，可是就空欢喜一场了。 其实这也是如今郭兴黎和石籍所担心的问题。只要味道不是太差，那么就能坐实林江也是可以种稻谷的。不仅是阜安州，布政司又跟着沾光了不是。 看着面前这个小箱子，郭兴黎决定拿出一点点稻谷，让厨房去舂米，煮来尝尝味道，争取这些官员，每人分上一口。 如果王茂平知道了，肯定是要反思一下自己，吃了两碗会不会太多了一些，他闺女还造了半碗呢。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布政司膳厅里的杂役们都有些紧张，这怎么布政司的官员基本上全到了。平日里有很多不都是端回去吃的吗，所以今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人，现在可以上菜了吗？”厨房的管事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来吃饭的阵仗有一点大啊！ “先把饭盛上来吧！本官之前吩咐过的米饭！” “是！”管事的想说上一句，大人那米有点少啊，估计只够一两个人吃的。 随后，一小盆米饭被端了上来。 “分一下吧！”郭兴黎发话道。 分？这么少的饭，十几个人怎么分，每人一口啊，唉，还是自己这个管事太失职了一些，要知道大人们想吃稻米饭，他肯定吩咐采买一些的，如今这不是啪啪的打他的脸呢吗！ 第783章 动物的直觉 “尝尝味道吧！”饭已经分完了，那自然是要尝一下这米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各官员看到自己碗里那少的可怜的米饭，还真就是一口的量啊，这要是不仔细的话。没等尝出啥味，就咽下去了。 立在一旁的管事和杂役都惊呆了，大人们没必要啊，我们现在去米铺买还不行嘛。一定让你们吃顿饱饭。 “咦，这米香味还不错啊！” “是啊，吃起来挺软糯的！” “嗯，虽然和以往吃过的米有些差别，但是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 所有的官员都用这一口饭，说出了自己的评价。郭兴黎也尝过了味道，是好吃的。因此这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那么下一步，就是赶紧向上面汇报此事了。他的公文可是已经润色很久了。 看着官员们跟着布政使一起离开了膳厅，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口饭，就吃饱了？ 刚才的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还是太想吃稻米饭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夸啊。算了，赶紧派人去买稻米吧。 “大人，明年稻米是不是可以在各州府都试种了？”就像粟谷那样？ “没那么容易，并不是哪里都适合改成水田的，否则得不偿失……” 官员们还在议论着稻谷的事情，殊不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在布政司算是体验一下顿顿米饭的感觉。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吃好吗！ 而另一边苏溢诚同样也收到了阜安州上呈的公文。之前王茂平的禀文也曾经提过他在阜安州尝试种稻谷，不过只是一笔带过。 苏溢诚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在林江种稻谷自己并不看好，但是也不反对他进行尝试，所有人都知道会失败，那王茂平不知道吗？他肯定也是知道的。即使这样也想要试试，说实话，苏溢诚还是很欣赏的。 不过如今却让苏溢诚没有想到，这个王茂平竟然还成功了。算算日子，之前写禀文的时候，正值夏天，想来他就已经预见能够成功了吧。 当初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来到林江做巡抚，这手下竟然还有一个这么能干的知州。就是这米有点少啊，派人送到厨房，让他尝一尝，这阜安州种出的米，究竟是什么味道。 王茂平这边如今依旧是在忙碌着，秋收虽然已经结束，但是接下来秋收大赛，秋税还有手头上的事情都要处理好，毕竟他今年可是要回京述职的。 在自己去京城之前，阜安州的事情，可是要处理好才行，他做事可不喜欢留什么尾巴，毕竟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孟朝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天下诸司官员都要回京的，那时候的场面可是相当隆重。 不过后来发现这么做不仅吏部的任务繁重，而且也耗费银钱，还会影响到地方官府的正常事务处理。 所以每三年，州、府、县的主官会入京朝觐，三司也同样如此。说实话，这个场面也不小啊。 虽然来回往返，会耗费时间，也有些辛苦，但是一想到能和自己的好友、老师、以及家人们见上一面，还是相当开心的。 所以这段时间即使有些忙碌，但是王茂平依旧是累并快乐着。 回到内宅的时候，自家闺女正在院子里和大白单方面的玩耍，虽然现在走路有时还会踉跄，但是已经开始尝试快走了。当然也是有代价的。就比如现在—— 大白是不堪其扰，想要离小朋友远一些，所以窜了出去，然后王曦年就开始倒腾她的小腿开始追，不出意外的来了一个平地摔。 这一刻，大白的头扭向了安初筠的方向看了一眼，定在了原地。王茂平从它的眼里仿佛看到了一丝恐惧。 自家媳妇这么温柔，虽然武力值高了一点，但是也从来没有收拾过它。不过大白对于安初筠就是很害怕。难不成这就是动物的直觉，知道谁的危险性大。 大白表示，这个女人好可怕！ 屏秋刚想跑过去把王曦年抱起来，这次看起来摔得有些疼啊！不过被安初筠给阻止了。 “都快要当新娘子了，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再过几天屏秋和张木就要成亲了。日子是早就定好的。 “可——” “她自己可以起来。”安初筠开口道。以后如果要学武的话，所要面对的可不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适应才行，不能太过娇惯。 王茂平虽然有一点心疼，但同样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这也算是孩子成长的必经之路嘛。 冯妈不禁摇了摇头，闹不明白这夫妻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对于小小姐很是疼爱，但是摔倒了的时候，如果不是太严重都不会上前。 就连小小姐吃饭，也不让人去喂，而是让她自己去吃，明明家里是有下人的，何必如此委屈她呢，冯妈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此时的王曦年小朋友也已经站了起来，根本没当回事，直奔大白而去。一下子趴在了人家的身上。大白表示根本就不敢动好吗！ “年儿，快过来！”王茂平喊道，感觉这只狐狸都有点生无可恋了有没有。 王曦年终于是发现了她爹的身影，看了看大白，向着王茂平快步的走了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爹的乖女儿哟！”王茂平看了看闺女的手，估计是刚才摔的那一下，擦破了一点皮。不过显然他闺女并不在意。 抱着闺女回到了房间，安初筠让人打了一盆水，给王曦年小朋友洗洗手。 “娘，疼，呼呼！”闺女发出了抗议。 “好，呼呼，呼～呼～”一边洗，一边轻轻的吹了吹，她自然也是心疼闺女的。 王曦年小朋友也在一旁学了起来，即使洗完了，依旧是对着自己的手呼了两口。结果没呼好，把口水给呼了上去。享受了重洗一次的待遇。 “洗手手之后，要做什么了？” “吃！”王曦年小朋友掷地有声。 第784章 肇原府出事 晚饭的时候，自家闺女倒是不像往常那样，拿着勺子闷头干饭，相反，一个劲儿的向着他们的饭桌张望。 好家伙，这是生动的诠释了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爹，吃——” 这是想要吃他碗里的饭了？大方的分你一点吧，夹了一筷子递了过去。王曦年小朋友发现，不是昨天的味道，果断放弃，开始吃起了拌了鸡蛋和肉沫的米糊。 看来自家闺女是不喜欢啊，这味道不是挺好的嘛。 第二天，王茂平便又去了一趟城田庄，对于这一年以来，农人们的努力，给予了奖励和夸赞。 “你们做的很不错！”王茂平对于崔在海三人也很是满意，对于这块水田，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他自然也不会食言。 “谢谢大人！”崔在海三个人连忙感激的说道。 在农庄的日子，他们过得踏实了不少。不用为吃穿而发愁，也不用担心会因为没有户籍而被抓走。 上次回去看了看，他们如今过得也算是不错，至少，货郎每个月都能够上门。不用冒险去到镇上。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安稳的过下去也不错，但是没有户籍始终会让他们的心里感到一些不安。如今也只有努力的攒钱了，哪怕他们有一个人，能够得到户籍也是好的。 “过几天会有人过来接你们！”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小人们想要待在农庄，求您开恩！”崔在海三人听到他的话，连忙跪了下来。 大人这是要把他们送回去吗？明明日子开始慢慢变得有盼头起来，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要被打回原形了呢。 在这里可以得到每月二两银子，还有赏钱，他们很快就可以凑够一个人的户籍钱了。至少有一个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帮助都是很大的。至少可以去到镇子不是吗？ 王茂平看着面前跪地磕头的三个人，有些头疼，这都哪跟哪啊，以为他卸磨杀驴吗，他话还没有说完呢好不好！ “赶紧起来吧，本官也没有说让你们离开农庄，是让你们去看看阜安有哪些地方适合种稻谷。”王茂平无奈的解释道。 三个人听到这话，终于是站了起来，原来是他们误会了吗？ “大人，我们可以继续待在农庄？”崔在海小心翼翼的确认道。 “你们不在，明年的水田谁来种，到时候田地还要扩大呢！” 他们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下来，能够继续留在农庄就好。 王茂平想的则是要多一些，城田庄种出了稻谷，不过即使有合适的地方，也不能大规模的试种，大部分还是要在官田农庄进行，毕竟如今的种子并不多。 而且阜安州的百姓哪里种过稻谷，估计即使给他们种子，他们也不敢种，毕竟关于土地的事情，他们可是相当的谨慎。所以还是要官府先行才是。 不过，其他州府在听到消息后，肯定是要动心的，而且估计就连肃阳和宁江都会动心。到时候，这些会种稻田的流民就成了香饽饽。 朝廷对于流民也会重视起来，没准他们的户籍问题也能够得以解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几天以后，张木和屏秋成亲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也没有什么变化，屏秋依旧是待在安初筠身边。只不过头发已经梳成了妇人的模样，脸上也洋溢着幸福。 于此同时，肇原府 丁乐旗有些头疼的听着汇报，如今这白家和严家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些货物他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他可是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呢，货物都还在，所以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那个郑营如今查的如何了？”丁乐旗开口问道。 “丁老大，实在查不出什么，只是知道这个郑营和他爹是十几年前来到肇原府的，一直是父子俩相依为命，开始是走街串巷卖馄饨，后来才有了这个小小的馄饨摊。”手下的人回答道。 “从哪里来的，查不出来吗？”丁乐旗皱了皱眉头，上次大人说过陆山的名字，也就是那个方家商队中，有可能的幸存者。 后来，徐宁风和自己说，出来搬运货物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这边看。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严家商铺街角斜对面的那个馄饨摊。 有人在盯着严家的商铺，丁乐旗首先想到会不会是那个知府的人。不过这个馄饨摊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那时候，可还不是这个知府呢。再有也没发现，馄饨摊的郑家父子和谁有接头。 也就是说和官府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那么为什么要盯着严家的商铺呢，有仇？那丁乐旗自然是把这个郑营和之前大人提及的陆山联系了起来。这样猜测，还是可以说得通的。 如今看来年纪差不多，还是十几年前来的肇原府，总感觉能够沾一些边啊。但是却并没有办法确认。毕竟不能让方家人确认，那样，严定怀马上就会知道消息。 再有，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即使这个郑营真的是陆山，方家人也未必能够认出来。所以要出言试探一下吗？可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还是先请示大人吧。 “丁老大！” “怎么了？” “府衙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府衙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有什么案子发生？还是说官府要对白家动手了，毕竟之前的肇原知府已经盯上了白家。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有大事发生。” …… “大人，丁乐旗回来了！”冯瑞开口道。 “哦？快让他进来吧！” 王茂平心中一动，难不成是有所发现，还是说白家和严家的货物动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两家的秘密总算是要揭开了！ “大人！”丁乐旗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有些焦急还带着一些疲惫。看来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大人，出事了！” “出事？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丁乐旗等人被察觉到了，王茂平的心不禁一沉。 第785章 怎会如此 “肇原知府死了！”丁乐旗开口道。 “你说什么？”王茂平原本以为是丁乐旗他们被严家或者白家察觉到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肇原知府死掉了。 对于那个丁牧祥，他并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四十多岁的年纪。 “什么原因？” “听说是马上风！” “马上风？” 王茂平上次听丁乐旗说过，这个肇原知府有一些贪恋女色，纳了几房妾室。但是好好的人突然之间就这么去了，他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他平日里会服用什么药物吗？” 丁乐旗摇了摇头：“属下不清楚。 王茂平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事情只有那个肇原知府身边的人才清楚。问眼前之人，属实是有点为难他了。 “白家那个人怎么样了？”这个肇原知府不是在白家商铺安插了什么人手吗？ “大人，廖广进躲起来了！” “还算是聪明！”王茂平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意外，都需要先隐藏起来才行。 “没有引起白家的警觉吗？” “此人偷了白家商铺的银钱，估计他们还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们查的怎么样了？”肇原知府的死亡如果不是意外的话，会不会因为正在调查白家而被察觉了呢。 “应该是已经开始怀疑与白家有往来的那些医馆药铺了。” 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会不会是去调查那些医馆药铺的时候，引起警觉了呢。为了避免白家暴露，所以制造了肇原知府的死亡。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也许肇原知府真的只是意外死亡，不过这样的话时间未免就太凑巧了一些。 如果丁牧祥的死亡真的不是意外的话，那么白家背后之人在肇原府的势力可是不小啊。他们在调查的时候还要再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大人，那个肇原知府会不会是因为白家——” “很有可能！”王茂平点了点头。 “因为一个白家，竟然就对一个知府动手，会不会太大胆了一些？”丁乐旗有些困惑，白家真的那么重要吗。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怕到时候被牵扯出来的不只是一个白家吧。” 如果真的涉及到外族之人，那么也许不止是白家，或者严家，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许还有其他的商人也参与进去。 而且一旦白家暴露，那么私贩货物到外族的路线也就会随之暴露，所以对于肇原知府动手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家现在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 “没有？” 王茂平有些诧异，不应该啊！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动作呢？ “大人，怎么了？” “本官有一事想不通。刚才我们猜测，也许这肇原知府的死亡与白家有关系，但是怎么感觉白家并不知情呢？” “这——”大人说的对啊，如果白家商铺的人知情的话，总该有一些动作才对。不可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那个肇原知府的死还应该是一个意外？”贺成此时插话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这么凑巧的时间点，他并不觉得是意外。不过白家不知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那个肇原知府只调查了白家吗？” “大人，您的意思，并不是白家暴露的？”贺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本官也说不清楚。” 说实话他现在的脑子有些乱，如今无法确定那个丁牧祥死亡的真相，就在这里硬猜，属实是有些让人头秃有没有。 算了，还是从头一点点开始捋吧。 “那个肇原知府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人去调查白家是……” 丁牧祥派自己的人调查白家，有一种可能性是他不太信任府衙中的人，避免引起警觉。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并没有想让朝廷知道这件事，而是想用这件事来要挟某人或者换取某种利益。 如果顺着这第二种思路捋下去的话，白家不知情也说的通，毕竟那个丁牧祥并不会轻易的亮出自己的底牌，也许是在试探的过程中，直接被人家当成大威胁给除去了。 但如果丁牧祥还没有进行试探就被发现，而白家又不知情的话，那是怎么被发现的呢。要不然是他不仅仅调查了白家，而是在调查其他家的时候被察觉到异常。 要不然就是他身边出了问题，他或者身边的人不小心透露了风声结果被察觉。或者有人在时刻关注着他。 毕竟王茂平调查了这么久，发现肇原府这个地方真的是盘根错节，水可是相当深啊。如果这些人真的在肇原府与外族有所来往的话，那么也一定会时刻关注着肇原知府的动向。 …… “呃，大人，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丁乐旗弱弱的问道。听大人说了那么多可能性，却还是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刚才叭叭的说了那么多，但都是硬着头皮的分析而已。 “以不变应万变吧！最开始就是要调查严家和白家，如今这个初衷还不能忘。只是千万不要被人察觉。”王茂平开口道。 “是！ 他们如今掌握的也只有严家和白家相关的信息，只要盯紧他们也许就可以查到其他的蛛丝马迹。 再有如果肇原知府的事情引起了真凶的警觉，那么应该会通知白家、严家等让他们这段时间多加警惕。 而看来，如今白家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 所以既然白家和严家都没有动作，那他们就先不动好了，而且肇原知府死亡，肯定会引起朝廷的重视，这个时间千万不能让人察觉到，自己暗中插手肇原府。 虽然那个丁牧祥的死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被调查死因的人察觉，没关系也变成有关系了，别到时候平白无故惹了一身腥，得不偿失啊。 不过如果他的死亡真的不是意外的话，那么对丁牧祥出手的人到底会是谁呢？此人肯定也与外族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会不会是张家的人？ 可是如今他连张家都没有搞清楚啊！ 第786章 分析一波 “那个张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大人指的是张耘他们家？”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个张耘的家算是世代吏员了，没准真的能够有所发现呢。 “最近没有什么动作，不过张耘的爷爷前段时间过六十大寿的寿宴还是相当热闹的。”丁乐旗回忆了一下。 “礼单弄到了吗？”王茂平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好机会，看看这个张家在肇原府到底有几斤几两啊。 丁乐旗从怀中将誊抄的礼单呈递了过来，知道大人对这个张家很关注，所以他可不想再有所疏漏。 “好，丁护卫如今真是滴水不漏啊！”王茂平很是开心。 “大人，您过奖了！” 打开礼单，好家伙，这长长的名单，足以见得张家混的是真不错啊，真不愧在肇原府深耕多年。 “大人，府城有很多大户人家，也派人送去了贺礼。就比如……”丁乐旗开始介绍了起来。 虽然这些大户人家也只是礼节性的送了一些礼品，不过也说明张家在肇原府的确是不容小觑。 “哦，这一家，虽然家主只是一个举人，但是他的妹妹当年经过选秀入了宫。”丁乐旗介绍着。 “许璞归？许婕妤？”王茂平轻声的念叨着。 “没错，据说就是被封为婕妤。”丁乐旗没有想到，王大人对于这个许家还有一些了解。 王茂平则是有些疑惑，这许家是和其他人家一样，也只是象征性的给张家送去了贺礼，还是说，许家和孙家之间平日里就有往来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他对于这个张家的怀疑可是要加重一些了。与外族有关的张家假如与出了一位后宫嫔妃的人家有所关联的话，这里面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阴谋的味道呢。 “这个许璞归并未授官？”王茂平开口问道。一般来说，举人也是可以授官的，不过基本上都是从九品或者未入流的小官。 不过大部分的举人都会选择依亲。所谓的依亲就是指在家中继续学业，参加科举，或者自谋生路。 “回大人，并未！”大人好像又对这个许家开始感兴趣了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回去注意一下，许家和张家平日是否有所往来。” “是！对了，大人，严家商铺附近的馄饨摊……”丁乐旗说起了郑营的事情。 “你们怀疑那个郑营就是当年方家商队的陆山，所以想要试探一下？” “是，可是害怕打草惊蛇，所以想先请示一下大人您。” 王茂平沉思了片刻：“不急于一时，等肇原知府死亡的案子了结之后，再去试探吧。如今这个时候，还是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如果郑营是陆山的话这么多年对于严家他到底了解多少。他在严家商铺这边守着，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严家私贩的茶叶不会送到府城的商铺呢。 “属下明白！” “对了，如果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尽量保住那个廖广进的命。” 那个廖广进应该是丁牧祥信任的人。他的口中估计是可以套出一些线索，但是也容易被人灭口。如果可以王茂平自然想要留他一命。 不过如果暴露丁乐旗他们的存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尽力而为便好。 丁乐旗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再过几天，本官就要回京述职，你们只需要盯着肇原府的一举一动，即使严家和白家真的私贩货物给外族人，也只需要记住过程与路线，不用采取其他行动。一切等本官返回后，再做打算。” 如果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严家和白家不是第一次与外族接触，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一定不能急于求成。即使错过了这一次也没有关系。 “请大人放心！” …… 等王茂平将事情都安排完回到内宅的时候，自家闺女已经被抱到隔壁休息，所以今天是又缺了一节课啊。 安初筠倒是还没有睡，在一旁写着什么，估计应该是又来了灵感，在创作她的话本。看到王茂平走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让人将饭端上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之前只顾着讨论肇原府的事情，连晚饭都没有吃。被自家媳妇这么一说，肚子如今也开始发出了抗议。 “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安初筠有些担心的问道，不然自家夫君不会这么晚才回来休息。这眼看着是要返回京城，可别起什么波澜。 “阜安州如今风平浪静，并没出什么事，放心吧。”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只不过是肇原府出大事了。 安初筠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要阜安州无事发生便好。 晚上躺在床上的王茂平，不出意料的失眠了，满脑袋想的都是关于肇原知府死亡的事情。 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就这么死掉了，当官的风险也很大啊。在王茂平看来，死因应该就是丁乐旗说的那样，不过，是意外还是人为，那他自然是倾向于后者。 毕竟之前分析了那么多，可都是建立在后者的基础之上。如今无论是巡抚大人还是按察司，想来都会介入，就看他们能不能查到蛛丝马迹了。 所以自己还是别操这份心的好，毕竟自己一个阜安知州可插不上什么手。还是让他们去头疼吧。 不过如今这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一定要小心行事才行。肇原府与外族勾连的势力可比他之前想的要强的多。一旦发现有人在查他们，那么一定会痛下杀手的。 那些外族人，连太子都敢杀，更不要说朝廷的官员了。不过如今王茂平已经查到了严家和白家的勾当，那么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不过回到京城之后，要不要和自己的大靠山诉诉苦呢？现在想的有点多啊，圣上愿不愿意召见他还不一定呢。 但自己怎么着也是可以直接写密疏的人，想来见圣上一面得可能性，应该是蛮大的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王茂平终于是慢慢的睡了过去。睡在身边的安初筠，将他踢开的被子，轻轻的盖上。 第787章 回京述职 如今的肇原府衙，虽然不能说是乱作一团，但也是人心惶惶。知府死了，不仅是肇原府，就是放在整个林江，那也是一桩相当大的事情。 巡抚苏溢诚最近一段时间的好心情， 因为肇原府突如其来的消息变得阴云密布起来。那个丁牧祥竟然死了？还是马上风？ 一府的长官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而丢了性命？这也太荒唐了一些！连忙带人赶往了肇原府。苏溢诚觉得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隐情才对。 巡抚大人知道了消息，三司同样也知道了，按察使许寒原是头痛不已，如今马上就要回京述职了，竟然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这不是在给按察司添堵呢啊！而且应该不是他们的人动的手，否则自己应该会提前收到消息才对。 布政司虽然觉得有些唏嘘，但也有一些庆幸，庆幸这件事跟布政司挨不上边。用不着他们去头痛，不过，可别影响他们邀功啊！ 于此同时，肇原知府死亡的消息也终于是传到各州府长官的耳中。一时间对于丁牧祥死亡的原因也开始纷纷的猜测了起来。 毕竟死因和他为什么会死，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很大的区别。所有的官员都开始阴谋论了起来。 啧啧，也不知道这个丁牧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一个知府竟然被安上了这么一个死法。这家人的面子上都跟着无光啊！ 肇原知府死亡调查的如何，王茂平并不知情，参加完秋收大赛之后，马上就要到启程的时间，毕竟在十二月二十五日所有回京述职的官员都要到京。 虽然是回京述职，但可以顺便探亲访友，所以这几天，安初筠可是没有闲着，开始准备各家的礼物。结果就是又装了满满三车东西。 “那两个人，看紧一些，必要的时候，再将他们关到牢里几天。”王茂平对着吴泽嘱咐道。 “大人，您放心！”吴泽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顺林留下来的那两个尾巴，之前被关在牢里几天之后，也没有消停。被放出去又将目标锁定在了王家下人的身上，不过目前还没有成功。 将州中的事务都暂交给了阮风节，王茂平一家也就准备启程前往京城。谁知家里的大白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定要往车上窜，还和王曦年小朋友演了一出依依不舍的戏码。 什么情况？平日里这个大白可是见到他闺女就想躲，如今这出到底是闹哪样啊。算了，看着王曦年小朋友揪着大白不撒手，也只能将它带上了。 “哟，知州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该不会不当咱们知州了吧！”看着骑在马上的王茂平和跟在身后的马车，百姓们全都议论纷纷，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 “那可不行，这样的大好官，咱们多少年才碰到一回，可不能让大人走啊！” “就是！得把大人留下来才行！” “大人，您不能离开阜安州啊！” “是啊，大人，您不能走！” 虽然是有皂班的差役开路，但是百姓们还是纷纷的涌了过来。王茂平表示自己只是回京述个职而已，只不过行李带的有点多，你们可不要误会啊。 向周围的百姓解释了一下，百姓们这才放心下来，不过没一会儿就又碰到不明所以的百姓。 最后开路的差役没有办法，敲锣鸣路之后，还要加上一句，大人回京述职。百姓们这才纷纷的让了路。 “给我吓一跳，还以为大人不给咱们当知州了呢！” “大人才来不到三年的时间，之前那个可是坐满了九年呢，人家只是回京述职而已。” “就是，回京述职嘛！瞧瞧给你们吓得！” “说的像刚才你们没着急一样，刚才也不知道谁喊的最凶，哼，马后炮！” 王茂平终于是离开了阜安州城，回头望了望城门的方向，感觉还有一些舍不得，毕竟自己也待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即使过上三四个月就回来了，还是有那么一丝离别的伤感。 不过下一刻这一丢丢小伤感就被自家闺女的喊声给弄没了。 “怎么了？”王茂平来到马车旁问道。 如今不仅自家回京城，身边还跟着两个吏员，这也是朝廷的规定，官员回京述职时须吏典二人从。所以安初筠还是拒绝骑马而行，而是选择坐在马车之中。 唉，整日坐在马车里也难受啊！王茂平都有些心疼。 “年儿，闹着要出去！”安初筠有些无奈，这小家伙，到了马车上就开始不老实，一个劲的扒着窗户，往窗外看，也不嫌冷。 王茂平用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希望她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后者伸手就是要抱抱。 “太冷了，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听话！”王茂平故作严肃的说道。王曦年小朋友自然是听不进去。说什么都要到外面感受一下。 “初筠给她穿的严实一些！”这点事情，倒也犯不着让她感受一下父母的“慈爱”，毕竟他闺女也只是好奇而已。 于是快要裹成一个球的王曦年被抱了出来，王茂平为了保险起见，将她交到了贺成的手里，后者是一脸懵。什么情况啊这是，别把您闺女交给我啊。我没有抱过小孩啊！ 王曦年小朋友倒是不认生，还左右张望着。 “走吧！”这刚出州城就停了下来，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冯瑞和张卫看着有些僵硬的贺成都开始憋笑起来。贺老大这样窘迫的状态，可是少见啊。 “下次就轮到你们俩了。”王茂平说罢，扬起马鞭向前方而去。 两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下来，这咋还有他们的事儿啊！ 贺成抱着王曦年小朋友上了马，生怕后者放声大哭，不过小家伙很给面子，不仅不哭，还咯咯的笑了起来，指了指前面王茂平的方向。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曦年的骑马体验卡便已到期，重新被送回到了马车之上。不过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故技重施。 但是看着她娘“和善”的笑容，估计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大白表示这个女人好可怕，要不然放它下车跑一会儿吧。 第788章 还是熟悉的味道 “东家，是从平双山口那边过去吗？”贺成出言询问道。 王茂平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风也渐起，这个时候经过山口恐怕也得在野外落脚。如果是以往，选这个近路自然也可以。不过，如今自家闺女还小，还是找一个落脚之地吧。 “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有村子的，去留宿一宿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 天色彻底沉下来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是赶到了一个村子。如今村民们想必都在家中吃晚饭，或者已经准备休息。毕竟这算是一年中最为闲暇的时光了。 此时的村子显得有些冷清，无论是村口还是村中的小路都没有看到人影。不过由于他们这些外人的到来，犬吠声不时的传来。 “咱们村里来人了？你刚才听没听到马声？” “好像是，大晚上的谁会来咱们村呢！我去看上一眼。” 张卫刚想敲门，门却是突然被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被张卫吓了一跳。 “可是吓死老头子了，你们是谁，大晚上的，来我们村子做什么。”开门之人用手捂着心口，差点没吼上一嗓子。 张卫连忙赔礼。 “李村长（里长）！”王茂平上前走了几步。 门里面的人，有些纳闷，连忙举着油灯走近了一些。 “大，大人！”李村长显然是认出了他。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三年的时间。不过对方显然是还记得王茂平。毕竟眼前之人可是曾经救了全村人的命。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村里的人哪里能逃过山贼们的毒手。 说实话，自那以后，平双山附近可是都太平了不少。 “您还认得我！”这个李村长的记性不错嘛。 “您可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老头子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快请进！”说罢连忙让出一条路来。 “李村长，我们这一行人需要留宿一晚，劳烦帮忙找个安置的地方。” “大人，您太客气了！” 李村长对于王茂平一行人那可是相当的热情，赶紧又杀鸡招待了起来。上次来，就差点把人家养的鸡给吃光了，不过这次应该不会吃光，毕竟他们只是借宿一个晚上。 只是这纯正的溜达鸡，味道还是没变。不过比上次吃到的时候，可是好咬的多，终于是能啃动了。 出门在外，王曦年小朋友的伙食也下降了一些，总归是没有平时那么费心。不过自家闺女基本上不挑食，所以也不用担心怕她饿着。 就比如现在，鸡汤泡馒头，小肚子吃的都鼓了起来，那还没有吃够呢，要不是安初筠拦着，高低还得喝上半碗鸡汤。 村民们听说之前那个大人来了，也全部都聚到了这里。原本还有些安静的村子，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最近这两年，日子过得怎么样？”吃过晚饭，看着聚过来的村民们，王茂平和他们话起了家常。 “这两年风调雨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是啊，如今官府也变了不少，还教我们做农药呢，而且农具铺里卖的农药，效果要更好，还不是很贵，帮了大忙喽！” “可不是嘛，之前快春耕的时候，还告诉我们有什么虫子，要不是及时处理了，那些果树可就遭殃了。” “还有啊，我们县前些日子还弄了秋收大赛呢，秋收大赛您知道吗？可热闹了！” “是吗？”王茂平也时不时的捧一下场。 “那可不，我可是亲眼去看了，您知道吗，我家种的萝卜，排在第十呢，可是得了五十文钱。” …… 王茂平听着这些村民们的讲述，轻轻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在阜安州所做的事情，也会对肃阳这边产生一些影响。感觉这心里还有一些小小的成就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等人便起床，准备继续赶路，李村长一家已经热情的备好了饭菜，盛情难却，又吃了人家一只鸡啊！一大早上竟然就这么奢侈。 等到王茂平他们离开的时候，村民们又全部都跑了过来，目送着他们离开，还真是热情啊。 而李村长的媳妇，收拾房间的时候，又一次发现了窗角的碎银。显然是王茂平他们留下来的。 这些人在村子借宿，而且又吃了人家几只鸡，肯定是要给食宿费的嘛，这可是原则问题。 临近中午的时候，王曦年小朋友感觉又到了她可以出去透气的时间，手指又不停地往窗外指。 马车停了下来，王茂平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闺女倒是蛮有时间观念的嘛，很守时有没有。 将已经裹好放在自制背带上的闺女抱起，送到了冯瑞的手中。后者认命的将背带系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今天轮到自己了是吗？ 大人的闺女其实很好带，不哭不闹时不时的还要冲着你笑一笑。可骑马带让她影响自己英姿飒爽的形象好不好。 王茂平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得给这个英姿飒爽打上引号。自己也是为了这三个护卫好，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带娃的感觉，万一就有想成家的打算了呢。 自家闺女这么可爱，你们难道就不想成个家，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吗！ “不知这位大人是——”傍晚时分，终于是又到了一个驿馆。驿丞连忙跑出来迎接，虽然人家没有穿官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回京述职的官员。估计应该是从林江过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人。 “本官林江阜安知州。”说罢将凭证递了过去。驿丞查验后，连忙将东西又交还回王茂平的手中。 “大人，您请！”原来这个年轻的官员就是阜安的知州啊！虽然他只是一个驿丞，不过肃阳和林江相邻，他也是听说过这个阜安知州的。 再有，这几天路过这里的林江官员，差不多都问了一遍，阜安知州有没有在驿馆留宿过。 没想到今天终于是见到本人了。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驿丞心中所想，带着人走了进去，驿馆的杂役们也连忙上前，将马匹带走拴好。 第789章 结伴而行 “大人！” 王茂平回头一看，原来这个康照文竟然也在这所驿馆。 “康知县，什么时候到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了，看来两个人出发的时间差不多啊。 “回大人，下官也是午后刚刚到达。”康照文此刻还真是喜出望外。 一般来说，官员在回京述职的时候，由于出发的时间相近，所以难免会遇到。如果遇到自己的上官，那接下来的旅程就会变得相当的拘谨。 所以大部分的官员都会选择避开，等快到京城的时候再偶遇一下，说上两句话。这样既能在自己上官面前露脸，又避免打扰到自己的上官，当然旅途也不至于太过拘谨与难熬。 所以有些官员会在驿馆打听一下自己上官的动向，适时的避开。康照文自然也是一路打听了过来。 不过作为王茂平的迷弟，人家可不是为了避开，主要是想偶遇一下，最好可以结伴而行啊。 如今可是终于让他给遇上了。 “你就带着典吏二人？” “是！还带了两个护卫。” 王茂平点了点头，本来想着康照文如果带了家眷刚好可以和自家媳妇做一个伴，一路上可以聊聊天，解解闷。 这次安初筠也就只带奶娘和一个丫鬟。冯妈、张婶和屏秋她们都没有带过来。路途远，可就别来回折腾她们了。再有屏秋刚刚成亲，还是给小夫妻放一个长假吧。 “如今井合县虫灾的防预已经安排下去了吗？”饭桌上，王茂平开口问道。 虽然春天的那场虫灾已经被扼杀，但还是要警惕才行。如今秋收已经结束，正好适合清理那些蛾子的卵块。 之前他已经给各县下过札文，不过既然已经遇到了，那还是要当面问一下。而且井合与蒲安两县都挨着太千山，更应该注意才是。 “回大人，下官都已经安排了下去，今年关于太千山清除蛾子卵块，按您在札文上说的，不再按照附近各村进行……”康照文连忙回答。 听着他的安排，王茂平不禁是点了点头，井井有条，没有疏漏。有这种听话又能干的下属，感觉很是欣慰啊。 “秋税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了吧！” “是……” 原本听说阜安知州到了，想要打一声招呼的官员们，全都悄悄的坐了下来。好家伙，这都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了，还问呢啊！自己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碰到上官。 要不然这一路上，太遭罪了些。 康照文可是没有接收到其他人投过来的同情目光，心里可是美得不得了。刚才大人可是夸赞他了。 王茂平刚想继续下去，不过看到其他桌旁也已经坐了人，便暂停了谈话与他们寒暄了起来。别管听没听过名字，都捧着说呗。反正说好话又不用掏钱。 而这些人对于王茂平也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虽然年纪轻轻，不过为人温和，并没有什么傲气，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作为上官的话，感觉有一些麻烦啊。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他们率先启程，当然又多了康照文几人。 接下来这一路上，也算是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路过宁江的时候，王茂平都想着回家瞅上一眼，但还是克制住了，毕竟别再把正事给耽误了，还是再忍一忍吧。 只是不知道方承如今到了哪里。接下来的路程没准可以碰上呢。 “东家！”贺成骑马来到了他的身边。声音压低了一些。 “怎么了？”王茂平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神色如常。 “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着我们。”贺成并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应该是有人盯上了他们这一行人。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盯上了他们，是强盗山贼劫财呢，还是说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呢！ 如果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冲着谁那自然就是显而易见了，估计就是冲着他来的。该不会是那个李顺林想要派人对自己动手吧。 来到地势平坦的地方，王茂平让一行人都停了下来。 “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王茂平转身来到了马车之上。 自家闺女难得消停了下来，在她娘的怀中睡得正香。大白趴在角落，享受着片刻的安静。毕竟王曦年小朋友整日不是想着出去，就是拿它来解闷。 “怎么了？”安初筠感觉夫君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对。 “有人盯上我们了，多加小心！”王茂平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 “放心！”安初筠点了点头。 而离众人休整的不远处，有三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他们。 “少爷，我们在哪里动手？”其中一个人出言询问。 “动手？动什么手？”为首的男子开口道，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 “少爷，咱们不是收了钱，要取那个王茂平的性命吗？”手下有些无奈，少爷不会是忘了他们出来的目的了吧。 “哦，钱的确是收了，不过本少爷暂时没有想动手。” 两名手下如今是面面相觑。少爷这关键时刻也不靠谱啊，收了钱不办事。他们还哪里有信誉可言。该不会答应下来就是因为憋的难受出来透透气吧。 “少爷，如果食言的话，咱们将来还怎么立足啊！”手下还想努力继续劝一劝。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咱们可是要杀该杀之人，为侠而生，为义而死。从调查来看，那个王茂平可不应该死，还需要再看看情况。” “可咱们收了钱啊！”手下很是无奈，您就别看了好不好，拿人钱财，予人消灾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收了又怎么样，明知道咱们宗旨，却主动送上门来，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如果这个王茂平真的是一个好官，而被咱们杀死，不就是陷墨杀门于不义吗，到时候我还要找他们算账呢！” 两名手下已经无语了，您说的都对行不行，早知道就不和少爷一起出任务了，这叫什么事啊。 “少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您是少爷，听您的，我们认命了行不行。 “先跟着吧！”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他还没待够呢。 第790章 咱别跟了行不行 王茂平一行人休息片刻之后又再度出发，路上是心神紧绷，虽然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晚上到了驿馆休息，仍旧是风平浪静，所以该不会准备下毒吧。不过一路跟过来，这驿馆的饭菜他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动手脚。 “还在跟着？” “是！” 什么情况，从昨天跟到今天，咋还不动手呢？害的他们昨天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要不是怕有什么后手，早就把他们给逮起来了。 就连王曦年小朋友都感觉有些无法忍受了，今天还没有去马车外面透气呢。她想出去啊！ “大人，估计他们会在前面动手。”前面路并不好走，左边峭壁嶙峋，右边是陡坡。只有中间这小条路可以通过，倒是适合埋伏。 王茂平点了点头，终于是要动手了吗？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别说，感觉还有一些紧张。 此时贺成和冯瑞两人一前一后，将王茂平护在了中间，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安初筠也将王曦年小朋友用背带绑在了身前。 知情人都在等着贼人的出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王茂平感觉被人给耍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动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感觉跟着的人不像是要杀人，像是在耍猴有没有。王茂平已经有了想要骂人的冲动，心里长满了植物。 别说王茂平，就连贺成也有些忍受不了了，很想动手有没有。 “大人，要不然——” “吁～” 转弯处，一个老人愣在了路边，双手抱着头，显然是吓得够呛。 王茂平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该不会又是一个碰瓷的吧。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崔二银，后者将头低了下去。大人，我跟着您以后，可是已经改邪归正了。 “您没事吧！”该不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吧。王茂平示意让张卫上前看一看，可别到时候抽出一把刀来。 张卫下了马，将人扶了起来，对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而且他肯定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没事吧！” “啥？”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没受伤吧！”张卫又加大了声音。 “没事，没事！”老人摆了摆手，说罢拿起手中的东西，继续向前走去。 王茂平松了一口气，就是一个耳朵有一点背的老人。如今的他真的是已经草木皆兵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不直接把跟着的人给逮起来？ “去哪里啊，载您一程？” 连说带比划，总算是沟通明白了，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上。 “瞧瞧，好人啊！” 手下之人恨不得翻一个白眼，咋的，让一个老人搭车就是好人了，少爷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还有咱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不动手就撤呗。 等到夕阳已经落山，王茂平等人也到了老人所在的村子，这要是自己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 老人相当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行吧，正好今天就留宿在这个村子好了。如果不送他回来的话，他们想来应该能够赶到驿馆的。 “爹，你回来了！都告诉你不要出去的！”一个男子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王茂平他们很是诧异。 “你们是——” “人家送我回来的，快点请人家进去！”老人的声音明显是比一般人高了不少。 “真是太谢谢了，快请，快请！” 众人跟着进了院门。王茂平向老人的儿子提出想在村里借宿，请他帮忙和其他村民沟通一下，后者也是欣然答应。 “少爷，咱们怎么办？” “咱们去隔壁村，明天继续！” 少爷，求求你，别再跟了行不行！！！你又不杀人家，总跟在后面做什么。 年轻男子表示，他想去京城逛一逛。 “老人家去山里做什么呢？”王茂平有些好奇。这大冬天的，是跑到山里寻摸山货去了？看起来，收获可不怎么好。 “唉，估计是去找草药了！”男子叹了一口气。 “草药？是用来换钱还是——”看这户人家的日子过得应该还行啊，至少这房子就建的很是宽敞，倒是不像急需用钱的样子，康照文暗暗的想到。 “猪生病了！都死了两头了。” 老人突然间插了一句，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将王茂平给吓了一跳。您这句话插得也太突然了一些，而且耳朵不是不好使嘛，这咋又听见了呢。 “俺们家，养了五头猪呢，这一下子就死了两头，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猪……”老人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养了五头猪，这家人的日子过得是属实不错啊，不过能看的出来，最近两头猪死了，对于他们也是很大的损失。老人这才决定上山采一些草药，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毕竟以前猪生病了也给喂过草药，反正后来是好了，就是不知道是草药起的作用，还是猪的生命顽强。 “怎么不去药铺买一些呢！”康照文开口道，都已经养了五头猪了，应该不缺这点药钱了吧。 “买了，没管用。我爹非说是人家药铺的药不好使。要自己上山去挖，我这一个没看住，就跑到山上去了。” 男子有些无奈，这几天，死了两头猪了，另外三头也是病恹恹的，他这心里也是跟着上火。 其实不只是他上火，他们村子里的人都上火。 “这就是您去采的草药？”王茂平指了指袋子。 老人立刻拿过来展示起了他今天的成果，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他自己挖的药材保准管用。 “这些都是什么？”在康照文看来就像是一堆枯草和草根。 “这个是甘草，根入药。这个是麻黄，茎入药。”这些都是北方常见的药材，想当年，他也是和大堂哥满山刨甘草的。如今想来，还有些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康照文没有想到，大人竟然连药材也认得，真是见多识广，难道平日里还看医书不成？ 真不愧是大人啊！ 第791章 又遇故人 “你们家该不会还准备了杏仁和石膏吧。”王茂平看着眼前的的麻黄与甘草推测道。 “您怎么知道？”男子很是意外，之前他们家就是用的这些。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这些草药混在一起有清肺平喘，清热解毒之效。秋冬之时，所饲养的家畜，偶尔也会这样的麻烦找上门。所以用这些草药，有时也会起到一些作用。” 康照文又一次感慨，大人，您懂得是真多啊。 “您是大夫？”男子看着王茂平侃侃而谈的样子有些好奇，自家猪要不要请他帮忙看一看？ 听到他的话，王茂平摇了摇头：“只是看过几本医书而已。” 男子瞬间失望了下来。 “没有请人看一看吗？” “唉，怎么没请，把镇子上那个最厉害的牛医给请来了，不过没有用啊！”男子叹了一口气。 如今看来自家剩下的那三头猪也够呛。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结果在这个档口出现了这种事情，不是白忙活了吗？ “本来打听到县里有一个马医，治猪也有一套，就想着请人来一趟，谁曾想人家并不在家啊！”虽然他家里人说马医有空就会过来一趟，估计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算了，就当今年是白养了吧。”估计是对王茂平他们倾诉了一通，男子的心情总算是没有那么憋闷了。也是做好了剩下那三头猪也留不住的准备。 “这该不会是得了猪瘟或者打火印吧！”此时康照文在一旁插起话来。他们县的吏员可总是去给百姓讲解家畜的常见病，他也看过手册的。 “猪瘟？打火印？这位小哥，你会医猪？”男子的目光立刻就投到康照文的身上。 被叫做小哥的康照文一时间有些无语，这么亲切的称呼，他可是很久没有听到了。不过他也就看到过手册，哪里医过猪。他是知县好吗！！！ 王茂平表示很欣慰，至少这个康照文是了解过手册上的内容，他这个知县当的算是合格了。 “咳，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他看过手册，但是没有看过病猪啊。一共也就知道那几种猪病而已。 “小哥，能不能帮我家猪看一看？” “这——” 人家都叫他小哥了，不去看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不过他真的只是照本宣科，不会治猪啊。于是康照文只好转头向王茂平求救，大人，您这么厉害，肯定能行的吧。 “去看一看吧！”王茂平发了话，总归是要看上一眼的，万一真的能够死马当活马医呢。 正在此时，村子里又传来马匹声，这是又有人来了？王茂平和康照文相互对视了一眼，该不会又是回京述职的官员吧。难不成也错过了驿馆。 男子连忙跑过去开门，黄沃田的家看起来算是这个村里建的最好的，怪不得会敲他家的门呢。 黄沃田打开门，听到又是想要借宿一晚的，不由得有些纳闷，这段时间怎么偶尔就会有人借宿呢。 “这，我们家刚才已经有人来借宿了，实在是没有房舍，要不，我带你们去别人家，怎么样？”黄沃田好心的提议道。反正人家说会给食宿的费用，想来村里人应该很愿意的。 “哦，也好！麻烦了！”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只是不知道，借住在这户人家的到底是谁呢？ 此时康照文也凑到了王茂平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大人，会不会是哪里的来的官员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今他们在河德的西面，也猜不出来是哪里来的官员可能性更大一些了。 “走，去看一看。” 刚才黄沃田的话一出，对方肯定也会猜到他家里住的是回京述职的官员。不出去见上一面，感觉有些失礼啊！ 康照文自然是无条件听从王茂平的话，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此时外面果然是站着一队人，就着对方的火把，王茂平感觉那个儒雅的男子有些熟悉。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才对。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王茂平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应该是回京述职的知县或者知州吧。 王茂平带着康照文上前几步，来到男子的面前，随即行了一个揖礼，开了口：“茂平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倍感荣幸！” 康照文很是惊讶，大人竟然认识眼前之人吗，听语气此人应该是一个大官啊！ 不仅康照文感觉意外，对面的人也觉得意外。这个年轻人竟然认识自己吗？不过林之海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印象。自己应该没有见过他！总不会是河德的官员吧。 不过刚才他自称茂平，难不成是王茂平？虽然他一直待在地方，但是对于王茂平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作为一个地方知州，很是出彩。但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难不成之前见过。 “当年，晚辈曾随老师拜访过您，还幸得您所赠之书籍，倍加珍惜。”看来河德巡抚应该没有想起自己是谁，还是给他提一个醒吧。 康照文在旁边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大人还去拜访过人家，所以眼前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林之海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竟然见过这个王茂平吗？他的老师又是谁？自己还赠了书？ “韩先生如今可好？”这是韩易渊的徒弟。 林之海终于是想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当年为了对遗蝗的事情道谢，他曾经见过韩易渊一面，当时对方的确是带着一个学生，没想到就是这个王茂平吗！ “老师一切都好，劳您挂心了！”行吧，终于是想起来了。 “没想到当年的才俊已经变得如此拔萃出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韩易渊的眼光倒是相当好，竟然能收这样一个出众的弟子。 “您过奖了！茂平愧不敢当！” 双方寒暄了片刻，黄沃田带着林之海等人向着其他村民家走去。怎么感觉他们都不是一般人啊！ “大人，刚才那位是——”康照文凑上前轻声的问道。 第792章 治猪??? “河德的巡抚大人。”王茂平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巡抚大人？”康照文惊讶的提高了嗓音后，连忙捂住了嘴巴，向院子里看了看。 好家伙，大人，您连河德的巡抚都认识啊！我可是连咱们林江的巡抚大人都未曾见过一面呢。 康照文原本想着，能趁着回京述职的机会见到巡抚大人一面呢，但是那个肇原知府死了，想来大人应该要晚一些出发，或者派佐官回京了。 “也只是几年前见过人家一面而已。”真是难为人家还能想起自己。 当时自己还在书院读书，如今自己也已经入朝为官了，王茂平不得不再次感慨时光的飞逝。 一般来说，巡抚的任期长短是不固定的，有些人在这个位置坐几年，有些人坐个十几二十年那也是有的，到了人家这个官职地位，升迁基本上全凭皇上的心意了。 而且能够成为一个地方的巡抚，那说明皇帝对此人还是相当信任的。所以有的时候一动还不如一静呢。 不过，河德巡抚这是回京述职，该不会是要借这个机会，在各州府暗中巡视一圈吧。王茂平猜的还真的没有错，林之海正有这个打算。 虽然还在河德境内，但是林之海一路上都没有留宿驿馆，为的就是可以了解到百姓最为真实的生活与手下官员公文中所呈现的有多大的差别。 来到这个府的时候，林之海心情就不是十分的美丽了。因为他发现有很多农户所养的猪最近都因病死亡。原本养了那么久，就等着过年吃肉卖钱呢，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恐怕对于当地的官府来说，这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估计并没有上报布政司，甚至各县连府衙都没有上报吧。 如果布政司的官员知道的话，高低得说上一句，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我们真的毫不知情啊！ 当然如果知情的话，也未必在意。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汇报上来做什么？各府州自己解决呗。估计府衙也是同样的想法，各县自己解决呗。 “你们村子里的猪病了吗？”在去村民家的路上，林之海又顺嘴问了起来。 “唉，怎么没有，我家的猪都死了两头了……”黄沃田终于是又一次迎来了倾诉的对象，赶紧又吐了一遍的苦水。嗯，感觉心里又好了一些。 不过听了他的话以后，林之海的心里可就没那么好受了。虽然在他们看来，一头猪才值几个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不过在听到百姓们诉说的时候，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没有告诉县衙的治农官吗？”每个县不都有县丞或者主簿等作为治农官，百姓们可以去请求官府的帮助嘛。 “啊？”这是黄沃田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告诉官府做什么，官府又不会管。到时候，把他扔进大牢里关两天，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还有—— “啥是治农官？”黄沃田有些纳闷。还有这个官吗？ 林之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移起了话题：“如今你家剩下那三头猪怎么办？” “唉，还哪里有什么办法，看老天爷的意思吧。不过我准备请今天借宿在我家的两个小哥帮忙看一看。”黄沃田开口道。 “哪两个？” “就刚才还和您说话的那两个！” 小哥？说的是王茂平和另一个看起来像他下官的人？让两个官员去给他治猪？？？真是多少有点不可思议啊！ “他们懂得还挺多呢！” 等黄沃田回来的时候，王茂平二人就发现，林之海带着一个随从竟然也跟了回来。康照文立马就站了起来，拘谨的立在了一边。这可是从二品的朝廷大员啊！ 在王茂平看来，刚才康照文多少是有一些弹射起步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林大人为什么又过来了呢？估计他们想不到，林之海是来看他们治猪的。 “小哥，您看——”要不要帮我看看猪啊！ 康照文朝着王茂平的方向看了看，后者点了点头。看一眼吧，不过这大晚上的看不真切啊。 “好！你带路吧！” 王茂平发现林之海好像也有要跟上来的意思，咋的，大晚上不睡觉，难不成就是为了过来看猪的？ 你真相了！ 康照文理论知识学了一些，但从来都没有实践过，站在猪圈的外面，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王茂平就着火把的光亮，向里面望了望，果然有三只猪躺在那里，看起来是一点儿也不欢实。一般来说听到主人的动静都会凑过来，准备抢食，这三只是哼哼了两声。 “将猪抬出来吧！”在猪圈里实在是有些施展不开。而且，总不能真的让康照文钻到猪圈去治猪吧。 如今的康照文那是相当的后悔，刚才他非得嘴欠的接什么话呢。 黄沃田和康照文的两个护卫一起动手，将猪给抬了出来。过程比起以往杀年猪那是容易了不少，想来这几天猪也被折腾的够呛。 “看看，你刚才不是说猪瘟或者打火印吗？”王茂平示意康照文赶紧看一下。 后者表情有那么些许的委屈，凑到了猪的身边，他可是从来没有离猪这么近过。这味道，不好闻啊。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就是猪吗？来到康照文的身边蹲了下来。外边怪冷的，人和猪都遭罪好吗！ “先来看看是不是猪瘟！” 看到王茂平蹲在了自己的身边，康照文的这心里总算是有底了一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就着火把的光亮开始观察了起来。 “这猪没有多少眼屎，耳尖，头上没有红斑。”康照文又让护卫将猪腿扯开：“四肢的内侧也没有红斑，腿下也没有呈乌紫色。” “大人，这不是猪瘟！”怎么办，还有一些小兴奋呢。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很好！”康照文真的认真看了手册上的内容，这让他甚感欣慰。 听到他的夸赞，康照文那是相当的开心，毕竟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大人的认可。看来平日里认真读手册上的内容，是没有错的。 第793章 真会治啊 林之海之前听说，这两个年轻官员会治猪，真的让人有些贻笑大方。估计就是从农书上看了几眼，就觉得自己可以！不过因为其中一个人是王茂平，所以他还是想要来看上一眼。 如今朝中的大臣估计都有心思要了解一下这个王茂平吧。能将知州做的风生水起，想来绝对有其过人之处。就是答应为这个村民看看家中的猪，自己就高看了他们一眼。 不要说知州或者是知县，恐怕就连官府的吏员们都不愿意帮忙吧。 林之海不知道的是，也许这种情况在别处会发生，但是阜安州基本上很少能遇到这种情况。 如果百姓养的家畜突然生病，束手无策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那就是找平日里经常到村子的吏员反映，吏员解决不了的，那就及时上报衙门。 而吏员们则是不敢偷懒耍滑，因为州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派人下来，对他们平时的表现进行暗中巡查。 如今林之海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说的头头是道，对于猪病看来真的是有一定的了解。不过看起来王茂平好像更加胸有成竹呢。 黄沃田在一旁听的是欣喜异常，还真让他碰到了治猪的能人啊。听听刚才说的，他从镇上请的牛医都没有这么厉害。 治猪能人康照文？？？ “这三头猪，平日里食残的情况怎么样？”康照文开口问道，如果可以，真的不想让这两个字，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毕竟这里还有一位巡抚大人呢。 “食残？不吃食，也拉不出来，这两天倒是……”黄沃田如今是有问必答。 康照文心里则是大乎不用如此的直白。 “不进食，身上也没有一按就褪色的红斑，食残的情况也不对。所以也不是打火印。”康照文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是什么病症？” 刚才分析还是很对的，只是不知道康照文能不能判断出这猪到底得了什么病。没看到刚才林大人可是投来了一抹赞赏的目光，可得再接再厉才行。 给一个从二品大员留下印象的情况可是不多，即使是因为治猪而得来的机会，那也得把握住才行啊。 “不吃食，眼睛有些泛红，喘的有些厉害，而且还咳嗽。”康照文壮着胆子摸了摸猪身：“有些烫！再结合刚才黄大哥说的食残的状态，是不是锁喉风？” “锁喉风？”林之海并没有听过这个病。黄沃田显然也是没有听过。 “再想一下！”王茂平开口道，康照文刚才一系列的分析都很有道理，不过却是有所忽略。 大人的意思是，他回答的不对吗？可是症状和手册上的内容都对的上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之海微微挑了挑眉，刚才他就觉得王茂平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 据说王茂平出身农家，所以对于家畜有一定的了解说的过去。不过竟然能做到这么了解吗？ “如今这天可是有点冷啊！”王茂平提醒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老师在提醒背课文的学生有没有。 “这猪得了喘喝！虽然和锁喉风的病症差不多，但是锁喉风，一般在发生在天暖和的时候。”康照文有些兴奋的说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看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不是，哪天官当不下去了，又多了一条出路啊。 “哟，所以小哥要怎么做啊！”黄沃田在一旁焦急的开了口。知道了病症，应该就能治了吧。 “卡耳丸！”康照文脱口而出，这可是目前治喘喝最为有效的方法了。手册上写的很明白。 “哈？卡耳丸是什么？”黄沃田有些懵。在一旁的林之海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 “你们的药铺应该是不卖兽药的，那看来得自己动手去做了，一会儿写好药方，你明天一早就去抓药……” “好好！”黄沃田如今是完全听从康照文的安排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王茂平二人也被林之海叫去喝茶水，这倒是让他们受宠若惊。看来是有话要问他们，刚才那一手是没有白露啊！ “你叫什么名字？”林之海将目光看向康照文。 后者连忙站了起来，差一点又是一个弹射起步。王茂平都怕他回去以后也为河德巡抚赋诗一首。 “回大人，下官是林江阜安州井合知县，康照文！” 好家伙，除了之前的恩荣宴，他就再也没有和这么大的官儿搭过话，没想到今天因为给猪看病，搭上了。 “真是没有想到你对于医治家畜也有所涉猎，倒是让本官刮目相看。”林之海喝了一口茶水，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 “大人，您过奖了！” “平日里喜欢看农书？” “这是下官从手册上学到的！”康照文自然是听出了林之海话中的意思。 “手册？” “是，州衙会给各县下发……” 林之海没有想到，刚才的手段是从手册中学来的，也没有想到，阜安州竟然有那么多手册，涉及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对于手册，他并不陌生，因为之前户部可是下发到地方了两本手册。尤其是那本关于自制农药的，对于百姓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之前就听说是林江阜安州的官府编写的，却是没有想到，原来不只是编写了那两本而已。 这个王茂平还真是不简单啊！从这些手册的名字就能够知道，他在阜安州可是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不过如今的林之海还是相当好奇那些手册上的具体内容。这个王茂平要是在河德做知州就好了。 苏溢诚：？？？这河德巡抚倒是开始惦记起自己手底下的人了。 “阜安州……” “……” 虽然算不上是秉烛夜谈，但是，王茂平两人离开的时候，估计也有三更天了。幸好黄家还给他们留了门。 康照文是相当的兴奋，能跟从二品的大员聊那么久，虽然只是一问一答，那他也恨不得吟诗一首，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过王茂平只感觉眼皮有些要打架。 第794章 咋这么执着呢 “怎么样？”林之海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 “东翁，那个王茂平果然是不简单，怪不得总是能在朝堂之上被提起。”刚才一番谈话所涉及到的内容，就已经可以看出，此人极为出色。 “是啊，不简单啊！”林之海对于初次见到王茂平的情形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过这样的事情。 可谁又能想到，如今两人已经同朝为官了呢。虽然只是一个从五品的知州，但是却已经被朝中大臣所熟知。仅仅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样一番作为，不知道以后的他能走到哪一步。 “大人！”天微亮，王茂平活动了一下筋骨，出门准备透透气，贺成此时走了过来。 “怎么了？” “那三个人又出现了！” 王茂平有一种想要翻一个白眼的冲动，都跟了一路了，还跟啊！所以到底要做什么！没完没了是吗？以前吧，还感觉有点技术含量，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肆意了呢。 一定要会会他们才行。 “在哪呢？” “南面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 王茂平向着南方望去，天还没有大亮，不远处的树上果然是有一团黑影。好家伙，真的是难为他们了。 这大冷的天，在树上窝着。估计一会儿天大亮了，还得挪地方，以免被人发现。所以说图啥呢？王茂平一直想不通。不出手，就是跟着。 不仅王茂平想不明白，男子的两个手下也想不明白。 “少爷，刚才那个王茂平往这边瞧了一眼，估计我被发现了。”树上的人开了口，如今已经开始摆烂了。被发现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出手或者能撤了。 “哦！” 少爷您这句哦，是什么意思，我理解不了啊。 “你觉的他发现我发现他了吗？”王茂平看了一眼身边的贺成。 “嗯！” 好吧，是时候面对面谈一谈了。再这么下去，王茂平感觉自己能被跟疯。 在黄家吃过早饭之后，黄沃田也从镇上赶了回来。他可是天没亮就赶去了镇上，为的就是尽早把药买回来。 “小哥，药已经买全了！” “这副药碾成细末，搓成鼠粪那么大，一会儿要用。另一副，一天一次煎服。” “好，我这就去！” 此时黄家的老爷子也掺和了进来，说是镇上的药不好使，怎么还买呢！平白得浪费银钱。 “爹，你昨天采的药，也没有效果啊！”黄沃田冲着他爹的耳边，大声的说道。 一句话，就让黄家的老爷子成功的安静了下来。 此时猪已经被抬出来一头，还是昨天那个被绑出来的，今天看起来是更蔫儿了。给猪用药，冯瑞自告奋勇，准备动手。 “在这里，用针刺破！”王茂平指了指猪耳朵圪叉筋的正圪叉处。 “是！”冯瑞出手那自然是快、准但是没敢狠，要不然怕猪没病死，反而死在自己的手里面。 “这流的都是黑血啊！”黄沃田凑了过来。 “药丸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黄沃田连忙将揉好的药丸递了过来。 看到黑血已经流尽，变成了鲜血。便让冯瑞将药塞了进去。 “等到发肿之后，把药挤出来，用米醋擦拭一下，应该隔天就可以看到效果。”王茂平发话道。 “是，是！”黄沃田是连忙点头。 “刚才的做法记住了吗？”王茂平再次看向了他。 “记，记住了！”被这个小哥看的还有些紧张是怎么一回事？ “好，另一只耳朵你来！”王茂平示意他上前一步。 “我？”黄沃田没有想到，马上就要他亲自动手了。 “这样的病症，我们州里面的百姓可都是亲自动手的。你也得学会处理才行。”康照文在一旁开口道。这样一看，他们的百姓懂得还挺多的嘛。 可以说阜安州的百姓，在整个孟朝，竞争力都算强的。虽然大部分人并不识字，但是并不耽误他们汲取知识。都是爱学习的人啊！ 轮到黄沃田的时候，看着他的手都有些哆嗦。 “位置不对，往中间去一些！记住在圪叉筋最中间的地方。”王茂平将正确的位置给他指了出来。 黄沃田一针下去，并没有出血，显然是没有敢用力。好在第二下，终于是见到黑血流了出来。 “下一头抬上来，继续！” 等三头猪全部都处理完事，黄沃田总算是心头一松。昨天感觉这个小哥挺好说话的，怎么刚才有些吓人呢。 “以后，猪瘟或者锁喉风，打火印等都可以用这种方法，但是……”康照文在一旁开始说起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您来了！”王茂平这才发现，林之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身边。 “已经治完了？” “是！只等明天看效果了！” “如今有很多农户家养的猪，都是这种情况，如果管用的话，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林之海轻声的说道。 王茂平听到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的官府这是被他们顶头上司微服私访给盯上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啊。 “但愿可以有效！”虽然在阜安州已经试验过，不过万一呢。 处理完黄家的事情，王茂平与林之海告别，准备继续赶路，想来作为河德巡抚，林之海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东翁，咱们——” “等一天！”林之海发话道。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册。 “是！” 回到房间之后，林之海看了看书册上的标题，轻轻的笑了笑。这个王茂平还真是有心啊！ 《家畜家禽饲养及常见病防治手册》虽然王茂平昨晚回去的时候，眼皮都在打架，可还是把手册上的内容写了一份。毕竟林之海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大人，看来王茂平应该是对于手册上的内容了然于心啊！”林之海的随从不由得感叹道。一个知州肯做到这一点，还真是有心了。 “是啊！” “大田啊，你家猪如今怎么样了？”一大早就看到，这个黄沃田从外面回来，说是去给猪买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他家的猪也是两三天不吃食了，估计要够呛啊！ “刚用了药，得等明天才知道呢！” 第795章 倒是挺直白 “要是好使的话，告诉我一声啊！”也不知道那药到底好不好用。 黄沃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这心里也有些没底。如果不管用的话，可又是白忙活一场。但是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跟上来了？”王茂平冲着贺成询问道。 “是！” 康照文是一脸懵，大人又说他听不懂的话了。谁跟上来了？回头瞅了瞅，没有看到人啊。 “进城之后，就是时候会一会他们了。” 一开始，这三个人还是小心翼翼，但到如今好像并不在意被发现。到底要做什么，也应该给他一个答案了。 临近傍晚，一行人入了城，找了一间大一点的客栈住了下来。晚饭，王茂平并没有下到一楼的去吃，而是让小二端到了房间。 自家媳妇如今是白天坐在马车之中，下了马车就回到房间。王茂平倒是想让她出来透透气，不过被拒绝了。 其实王茂平并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不过安初筠显然是不想给他带来负面的影响，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到回京述职的官员。 他这心里都替自家媳妇憋的慌，还没有闺女在外面透气放风的时间多呢。所以晚饭的话，他是尽量陪着妻女一起吃。 不过，闺女，你这胃口是不是又变大了一点儿啊！之前他还担心，路途远，他闺女吃不消呢！ 如今一看，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王曦年小朋友是能吃能喝，甚至如今还能多吃半块馒头。至于点心之类的甜食，王茂平并不想让她过早接触。 “那三个人还跟着呢？”如今安初筠也能隐约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嗯，我准备找他们谈一谈。” “会不会有危险？毕竟还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安初筠看着怀里闺女已经将一碗混着肉泥的米糊吃光，开始向桌上的馒头发起进攻，连忙给她掰了一小块。 “放心！” 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应该不是要杀他们，要不然早就动手了。毕竟如今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动手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东家！”贺成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去开门：“怎么了？” “大人，那三个人住进来了！” “哦？那再好不过了！”终于可以会一会他们了。 此时的王曦年小朋友从安初筠的怀里挣扎出来，颠儿颠儿走到了门边。抬头看了看贺成，伸出了双手。 “马，马！”示意贺成该带她骑马兜风了。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闺女真是一刻也不得闲，见到贺成就以为到了她可以出去玩儿的时间。 “一会儿陪我去大堂！” “是！” 让贺成退了下去，牵着自家闺女，回到了饭桌前，后者显得有些失望，拽着安初筠的衣服，又爬回了她的怀里，继续啃起了馒头。估计是想着不能出去玩，那就只能继续干饭了。 话说，他闺女倒是真的很喜欢吃馒头啊！ “客官，您要吃些什么？” 王茂平在客栈大堂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伙计连忙上前招呼。不过这位客官之前不是已经叫过晚饭了吗，难不成没有吃饱？ “来几个拿手菜便好。” “好嘞，您稍等！”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所以一楼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着小酒，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东家，他们下来了。”贺成在一旁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并没有向楼梯的方向张望。只是将壶中的酒，倒入酒杯之中。此时三个人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人在前，两人靠后半步。 “坐吧，菜都已经点好了，今天我来做东。”王茂平抬起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领头的人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之上。 “呀，都是我爱吃的菜啊！”男子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两个手下有些无语，有你不爱吃的菜吗！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看来客栈的伙计很了解你的喜好嘛！怎么称呼？” “王知州可以称呼我为白景。” 能跟自己一路的人，想来自己的身份，对方肯定是知道的。所以称呼他为王知州，王茂平并不觉得意外。 “白景归西山，好名字啊！”只是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了。 “家父只是觉得白天的景色不错，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男子随意的说道。随后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咳，咳！” “倒是我疏忽了！小二，来一壶茶水！”看来是被烈酒给呛到了啊。 面前这个男子的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刚才可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酒量可言。才沾了一点就酒水，这脸就红了，是个喝酒上脸的主儿。 “为什么要跟着我？”倒了一杯茶水，推到白景的面前，王茂平想要知道这三个人目的到底是什么！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说了吧。 “有人出了钱呗！”白景喝了一口茶水，冲淡了辛辣的酒味。 “谁，出钱做什么？”王茂平紧接着抛出了两连问。 “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诉你，这可是要保密的。我们只是拿了钱财要你的命而已。”白景轻描淡写的说道。 所以会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呢？王茂平回忆了一下。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那个李顺林了吧。不过自己在任这两三年，也没少得罪人，其他人想要报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不是来杀自己的吗？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动手，现在竟然还一桌吃起饭来。感觉有些荒谬啊！ “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嘛，觉得你不是一个该杀之人，就不杀喽！” 王茂平脑袋中冒出了一个问号，好家伙，现在的杀手都这么好说话的嘛？你雇主知道你们这么有原则的话，会不会被气吐血啊！ “你们的原则是什么？”王茂平很好奇啊有没有。 “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死在我们手中的都是奸恶之徒。”白景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796章 心理落差有点大 王茂平将目光投向白景身后的两个手下，看到了他们眼中一抹深深的无奈。人家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啊，他还得感谢人家这么有原则呢。 “收了人家多少钱？”王茂平有些好奇，对方到底花了多少钱来买自己的性命。 “咳！”白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两？”王茂平猜测道。 关键是一百两派三个杀手这么跟着是不是有点少，再说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命在别人眼里就值一百两。 白景点了点头。 “那你不准备杀我的话，怎么和雇主交代？”王茂平有些好奇。这一千两可不是什么小数啊。 “交代什么？明明是他先欺骗我们的嘛，再有，我只是说暂时不杀你而已，万一发现你是奸恶之人，还是要动手的。”白景一脸正色的说道。 王茂平都惊呆了，收了一千两，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估计要花钱买他姓命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了一个妥妥的大冤种了吧。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我也就直说了，你们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可别再跟了，行不行。 白景的两个手下，也是直直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所以少爷，咱们赶紧回去吧，行不行。 “我还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奸恶之人呢，虽然暂时看不出来，万一是你隐藏的太深呢？”白景上下打量了王茂平一眼。 啥意思，这是赖上他了？一直盯着直到自己变成奸恶之人？没看出来啊，这个小屁孩对雇主还挺负责？ “所以呢？到底要盯到什么时候？” 王茂平将身子靠在椅背之上，他可不希望有一个尾巴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是不是只有吃些苦头才能知难而退呢！ “呀，至少要再确认一下嘛！” 白景察觉到王茂平情绪的变化，再加上他身后那个护卫，投过来的目光，看起来像要让他们三个彻底消失一样，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所以多久？”王茂平用手轻轻的叩了叩桌面。 “至少要到京城嘛。”白景轻声的嘟囔道。 “你想去京城？”王茂平终于知道他的目的了，这小屁孩该不会就是打着跟踪他的幌子，去京城吧。 白景的两个手下，如今也反应了过来，以往少爷对于这些任务可是没有什么兴趣，这次怎么主动请缨了呢，而且不杀人家还锲而不舍的跟在身后，合着这趟任务就是一个幌子啊！ “咳，只是去到京城这段时间，应该就可以让我判断出你是不是奸恶之人了。”白景辩解道。 “京城！确定是吧！” “嗯，确定！”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一些心累，被跟了这么久，竟然就是因为这个小屁孩想要去京城玩！！！ 等王茂平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蜡烛还亮着，显然是媳妇在等着自己。 “年儿睡了？”为了安全起见，出门的这段时间，闺女都是跟着他们休息。 “刚睡不久！谈的怎么样？” “嗯……” 安初筠在听过王茂平的讲述之后，有一些疑虑，又有一些无语。疑虑的是到底谁要对夫君动手，而无语的是对方一直跟着的原因竟然是想要去京城。 “就让他们一直跟着？” “跟着吧！”反正距离京城也不远了，只要对方说到做到，那就再忍几天好了。 解决掉这三个人对于贺成他们来说很容易。但是一旦这么做就会与他们背后的势力结仇，到时候可就有些棘手了。 再加上，这个白景还挺有原则，除了一路上跟着他们有些膈应人以外，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屁孩！ “少爷，我觉得你不杀那个王茂平是对的。”白景其中一个手下开口道。 “傅九，你说什么呢！”另一个手下不乐意了，怎么还跟着少爷瞎胡闹呢！这一趟他就不应该出来。 白景倒是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喋喋不休的属下怎么改变了想法。 “哦？说说看！” “因为动手的话，咱们也不是对手，没准丢命的就是咱们了！”傅九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庆幸。 “这怎么可能呢？你打不过他的那些护卫？”傅十五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真的？”白景也是一惊。 “不是那些，就是今天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就打不过。”傅九摇了摇头。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王茂平身边的这三个护卫。 直到今天与他身后的护卫面对面接触，才发现对方并非等闲之辈。而刚才那个王茂平情绪变化的一瞬间，对方所投过来的目光，让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那一刻他的脑袋里都在想，能不能护住少爷的安全。 “你确定自己打不过他？”从傅九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在墨杀门的地位，连他都打不过王茂平身边那个护卫吗？ “咱们三个加在一起，也许有机会全身而退。”傅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白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武艺已属上乘，而傅九的功夫肯定是在自己之上，三人合力才有可能从人家手里逃出去，会不会太荒谬了。 “会不会搞错了，一个知州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护卫。” “就是！”傅十五附和道。 “我绝对没有弄错，恐怕咱们一开始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亏得之前还以为是他们自己主动暴露，引得对方察觉的呢。 听了傅九的话，白景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原本以为是自己因为原则，放了那个王茂平一马。 谁曾想结果正相反，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动手，所以对方才没有跟他们一般见识。怎么办越想越难受啊！ 王茂平一行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准备出发，继续赶路。他闺女被他抱在怀里，手中还恋恋不舍的拿着一小块馒头。 王茂平真的有些不理解，闺女，咱们吃点好的吧，是肉和蒸蛋不香吗，还是包子、面条不好吃，咋就这么喜欢吃馒头呢。 不过那三个跟屁虫到现在还没有现身呢。 第797章 就是一话痨 王茂平刚把闺女抱到马车之上，就看到三个跟屁虫也从客栈之中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白景耷拉一个脑袋，看起来有一些垂头丧气。 这是咋了，昨天可不是这个状态啊，王茂平觉得有一些莫名其妙。还有这看起来是要明目张胆的跟着了？ 等众人出发之后，王茂平才发现，人家不是明目张胆的跟着，而是想要结伴而行啊。看着骑着马凑过来的白景，王茂平有一种想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 小屁孩！ “咳，王大人！” “什么事，说！”王茂平并不想搭理他。 “那个，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在跟着的？”白景有些接受不了，本来以为他们是猫呢，结果就是仨耗子。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跟的，自己不清楚吗？”王茂平瞟了他一眼。 …… 另一边，黄沃田一大早就跑到了猪圈，看他家那三头猪是否有一些起色。不过却是有些失望，看起来和昨天，好像差不了多少。 “啰啰啰！”黄沃田将煮好的猪食倒在了石槽之中，三头猪，这两天可是一直没怎么吃食，唉，估计够呛了啊！ 谁知道，今天这三头猪，倒是一改前两天的对吃食爱搭不理的状态，直奔石槽而去，开始哼哼的抢起食开。 “哟，吃食了，吃食了！”这让黄沃田不禁喜出望外，能吃食那就是好事啊！ “东家，黄家那三头猪已经开始吃食了。”林之海的手下汇报道。 “嗯，通知官府，尽快将方法告知百姓们，咱们也出发吧！” “是！” 也就一上午的时间，整个村子就都知道，黄家的猪好像是好了不少，都跑到黄家去取经，黄沃田一跃成为村子里面最受欢迎的人，不，是附近这些村子最受欢迎的人。而黄家的三头大猪也在几天之后成功的恢复健康。 此时的官府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将从府到县的二把手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是二把手呢，因为一把手都启程回京述职去了。 这种小事竟然被巡抚大人给注意到了，估计已经给人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小事变大事了啊，赶紧行动起来吧。 吏员、差役被紧急的派到了各村，为百姓们讲解治猪喘喝的方法。被巡抚大人给盯上了，哪里还敢有半分的偷懒和懈怠。 这些还在赶路的王茂平可是不清楚，如今的他感觉耳边有些吵闹。白景那个小屁孩怎么有一点话痨的属性呢。 “王大人，听说你断案如神是真的假的？” “王大人，听说你们阜安州有什么团圆会？” “王大人——” 王茂平这两天感觉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这孩子是不是平日里没有人和他说话，所以憋成如今这样的啊。 康照文也很无语，骑马的时候说话，就不怕灌得满肚子风吗？还有这三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离知州大人远点行不行，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呢！！！ 来自迷弟的愤怒。 “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 “王大哥！” 好家伙，还挺自来熟的！谁是你王大哥！！！ 傅九和傅十五骑着马，尽量离白景远一些。要不然那个王知州的眼刀，可就要甩到他们身上了。 他们都感觉自家的少爷太吵了一些，能看的出来王知州已经尽力在克制了。少爷安静一些吧，毕竟咱们打不过人家啊！ “前面的茶摊休息一下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 官道上的茶摊，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如今支起来的桌子，已经被歇脚的客人占去了大半。 “小二来两壶茶水，再来一些吃食。” “好嘞！” 安初筠如今自然是在马车里休息，王茂平本来想劝她出来走一走，还是被她拒绝了。只是将不安分的王曦年小朋友交到了他的怀里。 “我在马车上休息片刻便好！”本来还在酝酿自己的话本，可是闺女真的是一刻不得闲。 安初筠真的是凭借着一腔的母爱忍耐了下来，没有让王曦年小朋友过早的感受到什么是慈母。 “那晚上进了城，咱们两个好好逛一逛！”王茂平轻轻的抚了一下媳妇的头发，看的出来，闺女把媳妇给折磨的够呛，晚上出去逛的时候就不带她了！ “好！”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 王茂平突然有一个想法，自家闺女和那个白景在折磨人的方面到底谁更胜一筹呢。此时的大白，也从马车上窜了下来。王曦年小朋友折磨的又岂止是安初筠呢！ 如果大白会说话的话，高低也想吼上一句，它后悔了啊！ “瞧瞧，这狗长得，尖嘴猴腮的！”白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狗的正面，指着大白，话脱口而出。 如今的大白知道这个家里到底是谁说的算，而且已经学会了狐仗人势，立刻来到王茂平的脚边，冲着白景呲起牙来。这小子刚才肯定是没说什么好话啊！ “这狗咋是这叫声呢！”王知州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有些与众不同，这养的狗也挺另类啊！ “少爷，那是狐狸！”傅九有想要扶额的冲动。虽然这只狐狸长得的确是有些像狗，但是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狐狸？不都是赤色的吗？我还有一件狐裘呢！这只怎么灰不溜秋的！”白景再次开了口。 王茂平看了看大白，被人家这么说，这你能忍，赶紧冲上去给他来一口啊！估计大白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被白景给提溜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啧啧，还真是一只狐狸啊！就是丑了点！”白景开口道。 “快把它放下！”王茂平看不下去了，这小屁孩嘴也太毒了。大白虽然身上的杂毛是多了一些，但也算不得丑吧。 白景倒也是听话，哦了一声将大白放到了地上，后者灰溜溜的跑回了王茂平的脚边，整只狐都蔫儿了不少。看起来是受到了暴击。 “赶紧坐好，喝过茶水，暖和一下，咱们就继续赶路了！” “哦！” 少爷你怎么就这么听王知州的话！！！ 第798章 业务挺多啊 坐在椅子上之后，看着蹲在脚边整只狐都有些颓了的大白，王茂平喂了它一个包子，果然面对食物的诱惑，吃货还是可以暂时把悲伤先放一下的。 “王大哥，这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我还是第一次去京城呢！” “也不知道……” 王茂平感觉自己这个茶水有些要喝不进去了，一个人怎么可以随时随地都有这么多话呢，这嘴不累吗！让它歇一歇好不好！ 王曦年小朋友在她爹的怀中挣扎了起来，随后将手够向盘中的包子。王茂平还以为她想吃，谁知道人家拿了一个之后，直接放到了旁边白景的嘴里。 “吃，吃！” 弄得白景还挺感动，这小娃娃这么小的年纪就会体贴人了。王茂平则是抱紧闺女向他飞起了眼刀，自家闺女怎么会给他包子呢，什么情况！ 得让闺女离这个话痨远一点，王茂平当即就想将王曦年小朋友抱回马车。谁知他闺女下一句话，差点没让白景噎到。 “吃，别，别说话！” “咳，咳！”白景赶紧灌了一口茶水。其他人则是在尽力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避免笑出声。 不愧是我的闺女，做的好！他就说嘛，自家闺女怎么会无缘无故给那个姓白的小子一个包子，原来是也觉得吵的慌啊！ 接下来，终于是可以安安静静的喝口茶水了。 “这是怎么了？”安初筠看着跳上马车的大白，比起刚才好像更加的无精打采了。有一些诧异，该不会是这个茶摊有什么问题吧。 “受刺激了，晚点再说吧！”当着大白的面，还是别揭伤疤的好。 再次启程之后，没一会儿，白景的话痨模式就再次开启，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管你听没听，我先把话都说出去。 “王大哥，以后咱们还是可以经常联系的嘛！” 谢谢，到了京城就赶紧分道扬镳，至于联系还是免了吧。 “万一以后有用的到我们的呢！”看王茂平没有回应，白景不死心的说道。 “我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太贵了，雇不起。 “咱们怎么着也算是相识一场，价钱肯定是好商量嘛，而且我们的能人可是很多的。盗、千、神调、墨工的高手可是都有的。”白景吹嘘道。 好家伙，别说，涉及的业务还挺多啊！这个江湖组织应该不小啊。不过江湖事，江湖毕，他一个朝廷的官员，可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你们就是其中一部分？”如果是组织的话，那么这个白景应该是属于组织中的杀手门。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自己不小心透露的？ 看来还真的是这样，之前自己就一直猜测对方的身份。贺成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于民间和江湖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好在自家媳妇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杀手组织可是有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打着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旗号，所以并不好判断。 明着问，想来白景也不会告诉他。不过如果是组织的话，媳妇倒是提起过一个，据说有些神秘。 “墨尚盟？” “这你都知道？”这个，白景确定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看来还真是啊！ “墨尚盟有五门？” 白景咽了咽口水，这个王茂平不是朝廷的官员吗，为什么会对墨尚盟的事情如此的了解，难不成之前就接触过？ 王茂平挑了挑眉，看来自己又猜对了啊，毕竟刚才白景说了盗、千、神调、墨工，再加上杀手，一共五个，还真让他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那——”王茂平还想继续试探下去。 “咳，我是什么都不会再说的了！”白景猛的挥了一下马鞭，向着前方而去。 好嘛，他还没问完呢啊！这就跑了，早知道这么做能让他耳根清净的话，他早就照做了好吗！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如果这个白景又开启话痨模式的话，那么他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他们进城，白景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王茂平表示很满意。希望他继续保持，再接再厉吧。 来到客栈住下之后，王茂平便准备陪媳妇出去逛一逛，透透气。 “年儿——” “不是有奶娘呢嘛，放心吧！” 自家媳妇已经看了一天孩子，是时候放松一下心情了。小朋友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客栈吧。有奶娘和丫鬟照顾，还有张卫，冯瑞留在客栈，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王曦年小朋友看着自己爹娘出了门，原本想要跟上，但是看了看眼前的食物，还是选择了干饭。而王茂平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少爷，今天那个王大人跟你说什么了？”傅十五有些好奇的问道。傅九也望了过来。他家少爷下午可是安静了不少啊。那王大人如果有治少爷的方法，怎么不早用呢！ “王大人知道我是墨尚盟的人，还知道墨尚盟五门！” “他怎么会知道呢？少爷，是不是你无意中透露出去的啊！”自家少爷说了那么多话，保不齐就说漏嘴了呢。 “不应该啊！”白景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他的话是多了些，但是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啊。 “少爷，要不就和他们分道而行吧！”他们自己也是可以去京城的嘛。 白景摇了摇头，就他们仨，那路上多没意思啊。如果傅九两人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要回一句，人家都不想理你，这样更没意思好吗！ “王大人呢？” “出门了！” “出门了？你怎么没叫我一声！” “人家和夫人出门了，少爷你去凑什么热闹。”傅九有些无语。 “那咱们也出门逛一逛！” 两个人只好无奈的跟了上去。他家少爷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那个王大人这么感兴趣呢？ 难不成是傅三音搞得鬼？毕竟他们动手之前都是需要先收集目标的情况。那个傅三音在收集的时候，该不会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该说不说，两人发现真相了！ 第799章 算的挺准 王茂平夫妇自从有了孩子之后，难得可以单独出来放放风，虽然还有贺成跟着，但是与他们有一定的距离。毕竟安初筠也会武，所以即使遇到突发的危险，也是能够周旋一阵的。 逛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找了街边的一家小食肆走了进去。准备歇歇脚，吃点东西。别看食肆的地方不大，不过生意却是很好，食客已经快将位置都占满。看来，这味道应该是不错。 要了两个拿手菜，王茂平也就开始了他的八卦模式，其实不是他想要八卦，而是四周聊天吹牛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他这属于是被动的接收。 “赶紧吃吧，吃完了好去街角新开的混堂泡一会儿澡，他们家可是花二十五文钱，就能搓澡，再加五文，就可以按腿呢！” “知道了，不过得你做东啊！” “我做东就我做东！” 好家伙，这个府的洗浴文化也这么深入人心吗？是什么时候兴起的，距离京城不算太远，该不会是从京城传过来的吧，有没有浴华楼的功劳呢！价格这么便宜，他都有一点心动了好吗！ 这边的客人，三下五除二解决饭食撤了，王茂平的耳朵又向另一侧支了起来，这边聊的也挺热火朝天的嘛！让他来听一听。 安初筠的嘴角则是勾出了一丝浅笑，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夫君在干什么，不过听这些百姓聊天也确实是挺有意思的。按照夫君的话说，多观察他人，能使话本的内容更加丰富。 “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想起请我喝酒了！怎么着发财了？” “发财，倒是谈不上，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你讲过，在路边算了一卦。”男子一脸的神秘。 “嗯，记得，不是说你有灾祸吗？” 王茂平和安初筠对视了一眼，这可是常见套路啊，先说有灾祸，然后再让你出钱给化解掉。 这种招数，王茂平在酝酿的阜安州防骗指南中肯定是要加上的。不过此人话中的意思，听起来还有反转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男子便再次开了口：“对，不过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嘛，算命的道长说此灾可化解，也可不化解。”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以为他被骗了呢，也没有仔细听啊。 有意思，这下王茂平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隔壁桌。让他来听听为什么可化解，也可不化解，难不成采用的是愿者上钩模式？ “那道长说如果化解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如果不化解的话也没有性命之忧，虽然会吃一点苦头，但是也会有意外之喜。所以我肯定选择了后者嘛。”男子表情如今还带着一丝得意。 “前些日子你受伤了，该不会——”对面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哪有钱请你喝酒，这都是人家赔给我的！”男子一杯酒下肚，感慨道。 “上次看你受伤，只知道是被马给踢了，也没有细问，赶紧给我仔细讲讲。”对面的男子立刻来了兴致。 “就那一天，我不是去街上吗……” 王茂平一边往嘴里夹着菜，一边听隔壁桌的叙述，事情本身虽然是平淡无奇，但是隔壁桌一惊一乍，混合着一些吹牛与夸大其词成分的叙述，听着别说还挺下饭的。 简单来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一不小心被惊到的马踹了臀部一脚，然后在床上趴了一个月，并得到了马主人的赔偿。 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加入之前算命先生的话之后，感觉就还蛮神奇的，人家算的也真的挺准。 “既然算的这么准，你有没有找人家再算一下？”对面的男子开口道。 讲述的男子又抿了一口酒，“怎么没有，不过人家说我没有什么意外之财了！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喽！” 王茂平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可惜，难不成还想再碰一次这样的偏财？这未免太伤身一些了吧。 “你在哪儿算的，改天我也去算一下！” “就隔壁那条街的街角，一打听有挺多人知道呢！” “你们说的是秋无道长吗？”男子的前桌突然插话道。 王茂平一看，好家伙，这邻桌还互动上了，可惜他搭不上什么话，不过这个算命先生看起来还小有名气啊！ “秋无道长？我可不知道他的名号，只知道他算命的地方。” “那应该是他没有错了！”邻桌的男子确认道。 “小哥，你也找他算过命？怎么样是不是很灵验？” “咳，秋无道长说我下次乡试肯定能过的！”隔壁桌的男子如今是满脸的笑容。 “哟，那小哥你以后不就是举人老爷了吗！” …… 饭吃的差不多了，八卦也听完了，夫妻俩结账离开了食肆，如今也该返回客栈了。 “为什么道号是秋无道长呢？”安初筠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道号让她想起了大哥信上提到过的静无道长。 这两年，大哥一直在寻找这个静无道长的踪迹，可惜始终是一无所获，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初筠有没有听过前人的一句诗？” “诗？什么诗？”安初筠虽然读书识字，但是平日里对于诗，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前人有一首诗，其中一句是‘天秋无片云’没准就是根据这个来的呢！” 虽然不知道那个道长的道号为什么是秋无，但是王茂平并不想让媳妇的话，掉到地上。 安初筠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静无道长，或者还能不能找到那个静无道长。 “回去吧！”王茂平轻轻的将媳妇的手握在掌心，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不知道能否有大白的一天呢。如果找不出真相的话，自家媳妇藏在心底的结，又该怎么打开呢。 走着走着，王茂平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安初筠有些纳闷，发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连忙问道：“夫君，怎么了？” “咱们去一趟隔壁的那条街！” 第800章 询问去处 “夫君，你要去找那个算命道士？在怀疑什么吗？”安初筠马上反应了过来。 “刚才我和你说的那半句诗——” “天秋无片云？” “嗯，后半句是地静无纤尘。”王茂平开口道。虽然也许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但是他也想要去见见这个算命道士。 而安初筠在王茂平说出后半句诗之后，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秋无，静无，这二者之间也许真的存在着一些牵扯。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改变了方向，向着隔壁的街道而去。不远处，贺成也发现了两人的动作，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来到之前酒肆客人所说的街角，并没有看到算命的摊位，难不成是人家已经收摊了。夫妻俩都有些失望。 “孩子，要不要喝碗粥，暖和一下？”附近一个粥摊上的老妇人招呼道。 她叫我们孩子，那高低得喝上一碗啊，而且还能够打听一些算命道士的事情。夫妻俩点了点头，坐在了板凳上。 “孩子，要喝什么粥？肉粥还是菜粥，我们家的盘丝饼也是一绝啊！”老妇人笑着开口道。 “那就，两碗菜粥，再来一张盘丝饼。”刚才可是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还是来点清淡的吧。 “好嘞，马上就好！” 炉子上的粥锅，飘散着热气，并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虽然只是一个路边的小摊，一对老夫妻在忙碌，还是让王茂平感觉到一丝丝的温馨。 而如今的贺成则是百思不得其解，王大人他们两个难不成没有吃饱，怎么又坐到小吃摊上了呢。 “味道怎么样？” “这饼外酥里软，丝丝分明，好吃啊，还有这个菜粥很软糯鲜美，喝起来浑身暖烘烘的。”王茂平夸赞道。 平心而论，这味道还真的挺好吃的，虽然赶不上酒楼食肆，但是也是有一种朴实的香味，极大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如果不是刚才吃饱了，他都觉得刚才点的有点少。 老夫妇听到王茂平的话，也是笑容满面。自己的手艺被别人夸赞，肯定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婆婆，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算命挺准的道长？”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忘记打听正事。 老妇人的手，向着不远处指了指：“前些日子，倒是来一个算命先生，就在那里摆摊，别说算的还挺准，一眼就看出，老婆子我有两个孙子，还说第三个孙子也不远了呢！” “哦，真的？那他如今是收摊了？”看来和之前食肆的客人说的是同一个人。 “嗯，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他和徒弟出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老妇人回忆了一下。 离开了吗？王茂平和安初筠的心不禁是一沉。 “您知不知道，他们之前住在哪里？” 老妇人摇了摇头。 “您说，刚才他还有一个徒弟？”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他徒弟总是戴着一个面具。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年轻。”老妇人回忆道。 “那算命先生长什么样子？”王茂平不死心，继续问道。 “年轻人，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个算命先生？”老妇人觉得有些奇怪。 王茂平摆出一脸的无奈：“唉，实际上我们就是听说府城有个算命先生算的准，才特意过来的。” 老妇人的目光在王茂平夫妇的身上扫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轻声的说道：“你们小夫妻是想求子吧！” 两人连忙点了点头。 王曦年小朋友？？？ “就是一般人的模样，有些瘦，眼睛有些长……” 老两口一个叙述，一个负责补充，王茂平则是尽力的把这算命先生的长相记在心里。随后又买了两张盘丝饼，这才告辞离开。 “那个算命先生已经离开了？”安初筠有一些失望。 “看来是这样，明天咱们离开之前，再过来碰一碰运气吧。”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已经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两个人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就发现自家闺女还没有睡觉，奶娘此时也是束手无策，看到他们夫妻俩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此时的王曦年小朋友显然已经开始闹起了别扭，摆出一副哄不好的样子。不想搭理他们这对无良的父母。 但王茂平还是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盘丝饼。对付吃货，那还是食物最为奏效了。 “嗯，好香的盘丝饼啊！年儿要不要尝一尝啊！”他闺女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饼，想来应该会尝试一下。 果不其然，他闺女的目光从他掏出油纸包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瞅着，不过还是扶着床边，没有过来。 那他可就要不客气了，随即开始吃了起来。王曦年小朋友看到她爹，一口就将饼咬了大半，可是坐不住了。费劲巴力的爬下床，走到她爹的身边，伸出手。 “要怎么做？” 王曦年小朋友爬到他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还有呢？” 王茂平抱着她来到安初筠的身边，小家伙没有厚此薄彼，在她娘的脸上也亲了一口。随后再次伸出了手，手里这才多了小半块盘丝饼。 瞧瞧，他闺女有多好哄。不过这吃的也挺快，没一会儿，饼就已经被消灭干净，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年儿，上娘这里来，不要打扰爹爹！”安初筠冲着王曦年拍了拍手。后者看她爹没有搭理她，于是颠颠得走到了安初筠的身边。 此时的王茂平，手里拿着炭笔，准备将那对老两口所描述的算命先生给画下来。万一以后可以用的上呢。 不过，进行的并不顺利，毕竟仅凭之前的描述，而且不能及时的对所画的样貌进行修改和完善。王茂平所画出来了的人像终于是向那些通缉画像的画风进行靠拢。 嗯，就这画像，说实话，放到大街上，能抓住好几个啊。虽然已经将特征画出来了，不过，符合特征的人可是不少。 第801章 好人好报 “恐怕如今也就只有他徒弟戴着面具这一个特征了啊！”安初筠不知何时来到了王茂平的身边，看了看画像，就知道想要凭借它一个找到人，应该很困难。 “是啊，算命先生那么多，有这个画像，依旧是大海捞针啊！”王茂平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此人的徒弟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吗？那戴上面具会更容易让人注意到才对。难不成是脸上有伤？ 看来以后每次遇到算命先生都得瞅上两眼才行啊，万一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不过话说他之前还遇到过一次算命先生，说他有贵人相助，有一番际遇呢。 当时那个算命先生还说什么两年后要收小福那孩子为徒，也不知道收没收。等等，这个算命先生的徒弟戴着面具？那有没有可能—— 话说当年那个算命先生长什么样子来着？对于他的样貌，王茂平已经有一些记不清了，看着桌子上的画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安初筠虽然不知道，夫君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起呆来，不过还是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而王曦年小朋友虽然今天没有上课，但也已经进入了梦乡。 距离见到那个算命先生已经过去了几年的时间，说实话现在回忆起来，属实是有一些费劲儿了。 如果这二者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当年的那个算命先生，也应该有眼前画像之人的特征才对。 王茂平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画像，半晌，这才开始重新动起笔来，试图将画像上的特征和模糊不清的记忆结合起来。 自己当年写了一个“拢”字，是因为当时他的头发有些乱，如果他的眼睛是偏长的话，那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过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成果，王茂平不禁摇了摇头，虽然已经记不清那个算命先生的样子，但是自己这次画出来的，应该和本人有着一些差别。因为王茂平并没有太多的熟悉之感。 “夫君，这画像——”安初筠看着他停笔，这才开了口。 这画像虽然和刚才那张有一些相似，但是更像是夫君在凭借记忆去画某一个人。不过看夫君的表情，好像是并不算太满意。 “我之前见过一个算命先生，他说过要收一个生病的孩子为徒。不过可惜，我并不太记得那人的样子了。” “那个孩子需要带面具？”安初筠马上问到了关键。 “恐怕只有戴上面具，才能避开别人异样的目光吧！”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于小福那个孩子，如今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被那个算命先生收做徒弟，而这里出现的师徒俩会不会就是他们，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呢。 “夫君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自是可以的！那是还是我刚进去天奉书院，去游学的时候……” …… …… 第二天上午，众人本想着离开客栈，不过王茂平却说要先出去一趟，让他们再休息会儿。 还是在昨天那个粥摊不远处停了下来，街角那个位置依然是空着的，并没有算命的摊位。 王茂平走到了粥摊，此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所以，摊位上并没有什么客人，老两口正坐在板凳上休息。 “哟，孩子，你不是昨天来过嘛！”老妇人很快就发现了王茂平的身影。 “是啊，本来想着看看算命先生有没有来的，唉！”王茂平露出了一脸的失望之情。 “孩子，成亲多久了？” “已经好几年了！” “去医馆看过了？” “不瞒您说，这附近州府有名气的大夫，都看过了，还是——”王茂平沮丧的摇了摇头。 老妇人一脸的同情，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确实是会着急，怪不得听说有算命准的先生就跑过来了呢。 “估计他们是已经离开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昨天听过您二老的描述，于是便尝试着画了一下，想着托人找一找。您看像吗？” 老两口都凑了过来：“你别说，倒是有那么一点像，不过嘛这眼睛没有这么长，还有……” “这样吗？”王茂平连忙拿出了炭笔。 “不对！这样，反正这个时间也没有什么客人，我家就在不远处，去家里面画吧！”这小伙子也挺可怜的，能帮就帮一把吧。 “那真是太谢谢了！”王茂平倒是正有此意。 …… 在老两口的家里，待了一个时辰左右，王茂平发现画上的人物，逐渐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感觉记忆中原本模糊不清的脸在一瞬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原来真的是当年那个算命先生吗？不过看起来要老了一些啊。 而此时的老两口也是对着画像啧啧称奇“这也太像了一些！” “是啊，这怎么能画的这么像呢！” 王茂平也准备告辞离开，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碎银，作为感谢。 “孩子，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他们可是没有想过要图什么银钱，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一帮他。 “您二老帮了晚辈这么大的忙，就收下吧，要不然晚辈的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啊……” 王茂平好一番劝说，老两口终于是将银钱收了下来。感觉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也就动了动嘴，就得了快五两银子。 不过按照这个年轻人的说法，他们这是好人有好报，如果真能找到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还要回来看看他们老两口呢。 “怎么样？”看到王茂平回来，安初筠赶忙迎了上去。 王茂平点了点头，从怀中将画像取了出来。 “此人和夫君几年前遇到的是同一个人吗？”安初筠看了看画像上的人，开口问道。 “就是他，如今需要确认他是不是那个静无道长，将这画像保管好。”想来这就需要他大舅哥出手了。 “放心！”安初筠将画像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一行人离开了客栈，再次启程，向着京城赶去。白景话痨属性又要发作，但害怕被王茂平套话，所以脸上显得特别纠结。 王茂平瞅了他一眼，这小屁孩是不是想去茅房啊！ 第802章 付托 “和你打听一些事情！” 再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王茂平来到了白景的身边。后者可是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凑过来，所以显得十分诧异。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白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生怕再被王茂平套话。 好家伙，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以前不是上赶着想和自己聊天呢吗。该不会怕自己套话吧！ “又不问你墨尚盟的事情，你对江湖上的事情有了解吗？”昨天在回忆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王茂平又想起了一件小事。 白景一听不是问墨尚盟的事情，这态度马上就要由避之不及转变为话痨模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江湖上的事情，我自然是相当的了解，王大哥你想问什么？” “你说你们墨尚盟有盗门，那么想必对江湖中的盗门，也是知之甚详吧。能不能告诉我，都有哪些盗门的存在。” 王茂平昨天突然想了起来，是不是可以通过白景，了解到一些，关于崔二银养父的情况。 毕竟他总觉得，崔二银养父出现在林江的时间太过凑巧。会不会与太子当年被害一案有所牵扯。 不过如今除了知道此人凶多吉少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虽然找到了崔二银养父留下的刻着燕雀的木牌，知道是他们那一派的标志，但是崔二银的养父却从来没有提起过门派的名字。 如今也算是碰到一个江湖中人，那正好问一问，也许能够有所收获呢。如果没有收获，那就当听听江湖的八卦，不问白不问嘛。 “盗门吗？我想想，比较有名气的有百手门，无空派，义道门……影随门，还有，咳，没有了。” 白景一口气说出了十来个名字，最后的停顿显然是差一点把墨尚盟中的盗门也给说出来，不过最后还是及时的收了口。 王茂平暗道可惜，不过白景却感到庆幸，差一点就墨尚盟的消息给透露出去。呀，好险！ “那，有没有哪个盗门的信物上是鸟？”王茂平继续问道。 “鸟？”这个王大人问的还挺细，每个盗门的信物可是都不一样啊。 “对，就比如——燕雀！” “燕雀？”白景的声调立刻就提高了不少。 王茂平心中已经了然，自己是问对人了，这个白景一定是知道的。如果可以知道这个门派，至少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可能性。 “咳，这个我不知道王大哥口中的燕雀到底说的是燕还是雀啊！”说罢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王茂平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白景还给他飚了一段演技，该怎么评价呢，应该是毫无演技可言，真的是一塌糊涂。根本就没有陪他演下去的必要好吗！ “是墨尚盟之下的一门？”开门见山的问吧。 白景的眼睛快速的眨了一下：“没有，怎么可能呢！” “既然是墨尚盟的一门，那名字该不会叫墨雀门吧！” 看了看白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的不可思议，王茂平心里是直呼好家伙，该不会被他给蒙对了吧。 “咳，我不明白王大哥在说什么。”看起来白景的话痨模式已关闭。 不过王茂平可是还没有问完呢，怎么可能允许他闭麦。于是再次开了口： “我并不想去探究你们墨尚盟，而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既然你上次说，有很多可以用的到你们的地方，那么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开价吧！” 以他对于白景的了解，对方肯定对他要找的人好奇不已。 “王大哥要找谁？”白景果然是止不住他自己的好奇心。 “怎么，你们准备接下我的付托？” “这——”如今这个王大人要打听的，应该就是他们墨尚盟的人，自己肯定是不应该接下来，不过这心里太好奇了可怎么办。 “不接就算了吧，总归是让你为难了，就当我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不远处，傅九和傅十五看着两人的聊天可是一阵的担心，生怕少爷把他们盟里或者门中秘密给顺嘴秃噜出去。 再次启程之后，王茂平又看了看白景的表情，怎么说呢，又是一副想上茅房的表情，看起来因为没有吃到瓜，憋的那是相当的难受啊。 嗯，吃瓜人的心理，他可是拿捏的死死的。 接下来赶路的过程中，王茂平便没有再次提起之前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不过他不在意，白景在意啊！ 所以这个王大人要找的人到底是谁啊，白景将墨雀门里的人可是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他这心里如今是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啊！ “夫君今天和那个白景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有一些不太对劲儿？”休息的时候，安初筠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到了两人的交谈。 “只是向他打听一个人而已！”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安初筠自然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你向他打听的该不会是那个墨尚盟的人吧！” 王茂平点了点头，还是媳妇了解他啊！ 而另一边，傅九和傅十五也问起了白景与王茂平聊天的情形。同行这一路，他们都没有与自家少爷离得太近。 一来是知道自家少爷爱说话，离远点，更加清静一些，二来嘛，也表明他们对于王知州并没有起什么歹心。 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两人并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因此，如今得赶紧确认一下自家少爷，到底有没有被套话。 “王大人说有一个付托，需要我们帮他找一个人！”白景开口道。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谁？”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白景摇了摇头。 少爷你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没说！” “没说？少爷的意思是你没有接下这个付托？” 这可真的是太意外了一些，在他们看来，以少爷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应该是马上就接下来才对啊。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803章 谈话?试探? “少爷为什么没有接呢？”傅九和傅十五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景也很无奈，他也想接啊，但是—— “这个王大人要找的，应该是咱们墨尚盟的人，不，应该说是墨雀门的人。” 这个王大人难不成真的和他们墨尚盟有所牵扯，听过白景的话，两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怪不得少爷没有接呢，不过—— “少爷，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吗？那你怎么知道是墨雀门的人呢？”傅十五发出了疑问，两人一脸谴责的望了过去。 “我真的没有说漏嘴，他猜到的也不能赖我啊！”白景表示自己很无辜啊。他觉得自己之前表现也挺好的啊！ 两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要是不说漏嘴，那个王大人想猜他也猜不到啊，又不是算命先生。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少爷竟然又被套了话。 “所以，少爷打算怎么办？” “嗯，这个付托不应该接的是吧！”白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听到他这话，两个人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少爷你想要接下来呢。 “不接！”傅九和傅十五异口同声的说道。 “要不，我去套一下王大人的话？”他也想不接，可是他真的想知道，对方想要找的到底是谁啊！ “少爷，你，套人家的话！别说笑了！”此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还套人家的话呢？估计墨尚盟的秘密全都得被人家给套出来。少爷，长点心吧，你少说话，离这个王大人远点行不行。 不过显然，白景的好奇心是挡不住的，毕竟抓心挠肝的感觉可不好受啊。听说可是马上要到京城了，分道扬镳之后，再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可就难了。 王茂平看着眼前的白景，又看了看他那两个神情防备的手下，轻轻的笑了笑。看来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啊！ “怎么？这是改变主意了，打算接受我的付托？”王茂平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白景坐了下来，有些纠结的开了口：“王大哥，你总得向我们先透露一些，让我们估量一下应不应该接嘛，万一接了完不成怎么办。” 王茂平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白景是不想接，又想套一点话啊。至于后边那两位，估计是怕他又说漏嘴吧。 “对于你们墨尚盟，我并没有什么探究的兴趣，只是想打听一个人而已。”王茂平开口道。 崔二银养父的线索，估计也只有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既然这个白景又找过来了，他也不打算再隐瞒。至少可以看看他们的反应。 “王大哥和此人有牵扯？”还是先把这个问了吧，两人之间该不会有什么仇怨吧。那这个付托绝对不能接。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牵扯，同样也无仇无怨，这点还请你们放心。”当年的自己才多大，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 “既然如此，王大哥为什么——”没有任何牵扯，为什么要打探他的下落呢。白景有些不解。 “这点恕我无可奉告！”崔二银养父的事情他都没有理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王大哥需要我们找到他？”白景不死心的问道。 王茂平沉默了片刻：“你们想要接下这个付托？” 不过白景却是摇了摇头：“王大哥，你这个付托我没有办法接下来，我不能做对不起墨尚盟的事情。不过和王大哥相识一场，还是想尽力去帮你。” 小伙子，你这一番话，让我看到了两个字那就是真诚。别说还有一点小感动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你会斟酌哪些能告诉我，哪些不能告诉我？” “是！”白景回答的很干脆。 王茂平点了点头：“也好！谢谢你愿意帮我！” 听听，王大人在跟他说谢谢呢！ “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崔行渡的人？”王茂平开口问道，并且观察着三个人的反应。 “崔行渡？” 不只是白景，他后面那两个手下的眼神之中也露出了迷茫。看来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当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从傅九和傅十五这两个名字就能够看出来，这个崔二银的养父如果真是墨尚盟的人那么他应该还有一个名字。也许这个崔行渡只是一个假名而已。 “这个人偷盗技艺高超，如果还活着的话，大概六十多岁吧！”王茂平继续补充道。 六十多岁，偷盗的技艺高超，好家伙，这范围可是一下子就缩小了。该不会是墨雀门那三个长老其中之一吧。 “王大哥，如果找到他要做什么呢？”白景询问道，毕竟既没有牵扯，也无冤无仇。那么目的呢。 王茂平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对号入座了。不过事情又怎么会有那么简单呢。 “我想应该找不到他了吧！” 在王茂平看来，那个崔行渡当年肯定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还在人世的可能性很渺茫。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奇迹，这么多年，他总该看看崔二银他们的。 “王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意识到自己是不会把三位长老的消息透露给他的？虽然自己真的不能说。 “意思是，我口中这个人应该和你们所想之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白景有些不解：“王大哥怎么知道不一样呢？我们并没有告诉你啊！” 傅九和傅十五连忙咳嗽了一声，少爷你可别顺嘴又给说出去了，这个王大人明显就是在套你的话啊。 王茂平表示真的没有要套话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你们刚才想的应该是墨尚盟下有头有脸的人，或者应该已经坐到了长老，门主，副门主的位置上了吧。”毕竟自己刚才描述的那两点，让他们首先想到的应该就是这些人。 听了他的话，三个人的目光都有些飘忽，你猜的都对，所以下次别猜了行不行。他们就这么容易被人看透吗？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第804章 终到京城 “我说的这个人，之前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并没有在墨尚盟生活，或者退出了墨尚盟，但是后来又被安排了任务。” 崔二银和他哥一起跟着生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所以他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退出墨尚盟？对于墨雀门中的具体情况，他们也只是了解个大概。还有这样的情况吗？这在他们墨杀门可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王茂平瞟了一眼他们的表情，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大字“我不道啊！”，当然这也很正常，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估计白景出没出生还不一定呢。 “王大哥，想要知道此人如今的下落？”原本怕人家套话，现在才发现，套话也套不出来什么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启元十七年，他到底接到了什么任务，而任务成功完成了吗？” “这，我需要回去之后查一下才行，如果可以透露给王大哥的话，我白景绝对不会食言。”白景开口道。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花银两去换一个真相。”王茂平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回了房间。 “傅九，这王大人说的人，你有线索吗？”白景看了看身后。毕竟这三个人之中，属他的年纪最大。启元十七年，自己才一岁啊！ 傅九摇了摇头。启元十七年啊，他还没有资格被称为傅九。 “那看来只能回去再调查了！”白景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到时候不管有没有结果，自己都亲自告诉王大人一下。到时候又能出去透透风了，想想还挺不错的嘛！ 傅九和傅十五看着自家少爷由阴转晴，看起来还有些开心，只能在心里说出四个大字“莫名奇妙”！ 两天后，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影子，远远的就看到高高的城墙，这让白景显得很是兴奋。王茂平时隔了快三年的时间，也终于又一次来到了京城。 “王大哥，后会有期！到时候我会去阜安州看你！” 如今已经到了京城，也到了分别的时候，由于已经想好了去阜安州的理由，所以此刻的白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逛一逛京城了。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一句就大可不必说出来了嘛，不过还是嘱咐了他手下两句。 “看住你们少爷，京城可不比他处，一定别让他闯祸才是。毕竟在这里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的话，凭你们三个，是走不出去的。” “您放心！”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王茂平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大人，下官也就先离开了！”康照文此时也提出了告辞。 “住处安排妥当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对于康照文，自己还是很欣赏的。自家虽然有空置的房间，但是却不能让他住进来。原因嘛，那自然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下官。 京城的这些言官御史可不是吃素的，那最为擅长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到时候被指拉帮结派，都没有哭的地方。所以小心谨慎总没有错处。 “这，下官想着去会馆，或者客栈住下。”康照文回答道。 回京述职，官职高的，自然是有住处的安排，但像他们这种七品知县，那自然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不过他更倾向于住在会馆，这样也可以维系一下同乡之谊。 “不可以住在会馆！”王茂平直接把康照文心里那个答案给否了。谁知道那些言官们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刷业绩啊。 拉帮结派，相互勾结，比这还严重的话，他们都能说的出口。到时候即使没有被治罪，那也惹得一身腥，得不偿失。 “大人说的是！”虽然如今的康照文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大人说的肯定是对的。自己不能住会馆。 “在光福坊附近找一个客栈住下，我记得有个客栈叫隆悦客栈。到时候也好有一个照应，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王茂平嘱咐道。 “是，大人！”康照文感觉心中有一丝暖意划过。 “对了，不要住上房！” “是！大人您先请。”康照文知道，大人口中的隆悦客栈应该就在他住处的附近。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如今自己已经到了京城，也不知道方承和沐溪是不是也已经到了，还是说依旧在路上，毕竟今天是腊月二十，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五天的时间。 如今的街道上已经充满了年味，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不过在王茂平看来，这京中的景色如故，和三年前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王曦年小朋友扒着马车上的窗帘，一个劲儿的往外瞅，被安初筠强制的抱在了怀里。 后者虽然是想反抗，但看了看她娘的脸色，到底是没敢。只得冲着马车角落的大白出了手。 到底是大白扛下了所有啊！ “我们到了！”王茂平开了口。 院门并没有落锁，说明里面有人。贺成上前敲了敲门。门从里面应声而开，下人向外面探出头，看到了王茂平等人的身影。连忙将门全部打开，迎了出来。 王茂平夫妇虽然已经离开了三年之久，不过这处院子，唐语漓会经常派人打扫。知道他们要回京述职，最近还派下人守在这处院子。 接过闺女，将媳妇扶下马车，大白也迫不及待的窜了下来。王茂平夫妇看了看院子，和他们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都生出一些感慨之情，可惜马上就被王曦年小朋友给打破了。 “走，走！”意思是放她下来，她要走路。 王茂平蹲下身子后，王曦年小朋友就迫不及待的迈着她那小碎步，开始满院子乱逛了起来。 离开的时候是夫妻二人，回来的时候是一家三口。夫妻俩相视一笑，过去的三年时光，还是给了他们惊喜与改变不是吗？ 此时一路上存在感都不是很高的两个吏员，心里则是感慨不已。他们大人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竟然也有住所啊！ 第805章 好友相见 “姑爷！”下人走上前来。 “嗯，怎么了？” “昨天有一位陈姓公子，说是您的好友过来拜访，就住在隆悦客栈。”下人连忙汇报道。 王茂平不禁是心中一喜，看来方承已经到了京城，只是不知道沐溪有没有到。不过来不及多想，和自家媳妇说了一声，便赶去了街口的客栈。 而此时，坐在客栈大堂百无聊赖喝着茶水的陈方承，也发现了一个有那么一点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是有那么一点呢，就是感觉见过，甚至还搭过话，但好像不记得人家到底是谁了。对方看着他也有些面熟，估计是一个状况。显然之前应该是同一科的进士才对。 “康兄，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还是陈方承先想了起来，这应该是他的同乡啊，而且是以一首《战茅》让自己好友小有名气的那位仁兄。 看到康照文还有些发愣连忙出言提醒：“是我，陈方承啊！” “陈兄，刚才真的是多有失礼！”康照此时也终于将眼前之人对号入座了。这不是大人的好友嘛。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 知道对方是谁了以后，双方便开始了热情寒暄模式。两个江安的同乡，不是在会馆，也不是在皇城外附近的客栈遇到，这怎么说，都是缘分嘛。 “奉致兄，如今在何处为官啊？”同为二甲进士，想来也是在某个地方做知县吧。 “宁江的卢河县，不知明修兄你呢？” “林江阜安的井合县。” 听到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陈方承的意料。阜安？岂不是说这个康照文在茂平的手底下为官？ 一首《战茅》不仅在京城出了名，想来让茂平对于眼前之人应该也是咬牙切齿，不对，印象深刻吧！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了啊！ “明修兄，这三年还算顺利吧！”陈方承都想替他掬一把同情泪，得罪了自己的上官，想来这日子不太好过吧。 “多谢奉致兄记挂，过得还不错。”康照文笑了笑，自己这三年的知县算是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还真是多亏了王大人啊。 瞧瞧，都开始强颜欢笑了！陈方承脑补道。 康照文？？？ “方承！”王茂平进到客栈，本想向掌柜的打听一下呢，就看到坐在靠窗的角落，聊天的两个人。 虽然三年未见，王茂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好友，毕竟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这两个人，这么快就凑到一起去了？ 知道他们都住在隆悦客栈，就知道两个人肯定会遇见，不过康照文不是刚住进来吗，这就聊起来了。 “茂平！”看到他的身影，陈方承是一脸惊喜的向他而来。王茂平生怕他一个熊抱来展现自己的无处安放热情，主要是怕喘不上来气。 不过好在如今的陈方承已经稳重了不少，来到他身边，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嗯，茂平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嘛。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听说你来家里找过我，这不就赶忙来了吗！” “够意思！对了，你猜我遇到了谁！” 王茂平有些无语，康照文那么大个人杵在那里，他又不是看不到。 “大人，我先回房间整理一下！”人家两位好友见面，康照文自然是很识趣的离开。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 三年未见，好友之间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从家里的情况，聊到了如今为官的情况。感觉要把分开这三年发生的事情说完，得花上几天几夜的时间。 不过大体上，陈方承这三年过得还算顺心，王茂平通信时也经常给他提一些建议附带着一些手册，所以如今的他还是很受百姓拥戴的。 “卢河旁边的县，可是没少和我学！”陈方承是一脸的得意。 王茂平随之一笑：“能学是一件好事，总归是利于百姓。虽然当时读书的初心，不尽相同，不过如今为官，还是要尽到本分才好。” “茂平说的是！”陈方承有些感慨，茂平不管到哪里都是一个和煦的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想来肯定也让阜安的百姓们感受到了暖意吧。 “对了，这次嫂夫人没有跟来？”王茂平开口问道。 “没有，在京城也没有亲人，所以就留在了卢河。”自己和茂平不一样，人家岳父在京城呢。而自己回京述职，再顺便和好友相聚，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锐儿开蒙了吗？”王茂平关心道。孩子可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还是得早些卷起来才好。 陈方承摇了摇头：“等到明年春天吧！” “那正好，我又整理了两本启蒙书籍，改天给你送过来。”这礼物，想来他们应该挺喜欢的吧。 说实话，王茂平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哪个孩子都有。当然像王瑞鸿小朋友和他的外甥外甥女，如今年纪大一些了，那可就是进阶版了。 陈方承是挺喜欢的，不过他儿子嘛，可就不好说了。 “对了，年儿这次也一道来京城了吧。”自己这个做世伯的可是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 “来了，我和你说……”提到自己的闺女，那王茂平可就有话说了。 陈方承看着侃侃而谈的好友，不由得有些感慨，茂平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啊。不过在听到，他准备让姑娘三岁启蒙的时候，对还未谋面的侄女抱有一丝的同情。 不过，这么一看，自家儿子的启蒙是不是晚了一些？ “对了，伯父伯母，如今可好？” 也不知道陈方承与父亲的关系是否有所缓和。不过总归是人家的家事，也要方承跟着他自己的心走。所以王茂平也只是礼貌性询问一句而已。 “一切都好。我那个庶兄去年考中了举人，可把那三个高兴的够呛。”陈方承撇了撇嘴角，显得有些不屑。 考中举人了？那个陈方启之前在碧湖书院求学，想来学识还是不错的，所以能考上举人，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三个人是陈父，姨娘，还有那个庶妹了？ 第806章 惊喜吧 “他没有参加会试？”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参加什么，好不容易才抓住举人的尾巴，还是再精进几年吧！”陈方承就差翻一个白眼了。 王茂平自是知道他和那个庶兄不对付，于是轻笑道：“还是方承你更胜一筹啊！” “那怎么能是一筹呢！” 双方相视一笑。 “对了，如今已经快到京中衙门散值的时辰了，咱们要不要去见一下羡离！”陈方承提议道。昨天他到的晚了一些，住到客栈以后，也只来得及去茂平家一趟。 王茂平点了点头：“也好！” 刚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先见上一面。不然他还要拜访岳父，大舅哥，师兄等等，估计去齐家正式拜访，可是要等上两天了。只可惜，沐溪还没有到京城，要不然他们四人今天可就已经聚齐了。 在去翰林院的路上，还路过了大理寺，王茂平真想进去看上一眼，毕竟这里是自己观政的地方，总归是想要故地重游一番的。不过如今自己是地方官员，没有啥正当理由，也不好进去。 “这进京述职的官员，这几天就都该到了吧！真好！”徐逸容这两天的心情很不错。 “是啊，在二十五日肯定是要到齐的。”陈义聪有些奇怪，别人进京述职应该和徐逸容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父亲可是正四品的官员，家里没准有在地方为官的亲戚或者好友。也许徐逸容是想见到他们吧，只是陈义聪不知道，徐逸容想的是有没有幸能见王茂平一面。 “哟，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在翰林院的不远处，陈方承用眼神示意他刚才骑马而过的那位。 “那不是状元吗！不认识了？”王茂平提醒道。这个李肃贤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倒是挺意气风发的嘛。 “李肃贤？” “嗯！” 陈方承他们虽然都是同一科的进士，但是与李肃贤其实没有几面之缘，李肃贤的正脸，他就没看到过两次，所以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 “啧啧，看起来在翰林院过得不错啊，很神气的嘛！”陈方承的话里有一些羡慕，毕竟那可是翰林院啊，谁不想进去呢！ “人家是状元嘛，自然是会受到重用的。”家世很好，才学也不错，想来在翰林院应该很吃的开吧。 “他那个状——” “方承！”王茂平看了他一眼。 此时，翰林院离开的官员渐渐的多了起来，不过两个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齐羡离的身影。没办法，太出众了一些，想忽视都难啊。 齐羡离原本正准备上马，突然看到不远处两个人的身影，顿时觉得惊喜异常，牵着马快步的走了过去。 “那两个是齐编修的好友？”罗晏看着不远处，正在谈笑风生的三个人，有些好奇。毕竟齐编修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很少看到他这样乐不可言。 贺羽卓也朝着不远处看了看，原来是王茂平回京述职了呀。 “嗯，其中偏瘦的那个就是他的同门师弟！” “王茂平？” 罗晏作为今科的状元，虽然没有见过王茂平，但是他的名号可是听说了好几次，今天也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这边三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上了马，准备在齐羡离家附近找一个酒楼或者食肆边吃边聊。毕竟如今他还穿着官服，得回去换一件私服才行。 “善远兄，你看什么呢，可别忘了一会儿去吃酒啊！”徐逸容向着街道上看了看。今天他们离开大理寺比平日倒是晚了那么一刻。 “感觉刚才看到介存兄了呢！”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吧。 “介存兄？”徐逸容又向着街道上看了看，不远处有三个人骑着马向着街角而去。 “王茂平，王介存！” “王茂平！！！” 听到这话，徐逸容是赶紧上了马，就要跟上去，还不断地催促着陈义聪。好家伙，运气这么好，竟然让他给碰到了。今天必须得搭上话才甘心啊！ 在后面跟着王茂平的贺成，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一看是两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看来没有什么威胁。不过为什么要跟着王大人呢？ 齐羡离的家离翰林院并不远，两人在一间二层的食肆停了下来。要了一个雅间，等着齐羡离回来。 王茂平明天需要去拜见岳父大人和大舅哥，毕竟今天才刚到，要把礼物都整理出来才行。 虽然说是一家人，但是也不能太过仓促。等过两天，他和方承、沐溪一起去齐家正式拜访。今天的空档就是好友聚会谈心。 “是这里吧！善远兄，咱们换上私服后就马上再回这个食肆汇合。”徐逸容看着两人走了进去，开口说道。 陈义聪点了点头，好家伙，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跟着别人呢。不过这个徐逸容为什么对王茂平如此关注呢。 只能说，迷弟的世界你不懂啊！ “羡离如今在翰林院怎么样？里面的人都好相处吗？”陈方承率先问道。 他在地方做知县算是逍遥自在，毕竟自己的上官在府城，县城的事务都是自己说的算。不像在翰林院，各路官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听说有些脾气还不太好。 齐羡离点了点头：“嗯，还算是舒心。” “志书编纂的如何了？”之前通信的时候，齐羡离在信上就说已经成了纂修官。估计等到志书完成，他没准能够官升一级呢。 “快了，估计明年吧！对了，你们怎么样？家中一切可好？” “放心……” 虽然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但彼此听的都格外的认真。虽然也会通书信，了解近况，不过比起与好友之间面对面的倾诉，还是有一些差距。 一面回忆着过去，一面诉说着现在的经历，时间虽然已经划过了三年，不过，他们依旧是他们，同窗之谊并没有随着时间而缓慢流逝，几声欢笑，依旧可以让他们变成当年在书院的自己。 “对了，我们刚才还看到那个李肃贤了呢，他在翰林院应该是颇受重用吧！”陈方承倒是还没忘记刚才见到的那个李肃贤。 第807章 好友相见，相谈甚欢 “你们碰到他了？他没有说什么吧！”齐羡离问道。 如今的李肃贤对他可是没少阴阳怪气，自己虽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但想来他俩还不知道如今的状况。 “应该是我们看见他了，但是他没有看到我们，你们关系不好啊！”陈方承八卦道。 想想也是，之前那个李肃贤不过是会试的第七名，谁知道一跃成了状元。要不是因为他姓李，这状元没准儿就是羡离的呢。估计陈方承和齐羡离都没有想到，李肃贤的最大受害者就坐在他们的身边。 最大受害者王茂平并不知道，当年的自己和状元擦肩而过，此时的他轻轻的皱了皱眉，以自己师兄的性格，应该不会与那个李肃贤一般见识才对。 那，两个人的关系不好，就应该是李肃贤找茬了？背后会不会是那个四皇子指使的呢。 “他经常为难你？”王茂平关心道。 齐羡离轻笑了一声：“谈不上为难，就是偶尔会怪里怪气罢了。没准见到你也得刺一句呢！” “看来他对咱们两个有些成见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四皇子对他们有成见。不过他不在京城，四皇子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但师兄齐羡离的日子估计有些不好过啊。 “他对很多人都有成见！不用在意。” 齐羡离倒是没有当回事，也没有精力去搭理那个李肃贤。提起李家，也许在其他地方还挺管用，不过在翰林院这里，可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看来那个李肃贤在翰林院的人缘好像是不咋地啊。只要没有对齐羡离造成影响便好。 “他不就因为姓李嘛，有什么了不起！”陈方承嘟囔道。 “好了，难得咱们好友相聚，就不要提扫兴之人，还是来说一说你们吧。茂平你的名头如今在京中可是很响啊！”齐羡离开口道。 陈方承将头转向王茂平，茂平一个知州，怎么会在京城出了名呢。该不会—— “该不会因为战茅的事情吧！”难不成被人家知道了真实的身份？那也太惨了一些，不过已经过去三年的时间，应该不会吧。 王茂平有些无语，不提战茅两个字，咱们还是好朋友，不过他心里也有一些担心，自己不会痛失真名了吧。 “那倒不是！” 王茂平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 “不过什么？”王茂平看向齐羡离，说话别说一半啊，这夹起来的菜，还让不让他放到嘴里啊。 “不过今年有一首诗倒是挺出名。”齐羡离轻轻的笑了笑。 “诗？”王茂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名字叫做《赠战茅》！” 王茂平当时就觉得这口菜不吃也罢！谁啊，这么无聊，原本以为能让战茅这个名号被时间掩埋，是哪个不长眼的旧事重提啊！ 陈方承则是在一旁起哄，让齐羡离赶紧将诗念出来，听过以后还满脸憋笑的评价道：“茂平，还是《战茅》那首诗更胜一筹啊，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可以闭嘴吃菜了好嘛！本来过了三年的时间，王茂平对于康照文已经由牙根直痒转变成了欣赏，如今可倒好，怎么又感觉不顺眼了呢。 不过平心而论，康照文的诗确实是技高一筹。 “所以这首诗是谁做的？”王茂平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提起了战茅，他就，他好像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这么一想感觉好气哦！ “不知道，不过据说已经成了进士，还是深受那首《战茅》的鼓舞，所以才写了这首诗！” 行吧，难不成自己还得谢谢他？真糟心啊，咱们还是跳过战茅，谈论下一话题吧。 “不过，既然不是因为战茅的事情，那茂平怎么会出名了呢！”陈方承一直在卢河管他的一亩三分地，对于朝廷上的动向，了解的并不多。 而王茂平倒是知道，自己这三年也算是小有成绩。不过在京中名号很响，应该是不可能的吧。他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朝堂之上。 “如今，朝中的大臣们可是都知道茂平的名字……” 听过齐羡离的描述，陈方承有一些目瞪口呆，他的好友如今已经这么厉害了吗！又是屡破大案，又是农药作坊，好家伙，这三年茂平应该挺忙吧。 转过头，冲着王茂平是一脸的赞赏，分开了三年的时间，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的功绩，在信上也不和他好好分享一下。不过想一想自己收到的那些手册，又是一阵感动涌上心头。 王茂平悄悄的离他远了一些，情绪转换要不要这么快啊！ 这满脸的感动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了，哪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我的上官侍讲学士孟大人，他对你可是很欣赏，想着要见你一面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总归是一件好事，不过说到侍讲学士，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正好齐羡离也在翰林院，说不定会有所了解。 “师兄对于侍读学士蒋大人可有了解？”蒋弼勤曾经是太子府的大学士，主要负责太子教育的管理。当然和太子少师地位是没有办法比的。不过与太子接触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蒋大人？” “嗯！” 齐羡离没有想到王茂平会问起这位蒋大人，这让他不禁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虽然都是在翰林院，不过我见到蒋大人的次数很少。蒋大人的学识渊博，做学问更是精益求精，眼睛里不容沙子。” 齐羡离对于这个侍读学士并没有什么了解，这位蒋大人也从不会跟他们多做交谈，每次行礼，对方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看起来比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更加难以接近。 “他的好友——”看起来是一个难以接近的类型啊。 “不清楚，蒋大人的事情，我们都知之甚少。”齐羡离摇了摇头。 行吧，看来自己的师兄齐羡离也不知道什么。不过该怎么对太子身边的人进行了解呢。 虽然从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是外族授意某个张家动手杀害太子，但是难保太子府的那些旧臣就都是清白的。 算了，实在不行就求助圣上吧。 第808章 原来不是偶遇 已经在食肆待了一个多时辰，如今窗外的京城已是灯火通明。三个人起身走出雅间，准备离开。 “介存兄！”刚下楼梯，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王茂平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难不成在这里还碰到熟人了。 定睛一看，不远处桌前站起来的人，嗯，有些眼熟。这不是他之前在大理寺的前同事吗！ “善远兄，真是许久未见！”王茂平微笑着走到他的跟前。 “是啊，不过介存兄是风采依旧啊！” 自己有过什么风采吗？应该没有吧。人家也就是客气一下，他懂。王茂平不知道，如今的他何止是风采，在这些人眼中可是大放异彩。 “这位是——”王茂平看向陈义聪身边的男子，年纪看起来和他相仿。如今站的端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兴奋？什么情况。 陈义聪赶忙介绍：“倒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徐逸容，字世韬，如今是大理寺评事。”为了介绍他，自己可是已经吃撑了。 “介存兄，叫我世韬便可！” “世韬兄！”王茂平拱手回礼，随后再次看向陈义聪“善远兄在大理寺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上官们可是经常提起你呢！”在他们受训斥的时候。 “那真是在下的荣幸，有时间咱们把酒言欢啊！”如今时候可是不早了，该回去了。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王茂平拱了拱手，与陈方承他们离开了食肆。 “善远兄，把酒言欢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啊！”徐逸容嘱咐道。 陈义聪有些无奈，人家那只是客气一下好嘛！你还当真啊。徐逸容也知道王茂平只是客气一下，不过万一呢！ …… “怎么这么晚？”徐父看到徐逸容的身影有些诧异的问道。自己因为公务，回来的已经很晚了，没想到他的儿子，回来的更晚。 “父亲，儿子今天见到王茂平了，他还和我说话了呢！”徐逸容一脸的兴奋。 “哦？你们说了些什么？”徐父好奇的问道。这个王茂平如今已经到京城了啊。 “他叫儿子世韬兄！” “还有呢！” “没有了！” 徐父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早点回房休息吧。” 别啊，父亲，我还想继续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呢。 …… 而王茂平这边在与齐羡离和陈方承分开之后，贺成便赶了上来。 “大人，你遇到的那两个大理寺官员，之前跟了您一路，不过他们并没有武艺傍身。” 贺成指的是陈义聪和那个徐逸容？原本还以为是偶遇，如今看来是假装偶遇了？不过目的是什么呢。即使有些人要对自己不利，也得派身手好一些的过来才对。 “这两个人，应该是临时起意，而且那个稍微瘦一些的人说，终于见到本人了。”贺成回忆道。 也就是那个徐逸容说，终于见到他本人了？什么意思？之前听说过他，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话说刚才那个徐逸容的眼神就有些怪，该怎么形容呢，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恶意，但看起来激动？热切？不好形容啊！算了，想来应该只是一面之缘，只要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好。 第二天，王茂平带着吏员先跑到吏部去报到。可惜没有看到他的岳父大人。当然他去的司务厅，没碰到很正常。 随后王茂平返回家中，一家三口整理好，便准备出发，这首先去的自然是大舅哥家。 为什么没先去岳父家呢，因为岳父在吏部上值呢，家里并没有女主人，所以去了也是干等着。 两家离得并不远，王曦年小朋友还想将大白给抱上，不过被夫妻俩无情的拒绝了。想要生气，又被夫妻俩无情忽视了。最后，只好老实的被抱上马车。 来到安运霖家，正好赶上大舅哥休沐。看着三年没见的妹妹，王茂平发现他大舅哥，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但是这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激动与关切的。 也正像王茂平所想的那样，看着自己的妹妹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眉眼之间并没有郁色，而是满脸的笑意与幸福，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虽然每次通信，自家妹妹都说过得很好。不过如今妹夫越来越出彩，他总归是要亲眼看到之后，才能放心下来。 “大哥！”王茂平行了一礼。 安运霖轻轻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妹夫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却给京中的那些官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年自己见到他时，他还只是一个在书院求学的秀才，如今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到底是妹妹并没有错过一场好姻缘啊。 王曦年小朋友此时不干了，开始刷起了存在感，想要下地走走。结果被他娘牢牢的固定在了怀里。 “年儿，这个是舅舅，这个是舅母！快点叫人！” 小家伙没有什么认生的概念，喊了两声之后，本来以为可以下地去玩了呢，结果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换了。 安运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外甥女。抱过来才发现，他外甥女可是挺敦实啊，比他儿子要沉了不少。眉眼之间能看的出与自家妹妹很是相似。 拿出见面礼，给王曦年小朋友戴上，后者瞬间就被玉制的如意锁吸引，忘了刚才还想要下地去玩。 随后王曦年小朋友又被转移到了唐语漓的怀中，小家伙抬头看了看，继续摆弄胸前的如意锁。 好嘛，自己闺女这是小财迷啊！ “嫂子，棠儿呢！”安初筠开口问道，她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的大侄子了。 唐语漓笑了笑：“棠儿还在躲懒睡觉呢，我命人把他抱过来。”自家儿子就是太安静了一些。 片刻，棠儿已经被抱了过来，果然还在熟睡，王茂平很想来上一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还有两年多可就要启蒙了！！ 安初筠将自己的侄子接了过来，把准备好的金制袖珍文昌笔，挂在了他的腰间。 王茂平凑过去看了看小娃娃，如今还小，再加上还在熟睡，倒是看不太出来长得像大舅哥夫妇谁更多一些。但是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第809章 书房谈话 他闺女这么大的时候，那可是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出去透气，一刻也不得闲。这么对比下来，棠儿算是安静的小美男一枚了吧。 果然安静的小朋友是最可爱的，王茂平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小手，孩子哼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有人打扰了他的睡眠。 王曦年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比她还小的娃娃，如意锁也不摆弄了，从唐语漓的怀中爬了下来，来到了安初筠的面前。 “年儿，这个是表弟！” “表弟？”王曦年小朋友用手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颊。估计感觉手感挺好，便又伸手戳了戳。 小娃娃有些不耐烦的哼唧了两声，睁开眼睛，随后便哭了出来。估计是一睁眼就看到三张不认识的脸，被吓坏了。 王曦年小朋友迈着她那小碎步，躲在了王茂平的身后。估计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哭了。 “哭，不大！” 王茂平对自家闺女有些无语，说人家哭声不大，咋的，你还想跟人家比个赛啊！看起来还挺骄傲呢！ 安初筠是赶忙把孩子交到自己嫂子的手里，她小侄子好像不是很好哄啊。不过人家回到自己母亲的怀里，很快就停止了哭泣。合着就是单纯和他们不熟。 “大哥，我准备了一些书籍，想来棠儿这个年纪也是可以用的到的。”虽然棠儿还没有到识字的年纪，但是至少可以看看图，对事物有一个最起码的认知嘛。 那可都是他自己动手画的，自家闺女，凭借着画册，可是认识了不少动植物了。这可是比文字描述要直观的多。 “费心了！”安运霖点了点头。之前自己这个妹夫就已经送过来一些书籍，棠儿对上面的画，可是很感兴趣。 看着表弟不哭了以后，王曦年小朋友又再次的凑到了跟前。毕竟难得遇到一个算是同龄的玩伴，虽然双方沟通有那么一点费劲。 安初筠和唐语漓两个人也是很长时间没见，带着孩子一起去聊一些贴己话，交换一些带娃经验。 王茂平则是跟着安运霖来到了书房。对于他这三年的表现，在京中的安运霖自然是听到了不少，所以他倒是难得从他大舅哥的口中听到了夸赞之语，还真是不容易啊！ “大哥，对于太子殿下，你了解多少？” 太子那个案子，如今的他还是有些无从下手。不知道他大舅哥，能否知道一些。有枣没枣打三杆嘛！ “问这个做什么？”安运霖的目光带着一些探究。十几年前的旧事，自己妹夫怎么会提起。 王茂平摆了摆手：“当了阜安知州后我才知道，太子殿下是在那里染瘟疫而亡的，所以有些好奇。” “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就不要再过问了，关于太子殿下，如今可是很少有人敢提起。” 太子染瘟疫而亡是事实，至于其他的，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情。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好奇的。 “是，大哥，我知道了。”看来在自己大舅哥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估计是怕好奇心害了自己，殊不知他是有任务在身的啊！ “对了，大哥。关于静无道长，您这边有消息了吗？”问不出来的话，那就转移话题吧。 安运霖摇了摇头，这三年多来可谓是一无所获，大海捞针，只知道一个道号，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啊！ 王茂平从怀中将画像掏了出来，摊开在桌案之上。安运霖看着纸上画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是静无道长？” 王茂平摇了摇头：“此人道号秋无！” “秋无？你是怀疑他实际就是静无道长？”自己的妹夫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他看一个不相干之人的画像。 “是！”王茂平点了点头。 “为什么？总不会仅凭两者都有一个无字吧。” “是！” 安运霖有些不解的看着王茂平，真的仅凭一个无字？自己妹夫应该不会这么武断才对。 “不知大哥可否听过一句诗……” 听过王茂平的讲述，安运霖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道：“这个人，如今在哪里？”虽然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但即使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就要继续追查下去才行。 “不知道，在回京城的路上，无意听说了这个秋无道长，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我们并没有见到这个人。”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再早上两天的话，也许就能和这个道长见上一面。 “那这幅画是——”安运霖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夫画功不错，但是也总得见到人才行，这总不会是他凭空想出来的吧。 “实际上，我在求学时，曾经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王茂平解释了起来。 安运霖没有想到，这画竟然是妹夫凭借着自己的回忆与他人的描述画出来的。看起来栩栩如生，还真是画功了得啊。 “我会派人去找这个秋无道长。”是与不是等见到本人应该就可以知道答案了。有了画像，总归是要比之前的大海捞针，要容易一些。 谈完了正事，安运霖又和他讲了一些这两年京中发生的事情。主要就是让他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那个瑶醴楼被封了？”王茂平很是诧异，他记得那可是一个名气很大的酒楼，而且开了也没几年吧。 “嗯，对外说的是酒楼的吃食有问题，实际上是因为一种丹药。”这在京城也算是一件大事，而且可是涉及到了很多高门大户和权贵之家。 “什么丹药？” “赛仙丹，据说吃起来可以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嘛，这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除了阜安州，这京城竟然也有了吗？看来自己当初的担心是对的。 “染上药瘾的人多吗？” 如今乌香这么贵，而且还是在瑶醴楼，那种有钱人才去的酒楼。估计那赛仙丹肯定是不便宜啊，想来遭殃的还是那些高门大户，真是自己花钱找罪受啊。 第810章 小财迷 “你怎么知道会上瘾？”安运霖有些诧异。 那些高门大户可是不想让这种事情外扬，拼命隐藏来着，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普通的百姓们更是毫不知情。 “因为阜安州也有因为服用药物，染上药瘾之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感觉服用过后飘飘欲仙。”王茂平解释道。 “后来他们戒掉药瘾了吗？” “嗯，但过程真的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安运霖点了点头：“怪不得，让那个吴大夫如此头痛呢！” “吴御医？” “不是他，还能是谁，前几天他来找我喝酒，还在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王茂平听到大舅哥的话，有些无语，打听他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把他请到太医院去？自己已经是地方官员了，放过他吧行不行！ …… 两个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也是时候去自己的岳父家了。自家闺女看起来依旧是精力旺盛的样子，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就把她的小表弟变成了跟屁虫。 王曦年小朋友在屋子里走，他就跟在身后爬，时不时的也扶着椅子站起来一下，让唐语漓都有些惊讶，棠儿可比平时欢实了不少。 就连出发去安宅的时候，棠儿都吵着要和王曦年坐同一辆马车。行啊，自家闺女这个表姐当的挺成功的啊。 今天最高兴的人无疑是安万寻，当见到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女的时候，这心中不禁是一阵微酸。 虽然儿子一家并不和自己住在一起，但是逢年过节还是能见上一面，不过女儿却是快三年都没有见过了。如今女儿站在他面前，比之前要平和了不少。 “岳父大人，我和初筠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 好家伙，怎么感觉自己的岳父大人这眼睛有点泛红呢！ “这是年儿吧，来，让我抱一下外孙女。” 被抱起来的王曦年小朋友依旧是一点也认生。歪了歪脑袋：“外祖父？”随后看了一眼王茂平，好像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叫错。 就这一声外祖父，当即就把安万寻的眼泪给叫下来了，这可让王曦年小朋友有些懵。大人也会哭吗！ “不哭，不哭！”王曦年小朋友用小手在外祖父的脸上擦了擦，让安万寻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安初筠的影子。 “外祖父没有哭，外祖父给年儿准备了礼物。”说罢便让管事将盒子拿了上来。 里面是一对嵌着玛瑙的小金镯。当即就让王曦年小朋友的财迷属性再次发作。那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戴在了她的手上后，小家伙顿时是喜笑颜开，露出了白白的小牙。 这下，在唐语漓怀里原本挺安分的安简棠小朋友也不干了，对着自己的爷爷伸出了手，这倒是让安万寻惊喜不已，一只手将自己的孙子也接了过来。 随即又让管事的去取礼物，挂在了安简棠的脖子上，这下，两个孩子都满意了。 “老爷，二少爷，二少夫人回来了。” 安万寻轻轻的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是！” 安运峰在去年已经成了亲，如今也搬出去了。毕竟嫡子住在外面，那庶子成亲之后，也被安万寻分了出去。 王茂平之前也听说了，安运峰成亲的事情，不过自家媳妇和庶出的弟弟妹妹关系不怎么样，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还是随媳妇自己安排吧。 如今一看，成亲以后，好像成熟了一点。他妻子看起来倒是一个娴静的，希望两人好好过日子吧。 “见过大姐，见过姐夫！”安运峰的媳妇行礼道。 王茂平夫妇轻轻的点了点头，安初筠将一只金钗递了过去，见面礼算是中规中矩。 “这是给年儿准备的。我这女红不好，大姐别嫌弃。” “有心了！” …… “好了，饭食都已经备好了，去膳厅吧！把二小姐也叫过来。”如今的安万寻也不指望，自己这几个子女能热络起来，相安无事便好。 “是！” 膳厅里，即使这么多人吃饭，仍旧显得很安静。好像每一次在他岳父这里吃饭，都有一种氛围，什么氛围呢，让人有些胃疼的氛围。主要是太压抑了一些。 当然最先受不了的是王曦年小朋友，原本安初筠是不想让她上桌的，但是面对这么一大桌子菜，她哪里肯走，于是只好让她待在这里。 如今的她又开始咿咿呀呀了起来，倒不是受不了这个气氛，毕竟如今的她也感受不到压抑的氛围。她受不了那么多的东西，她娘给她夹得都是不好吃的。 王曦年虽然不是很挑食，但不代表她喜欢吃青菜，平日混在肉糊里还好，如今只吃菜她哪里受得了。挣扎着从她娘的怀里爬了下去。 迈着小碎步就走到了安万寻的椅子旁，手脚利索的爬到了他的怀里。还是离她娘远一点吧，开始冲着面前的菜不应该说是肉流口水。 “父亲，我将年儿抱下去吧！”安初筠开口道。 “没事，就让她待在这里吧。”安万寻可是很享受当外祖父的感觉。 “吃，吃！”王曦年小朋友指了指眼前的菜。 “好，外祖父给你夹！” “吃！”小朋友手又往旁边的菜够了够。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闺女是到哪里都饿不着啊。不过吃这么多肉，明天是不是要罚她吃一天的青菜呢。不过好在，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一顿饭下来，其他人吃没吃饱，王茂平不知道，反正他闺女肯定是吃饱了。 “去书房吧！” “是！” “如今回京述职，我虽然在吏部，但并不在考功司，不过凭借你这三年来的功绩，想来应该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安万寻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道。如今对于这个女婿，他是越来越满意。 “岳父大人说的是！” “不过，虽然说地方官员三年一考满，但毕竟你才刚踏上官途，所以——” “岳父大人，您放心，小婿明白。”虽然说自己表现的不错，小有成绩，但是基本上还是要继续熬资历才行。 “你明白就好！”女婿是一个通透之人。 第811章 有人会出手 离开安宅的时候，王曦年小朋友感觉还挺不舍，小手一个劲儿的摆呀摆。难不成跟她的外祖父还挺投缘。不过很快王茂平就发现是他想多了。 据他媳妇说，从上了马车，就开始时不时的摆弄手上的金镯，和脖子上的如意锁。那可真是爱不释手。 不过回到家里就被安初筠给收缴了。毕竟闺女那好动的性子，这些东西可是禁不起她折腾。王曦年小朋友是十分的不满，撅着嘴并启动冷战技能。 王茂平表示生气归生气，课还是要上的，一天也不能缺，结果就是他闺女很快便气鼓鼓的睡着了。 而此时的安家，安万寻自然是心情大好，难得今天团聚了一次。还见到了自己的外孙女，关键小家伙还非常喜欢自己。估计是不知道，王曦年小朋友很自来熟还有些财迷，更是一个吃货。 不过，有人高兴，那自然就有人不高兴。安运峰有一段时间不满意自己成亲之后搬出去住，毕竟如今住的房子比起安宅，可是小了不少。 但他很快便发现了好处，那就是轻松不被束缚啊，终于没有人督促他天道酬勤了。而且自己的妻子，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是也娴静知礼，因此这日子过得也不错。 不过总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妹妹啊！ “哥，你看看父亲今天的样子，眼睛可都在他们身上了！” “大哥、大姐难得回来一次，看着人家不是很正常吗？”安运峰开口道。 他媳妇说的对，虽然自己和嫡兄，嫡姐并不亲近，但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只要关系不算太差，总归是会帮衬自己一把的。 而他的妻子看了一眼小姑子，心里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这个蠢货！她说的话如果传到公公耳朵里该怎么办。 在没嫁过来之前，自己娘亲总是嘱咐她，一定要笼络住夫君的心，毕竟安家的嫡子已经搬出另住，这父子之间肯定是有所隔阂。而她要嫁的虽然是庶子，但很受喜爱，将来肯定是不会被亏待的。 不过成亲之后就搬了出来，却是让她认清了，这个家里公公最为重视的始终是那对嫡出子女。 而两个人一个年纪轻轻就有靠自己闯出了名堂，成了正五品的千户，另一个则是成了知州夫人，听说丈夫在地方颇有作为。 所以只要夫妻俩安安分分的，不说自己公公会满意，将来会为夫君多考虑一些，如果遇到困难，那对嫡出的兄妹也不会坐视不管。 当然如果能改善一下关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从今天大姑子给自己的见面礼来看，中规中矩，并没有趁机落他们夫妻的面子。也就是说关系并没有太差，那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夫君这个亲妹妹嘛，幸好明年四月就出嫁了。不过，这性子进了高门大户虽然嫁的是庶子那也是要吃亏的啊！ 还是让夫君离他这个妹妹远一些吧！ “哥，你乡试准备的怎么样了？下次应该可以蟾宫折桂了吧。”安初萍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个亲哥哥争气了。那个王茂平都能考中进士，自己亲哥肯定也可以的。 无论是自己将来的夫君还是自己的哥哥，安初萍都希望可以压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嫡姐一头，她才能甘心。 “姨娘，时候也不早了，我和雁儿就先回去了。”安运峰并不想搭理这个亲妹妹，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罢，便带着媳妇转身离开。 “姨娘，你看看哥哥，自从成了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安初萍有些不满，感觉自己的亲哥哥和她关系变疏远了呢。是不是这个嫂子在背后挑唆的！ “好了，别乱想。”文姨娘安慰道。运峰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初萍这么说，他自然会有所不满。 安初萍哼了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姨娘，你都没有看到，爹竟然给那个孩子一对嵌着玛瑙的镯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竟然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萍儿，那是你外甥女！”文姨娘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和柳先生学了那么久，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呢。 “是，我知道，不过如今不是在姨娘你这里嘛！” “姨娘，你是没有看到，爹可是抱着那孩子不撒手，不仅让她上了桌，还亲自夹菜喂给她呢！爹总是把礼挂在嘴边，如今怎么不讲了呢！”安初萍继续抱怨着。 王曦年小朋友估计不知道，还是个小娃娃的她，坐在外祖父的怀里吃了一顿饭，就被扣上了不知礼的帽子。 “还有啊……” “安初萍，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姨娘是为了你好，马上要嫁人了，即使到了夫家……”文姨娘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说教。 安初萍连忙撒起娇来，这些话她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 “姨娘，我明年可就嫁人了，邹家是大户人家——” 文姨娘自然是知道安初萍想要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她的脑袋：“问这些做什么，羞不羞。嫁妆，你父亲肯定会给你准备好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苦涩，嫁妆的事情老爷已经和她提过了。邹家虽然是高门大户，不过初萍嫁的毕竟是庶子，嫁妆自然也是比照着邹家的庶媳来，不能太过逾越。 想来初萍那孩子，知道后肯定会失望的。不过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明明有好几个人选，却一根筋的想要嫁到邹家，怎么劝都劝不住。 王茂平夫妻俩可是不知道，那个安初萍对于他们今天去安宅给予了批评，连闺女也没有逃过。 即使知道了，估计也懒得搭理她，就这个脾气秉性，去邹家做庶媳，估计很快就能长记性的，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教训。 “夫君，你看还有没有遗漏？”安初筠将名单递了过去，这次回到京城，需要备礼的人家还真不少。 “嗯，就按名单上来吧。太医院的马院使和吴太医先放一放。”自从有了媳妇之后，感觉生活轻松了不少。再也不用去纠结这些繁琐的事情了。 太医院的还是先拖一拖吧，主要是怕他们将自己请过去喝茶。 第812章 又吃了一个瓜 接下来的两天，王茂平算是将了自己认识的官员都送了一遍礼，主打的就是一个礼轻情意重，总不会被人揪到错处。 “师兄！” “你可算是来了，快进来吧！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吕必安看着他的身影那是满脸的笑容，自己这个在地方为官，却是屡屡在朝堂之上出彩的小师弟，终于是回来了。 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自家小师弟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嘛。谁能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二甲进士，竟然只用了两三年的时间，就让那些大臣甚至是陛下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看来小师弟之前是藏拙了啊！ 王茂平不知道他师兄在心里已经把他夸出了一朵花来。如今的他听到又有口福这几个字，脚步不禁是一顿。 好家伙，他这个师兄这是又准备了什么东西，该不会又是河豚吧！那自己可就怀疑，师兄对于将他送走是不是有什么执念了。 不过在看到桌子上的暖炉和食材之后，王茂平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今天是要涮锅啊！那他就放心了。这大冬天的吃着正好，既暖胃，又不用担心被送走。 “这肉可是鲜嫩的很，快尝一尝！” 师兄你放心吧，只要没毒，那他肯定不会客气的。嗯，别说，这个味道是真不错啊。他这个师兄果然是一个懂美食之人。 “快来和师兄说说，你在阜安州是怎么大放异彩的！” “师兄快别拿我说笑了！” “这怎么能叫说笑呢，我可是很认真的……” …… 虽然是边吃边聊，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王茂平在讲，吕必安在夸。他这也算是喝上了师兄给灌的鸡汤，这桌上的菜才吃了一小半，就感觉有点撑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肇原府的知府死了？”自家师兄的话锋一转。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京城已经知道消息了。也不知道，如今朝中的那些大臣都作何反应。 “由于离肇原府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而已，听说是病逝的。” 如今不知这个案子是否已经盖棺定论了。究竟是意外病逝，还是说有了新的发现呢！王茂平可是并没有听到后续。 “对于那个丁牧祥，你了解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可是没有说谎，对于丁牧祥他的确是没有什么了解。不过，对于他死之前在调查什么，自己可是知道一些。不过不能说啊！ “师兄，难不成那个肇原知府不是病逝的？” “自然是病逝的，只不过病逝的原因嘛，那就不得而知了。总归是落得一个不太光彩的下场。”吕必安看了看小师弟，想来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要继续查下去吗？” “既然是病逝的，那自然也就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朝堂之上为了这肇原知府的位置可是争论不休呢！”从卷宗上来看，这的确就是一个意外。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已经是盖棺定论了。 “那如今这肇原知府——”王茂平倒是很想知道，这个位置最后会花落谁家。毕竟以后也许会有合作呢。 “还早着呢，估计得吵到年后，才能有一个结果。”吕必安摇了摇头，一个正四品的知府，那自然还是有吵一下的必要，所以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行吧，自己也就只能听一个热闹而已。 “师兄，最近是否一切顺心？” 既然案子已经盖棺定论，想来自家师兄最近应该还不错，至少这胃口就很不错，自己如今都已经吃饱了，人家还在大口炫肉呢？ “顺心？怎么可能，堵心还差不多！”说罢又一口肉被炫到了嘴里。 师兄你这个样子，让师弟我很难相信，你堵心啊！难不成这是所谓的堵心不堵胃？不过秉承着有八卦，尽可能不错过的原则，王茂平开始出言关心道： “难不成，哪里有大案子发生？”不过即使是这样的话，那不也是刑部先头疼才对吗？ “就在京城！” “京城？”不对啊，他大舅哥没跟他说过京城最近出大事了啊。 “对，会同馆！” 好家伙，这可是一个大瓜啊，会同馆里住的可都是来朝贡的使节。涉及到这里，一般都不是什么小事。难不成是贡品被盗了，还是发生纠纷了？该不会死人了吧。 “所以三司这次又要一起行动起来了！”吕必安叹了一口气，又在暖炉中夹了一筷子。 明白了，既然涉及到这些朝贡的使节，让三司都加入进来，以表重视呗。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所以说到底是一个什么瓜。 “孛州宣抚使携第二子前来朝贡，入住会同馆，如今他的儿子病了！”吕必安解释道。 王茂平感觉有些莫名奇妙，病了就治呗，咋还和三司扯上关系了呢？那么老远跑过来，病了，也不是太意外。 不过这个孛州宣抚使和朝廷的关系还不错，让三司参与进来，也表明了朝廷对他们的重视？不对啊，难不成是人为的？ “如今身子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太医找不出病因，那个杨呈初到京城还好好的，谁知道，过了两天就彻底病倒了。” “难不成是不服水土？” “一开始太医也是这么怀疑的，不过用过药后，并不见好转。” “所以现在怀疑有人要害他？” “嗯！”吕必安点了点头。 “难不成是投毒？” “不清楚！” “据照顾的人说，那个杨呈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所以还有一种猜测是——” 查不出病，查不出毒，倒是容易让人往这方面去想啊！ “还是要想办法，把人治好了，才是最关键的。”王茂平开口道。瓜吃到了，希望病人早日康复吧。 “是啊，估计太医院那边如今头痛的很啊！”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自己应该不会被太医院的人打扰喽。那礼物他可就放心的送过去了。马院使，吴太医，各位太医们，你们可要加油啊，争取让所有人都能过一个好年。 第813章 闺女，收敛一点 拜访过师兄之后，王茂平又去拜访了韩家，不过并没有见到韩沐溪的身影，如今可是马上就到腊月二十五，这人怎么还没有来呢，难不成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这让他的心中不禁是有些着急。 好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韩沐溪就敲响了他家的院门，王茂平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倒是挺会掐时间啊，害他担心的够呛。 “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吗？没有遇到麻烦吧。”王茂平关心的问道。 韩沐溪笑了笑：“姐夫，就我这身手，怎么可能遇到麻烦嘛！” 王茂平有些无语，你那身手，也就只有些观赏价值了好嘛！ “遇到了垮山，只好是绕路而行，这不就给耽误了。”说笑后，韩沐溪解释了一下晚到的原因。 “这次回京就你自己？” “嗯，再过上几个月，我可就要当爹了。” “大喜事啊！”王茂平也替他高兴，当初那个有些腼腆的少年，如今也要当爹了。这日子还真是飞快啊。 安初筠此时也走了过来，当然身边还跟着调皮捣蛋的王曦年小朋友。一看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便颠颠的走到他的跟前。 “年儿，这是表舅！” “表舅！”王曦年小朋友如今是相当的配合。 这一声表舅让韩沐溪还有些激动，连忙拿出了他的见面礼，挂在了王曦年的脖子上。 小家伙立马是眉开眼笑，开心的摆弄了起来。该说不说，王曦年小朋友来一次京城可谓是收获满满啊。 正聊着天，敲门声再次响起，下一刻陈方承也走了进来。虽然是住在客栈，但时不时就会过来一次。如今看到韩沐溪的身影，那也是惊喜异常。 “你总算是来了，害得我这两天一直替你担心……” 如今三个人已经聚齐，就差齐羡离了，不过人家还在上值，只能等晚上再聚了。说完近况之后，三人又开始回忆他们的求学时光。 临近傍晚，一行人来到了齐羡离的家中拜访。四个人都是从书院就认识的至交好友，因此并没有什么拘谨。 不过被她娘抱在怀里的王曦年小朋友那是一改往日的做派，显得安静了不少。不过目光嘛，那是直勾勾的盯着齐羡离夫妻。 好家伙，自家闺女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把眼睛都看直了吧。果然像这对夫妻的颜值，是连小孩子都拒绝不了的啊。 下一刻，王曦年小朋友就出手了，对着齐羡离夫妇张开手。当然，如愿的被接了过去。然后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即使对给的见面礼，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 王茂平有些无语，看来，闺女除了是个财迷还是一个颜控啊。而且感觉颜控的属性还要大于财迷的属性。 下一刻，他闺女的注意力终于是被吸引走了，不过是被齐羡离的儿子给吸引走的。这小家伙的确是完全按照父母的优点长得啊。 如今虚岁也就三岁多，不过可是相当有礼貌。见到他们后，便一本正经的行了一礼。 果然是世家的孩子，瞧瞧这个礼仪与气质，真是刻在了骨子里。所以闺女，你也得抓紧时间学习才行，该怎么给她熏陶一下呢。 正想着，就见王曦年小朋友终于舍得从齐夫人的怀里离开。至于要做什么，那自然也是一目了然。下一刻，他闺女就凑到了齐灏攸的身边。 闺女，咱收敛一点好不好。 …… 等从齐家离开的时候，自家闺女那可是相当的依依不舍。被抱上马车之后，嘴里还在念叨着“攸哥哥”。对此王茂平是深表无奈。 腊月二十五，回京述职的官员，基本上已经全部到来。不过考核的结果，可是没有那么快就能出来。 毕竟吏部需要通过地方上报的揭帖配合着下发的访单，来给予相关评定。那么多官吏，可不是两三天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说，就没有这些进京官员的事情了。吏部会同都察院官员一起，对于进京述职的官员进行当堂考察，对地方揭帖上报的事情进行询问。等全部结束之后，将考察结果，上报皇帝定夺。 虽然吏部和都察院很忙，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也没有闲着。难得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可以升上去，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罢黜。 总而言之，是一个分一杯羹的好机会。不过之前他们可是没有想到，最先腾出位置的却是林江的肇原府。 一个知府的位置，还是值得他们花费“一点”功夫争论一下的。不过如今这位置究竟会落在谁的头上，还没有确定。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启奏！” 大臣们原本还以为是哪个言官又想参谁一本呢，毕竟这段时间的朝堂上，言官们可是相当的活跃。 不过一看，竟然是户部尚书，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孙爱卿何事启奏？”启元帝看了一眼上前一步的孙逸迁。 “启禀陛下，近日户部收到林江上呈一物，斗胆请陛下过目。” “哦？是何物？呈上来吧！”启元帝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其他人听到林江之后，那好奇心也是噌噌往上涨。啥意思？难不成这林江又出了什么祥瑞或者什么宝物要献给皇上，不对啊，那是礼部的事情。 “是！”孙逸迁拿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小木匣，递到了内侍的手中。后者打开之后，目光中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不过依旧是神色如常的呈递到了御案之上。 启元帝向着御案看了一眼，也有一丝意外：“这是何意，里面为何是一穗稻谷？” 其他大臣此时也才知道，上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献宝吧。这么普通的东西，有必要让陛下过目吗。 “回陛下，这稻谷是林江种出来的。”孙逸迁开口道。 种出来的又怎么样，孟朝有多少地方种呢，你林江有什么特殊的，怎么长出来的是金子做的不成。 第814章 属于是故地重游了啊 等等—— 林江的确是有些特殊啊！毕竟是在孟朝的北边，也不太适合种稻谷吧。虽然种出来不说是颗粒无收，但是也可以称得上广种薄收。 “陛下，正所谓南橘北枳，林江的土地并不适合种稻谷，即使种出来了，但与耗费的土地相比，也是随珠弹雀而已。不过是想哗众取宠罢了。”又是永宁侯率先开了口。 林江两个字，这两年在朝堂之上都快要听腻了，如今还上赶着想要用稻谷在圣上面前邀功，还要不要脸啊。哼！ “孙爱卿，你怎么说？”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永宁侯，这次倒是没有说错。不过嘛，既然户部尚书呈递了前来，那就是说，也许有特别之处。 “回陛下，据林江布政司公文上所言，今春种下三分地的谷种，今秋收获百斤……” “这怎么可能呢？” “真的假的？” 听到孙逸迁的汇报，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有些不太相信，说实话，这收获惊艳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南方那些富庶之地都能达到，甚至超过这个数。 问题是林江竟然种出了稻子，而且产量还很好，这就让他们有一些不能理解啊。 永宁侯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林江作假了呢。不过仔细一想，作假并没有丝毫的用处而且还是欺君之罪。所以又让林江邀到功了吗！ “……” “所以是林江哪个府州种出来的？” 大臣们也竖起了耳朵，看看这个功绩落到了谁的头上。 “回陛下，是林江阜安州！” 好嘛，阜安州这三个字，又是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众人的耳朵。咋就这么突然呢？距离上次听到这三个字，好像也没有过去太久吧。那个王茂平真是在阜安州，变着花样捣鼓啊！ 永宁侯此刻也有点后悔，这个孙逸迁怎么不早说阜安州这三个字呢，要不然他也不能开这个口。毕竟那个叫王茂平的，可不简单。 安万寻站在后面感觉相当解气，叫你这个永宁侯第一个冲出来，这回脸疼不疼。 “陛下，这阜安州种出了稻谷，那是不是说林江甚至是其他地方也可以进行尝试……” “……” 今日的朝堂之上，又出现了熟悉的名字，让诸位大臣的牙又微微的泛起了酸意。不过话说，那个王茂平应该回京述职了吧。这个时候竟然也能在朝堂之上被提起，还真是一种本事。 “你那个师弟已经回京了吧！” 陆松德前两天已经收到了王茂平送的礼物和拜帖，不过最近有些忙碌，倒是没能见他一面。没想到，今天在朝堂上，又听到了阜安州三个字。 这个王茂平，到了地方还真的是大有作为啊！要抽出时间见一见才行。 “是，已经于几日前返回京城。”吕必安连忙答道。 “对了，会同馆那边怎么样了？”虽然没到三司会审的地步，但是已经让三司参与进来，也足以表明朝廷的态度。 “回大人，杨呈还是老样子，未见有丝毫的好转，也暂时没有查到可疑之人。”吕必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说三司都参与进来，但是都察院如今大部分都在忙着与吏部考察回京述职的官员，实在是分不出来多少精力。如今也就是顺天府，刑部，大理寺这三方为主。 “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陆松德轻叹了一口气。 “回大人，都已经排除了。” 找不到可疑之人，太医对于如今杨呈的病也束手无策，到时候，该怎么向皇上交差，好在是有刑部在前面顶着。 “对了，既然王茂平破得了地方大案，看看他能不能找出线索。” 之前在京城发生的爆炸案中，王茂平就很是出彩，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他调任地方的时候觉得十分可惜。 不过人家在地方不仅将魔教妖人一网打尽，还抓住了细作，也间接的让反贼落网。足以见得他心思缜密。没准，真的能有什么发现呢。 “是，大人！” …… 王茂平没有想到，前几天自己还有些遗憾不能进大理寺故地重游呢，今天他就进来了。毕竟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份工作，感觉还是有些感慨的。 这大理寺也如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如果自己没有成为知州，而是留在大理寺，不知如今是什么样子呢？ “介存兄！” 王茂平回过头，这不是之前跟在陈义聪身边的那个人嘛，叫什么来着？哦，徐逸容。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要跟着他们去食肆。 估计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迷弟就想和他搭上话的这种可能性。 “世韬兄，又见面了。”王茂平微笑道。 这个徐逸容见到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不过以往两个人好像并没有交集吧。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演技？ “介存兄，你怎么会来大理寺？”他的出现可是让徐逸容很是惊喜。 还想着如果王茂平和陈义聪两人真的把酒言欢的话，他也跟过去，好能借机多搭几句话呢。没想到，竟然在大理寺就遇到了。 “我——”还没等王茂平开口，大理寺的司务便走了过来。 “秦司务！” “王知州，许久未见，风姿如故啊！大人已经在等你了，这边请！”当年人家还是初出茅庐的观政进士，如今已经变成了颇有作为的地方知州，让人好生羡慕。 “好！”王茂平冲着徐逸容点了点头，跟着秦司务向着紫徽堂而去。 “怎么了？叫我出来做什么？”出了科房的陈义聪有些诧异的看着徐逸容。 “刚才我看到介存兄了！”徐逸容一脸的兴奋。人家还记得他的名字呢，只是可惜还没有搭两句话，人就被请走了。 “刚才？介存兄来大理寺了？”这下陈义聪更是意外。 难不成是来拜访寺卿大人的？毕竟观政的时候，寺卿大人就对他特别欣赏。不过，按理来说不应该到府上拜访更合乎于礼吗？ “你说，介存兄这次来大理寺是做什么呢？该不会为了什么案子吧！” 第815章 所以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说是不是阜安州那边有什么案子了？”徐逸容猜测到。万一介存兄回京述职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案子呢！ “应该不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刑部找他才对嘛！”陈义聪觉得可能性不大。 “说的也是！” 王茂平：我真的谢谢您二位，盼阜安州点儿好吧，行不行！ “难不成是京城的案子？不能吧！” “什么？”陈义聪看着自言自语的徐逸容有奇怪。 “咳，没什么。” …… 时隔三年，再次来到紫徽堂，还是熟悉的摆设，还是熟悉的人。 “下官见过寺卿大人，少卿大人。”王茂平赶紧行礼。 “嗯，虽然三年未见，你的名字却是时常能听到。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啊！”看着眼前的王茂平，陆松德有一些感慨。 “大人，您过奖了！” “……” “想来你已经听说会同馆发生的事情了吧。”寒暄过后，陆松德直接进入了正题。 王茂平点了点头，之前在师兄家就吃过这个瓜了，只是没有想到，又会被叫到大理寺。 “有什么看法？”陆松德问道。这个王茂平心思细腻，万一能够发现什么问题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这个瓜，他吃了，但是也没有吃明白啊。你们都想不出来，我就更别提了。吃个瓜还吃出了参与感是怎么回事。 “呃——” “直说便是！” “是，大人！”没有看法也的编出一点儿才行。要不然他这脸面可往哪里搁。 其实事情的经过还是很简单的，就是那个杨呈跟随他爹朝贡来到京城，结果待了两天，便卧病在床了。 而这两天接触的人、事、物，都已经调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至于是病倒了，还是被毒倒了，目前并不清楚。太医治了几天，也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下官觉得现在有两种可能，这第一种就是杨呈生病了，而且是一个意外。那样，就需要太医们尽量去找出病因，对症下药。” 陆松德和吕必安点了点头，这种可能他们也想过，是意外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如果真的是生病了，太医却查不出来病因，也很让人头疼。 现在最关键的是让那个杨呈好起来才是。 “这第二种可能，就是杨呈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现在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是王茂平所想不通的问题。 同样，这也是如今刑部，大理寺的官员们想不通的问题。 “继续！” “是，这第一个目的，也许是为了挑拨朝廷和孛州的关系，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对宣抚使杨旷动手呢？这样效果岂不是更好？” “而且，即使他选择对杨呈动手，为什么只是让他病着呢？” 是啊，为什么呢？？如今他们也想不通，自从这个杨呈一病不起，他们想的最大可能就是有人借机挑拨关系。不过这种做法他们真的没有想明白。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挑拨关系的话，那么也许就是和杨呈有仇怨。所以才选择对他动手。” “不过，杨呈刚来京城几天，并没有与谁结仇，也没有与谁发生过口角，这一点已经调查过了。”吕必安在一旁插了一句。 “如果是与自己人有仇呢，正好可以不被怀疑。” “而如果不是为了挑拨关系，与杨呈也没有什么私怨的话，那么会不会是孛州的人一手谋划的呢？”王茂平又提出了一种猜想。 这下自己表述的应该够了吧，脸面应该能保住了。如今他所想的可已经都说出来了。 陆松德眼睛中投过来一丝赞赏，这个王茂平不愧是心思缜密。刚才所说的内容与他们的猜想基本吻合。 “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更大一些呢？”陆松德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这，我觉得挑拨关系和有私怨的这种可能，要小一些。”还是用排除法吧。 就像之前说的，想要挑拨关系的话，让人生病下手还是太轻了一些，既打草惊蛇，又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而有私怨的话，来京城了还想着动手，结果只是让人病着，这也有一些说不通啊。 “所以你觉得是孛州的人自己一手谋划的了？”吕必安开口道。 这种可能性肯定也是有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今这个杨旷是不是对朝廷已经有了二心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让朝廷愧疚？给孛州的那些百姓看？还是说其中还隐藏着什么阴谋呢？ “下官总觉得，如果是人为谋划的，除了有私怨，剩下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对杨呈动手，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说白了，杨呈的分量还不够。 杨呈：什么意思？？？ “所以——”陆松德有些无奈，这王茂平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出他更加倾向于哪一种可能啊。 “大人，如今我们并没有任何的头绪，去证实现有的猜测。所以也不好说哪种可能更大一些。”王茂平回答道。他也只是分析一下而已。 “不过——” “不过什么？” “下官在想，事情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复杂？也许那个杨呈真的只是病了而已呢！” 说实话从孛州大老远过来，不论是气候条件，还是饮食与居住环境都有很大的差别。难不成还不允许人家生病了？他当年去碧湖书院游学还水土不服了呢。 “大人，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杨呈变成这样的原因才行。”王茂平继续说道。 陆松德点了点头，太医一直在找，可是找不到啊！这才是最让人发愁的问题。这原因真的就这么难找吗。 “大人，一会儿我再去会同馆看一下！”吕必安也感觉有一点头痛。 毕竟是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所以，这次大理寺是派他这个负责京中事务的左少卿出面的。 “大人，不知下官可否随行？”人家把他都已经叫过来了，自己刚才纸上谈兵的分析一大通，就这么走人，好像有点不太好？ 第816章 呵呵，好巧啊 “也好！”陆松德点了点头。 离开紫徽堂以后，吕必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如今杨呈的事情，在大理寺以往接触的案件之中，算是小之又小，不过人家身份特殊，涉及到会同馆那边呢。 “眼看着离正旦越来越近，那个杨呈的病却是没有什么起色，真有些堵心啊！” “是啊，不过太医院那边也许很快能有所收获呢。”王茂平出言宽慰道。 其实，太医院只要确定下来是什么病症，把人给治好，那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能不能抓住凶手，那都是次要的事情。 “世韬兄，你怎么了，又去茅房啊！”看到徐逸容一趟趟的往外跑，其他人关心的问道。 “是啊，我这肚子有些疼。”徐逸容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要不，你就向司务告个假吧！”人家父亲可是朝廷命官，这个假，司务厅的人肯定是会给的吧。 徐逸容摆了摆手，离开了科房：“不用，我还能坚持的住。” 瞧瞧，人家父亲是正四品的官员，但依旧这么兢兢业业，身子抱恙，竟然还在坚持。 兢兢业业的徐逸容，出了科房以后，就开始往茅厕那边慢慢晃荡。顺便往紫徽堂那边张望。 “师弟，你觉得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吕必安询问道。刚才在紫徽堂里，自己这个小师弟，并没有明确的说出他的倾向。 王茂平摇了摇头：“师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得用证据说话才行。现在猜测意外还是人为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不远处，徐逸容终于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跟在左少卿的身边。对了，他们两个好像是同门师兄弟啊。心中正想着，看着两个人的目光望了过来，连忙行礼。 “徐评事，一会儿和本官走一趟吧！” “是！”徐逸容如今是惊喜异常。看来这趟茅房是来对了。 看着徐逸容的背影，王茂平有些好奇，师兄这是准备带此人一起去会同馆了？可是这件事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难不成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兄，这是大理寺的评事？”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之前在大理寺观政，入寺考教的时候，五十道题，他可是全部都答对了！”吕必安笑了笑。 没看出来啊，这个徐逸容如果不是过目不忘的话，在《大孟律》上那肯定也是下过苦功夫的，算是一个狠人啊。不过此人看来很受自己师兄赏识。 “这个徐逸容的父亲是鸿胪寺卿！”吕必安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好嘛，这个徐逸容的家世还挺显赫。父亲不仅是正四品的京官，还是一寺的长官。那他上次跟着自己，制造偶遇，会不会有什么内情呢。 难不成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鸿胪寺卿而不自知？不对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会派他来跟踪自己才对。毕竟没有武艺，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所以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人家真的只是你的迷弟而已啊！！！ 不过师兄带这个徐逸容去会同馆也是可以说的通了，毕竟鸿胪寺还负责那些朝贡的使节。所以杨呈出了事情，鸿胪寺的官员自然也需要参与进来的。 一路上徐逸容骑马，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本以为这对师兄弟会有所交谈。谁知道两个人只是静静地骑着马。这让他不由得有一些失望。 王茂平之所以不作交谈主要是因为，天冷，怕说话往肚子里灌风。他和自己的师兄什么时候谈心不行，不用非得在骑马的时候。 再有，来京城这一路上，总有话痨在他耳边嘀咕个不停，他可是难得享受骑马时候的清净呢。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那个白景是不是还在京城，在做些什么。别把答应他的事情给忘在脑后。 白景：逍遥中，勿扰。 到了会同馆，三个人带着差役下了马，准备向里面走去。当然王茂平如今可是抱着参观的心态，难得有机会可以进入会同馆，那自然要好好看一看才行。 “吕少卿！”一个声音响起。 吕必安等人都转过头去，王茂平在看到来人之后，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怎么就这么巧碰到了呢。 “马院使，吴太医，你们也来了！”吕必安打起了招呼，如今这太医也是一天来一趟。所以他们才会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以便能够更好的了解到杨呈目前的状况。 王茂平表示，早知道他就不来参观了。不过想来这段时间应该是没空搭理自己吧。最好是这样啊。他可不想在回京述职期间还被请去太医院。 不过幸好，自己备的礼物前两天已经送过去了，要不然多尴尬啊！跟在吕必安身后的他是一边行礼，一边腹诽道。 “回来了？”马世衡二人显然也是认出了王茂平，原本想着有时间请他到太医院坐一坐呢，不过这几天还没有腾出时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是，未能拜访到大人，是在下失礼了！”我去拜访了，不过是趁着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嘿嘿，挑不出毛病来吧。 “没关系的，要不然过两天也会遇到。”马世衡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微微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过两天要请他到太医院里喝茶吗？你们如今这么忙，真的是大可不必啊！ “大人说的是！”王茂平感觉他的笑容有一点要撑不住了。 而徐逸容在后面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却是有一点奇怪。介存兄，竟然和太医院的人也认识吗？看起来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一点也不熟好吗！！！ 此时走进会同馆的王茂平已经没有了参观的心思，那个吴太医在他身边开启了话痨模式，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王茂平也不能装作听不到。 “那天你拜访的时候，我没有在家，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趁着你不在家的时候去的呢。太医院虽然也有休沐，可是和一般的官员并不一样。他可是还打听了一下呢，容易吗！ 第817章 太遭罪了 “今天能够碰到也挺好，正好你也看一眼那个杨呈，没准可以看出什么来呢！”吴悯林边走边轻声的嘀咕道。 王茂平有些无语：“吴太医，您言重了。在下并不是大夫，哪里会看病。” 检查病因不是你们大夫的事情吗，跟自己哪里有一文钱的关系。他又没学过医，哪里会看什么病。 “万一，游记上有相关的病症呢！”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吴太医，那是一本游记，又不是一本医书。”况且哪里来的游记，都是他胡编乱造的好吗！求求你清醒一点！ “我这不也是寻思万一嘛！”吴悯林也知道这种可能很小，所以尴尬的笑了笑。 徐逸容跟在两人的身后，虽然谈话的内容听的并不真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介存兄和太医院的御医很熟悉。 会同馆的占地还挺大，几个人兜兜转转，终于是来到了杨呈的住处。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三位官员。 “林大人，徐大人，杨宣抚使！”吕必安行礼道。除了林旬之外，另外两个人也是拱手回礼。 林旬他知道，是顺天府的府尹，没想到竟然也来到了这里。看来对于杨呈，还是相当的重视。 这个徐大人，该不会就是那个徐逸容的父亲吧，王茂平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果然对方的目光投向他身边的徐逸容。 这么一看的话，父子俩长得还挺像的嘛。 徐逸容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自己的父亲，徐壤畴也没有想到，这次大理寺竟然把自己儿子也给带过来了。 不过他身边这个年轻人是谁，身上并没有穿官服。难不成是太医院的人，还是哪个杏林世家的子弟，会不会太年轻了一些。 不只是徐壤畴这么认为，林旬和杨旷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王茂平身边除了一个徐逸容，还有一个吴悯林，所以他们也就想当然的将王茂平划到太医院那帮人之中了。 “马院使，为杨公子诊脉吧！”林旬开口道。 “是！” “马院使，犬子让您费心了！”杨旷也开了口，语气有些沉。这话他每天都要说上一次，可是自己的儿子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好转。 这孩子，非得嚷嚷着来京城长长见识，谁曾想，如今却只能躺在这会同馆的床上呢。唉，早知道不带他来就好了。 马世衡背着药箱向着里间走去，吴悯林紧随其后，还不忘拽一下王茂平的衣袖，示意他跟上去。 这个吴太医还真准备让自己跟着一起瞧病啊，行吧，虽然自己插不上手，但是可以近距离吃瓜嘛。 王茂平便也跟着走进了里间。 徐逸容此时是满脑袋的问号，什么情况，为什么介存兄也跟着进去了？难不成他还会医术，这也太厉害了一些。像介存兄这样的人真是凤毛麟角啊。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自己又收到了一波迷弟的夸赞。 徐壤畴看着自家儿子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心思不知道都飞到哪里去了。 进入里间之后，杨呈此刻正躺在床上，当然并不是静静地，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声音，看来这几天应该被折磨的够呛。 马世衡和吴悯林拿着药箱来到床边，照顾的人连忙退了下去。王茂平也是上前一步，站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近距离的一看，这个杨呈果然是很惨，如今双手还被绑着，至于为什么，从他脸上那些红疱，就能看的出来，这要是不绑住，估计就得破了相了。 说实话不管多英俊的脸上起了这么多的红疱感觉都会引起一些不适。王茂平想了想，即使是齐羡离那张脸，他也扛不住如今杨呈脸上的红疱。 此时马世衡和吴悯林把完脉之后，虽然并没有说话，不过看表情就知道情况并不乐观。随后两人又开始检查杨呈的身上。 王茂平一看，这身上不仅已经开始红肿，还有大片的红斑，甚至是风团和红疱。他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此时杨呈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并且流起了鼻涕。王茂平对于他如今的状态真的很是同情。 这个杨呈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估计就是来凑个热闹，看一看京城的繁华，没想到却成了这个样子。 “院使大人，这会不会是水花啊！”王茂平开口问道。 水花也就是水痘，王茂平这辈子还没有得过，不过他记得可是会传染的。 马世衡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也考虑过，不过用药并没有任何的效果。有些症状也与水花并不相同。” “不服水土呢？”王茂平说出了刚听说这个瓜时候的猜想。有些人水土不服身上也会起红疹，估计这个严重了一些。 “也不是，除了这身上的红斑，红疱，其他的症状根本对不上。”吴悯林此刻插话道。 “而且像痧子、温毒发斑、湿阻等能够考虑到的病症我们都已经排除。”马世衡作为院使，此刻都有一些无奈。 “那么毒呢？”难不成真的有人要害这个杨呈？ 马世衡摇了摇头：“我们也已经考虑良久，水银，朱砂，砒石等都考虑过，如果是中毒的话，那么中的应该是连我们太医院都不知道的毒吧。” 太医院这些太医都不知道的毒，那他就更加不知道了，怪不得所有人都是束手无策呢。不过最遭罪的还是床上这个倒霉蛋了。 现在听着他们的谈话，感觉这个杨呈下一刻就得晕过去。如今心里得老后悔这趟京城之旅了吧。 杨呈：没错，老后悔了！如果还能够回到孛州，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老天爷，给他一次机会吧。 “真的不是外风所致的风疹吗？”王茂平再次确认道。 说实话，杨呈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如果排除突发疾病，以及有人恶意下毒的话，在他的认知里，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水土不服和过敏了吧。 水土不服，身上会起红疹，但是杨呈这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流鼻涕，的确是不像。 第818章 我不是大夫 “之前我们也猜测过，不过询问过杨公子本人及照顾他的仆人，他并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吴悯林回答道。 虽然这个王茂平年纪轻轻，但是他所提出的问题，自己还是会认真的回答。听说他在地方可是屡破大案，万一可以找到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可是，京城和孛州相距甚远，总有些东西是他所没有吃过，用过的吧。”之前没有接触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过敏呢。 “发现杨公子身体不舒服之后，会同馆已经将他的入口的吃食，换成平日熟悉的。按理来说，他的症状会一点点减轻才对，可是并没有，而我们也用过治风疹的药物，同样没有多大的效果。”这次是马世衡回答了他。 “没有多大的效果，也就是说，还是稍稍有点效果的意思吗？” “是这样的！” 照顾杨呈的仆人站在角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总感觉有些奇怪，难不成这个年轻人的医术，比太医院的院使还厉害？要不然这两个人怎么会回答他的问题呢。 “你们家公子这一路上都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吗？”王茂平抬头望向里间的角落。 “咳，公子平日里身子结实，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仆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回答道。 好家伙，这么远的路，一点儿身体不适都没有，这哪里是身子结实，那是相当结实了好嘛。 “临近京城的时候，无论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没有出现不适？”王茂平再次确认道。 “没有，因为快到京城，公子心情大好，吃的东西都比平日里多了一些呢。”仆人回忆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身子不适的？” “其实从进入会同馆的第一夜，公子就被魇到了，第二天就感觉身子有一点沉，随后又过了一天，便彻底病倒了……” 看来还真是在会同馆出的事情啊，这第一天晚上就被鬼压床了。不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问了这么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啊。 “咳，好痒，好痛，我感觉要喘不上气来了。”杨呈在一旁嘟囔道。看起来被折磨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世衡和吴悯林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该不会是又严重了吧，如今可是已经到了年底，这杨呈的病如果更加严重了，那他们太医院可是没有办法过一个好年了。虽然现在也过不好。 再次来到床边，马世衡开始给杨呈行针。王茂平在一旁看着都感觉有些难受，这也太遭罪了一些。 “有没有什么发现？”吴悯林凑到了他的身边。 得，这位还在对自己抱有期待呢！ “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吴悯林急忙问道。 马世衡此时施针已经结束，也看了过来。 “这几天以来，太医院一直在全心救治，但是杨公子并没有好转，相反有不断加重的迹象，是为什么？”王茂平开口道。 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嘛，他们要是知道原因的话，还用得着如此犯愁？杨呈没准就能好起来了，哪里还会这样病殃殃的躺在床上。 “所以？”马世衡感觉王茂平应该是还有话要说。 “先不管杨公子是因病还是因毒才变成如今的样子，是不是这个源头是一直存在并且不断地在伤害着他。所以太医院无论用药还是施针都才无法奏效？”王茂平分析道。 “所以源头到底是什么呢？”吴悯林有些无奈，猜不到源头的话，还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杨公子尽快好起来，如果真如在下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如今这个源头，应该就还在杨公子的身边。” “这应该不可能啊，毕竟如今杨公子的食物和水可是都是经过检查之后才可以入口的。无论是衣服，还是平日用的到的东西都是换过的，就连房间都已经换过了。”吴悯林开口道。 他们把能换的都换了一遍，如今已经做到了极致，不是仍旧没有任何效果吗。所以这个源头是真实存在的吗？ “还有一点！”王茂平开口道。 “哪一点？”马世衡和吴悯林同时开了口，如今难不成还忽略了什么？ “在下觉得，杨公子还是暂时搬出会同馆的好。” “搬出去？” “没错，搬出去。既然杨公子是在会同馆里出的事，那么搬出去，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万一情况能够有所好转呢？”这才是斩断源头的最好方式。 “可是，这使节来京城可是都住在会同馆的，况且能换的都已经换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这个杨呈毕竟也算是来朝贡的使节，不住在会同馆，好像不太合规吧。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杨公子病成这个样子，想来即使搬出去，应该也是情有可原。” “再有，会同馆的东西均有定制亦有定数，有些东西换与不换，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如果搬出去之后，仍然没有什么起色呢？”吴悯林并不觉得杨呈搬出去后，身子就会好起来。 这样的情况有可能是存在的，而且可能性还很大，王茂平沉默了片刻开了口： “那么就是说之前猜的是错的，需要重新再整理思绪。但是万一杨公子可以好起来呢，即使没有起色，我们让他搬离会同馆这个举动，至少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之前不是已经做过很多的尝试，应该也不差这一个吧！” 正说着，原本在外间的几个官员，如今都走了进来，毕竟今天的问诊时间可是有一点长，害怕这个杨呈的病情加重，便进来瞅上一眼。 几个人一进来，里间立刻变得拥挤了起来，王茂平则是悄悄的躲在角落隐身，刚才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所以现在应该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不过这官员又多了一位，看起来有一些眼熟，应该刑部的人吧，看来是在太医问诊期间过来的。 第819章 还是换一个环境吧 “马院试，怎么样？”杨旷看着儿子身上的针还没有拔，心疼的不得了，焦急的问道。 “这，令公子如今并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 听到马院使的话，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如今这个杨呈的状态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而他们却有些束手无策之感。当然最为心焦的还是作为父亲的杨旷。 虽然面对这些官员依然是强忍着焦虑和烦躁，但是心中却是无比后悔将杨呈带来京城。 还有太医院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不应该是孟朝最厉害的大夫嘛，怎么连呈儿到底得了什么病，或者中了什么毒，都查不出来！ “马院使，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吗？”林旬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查出杨公子变成这样的原因。不过——” “不过什么？”几个官员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王茂平和徐逸容两人自然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角落充当背景板，毕竟如今这个场合，可是没有他们插嘴的份。 “如果可以的话，先将杨公子搬出会同馆。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马世衡如今还是决定接受王茂平的建议，毕竟就像他说的那样，试一试总归是没有什么坏处。 “这——”杨呈毕竟是前来朝贡的人，这样搬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再有会同馆如今已经增派了人手，这个杨呈如今是绝对安全的，有搬出去的必要吗？ “搬出去，杨呈的情况会有所改善吗？”吕必安出言问道。 马世衡轻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位杨公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不论是什么方法，总归都是要试一下的。”就像王茂平所说的那样，万一呢！ 毕竟如今的他们可是真的束手无策。 “那就搬出去！几位觉得呢？”林旬率先开了口。 杨呈到底不是杨旷，只要宣抚使还住在会同馆之中，那么虽然于礼稍显不合，但也算是情有可原，总归是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才是。 “也好！”如今他们俨然是无计可施，那就试一下呗。吕必安、徐壤畴他们都表了态，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离开会同馆的时候，刑部侍郎还往王茂平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刚才就觉得此人有一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到底是没有想起来。 “过两天来接你啊！”吴悯林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来上这么一句。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马上就要正旦了，能不能不要耽误他享受过年的惬意时光。哪有跨部门跨行业加班的呢！ “看到杨呈的状态了？”回到大理寺，吕必安开口问道。自己的师弟，和太医可是在里间待了很长的时间。 王茂平点了点头：“嗯，真惨啊！”他的脑袋里浮现了一个大大的惨字。 吕必安有些无语，他问的是这个吗，他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茂平表示，他不道啊。除了一个惨字，也没有看出来什么。不过如果搬出去之后，杨呈的情况有所缓解的话，那估计就有两种可能性了。 第一种就是想要害杨呈的人就在这会同馆之中，第二种就是他应该是过敏了，而过敏源就在这个会同馆之中。当然如果他的情况没有缓解，那一切就会在回到起点，开始新一轮的猜测。 和自己的师兄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想以后，王茂平便告辞离开的大理寺。所幸这次没有碰到徐逸容，要不然他都以为是什么特别的缘分了。 “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看着自家儿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徐壤畴以为徐逸容是因为今天被主官带到会同馆而开心呢。 “因为今天又见到介存兄了嘛！” 好嘛，原来不是因为被带到会同馆而开心，而是因为见到了那个王茂平啊。不过是在路上偶遇的？ “爹，您今天也见到介存兄了，有什么印象？”他爹是不是也觉得介存兄才学过人呢。 王茂平表示，这些大人在的时候，他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你爹要是能看出才学过人的话，他都怀疑对方会不会什么读心术了。 不过此时的徐壤畴听到此话之后，愣了一下。他今天也见到王茂平了？什么时候？自己可是就去了会同馆一趟，难不成是那个年轻人？ “今天站在你旁边的那个？” 后者点了点头。 徐壤畴一直以为这个王茂平是太医院带过来的哪个杏林世家的子弟呢。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王茂平。既然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会和太医一起进去呢？ 总不会是他也会医术吧！ “不过，没有想到，介存兄和太医院的人竟然很熟悉！”徐逸容有些感慨。他当时也想跟着进去啊。 徐壤畴想的要更多一些，如果只是相熟的话，太医院的人也应该不会带他进去才对。所以这个王茂平一定会发挥一些作用才是。 这边徐壤畴还是没想通，王茂平会发挥什么作用。而另一边的皇宫之中，晚膳已经开始。 “陛下，该用膳了！”内侍轻声的说道。 启元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本，摆了摆手。宫人们拿着食盒鱼贯而入，先在膳桌摆上经过尝膳的茶汤，等启元帝润过口之后，将正菜摆了上来。 虽然启元帝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膳桌之上也是有二十道菜。王茂平如果看到这菜品，高低的说上一句，感觉比他家过年还要丰盛的多。毕竟有些食材，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尝一尝。味道只能是靠想象了。 不过今天的主角显然不是这些菜，而是主食。 “皇上，今天这米是林江阜安州进献的。”内侍在启元帝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嗯！” 启元帝也有些好奇，这阜安州种出来的稻谷，是怎样一个味道。轻轻的夹起一口，米香十足，不过口感和以往吃过的米饭，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 的确是很不错，想来明年林江应该有一些地方可以栽种这种稻谷了。虽然味道很好，不过启元帝并没有多吃，还是按照平日的习惯，让人将米饭撤了下去。 第820章 当堂考察 王茂平不知道，皇上已经尝过了阜安州种出来的稻谷，虽然只吃了小半碗，但还是给予了“不错”两个字的评价。 其实启元帝只吃半碗饭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不能让人察觉他的喜好，所以基本上每一道菜都会很平均的吃上两口，主食也不例外。只能说他这个皇帝当的并不挑食。 这次运到京城的米并不多，所以皇宫之中，也就只有帝后，太后和李贵妃尝了尝，并没有其他人的份。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倒是很喜欢，但是再想吃到，也只能等明年了。 这两天的王茂平并没有再关注那个杨呈，主要还是有正事要忙。毕竟吏部和都察院官员的当堂考察可是已经轮到他了。 虽然说人家只是对任期内发生的事情进行提问，毕竟是两个衙门的主官都在，还是要准备一下。 所幸这当场考察还算顺利，让王茂平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等着吏部最后的考核结果，顺便过一个好年了。 不过，这当场考察问的可是挺细啊，王茂平出去的时候，感觉都过了好久。而事实上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谁让这三年他没少忙活呢。 看着王茂平行礼而出，吏部尚书夏瑜和左都御史宁全忠相互对视了一眼，对于他们的提问，人家的回答可是干脆利落，细节也是对答如流，看起来倒是没有掺什么水分。 那个安万寻倒是找了一个骐骥才郎啊，选女婿的眼光不错。 而堂外的人看着王茂平终于是出来了，不禁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位怎么在里面耗了那么长的时间？ 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之前的人可是很快就出来了。他这一个人耗费的时间都赶上之前四五个人的了。 好家伙，该不会是作假被发现了吧。不过看表情不悲不喜的，也不像啊！算了还是赶紧再想一想自己一会儿该怎么答吧，可别关键的时候忘了。 “真不愧是王茂平啊！” 虽然如今聚在吏部的这些知州们，来自孟朝各地，但还是有些人听过他的名字的。至少“王茂平”这三个字在林江和肃阳的官员中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此时发出感慨的就是肃阳的一个知州。刚才书吏念名字的时候，他可是听到了。人家进去那么久，肯定是任期内功劳多，作为大啊。 “他怎么了？”身边的官员好奇的问道。听这语气好像名声很大的样子呢。 “还是等考察完再说吧！”要不然怕影响你待会儿的发挥啊。 王茂平并不知道自己进去被考察的时间还被外面等候的官员们在心里分析了一波。此时的他可是开心的返回了家中，有一种考完试，放假的轻松。 明天可就是腊月二十九了，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在京城过一回年了。大舅哥一家年三十是要回岳父家的，不过他们可是要等到初二才行。但正好将方承和康照文也叫过来，应该可以热闹一下。 明天白天刚好和媳妇出去逛一逛，顺道去一趟匠蕴坊。傍晚约上好友们一起，去一趟浴华楼，感受一下他阔别已久的洗浴文化。 话说来到京城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能抽出空去浴华楼一趟呢。不过听自己大舅哥说，林危毅并没有在京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一些什么？ 不过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大早可就有人来拜访了，而且还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吴太医，你这几天不是应该忙着照顾那个杨呈吗！这都已经大年二十九了，就不用登门拜访了吧。 虽然王茂平的心里有一些怨念，但是王曦年小朋友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还是挺欢迎的，如今拿着吴悯林给的见面礼，摆弄的很开心。对于要出门的父亲，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情，头都没抬一下。 这个漏风的小棉袄，让京城的冬天有那么一丢丢的寒冷啊。 “吴太医，咱们去太医院？”王茂平开口问道。腊月二十九，去太医院加班，他也算是第一人了吧。 谁知吴悯林摇了摇头：“不，先去看一看杨呈，然后去会同馆。” 王茂平这两天忙着吏部的考察，并没有关注杨呈的事情，如今听这意思，杨呈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该不会更严重了吧。 “吴太医，那位杨公子？”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还是喜庆点的好。 “杨公子这两天情况，比之前要改善了一些。”吴悯林回答的语气轻松了一些。 这是好事啊！那也就是说他之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了。不过，接下来不就应该是太医院和那几个衙门的事情了嘛，该治，治！还查，查！又把他拽过去做什么。 自己原本白天的行程是陪媳妇逛街。虽然对于吃瓜很感兴趣，不过当然还是陪媳妇最重要好嘛。 如今的杨呈虽然搬离了会同馆，不过，住的地方离的很近。等王茂平两人到的时候，马世衡也已经到来。 此时的杨呈依旧躺在床上，双手被绑住，毕竟脸上的红疱还没有退下，依旧是痛痒难耐。 不过在王茂平看来，状态倒是比前两天见到他的时候好多了，因为说话的声音可是比之前的蚊子声，大了不少。 马世衡给杨呈诊过脉以后，脸上也轻松了不少，从今日的脉像来看，这个杨呈的确是一点一点的在好转。随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始问起诊来： “如今已经不再咳嗽和打喷嚏，也不再流涕和鼻子发痒，还有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吗？” “没有！” “嗓子还很痛吗？有没有好一些？” “嗯，不那么疼了。” “胃口怎么样？” “好了很多，今早公子可是喝了一整碗粥呢！” 太医院的人对于这个杨呈可很是关心，虽然对于他搬出来病情会有好转，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可是却真实的发生了。 杨呈身上的红疱、风团等虽然看起来仍旧有些触目惊心，但这些都是表象。无论是诊脉还是问诊的结果，都让人放心了不少。 第821章 怎么映入眼帘的 “马院使，杨公子如何了？”此时吕必安他们也来到住处，例行询问。 “杨公子的情况一天天好转，再过不久，就应该可以彻底恢复。如今需要做的就是找出原因了。”不管怎么说，如今总算是可以踏实的过一个年了。 听到马世衡的话，众人这几天提起来的心，终于是稍稍放下了一些，松一口气。不过这搬出去竟然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杨呈变成了之前的卧床不起样子，众人仍旧是一头的雾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藏在这会同馆之中。 所以接下来就需要进行到下一步了，查明原因。会同馆就是各国或者各地使节朝贡所下榻的地方，所以朝廷还是相当重视的。 环境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是层台累榭，古朴雅致，饮食上也是雕盘绮食，颇为精细。而且更是防守严密，基本上不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可就是这样的会同馆，如今里面竟然暗藏着杨呈染疾的真相。说实话，他们这些人真的是有些想不通。不过情况已经摆在了这里，“最好”把不通的给查通。 “马院使有没有什么头绪？”既然是马院使当时提出来的，也许会有所猜想呢。 马世衡摇了摇头：“下官准备再去一趟会同馆。”如今也只能再去实地探查一下了。 “也好！”因为杨呈的事情，可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现在终于是逐渐好了起来，他们也可以放开手去忙衙门的其他事情了。 至于调查原因，就交给手下之人去做便好，想来应该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查清楚，甚至能不能查清楚，都说不好，要不然，他们这几天也不会毫无头绪。 他们的官阶可不低，之所以几乎每天都来上一次，主要还是为了向杨旷以及各地的使节彰显朝廷以及圣上的重视。 杨呈能够好起来，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原因，重要吗？重要，毕竟是对杨旷的一个交代。 但是如果实在查不出来的话，那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以不服水土，身体抱恙来收尾。只要他们做足了态度，那么杨旷也不会再有怨言，而皇上自然不会深究。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年总算是可以踏踏实实的过了。 几位官员离开的时候，吕必安朝着王茂平的方向望了一眼，看着对方投过来可怜的眼神，并没有理会，转身，快步走的干脆。 太医这次把自己的小师弟给抓了过来，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他可是知道让杨呈搬出来是小师弟建议的。瞧瞧，这效果！ 所以这次肯定是想让他帮忙找原因了。虽然小师弟并不懂医术，但又不是让他治病，查案他还是很拿手的。这万一真的将“罪魁祸首”给逮出来了，那可就是皆大欢喜了。 毕竟在吕必安看来，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刑部甚至是他手下的人，都没有自己的小师弟靠谱啊。所以就辛苦一下吧！ 王茂平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离他而去，唉，如果能带他走该多好啊，还来得及陪自己媳妇逛街呢。可惜他师兄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与此同时，王茂平没有注意到，徐壤畴也瞥了他一眼，上次这个王茂平是和大理寺的人一起来的，这次看起来是和太医院的人一起。难不成是让他帮着调查？ 所以，比起顺天府那些捕快，这太医们好像更加信赖此人啊。 “所以，茂平小友有什么头绪吗？”再次进入会同馆，马世衡两人环顾了一圈杨呈所住的院子，开口问道。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院使大人觉得杨公子之前是生病还是被人下了毒呢？” 这点还是很重要的。之前杨呈一直是卧病在床，太医们医治也未见成效，所以无法判断。不过如今他已经日渐好转，那总该有端倪才对。 “依老夫看，并不是毒！”马世衡回答道，从杨呈开始有所改善之后，他就已经确定了下来。如果是毒的话，不可能在搬出会同馆立刻就改善才对。 “院使大人的意思是说，杨公子是病了？”只要不是人为的，没有所谓的幕后黑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知小友是否听过桃花癣或者病酒？” “大人的意思是，杨公子的病症与桃花癣相似，也是因为接触或者吃了什么并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桃花癣，直白的意思就是对桃花过敏。而病酒字面上就是喝酒会生病，就是对酒过敏。不过此时并没有“过敏”这个概念。 没想到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他也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个倒霉孩子就是过敏了。 “小友果然是见多识广，一点就透！”马世衡都觉得，平日里这个王茂平是不是会经常看医书。 “大人，过誉了！不过既然大人已经有了方向，为何——”为啥还让吴悯林把他拽过来啊，他自己都给自己放假了，又被太医院拉过来加班。 很怨念啊，有没有！ 马世衡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稍显尴尬：“太医院如今虽然是有此怀疑，不过对于究竟是何物害杨公子病倒，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小友你聪慧睿智，明察秋毫，也许能帮老夫解惑呢？” 从最开始，杨呈平日里可以接触到的东西，他们就检查了一遍，但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发现。而且用药并没有效果，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所以当时也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不过搬出去之后，杨呈便开始有了起色，而且用这方面的药也开始有了效果，所以，那个杨呈可能一直与此物有接触。 但他们如今真的是想不出来，如今刚好有一个现成的帮手，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他们听说，王茂平在地方可是破了大案，不仅将整个林江的魔教妖人一锅端了，还牵扯出了反贼和细作，这很显然是断案的一把好手，没准能帮上他们呢。 王茂平就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映入眼帘的。 第822章 别加班啊 杨呈在会同馆所住的院子并不大，如果是在夏天的时候，还能感受一下，墙角的一盖绿荫，和一点花花草草的点缀，不过这大冬天也只剩下了相互交错的枯枝。谈不上什么景致了。 几个人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主要是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春夏还能够有花粉之类过敏的可能。 就如今这些枯枝败叶，他闺女几个月大的时候，还能感兴趣，薅上一把，不过如今都已经有了新的追求，想来杨呈对这些应该欣赏不来吧。 大冬天的，基本上都不会在院子里多待才是。所以即使会同馆有过敏源的话，在院子里的几率也不大。应该还是藏在房间之中。 杨呈所居住的地方，分为内外两间，会同馆大部分都是这个布局。外间兼具厅堂的功能。 在房间里四处瞅了瞅，他可是已经来过一次了。这房间和上次见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改变。 书案，桌椅板凳，面盆架，火盆，灯架，置物架，各种摆件，还有用来小憩的床榻。王茂平都一一的检查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马世衡二人看被他们请过来的人，这么认真，他们也不能闲着啊，于是也跟着翻找了起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该找什么。 毕竟在这两个人的眼里，外间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杨呈在孛州的时候，也是能用到的，所以不应该造成卧床不起那么严重的后果吧。 杨呈的仆人站在一旁既插不上手，又满脑袋的问号。而后面跟着的顺天府衙的捕快和几个差役，也是一脸的疑惑，这三位在找什么呢。 在杨公子病倒之后，无论是这个院子还是之前住的院子，他们和会同馆的侍卫都做过相当仔细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杨公子病的很是蹊跷，再加上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做噩梦，这一搬出去，情况便开始有所好转，所以连顺天府的差役都开始犯嘀咕，是不是之前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不过这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两句，可是不敢说出口，毕竟这里可是会同馆，要是被追究的话，可就真是祸从口出了。 而王茂平如今并不知道几个人的心理活动，他首先想到的是，房间里会不会存在着花粉，毕竟这东西算是容易引起过敏。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植物或者花卉，但是未必没有花粉嘛，毕竟这东西是可以提前收集的。 虽然太医院如今给出的答案是，杨呈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过敏了。但也有，人为让他过敏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凶手可就在孛州的使团之中了。 不过话说这个杨呈对于花粉是否过敏，连伺候他的仆人都不清楚。王茂平也不可能直接问：“你家公子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这仆人也听不懂啊。到时候太医院的人估计得天天请他去加班，直到他离开京城了。 所以只能大概的问一下，平日里接触到鲜花、蜂花粉之类的会不会不舒服，或者流泪打喷嚏。 得到的回答是他家少爷没有吃过蜂花粉，不过春夏之交的时候，倒会有流泪或者打喷嚏的情况。 虽然根据回答并不能确定，杨呈是否对花粉过敏，但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几率的。所以还是先找找看吧。 不过王茂平四下检查一圈，除了一丝的灰尘，基本上算是没有什么收获。不死心的他又让顺天府的捕头看一看房梁上能不能有所发现。 毕竟之前在阜安州的时候，可是有过先例，那些魔教妖人想在马球场看台的梁上洒上伸筋草粉，结果被替换成了黄石膏粉。 不过想来顺天府的捕头，上房梁的本事应该是有的吧，要不然这业务能力可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差啊。 顺天府的捕头表示，房梁能上，但您究竟是哪位啊！不过一想到这是太医院院使带过来的人，那自然还是要给一点面子的。 可是结果就是除了灰尘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也就是说外间的房梁之上并没有被动手脚，毕竟这灰尘就是证据。 进入到了里间，因为是卧房，和外间的家具摆设有些不同，不过一番检查之后，同样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但如果是过敏的话，说明这几天过敏源是一直存在的，就在这个房间之中才对。不过想找出来，也绝非易事。 谁知道那个杨呈对什么过敏啊。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倒霉孩子该不会对灰尘过敏吧。 虽然刚才发现了一些灰尘，不过整体而言，房间还算是干净的。总不可能他孛州住的房间是一尘不染的吧。还是说这边的灰尘容易让人过敏。 “小友，你看呢？”马世衡看向了王茂平的方向，自己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希望他能够有所收获吧。 我能怎么看，啥也没有看出来啊，唉，希望今天不要加班啊，没陪上自己媳妇逛街也就罢了，别和好友们洗浴的行程也被耽误了。 虽然心里担心影响自己的行程，但是面上，并不能显露出来，还是赶紧集中注意力吧。 “院使大人，如今看来需要逐一排之了。”如果排除法还不管用的话，那他也无能为力。还是太医院和那几个衙门集思广益吧，自己只能给他们加油助威了。 “也好！”虽然之前他们也做过，这次再来一遍，万一可以发现疏漏呢。 “那就从吃食开始如何？”马世衡开口问道。 “大人说的是！” 杨呈的仆人立在一旁，又被叫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家公子对吃食有没有忌口？”吴悯林像上次一样开口问道。 “应该是没有！” “应该？” “一些食物公子并没有吃过，所以不知道是否忌口。” 好嘛，这个“应该”用的还挺严谨。 “院使大人，这几天杨公子所吃的食物，会同馆均有记载。”负责会同馆使节起居的管事将册子递了过来。 第823章 真的假的 翻开册子，果然每一日的菜品都有详细的记录，会同馆还是相当正规得嘛。不过从上面能够看出，前两天这个杨呈还在尝试着京城的一些特色菜品。不过很快菜品就变得统一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家公子在孛州的时候平日吃的吧。”王茂平对着仆人确认了一下。 “是！” 看来这时候杨呈已经开始生病，而太医院也考虑到了饮食方面的可能性，所以让会同馆的人及时做出了调整。可是无论是调整饮食还是用药都没有效果，便只能放弃了这个猜测。 餐食看起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么会不会是餐具的问题呢。不过杨呈所接触到的餐具都是瓷器，并没有金属，难不成是对瓷器过敏？还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搬出去后，你家公子用的碗、盘、杯、碟、壶等都是瓷的吗？”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仆人还是马上开口回答:“在孛州的时候也是如此。” 王茂平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大部分人用的餐具都是瓷器，杨呈平日也用，所以对瓷应该不会过敏才是。不过他该不会只对会同馆的瓷器过敏吧。 “会同馆用的是——” “安窑”管事连忙回答道。 安窑也算是北方相当出名的瓷器了，所以会同馆会用也不奇怪。 “如今用的呢？” “这——” “小友是怀疑杨公子不能接触会同馆的瓷器？”如今马世衡两人自然是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 “其实在下觉得不大可能，不过总要逐一排之，不要有所疏漏才是。”如果如今用的瓷器也是安窑的话那自然就直接排除了。 但如果不是，那估计就得等杨呈好了之后，“稍稍”的再接触一下了。 “你家公子在房间里都会做些什么？” “躺着！”都卧病不起了，还能干什么呢。 王茂平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不过如果说是过敏的话，过敏源也许是他即使躺在床上也能接触到的东西了。 刚才已经猜了餐具，那还能有什么呢？太医院都已经介入的话，想来，安神香之类的应该是不会用的吧。 “衣服——”应该是自己带的吧。 “是公子自己的衣服！” 果然如此。 “巾布？” …… …… 马世衡和吴悯林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将王茂平拉来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有一些东西他们的确是忽略了，因为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东西。 不过就像王茂平之前说的，如果真的是因为杨呈接触某一种东西而造成的，那么此物必定是他经常接触，但是他们又一直忽略的。 但到目前为止，除了瓷器，就没有找到其他可以怀疑的物件。难道真的是瓷器不成？ 王茂平也发现自己快要将这里间的物品给问光了。如今可就只剩那两三个很难移动的大件了。 所以这个杨呈该不会对会同馆里的空气过敏吧。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抱怨而已，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一下，王茂平的眼睛固定在房间的东面。马世衡二人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他怀疑的该不会是—— “床幔？”这倒是也说的通，杨呈后来整日躺在床上，应该是一直可以接触的到。不过看起来这床幔是锦缎制成的。 那杨呈不能碰锦缎吗？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仆人，给人家看的心里一激灵，有什么问题您问好不好，我和你们肯定是不存在心意相通啊。 “你家公子平日能接触锦缎吗？” “能，公子还有一些锦缎的衣服呢！” 难不成是被褥？不过真的会有人不能接触一些布料吗？ “被褥上的布料，少爷也经常接触。”仆人此时都已经学会抢答了。 马世衡二人都有些失望，不过王茂平却是上前一步来到了床边，咋的，难不成他们刚才还漏掉了什么？ 难不成是这个枕头？所以还是因为瓷吗？ 吴悯林上前一步，将瓷枕抱了起来，打量了一番，随后看向管事的方向，所以这个还是安窑的？ 当然得到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不过王茂平却是并没有看向枕头，而是仔细的打量起杨呈之前躺过的那张床，这些天杨呈接触最多的恐怕是这张床了吧。 “该不会是觉得杨公子不能接触床吧！”那样的话，会不会太离谱了一些呢，总不会那个杨呈以前是睡在地上的吧。 不过马世衡却是反应了过来：“小友的意思是说，杨公子也许不能接触某种木头？” “嗯，在下觉得有可能！” “所以说床——”也许杨呈所躺的这张床，就是罪魁祸首。 “如今就要看，这床是由什么木头制成的了。”王茂平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一定的可能性。 不过孟朝大部分名贵的木料都来自南方，会同馆里住的都是使节，所以这用料肯定也是相对名贵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杨呈所接触过的。 这样的话，刚才的猜测自然是不成立的。 如今王茂平三人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管事，而捕快们虽然觉得他们之前的话有点离谱，但也把目光投了过去，算是凑一个热闹吧。 “这，会同馆的床铺都是由紫榆木打造的。”所以这三个人还真的怀疑是床的问题？ “孛州及附近地区，并不产紫榆树。”王茂平开口道，应该说孟朝南方绝大部分地区，都没有生长紫榆树，所以说杨呈应该很难接触到。 如今王茂平可是将这屋子里能怀疑的东西都怀疑了一遍。选出了他认为最为可疑的东西，已经尽力了，那接下来可就需要太医院的人去验证。 不过如果猜测不对的话，那么一切将又从零开始，但估计在杨旷离京之前，肯定是会有一个结果，至于是不是真实的，那现在可说不好啊。 出了会同馆的时候，太阳已经移到了西面，也过了光芒最为耀眼的时候。王茂平“婉言”拒绝了吴悯林的邀请，向着家里赶去。 幸好没有耽误他期待已久的洗浴之行。 第824章 阔别已久 夕阳已经只剩下一道微亮的光芒，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的少了起来，不过浴华楼和京城繁华街道上的酒楼一样，门前依旧是车水马龙，看来丝毫没有受到冷风的影响。 “这浴华楼是做什么的？”韩沐溪虽然已经来到京城好几天的时间，不过，还没有听过浴华楼的名号。 “听说是一间混堂！” 虽然只比韩沐溪早来了几天，不过很显然陈方承对于京城的新增事物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过京城的民众早已习惯了浴华楼的存在。 “混堂？这是混堂？”韩沐溪是不太相信，将目光投向了看起来最靠谱的齐羡离，进行求证。 后者点了点头，说实话，虽然浴华楼在京城已经开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过齐羡离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如果不是王茂平提议的，他肯定是不会去的。 “姐夫，你没有找错地方吧。”看到齐羡离都点头了，那说的肯定是真的啊。 不过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是姐夫并不知道这是一间混堂呢。他虽然没有去过混堂，那也是听说过的好嘛。所以他可是一点也不想感受啊。 “没找错啊！”今天就是要带着你们三个见识一下洗浴的魅力才行，感觉好期待啊有没有。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层楼叠榭，雕梁画栋，王茂平那可是相当的满意，要的就是这种富丽堂皇的感觉，嗯，对味儿了。 “姐夫，真的要进去啊！”看着已经跃跃欲试的王茂平，韩沐溪显得有一些扭捏。 “那是自然！”来，就先让他来打一个样！ 翻身下马，浴华楼的伙计已经颇有眼力见的走过来牵起马匹，同时门口站着的两个看起来就是门面担当的小哥，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向门内抬起统一的高度。 “贵宾里面请！” 王茂平对这两人表示很满意，随后迈过门槛向浴华楼里走去。另外三个也紧随其后，茂平对这浴华楼好像相当感兴趣的样子。 “恭迎到来浴华楼！贵宾四位，里面请！”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排伙计，整齐划一的喊着欢迎语。 另外三个被这突如其来的欢迎，吓了一跳。不过王茂平表示很受用，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太对味了！！！ 听听人家这个音量，瞧瞧人家这个仪态，品品人家这嘴角统一的弧度。这员工培训的相当不错啊！ 此时的韩沐溪已经有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混堂里的伙计都是这么招呼客人的吗？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感觉有一点不好意思是怎么一回事。 韩沐溪是不知道，以前京城那些混堂肯定不是这么招呼客人的，自从浴华楼横空出世以后，那基本上就都是了。 “四位贵宾这边请！”其中一个伙计，向前迈了一步，随后给他们带起路来。等来到了换衣室以后，伙计才退了下去。 平心而论，这浴华楼里的装饰还真是不错，比那些有名的酒楼看起来还要雅致一些。所以这儿为什么是一间混堂呢，三个人表示不理解啊。 等推开换衣室的门，欣赏到了眼前的场景，不只是韩沐溪有一种拔腿想跑的冲动，齐羡离如今也有些不淡定了。 之前倒是有想过混堂的样子，不过真正见过之后发现对眼睛的冲击还是有一点大啊！ “贵宾，那边是换衣间，可以去里面进行更换。”在换衣室的伙计很体贴的向着里面两个不起眼的小门指了指。 王茂平对着手牌上的号码，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柜子，打开是一条亵裤和一双木屐。当然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件大裤衩子和一双拖鞋。很贴心啊！ “茂平，你之前来过？“陈方承凑到了他的身边。 “没有，头一次啊！” “那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虽然他之前也很好奇，但是，真正走进了浴华楼，那还是相当惊讶的，他可倒好，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是吗？赶紧换衣服吧！”王茂平催促道。 他不能说，他前世可是去过不少澡堂子，也不能说，开这间混堂都是他出的主意，并且还参与设计了好嘛。如今京城洗浴文化的推广，他可是当居首功的。 如今换衣室里，已经有几个客人，王茂平对此倒是并不在意。毕竟你越在意，别人也就越在意你。何必呢，大大方方的，别人都懒得看你一眼。 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的衣服，将亵裤穿上，踩上拖鞋。随后，柜子锁上，手牌套上，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毕竟这流程，前世他可是相当熟啊。 “快点换啊，等啥呢？”王茂平看了看还有一些发愣的陈方承催促道。 “咳，嗯！”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去换衣间。”毕竟齐羡离和韩沐溪都去了。对此王茂平还是很理解的。 “不，不用！”陈方承连忙拒绝。 因为他发现，在这里换衣服好像没人会看。但是如果去了那个换衣间的话，出来的时候，都得被扫上两眼。所以还是大可不必了。 等两人换完衣服之后，那两位还没有出来呢，所以换个衣服有那么困难吗，又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换。 不过很快两人就顶着众人的注目礼，走出来了。尽管是大裤衩子配拖鞋，齐羡离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保持了他良好的仪态，和贵公子的气场。 不过韩沐溪此时脸都有些发红了，好家伙，这还没有泡澡呢。所以说这孩子还得锻炼一下才行。 “几位客官请右转往里走！” 几个人终于是可以进行下一项了，淋浴区，齐羡离二人依旧是选择了单独的淋浴间，看来还是放不开。 不过没关系，相信他们很快就能适应了，毕竟一会儿可是有好几个项目等着他们体验呢。 王茂平自然还是选择了开放式的淋浴区，要的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顺便支着耳朵，听一听隔壁那两个即使在冲澡都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位哥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可是相当好奇有没有。 第825章 这熟悉的感觉 难得可以来一次，王茂平那还是相当享受的，不过耳朵对于八卦这方面可是相当敏感。就比如从一进这个淋浴区，他就盯上了聊的正欢的两位大哥。 “一会儿要去比试一番啊！” “那是自然！” “不过那个人可是相当厉害，这几天是未逢敌手啊！” “我来了，可就不一样了！” “……” 王茂平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不是很明白。这浴华楼里难不成还有什么比赛？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是相当期待的。 终于是来到了可以泡澡的浴池，找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池子，坐了进去。其他三个人，如今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形状各异的池子，错落有致，加上景观的点缀，恰到好处的将浴池分割成了一块块雅致的空间。让他们的心里放松了不少。 虽然如今池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客人，不过，人家两人并没有搭理他们，只是瞟了一眼，便开始继续聊起天来。 王茂平则是左顾右看，对于这个浴堂的布置，给予了迟来的肯定。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工匠，这里面的环境，真的是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看来又失败了啊，咱俩也去试一试？”两个人，说罢起身离开了池子。 王茂平一看，顿时来了兴趣，果然是有什么比试啊，他要不要也去凑一个热闹？ “咱们一会儿沐浴完，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韩沐溪看到只剩他们四个连忙迫不及待的问道。 毕竟来混堂不就是为了洗澡吗？虽然这个浴华楼看起来的确是更加的气派，奢华。不过也只是一间混堂，所以很快他们就能离开了吧。 王茂平看了看韩沐溪，表弟你说什么呢？这才刚刚开始好吗，连洗浴的灵魂你都没有摸到边呢，怎么可能离开呢。 “这一楼逛完，还有二楼三楼，来都来了，总得全逛到才好。” 听到王茂平的话，韩沐溪感觉有一些生无可恋。还要上楼啊，大可不必了吧。此时，之前的两位大哥已经回来了，看来是已经比试完了？ 王茂平也起身，准备去凑一个热闹。看看这浴华楼里到底能有什么比试。他一起身，其他三个也紧随其后。感觉来到这浴华楼，还是跟在茂平身边能安心一些。 “桑拿房！”瞧瞧这熟悉的名字，高低得进去蒸一会儿才行啊。不过这三个桑拿房有一个在排队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就是这里在进行比试？比谁蒸的时间长？ 随后看向上面的一块牌子，好家伙，这连排行榜都有，看起来还挺有仪式感的。不过这上面一看就全部都是马甲。 如今排在第一的那位名字竟然叫“清风客”看起来记录是遥遥领先，第二名竟然叫“狂酒人”这一个个的马甲，都这么随便的吗？ “那个清风客还在里面呢？” “在呢！一般人坚持两刻钟，就已经很厉害了，他可是能待半个时辰呢！每次都是伙计怕他出事，给他请出来。” 王茂平表示也想见一见这个所谓的清风客，所以高低得排一个队啊。于是示意自己的好友，去另外的桑拿房感受一下。 韩沐溪表示并不是很想感受，但还是勉为其难的和齐羡离走进了一个人少的桑拿房。至于陈方承，那和王茂平一样，都是见到热闹就得瞅两眼的性子，也就留了下来。 别说，这个清风客还真的挺能蒸，他排了一刻钟，人家也没有出来，再加上之前已经蒸了一会了，所以不得不说实力强劲啊。 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热浪是扑面而来。众人坐的都挺板正，一个个皮肤的颜色，和快要出锅的小龙虾似的，有一种要被蒸熟了的错觉。 王茂平用目光扫视了一下三面的木质长椅，看看哪个最有可能是披着清风客马甲的人，然后就看到了其中一个抱着双臂正在闭目养神的人。 这倒霉孩子不会就是所谓的清风客吧。 王茂平选择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他虽然闭着眼睛，但脸上还保持着一副淡然，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蒸桑拿而已，至于吗，而且年纪轻轻，非得摆出一副老成范儿，感觉很违和有没有。 白景感觉又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面上并不显，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这心里还是相当受用的。 只是没有想到，目光并没有移走，继续盯着自己，这多少就有些不舒服了。哼，必须得让对方感受一下自己锐利的目光才行。 然后一睁眼就看到了王茂平的脸在自己的面前，上面就差写几个字，“你小子这又是来的哪一出啊！”当然他心里也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看到白景脸上的惊愕，随后有些可怜的眼神，王茂平挑了挑眉，选择了沉默。毕竟白景作为这个桑拿房的老大，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所以暂时还不能戳破他的高冷范。小孩子毕竟是好脸面嘛。 “说说吧，怎么回事？”等王茂平从桑拿房出来，白景也跟了出来。 陈方承之前就觉得在桑拿房里王茂平有些奇怪，如今一看，这两个人是认识啊。 “每天在这浴华楼里蒸两次，不仅不用掏钱，还能赚钱呢！”白景小声的解释道。 行吧，这浴华楼倒是挺懂营销啊，他这不就是在这里当托呢吗。 “傅九和傅十五呢？”这个少爷在这里，他那两个手下呢。 “和我一样，都是客人！” 行了，明白了，看来都在当托啊！这三个不都是所谓的杀手吗，不至于混的这么惨吧，难不成是把这当成了爱好，看起来白景的确是挺享受的嘛。 “银两花完了？”为了以防万一，王茂平还是问了一嘴。 白景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还剩下回去的盘缠，傅九不让我再花了！” 好家伙还真是囊中羞涩了啊，傅九还算是靠谱，要不然回去的路费都剩不下了。看来之前在京城的这几天没少逍遥啊。 第826章 意想不到啊 “用不用我借你一些？” 说实话，白景这人，除了话痨一点之外，还是挺有意思的，再有回去之后还得靠他帮忙查一下，崔二银养父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能帮就帮一把。 不过原本跟踪他的杀手，不但没有对目标动手也就罢了，还花了不少的银钱在吃喝玩乐上，不知道墨尚盟的人如果得知此事会作何感想。 “不用了，王大哥，这伙食挺好的！还有那么多表演可以看。”白景摆了摆手。 行吧，看来是还没有在浴华楼玩够啊！ “不要惹事啊！”王茂平又嘱咐了他一遍。 “王大哥，你就放心吧！” 看到白景离开，王茂平这才转身和不远处的三人汇合。 “姐夫，这下可以回去了吧！”这桑拿也蒸了，应该没有其他的了吧。 “别啊，搓灰去啊！”这才哪到哪啊！ “我这几乎天天沐浴，哪里来的灰，就算了吧。”韩沐溪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哪行呢！快，跟上我！”还没体验到洗浴的精髓呢，怎么能放你们走。 等到了搓澡间之后，韩沐溪就彻底后悔跟着王茂平进来了。不只是他，另外两个也有一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感觉。 不过伙计那招牌的微笑已经扬起来了。搓澡的师傅也已经就位，手上特制的澡巾都已经套好。 关键是里面的客人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别人那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如今感觉是退无可退啊！ “贵宾，我们浴华楼搓澡有很多种选择，您选择哪一种。”搓澡师傅向着墙上指了指。 “咳，正常就行！”这时候谁傻站着，谁最尴尬。就比如，自己的那三位好友。整个人都感觉是木的。 不过好在他们也发现了，在师傅的指引下，终于是生无可恋的准备感受一下，洗浴文化的第一个魅力。 “师傅，我这个人吃劲儿！”王茂平开口道。让他看看这搓澡师傅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好嘞！贵宾您放心吧！” …… 看着自己油光发亮的膝盖，王茂平对搓澡师傅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瞧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这种专业人士给自己搓澡，感觉身上是干净了不少。 显然那三位，也同样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如今搓澡的冲击，已经没有这一条条的皴来的强烈。这真是从身上搓下来的？每天的澡都白洗了？ 王茂平竟然都从齐羡离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两个字。看来，再芝兰玉树的人物，在搓澡师傅面前，也得败下阵来啊。 “姐夫，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如今的韩沐溪也不张罗着走了，毕竟最丢脸的时候，已经过去，接下来都无所谓了。 瞧瞧，这搓澡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啊。 “冲冲身子，咱们去吃饭吧！”王茂平提议道，也是时候可以进行下一项了。 为什么吃饭这一项不早点进行啊，他们就不用这么丢人了好吗！如今感觉自己身上都是脏的，根本就没有胃口吃饭。 王茂平：不就是一点泥灰嘛，不至于！ 几个人穿着特制的长袍，来到了二楼。原本，三个人已经做好了眼睛被冲击的准备，不过却发现，二楼的布置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让他们实在不能把这里和混堂联系起来。 王茂平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但之前对于这里的布局还是有大概的了解。可是即便是如此，还是让他感到颇为的惊讶，这样的布局与装饰，看来是砸了不少银钱进去。 话说这浴华楼几年能够收回本钱啊！他对于京城那些有钱人消费能力的认知，还是有那么一些偏差！ 不过，此时的王茂平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如果林危毅真的不是林万成的儿子，那么林万成和宋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呢，对林危毅也太好了一些。 “茂平！”陈方承喊了他一声，不是说去吃饭吗，怎么落到后边去了。 “好家伙，这就是自助餐吧！”陈方承看着眼前一排一排的菜肴，不禁是大开眼界，当然胃口自然也是大开的。 “这味道是真不错！感觉和那些大酒楼相差无几啊！”韩沐溪也暂时忘记了泥灰的事情，开始大口朵颐起来。 王茂平主打就是每一样都尝一尝，倒是不太符合他前世吃自助餐力求回本的心态。 不过他这么做主要是想要看一看，每一样的品质是否都在同一水平之上，毕竟他每年也是从浴华楼得分成的嘛。 虽然只是一成，但他也是理论上有一定话语权的人啊！ 当然对于品尝的结果，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味道各有不同，但都是好吃的。这就够了。 吃过饭之后，除了王茂平之外，其他三个人也逐渐放开了自己，开始探索了起来。毕竟在二楼除了美食还有很多精彩的表演，以及供人休息的地方。 看到三个人有一些乐不思蜀了，王茂平觉得是时候带着他们去三楼看一看了，当然主要是他自己想要逛一逛。 一次逛不完的话，总感觉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办法得到满足。 来到三楼之后，环境变得幽静了不少，三个人却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因为又看到了他们不熟悉的字眼，概括来说就是触及到了他们的盲区。 所以推背还好理解，这个足疗是什么意思，给他们治治腿吗！不过腿脚都挺利索的，也就大可不必了吧。 谁知道，王茂平是直接推门而入，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只好跟了进去。 “几位贵宾里面请！”伙计依旧是如此的热情。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这足疗也很受欢迎嘛，就那么几个空位置了。不过，四目相对，这咋又碰到熟人了呢。京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虽然不能开口打招呼，但是王茂平还是赶紧行了长揖礼，身边的齐羡离亦是如此。另外两个虽然不认识，但也赶紧跟着行礼。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后，王茂平慢慢挪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 第827章 尴尬的想抠脚 本来以为足疗是一种享受，不过对于现在的王茂平来说，那可真的是一种忍受了。为什么偏偏走进这个房间。为什么就只有这几个椅子可选。 如今的他，几乎是正襟危坐，希望这场面可以快一点结束。不过给他如坐针毡感觉的并不是给自己按脚的师傅，而是坐在自己隔壁椅子上的人，虽然椅子之间并没有紧挨着，但是他也紧张好吗。 至于他隔壁坐的是谁呢？就是回京路上曾经遇到过的河德巡抚林之海。自己和一个从二品官员在一个足疗间里捏脚，这不仅是紧张，他也尴尬想要脚趾抠地好嘛，不过如今显然是抠不了地了。 谁能想到河德巡抚他也爱足疗啊。不过他身边那个人是谁呢，应该是他的好友才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朝廷的官员。 “良辅，这浴华楼果然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怪不得你每次休沐都要过来一趟呢！”身边的林之海开了口。 “到底是可以放松一下心神。” 王茂平虽然是既紧张，又尴尬，但是两个人声音不大的对话，还是本能的往他的耳朵里钻。没办法，耳朵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河德巡抚是第一次来，而他的好友经常来，且此人应该是一个朝廷的官员。王茂平从刚才的对话，得出了结论。 就在他胡思乱想消磨时间的时候，隔壁的两个人终于是起身，准备离开。王茂平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当然做出这种反应的还有齐羡离，另外两个稍稍慢了半拍。 看着两人的身影不见，才终于是坐了下来，不过足疗师傅是已经习以为常。这种场景显然也没少见过。 来他们浴华楼的人，有很多都是非富即贵。除了官员，就连王爷、侯爷有时也会过来的。有些人还会刻意来浴华楼守候呢。 所以眼前这几个贵宾的尴尬根本就不算什么。 “贵宾，您看这个力度合适吗？”师傅贴心的问道，刚才的他可是都没有敢用劲儿。 “放心，我吃劲儿。”王茂平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总算是走了。 而三楼的茶室之中，林之海也在和自己的好友品茶闲谈。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 “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林之海轻轻的笑了笑。自己在河德都听过呢，更不要说自己的好友在京城了。 “哦？” 看到好友好像并不想猜的样子，林之海也只好自己说了出来：“那个年轻人是王茂平！” 对面的人挑了一下眉：“原来他就是王茂平啊！”此人在朝堂上经常被提起，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知道你不愿意与这些人接触，要不然都想替他引荐一下喽！”林之海说笑道。 “看来你对他还蛮欣赏的嘛！”自己这个好友即使是说笑，也很少会说出这种话来。 能在朝堂上三番五次的被提起，倒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过，能否成长起来，却是一个未知。 林之海用杯盖将茶杯里的浮沫撇开，喝了一口。随即开了口：“良辅说的没有错，能让我欣赏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他算是其中一个……” 而另一边，出了足疗间的王茂平等人在茶室里也说起了悄悄话。 “茂平，羡离，刚才那两个人你们认识啊！”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王茂平也很意外，从齐羡离刚才的行为来看，他确实是认识的。难不成之前也见过河德巡抚，不应该吧。还是认识另外一个更有可能一些。 “我认识其中一位。”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个子稍高的那位是河德巡抚林大人。”王茂平率先开了口。 好家伙，竟然是从二品的地方大员啊。随后三人将头转向齐羡离。 “另一位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蒋大人！” 好嘛，看来他们俩还真是一人认识一个啊。不过王茂平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就是之前他向齐羡离询问过的蒋弼勤，也就是当年太子府的大学士，不过算是一无所获。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遇到了。 王茂平刚才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敢正眼瞧人家。不过还正如齐羡离所说，此人给他的感觉的确是有些难以接近。 所以自己只是见了人家一面而已，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不留痕迹的从人家那里得到一点关于太子的线索了。 不过此人经常来浴华楼，那自己能不能来一个“偶遇”，想办法认识一下呢。不过，认识了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估计对方也只能是记得自己的名字，根本不可能提起太子的事情。 “茂平，该走了，又想什么呢！”陈方承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赶紧起身跟上了他们。到了一楼，又来到了最熟悉的环节。那就是谁请客的问题。本来齐羡离是一马当先，毕竟三个好友回到京城，肯定是要他做东。 不过王茂平自然是不肯的，毕竟来的是浴华楼，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十分之一的主人吧，再说今天可是自己组的局。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抢着买单这项技能，从自己还囊中羞涩的前世就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最后还是王茂平大获全胜，来到了柜台，将几个手牌还了回去，并拿出了属于他的“会员卡”这可是当时林危毅送分成的时候附带的。虽然是木质，但是看起来古朴典雅。 柜台的伙计看到王茂平拿出来的木帖也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不过职责素养让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贵宾请稍作休息，这就为您进行结算。”随即其中一个伙计就拿着他的木帖向里面走去。 旁边结账的客人也瞅了王茂平两眼，这浴华楼的帖片，一直是金银铜三种，什么时候还出来了一个木制的了。 “掌柜的，您看！”伙计将王茂平的木帖递到了浴华楼掌柜的面前。 如今这种木帖可是只有两个。看来少东家的朋友来了，掌柜的赶忙是走出了房间。 王茂平一看打扮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这是浴华楼的掌柜出来了。 第828章 还真是见钱眼开啊 “王公子，您来了！鄙人姓徐，是这浴华楼的掌柜。”掌柜的行礼道。 看来，林危毅之前应该是和这个徐掌柜提起过自己。不过这徐掌柜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能打理这浴华楼，感觉应该是深得林危毅的信任。 “不知你们少东家什么时候回京？”也不知道林危毅如今到底是在哪里。 徐掌柜并摇了摇头：“少东家的行踪，鄙人并不知情，不过少东家说，明年去跑商的时候，应该还会去到林江，那时再与王公子把酒言欢。”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明年还能够见上一面了。如今时候已经不早，和掌柜的简单交谈了两句，便离开了浴华楼。当然今天他做东，花费银钱为零。 毕竟掌柜的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他也不能不给林危毅面子不是。 “今天这浴华楼之行，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有机会还得再来一趟。”陈方承回头望了望灯火通明的浴华楼，有些感慨的说道。 “沐溪，师兄，你们觉得呢？”陈方承看来已经体验到了洗浴的魅力，只是不知道这两位接受的如何啊。 “还是不错的！”齐羡离给予了相对肯定的评价。虽然还是有一些不习惯，但好像之前担心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王茂平又把头转向了韩沐溪。 “咳，挺好的！”这去了一次混堂，感觉把酒楼、茶馆、棋社等地方都给逛了一遍，就是有一件事他很在意，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搓出那么多泥来呢！ 王茂平对于这三位的感想，颇为满意。这洗浴的魅力果然是无法抵挡。今天又是为洗浴文化做出贡献的一天啊。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一大早，陈方承和康照文两人便登门拜访，只是收留两人过一个年，想来，那些言官们应该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吧。 有了他们的到来，这大年三十，也总算是可以热闹一些了。不过年夜饭上，看着康照文脸上有一点醉意，王茂平可是生怕他又脱口而出什么大作。 不过幸好，对方只是喝了两杯酒有些上脸而已。 当然，过年最高兴的还是王曦年小朋友，人越多，感觉她越开心。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 当然最为开心的还是获得压岁钱的时候，那真是有拿着压岁钱摆弄一天的冲动。如今她对于价值还没有什么认知。所以评判的标准只有两个。 要不然就是以颜色取胜，对于亮晶晶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要不然就是以量取胜，越多自然是越好的。 王茂平就想要问一下，闺女，拿着好几串的压岁钱，到处乱窜，你真的不累吗，歇一会儿行不行。 年初一一早，作为回京述职的官员，是要入宫拜见皇上的。不过说是拜见也只是在殿外的广场上跪拜行礼。场面很壮观，不过人太多，连皇上的鞋都没有看到。 回到家后，又去了吕家和韩家拜了个年。 大年初二，王茂平一家三口自然是回到了安家。王曦年小朋友的拜年，可是把安万寻的心都给融化了。 看着自己又一次收到了礼物，而且还金灿灿亮晶晶的，王曦年小朋友眼睛里都闪着亮光，一口一句“外祖父”。把安万寻美得合不拢嘴。 “年儿真乖，外祖家的库房里，还有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要不要去看看？”安万寻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的问道。 “要！”虽然没太听懂，但是听到了多和好这两个字，那自然是要去看上一眼的。 王茂平和安初筠刚想出言阻止，但看到安万寻摆了摆手，到底是没有能说的出口。岳父，你会后悔的！我闺女没准得把你的小金库给搬空啊。 当然结果也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从安家回去的时候，马车上就多了一个箱子。至于箱子里装的，自然是他闺女从库房搜刮过来的。 该说不说，闺女你这手可是挺狠啊，竟然挑了一箱子。回到家里，打开一看，好家伙，他闺女不只手狠，而且这眼睛也挺刁，真是好东西都往自己家划拉啊。 王曦年小朋友表示，这些都是她的，眼睛一直是直勾勾的盯着，生怕下一刻，又被他娘给没收了。 行吧，那就先讲课吧！他闺女是一边听课，一边盯着箱子。然后也不知道是盯睡着了，还是听睡着了。结果她被抱了下去，箱子也被安初筠让人抬了下去。 王茂平有一种想笑的冲动，自家闺女第二天醒来，会不会后悔睡着了呢。不过媳妇看起来也改变了很多。 “夫君在想什么？” “在想，年儿好像很喜欢她外祖父，原本以为初筠你会——”他们兄妹与老丈人之间的隔阂很深，他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她会尽量避免让闺女与岳父接触，可谁知道自家媳妇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介意。 “我只想要年儿平安喜乐的长大，不想将恩怨纠葛也让她背在身上。”她的年儿什么都不需要去背负，只要顺遂无忧便可。多一个人去疼爱没有什么不好。 王茂平没有说话，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他自然是知道媳妇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不过却很少会表露，只是默默地埋在心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查出当年宋家惨案，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也只有这样，初筠才能够放下一直背负的仇恨，得到解脱。 …… “娘，娘！”一大早上醒来的小朋友，就开始满屋子的找昨天的箱子。结果自然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 “箱，箱！” “什么箱？”安初筠和王茂平自然是装作不知道。看着闺女气鼓鼓的小脸，别说，还真挺可爱的嘛。 跟着窜进来的大白，都想说上一句，你们夫妻俩做个人吧！ “快吃早饭！”安初筠将小家伙抱到了饭桌前。 小朋友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虽然咽了咽口水，但还是转过头去表明她的态度。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看来很生气啊，连饭都不准备吃了。 “唉，不吃就不吃吧。一会儿你就不用去见灏攸哥哥了。”王茂平面上带着一丝可惜。 “吃，吃！”王曦年小朋友拿起安初筠手中勺子，开始吃了起来。 第829章 读书还是颜值 今天早饭，王曦年小朋友的速度可是比往日要快了不少，连备受宠爱的馒头都不啃了。昨天从外祖父家搜刮来的东西也不顾了，撂下勺子，就在那里催促他们夫妻俩。 行吧，看来自家闺女在财富和颜值之间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齐灏攸的颜值对闺女的杀伤力还是相当大的。 其实也挺好，从小和颜值这么高的小朋友接触，想来长大后不会被哪个臭小子给轻易的骗走。 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要冷了一些，王茂平也就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和媳妇，闺女坐在了马车之中，谁知道他闺女真的是一刻也不得闲。 “没？没？”王曦年将手放在马车的窗帘之上，扯开，像模像样的望了望。然后他竟然从一个一周岁多的孩子脸上看到了失望。 闺女，咱们喜欢欣赏颜值可以，但你这样撩着帘子不觉得冷吗？为父我坐马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不过话说他闺女的体格是真的好啊。 安初筠将帘子放了下来，将王曦年小朋友固定在怀中，后者这才消停了一下。为什么说“一下”呢。因为趁夫妻俩闲聊时不注意，她又开始撩车帘。 “还没？” 虽然自己家和齐家离的不算太远，但也是需要时间的好吗！闺女你这也太心急了一些。 要是让你外祖父知道，自己库房那一箱子宝贝，在外孙女的心里都没有和小哥哥见面重要，估计就笑不出来了吧。 不过媳妇你看啥呢啊！ “停车！” “怎么了？”马车停了下来，王茂平也向着车窗外望了望。 安初筠的眉头轻轻的皱起：“总感觉那个人有一些熟悉。” “哪个？”这街上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零星几个。 “就是前面酒楼门口那个身穿绀青色圆领袍的人。” 王茂平向着酒楼望了过去，离得也就一丈多，果然有两个人在门口寒暄着，随后走进了酒楼。不过巧了，媳妇说的那一个，他还认识。 “你说的那个人是浴华楼的掌柜，他姓徐。”王茂平开口道。 “浴华楼的掌柜？会不会太年轻了一些？” 浴华楼的少东家是林危毅，而林危毅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表弟宋渺尘。所以安初筠的心一下子就有些提了起来。 “你认识他？”自家媳妇如果真的认识浴华楼的掌柜，那么林危毅—— 安初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是感觉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 “我们先去齐家，师兄他们应该在等着了。” 马车继续向崇义坊而去，安初筠安静的坐在那里，很显然是在想究竟在哪里见过那个徐掌柜。 王曦年小朋友还想要捣乱，被王茂平抱了过来，要是再不老实，就让她从早上开始上课。果然，她闺女虽然年纪小，不过还是很识时务的。 到了齐家之后，王曦年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她的小哥哥。齐灏攸小朋友虽然只比自家闺女大一岁，不过，彬彬有礼和温文尔雅的气质已经有了。 就这种小朋友，别说他闺女喜欢，他们夫妻俩也喜欢的不得了。没办法，原本可爱的小朋友，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太招人稀罕了。 齐羡离夫妇还是非常贴心的让齐灏攸小朋友陪王曦年玩耍。小家伙还一本正经的跑过来问王茂平： “世叔，妹妹喜欢做什么？” 瞧瞧，多贴心的小暖男，而且说话已经这么利索了，不像他闺女，还两三个字的往外蹦呢。 王茂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妹妹喜欢读书！”闺女平日一听课就睡觉，看这回她怎么办。 在学习与颜值之间，到底选择哪一个！ “攸儿也喜欢读书！” 听听，他就喜欢爱读书的孩子。 “那攸儿带着年儿妹妹去读书好不好！”王茂平如今已经是满脸的笑容。 “好！”随即便带着满脑袋问号的王曦年去了他的小书房。安初筠和齐夫人也是笑着跟了过去。 王茂平和齐羡离趁着这个机会，闲聊了一会儿。虽然聊的都是这三年之中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两人却依然觉得很开心。 但显然有些人的心情就有些纠结了，那就是王曦年小朋友，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是因为，这时候的齐灏攸已经启蒙，三岁启蒙，放在世家，也算是一般情况。如今的他识的字虽然很少，倒是已经能背好几首诗。 那是一首一首的背给王曦年听。 而她虽然困还要强打起精神，时不时打一下瞌睡。王茂平如果见到眼前的场景，肯定是可以想起自己前世听课时的情景。 此时的王曦年想要捧场的心那肯定是有的，努力是真努力，不过困那也是真的困。 “妹妹，我再给你背一首！” 王曦年小朋友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不，不背！” 看来比起学习，颜值好像也有些苍白无力啊。 或许是被今天与小哥哥的见面给打击到了，吃饭的时候是化悲愤为食欲。不过，闺女，你如今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能不能收敛一点。瞧瞧，把齐灏攸小朋友给吓得。 没错，齐灏攸小朋友被王曦年在吃上面的战斗力给震惊了。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小半碗饭，毅然决然得吃了进去，随后也拿起了一个馒头，这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这倒是让齐羡离夫妇很是意外，平日里哄他吃上半碗饭都费劲，今天这是出息了啊。要不是王家人还要回林江，真的可以时常把年儿接过来。 王曦年小朋友估计是想不到，她差一点就成了齐灏攸的饭搭子。 这次离开齐家，王曦年小朋友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依依不舍，但是和上次比起来，就差了很多。看来还是齐灏攸的那几首诗，把她给镇住了。 而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上了马车的她还叹了一口气。不是，闺女，你这个叹气怎么这么熟悉呢？该不会是跟自己学的吧。 回去时，王曦年可是安静了不少，整个人都有一点无精打采，直到回到家，迈着小碎步追了大白几圈，这才有所缓解。 第830章 终于想起来了 “还在想？”看着媳妇单手托腮坐在椅子上沉思，王茂平就知道，应该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 安初筠点了点头，说实话，如果想不出来为什么此人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被自己疏忽了一样。 王茂平坐在了她的身边，那就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看看到底能不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初筠觉得此人有些熟悉，想来你应该是见过他，或者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某个人的身影。”这应该是肯定的。 安初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如果是见过他的话，你是在哪里见过他的呢？”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也是安初筠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啊，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感觉一点思绪都没有。 “那么，他是浴华楼的掌柜，所以很有可能是咱们回到京城之后遇到的。你可以回想一下。”回到京城后，媳妇倒是会去大舅哥家，或者和大嫂一起参加京中一些夫人们的聚会。 “难不成只是我碰到的一个路人？”安初筠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 王茂平摇了摇头：“和你擦肩而过的路人，如果再出现在你面前，你马上就会有熟悉的感觉吗？你和嫂子去过新开的首饰铺，如果那里的伙计在大街上，你可以认出来吗？” “不能，那夫君的意思是——” “你与他即使是擦肩而过，或者是在哪里遇见过，他肯定也是因为什么引起了你的注意才对。”即使记忆力真的好的不得了，但是没有引起注意的话，想要记住，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听到他的话，安初筠摇了摇头，自己这几天即使出门也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你也许不是在京城见过他才对。” “难不成在阜安州？”安初筠还是没有任何的思绪。 “如果你真的在阜安州见过他的话，那么还是和刚才我所说的一样，也许当时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或者说你与他之间应该见了不止一面才对。” 浴华楼从去年开张，如果中途没有换过掌柜的话，那么至少这个徐掌柜在京城待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而媳妇对于两年前见过的人，还印象深刻的话，那么只能是上面分析的情形。不过在他看来这种情况，好像也不太可能，如果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他媳妇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和他分享的。 果然安初筠再次的摇了摇头：“算了，时候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吧。”也许哪一天灵光一闪，就想起了也说不定。还是不要影响到夫君休息才好。 “既然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的话，那么咱们就换另一个方向。”排除法不行的话，那就得用假设法了。 “另一个方向？”安初筠眼中有一些疑惑。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错。此人是浴华楼的掌柜，而浴华楼的少东家是林危毅，如果林危毅真的是渺尘而你又见过此人，那么——” “那么什么？”安初筠连忙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此人是你和渺尘都认识的人呢。”王茂平说出了一种猜测。 “不可能！外祖家出事的时候，我们都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我只是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间，哪里会认识什么人呢。”安初筠否定道。 “这个徐掌柜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当时你还小的话，想来他应该十八九岁才对。”这个徐掌柜才刚开始蓄须，所以也就三十五岁左右。 安初筠又沉思了片刻，感觉还是一无所获。 王茂平只能进一步假设：“如果你真的是小的时候见过他，那么你和他应该认识才对。”要不然不可能过了十几年了，依然有熟悉的感觉。 在一旁看到安初筠突然间好像是陷入了回忆，王茂平知道，媳妇应该是有头绪了。原来真的是小时候认识的人吗？ “是外祖家的人？”王茂平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不成当年宋家还有人逃了出去？ 不过安初筠却是摇了摇头，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余家！” “余家？”王茂平有一些摸不着头脑，媳妇口中的余家，他知道吗？ 安初筠看向王茂平：“夫君你记不记得上阳县院子的上一任主人。” “余家！”经过提醒，王茂平也想了起来。之前自家院子的前任房主就是姓余，后来，媳妇还请他帮忙找一找，之前的房主有没有留下什么。 “你确定吗？”王茂平确认道。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危毅的身份也就确定了下来，就是媳妇的表弟宋渺尘。 安初筠点了点头：“我确定，他是余爷爷的孙子余量文。如今想来，他的样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怪不得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如此一来，倒是真的可以说的通了，当年宋渺尘逃到了余家，再被余家的人带离了上阳县，而如今余量文也一直在宋渺尘的身边。 “我明天会去告诉大哥这件事情！” 安初筠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消息告诉自己的哥哥。之前虽然是怀疑，但是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过，如今总算是可以确定下来了。 “那，要相认吗？”看着媳妇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王茂平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安初筠沉默了片刻，这才开了口：“我和哥哥当初都觉得，如果林危毅就是邈尘，没有选择与我们相认的话，肯定是有难言之隐。还是不要让他为难得好，可是——” “可是当年的事情，需要齐心协力，互通有无，才能够找出真相、报仇雪恨。”王茂平接话道。 “是啊！”安初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方面，自己和哥哥都不想逼迫他相认，让他为难。而另一方面，如今他们对于当年的事情，却是没有什么线索与头绪，而且报仇并不是邈尘一个人的事情，也是她与哥哥所要背负的。 王茂平理解媳妇与大舅哥的感受与为难，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 第831章 这是商量? “哟，王公子您来了！快，里面请！”王茂平刚刚走进匠蕴坊的大门，就被马掌柜给认了出来，连忙热情的迎了过来。 王茂平其实年前就准备来一趟的，不过被太医院的人给截了胡。于是只能在年后过来了。毕竟也拿着人家的分成呢，不过来一趟，总感觉失了礼数。 “这匠蕴坊的生意还真是兴旺啊！”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里面已经有两三个客人。这生意还是不错的。 “托王公子的福！”马掌柜笑着说道。 “马掌柜说笑了！”你要说夏天的时候生意好，那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这大冬天的，还是算了吧。 “最近……” “……” 王茂平这次来，主要就是出于礼貌性的来看一看。虽然说他一直想和匠蕴坊再合作一次，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之前合作的挺愉快的。 不过很可惜，一直是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主要是他兢兢业业的忙于地方事务，再加上边角料提供的书籍都被他给学杂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所以也就没有蹦出什么灵感。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王茂平也就准备离开，不过眼角一扫，却是被一个物件所吸引，匠蕴坊这是从哪里倒腾回来的。 马掌柜自然也是看到了王茂平投过去的视线，连忙开了口：“这是夷人传过来的，匠蕴坊可是花费好大的力气。叫——” “自鸣钟！”来到这个时代可是第一次看到钟表。感觉还有一些亲切呢。 “王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没错，就是自鸣钟。” 说实话，如今京中很多大户人家都不知道它的名字，这个王公子却是毫不犹豫的答了出来，真的让他很是意外。 “马掌柜，我可以上前看一看吗？” “自是可以的。” 王茂平起身上前几步，准备近距离的观赏一下。这自鸣钟制作的可是相当的华丽，看的他是相当的心动，好想也拥一台啊。不过很可惜，从外观就可以看出，这身家肯定是他拥有不起的。 不过—— “马掌柜，匠蕴坊也想要制作自鸣钟！”总不会是花费大价钱，只是为了摆在这里看时间吧。 听了他的话，马掌柜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不瞒王公子说，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说实话，有一点难——” 懂了，想要仿制，不过还没有仿制出来呢！ “我能看一下这自鸣钟的内部吗？” 听刚才马掌柜话中的意思，应该是他们已经动手了，估计都已经拆了一个了吧。正好可以让他看一下内部的构造。 “王公子肯赏光，自然是匠蕴坊的荣幸，请！” 工匠们可是发现自鸣钟内部精细复杂，不过有的部件，和风扇中的有些相似。所以即使王茂平没有提出来，马掌柜也想要请他帮忙掌掌眼的。 “掌柜的！”看到马掌柜的身影，原本还有些吵闹的房间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不过，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是谁。 “让王公子见笑了！” 王茂平对此表示理解，都是一些爱岗敬业，热爱钻研的好员工啊。就是谈论的声音大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王茂平马上就被桌子上的东西所吸引。这就是他们已经拆开的自鸣钟吧。就这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东西的构造相当复杂啊。 看的出来，如今虽然已经去掉了外壳，但是还没有对内部的结构动手，还算是一个整体。这样看的话，他们也才刚刚开始才对，做不出来很正常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马掌柜开口问道，感觉差一点就把房顶给掀开了。 王茂平表示“商量”这个词用的十分的恰当，商量出了一股下一刻就要干仗的架势。嗓门真挺大啊。 “掌柜的，我们在商量要不要拆下去。” “如今都还没有弄明白，拆了万一像上一个那样可怎么办！” “不拆怎么弄明白！总不能把这东西给瞅明白吧。” “上一个拆了，弄明白了吗？” “就是因为没弄明白，所以才要拆这个嘛，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拆啊。” 王茂平没有想到，竟然又“商量”起来了！而且听这意思，已经拆了一台。那现在桌子上的，就应该是第二台了，再加上他之前看到的那台。 匠蕴坊最起码拥有三台啊！该说不说，还真是实力和财力都很雄厚。不过一想到那个东家霍公子可能的身份，人家的确是有这个资本啊。 “好了！”马掌柜连忙叫停，这怎么又吵起来了。 这几个工匠每一个都算是技艺精湛，平日关系十分的要好，但都是直爽的性子，一旦有分歧，很多时候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不还有其他人在场呢吗！就不能控制一下！ “让王公子见笑了！”马掌柜再次说道。 王茂平摆了摆手：“匠蕴坊的师傅们，都是想要尽快做出自鸣钟来，可以理解。” 几个工匠的目光在王茂平的脸上扫视了起来，感觉到掌柜警告的眼神，赶紧将目光移开，看来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啊。 “王公子，请！”马掌柜将手向着桌子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茂平这才上前两步，近距离的观察了起来，看来这自鸣钟的内部大概可以分成三个层次，每一层有诸多的零件构成。 看起来虽然复杂，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怎么说呢，是一种机械之美。 自己如果也有一个自鸣钟就好了，不，有两个就好了，一个用来看，另一个用来拆。 那该有多好！ 不过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抓紧时间欣赏吧。齿轮、时针轴、打簧、叉瓦轴、夹板…… 王茂平发现，这些零件他大部分都可以叫的出名字，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虽然他读的有一些杂，但是杂有杂的好处啊。 “王公子，怎么样？”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马掌柜才出言询问道。 “很美！” 第832章 不收但借 这个“很美”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没有被拆开之前，说一句很美，那确实不为过，但是如今这两个字说出来，难不成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夸？ 看到几个工匠在王茂平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竟然还投过去了一眼赞赏，一副还是有些眼光的表情。合着还是他不懂了是吗？ “那王公子，除了好美还有其他的吗？”您别只有好美两个字啊，多说一点行不行。 王茂平摇了摇头，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自鸣钟内部的构造，虽然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原理，不过都是纸上谈兵而已，大概记得，但是与实物一对照，才发现，书上那些文字如今并没有办法融会贯通。 如果能拿回去一个实物就好了，回去研究研究，感觉应该挺有意思的。 在马掌柜说这话的时候，几个工匠在心里那可是相当的不满。啥意思，掌柜的，我们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工匠，我们琢磨了两三个月都没有彻底琢磨明白呢，你去问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怎么能够和他们相比。不过也幸好，王茂平选择了摇头，要不然，可就激起这几个工匠战斗的欲望了。 王茂平倒是不怕什么争论，将书上的内容背下来几句，就应该可以让他们刮目相看。不过自己还没有将知识学透，原理吃透，就按照书本上的说，总感觉像是在欺负人。 虽然琢磨懂了再说出来，那也是站在了别人的肩膀上，但总归是好说出口一些。 马掌柜在看到王茂平摇头以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可以理解，几个工匠都没有弄懂，他看上几眼就懂了，那只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 “马掌柜，我能看一下第一个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桌子上的是第二个，也不知道第一个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了。虽然知道肯定是没有拆明白，但是他也想瞅上一眼。毕竟如今这是一个整体，还有很多零碎的东西是看不到的。 “自是可以的！”对于王茂平的要求，马掌柜那是根本不会拒绝。 片刻之后，就看见东西被“端”了过来，怎么说呢，拆，那肯定是拆明白了，如今已经可以用一堆零件来形容，难不成是装没有装明白吗？ “我们试了很多次，装好之后，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不过——” 听懂了，很显然是没有组装正确，但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王公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将这些带回家欣赏。” 看起来这个王公子好像很喜欢这些拆下来的部件，那送给他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东家看中的人，即使给一个完整的自鸣钟，想来东家肯定也会欣然应允的，更不要说这些了。 听了他的话，几个工匠那眼睛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即使他作为一个掌柜，都感觉到了这些人飞过来的眼刀。 王茂平没有想到，这个马掌柜还挺大方，不过，即使如今已经变成了零件，也贵重了一些，虽然他非常感兴趣。 “马掌柜，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几个工匠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那么一些。还算是这个年轻人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容我带回家几日，必当奉还。”收肯定是不能收的，不过借还是可以的。 “自然可以！鄙人会将这些部件和图纸一起装好。”马掌柜点了点头，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瞧瞧，这霍公子手下的人，就是贴心啊。 等王茂平离开匠蕴坊之后，马车上就多了两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装的自然是零件以及图纸，另一个嘛，则是匠蕴坊送给他家小朋友的礼物。 原本马掌柜想的是如果王茂平还不过来的话，那就派人将礼物送过去。这些玩物可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和年礼并不一样。 王茂平自然是十分的开心，又去拜访了一趟奇趣阁，收获满满的返回了家中。他这边心情不错，但是马掌柜那边，显然几个工匠，想要讨一个说法。 刚才没有说出口，自然是看出马掌柜对待这个年轻人很是客气了，不过现在嘛，他必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掌柜的，你怎么能把东西让那个年轻人拿走呢！”其中一个率先开了口，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刚才还吵的不可开交呢，如今倒开始一致对他这个掌柜的了。 “人家只是借了去，不是说过几天就还回来了吗？” “可是你把图纸都给人家了，万一他把这秘密都看了去，我们怎么办！” “什么秘密？各位师傅你们自己都还没有琢磨明白呢吧！如果人家真的弄懂了，那也是人家的本事。”那只能说是他们技不如人了。 怎么办，感觉好气，却又不好反驳是怎么一回事。 “那，那万一他给弄坏了怎么办！”毕竟这种外行人手上可是没有轻重的。 “你们确定现在不是坏的吗？” “这——”说实话他们也有些拿不准，毕竟他们复原的，看着外观一样，但就是出了问题，没准，还真是哪个部件被弄坏了呢。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马掌柜摆了摆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几个工匠对视了一眼后，决定还是继续商量一下，这第二个要不要拆。 王茂平回到家，叫人将箱子搬了进去，王曦年小朋友看到箱子之后，那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估计是想起了之前“消失”的那个。 于是那是围着箱子转圈圈，恨不得马上就给打开。王茂平见状，赶紧让人把装着零件的那个搬到书房。 看到虽然搬走了一个，不过地上这个好像更大一些，王曦年小朋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生怕这个也被搬走了。 放心，这整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不过连他都有些好奇，这箱子装的到底都是一些什么，毕竟只听马掌柜说是一些小孩子的玩物。 让他来看看都有什么玩具。 第833章 太爱学习了 打开一看，这里面的确是一些玩物，泥塑，鹅形哨，七巧图等，色彩艳丽，做工也很精良。马上便吸引了王曦年小朋友，开始摆弄了起来。 嗯？这箱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小箱子啊。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王茂平好奇的准备打开看一看。 这是积木？打磨的十分光滑，还有一丝木料本身的香气。之前他还想着等闺女再长大一些，就给她定做一套呢，没想到这匠蕴坊直接送了一套。 之前就听说，京城的小孩子很喜欢玩积木，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估计王茂平没有想到，是当年他让巧木坊做的那套丘山居所带来的影响。 不过看起来，自家闺女对于这套积木并没有什么兴趣，手里抓着那个鹅形哨在摆弄，显然是还没有抓到要领。 王茂平拿起几块积木开始拼了起来，他闺女不玩儿的话，那他就先来体验一下吧。 到底是给两三岁的孩子玩的，所以是没有任何的难度，不过终于是把王曦年小朋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放弃了她手中的哨子。 就这样，王茂平陪着自家闺女拼搭了一会儿积木之后，成功的让王曦年小朋友，感觉有那么一点上头，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造成的结果就是，所有的玩具，包括积木在内，都被安初筠无情的没收。这回王曦年傻眼了，偷偷的用眼睛瞄了瞄王茂平，看起来是想让她爹帮忙。 闺女，你想什么呢，你爹肯定是要站在你娘这边的，毕竟你娘做的对啊！估计也是感觉到了，她爹靠不住，只得乖乖的来到饭桌前。 “大哥怎么说？”吃过晚饭，他闺女终于可以获准再玩上一会儿积木，夫妻俩则是在一旁聊起天来。 “大哥说，暂时就当不知情吧！这样对他也安全一些。”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兄妹两个都不想让林危毅为难。 “大哥没有见过余量文？”按理来说，他大舅哥去过浴华楼，应该和这个徐掌柜有过接触才对。 “大哥因为从小就开始读书学功夫，所以去外祖父家的次数并不多。而余大哥跟着商队也不经常回上阳县。” 王茂平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直有一个疑问，当年宋家的寿宴按理来说，大舅哥应该也在才对，难道是学业太重？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能问出口。 “明日大哥准备去一趟浴华楼，夫君要一起吗？” “自然是要一起的，不过——”不过为什么，不是说装作不知情吗？那就没有必要去了吧。难不成大舅哥只是单纯的想去一次澡堂子，已经被洗浴的魅力所征服。 “只是想要看看，余叔是不是也在京城！”如今不能与表弟相认，但是不是可以和余家人暗中接触一下呢，如果余叔在京城的话，那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懂了，这是想要暗渡陈仓啊！ 王茂平看了看在床上还在聚精会神玩着积木的闺女，说实话，她自己动手，和搭字基本上是不挨边，那就是一块块的往上摞，倒了便在重新来过，反正自己玩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闺女，你今天的快乐可就到此为止了，要赶紧上课，别管能听进去多少，能把她哄睡了，那就算成功。于是王曦年小朋友便又看到她娘把东西收走，随后她爹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初筠，我去趟书房，你先睡吧！”今天从匠蕴坊拿回来的东西。他还是想要琢磨一下的。 “是为了拿回来的箱子？” “嗯，初筠要不要看一看？”媳妇看起来对箱子很好奇啊。 “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 等到安初筠真正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之后，也是有一些失望，所以这些都是什么，她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怎么样？这可是我从匠蕴坊借来的！”王茂平如今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依旧是感觉独具美感，虽然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部件而已。 “看起来有些繁杂！”这些东西竟然还是借来的吗？所以夫君借这些东西要做什么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初筠可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后者摇了摇头，她可看不出来。 “初筠可听过……” “……” 看到媳妇并不知晓，王茂平还是很贴心的给她讲解了一下，并嘱咐她回房休息。随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一箱子的零件之中。安初筠无奈的笑了笑，离开了书房。 打开匠蕴坊的图纸，王茂平发现画的还是很详细的，到底都是匠蕴坊的能工巧匠。除了正面与侧面的图纸，还有每一层平面图。 所以拆的这么彻底，却装不回去了，王茂平猜测要不然是把哪里拆坏了，要不然是因为弄不懂原理所以有些地方并没有组装正确。 虽然外观上看起来相同，但是里面的零件，可是各有各的用处，张冠李戴的话，很显然也是会出问题的。 好了，如今可是到了他用功的时间，这次终于可以对照着实物学习了。先找出边角料给的书籍，随后努力的去猜测出，不认识零件的名字和作用。 “……夹板中的为传送齿轮，传动轮推动中心轴……叉瓦轴推动摆轮……一轴传动轮推动二轴……” 之前读的时候感觉这东西理解起来，应该不是很难，如今有了实物之后，却发现，嗯，感觉有些难啊！如果把第二个还没有拆的也给借来就好了。 街道上，打更人的梆子已经敲响了四下。不过王茂平丝毫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估计前世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的自己，如此热爱学习吧！没办法，都是逼出来的，当然如今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一碗热汤放在了桌案之上，才让沉思的王茂平回过神来。转过头，便看到了安初筠的身影手上还拿着一件裘衣。自家媳妇这是还没睡啊！ “把汤喝了再继续吧！”本来想劝他回房休息的，不过看夫君如此入迷，还是他自己决定吧。 王茂平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原本想着学一会儿就睡觉呢，所以赶紧将热汤喝了，陪夫人回房休息，都耽误媳妇睡觉了。 第834章 这真的是偶遇啊 “……贵宾两位，里面请！”王茂平再一次来到了浴华楼，迎接他的依旧是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声音嘹亮的伙计们。 好家伙，和大舅哥一起来浴华楼，那还是第一次。不过很显然，大舅哥还是能够很好的适应浴华楼的洗浴风格。看起来相当的适应。 而王茂平再一次桑拿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白景的踪迹，只留下了他的传说。估计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大哥，你要从哪里开始找起啊！” 听大舅哥说，这浴华楼中的伙计，基本上都住在这里。毕竟浴华楼关门的时候，已经要到宵禁时间。 他可是没有见过那个余叔，显然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如果此人真的也来到了京城，估计应该留在这浴华楼之中。而且年纪应该有六十来岁。 “先到处看一看吧！如果这里没有的话，只能到时候去到后院查看。” 听听人家有功夫的人，说话就是轻松。感觉这墙和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摆设。行吧，看来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享受便好。 等他们一路逛到三楼之后，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余叔的身影，主要是伙计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就连师傅们最大也就四十多，这年纪实在是对不上。 “看来，需要去后院看一看了！” “现在吗？”王茂平看了看他如今身上穿的袍子，大舅哥，我倒是相信你能从这窗户出去，但是会不会太冷了一些呢。 “一会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安运霖说罢转身离开。 大舅哥该不会是准备在后院进行蹲守吧！这也太亲力亲为了一些，不过浴华楼的人虽然不少，但还是很好排除的。 再加上如今认识那个余叔的也就他大舅哥和媳妇两个人。所以想来还是亲自查证，更加的节省时间。 不过，就这么把他扔下了啊！ 喝了几口茶水之后，王茂平准备再去做一个足疗，毕竟回到林江之后可就享受不到了。希望这次可不要再碰到河德巡抚，以免尴尬。 推开门，王茂平表示自己想要退出去，不过伙计的热情还是先一步到了。人生虽然是何处不相逢，但是足疗的时候还是大可不必了，好不好。 如今里面坐着的虽然不是河德巡抚林之海，但却是那天和他一起来的侍读学士，蒋弼勤。虽然之前王茂平的确是有想要和这个蒋大人偶遇一下想法。 不过转念一想，偶遇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自己是回京述职，待的时间并不长，估计也只能是混一个脸熟而已。即使人家真的有点欣赏自己，也不可能对他吐露与太子有关的事情。 而且此人看起来真的难以接近啊！ “贵宾里面请！” 看着伙计那一脸招牌笑容，王茂平第一次觉得，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热情的。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此时蒋弼勤的目光已经投了进来，王茂平连忙行礼，随后想要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幸好今天的位置多啊。 谁知道蒋弼勤却是轻轻的敲了一下座椅的扶手，什么情况，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让自己坐过去？ 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蒋弼勤的身边坐了下来，王茂平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一些无奈，他今天真的没想制造偶遇，只是想好好做一个足疗啊！ 不过他和这个蒋大人应该算是同道中人了吧。 坐在座位上的王茂平，如今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享受，而是开始思考了起来。 这个蒋大人认出了自己，是肯定的，不过为什么自己能够享受到坐在他身边的待遇呢，难不成是河德巡抚说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好奇吧。 正胡思乱想着，旁边的蒋弼勤已经站起身来，王茂平也赶忙摆了摆手，让师傅停手，随之站了起来。 跟在蒋弼勤的身后，来到一间茶室。 “坐吧！” “谢大人！”虽然都从五品的官职，不过人家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州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过这个蒋大人看来的确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拿起茶壶为蒋弼勤斟完茶后，王茂平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老夫虽然在京城，但也经常听到王知州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真不愧是我孟朝的青年才俊啊！” “大人您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王茂平赶紧行礼道。 您顶着这样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说出刚才的话，不觉得有些违和吗？听着有点害怕，感觉下一刻就要被找麻烦了一样。 “你娶亲了？” “是！在下已经娶亲。”听这意思咋感觉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架势呢。那自己肯定是要拒绝的。 “哦？与哪家结的秦晋之好啊！” 王茂平有点懵，难不成真的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不过自己闺女都已经有了，您就打消这个心思吧。 “户部主事安家！” “原来是安家啊，想来游嶦也深感欣慰吧。” 游嶦是谁，王茂平没有任何头绪，不过想来和安家是有关系的。自己娶了安家的姑娘，除了安家的人，还能让谁感觉到欣慰呢。该不会是宋家的人吧。 话说，媳妇外祖父的字是什么呢？他不清楚啊。 “你是哪里人？” “回大人，在下是宁江人！” “竟然也是宁江人？那也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啊！” 看来这个蒋大人口中的游嶦应该就是媳妇的外祖父没有错。毕竟他们都来自宁江，甚至都来自上阳县。 不过王茂平却是隐隐觉得有些怪异，感觉这个蒋大人好像是刻意要提起媳妇的外祖父，这是他的错觉吗？ “是啊，希望没有让外祖父失望！”王茂平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怎么会呢，游嶦生前可是最欣赏……”对方是一脸的感慨，看起来是在回忆与好友的点点滴滴。 不过王茂平心里这种怪异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宋家当年被灭门，而且至今都没有找到凶手，所以应该不会对着刚见过两次面的人，谈起自己的已故好友，即使这个人是好友的外孙女婿。 第835章 真猜不出来啊 这个蒋大人为什么会刻意在他面前提起媳妇的外祖父呢，一边恭谨的听着蒋弼勤的话并随声附和，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不过始终是没有什么头绪。 “游嶦可是一个才华横溢，有踔绝之能的人。而他又是秉公任直、刚正不阿的性子，可是很受官员敬佩，就是当年的陛下、殿下，对他都是赞叹不已……” “……” 王茂平如今感觉就是在听媳妇外祖父的生平事迹。从蒋弼勤的言语之中，能够听的出来，双方当年的确是交情匪浅，当然这是在他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下。 “看我，一不小心就喜欢自说自话。”蒋弼勤抿了一口茶水，看起来有些感慨。 “大人，您说的哪里话，能听到关于外祖父的事情，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如果自己事先没有打听过这个蒋大人，可能给他的违和感，还不会这么严重。不过如今的王茂平，总觉得他每一句话，都好像意有所指一样。 “你这三年在阜安州的表现，可是让很多人刮目相看啊，倒是有一些游嶦当年的风范。”蒋弼勤将话题又转回他的身上。 王茂平赶紧是一脸的谦虚：“大人您过誉了，在下能学到一丝皮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啊，还是太谦虚了一些！对了，我记得阜安州靠近太千山和翁南江？” “是！” “青山秀水，是个好地方！倒是想亲眼去看一看啊！” “如果大人能来阜安州，那真是在下莫大的荣幸。”所以现在是不知道该夸些什么了吗？ “本官对你在阜安州日后的表现，可是相当期待！莫要让本官失望。”蒋弼勤结束了今天的谈话，起身离开了茶室。 王茂平赶忙行礼，直到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这才站直了身子，心中满是疑惑，这个蒋大人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王公子！”就在王茂平满脑袋的问号，准备离开的时候，徐掌柜又迎了过来。 “徐掌柜！” “之前看您与其他人同行而来，便未上前打扰，如今怎么？” “哦，他有事先走了！”人家去浴华楼后院蹲着去了，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还在后面呢。 “原来如此！” “……” 与徐掌柜寒暄几句以后，王茂平也就离开了浴华楼，果然是没有看到他大舅哥的身影。不过可以肯定那个徐掌柜或者说是余量文已经认出自己大舅哥来了。 到家之后的王茂平，和闺女互动了一会儿，便再次来到了书房之中。他得抓紧时间，把今天的事情梳理明白才行。 最开始他以为，这个蒋大人是因为河德巡抚的关系，或者因为自己这两年的表现，才想着与自己交谈几句。不过如今一看，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此人和媳妇的外祖父同朝为官，认识是很正常的，不过言语中看起来倒像是好友。不过到底是不是好友，这一点，现在并没有办法确认。因为他媳妇也并不清楚。 而他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会真的是有感而发吧。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个外孙女婿提起呢。 难不成是有当年宋家被害的线索？可是从头到尾也没有这方面的暗示啊。而且即使有线索，他要找的也应该是安家人才是。 他大舅哥不仅人在京城，而且还是五品千户，总比自己靠谱的多。再有，蒋弼勤也不能肯定，自己作为一个外孙女婿，会为宋家报仇吧。 如果不是宋家被害的线索，那还会是什么，难不成是发现自己是一个可造之材？替某些人拉拢一下？ 那这个蒋大人可就已经站队了，他站的是哪一边呢？之前他可是太子府的人，如果站在了四皇子那一边的话，可就有意思了。 如果照这样猜测下去，也许在太子生前，他就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呢。不过这真的可能吗？作为曾经太子府大学士，如今的侍读学士，真的有可能选择四皇子吗，眼光会不会太差了一些？？？ 四皇子：你分析就分析呗，咋还人身攻击呢！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王茂平，这个蒋大人与媳妇的外祖父是不是好友，他不能确定。不过他和太子有关系是一定的。 刚才他提到了阜安州又提到了翁南江，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在秘密调查太子的案子？不应该啊，这么隐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了呢，而且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况且他刚才并未出言试探，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嘴阜安州而已。想到这里，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头都有些大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试图将自己有些困顿的思绪先全部都清空。随即再次坐在了椅子之上，闭上眼睛，试图回忆两个人的对话，不要有任何的疏漏。 他们两个谈话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蒋弼勤在说，王茂平在听，掺杂着少数夸赞的话语。 如果说他能从自己话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相反，还是自己知道了更多媳妇外祖父的事情。 那么如此看来，对方应该是并没有打算从自己这里套什么话。难道他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吗？ 可是他说了那么多，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呢？告诉自己，媳妇的外祖父是一个持正不阿，才华横溢的人？ 不，这里面应该还有某些深意才对。会是什么呢？ 如果他与媳妇的外祖父是好友的话，他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听过之后，除了增加一些崇拜之情，好像没有收获其他的东西。 但如果加上他之前太子府大学士的身份，而且并没有套话的打算，还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的话，难不成两人不是好友，但就是为了让他的话更具有可信度？ 可是他要告诉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王茂平揉了揉自己想的有一些发痛的额头，最讨厌这种需要不停猜测的事情。感觉特别的耗费精力，然后又想不出头绪，就让整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烦闷。 第836章 不要耽误我宝贵的时间 “如果将我们两个的对话提炼出来主语的话……”没有思路，王茂平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决定把两人的对话压缩一下。 首先毫无疑问是媳妇的外祖父宋兆涯，算是贯穿了他们大部分的对话。然后是他自己，算是被小夸了几句。最后是阜安州，捎带着也提了一嘴。 所以宋兆涯、王茂平、阜安州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宋兆涯的外孙女婿王茂平在阜安州任知州，得又绕回来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茂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休息，让脑子也放松一下。等一下，如果再加上一个主语的话呢？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毕竟有一个主语虽然一直没有在对话之中出现过，但也不应该忽略他的存在才对。 宋兆涯、王茂平、阜安州、太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几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自己在阜安州调查太子的案子，不过就像他之前想的，这件事情蒋弼勤真的知道吗？ 而就算他有所猜测的话，与宋兆涯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启元十七年太子遇害，启元十八年宋家满门被害。难不成蒋弼勤是想要告诉自己，太子被害与宋家被害有一定的联系？ “……即使因病致仕之后，想来如遇不平之事，游嶦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圣上可是一直惦记着他，想着他身子好了之后，让他进京朝觐呢……” 他一直觉得太子殿下是在林江发现了什么事情，才被外族人与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联手害死。 那么太子殿下到底发现什么秘密，虽然不得而知。不过之前猜测过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个叫闻英的护卫失踪，也许是与此有关。 太子死亡之后，闻英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那么能交给的也就只有太子生前信任的人，这也是他来到京城之后，向齐羡离打听蒋弼勤的原因。 毕竟作为太子府的大学士，负责太子的教育，他应该还会知道一些。不过王茂平后来觉的有些困难，也就放弃了从他身边得到线索的想法。谁知道，蒋弼勤竟然主动和自己搭话。 那么闻英当年找的会不会是媳妇的外祖父宋兆涯呢。如果是的话，这几个主语之间的联系就是可以解释的通的。而且蒋弼勤在这场谈话中的逻辑，便也可以捋顺。 如果真是自己所猜测的这样，那么就有两点可以确定，第一，他知道或者他怀疑自己被派到阜安州有可能是调查太子死亡的真相。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有可能是人家聪明，也有可能是之前同样有人接近过他。毕竟王茂平知道，自己应该是有几个前辈的。 第二，他了解太子，也了解他身边的护卫，在知道太子发生意外之后，手下的护卫有可能会找宋兆涯。而宋家在第二年的年初就已经遇害，想来他很容易就会联想到。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人家可只是与自己谈谈心而已。如果这真的是蒋弼勤想要告诉自己的，难道不怕他听不懂吗？ 但王茂平自然不可能找人家去确认，也不能去暗示，毕竟以上的那些都是基于蒋弼勤没有恶意的情况之下，进行的揣测。如果他另有目的，那么自己一旦做出了试探的举动，就马上会被察觉。 总而言之，日后倒是可以将太子被害与宋家被害，两者尝试着关联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突破，不过今天可就到这里吧！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拿起桌上的茶杯，发现茶水依旧有些温热，感觉自己好像闭着眼睛思考了挺长时间，原来并没有过去很久吗？ 不过站起身，大氅突然滑落到了脚边。看来是媳妇刚才来过了啊。自己竟全然没有发现。 回到卧房的时候，果然是有烛光将房间隐隐照亮，以后还是少点熬夜吧，要不然媳妇都得跟着熬夜啊。 吹灭蜡烛，轻轻的躺在床上，王茂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枕边人转过身，将被子给他盖好，被角轻轻的掖了掖，这才随之睡了过去。 …… 今天一大早，王茂平便又看到了吴悯林的身影，怎么说呢，心里当即就有一种休息日被别的部门抓去加班的愤怒与无奈，就放过他这个地方知州好不好，真的不想和太医院有什么交集。 “咳，杨呈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让他生病的源头也已经找到了，你猜是什么？” 王茂平表示他并不想猜好嘛，他在京中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再过上几天，考核的结果可就要出来了，他就得离开京城。所以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太医院好嘛。 而且，他们家可是收到了杨家送来的谢礼。所以他知道杨呈的身子肯定是不断的在好转。 “是什么？”王茂平还是配合道。 虽然心里很气但是又不能不给人家的面子。再有既然已经上了马车，那吃瓜，自然是要吃全的。要不然总感觉自己太亏了一些。 “那个杨呈真的不能接触榆树！” 好家伙，对榆树过敏，还在紫榆木的床上躺了好几天，怪不得躺的下不来床了呢。要是一直躺下去，没准还真的有性命之忧啊。 不过好在已经查出来，所有人都可以交差了。估计自家师兄也不用再为这件事情分心。 “这次的事情，可真的是多亏你了！”吴悯林有一些感慨。谁能想到，这次杨呈的事情，最后将真相揭开的竟然是王茂平呢。 这两天顺天府尹和三司的官员听说杨呈生病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那可是相当高兴的。不过在听到是因为接触了榆木之后，总有一种荒谬之感。 竟然真的有人和榆树不对付吗？不过太医院已经拿出了证据，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原本众人觉得杨呈不能接触榆树这件事就已经够让他们意外的了，结果还有更让人意外的，那就是这结果竟然还不是太医院的人发现的。 更荒谬了有没有。 第837章 又来到熟悉的地点 再次来到太医院，院使马世衡已经等在了那里，先是对他这次的帮助表示了感谢，然后对着他又来了一波小夸。虽然王茂平感觉还是很受用的，不过时间宝贵，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王茂平是有些想不通，太医院总是惦记自己干什么，他真的不懂什么医术啊。这次请自己过来，总不会是想让他当面听一听感谢之语和夸赞之词吧，那他真的会谢。 马世衡摆了摆手，片刻之后一个托盘就被端了上来，王茂平瞅了瞅，还是很意外的，三年不见，这太医院竟然把注射器都做出来了。 琉璃的注射器桶加上空心的针头，看起来还是像那么一回事的。不过这针头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粗啊。这要是一针扎在身上，那肯定是相当疼。 “小友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在游记上看到的一样？”如今屋子里的太医们那是相当期待他的回答。 合着过去三年了，还惦记着自己编的那一本游记呢啊。 “在下也有一些记不清了，不过大致上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如今这东西可是还有相当大的改进空间，不过，这话他肯定是不能说的。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有一丝丝的失望。 “院使大人，这针头是不是有一点粗啊！” “我们也尽量想要让它变细一些，不过目前还没有能实现，也只能慢慢来了！”马世衡对于他们如今的收获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不过他还是替实验的对象捏了一把汗。这要是挨上几针，估计都会留下心理阴影了吧。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得到改善吧。 “那用量怎么控制呢？用不用在这上面做一个标记！”还是弄一个刻度吧！ “标记？” “对，这样每次注入多少，不是更能一目了然吗？” “小友说的对啊！” “是啊，不过要怎么弄上去呢！” “……” 就请不要在我面前讨论了好不好，等我走了之后，你们有大把的时间。现在就让他们进行下一项吧，行不行！ “好了，这件事情一会儿再去想。”马世衡发了话，随后将目光投向王茂平：“其实这次请小友过来，还有一件事。” “院使大人但说无妨！”他可是赶着下班呢。 “就是乌香的事情！” “乌香？”王茂平想起大舅哥之前跟他说过的瑶醴楼。估计那些人吃赛仙丹应该也是乌香成瘾了。 “对，听说之前林江有百姓服用乌香制成的药物成瘾？” “是！” 不过后来他已经把那些人发病时的状态，以及大夫琢磨的一些缓解方法，上呈给朝廷了，最后应该已经到了太医院的手中。所以自己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能回答他了吧。 “你们是怎么发现乌香可以使人产生药瘾的呢？”这是马世衡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如果当时没有被圣上召见，恐怕他们太医院的人都不会想到乌香能够使人上瘾。而后来包括庄王在内的一些人，都相继药瘾发作。 他们还是结合林江传过来的方法，才使得缓解之法的效果提高了很多。难不成这阜安州还藏着医术高明之人。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是想要亲眼见一见此人啊。 王茂平没想到马世衡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总不能说自己就是知道吧。而且他这么问，就是已经确定这件事情是他们发现的，而不是犯人交代的。 难不成是已经看过卷宗了？毕竟那个闻自良的确是没有明确的承认过。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回答的：“因为百姓相继发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吃过同一种药物，那自然是药有问题了。” “不是因为有人事先就知道乌香可以成瘾吗？” “估计那个闻自良最清楚了。” 王茂平有些不明白，马世衡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知道乌香能够成瘾不就完事了吗，其他的根本就无关紧要好吗。 “对于缓解那些百姓药物成瘾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 “是阜安州医馆的大夫罗思远！” “想来肯定是医术高明啊！” “是啊，罗大夫可谓是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怎么也算是阜安州数一数二的大夫，他这也不算是夸大其词吧。 “如今对于乌香，朝廷已经重视起来，也算是杜渐防萌。不过——”马世衡倒是有一些疑虑。 “院使大人是担心夷人不会轻易的放弃乌香这块敲门砖吧。” “小友果然是聪慧。” 无论是朝廷还是太医院，都不能放松警惕，虽然如今已经对乌香采取了限制，不过那些夷人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毕竟这东西既可以攫取钱财，又可以控制百姓，打击朝廷，所以将来，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它再次进入孟朝，甚至是泛滥开来。 马世衡点了点头，这个王茂平倒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经过赛仙丹的事情，他和一众太医们已经意识到，这东西有多么的危险。如果泛滥开来，对于孟朝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虽然他们如今已经限制了乌香的流入，不过那些夷人也肯定会寻找可乘之机。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 “就如小友所言，那些夷人是真的没有放弃，即使朝廷查验如此的严格，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马世衡感慨道。 “是啊，毕竟财帛动人心，在下有时会想，如果乌香变了样子，我们能否及时的辨认出来呢？”王茂平可是知道这东西害人不浅。也知道它以后很有可能换一种方式卷土重来。 “依小友所见，乌香也许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在马世衡看来，王茂平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头脑好，感觉每次的谈话对于他来说，都会有一些帮助。 “院使大人，您说笑了，在下并不懂医术，说出来也只会贻笑大方！” “小友谦虚了，但说无妨。” 既然想听自己的想法，那就说说好了，也算是给他们提一个醒，避免给那些夷人可乘之机。 第838章 还真是许久未见 “如果说乌香变了色，变了味道，亦或者改变了用法，不再是吃进去的，而是涂抹在身上，或者被点燃，烟雾就可以让人上瘾呢，又或者……” 王茂平是尽量提出更多的设想，同时将自己所知道的涵盖了进去。 马世衡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有这么多的想法，虽然有一些在他们这些大夫看来，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他还是听的很仔细。 毕竟之前他们谁能够想到杨呈竟然不能接触榆树呢，所以如今有些东西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可是万一呢！ 能进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是医术了得。他们缺的就是一些出乎意料的想法。 王茂平也觉得自己说的某些内容有那么一丢丢不着边际，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对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嘛，有的时候想要告诉他们一些事情，还挺麻烦。 不过看太医院的院使听的这么认真，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有没有，怎么办，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感动。但这点小感动在下班面前显然是不值一提的。 终于王茂平还是在晌午的时候被送了回去，婉拒了在太医院吃一顿员工餐的福利。毕竟谁知道自己吃完这顿饭，还能不能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媳妇并不在家，应该是宴会还没有结束。 他们京城的时间有限，下次再回来恐怕又是三年以后了，所以他一直希望，媳妇可以多和家人相处。 而且，他这边去应酬，媳妇那边也会被她嫂子带去参加各家夫人举行的宴会。毕竟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正好王曦年小朋友也有了玩伴，不用整日对着大白出手，感觉都快把狗，不对，是把狐狸给磋磨的想要刨洞躲起来了。 刚到家，下人就把一张帖子递了过来，王茂平打开一看，原来是约他今日卯时初去桃源居赴宴。那是谁要见自己，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王茂平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一直都没有去过桃源居。倒不是为了特意避开那个霍公子，毕竟即使自己有心想避也是避不开的，就比如现在，自己收到帖子，肯定是不能拒绝。 他只是觉得，如果对方想要见自己，那肯定是可以见到。如果不想见自己，他也不会上赶着凑过去，相反心里还会松一口气。 毕竟霍公子的真实身份虽然没有挑明，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心里面自然是已经有了猜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并不想与这个人有太多的接触，牵扯到什么麻烦的旋涡之中。 不过显然这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王公子，楼上请！”一走进桃源居的大门，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便迎了上来。 真不愧是桃源居啊，他都三年没来过了，还认识自己呢啊！不过话说，之前从来没见过自己，好像也能认出自己来！ “王公子，里面请！”管事模样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转身离开。 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将门推开，人果然已经在里面了，自己可是提前两刻钟到了这里，还是让人家等，早知道他就应该再提前一些的。 “介存兄，许久未见！”霍公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声介存兄，叫的王茂平都有点肝儿颤，要不您就把身份挑明了吧，行不行。我何德何能配听你说一声兄啊，血压都上来了。 “许久未见，霍兄风姿依旧！”稳住心神，王茂平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之上。 “哪里，不知这三年，介存兄在阜安州一切可好？” “托霍兄的福！” “我听玉和轩的掌柜提起过，介存兄你在阜安州真可谓是……” 玉和轩背后的东家，就是这个霍公子，所以知道自己在阜安州的举动，这很正常。毕竟人家也没有偷偷摸摸，而且还帮了他的忙。 “霍兄，过誉了！” “你太谦虚了，说实话，如今的我都想亲眼去看看阜安州，去看一看秋收大会，团圆会……”霍公子也并不避讳他知道很多阜安州的事情。 而且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许久未见好友的寒暄与谈心，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果不是对方身份的话，也许王茂平真的能把他当成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友。 不过如今这心里总是有一些顾忌与警惕。想来等这个霍公子真的将身份挑明的时候，连这种带着一丝顾忌的好友谈话，也将不复存在了吧。 “真是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和人交谈过了，恐怕下次又是三年以后了吧。”霍公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听起来倒是挺可怜的，但这个身份就注定没有什么朋友。不过这也不是你披着一戳就破的马甲，和我交朋友的原因吧。 “对了！”霍公子将桌上的木盒推了过来。 其实王茂平坐下来就已经注意到了，看来果然是要送给自己的。这连吃带拿的不太好吧，再有要是太贵重的话，他也不敢收啊。 聊天可以，但着实不想有太多的牵扯。 将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又是一个木帖。“陌惜楼”好家伙，这是又开了一个饭店，你是有多喜欢开饭店啊。 关键是玉和轩已经是阜安州数一数二的酒楼了，犯不着再开一个，自己和自己抢生意，不太理解好吗！ “可一定要赏光啊！” “自然！” “如果有什么陌惜楼的伙计可以做的，不用客气，他们肯定愿意效劳。” “那在下就在此谢谢霍兄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这心里想的却是，能不用就不用啊。 “那就下次再叙！”霍公子举起了酒杯，王茂平紧随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以今天这个霍公子就是为了和自己谈谈心，顺便给一张会员卡是吗？不过这样也挺好，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下次见面估计至少是三年以后了。 “对了！” 就在王茂平起身告辞，已经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霍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王茂平转过头，看了过去。这是还有什么事情刚才漏掉了？ 第839章 夫妻八卦时间 “乍暖还寒，望自珍重！” 王茂平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听到霍公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怎么说呢，你倒是还挺会关心人的。不过，他到底想要提醒自己什么呢，总不会是让他适当增减衣物吧。 直到回到家里，王茂平都没有什么头绪，所以他最讨厌猜猜猜了，真是费脑子。王曦年小朋友看到他的身影，颠颠的走了过来。伸出两只手，看起来是想让他抱抱。 还真是难得啊，看来今天是累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乖的坐在他怀里，已经有一点要打瞌睡的迹象。 懂了，看来是让他抓紧时间讲课啊，听没听进去不重要。重要是把每天的流程走完，自家闺女小小年纪，该不会已经开始有强迫症了吧。 果不其然，他读文章还没有到一盏茶的时间，人家已经进入了梦乡。主打的就是一个睡眠速度和睡眠质量，领先于孟朝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幼儿。 有的时候，王茂平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小忐忑，忐忑他闺女继承了他前世不爱学习的属性，当然这还是其次的，主要是怕遗传他未被改造前的智商，那不就麻烦了嘛。 不过王曦年小朋友，此时已经是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她爹对于她未来的担忧。让人将闺女抱下去之后，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安初筠有些奇怪。 “只是觉得我在仕途上应该更努力一些！”闺女将来如果靠不了她自己的话，那他这个做父亲的肯定要成为闺女的依靠啊！行吧，继续加油。 安初筠不知道王茂平已经开始考虑起闺女长大后能不能过的好，在她看来，夫君已经相当的出色了。 “夫君已经做的很好了！”回京这些日子参加的聚会，那些夫人可都是变着花样夸她家眼光好呢！ “这还远远不够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闺女你要是实在不想努力的话，那还有为父替你努力。不过，那也得等所有学习计划，方法全都试过一遍，确实没有用之后，王茂平才会死心。 不过，如今闺女的学习状态，已经让王茂平产生了警惕之心，看来得抓紧时间制定学习计划了。如今单采用熏陶的方式，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有时间得琢磨一下。 “夫君，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安初筠还以为王茂平是被刺激到了呢。 之前回来的时候，看到夫君并没有在家，还以为去太医院没有回来，可是下人却是告诉她，夫君回来之后又出门了。 “没有，今天去了一趟桃源居。” “桃源居？是和那个霍公子见面了。”听到桃源居这三个字，安初筠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 “那他说了些什么？”安初筠连忙问道，她并不想让夫君与此人有什么过多的牵扯。也怕他明确的表露出有拉拢的意向。 “只是闲聊了几句而已，放心！”王茂平拍了拍她的手。 安初筠心里才隐隐的松了一口气，等到考核结束之后，一家人就会离开京城。想来这个霍公子，暂时还没有挑明的打算。 “对了，初筠今日怎么样？”今天媳妇参加宴会是否有什么收获。主要是有没有什么八卦可以分享一下。 “烹茶、吟诗、观雪。”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 行吧，这冬天的聚会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等再过上几日，还可以加上一个项目，那就是赏梅。 “不过倒是听说了一点点传闻！”安初筠对于自家相公，那还是很了解的。 “哦？”王茂平立刻就来了兴趣。 “据说，三公主与驸马又闹别扭了！”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好，想来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如今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都会看一个热闹。 王茂平表示如果这两个人拍一个长剧的话，那这剧，他可是追定了。不过现在还是赶紧听听有什么热闹可以凑吧。 “又闹什么别扭了！” “据说是把驸马表妹给骂跑了！还要将他身边的下人都换成小厮。” “把国公夫人给气的病倒了！” 王茂平有一点后悔，听八卦竟然没有准备瓜子。 “看来如今国公府也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想法了吧。” 毕竟三公主和驸马之间，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争吵，虽然说绝大部分都是单方面的，但肯定是让国公府的人很是心累。 之前也许还顾忌着皇室的颜面和他们国公府的脸面，不想让风声传出去，如今算是彻底拿三公主没辙了，也就没有再做遮掩的打算。反正也不是只有国公府丢人。 要不然京城可是少了很多看戏的机会。 “难不成，国公府想要将郑秣的表妹——” 该不会是觉得三公主和郑秣这一对怨侣实在是太过折磨，所以想要把郑秣和他表妹凑在一起吧。 表哥表妹的，在这个时代可是并不稀奇，王茂平都已经脑补出了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惹三公主发火，也不算太冤枉。 毕竟国公府的人也知道，三公主对驸马看的很紧，不允许有女子接近。如今还踩到了她的雷区，不闹才怪呢。 “应该不会，据说驸马去给国公夫人请安的路上碰到他表妹，这才说了一句话。而且那个表妹是准备参加选秀的。”安初筠将她听说的分享了出来。 好家伙，这传言，怎么就感觉像是那些夫人亲眼所见一样，连说了几句话都清楚。平日里一个个应该也是八卦小能手吧。 不过如果这个表妹真的是要去参加选秀的，那么大概率国公府还真的没有将表兄妹凑到一起的打算。 “后来呢？” “听说李贵妃这两天也身体不适！”安初筠回答道。 行吧，理解了，三公主估计把她亲娘也给气的够呛啊。李贵妃再怎么受宠，如今这心里也是够糟心的了。 “三公主呢？” “据说皇后娘娘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抄抄经书，静静心。” 懂了，闭门思过呗。那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第840章 您终于想起我了 “不过，听说李贵妃这一年来身子都不算太爽利，已经清减了不少。”安初筠开口道。 “生病了？”总不会是因为三公主吧。能爬到贵妃这个位置，抗打击能力，按理来说应该挺强啊。 “据说总是遇到梦魇，思绪不宁，听说比以前烦躁了很多。”安初筠这两年获取八卦的实力可是提升了不少，是越来越向她的婆婆和奶奶靠拢。 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毛，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咋的，这个李贵妃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过后宫那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可不是他们能够揣测到的。谁知道是病了，还是被吓到了，亦或是被人出手算计了。 但一件事他还是有些好奇的，那就是媳妇有没有打听到李贵妃和许婕妤的关系。对此他可是十分的好奇。毕竟对于李顺林为什么会收许家人为徒，王茂平总觉得不像是他个人的行为。 安初筠倒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关于许婕妤的消息很少。那些夫人们所关注的不过也只有那几位而已。” “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李贵妃倒是很喜欢那位七公主。使得三公主都有些吃味呢！” “是一直很喜欢吗？”王茂平有一种直觉，事情该不会就是与这七公主有关吧。 三公主连这都要吃味吗？即使李贵妃是真心喜欢这位七公主，也越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才对。就看她如今娇纵的性子，就知道是从小被李贵妃娇惯大的。 如今想一想，别的不说，人家三公主的确是有资本的，怪不得可以随心所欲呢。 “之前倒是没有听说。”不然这件事应该很早就传出来了。 所以这个李贵妃，是想从许婕妤或者七公主身上得到什么吗？王茂平有一些想不明白。 “不过秀女们三月就要入宫了，也不知道郑驸马那个表妹到时候能够走到哪一步。据说这次，几位皇子可是也要选侧妃呢！”安初筠感慨道。 好家伙，如果那个表妹成了四皇子的侧妃，那可就着笑了。估计全京城的人都得看这一出大戏。不过，想来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但他倒是很想知道，那个四皇子的侧妃最后会花落谁家。毕竟在王茂平看来，四皇子做什么事情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 和自家媳妇八卦完，夫妻俩也就准备休息了。王茂平这边刚准备躺下，就听到了敲门声。下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说是来了客人，想要见他一面。 宵禁时间，不请自来的客人，王茂平和安初筠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来的人会是谁。 将衣服重新穿好，王茂平走出卧房，向着前院而去，此时的贺成已经站在了那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 “王大人，我们走吧！” “贺护卫，你就留步吧！”男子说完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迈步离开。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王茂平这次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他知道皇宫肯定是要去走一遭的。毕竟对于太子的案子，皇上肯定会当面过问。 所以从回到京城之后，他就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会被召见，可是从年前等到了年后，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如今看来皇上总算是想起他来了。 宵禁之后的街道之上很是冷清，王茂平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面望了望。他这也算是见到了京城宵禁之后的景色，寂静空荡再加上偶尔划到脸上的冷风，和白日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放下窗帘，王茂平听着马蹄有节奏的踩踏在石板上，准备闭目养神，主要是再把目前与太子有关的线索梳理一遍。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但是也得向皇上表明自己是努力过的。 如果最后他真的没有能找到害死太子的凶手，那皇上看到他努力的份上，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他才是。毕竟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马车缓缓停下，片刻之后车辙再次动了起来，王茂平知道如今已经到了皇宫。果不其然，马车很快再次的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 “王大人，请下马车！” 怎么办，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下了马车，一块布照例是递了过来，王茂平轻车熟路的给自己系上。不过感觉扎的有点紧，有那么一点勒得慌。 主要是他怕系松了，你说中途布从眼睛上掉下来该怎么办。那时候就已经不是尴尬，是他还能不能离开的问题了。 “王大人，我们到了！” 王茂平将蒙在眼睛上的布取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扇门，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里面的烛光很亮，王茂平虽然低着头，但是也看到了高座上的一片衣角。 “臣，王茂平叩见陛下！”自己可是很久没行这么大的礼了。 片刻之后，启元帝的声音响起。 “平身吧！” “谢陛下！” 站起身的王茂平就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待着启元帝的问话。如今的目光可是连人家的衣角都不敢瞅了，算了还是瞅自己的吧。 “这三年，你的表现让朕很欣慰！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三年前的启元帝把王茂平派去阜安州，主要就是为了调查太子被害的真相。 而之所以看中他，一来是此人的才华能够得到钟伯玄的肯定，在京城爆炸案的调查之中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最关键的是他刚刚成为进士，而且家世干净。 启元帝之前也派人去过林江，不过换回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这次却不一样，这个王茂平真的是调查出了一些与太子被害有关的线索。总算是让他的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的慰藉。 真的希望在自己还没有老去的时候，将那些害死他孩子的人，挫骨扬灰，全部都送到地狱，他的太子才能真正得到安息。这不是他作为帝王而是作为父亲的心愿。 那是他最出色也是最疼爱的孩子啊！ 第841章 这是愣神了? “微臣惶恐！”虽然能得到皇上的夸赞他还是挺开心的，不过生怕下一刻就给他来一个转折。 “不必如此自谦，朕在朝堂之上可是也能听到你的名字。你在阜安州的作为是有目共睹的。”这个王茂平不仅在太子的案子上有所收获，在地方上的表现更是让启元帝另眼相看。 一个刚成为地方官员的二甲进士，不仅把自己治下的州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而且还能及时的发现隐藏的阴谋。 这只能说明他的才华与能力终于是得到了施展。也让启元帝发现，即使最后王茂平并没有找出太子被害的真相，他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值得培养的臣子。 “是！”既然皇上都让他不要谦虚，那他可就不客气的将这波夸奖收入囊中了。这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被皇上夸了，那估计这牛能吹一辈子。 “那户张姓人家有头绪了吗？”启元帝开口问起了关于太子被害的线索。 唉，果然转折就来了。王茂平再次跪了下去：“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启元帝也只是问一下而已，毕竟阜安州也有不少张姓的人家，仅凭一个姓氏，就想把参加合谋的张家给揪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谢陛下！”看到启元帝没有迁怒于自己，王茂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你查到的线索是外族人与张家合谋使太子染瘟疫而亡。” “是！”自己劳心劳力查了三年的时间被人家一句话给概括了。皇上不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心吧。 “不过——” “不过什么？” 王茂平虽然低着头，不过感觉启元帝的目光已经直视了过来。 “微臣找到了一块玉佩，怀疑是太子殿下护卫之物。”王茂平说完赶紧从怀中掏出玉佩举在手中。 内侍走到他的面前，将玉佩接了过来，回到了启元帝的身边。 “闻英！”启元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如此安静的宫殿之中，这两个字还是清晰的传到了王茂平的耳朵之中。 看来这块玉佩果然是属于那个失踪的护卫。不过原本想着可能需要太子生前那些伺候的下人、随从来确认。为什么皇上会一眼就认出来了呢，王茂平有些不解。 原本以为皇上会继续问下去，不过等来的却是一片安静，王茂平小心翼翼的微微抬起眼睛，随后又赶忙的低了下去，继续看自己的衣角。 皇上该不会是在愣神吧。难不成这玉佩很重要？而此时的启元帝却是已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恒宸这是在画什么？” “让父皇您见笑了，儿臣想为几个护卫，每人都打造一枚玉佩，就用儿臣第一次解出来的河磨玉。” “画的倒是不错，和他们的名字相得益彰。不过这第一次解出来的玉竟然是给护卫做玉佩吗？” “儿臣要把最好的送给父皇与母后，还有昭儿。所以自然是要等到儿臣开出更好的玉石，亲自雕刻。” “好，朕可就拭目以待了。” “……” 王茂平就这么静静的盯着自己的衣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好在启元帝很快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玉佩放到桌案之上。 “从哪里得来的？” “回陛下，是翁南江附近的村民捡到的，当时……”王茂平将那天与常福聚之间的对话，简洁的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那个闻英当时有可能没有死？” “回陛下，正是如此。” “那他去了哪里呢？” “这——”您这个问题问的，我当时才几岁，上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不早就写密疏向您邀功了吗？ “你打算怎么找到这个闻英？”启元帝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怎么找，这人是死是活如今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总不能孟朝这么大，我到处去看看吧，那这辈子估计得一直在地方上混了。 虽然心里有很多槽想吐，不过借他多少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啊。要不然他们一家人可能马上就要团聚了。 “回陛下，微臣对于当年闻英如果没死，思虑了几种可能。”如今让自己找，那肯定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肯定得回答皇上的问题才行啊。 “哦，说说看！” “是，当年……”王茂平将之前自己的分析都说了一遍，看起来皇上听的竟然还挺仔细，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此人很可能已经死了？” “是！” 这个闻英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么他大概率背叛了太子，如今隐姓埋名，而且那些幕后黑手也愿意放他一马。 还有很小的概率是他如今还在等着揭开当年真相的机会。 不过他等了十几年，都没有等到机会，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而如果这十几年中，他在不断地进行着尝试，那么显然是没有成功。没有成功就会加深他暴露的风险。所以说实话，王茂平觉得他活着的几率应该很小。 “你觉得他有没有背叛太子？” “微臣不知。”有没有背叛那是要讲证据的，在感性上，王茂平也一样是希望这个闻英没有背叛。 “也就是说，如今的线索又断掉了？” “陛下，微臣在想，如果闻英没有背叛的话，他会去找谁呢？” 虽然那天见到蒋弼勤之后，已经有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媳妇的外祖父宋兆涯，不过线索谁也不嫌多不是！ 闻英的最终目的肯定是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陛下。毕竟最后能为太子做主的人，肯定是如今坐在他面前的这位。 但问题是即使他是太子的贴身护卫，皇上也不是他想见就能够见得到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暗中阻止，意图杀人灭口。 所以如果让闻英选择的话，肯定会选择太子所信任的人，不过太子信任的人，真的值得信任吗？想来谁也不清楚吧。 启元帝转头看向身后的内侍，后者摇了摇头。 “太子身边的人，到如今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回陛下，正是！” 第842章 我选择坦白 皇上的意思就是，太子身边的人都已经调查过了，并没有问题呗。想想也是，如今已经时隔十几年，皇上依旧没有放弃调查当年太子被害的真相，肯定也会对太子身边的人进行调查。 “王爱卿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微臣在想如果闻英当年没有背叛太子殿下，却也没有找殿下信任之人，原因是什么呢？” 马上他就要离开京城了，能够见到陛下，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关于太子的事情，王茂平想要尽可能的多分析一些，毕竟有些事情，是他面前这位天子才能够出手调查的。 “继续说下去！”启元帝的眼中，划过一丝欣赏，不过把自己衣角都快盯出花来了的王茂平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如果顺着这个猜测继续的话，那么，大致应该还有两种可能。” “哦，说一说！”启元帝听起来对他的猜测很感兴趣。 内侍虽然是安静的立在一旁，但心里却是清楚，陛下很欣赏这位王大人。毕竟陛下可是难得愿意听人家说这么久的话。 “第一种可能，闻英是准备找的，中途却是出现了意外或者不测。而这第二种就是，闻英并没有打算找平日里殿下信任之人。” 低着头说话就是有一点不好，说了一大通之后，都看不到听者的反馈。人家到底听没听，认不认同你的猜测一概不知。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身边的人可能有问题？”启元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您自己说出来的。王茂平之前说的可都是基于某种假设的推测，并不代表真实情况啊。 不过，这话虽然出自皇上之口，毕竟是他给的引导，再有之前皇上已经说太子身边的人暂时没有发现问题，自己这不是直接打脸了吗。 但即便如此，王茂平还是说了出来。太子被害已经是陈年旧案，所以任何一个可能的方向都不能错过。 如果最后皇上再次派人出手，还是调查不出问题，那么也就排除了一个可能性，把精力放在其他可能上面。 “微臣妄加揣测，还望陛下恕罪！”王茂平赶忙请罪，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生气。应该不会治自己的罪吧。 片刻之后，启元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起来吧！” “谢陛下！微臣回到阜安州之后，定会尽心追查张家的下落。”王茂平轻舒了一口气，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想法，他和皇上这也属于分工合作了吧！ “肇原知府的事情，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吧！” 王茂平本来以为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他马上就要被送回去了呢。谁曾想，启元帝竟然话锋一转呢。 “是！微臣已经听说此事。”皇上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呢？总不会是想要让他去查那个肇原知府是怎么死的吧。 还是说，皇上已经知道他把丁乐旗等人派到了肇原府？不过人不是他杀的，派人去也只是为了调查他们阜安州的事情，应该还是可以说的过去的？皇上应该不会治他的罪吧。 “你觉得那个肇原知府是怎么死的？” “这——”王茂平在想，要不要把他的怀疑说出来，直接坦白比较好一些。这也是他一直纠结的事情。 “算了！” 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那您刚才不是多此一问嘛，还是说，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如果是这样的话—— “陛下，臣有罪！” “你有没有罪，朕说的算，起来回话！”这个王茂平他还是有些欣赏的，不过动不动就请罪，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是！”王茂平起身开口道:“臣之前派人去过肇原府！” “哦？为什么？”启元帝的眼中划过一丝满意。 这个王茂平还是说了，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却不是通过自己送的那几个护卫，而是内行司上报的。 自己倒是没有让人监视过王茂平在阜安州的一举一动，不过那几个护卫长时间不在他的身边，还是引起了内行司的注意。 如果这个王茂平不讲，自己也不会去怪罪。毕竟即使是自己的臣子，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作为这天下之主，并不是凡事都想要深究。 几个护卫既然已经派到了他的身边，那么启元帝并不会多做过问。即使回到京城，也没有想过，从他们身上得知王茂平的事情。 而在听说肇原知府死亡的消息之后，启元帝也没有怀疑过这个王茂平。毕竟没有任何的动机，但也许他会知道一些线索，所以启元帝才出此一问。 “回陛下……”王茂平将前因后果全部都讲了一遍。 “那么，你觉得肇原知府的死与这两家可能存在着一定的关系？”这个王茂平还真的有所收获啊。 “回陛下，微臣的确是有些怀疑，毕竟太过巧合了一些。” “那你就继续查下去吧。最好能把这肇原知府的死一并查清楚。” 王茂平有些无语，感觉自己好像又往身上揽了一个活呢！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您的信任。不过有了皇上这句话，自己也算是有了底气。 自己作为阜安知州，手伸的确实长了一些，可那又怎么样，皇上允许了，虽然理不直但气很壮。这么一想，感觉还是自己赚到了？ “谢陛下！”王茂平赶紧行礼。 此时王茂平就发觉，高座之上的帝王走了下来。怎么发现的，因为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发现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角，以及他有些熟悉的鞋码，不由的有些紧张。 “如今外族蠢蠢欲动， 恐图谋不轨，王爱卿——”启元帝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怎么说呢，您的一声爱卿，让我有点胆突啊。皇上，我要是个武将的话，肯定是立马表决心，大丈夫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可我就是一个文官啊，手伸的再长，也不能去带兵打仗不是，主要也没有那个天分啊，所以您这话，让微臣怎么接啊！ 第843章 这馅饼真的吃不下啊 “所以王爱卿，替朕守护好肇原府！” 王茂平听到这话，震惊的头都抬了起来，看到启元帝投到他身上的目光，心差点吓得从嘴里跳出来。好在他在对视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将头又低了下去。 “臣愿以性命守护肇原府！”虽然如今他的脑袋很乱，感觉皇上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还是马上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好，朕相信你！”如果他的太子还活着的话，想来应该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很聊的来吧。 王茂平感觉肩膀往下沉了沉，虽然不敢再抬头，但他也知道是启元帝拍了他的肩膀。感觉心跳的更厉害了。 “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退到了殿外，之前的那个侍卫已经等在了那里。王茂平颤抖着接过布在后脑处系紧。一路上，他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之声。 “来人！” “当年的那些人继续给朕盯着，一刻也不要松懈！” “是！” 启元帝又看了看桌案之上的那块玉佩，那个王茂平猜测的没有错，如果闻英真的不曾来找过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只能说明他的太子已经发现身边的人有问题。而他这个做父亲的至今却还依然没有查到。 “陛下！早些休息吧，龙体要紧！”内侍在启元帝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 坐在马车之上，王茂平将窗帘再次拉开，如果之前是为了欣赏宵禁之后京城的景色，那么这次则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真的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回来了！”虽然如今已经是四更天，不过安初筠显然没有休息，听到动静之后连忙迎了出来。王茂平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回到了屋内。 坐在熟悉的房间，王茂平的思绪总算是可以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杯茶水递到了他的手边。 “夫君，先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安初筠心里有一些忧虑，夫君如今的神情和状态都不太对，所以在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茂平拿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这才冲着安初筠笑了笑。 “别担心！”他自然是看到了媳妇眼中的担忧。 “夫君不用安慰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初筠肯定会与夫君同进退的！”安初筠伸出手，轻轻的抚平了他虽然微笑，但却是轻皱着的眉头。 王茂平摇了摇头：“真的没有骗你，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是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真的？”安初筠再次确认道。 “真的！咱们早点休息吧。”王茂平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至少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吧？ “好！” 躺在床上的王茂平发现，虽然是大半宿都没有合眼，不过依旧是没有什么睡意，想要看一些边角料提供的书籍也看不进去。只能是直愣愣的躺在床上。 “还没睡？”王茂平发现，自己的手被媳妇轻轻的握住。 “夫君不是也没睡吗？在想什么？”夫君肯定是有心事的。 “在想，初筠说的要与为夫共进退。”王茂平轻轻笑了笑。 安初筠知道自家夫君应该是不想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打趣起来。 “夫君很感动？” 王茂平将她的手握紧：“嗯，很感动。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可是不希望初筠和我共同进退的。” 安初筠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并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和年儿都能好好的活着。没有人可以比你自己更重要——”这是王茂平的真心话，成了家，变成了丈夫、父亲之后的他想的总是有一点多。 “好了，不要说这些。”安初筠出言打断了他说的话。 “好，不说了，睡吧！” …… 失眠后果就是，脑袋里总是胡思乱想，想睡的时候睡不着，同样想起的时候也比较困难。 就比如现在，以往是生物钟就能将他叫醒，如今是媳妇把他喊醒的。同一个时间睡的，媳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如此清醒。 “夫君，该起了！” 王茂平也知道他该起了，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是如今他作为一个朝廷的官员，睡懒觉可是不行的。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他就真是丢人了。 爬起来，洗漱了之后，王茂平还是感觉困意未消。不过王曦年小朋友，显然是从起床之后就开始精力旺盛，如今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与他互动了起来。 盛情难却，王茂平自然是要陪着自家闺女玩上一会儿，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王茂平就感觉自己的能量已经要被耗尽。 此时敲门声响起，门房的下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帖子。行吧，让他来看看，又是谁邀请自己。嗯？这名字也不认识啊，不过也是宁江人，看来应该是想把同乡都邀在一起聚一聚。 这回京述职期间，王茂平是尽量避免与同乡的官员有过多接触。毕竟被哪个不长眼的言官，给胡编乱造一通就不好了。 不过，只是简单的聚上一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人家都去，你不去，那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同乡的官员肯定是会觉得此人太傲了一些。 如果昨天晚上，启元帝没有说那么一番话，王茂平肯定是会答应去赴约。不过有了那一番话，他则是有些犹豫。 而且他此时还想起了在离开桃源居以前，霍公子嘱咐他的一句话。“乍暖还寒，望自珍重。”之前他还有一些想不明白，不过如今倒是有一些思路了。 会不会，皇上昨晚所说的那件事情，他是知情的呢，那么会不会还有人知道呢。所以，在述职结果公布之前的这几天，他还真的是应该珍重了。 想到这里，王茂平脑海里则是有一个疑惑，虽然是四皇子看起来最为得宠，不过这个霍公子和皇上的关系到底如何呢？ 自己想的倒是有点多了，人家关系好不好，和自己可是没有什么关系，至少暂时是没有关系的。 还是先把邀请委婉的回绝了吧。 第844章 必备技能 “爹，爹！”王曦年小朋友坐在床上，正试图将她爹给拉起来，继续陪她玩耍，不过显然是没有成功。 王茂平表示，闺女这精力如此的旺盛，要不然就早些将练武提上日程吧。平时还好，这缺觉的时候是真陪不动她啊。 “夫君，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安初筠知道他昨晚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初筠，我病了！”王茂平躺在床上，语气突然间变得有一些虚弱。 安初筠连忙走了过来，刚才夫君看起来只是休息不好而已，怎么突然间就生病了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夫君，哪里不舒服？我派人去请大夫。”安初筠关心道。就连王曦年小朋友都直勾勾的瞅了过来，她爹怎么突然间说话的声音就变了呢。 王茂平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没有哪里不舒服，只不过是生病了。” 安初筠这次终于是理解了王茂平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那夫君好好休息！”说罢，将王曦年小朋友抱出了房间。 小朋友有些懵，她还没有玩够呢！ 没一会儿，下人们便都已经听说了王茂平生病的消息，这病的可是有一些突然啊，早上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病了。不过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此时的王茂平，终于是可以安安静静的补一会儿觉了。别说，这一觉睡得还挺香，难得还做了一个白日梦。 等醒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时分。王茂平感觉自己精力充沛了，不过由于还在“生病”，所以还不能离开房间。 不过没关系，正好可以继续研究从匠蕴坊借过来的那些零件。但让下人从书房搬进来是不是显得他病的有一点假啊！虽然本来就挺假的。 起身准备喝一杯茶水，就发现了桌子上，那个熟悉的箱子。看来还是媳妇最懂他啊，怕他无聊，已经将那些零件拿了过来。 “醒了？”安初筠此时推门走了进来。 “嗯！” “夫君打算病到什么时候？”她心里总得有一个准备才行。 “述职结果出来的那天。”这几天他一定得憋在房间里珍重才行啊。避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出现。 “好！”虽然不知道夫君为什么突然要装病，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对了，这几天也让方承他们多注意休息。”王茂平开口道。 “放心！” 原本陈方承他们得知王茂平生病了，还想要来探个病，不过听说让他们多注意休息，心里面也就已经了然。 王茂平这边开始了他养病的生活，感觉还挺享受。不过家里面有一个人是相当不适应的，那就是王曦年小朋友。 她不明白，明明上午还陪着她玩儿的爹爹，如今怎么不见她了，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自己躲在房间里吃饭，都影响了他闺女的胃口。 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感动的再来一碗，啥也不说了，父女情深啊。 不过吃饭的时候还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行了。以往，王茂平也有留宿在城田庄，他闺女虽然难哄了一些，但还是可以哄睡着的。 不过，今天王曦年小朋友可是知道她爹在家里，而且就在房间里。所以安初筠是怎么哄，都哄不睡，人家还委屈得掉起了金豆豆。 王茂平看到他闺女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见到他以后，便张开手要抱抱，可是把他心疼的够呛。自己装个病，倒是让闺女受委屈了。 “爹，气！” 瞧瞧，闺女都生他的气了。 “爹爹生病了！”王茂平一手抱着她，一手擦了擦她小脸上的金豆豆。 “病？” “嗯，生病了，不能陪年儿玩了！”虽然今天他是装病，但是必要的时候，他肯定是要真病的。 “爹，不，不病！”王曦年小朋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感觉心都快要被融化了。有点感动了怎么办。 “等爹休息两天，就可以继续陪年儿玩了！” “陪年儿……” “……” 虽然王曦年还理解不了他说的话，但是两个人的沟通还是十分流畅的，说的是有来有回，没有让话落在地上。 最后闺女还是被讲课的内容给哄睡着了。你都这么想为父了，就不能多听两句为父讲的课嘛！ 将闺女抱走以后，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要是自己真生病了可咋办，他闺女如果非得闹着要看他，万一过了病气呢。 “又有人下了帖子？已经告诉来人我生病了吗？”王茂平放下手里面的零件，将帖子接了过来。 安初筠点了点头：“门房已经告知了！” “那就好！”王茂平将帖子打开，随后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下帖子的人，竟然又是那个李肃贤。 刚回到京城的时候，他可是就见过这个李肃贤一面，虽然当时对方并没有看到他。之后，齐羡离也是提起过李肃贤的，对方对于他们师兄弟可是一视同仁的没有什么好感。 不，应该说，对他们是相当厌恶的。虽然自己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至少表面上应该是没有得罪他才是。 对方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呢，难不成就是单纯的看不顺眼？虽然，王茂平并不在意，但是如今给自己下帖子，让自己去小聚一下。这他可是相当在意了。 这么讨厌自己，还给自己下帖子，图什么？这应该不是出于他的本意才对。那么背后那个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所以那个四皇子要做什么呢，拉拢自己？自己一个地方小官，有什么好拉拢的呢？ 而且，自己回到京城十多天的时间，一直都没有给自己下过帖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是不是那个四皇子也知道了什么？ “夫君，怎么了？”安初筠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关心的问道。 “没事！”王茂平摇了摇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自己真得病一下才行了。 “初筠，那日我从太医院带回来的木盒放在哪里了？” 第845章 效果挺不错啊 “夫君在找什么？” 安初筠看着王茂平开始在木盒里翻找了起来。这盒子是夫君从太医院里带回来的，应该算是那些太医们为了表示感谢给的一些滋养的药丸。 “有用的东西。” 是哪个来着？哦，找到了！王茂平拿出一个鸭卵青的罐子，之前那个吴太医可是说这罐子里的叫什么“得闲”，说什么有备无患，还冲着他眨眨眼。 如今看来，还真是有备无患啊！将罐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粉末，有一点点味道，但是不难闻。 那就来试试，这个得闲，到底能不能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王茂平准备在沐浴的时候，倒一些粉末进去，不过少了会不会没有什么效果啊，全倒进去也不过分吧，可他又是一个对自己身体格外珍视的人，要不然倒一半？ 刚想将罐子中的粉末倒进去，手就被安初筠给抓住。王茂平抬头，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心。 “夫君，要不再考虑一下，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吧，只要称病不出门，那些人应该不会勉强的。” 这到底是什么药，如果有毒怎么办，对身子有害怎么办。虽然是太医院给的，不过安初筠仍旧是有些担心。 “初筠真的这么觉得吗？” 如果李肃贤给他下的帖子，真的是那个四皇子授意的。哪里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呢，别在“好心”派一个大夫来给他看病。那可就露馅了。 虽然不想和那个四皇子扯上一点关系，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嫌弃，估计四皇子肯定会恼羞成怒的。自己还没有离开京城，还是不要惹恼他的好。 “可，这——”安初筠虽然知道夫君想要有备无患，可总归是心疼的。 “太医院的药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放心吧。”王茂平轻笑着安慰道。这太医院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他也算没有白加班不是。 再有“生病”可是成为朝廷官员之后的必备技能，是一个有效的防御手段，今天刚好可以实践一下。 之前那个贺羽卓为了斩断与三公主之间被牵的钢丝绳，那可是真是下了狠心，让自己缠绵病榻，以命相赌。 如今有现成的药，自己病上几天，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看着罐子里的粉末被洒进了浴桶，王茂平希望太医院的药能给力一点。 “感觉怎么样？”安初筠关心的问道。 如今王茂平已经在放入药粉的浴桶里泡了一个澡。怎么说呢，和平时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呃，没什么感觉，想来药效应该不会这么快吧。”这太医院的药，应该不会不管用吧，那可就太坑人了一些。 这一夜，王茂平虽然是照常睡去，不过总感觉睡得没有那么的踏实，想来是怕太医院给的是假药吧。 “夫君，夫君，醒一醒，你感觉哪里不舒服？”早上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初筠有一些焦急的脸庞。 王茂平被叫醒，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不舒服，没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吧。伸手挠了挠有一些发痒的脖子。随后就看到自己露出来的手腕上有两个小红点。 连忙将衣袖撸了起来，好家伙，自己这是起疹子了？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果然也起了红疹。 “没事，除了身上有一点点痒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王茂平开口道。 不过这些小红疹，看着也挺麻应人的。当然和之前那个杨呈身上的肯定是没有办法比，他这还处于让人看了会有一点不舒服，而不是吓人的地步。 但话说回来，这个“得闲”的原理该不会就是让人家过敏吧。如今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还没有发现对什么东西过敏。所以这过敏源到底是什么呢？很好奇啊，有没有。 “夫君，我派人去请大夫！”听到他说没有什么事情，安初筠的心才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夫君的脸上有几个红疹，知道应该是昨天的药有了效果，于是赶紧将人喊了起来。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之前装病没请大夫，是因为怕露馅，如今真病了，那自然是要请一下的。 起身，来到铜镜面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脸上如今也长了几颗。看着有些不适应有没有，算了就当起痘了吧。 反正自己这个颜值，起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反差不会太大，这要是齐羡离脸上起几颗痘痘，估计京城少女们的心，都得碎一地。 “……如今风气相搏……照着药方……”送走了大夫以后，下人们发现，原来东家是真病了啊。 王曦年小朋友闹着要见王茂平，被安初筠抱着，在床边瞅了一眼。就这一眼，直接把孩子给瞅哭了。王茂平可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自家闺女这么洪亮的嗓音了。 他闺女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你爹脸上虽然长了几颗痘，但也没有丑到把孩子吓哭的地步吧，不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小伙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好像猜错了，他闺女没有嫌弃他，如今依旧是伸手想要让他抱抱，嘴里还嚷嚷着“不病。” 咋说呢，有点心酸，心里却又感动的一塌糊涂。不过王茂平还是没有伸手将闺女接过来。 毕竟虽然他这病应该不传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别和闺女接触了。让媳妇赶紧将小朋友给抱了下去。 如今大舅哥和安家都知道了王茂平生病的消息。都有些担心的带着大夫赶了过来，这使得他一天看了三个大夫。当然诊断的结果还是一致的。 只要平日的饮食多加注意，不要吃之前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不见风，过个三四天应该就能够痊愈了。 王茂平也感觉自己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这手有的时候欠，总是想要挠上几下子，因为总归是有些痒的。 不过王茂平还是相当克制的没有挠自己的脸，毕竟可不能让自己破了相，即使颜值是普通的，但是也得维持住不是。 第846章 这是嫉妒 “殿下！”李肃贤正喝着茶水，看四皇子走了进来，赶紧将茶杯放了下来。 四皇子摆了摆手：“怎么样，那个王茂平答应赴宴了吗？”对于这个王茂平，赵恒律的评价就是不识抬举。 之前他让李家去派人拉拢一下，结果竟然还没有成功，而李家那个旁支在信上还说，王茂平根本就是对李家不屑一顾。 一个从五品的知州而已，自己派人去拉拢只不过是看他将来应该有一点点的用处。竟然瞧不起李家，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李家是自己的外家，还轮不到他一条小鱼小虾瞧不起。 之前这个王茂平就和那个苏溢诚一起把庞家弄倒，害了他损失了庞韬英这个重要的棋子，还失去了通政使这个位置。 自己如此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李家去接触他，对方竟然还不给李家的脸面。看来是被现有的那一点点功绩给冲昏头了。 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么总得付出一番代价才行，对自己没有用的东西，那也就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过，四皇子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出手除了那个王茂平，回京述职的官员，如果出了事，而且还是在朝堂上时常被提起来的官员，肯定会引起父皇以及那些朝中大臣的重视，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那个王茂平要成长起来，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他并不着急。一个地方官员出意外，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所以慢慢来吧，谁知道这个王茂平什么时候出一个什么意外呢。 王茂平表示自己可是没有收到什么李家人抛过来的示好，毕竟他和李顺林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爆粗口已经是他的涵养了。 当然，收没收到李家的示好，结果都不会改变。他的确是对李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会接受他们的拉拢。 但，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四皇子因为此事，可是想要让他先尝到一些教训才行。 赵恒律已经让言官都准备好了。可是对方在京城也太老实了一些。与好友见面参不了，毕竟都知道人家是至交好友，拜访一下，小聚一下。即使让言官参上几句，也没有什么效果。 除此之外，王茂平好像并不怎么出门。不对，好像还去过那个什么浴华楼。不过这个言官也不好参，毕竟如今去浴华楼就和去酒楼没有什么差别，很多官员都会去。 在浴华楼开张不久的时候，有言官就参过一本，结果被“个别”官员给怼的哑口无言。所以后来，也就没有人在朝堂上提起此事了。 不说别人，就蒋弼勤那张嘴比那些言官还更像言官。之前参了他一本之后，此人如今得了机会可就抓住言官不放呢。又臭又硬，顽固不化的个性，还是少招惹他为好。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如今吏部的考核结果还没有公布，但四皇子却听说了一个让他都惊讶的消息，于是还是决定让李肃贤设宴邀请这个王茂平。 到时候，自己如果亲自现身的话，他就不信，这个王茂平还敢拒绝。希望他能够抓住自己给的这最后一次机会。 王茂平表示谢谢你给我的这最后一次机会，可惜本人不懂得珍惜，所以这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回殿下，那个王茂平因为生病，所以把邀请推拒了。”李肃贤连忙回答道。 说实话，王茂平没有答应下来，他的心里还挺高兴的。毕竟他可是一直看这对同门师兄弟不顺眼。 那个齐羡离倒是挺会收买人心，不就是参与纂修志书嘛，竟然让那些学士们，整日挂在嘴边。 他那个师弟，在地方也不得消停，整日想着在朝堂表现。让那些同科的进士们都快忘了，自己才是上科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如果不是没有施展的机会，怎么会轮到他们在自己的头上耀武扬威，明明最出彩的应该是他这个状元才对，他们凭什么。 李肃贤是不会承认他是在嫉妒，只是觉得凭什么，他们可以踩自己头顶上，一个齐羡离也就罢了，毕竟是世家子弟，王茂平那个农家子又凭什么，不过一个麻雀而已。 所以当听说四皇子让他邀请王茂平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百般不情愿的。一旦王茂平真的来到了四皇子的麾下，将来如果再受到重用，那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四皇子是他们李家的依靠，绝对不能让这个王茂平跟四皇子有什么牵扯。不过，既然是四皇子的命令，那么他也不能不服从，所以在得知王茂平婉拒了邀请之后，他的心里可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正在家里挠痒痒的王茂平可是不知道，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心里面竟然打着这样的小九九。咋的，还真当四皇子是一块香饽饽啊，他避之不及的好吗。 “病了？”四皇子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李肃贤还是有一点紧张。 “是，派人去送邀帖的时候，王家的下人便已经告知了此事。”李肃贤低着头开口道。虽然不希望那个王茂平答应邀约，不过他可没有从中作梗。 四皇子摆了摆手，一个侍从便走了过来。 “我记得宁江的文会——” “回殿下，就是在今天。” “那个王茂平呢？” “说是病了，并没有出现。” 四皇子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难不成这个王茂平真的生病了，要不然也不会连同乡的聚会都没有参加，不过时间怎么会这么凑巧。 “殿下，那如今——”那个王茂平病了，邀请的事情，也应该就此作罢了。 “你明日散值之后，去探望一下吧！怎么说也是出自同一科，而且平日里也很谈得来。” 我和王茂平谈的来，您该不会是说笑吧，我恨不得他永远别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名字都懒得听到。 还去探病？都怕那个王茂平把病气过给自己，真是太糟心了。不过，既然是殿下吩咐他去，那他也不敢不去，只好恭敬的答应了下来。 第847章 探病? “尚书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 安万寻将公文放到了吏部尚书的桌案之上。夏瑜点了点头将名册翻开，认真的查看了起来。 “下官先行告退！”安万寻行礼后，刚想退下，就听见自己的主官开了口。 “这次官员们回京述职，想来安主事也十分的挂心吧！” “不瞒尚书大人，确实如此！”自己女婿也是其中的一员，那肯定是挂心的。说不是那就显得有点假了。 “想来定会皆大欢喜的！只需在家安静的等待便好。” 虽然知道自家女婿的考核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听到自己主官这么说，心里终于是彻底的踏实了。 “大人说的是！”看到尚书大人重新开始看起了名册，安万寻静静地退了出去。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两天让女婿少出门了，不过女婿如今生病了，倒也只能在家里静养。 如今看来，自己的女婿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不过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去折腾吧，有个聪明的女婿，总归是好的。 晚上再派人去送一些东西，让女婿好好养病，争取在结果公布的那天，让身体好起来啊。 于是傍晚的时候，王茂平就收到了安家送过来的一些药材补品。安家管事还传达了他老丈人的话，让他“好好”待在家里面养病，争取尽快康复。 行吧，难不成老丈人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初筠，怎么了？”王茂平正在零件上贴纸做着标记，媳妇就走了进来。 “门房刚才说，有一位李姓的好友来探望夫君。” 王茂平赶紧将桌子上的零件收到了箱子之中，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随后动作迅速的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酝酿一下情绪。 那个李肃贤还真的来探病了，想来是背后那个四皇子怀疑他故意推拒了邀约吧。没想到吧，他病了，是真的。 “咳，咳，善礼兄，许久未见！”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演技还可以，听听着有气无力的说话声，是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呀，介存兄，你这是怎么了，一直想要找机会和你见上一面，可惜没能抽出空闲，等终于能给你下邀帖的时候，你怎么还病了呢。” 李肃贤是尽可能的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王茂平身上起了红疹，要是将病气过给他可怎么办，看着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就他那演技，王茂平可是连一个及格分都不想打，咋的，我还得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敷衍我一下吗？要不是收到你的邀帖我能变成这样？ “唉，不能赴约，本就心中难安，不曾想，善礼兄竟然会亲自过来，更是让在下愧疚难当。”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演技应该是可以碾压这个李肃贤的。 “介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生病非你所愿，无需愧疚。正好，听说你生病。我可是特意去请太医来为你诊脉，相信很快就能好的。” 殿下竟然还让他去请太医帮忙诊脉，真的是多此一举，这一看就是真的生病了。赶紧早看完，早点离开吧。如今他这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了。 王茂平自然是在李肃贤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太医，一定是四皇子怕他装病嘛，竟然还请了太医过来，自己看来还挺受重视啊。 自己前几天可是去过太医院的，所以对于太医们他都是混个脸熟，这个自然也见过，曹太医，当初被三司会审的那个狠人。 “这，真是太麻烦善礼兄了，为了在下的病竟然如此费心。”感动，但是哭不出来，看来演技还是需要再磨砺一下才行啊。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曹太医麻烦您了。”李肃贤往后退了一步，给太医让路，顺便也拉开和王茂平的距离。 曹济全看着两个人完成了他们的表演，知道该轮到自己出场了，这样的情形，他可是见多了，心中不仅没有触动，甚至还想要皱个眉头。 之前说李家人请太医去问诊，他可是不想来的，因为麻烦，谁让李家人都惜命呢，仗着李贵妃的关系，动不动就去太医院请人。不过谁让当时太医院就他有空呢。 在听说不是给李家人看病之后，他这心里更是想要翻一个白眼。不过这病人却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竟然是王茂平啊！ 不过这两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好友关系。从这个李肃贤的神情以及动作就可以看的出来。那么请他来的目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是想要让他验证一下王茂平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但李肃贤为什么这么做，王茂平有哪里得罪他吗？总不会是被那个四皇子给盯上了吧。 “嗯……为风邪所折，则起瘾疹……风邪得散，则瘙痒自止……”曹太医诊脉之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李肃贤连忙打断：“那个，曹太医，他这是因什么引起的呢？” 曹太医顿了顿：“这原因嘛，有可能是饮食失宜，风木克土，也有可能是风邪外袭，营卫不周，最近可有吃什么不经常吃的食物？” 王茂平摇了摇头，就喝了太医院的药而已，这一点两个人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当然也不会说破。 “嗯，从脉象上来看，也是后者更有可能一些。我这就开一副药方，这几日要卧床静养，不可以四处走动，亦不可出门见风，以免有所反复，明白吗！” 王茂平连忙点头：“多谢曹太医，在下定会谨记。”您可真是太懂我了，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送走了李肃贤两人，王茂平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是糊弄过去了。希望接下来，不要再有什么幺蛾子。等到考核结果出炉，他们一家三口可是不会多待，直接跑路。 而另一边的李肃贤在出了王家的大门以后，感觉这身上终于是松快一些，虽然很想要回家换身衣服，泡个澡，但还是要把结果先汇报给殿下才行。 于是在将曹太医送回太医院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向着王府赶去。 第848章 装的很成功 “怎么样？那个王茂平真的病了？”赵恒律将目光投向李肃贤。 “回殿下，是真的病了。” “什么原因。” “太医说，应该是风邪外袭……” “什么时候病才能好？” “这，如果仔细调养的话，应该这几天就能恢复了。” 赵恒律点点头，让人退了下去。李肃贤算是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奔自家，忙着沐浴更衣。 而在他走后，赵恒律的脸，却是阴沉了下来。这个王茂平看来是真的病了，不过早不病，晚不病，却恰恰在这个时候生病，难不成真的是一个巧合吗。 不过李肃贤下帖子的时候，他已经生病，看起来倒不像是为了避开他们。还是说他事先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应该啊，连自己都是这两天知道的，一个地方知州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王茂平挠着胳膊表示，想不到吧，我一个地方知州可是比你这个皇子先知道的。 考核结果出炉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二，留给王茂平恢复的时间也只剩下了两三天，不过太医院的药还是很好用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在当天肯定是可以出门见人的，如今脸上的红疹基本已经消退，身上也已经好了不少。所以这太医院的“得闲”确实是可以起到一个短期应急的作用。 不过是不是得准备一个可以长期当做借口的呢，但谁也不希望自己得病啊。上次去太医院的时候，只想着快点下班了，早知道就问一问那些专业人士，装什么病不仅不容易拆穿，而且效果还好。 …… “又有邀帖？”看着媳妇手里拿着的帖子，这可是有好几张啊！回京之后，基本上两三天都收不到一张帖子，如今可倒好，一天收到好几张。 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王茂平都不认识，不过看着官职应该都是和他相当，看来一些人也已经听到风声了，派手下的人来试探一番。只是不知道这些都是谁的人啊。 自己如今自然是不配得到那些大佬的亲自拉拢，这么看来，对自己最为重视的竟然是那个四皇子吗？ 对不起啊！ 其他皇子表示，我们都很矜持的。 “怎么样了？”陈方承和韩沐溪也结伴过来探望。之前还以为茂平是因为什么原因装病呢，没想到竟然真病了。前两天看他身上的红疹，把他们都吓一跳。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放心吧！” “那便好，总算不会耽误明天的考察大典！”两人听了他的话，又看了看他的状态，这才放心了下来。 “对了，后天我就会离开京城！”王茂平开口道。 “这么快！” 两人都没想到，王茂平会这么匆忙，感觉怎么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一般官员在考察大典之后，还会休整两天，才会离开，所以都会选择在上元节之后。 “嗯，因为想着去拜访一下老师，再回家里看一看，所以还是要早一些离开。” 晚两天时间自然也是够的，但他可是生怕又被谁堵到，总不能再生一次病吧。所以还是赶紧跑路吧。要不是大典结束之后，时间太过匆忙，他都想当天就走的。 “好，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出发。”陈方承要回宁江，因此刚好顺路，而韩沐溪刚好也想回家一趟。所以三个人正好可以结伴同行。 唉，可惜没有时间再去一次浴华楼了，下次再想感受，又是三年之后了啊。 正月十二，终于是到了考察大典的日子。一早王茂平就把自己给捯饬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虚弱那么一捏捏。毕竟病才刚刚好，就精神抖擞的肯定是不太合适。 “咋样？”王茂平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询问起了媳妇的意见。 安初筠点了点头：“还可以，不过夫君真的不用喝点水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为了让脸色苍白一些，他还让媳妇给他抹了一点点的粉，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大典上总不会有人到他脸上蹭一把吧。 为了更加逼真一些，从昨天开始他可就没有喝水，如今这嘴唇看起来确实是干且没有多少血色。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再虚弱一丢丢，嗯，还是很完美的。 “我出发了！” “好！” 王茂平到达承华门的时候，已经有官员等在了那里。毕竟如今考察的可是各布政司、州、府、县的主官，那加在一起可是有两千多人的，所以可见吏部的工作量有多大。 王茂平只是站在一个角落，前几天正旦众人虽然都来过皇宫拜见圣上，不过是按照品级来划分。周围并没有王茂平认识的人。而考察大典则是要按地方划分的。 他倒是看到了陈方承的身影，不过两人只是隔着人群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各地的主官们便也悉数到场，承华门前，便自然而然的被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区域。 府州的官员们，也都找到各自的主心骨，聚在了主官的身边。王茂平这边也是找到了自己的队伍。 林江的主官自然是巡抚苏溢诚，而身边跟着的自然是布政司和按察司的主官，当了三年的林江官员，总算是能见到自己的上官们和同事们了，只可惜王茂平只知道名字，不过对不上号啊。 但好在各府州的官员都会在主官面前刷一个脸，王茂平也刚好可以趁机对号入座一下。 哟，这位就是长吉知府啊，被馅饼砸中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倒是很儒雅。 这个是另一位阜安州的好邻居原川知府了，看起来倒是很和气……以后还要继续当同事，所以还是要把人认全了才行啊。 “下官王茂平见过几位大人！” 王茂平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几个同事的目光就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自己身上的红疹已经都退了，后背咋感觉又痒起来了呢。 原来，这就是那个王茂平！之前他的名字已经快听出茧子来了，这下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啊。就因为你，我们这三年来可是比之前累了不少啊！ 第849章 官员考察大典 “王知州这身子看起来好像不太爽利？”苏溢诚看了王茂平一眼发话道。 “回大人，前两天许是受了寒，所以身有微恙。”瞧瞧，他今天还是挺成功的嘛。 “嗯，要多注意才是！” “谢大人关心！” 这简单的两句话，就让旁边的知府们酸的够呛。巡抚大人果然是很赏识这个王茂平，瞧瞧，这都能看出来，要不然大人您看看我，我这也身子抱恙啊！ “苏大人！” “哟，冯大人！” 接下来却是到了地方主官们相互交流的时间，他们这些知州知府自然是背景板一般的存在。至于知县们，从一开始就恭敬的站在后面充当背景。 “苏大人！” “林大人！” 背景板王茂平朝着来人瞅了一眼，苏巡抚与河德巡抚也认识吗？看起来聊的还挺投缘的嘛。 “王知州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林之海倒是也看到了王茂平，这个好苗子将来要是能调任到河德的话就好喽。 “谢大人关心！只是身子稍有微恙！”瞧瞧，必须得给自己今天的妆造和表现一个满分啊。不过这后背感觉又有点痒了，你们就别盯着我了行不行。 不行！ 好家伙，能和巡抚大人搭话，人家的官职肯定低不了，这个王茂平认识的人还不少啊。不是农家出身，刚踏入仕途吗？所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教教我们呗。 就连苏溢诚都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还认识河德的巡抚。 就在王茂平感觉芒刺在背的时候，礼部的官员终于是来了。众人也终于是可以列队穿过承华门，进入到皇宫之中。 皇宫，王茂平来过好几次，不过以正常的方式进入皇宫，这应该是第四次，第一次参加殿试，第二次是传胪大典，然后就是几天前朝觐正旦。 有了前三次的经验，这次自然不会那么紧张。不过还是要感慨一句，这皇宫是真挺大啊！ 皇上暗中召见自己的宫殿，到底是在哪里呢？王茂平不禁是有些好奇。不过想来是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这个问题。 嗯？ 在行进队伍中的王茂平，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不远处两个人迎面而来，看起来应该是皇宫中的内侍，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身着葵花胸背团领衫，束犀带，看起来品级也不低。 擦肩而过之后，王茂平仍然是没有收回他的思绪，至于原因，则是觉得对方有一些面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吗？ 可是自己见过的内侍并不多，而且最为熟悉的应该是陪在皇上身边的那位，很显然不是刚才见到的。 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只是在前几天接触过宫里的人，不过可以肯定并没有此人。是在皇宫外遇到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不是。 难不成是三年前遇到过？ 长吉知府感觉自己的脚被踩了一下，什么情况，难道那个王茂平还紧张了不成？到底还是年轻啊！这前几日刚来过一次，竟然还会紧张。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并不是紧张，而是思绪已经飞到了别处。踩了他一脚，则是因为王茂平想起了此人，脚步一慌。 此时的王茂平感觉头上微微冒出了汗珠，别人可能是走路走的，不过他这个明显就是冷汗。 自己的确是没有见到过此人，不过自己画过啊！怪不得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呢。 第一次半夜被带到那个不知名的大殿之上，就是让他画人像。自己当时还一直在猜测画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又做了什么。 而当时皇上肯定是已经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所以尽管还没有画完，就让他停了笔。 他也就将这件事情，压在了心里，没有想要探究下去。毕竟好奇心虽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不过今天竟然遇到了真人，那么显然是皇上当时并没有动手。看来这个人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所以皇上才会留着他，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吧。 但，这个人会是谁呢？ 来到奉天殿前的广场之上，终于是停了下来。王茂平也随之收回了思绪，安静的立在一旁，众人都在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此时鸣鞭声响起，钟鼓齐鸣，众人都明白是天子已经驾到。在广场之上分列两侧的官员们，连忙行跪拜之礼，王茂平亦是如此。不过这次由于人太多，所以他连明黄色的衣角都没有看到。 启元帝来到奉天殿中，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殿内外的官员，片刻后开了口：“众爱卿平身！” “众爱卿平身！” “众爱卿平身！” 听着鸿胪寺官员的传话，众人叩谢隆恩后，站了起来。虽然说站起来了，但所有人都是微微的低着头，王茂平看到的也只是前人衣服上的纹路。 “启元三十五年正月十二日……”鸿胪寺官员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茂平不禁有一些感慨，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启元三十一年呢，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天下……朝觐官两千七百三十六人……” “……考其政绩称职者，二百二十一人，平常一千八百九十二人，不称职三百四十七人，贪污百零二人，退老疾一百三十八人，阘茸三十二人，嗜酒怠惰临政暴虐三人，不谙刑名一人……” 听着吏部的考核结果，官员们虽然都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心思各异。大部分人肯定都是在这平常的一千八百多人之中。想要做到称职，那可是相当难的。 退老疾那肯定是心中有数。嗜酒怠惰临政暴虐三人，不谙刑名一人，他们今天压根就不会出现，毕竟已经被抓了，没有资格出现。 不过这不称职和阘茸到底是轮到了谁的头上呢？所谓的阘茸指的是资质驽钝愚劣，那也就没有能力做官了。 谁都不想摊上这两个考核结果，但想来有些人的心里肯定也是有所预感的。 “……召称职者，升；平常者，复其职；不称职者，降；贪污者，司罪之；阘茸者，免为民……” 第850章 参与?凑个热闹! 要说称职这个评价这么难取得吗？确实是难，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有很多官员已经做到了称职，但却得不到这个称职的评价。 只有表现的尤为亮眼，而且一般情况下在地方有一定的资历，才能得到这个称号。至于为什么？ 那是因为称职者会升官啊，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位置可升呢，肯定是要优中选优才行，所以获得平常的评价，也许不是你没有尽职尽责，不优秀，而是目前升官的名额还轮不到你。 “……考察称职者二百二十一人，分别为江安布政司布政使……临淮……” 既然是称职者，自然是要在皇上与诸官面前露名才行，按照流程，一会儿还要将擢升的官职念出来，进殿谢恩。 当然如今在殿外等着的都是四品及以下的官员，各巡抚与布政司，按察司的主官可都是依制立在殿内。 此时无论是殿内的官员还是殿外的官员，大部分人如今可都是在认真的凑着热闹。为什么说是凑热闹呢。 因为，殿内回京述职的官员，如果是要升官的话，肯定是已经知道一些风声了。殿外的官员吧，有九成都是升不了官的。所以也就只能是凑下热闹，表达一下羡慕之情。 剩下的一小部分认真有参与感的，都是平日在地方很有作为，还有一定的资历，希望可以从鸿胪寺官员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最开始孟朝回京述职倒是没有这么隆重，结果是在吏部揭晓。不过后来为了表示对于官员考察的重视，才开始举办考察大典。并且称职者的名字会在大典之上公布。 这也算是一种荣耀，毕竟见证这一刻的可不止是皇上与文武百官，还有各地回京述职的官员。 “……雍原华应知府……” “……宁江东营知府……” 王茂平虽然是低着头，不过听到东营知府后，微微的挑了挑眉，吃瓜吃到自己家所在的府了，这个知府上任应该是满六年了吧，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 “……林江阜安知州王茂平……” 这是唱到自己的名字了？如果没有去见过皇上，自己肯定是意外加激动的。毕竟自己在地方的表现虽然不错，但是资历尚浅，所以称职这个评价，大概率是轮不到自己的。 但见到皇上之后，他就知道一定会听到自己的名字。怎么说呢，要升官了，应该是激动的，可此刻他的心却是异常的平静。 不过他虽然平静，但是认识他或者听过他名字的人可就不平静了。陈方承和韩沐溪那是惊喜异常，茂平（姐夫）也太厉害了一些！三年啊，就能得到称职的评价，就能升官，这可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做到的。 如今殿外林江的知府们这嘴里可是酸的要命，什么情况啊，这就升了吗？升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是，在林江这三年，他的表现有目共睹，但是资历尚浅，还需磨炼啊！ 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岂不是就要追上他们了，到时候他们情何以堪啊！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个王茂平调离林江，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作为王茂平迷弟的康照文如今心里则是有一些五味杂陈，怎么说呢，王大人能够被评为称职是他应得的，毕竟有那么多的功绩。可是大人如果被调走了，他怎么办呢，他还想着向大人学习呢。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这个迷弟的纠结，如今正继续听着鸿胪寺官员的唱名。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调离林江的。 “……宁江东营府上阳知县卢肃荣……” 这是又听到了熟人的名字，和知县喝过酒可是他爷之前吹牛的谈资之一啊，算算时间，这个卢肃荣作为上阳知县可是已经有九年的时间，这次总算可以升官了，也算是可喜可贺。 卢肃荣的确是高兴的，考核能够被评为称职，总算是能更进一步，不用被平调到他处。 不过刚才他可是听到了王茂平的名字，自己升官用了九年的时间，不，是十几年的时间，毕竟之前可是从别处平调到上阳县的。可是人家呢，刚踏入仕途，三年，三年就可以更上一层了。 之前以为自己和人家之间是三甲同进士和二甲进士之间难以逾越的差距，如今才发现，二甲进士们之间也有着天悬地隔。这样一想，心里突然释然了很多。有些人用来羡慕就足够了。 而大殿之中，林江布政使和按察使也很是惊讶，王茂平在地方的表现他们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很有一番作为，得一个称职也算是实至名归，但他为官也只有三年的时间，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这个王茂平应该会被调走吧，郭兴黎感觉有些遗憾，这么能干的下属如果被调离，对于林江，对于布政司可都是一个损失啊。 按察使许寒原的心情倒是与郭兴黎有所不同，王茂平这个家伙害的庞家倾覆，谭秉致被抓，自己也被斥责了一顿。结果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这心里感觉有一些憋屈啊。 不过巡抚苏溢诚倒是一切如常，因为他自然也是知道王茂平会升官，但却不会离开林江。而他并不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而是出自圣上之口。毕竟他可是受到了圣上的单独召见。 “……擢升江安布政司布政使陆桥徳为太仆寺卿……” “……擢升临淮……” 如今官员们听的更加仔细了，尤其是这些称职者，除了少数官员知道自己的去向以外，其他人可是都等着听自己到底获得什么官职，升了半阶还是一阶。 这些人的心情，如果是让王茂平总结的话，那就是知道自己中奖了，却不知道自己中的是几等奖，所以既激动又有些忐忑，怕自己想的太多会失望，又期待着大奖可以落到自己的头上。 王茂平则是单纯的看个热闹而已，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几天前，就被告知了中奖的结果。 第851章 升官了?我知道 王茂平这边做到了心中有数，不过有些人还在等待着他的升迁结果。陈方承他们自然是希望他可以去到受重视的位置。 而林江的知府们则是希望此人离他们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可以不用听到他的名字。让其他地方的官员去心烦吧。 不过想来升了迁，就不是主官了，到时候如果受到上官的压制，这个王茂平肯定是没有做知州的时候出彩。所以说升迁对于他来说也是有利有弊的，才不会承认是他们酸了呢。 “……擢升……” “……擢升林江地区阜安知州王茂平为林江地区肇原知府……” 鸿胪寺官员的话刚一出口，除了事先已经知道肇原知府花落谁家的几位大臣，其他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的官员都震惊了。 不认识王茂平的人还好，只是羡慕人家竟然由从五品一跃变成了正四品。能这样升官的有吗？有！不过只有极少数人才可以做到。 那就说明这个叫王茂平的不简单啊，肯定是极有才能才会如此。毕竟这可不是靠着什么家世、地位就可以的。当然，如果是皇亲国戚的话，那倒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些人听说王茂平是上一科的二甲进士又会作何感想了。 而此时知道王茂平的人，在听到这个结果以后，这心中就只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了，鸿胪寺官员的声音真是让人震耳欲聋啊，感觉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陈方承和韩沐溪在听到知府两个字的时候都愣了片刻，随后心里面一股欣喜之情是油然而生。 那可是知府啊，王茂平三年就从知州变成了知府，在场的官员们有几个能做到的。一定得让他做东请客才行。 以后自己可就有一个做知府的好友（姐夫）了，感觉这腰板挺得倍儿直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林江的知府们，如今就不是酸这么简单了，在听到王茂平成为肇原知府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置信，他们该不会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上任三年的知州，一下子就成了知府，什么时候升官变得这么简单了，他们可是花了几年，有些甚至是十几年呢好吗。 之前还在担心过几年就会被这个王茂平给追上，这回倒是不用担心了，因为人家已经把他们给追上了，照这样下去，过几年估计就把他们甩在身后了。 感觉胸口这么堵的慌呢，之前听到王茂平被评为称职，他们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如今这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他们不理解啊！ 是，这个王茂平在阜安州做的不错，但是知州和知府之间怎么可能一样呢，朝廷和圣上怎么就放心将一个府交到刚为官三载的进士手上。 主要是他们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同为知府，平起平坐，感觉对比真的是惨烈了一些，显得他们这些年好像碌碌无为一样，就这样被年轻人给轻易追了上来。 最让他们糟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竟然是肇原的知府，也就是说这个王茂平竟然还在林江，彼此之间虽然见不到面，但是还是能时不时的听到他的名字。 你到别的地方当知府行不行，去膈应其他地方的知府行不行，别膈应他们行不行！！！为什么你还在林江啊！ 王茂平表示，这是他愿意的嘛？要是其他地方正四品的知府，他做梦都会笑醒，可这是刚死了一个知府，盘根错节，估计已经被外族渗透的肇原府。在这里当知府都有生命危险的好嘛。 他都害怕这块外人看来他占了老大便宜的馅饼里，包的是钢筋馅，即使没砸到他脑门上，他也啃不动。 所以说自从知道结果之后，王茂平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一些，不过一想到肇原府那些乱糟的事情，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不过皇上应该就是为了让他填补肇原府的空缺，才给他升的官，要不然他肯定还老老实实的待在阜安州呢。 王茂平猜的对也不全对，启元帝让他成为肇原知府的确是让他填补空缺，不过其实丁牧祥没有死的话，他也会被调任到肇原府，但官职肯定是比如今的知府要低半级。 相比于殿外的那些官员，站在奉天殿内的官员倒是没有太过的惊讶。看起来陛下对于这个王茂平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提拔。 自从知道肇原知府身亡，对于这个位置吵吵闹闹了这么久，也终于是有了结果。想来王茂平占了这个位置，肯定是让一些人失望了吧。 不过也只是一个地方的四品知府而已，本朝还是有先例的。毕竟还有从知府一跃成为朝中大员的呢。 但该说不说这个王茂平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才能做到了这个位置。毕竟没有才能也得不到皇上的赏识，那些大臣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而此时林江布政使郭兴黎倒是颇感惊喜，原本刚才还在为自己得力的下属调走而感到一丝惋惜，结果人家虽然升官了，不过还是自己的下属。 嗯，真不错，以后布政司没准可以借到肇原府的光呢。 许寒原如今则是有一些矛盾，刚才以为这个王茂平把庞家和他们在林江的势力搞没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人，很憋屈。 如今发现，他没有走，竟然又去祸害肇原府了吧，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肇原府的人到底是谁，但可别被这个王茂平给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可是咬住就不松口的主儿。如今看来，好像还不如拍拍屁股就走人呢，至少这样虽然糟心，但对于他们的人在林江就造不成威胁了。 “……擢升官员入殿，叩谢隆恩！” “……擢升官员入殿，叩谢隆恩！” 这两百多位官员分批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奉天殿谢恩。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痒了起来。虽然每次进殿的官员都有二十人。 但是王茂平进入殿内的时候，绝大部分官员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第852章 小朋友也会受打击的 正午时分，考察大典终于是结束了，王茂平随着队伍，向着皇宫外走去。穿过午门到达承华门之后，今天的任务也就算是圆满完成。 “王知府，恭喜恭喜啊！”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不过林江的官员们表面还是不会失了礼数。 王茂平也是微笑着表达了感谢之情，表面看起来倒是一团的和气，这也就足够了。毕竟大家基本上都是三年见一面的同事而已。面子上过得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茂平，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知府。” “是啊，姐夫！” 看到王茂平身边没有其他人，陈方承和韩沐溪这才悄声的凑了过来。 “行了，先不要说这些，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京城，先去吏部，然后抓紧准备吧。” 有什么事，明天出发之后再说。如今他还是赶紧去吏部取自己的凭证，然后回家，总感觉如今自己好像变成了别人的谈论对象。 “那个叫王茂平的竟然从一个知州直接成了知府，还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你知道他当知州才多久吗？” “多久？” “三年！” “三年？三年的知州就能够升知府，听起来可是有些玄乎啊！” 王茂平猜的不错，如今的他的确是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虽然有二百多人升了官，有些还成了朝廷要员，但是感觉人家升官升的顺理成章，并不会让他们觉得有太多的意外。 相反，这个王茂平在其中就显得跨度大了那么一丢丢。直隶州知州直接升任知府的有吗？有，不过很少。知州如果要成为知府，有很多都是做过府同知的。 而且如果知府出现空缺，大部分都会从京官直接调任。可肇原府正好赶上了官员回京述职，所以说这个王茂平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那这个王茂平在成为阜安知州前，在哪里为官啊！”他这也算是破格提拔了吧。 “在哪里为官？他是上一科的二甲进士！” “什么，上一科的？那岂不是只做了三年阜安知州，如今就成了知府。怎么会这样？”之前只是羡慕，如今倒是感觉这其中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他是不是家世特别好？世家子弟？”总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农家子！” “哈？” “你们来京城已经半个多月了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吗？” “很有名气？” “很有名气！” 他们从地方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哪里会去注意一个知州啊。不过现在注意是不是有一点晚了。 王茂平如果能够感受他人情绪的话，估计就会发现大部分的地方官员是人手一杯柠檬汁。 …… “都拜访过了？信都已经送过去了吧！” “放心！已经都送到了！” 听到媳妇的话，王茂平点了点头，明天就要离开京城，肯定是没有办法当面辞行的。于是只能是由媳妇去拜访师嫂及韩夫人她们，顺便将自己的信转交几家表达歉意。 “闺女怎么了？”看起来兴致好像不是很高啊！ 安初筠好笑的摇了摇头：“去过齐家，就这样了！” “又背诗了？” 咋了，该不会是被齐灏攸小朋友背诗给伤到了吧。闺女，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发现学习的乐趣啊。 “咳，这次倒是没有！”安初筠给予了否定。 那不应该啊，凭借齐灏攸小朋友的颜值，只要不背诗，他闺女不应该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难不成是舍不得回来？那他闺女应该闹腾才对啊。 “灏攸送给年儿两本书作为临别礼物。” 好嘛，找到原因了！怪不得他闺女一副被打击的样子。不是被书给打击到了，是被齐灏攸小朋友送书给打击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小朋友小小年纪，竟然就懂送临别礼物了，而且已经开始接触书籍，总是让他感觉即使是孩子，差距也已经开始产生了啊。 闺女，你还没有到起跑线，人家就已经开始跑了啊！还在等什么？赶紧学起来吧。是熏陶的还不够吗！！！ “是什么书？” “在桌子上！” 王茂平走上前，看了一眼书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过，翻看了几眼，是杂学书籍。不过应该是有年份了，看起来倒像是珍藏的古籍。 “会不会太贵重了一些！” 安初筠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师嫂说这是灏攸的心意，我们这些大人无需去管。” 该说不说，齐灏攸小朋友的一番心意虽然打击到了他闺女，但却是很对他的胃口。这么好的书，那就由他先看吧，到时候再读给闺女听，算是将小朋友的心意再传达一遍。 “对了，朝廷考察的结果如何？”安初筠问起了正事。 王茂平点了点头：“还不错！你夫君我要升官了！” “升官？要去哪里？”安初筠有些意外，不过夫君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情。之前从皇宫回来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后来又开始生病，难不成，都与此有关？ “肇原府！” “肇原知府？” “嗯！” 安初筠没有想到夫君竟然成了肇原知府，从知州到知府，她作为妻子理应替夫君高兴的，这算的上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肇原府那个地方并不太平，从严白两家，就可以初见端倪，对此两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这真的是夫君最近有些反常的原因。 “恭喜夫君！这可是咱家的喜事！理应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虽然心中有所担忧，但安初筠还是扬起笑容，既然是好事那自然要欢喜才行，以夫君的才能，肯定可以将肇原府治理好的。而她也会陪在夫君的身边，护他周全。 “想来岳父大人会为咱们庆祝的。先去大哥家吧。”王茂平也露出了笑容，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夫妻俩都选择将忧虑压在了心底。 王曦年小朋友此时也拽了拽他的外袍，仰着头，眼里竟然还有一丝控诉，她爹娘是不是把她忘了啊，为什么没人搭理她呢。 确实把自家小朋友给忘了，今天人家可是受了打击的。将闺女抱在怀里，再揽过媳妇的肩膀，嗯，感觉有点温馨。 第853章 上货去了 这边王茂平一家三口去了大舅哥的家，而另一边，安万寻在送名册的时候，也被自家女婿得到的馅饼给砸懵了。 “还要恭喜安主事了！” 尚书大人恭喜他什么？自家最近也没有什么喜事啊，上次大人说的那句话，他可是一直放在心上。今天是考察大典，难不成自家女婿真的升官了？ “由知州变成知府，这可是只有极少数的官员才能够做到啊！” 知府？？？他女婿成知府了？安万寻从尚书堂前离开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散值后的他那可是没有耽搁，直接奔着家宅而去。 “安主事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喜事啊！” “谁知道呢，脸上的笑容可是挂了一下午。” …… “岳父大人！” “好，好！”安万寻见到王茂平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是抑制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出了声，自己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 看来他岳父是已经知道了？不过在吏部，知道消息也很正常，如今感觉所有人都比他们夫妻俩更开心呢！估计是只有他们夫妻俩才知道肇原府有很多糟心事吧。 今天的家宴，安万寻显然是兴致颇高，对于王茂平这个女婿那可是大加夸赞。什么一早就知道他才华过人，精明能干，有踔绝之能啊，早就看出他必成大器！ 这场面他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之前成为秀才，成为举人，到后来进士为官，他家人都要说上几次，当然说出来都是白话而已。最后还会为谁更有眼光而争论不休。基本上他奶是胜多负少。 “岳父大人过誉了，小婿愧不敢当！”这夸的他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敢当的，当之无愧！”或许是太过高兴，安万寻已经有了一丝醉意，随后冲着安运峰的方向指了指：“多和你姐夫学一学！” “是！”安运峰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端起酒杯站起身：“恭喜姐夫加官进禄，英才得展。” 王茂平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安运峰成亲了之后，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不仅恭顺知礼了不少，平日里还知道寻摸一些小玩意给王曦年小朋友送过来。 看来真的是有所改变，怪不得人家说娶妻要娶贤呢。不过对于他，王茂平的态度则是稍显冷淡。 毕竟无论是自家媳妇还是大舅哥，对于这个庶弟，并没有什么好感。他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媳妇这一边。 “年儿，要不要去库房！”吃过家宴，安万寻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开口问道。 “娘，听见！” 王曦年小朋友向着她娘的方向瞟了一眼，显然是想起了，上次箱子被没收的惨痛经历。随后悄悄的向门边挪去，生怕被安初筠发现。 那小动作小表情，王茂平表示憋笑有点辛苦啊。不过岳父大人，我家闺女去库房那可不是去挑东西，那是去上货啊，您可一定要慎重。 不过安万寻显然是并不在意，让管事带着小朋友去库房，随后对着王茂平摆了摆手。 “之前肇原知府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到了那里，一定要小心行事，思虑周全，万不可冒进才是，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喝了一口清茶，让酒意消散一些，安万寻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是，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周全行事。” 安万寻点了点头：“那便好，你能更进一步，我这心里自然是欣喜不已，但你们一家三口平安喜乐，我这心才能安稳。” “是，小婿谨记！”王茂平答应道。 “对了，岳父大人，不知小婿离开以后，阜安知州——”王茂平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岳父在吏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自己在阜安州倾注了三年的心血，他不怕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却害怕他走了之后，一切便又回到从前的样子。能不能来一个靠谱一点的知州啊，他不想之前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由之前的同知直接升任，毕竟他在阜安州的时间也不长，这样的先例并不少。敕书这两天就会下达。你就放心吧！”安万寻知道自家女婿是惦记阜安州的。 听到他的话，王茂平的心确实是放了下来，跟阮风节共事三年的时间，无论是他的为人还是他的才华与能力，都让自己欣赏与佩服。 所以阜安州交到他的手上，王茂平是放心的。也许由他担任阜安知州，做的要比自己更好。不管怎么说，有阮风节在，阜安的百姓们不会过回之前的日子。 “对初筠好一点！”离开安家的时候，安万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请岳父大人放心！”自己的媳妇，自己怎么可能不对她好呢。不过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有再多的隔阂，但对于子女的担心，却是不变的。 坐在马车上的安初筠有一些沉默，好像每次从安家回来都是如此，王茂平只是轻轻的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对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怀里的王曦年小朋友有些不解，不过学着她娘的样子也闭上眼睛。看来刚才上货是没少花力气啊。 …… “爹，这次有多少述职的官员是称职啊！”徐逸容今天散值后，可是早早的便回了家。 “二百二十一人！” “那，里面有没有介存兄啊！”作为王茂平的大理寺迷弟，徐逸容可是相当的关心。 倒了一杯茶水，恭敬的放在茶几之上，一脸的期待，虽然知道没有多大的可能，但是万一呢。 徐壤畴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为了打听这件事。拿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沫，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水。 爹，您别光喝啊。您儿子还眼巴巴的等着呢。可惜，徐逸容并不敢催促，只能盼望着，这杯茶水能快点被喝完。 “王茂平嘛——” 徐逸容的耳朵立刻是支了起来。 “他也在其中！” “真的？那介存兄岂不是要更进一步了！”徐逸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第854章 跑路一定要行云流水 “确实是如此！” 徐壤畴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儿子，刚刚通过观政成了大理寺的评事，可那个王茂平作为上一科的进士，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府的长官。连他都感觉有点酸啊！ 徐逸容还不知道自家父亲此刻的感慨，还在猜测王茂平会调任到哪里。 “爹，介存兄，会不会调任京城啊！”从知州调回京城做各部的郎中还是很常见的，这样的话，没准和人家能成为好友呢。 “不会！”徐壤畴倒是直接把他的希望给否定了。 这让徐逸容有些泄气：“那介存兄调任到了哪里？”不过无论去了哪里，再回到京城，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林江！” “嗯？介存兄不是升迁了吗？ “没错，如今已经成了肇原的知府！”所以对这个王茂平如此的推崇与欣赏，也得向人家看齐才行啊。 知府，介存兄竟然从知州一跃成了知府，确实是出乎了徐逸容的预料，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天壤之隔。 有些人用几年、十几年才能跨过这条鸿沟，有些人穷其一生却也找不到跨过鸿沟的路。 可对于介存兄来说，看起来倒是非常的简单，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很多人所梦寐以求的事情。 “真不愧是介存兄啊！”徐逸容感慨道。 徐壤畴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除了王茂平很厉害之外呢，听到后就没有点儿其他的感触吗？ “儿子也要朝乾夕惕、奋楫争先才是！” 徐壤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殊不知他儿子想的是一定要努力追赶王茂平的脚步，不然人家下次回京述职的时候，可是连话都搭不上，更不要说能够成为好友了。 不过介存兄更进一步，那让善远兄去恭喜一下，自己是不是也能跟着去拜访呢，明天得和善远兄商量一下。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这个大理寺迷弟想要来拜访他，如今一家人可是早早就睡下了，毕竟京城不宜久留，一大清早就要出发。 不过今天哄闺女睡觉，比平时要难那么一丢丢，他闺女可是听了快半个时辰的课，怎么说呢，可喜可贺吧，从来没有见她学习这样认真过。 宵禁解除，天刚微亮，一家人已经坐上马车，准备出发离开京城。回头望了望眼前的院子，看来又要等一个三年之后，才能回来了。 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陈方承、韩沐溪和康照文已经等在了那里。作为迷弟的康照文，还是很珍惜和王茂平可以同行的这段路程。 毕竟大人不再是他的上官，以后连收到大人札文的机会都没有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吁～～”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齐羡离翻身下马。 一会儿还要赶到翰林院上值，所以并不能送他们出城，也就只能在此送别了。几个人简单的交谈几句，互道了珍重，便踏上了旅途，亦如三年之前。 出了城门，太阳也终于是升了起来，光打在脸上，有一些刺眼。王茂平回头望了望高高的城墙，在阳光照射下，看起来熠熠生辉。可惜如今的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啊。 “驾！” “驾！” 王茂平一行人迎着朝阳而去，渐行渐远。 “看看！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看着李肃贤沉着脸走了出去。科房的其他人瞥了他一眼，小声的议论起来。 “呵，十天有八天都这副样子，不用搭理他！” “啧啧，今天脸色阴沉的厉害，看起来像是被气的够呛啊。”其中一个编修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心的表情，相反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行了，还是少说两句，别搭理他。谁让人家跟咱们不一样呢。” “说得也对，咱们可是惹不起啊！” 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的讥讽。对于这个李修撰他们可是没有什么好感，整日里一副趾高气昂样子，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似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李家人有一个厉害的姑母吗。 齐羡离看着迎面而遇的李肃贤，脸色如此难看，该不会是听说茂平升了官，被气到了吧。毕竟他气量狭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恭喜你，猜对了。 今天的李肃贤心情的确是非常的不好，不，应该说从昨晚开始，这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 如今看到迎面而来的齐羡离是直接擦身而过，没有冷哼出声，都是他尽全力在控制。他们这对师兄弟就好像和自己犯冲一样。 昨晚李肃贤便从他父亲的口中听说了王茂平升官的消息，心情就十分的不爽。资历尚浅竟然就让他升了官，算是便宜他了。 不过在听到王茂平竟然一跃成了知府后，心里就猛然的升起一团怒气，一个只当了三年知州的人，凭什么就这么容易的坐在了知府的位置上。 一个二甲第二名而已，即使在地方有一点作为，他也配不上这个位置。自己还在翰林院里熬资历，凭什么他可以平步青云，自己如果在地方，未必做的比他差。 “想来也是这个王茂平的运气好而已，如果肇原知府没有出事的话，也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李墨华难得说一句宽慰的话，毕竟是知道他这个儿子，自小就有一股傲气。想来如今心里肯定是有一些不是滋味。 不过这并没有让李肃贤发堵的内心，好受一些。运气好，为什么偏偏是他运气好。 其实李墨华心里也有些不快，虽然王茂平更进一步，也只是一个知府而已。但是他毕竟拒绝了李家的招揽，从李顺林的信中来看，这个王茂平对于李家甚至是有一些不屑的。 这让他也有一些恼火，不过一个知州而已，招揽都是因为高看了你一眼。但如今却是成了知府，看着不听话的人，一步一步往上走，心情可想而知。 像这种人，就该让他吃些苦头，他才会懂得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不过如今殿下还算没有放弃他，就看他懂不懂得回头是岸了。 毕竟机会，他们李家可不是一直给的。 第855章 没想到吧，我溜了! 李肃贤感觉胸口堵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得到缓解。原因自然是王茂平升了官，而又不只是因为他升了官。 因为李肃贤还要继续设宴邀请这个王茂平，在此人离开京城之前，争取让此人为殿下所用。如今看来，殿下肯定是已经提前得知了此人升官的消息。 否则在王茂平回京之初，就会让他下帖邀约才对。本来看这个王茂平就不顺眼，如今还要让他设法去邀请，李肃贤的心里怎么可能不堵的慌。 所以一大早和他一个科房的官员们，就看到了阴着一张脸的李肃贤。当然背地里他也收获了几枚白眼。 “帖子送过去了？”散值后的李肃贤，依旧是冷着一张脸。 “回少爷，已经送过去了！不过——”下人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李肃贤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感觉这心堵的更厉害了:“不过什么，快点说！他没有答应？” 这个王茂平的病不是好了吗？如果还推脱的话，那就是没有把他们李家放在眼里，也没有把殿下放在眼里！ 虽然自己希望他可以离殿下远一些。但一旦他拒绝，殿下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行，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所以李肃贤的心还是很矛盾的。 “回少爷，王家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什么时候？”这倒是李肃贤没有想到的，昨天才参加完大典，今天就离开京城了？ “说是今天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这个王茂平离开的倒是挺快，不过这样也好，省着看到他就堵心，自己和殿下也有所交代，不是自己不尽心，实在是此人已经离开京城了。这样一想，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李肃贤感觉好受一些，不过四皇子听到消息后，目光中却是射出了一丝狠厉。这个王茂平溜得倒是挺快，该不会也提前知道消息了吧。 可惜了！ 对此王茂平表示，幸好他溜得快啊！ 不过王茂平一家虽然是行云流水的离开了，但是他们住的院子却是没有消停下来，每天那是邀帖、拜帖不断。当然这些人也只能是失望而归。毕竟人家已经离开京城，你们都晚了一步啊！ 当然最失落的还是徐逸容，原本想着能够再见王茂平一面呢，结果人家早就离开了。 但如今参加大典官员的晋升情况，却是已经被各衙门熟知。王茂平的名字再次被讨论了起来。 毕竟在擢升的一众官员之中，王茂平的官职肯定不是最高的，只能算是居中，但是亮眼啊。任谁听到有人从知州一跃成为了知府，不得惊讶一下。 和王茂平同科的进士们，如今感觉压力是越来越大。自己这边虽然努力，但基本上算是毫无建树，人家呢，那已经是知府大人了。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当别人问是哪一科进士的时候，他们都想要拒绝回答。因为在他们说出口了之后，下一刻的内容，肯定就是关于王茂平的。 我和他真的不熟好吗，我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记住好吗，不要再问了行不行！ 如今上科甚至是今科进士们的光芒基本上已经全部落在了王茂平的身上。三鼎甲厉害吗，厉害！但毫无疑问还是上科的二甲第二名最厉害，只能是望其项背而已。 不过，王茂平的经历，倒是让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官员们，不再费尽心机想着留在京城。 毕竟在一个无人在意的位置上，慢慢的熬着资历，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倒不如去到地方，没准可以如鱼得水，甚至大放异彩呢。 就像那个王茂平，之前只是二甲第二名，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人家就成了一府的主官，想来之前也没有人会预料到吧。 当真的感觉无法寸进的时候，谋一个外放的官职，也没有什么不好，之前王茂平不就已经用他的经历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吗？ 所以，以前一听说要外放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官员都是避而不见，如今却开始认真考量了起来。有些地方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却变得抢手。 王茂平并不知道他这三年可是对一些人产生了影响。只是不知道这种影响到底是好还是坏。 “驾～” 贺羽卓回头看了看他熟悉的京城，随后转身也踏上了新的旅途。 “掌柜的，那个王公子借走的自鸣钟到底什么时候能还回来，该不会不还了吧！” 王茂平估计是不知道，匠蕴坊的人也在念叨着他，不过和官职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他借东西不还而已。 “掌柜的，墨工阁的人可是也在琢磨这自鸣钟，要是让他们先琢磨出来，就没有咱们什么事了。” “就是啊……” 马掌柜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你们要不要每天在他的耳边提一嘴啊。怕墨工阁的人抢占先机，你们倒是抓紧时间琢磨啊。 咋的，非得指着借出去的那套吗？之前琢磨那么久都没有弄明白，借出去了，你们就开窍了？ “第二个自鸣钟，你们不是已经拆了吗？那就赶紧琢磨，怎么还扯着第一个不放呢。”马掌柜看了他们一眼。 “咳，这不是得比照着来嘛！”其中一个工匠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第二个虽然拆了但没有完全拆，怕的就是出现第一个那种状况。所以如今他们有些束手束脚，不太敢继续拆下去了。 马掌柜有些无语：“以前是第一个比照着第二个来，现在反过来了是吗？”比照没琢磨明白，不比照更琢磨不出来，是这个意思呗。 “对，掌柜的，所以那个王公子什么时候能把东西还回来？”您说什么都对，但东西到底啥时候回来。 得，又绕回来了！马掌柜很想回他们一句三年后吧，毕竟听说王公子已经离开了京城。 下次再见，肯定是三年后回京述职的时候。那些部件，短时间内肯定是还不回来的。 所以就不要指望了！不过马掌柜可是害怕，告诉他们真相，这房顶就会被他们给掀了，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第856章 我不是借东西不还的人 t 第857章 又病了? “最近京城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霍公子透过半支起的窗户，向外望去，墙角的梅树上已经鼓起了一个个小小的花苞。 “回东家……” “呵，还有呢？”霍公子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将茶杯端了起来。 马掌柜低着头，恭敬的说道：“王公子已经离开了京城，听说之前身子还有一些微恙。” “哦？那有些人岂不是会很失望。不过今天这茶不错！” 看来东家今天的心情很好。 “东家，自鸣钟的做法，工匠们如今已经都弄清楚了。说起来还要多亏了王公子，要不然，工匠们如今还百思不得其解呢。” “和他有关？说说看！” “是！” 马掌柜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的向霍公子汇报了一遍。后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分成还是按原来的样子吧！” “是！” …… 如今对于京城的事情，王茂平可谓是一概不知。他不知道最近京城的家里可是收了不少的拜帖，也不知道自己再次出了名，就连迷弟也开始增加了。 一行人进入到了河德的地界，并没有选择留宿驿站，而是又向前赶了十几里的路，来到了一个村子。 之所以没有去驿馆，除了因为时间尚早，还因为年前王茂平去京城的时候，就曾经留宿过这里，还给留宿的那户人家医过猪。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如何了，究竟有没有效果，如今刚好可以去看一看。 黄沃田的家还是很好认的，来到院外，冯瑞上前敲了敲门。下一刻，院子里传来了动静，随后门应声而开。 “你们是谁啊！”开门的是黄沃田的父亲，因为有些耳背，所以说话声有一些大。 “您不认识我们了？”王茂平上前一步，面带微笑的提高音量问道。 黄老爷子看着他有些眼熟，又看了看后面，发现了康照文的身影，眼睛一亮：“哟，认识！怎么不认识，快进来！” 陈方承和韩沐溪都有一些诧异，茂平（姐夫）认识的人还真不少，认识官员也就罢了，看起来和这儿的村民也挺相熟。 “你们怎么认识这户人家的？”陈方承凑到康照文的身边好奇的问道。 走了这一路，两人尤其是韩沐溪与康照文也熟识了不少，年纪相仿，还有共同话题（王茂平），所以相处的还是相当融洽。 康照文口中的王茂平，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好友（姐夫）为了阜安州的百姓付出了多少，能够成为知府，虽然有一些因缘际会，但却是毋庸置疑的实至名归。 说实话，他们一路上都在反思自己这知县（知州）当的是不是太清闲了一些。 “咳，帮了这户人家一点小忙！”康照文倒是没好意思和两人说是帮人家医猪来着。 不过他不说，有人会说，就比如现在。黄老爷子用颇为嘹亮的嗓音冲着院里喊到：“快点把咱家鸡杀了，会治猪的那两个小哥来了！” 老爷子，我们这个一技之长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吧。陈方承和韩沐溪相互对视了一眼，刚才他们没有听错吧，治猪的小哥？这怎么可能呢？ “老爷子，您家的猪好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之前倒是有些担心，他们所采取的手段没有什么效果。不过从刚才这黄老爷子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管用了。 黄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好了，都好了，如今都已经换钱喽！多亏了你们两个。” 如今的陈方承二人才确定了下来，原来康照文刚才说帮的小忙，就是帮人家治猪啊。他们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老爷子，黄大哥呢？”康照文并没有看到黄沃田的身影， “哦，去村子里，帮忙看猪了！”进到屋子，黄老爷子的声音也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行啊，难不成凭借这一手，还有了副业？不过之前自己可是给河德巡抚留过手册，难不成还没有给百姓们普及呢吗？ 河德各级官府表示总是需要时间的嘛！巡抚、布政司、府（州）、县、乡镇、村，总得慢慢来不是，急不得的。 如今这个府的百姓由于年前官府派人讲解，倒是知道了治猪喘喝的方法。但村民显然是更信任黄沃田。 “大田啊，你看是不是弄那什么夹耳丸？”村民一脸的焦急。 “三叔，这夹耳丸应该不对症吧！”也不能什么都用夹耳丸吧，之前那两位小哥可是交代过，这夹耳丸不是什么病症都管用的。 村民一脸的愁容：“大田啊，如今镇上的牛医也没有办法，也只能试试夹耳丸了！” 总比没得试强啊！之前还在庆幸，家里这头母猪安然无恙呢，如今下出来的猪崽，却有了毛病，已经折了三个了，真是愁人啊！ 黄沃田叹了一口气：“好，我先回家取药！” 这要是那两个小哥在就好了，肯定能知道这猪崽到底是什么毛病。来到自家的不远处，看到拴在外面的马匹和马车。这是又来人了？ 这段时间，时常有人借宿在他们村，黄沃田也没有多想，不过回到屋内，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刚才他念叨的那两个小哥。 “哟，你们来了！上次的事情真的是太感激两位小哥了。” “无需如此，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黄老爷子又杀鸡，又要给他们尝一下留下的猪肉，已经让他们很不好意思了。 “哪里是，举，举手之劳，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那可是三头猪呢。 王茂平看着黄沃田有些局促，感觉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黄大哥，有话直说便是！” “咳，是这样的，就是我们村……”黄沃田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就去看看吧！趁着天还没有黑。”既然已经碰上了，那能帮就帮嘛，也不差这一次了。 黄沃田听到他们答应了下来，连忙在前面带路。陈方承二人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好家伙，还真的要治猪啊，这不得赶紧跟去凑个热闹，亲眼看看茂平他们的本事。 第858章 真有这本事啊 “大田，你后面跟着的是——”村民看到原本回家取卡耳丸的黄沃田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一些诧异。这是又有人要留宿他们村了？ 黄沃田拽了拽他的衣袖：“三叔，前边这二位可是年前帮我家医猪的那两位小哥。” 村民一听这话，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这事情还真是赶巧了。这两个小哥肯定比镇上的牛医厉害多了，他家的猪崽也许有救了啊！ “哟，几位，快，快请进！”村民如今是撑起笑容，招呼着几个人走进了院子。原本还准备让他们进屋喝口水，暖和一下，不过被王茂平摆摆手拒绝了。 趁着天还亮着，还是抓紧时间看看这猪是什么情况吧。 能看的出来，这户人家对于养的猪还是很重视的，外面是土坯房，里面用石头围成猪圈，还铺着稻草。 刚一进到门口，就可以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几个人都有一股想捂住鼻子的冲动，但看到王茂平已经走了进去，也连忙跟上。 此时稻草上，一头大猪躺在那里，看见有人来了，哼哼的走了过来，还以为是到了开饭的时间。 而躺在稻草上猪崽们，显然就没有这么精神了，发出微弱的叫声。不过数一数，竟然有十三只。 “唉，已经死了三只了，您二位帮忙看一眼吧。” 村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原本母猪下了十六只猪崽，让他高兴的不得了，还在村里吹嘘了几天呢。如今可倒好，要是治不好的话，剩下这十三只，也够呛啊。 单是这么一想，这心就堵的难受。 王茂平看了身边的康照文一眼，后者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可是猪圈有一些昏暗，小猪们又紧靠在墙角，康照文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还是先问吧！ “如今这猪崽都吃些什么？” “它们这几天也不咋吃食啊！” “那之前呢？” “就是一些糠麸……我们家以前小猪崽都是这么养，长得可壮实了，谁知道这次为什么出了问题。” “那食残的情况呢？” “有血而且……” 康照文问一句村民回答一句。就这一问一答的场面，都给陈方承和韩沐溪给看愣了，好家伙，这康照文治猪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诗书文采出众能够以一首《战茅》让自己的好友在京城收获不小名气的人，竟然在治猪方面也天赋异禀，该怎么说呢？就感觉很违和，让人很难相信啊。 “把猪崽抓过来看一下吧！” 村民立刻就跳进猪圈，动手抓了起来，如今他可是对康照文唯命是从。被抓的小猪崽可算是精神了一些，发出了嚎叫之声，不过还是被村民给牢牢控制住。 康照文仔细的看了看，身上并没有什么红斑青紫之类，与猪瘟和打火印的症状并不相符，会咳嗽但也不太像年前他们所看到的喘喝，难不成是白痢？好像后者更有可能一些啊！ “食残的情况再仔细的说一说？”王茂平在一旁发了话。 陈方承觉得刚才村民已经把食残的情况说的很清楚了，倒是不用再说一遍。他如今都有一种想要出去透口气的冲动。 但是人家正在讨论着猪到底怎么了，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那他自然也得坚持才行。 “就是……”村民再次重复了起来。 陈方承二人的脸色因为这里的味道和村民的详细描述而变得越来越不好，感觉都有一些熏眼睛了呢。 而康照文却是有一些失望，因为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也被排除了，所以应该是什么呢？ 顶着村民期待的目光，康照文感觉到了一点压力。不仅是担心村民失望，也担心王大人会失望。 “看看尾巴！”王茂平看到康照文思考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于是在一旁提醒道。 这只猪崽由于被抱了起来，所以看不出来什么，康照文扭头，看向躲在墙角的猪崽们，终于是发现了异常。 “夹着尾巴，把它的嘴掰开！”康照文如今倒是已经有了猜测。 陈方承虽然被熏的够呛，但还是往前凑了凑，想要看看康照文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让村民掰猪嘴。 “换一只！” 村民放下这一只，重新换了一只抓在手中。 “再换一只！” 所以到底要看什么？想来除了王茂平和康照文，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就连村民也是如此，不过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啊，还真有！”康照文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以有什么了，几个脑袋都凑了过来，估计把这只猪崽也吓得不轻，如今拼命的挣扎着。 “那个，小哥，这猪崽到底是怎么了？”村民看康照文好像查出了病症，连忙开口问道。 “嗯，算是伤寒的一种吧！应该是因为过早的开始喂食，天又忽冷忽热所造成的。”康照文解释道。不过目光却看向王茂平，想要寻求肯定。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于刚才他的分析，表示满意，他就喜欢好学的下属。只不过人家以后却不是他的下属了。 “哟，小哥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我们家这十几只猪崽，二十多天开始就只能吃食了！”要不是手里还一直抓着猪崽，村民都想要拍一下大腿了。 康照文点了点头：“嗯，一般来说十斤到三十斤的猪崽最容易发生这种情况。” “那，小哥，要怎么做啊！”村民迫不及待的问道。找到病症，是不是就有医治的方法了。 康照文点了点头：“看到它嘴里长的黑牙没？” 黑牙？难不成刚才他就是要看猪崽有没有长黑牙？村民又一次把猪崽的嘴给掰开。几个脑袋再次凑了过来。陈方承如今好像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味道，瞪着眼睛仔细的找了起来。 “呀，真的有啊！” “先把这黑牙拔掉，用蒜擦拭一下拔牙的地方，然后去抓药。桂枝三两，苍术三两、陈皮……一会我会把药方写给你。” “小哥，谢谢，太谢谢你了！” 第859章 该喝鸡汤了 “明修，厉害啊！”从村民家出来以后，陈方承冲着康照文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人家真的会治猪病啊。不过看起来自己的好友应该也会，之前还给康照文提了一个醒。难不成这手艺都是他们到了林江之后才学的？ “咳！”等到回了井合县，他这治猪的技艺，也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毕竟井合县的农户们可都会。 到了黄沃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很是丰盛。除了溜达鸡，王茂平也尝到了，之前那三头猪其中一头的味道，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告别了黄沃田一家，再次踏上了路途。昨天的那户村民还拿过一些自家之前采的山货，表示感谢。被王茂平婉拒了，举手之劳，谢谢两个字，已经足矣。 王茂平他们不知道的是，几天之后，黄沃田一家，再次迎来了熟人，林之海此时也从京城返了回来。 想要看看自己年前让人交给布政司的手册，如今上面的内容有没有传达给百姓们。 “你说啥？官府讲什么？”黄老爷子本来耳朵就有点不好使，有些词他还理解不了。所以脸上特别的茫然。 爹，没听懂您就别搭腔了。黄沃田有些无奈的把话头接了过来。 “年前衙门派吏员来过村里一趟，给我们讲如果猪得了喘喝应该怎么办。” “后来呢？”林之海继续问道，之前通知了这里的官府喘喝应该如何应对。那后来手册上的内容呢？ “后来？最近并没有吏员或者官差来我们村。”基本上那些人在收税的时候才露面，平日是看不到的。 看来，手册上的内容还没有传给这里的百姓啊！做起事来，还真是不慌不忙！ 县衙表示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啊，他们可不知道什么手册！ “不过，您之前认识的那两个小哥，前几天还留宿我们村了呢！”黄沃田记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哦？”说的是王茂平和那个康照文了？ 之前王茂平成为知府，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从交谈中，就能够发现，此人是极具才能的。 除了资历尚浅以外，想来比起其他的知府也不差什么。而且，林之海觉得没准人家这个知府做的，比那些在任几年的还要出彩。 前几天路过这里的话，看来这个王茂平应该是很早就离开京城了。原本以为自己离京的就很早呢。 “您是不知道，他们可是又帮了我们村里人的忙呢！” “哦，是吗？”林之海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黄沃田一看，那可是打开了话匣子，将那天的事情，又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一遍。林之海则是全程面带微笑。 “您是不知道，如今那十几只小猪崽已经好了，可呛食了。” 黄沃田可是有些感慨，那两个小哥是真有本事啊。但他却不曾想到，这些他认为厉害的事情，却是阜安州农户们的必备技能。 “那两个小哥不当猪医真是可惜了！”在一旁的黄老爷子，却是突然间大声的插了一句。 爹，虽然您说的对，但是您这冷不丁的插上一句，把人家吓了一跳好吗。 林之海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又觉得挺有意思。估计这个黄老爷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口中不当猪医很可惜的两个人，一个是知县，一个是知府。 但要是他这个河德巡抚的手下能有这么得力的属官，该有多好。王茂平自不用说，那个康照文如今看来也是一个可树之才嘛。 康照文如果知道河德巡抚对他的评价，那高低得为他赋诗一首。谁能想到，还能得到一个从二品地方大员的赏识呢。 苏溢诚：“想挖我墙角？？？” 如今的王茂平等人已经快离开河德，他准备先去历丘府探望自己的老师，所以明天一早，康照文及吏员们就会先行赶回林江，双方如今也要就此分别了。 晚上，王茂平和康照文聊了很久。主要就是想问一问他对于他自己和井合县的将来有没有做过细致的打算，想要如何去做，并且给了一些建议。 虽然大家都是同龄人，但是王茂平之前毕竟是康照文的上官，所以在自己的心里，对于康照文，是背负了一定责任感的。也从心里希望他可以更进一步，当然前提是他不要辜负了井合县的百姓。 “大人，下官先行回林江，就此别过。望您保重！” 王茂平点了点头：“嗯，望你不负初心，不负百姓！” “下官谨记！” “明修，你有逸群之才，定能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临走之前，再喝一口鸡汤吧。 不过，这其实也是王茂平心中所想，康照文在他的心里还是很优秀的，至少人家作诗的水平就高他不只一头。要不是马甲捂得紧，他现有的头衔上还得加上战茅两个字。 “是！” 看着康照文的背影逐渐远去，王茂平才收回了目光。虽然都在林江，想来再见面也是三年之后了，希望到时候的他能够更进一步吧。 “茂平，你对明修兄很是欣赏嘛！”陈方承开口道。 “是啊！毕竟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欣赏的地方嘛！晚上咱们好好谈一谈。”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即扯起右边的缰绳，向着历丘府而去。 晚上可是要好好和他们聊聊康照文才行，也该给他们灌一些鸡汤了。这两个可都是自己的同窗好友，王茂平也无比的希望他们能够在仕途上，取得进步，不要有所懈怠。康照文在的时候，他不好提起。 回京述职的官员那么多，可是能够得到擢升的却不足一成，所以官员之间的竞争是十分激烈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刚踏入仕途的官员，想要有所寸进，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谈？谈什么？康照文吗？茂平（姐夫）对于他竟然如此的欣赏？估计他们是没有想到，王茂平是想要借康照文，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鸡汤的威力了！！！ 第860章 受打击了吧 王茂平三人在客栈的一楼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陈方承二人还不知道王茂平有送他们一壶鸡汤的打算，如今吃的正香。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可是胃口大开。 “对于明修你们怎么看？”王茂平的重点可不是在吃晚饭。 陈方承和韩沐溪还以为，白天他只是说笑而已，如今一看，原来还真想和他们聊一聊这个康照文。但是有什么可聊的呢？ “嗯，很有才华，诗作的相当出彩，还很善谈。”韩沐溪率先开了口。 他和康照文之前并不熟悉，也只是知道《战茅》就是出自此人之口。直到结伴离京这才熟悉了一些。不过他还以为，姐夫对于康照文这个下官肯定是不待见呢，没想到却是恰恰相反。 “方承呢？”王茂平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边。 陈方承放下筷子，思考了片刻：“除了沐溪刚才说的那些，就是他对你可是很推崇啊！” 闲聊时说的基本上都是茂平在阜安州的作为。他和茂平虽然会互通信件，但是也只是简单的说一下自己这边的近况。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在阜安州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除此之外呢？”王茂平左右看了看。 “咳，没有什么了吧！”这菜再不吃了就要凉了。 “知道康明修为什么会治猪吗？” 你要是提起这茬的话，那菜还是可以等一会儿吃的。之前他们可都没有好意思问，他一个知县怎么还有这手艺。 “为什么，快说说！”陈方承连忙催促道，这治猪的本领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因为我们阜安州有一本……” “原来如此，那康明修会医猪是从手册上学来的啊！不过茂平你可真厉害，竟然想到召集那些牛医马医们编写这手册。” 之前他们也收到过随信而来的手册。当时就觉得茂平也太厉害了一些，却没有想到，阜安州竟然编写了那么多手册。 王茂平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啊。我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与编写手册有什么关系吗？在我灌鸡汤的时候，能不能配合一些。 “所以，我之前随信给你们的手册，你们都有看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看了，也推行下去了！”好朋友（姐夫）给的东西，他们自然是看过的，一边看一边感慨。 感觉自己的好友成了知州之后，变得越来越有才了。或许是之前并没有可以施展才能的机会吧。 “那你们能记的像康明修这么牢吗？” “这，对不住啊！”他们倒是记住了大概，但是和康照文没有办法相比。毕竟后者已经不属于看了，那已经是背下来了。要不然不可能将药方记得这么清楚。 这么看来，他们这个好友（表弟）当的也太不用心了一些。 王茂平摆了摆手，这两个人咋还一脸的愧疚呢，该不会觉得对不起他吧。我只是想给你们灌鸡汤而已，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想说的是，康明修不但会将州衙札文上的内容没有水分的实施，对手册上的内容也会了然入心。” “虽然上面的内容是要给百姓讲解，但是他作为知县总是会第一个去了解，去牢记……”我想说的是人家的工作态度啊！ “你们知道吗？他的声望在井合县，那是相当高的。”王茂平感觉，康照文的声望肯定是比自己的好友、表弟要高。 “不过，肯定没有你在州城的声望高吧！”陈方承开口道。 咱们的重点，能不能不要总跑偏，跟我什么关系啊！你就不能学习一下人家的工作劲头儿吗！ “在井合县百姓的心里，康明修就是最可靠的存在。作为一个知县，他得到了绝大部分百姓的推崇与敬重。”话题还是拉回到康照文的身上吧。 对于自己手下这几个知县，王茂平还是很了解的，也经常会派人去各县进行暗中的走访。四个人中，最出色的无疑是康照文。 不说阜安州，在王茂平看来，就是在林江或者整个孟朝，康照文这个知县当的都是出类拔萃的。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韩沐溪开了口。既然姐夫对于康明修如此的欣赏与肯定，想来人家这个知县当的确实是好啊。 终于是问到正题了。 “他……”王茂平开始一条条的给两个人列举了起来。 虽然康照文有很多做法，都是在向他学习，但是井合县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好处。而且只要学会了，那就是自己的收获与能力嘛，至少人家是愿意学习与改变的。 相比起一些喜欢钻营取巧，捱风缉缝的官员来说，康照文的心是正的，这是最重要的。因为只要官员的心正，那么百姓们至少不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同理，陈方承和韩沐溪的心也是正的，只是在王茂平看来，他们还没有全力以赴，他们还能做的更好。而且想要获得升迁，刨除一些所谓的“捷径”。 剩下的评判标准，也只有你比别人优秀，你比别人做的更好，你比别人更有作为。 而这些有时，即便是努力都很难达成，即便是努力，在考核中得到的也只有“平常”二字。 所以，朋友们，一定要全力以赴才是啊！ 如今大堂里的客人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桌，王茂平示意他们回房间继续。毕竟鸡汤还没有灌完，估计得来一个秉烛夜谈了。 “明修兄居然这么厉害吗？”回到房间后的陈方承迫不及待的问道。听了王茂平的讲述，两个人对于康照文才有了全新的认知。 两人对于自己在任上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他们自认为无愧于百姓，可是对比康照文在任上的表现，都感觉有一些羞愧。 亏得他们还以为，自己这次的吏部考核得到平常，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太亮眼的表现，再加之资历尚浅，不比其他得到平常的官员差什么。 如今才发现，即使都是“平常”两个字，他们和康照文之间也是隔着一段距离的。那么又有多少像康照文这样的官员呢。 第861章 来吧，说说你们的规划 “是啊，他很厉害，所以我很欣赏他！”怎么样，被打击到了吧，所以赶紧认清现实，兢兢业业的造福百姓，不到一成的升迁几率，王茂平希望他们下次一定要把握住。 “沐溪，我们也要再努力一些才行啊！”陈方承看了韩沐溪一眼，感觉接下来的三年，仿佛有重压在身。 韩沐溪也是同样感受，原本以为自己这个知州当的已经很称职了，他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同样是“平常”康照文的平常和他的并不一样。 “我们如今为官，谁都希望可以更进一步，但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容易。三年复三年，有些看似细微的，毫不起眼的缝隙在四时不断轮转中，变成一目了然的鸿沟。” 看起来这两位已经认识到了他们应该更加努力才行，但王茂平还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仕途这条路，哪里有那么好走的。 最可怕的不是有人不断的从身边超过，而是你看着那些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已经没有了去追赶的动力。 最后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似在前进，实则只是在无意识的原地绕圈而已。 作为从书院一起走到今天的好友，王茂平希望两人可以有所寸进，当然如果有机会扶摇直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两人刚踏入仕途，所以还意气风发，心怀豪情壮志，王茂平很怕他们的这股心气会慢慢消失不见，开始否定自己，珉然众人。然后蓦然回首时，感慨时运不济，命运不公，随后徒留一声叹息。 毕竟能够成为知县的，基本上都是二甲三甲的进士。所以在地方为官，最开始大家的起点都相差不大，终点却是大相径庭。 所以王茂平希望他们可以全力以赴，一步步的向上而行，更能始终保持着意气风发的劲头，也只有这样才能在仕途上越走越远。 这两人虽然不知道王茂平的心中所想，但却是知道王茂平说的话，是在为他们好。生怕他们两个在任上有所懈怠。 “茂平，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陈方承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你们能够理解我的用心良苦便好。不过——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全力以赴啊！”让他来听一听，这两人对于未来三年，有没有什么详细的规划。和康照文的比起来，谁能更胜一筹。 “这，咳，沐溪你先说吧！”冷不丁的被好友这么一问，还真是出乎预料。所以让他再酝酿一会儿吧。 “哈？这个，还是你先来吧！” “你先！” “你先！” “那就沐溪你先来吧！”王茂平替相互谦让的两个人，决定了先后顺序，反正一个都逃不掉。 “啊？这个，如今我们州……”韩沐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要他先开口。算了，硬着头皮说吧，虽然姐夫是一脸的平和，但是他怎么就感觉有些吓人呢？ 王茂平表示哪里吓人了？他已经很心平气和了好吗，没看到还面带微笑呢吗！！！ 不过对方显然是不这么认为，韩沐溪感觉自己好像越说越紧张。因为越说越没底，时不时的就会瞟王茂平一眼，看看他听到后是什么反应。 不是，自己有这么可怕吗？我是好友，你的表姐夫，用得着这么怕我吗！可是不仅韩沐溪紧张，就连在一旁边听边酝酿的陈方承都有一些紧张。 “咳，大体上就是这样！”韩沐溪说了一通之后，如今感觉自己的脑门上都有些冒汗。 王茂平点了点头。 韩沐溪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是过关了？ 王茂平之所以点头，是因为韩沐溪整体上说的还是不错的。也就是说对于他治下的州，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与规划的。但是在一些细节的方面显得有一点空。 “沐溪，你刚才说……”王茂平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也许有一些细节还需要推敲，有一些细节需要去填充。他希望通过自己的提问，可以让韩沐溪能够理顺思路，也能够集思广益，发现不足与需要改善的地方。 “嗯，我是这样想的……” “那，你刚才说……” “……” 这样的一问一答，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就连原本还在酝酿的陈方承也参与其中，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还在书院求学的时候，为了一篇文章的破题，而各抒己见，滔滔不绝。 “呀，感觉自己回去之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呢！”韩沐溪开口道。虽然只是说笑，但是刚才的一番交谈，的确是让他获益良多。 有很多想法，之前只是有一些模糊的思绪，不过如今却是变得清晰了起来。总感觉自己突然间充满了干劲儿与信心，即使处理再多的公务也不头疼了呢。 王茂平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是相当欣慰的，瞧见没有，这就是鸡汤的力量啊！所以多喝鸡汤还是有好处的。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这一位了。王茂平看了看陈方承的方向，示意该他发言了，这鸡汤也该轮到你，干上一碗了。再有鸡汤这东西，大家一起喝，起的作用更大不是。 陈方承此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随之开了口： “咳，我是这么想的，卢河县……” “……” “那你觉得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做法才能更奏效呢？” “还是要……” 三个人对陈方承所在的卢河县也进行了一番的讨论。虽然有一些东西并不是短时间就可以琢磨明白的，还需要他自己继续努力的去完善。 但是刚才的谈话也无疑给了他很多的帮助，让他在一些问题上有了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 “想来下次回京述职，我也能得一个称职。”陈方承此时也是充满了信心。 王茂平虽然很欣慰，但是今天这鸡汤灌得是不是多了一点啊。有信心是一件好事，但还是要循序渐进，不可以志得意满的。感觉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第862章 耀眼但没有暖意 “咱们身为朝廷的官员，除了要有作为，有担当之外，我认为还有一个诚字最为重要。”王茂平看了看刚被灌完鸡汤的两人开了口。 “诚吗？”两个人有些意外。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个诚字是对百姓的。只要你诚心诚意为百姓做事，为他们去努力当好知州与知县，他们是能够感觉的到的。”这是他的亲身感受。 “其实百姓们要的不多，只是希望可以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而已。可即使只是这样，还有很多人，对此却是不屑一顾。”陈方承也有一些感慨。 “是啊，明明让百姓们安生乐业，是我们为官的本分而已。”韩沐溪也是点头同意，回京述职的考核结果中，想来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的吧。 王茂平听了他们俩的话，心中很是欣慰，至少两人如今还是心系百姓的。仕途之中，肯定有很多的歧路与诱惑。希望都可以牢记本分。不单是好友们，还包括自己。 “所以不仅要诚以待人，对于百姓更要以诚相待。在遇到困难和未决之事的时候，设身处地的为百姓们想一想，也许心里就会有答案了。”只有这样才不会误入歧途啊！ 王茂平并不是想要说什么大道理。而是他就是这么想的。当初读书科举，除了自己想有一个出路以外，还想要让家里人可以生活能够更好一些，所以他是背负着自己和家人共同的未来，才一路从白丁成为了进士。 后来，成了阜安的知州，他便将阜安州百姓的幸福，也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如今他还要将肇原府百姓的幸福，也一起背负。说实话，感觉身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 自己不是什么圣人，王茂平也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他也想升官发财，最好能平步青云，谁也不嫌自己的官做的越来越大不是。 但是这些和为百姓做事并不冲突，相反是相辅相成的。他有野心，有抱负。但并不会违背他所恪守的本分，与所讲的原则。 王茂平只是觉得这些是一个官员应该做到的，他如今能够走到今天，是阜安州及阜安州的百姓成就了他。也希望以后可以与肇原的百姓们相互成就。 “茂平，之前我一直觉得，你能够被擢升为知府，是因为你的才能，却忽略了你体恤百姓的心意。”陈方承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家伙，被他这么一说，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呢，自己哪有他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咋也被灌了一口鸡汤呢！ “这是一个官员的本分罢了！”王茂平开口道。 “是啊，本分而已！”韩沐溪也轻声念叨着。就是这样的本分又有多少人能够恪守呢。 “茂平，你就放心吧！”陈方承他们也知道今天好友的目的。 即使已经告别了书院求学的日子，仍旧担心着他们。希望他们能够不辜负自己，也对得起治下的百姓。能够有这样的好友，是他们的福气。 “是啊，姐夫，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可是会努力追上你的！”韩沐溪也表起了自己的决心，他们可一定不能被姐夫落的太远啊。 “好！”那他今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街道上传来守夜人敲响的梆子声，不知不觉已经是四更天了。王茂平赶紧结束了今天的话题，返回房间休息。 他也没有想到秉烛夜谈竟然谈到了四更天。回到房间的时候，里面果不其然还隐隐的有烛光透过。 “回来了？”安初筠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聊着聊着就忘了时辰。”王茂平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自己晚睡，还连累媳妇也睡不踏实。 安初筠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能聊的尽兴，总归是一件好事。”在任上的时候，夫君就时常念叨着他们，如今每一次的畅谈想来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是啊！” 在赶路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王曦年小朋友是跟着他们睡的，如今小家伙突然哼哼了一声，看来两个人的对话，吵到她了。闺女，要不你重新睡一下，毕竟今天晚上你可是缺课了啊。 不过由于害怕闺女的魔音贯耳，王茂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昨天晚上，虽然鸡汤灌得很不错，但是，到底是没有抵过迟来的困意，出发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倦意。 “要不要去看一看？” “也好！” 如今的他们离香瑜镇并不远，总归是想要回书院看一看的。重新踏上前往栾香山的路，三个人都有一些沉默。 总感觉这脚上的石阶，因为久未有人踏足，都变得陈旧了很多。而是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春夏秋还能踏个青，避个暑，抒个意。而如今这天气也就只有去喝冷风了。所以上山的人几乎是没有。 当初爬上去要累的气喘吁吁的山顶，如今感觉，路途短暂的还不能让他们回忆完在书院求学的那一段青葱的时光。 踏上最后一个石阶，三个人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书院大门，曾经的七大书院之一，如今已经没有了匾额。熟悉中，却又带着一丝的陌生。 他们的书院如今变老了，感觉每一砖，每一瓦，都带着一丝的孤单与落寞。他们回来了，书院却还在沉睡着，不知道有没有可以重新焕发生机的一天。而曾经的那些学兄与学弟们，如今又都在何处呢。 不知道为什么，王茂平的眼睛有些微酸，想来是日头有些刺眼的缘故吧。可是很奇怪，如此耀眼的阳光，却不能让他感到一丝的暖意。 书院的门，打开了一条仅供人侧身而出空隙，随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扫把，看到他们三个，显然是吓了一跳。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书院可是早就关了，回去吧！” 男子打量了他们一眼，看起来倒像是三个读书人。书院虽然已经关了，但是天气暖和的时候，倒是时不时会有人过来，有些读书人就是冲着这书院的名头才来爬的栾香山。 第863章 希望有那么一天 “我们可以进去看一眼吗？”已经到了这里，总归是想要进去看一下的。 “咳，这书院都已经关了，怎么还能进去呢，还是赶紧下山吧。”男子摆了摆手。 陈方承上前一步“这位大叔，我们就是想进去看上一眼，就通融一下呗。”说罢将一块碎银塞到了男子的手中。 “咳！”男子向着周围看了看，随后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进去吧。 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读书人都是怎么想的，这书院都已经荒废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之前还有人在里面喝茶作诗，真是想不通。 不过，谁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送上门的银子，他可是不会拒绝的。 “这里面的东西，可不能随意乱碰啊！”男子嘱咐道。 但其实也就只是随口一说。里面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桌椅板凳而已，能舍得给钱的，哪里会差这些东西。 “行，您放心吧！” 三个人点了点头，向里面走去。枫落台还是老样子，周围的枫树就和他们在书院的冬天一样，枝杈上挂着几片未被寒风吹落的树叶。 不过如今落在地上的树叶却是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发出瑟瑟的响声。都在提醒着他们，书院已经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 “这树叶，我本来也想着打扫一下的，不过，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哪里打扫的完嘛。”男子看他们盯着落叶，于是开了口，他就是看门的而已。 王茂平他们对此表示理解，让人家把枫落台的树叶都打扫一遍，属实是太为难人家了。从门口就可以看的出，这位大叔，还是经常动手打扫一下的。 “行，你们抓紧时间啊！”男子转身去了门房，虽然这天已经暖和了一些，但是偶尔刮过的风，还是能让人打一个寒颤。 三个人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穿过二门，看了看只剩下桌椅的学斋，上面已是厚厚的一层尘土。 “当初咱们经常在这里听山长讲学，为了抢到好位置，可是早早的就跑过来呢。” “是啊！那个时候方承你可总是起床最慢的那一个。” “对，我可以作证。有一次咱们差点就坐到晓古堂的外面。” “哪有？” “怎么就没有？” “……” 三个人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一些，但是心里却都是一声的叹息，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书院也同样回不到过去了。 如果书院还有学兄学弟们的身影，还有讲学的声音，还能有一张张意气风发的面孔，只是他们离开了，王茂平三人也不会像今天这般黯然与落寞。 “哟，咱们住的地方还是原样嘛，要是羡离能回来就好了。” “是啊，要是还能像从前一样该有多好！” 这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让三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是啊，他们会成长，会离开，却没有想过书院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咳，这日头可是已经偏西了，你们也该离开了！” 看门的男子已经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这三个人可是让他好找，竟然跑到后边来了，之前那些人对于这住宿的地方可是不感什么兴趣。 “好，今天多谢通融！咱们走吧！”王茂平开口道。 “好！” 出了大门，转头望了望夕阳映衬下的书院，随后踏上石阶，准备下山。会不会有一天，“天奉书院”的匾额能够再次回到它原来的位置，让书院继续延续下去呢。 “爹，爹！”看到王茂平的身影，王曦年小朋友倒腾着她的小腿，走到了他的身边。 王茂平俯下身将闺女抱在怀里，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终于是有所缓解。 “爹，坏，去哪？” 好家伙，闺女这是在兴师问罪，怪自己出门没带她啊。 “爹去读书了！” 王曦年小朋友听到这话，从他怀里挣扎了起来，王茂平把她放下，后者颠颠的走到一边，和大白互动去了。 闺女，你是有多害怕听到读书这两个字啊，至于跑这么远吗？不行，还是熏陶的不够，必须得让她爱上学习才行。 瞧瞧齐灏攸小朋友，人家只比你大了一岁，对于学习的热情怎么就这么足呢。闺女，咱也不差啥，得努力才行，距离就是这么拉开的啊！ 王曦年小朋友发现，今天上课的时间有点早。 …… “终于是要到家了！” 一行人来到历丘府之后，韩沐溪显得很是兴奋。毕竟他可是三年没有回来了。不过有一些可惜，并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毕竟他们如今还在居门关。 来到韩家后，韩沐溪迫不及待的敲了敲门。开门的下人，看到他的身影，那也是惊喜异常，连忙将人迎了进来。 听到动静的韩易渊和谭氏也都走了出来。谭氏拉着韩沐溪，打量着自己三年未见的孙子，眼睛有些泛红，嘴里不断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易渊的心情同样有些激动，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又拍了拍王茂平和陈方承的肩膀。 “这一路上都累坏了吧，快，赶紧进屋！”平复完自己的心情，谭氏赶紧招呼他们。 “茂平啊，初筠呢？”看了看四周，谭氏奇怪的问道。 自己的孙媳妇有孕，所以这次没有跟回来，不过初筠那丫头总是要回京一趟的，怎么也不见踪影呢。 就在此时，王曦年小朋友从垂花门那里探出头来。下了马车，小家伙非要自己走路，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面。 “总算是回来了！走，咱们去屋里说。”谭氏赶紧走了过来，拍了拍安初筠的手，又将偷偷看她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而韩易渊也将他们带到了书房，就像之前求学的时候一样。 “坐吧！” “是！” “这次回京述职应该没有出什么问题吧！”韩易渊开门见山的问道。虽然知道应该是一切顺利，但到底是要听他们亲口说出来，才能安心。 “爷爷，您放心，我们没出什么问题！”见到自己的爷爷，韩沐溪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孩子。 第864章 熟悉的考教 韩易渊有些无奈，自己的孙子怎么还是如此孩子心性。其实韩沐溪已经改变的很多，至少看起来稳重了不少，再加上有一些害羞与内向。所以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只不过遇到熟人，就立刻破了功。所以在王茂平的眼里，他依旧像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而在自己老师的眼中，恐怕韩沐溪永远是长不大的样子吧。 “得到平常，并没有什么值得欣喜的，你们不过是两千多官员之中，最平常的三个而已。能得到称职，才算是尽守了为官的本分。” 韩易渊的心虽然是放了下来，不过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即使他从未涉足官场，想要得到称职并不容易，更何况，他们三人才刚踏上仕途。 不过他相信，天奉书院的学生，自己的弟子们，肯定是可以做的到的。不只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爷爷，那已经有人尽守了本分哦！”韩沐溪还卖了一个关子。 “哦？”也就是说他们三个有人获得了称职？韩易渊将目光投向了王茂平，那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弟子了。 韩沐溪感觉自己这个关子还不如不卖呢，伤害的只有他自己。爷爷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陈方承表示，你不止伤害了你自己，伤害的还有我啊！ “如今升任到哪里了？”韩易渊开口问道。 自己这个弟子，才三年就获得了擢升，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曾经的那块璞中之玉，终于开始被更多人所发现。 “爷爷，你猜一猜嘛！”韩沐溪连忙开了口。 他敢肯定，这结果连爷爷都猜不到。 如果韩沐溪没有说这句话，韩易渊也许会猜是升任了哪一府的同知，或者被调任回了京城做郎中等官职，准备回阜安州做交接。 如今看来，自己弟子所升任的官职，肯定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那也就是说，应该是不在自己的猜测之中。 “去了哪里的三司或者都转运盐使司？”韩易渊猜测道。 如果成了从四品的官员，那么基本上没有被调回京城的可能。毕竟京城的四品与地方的四品这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自己这个弟子还是更有可能留在地方。 韩沐溪有些得意的摇了摇头，看看，他就说嘛，连爷爷也猜不到。 竟然不是吗？韩易渊很是意外。那么—— “肇原知府？” 听到这话，韩沐溪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子就猜中了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茂平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师会猜出来是肇原的知府。 “你能够成为肇原的知府，想来是因为那里出现了空缺。” “老师英明！”王茂平行礼道。 不过，即使出现空缺，也可以由其他人顶上的。虽然那些官员们，会觉得是自己这三年的表现，入了皇上的眼，才会将他擢升为肇原知府。 但他知道皇上让自己坐在这个位置的原因。如今他总觉得自己老师能够猜测出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老师该不会是知道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 韩易渊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从自己这个弟子去阜安做知州，他的心里就有一丝的疑惑。 按理来说，不应该派一个初出茅庐的二甲进士去那里赴任的。毕竟阜安州那里盘根错节。 刚刚为官，想要当好那里的知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自己的弟子却并不是第一个。 不过历任的阜安知州并没有什么共同之处，所以韩易渊也就将这一点疑惑暂且放了下来。 但如今自己的弟子，成了肇原的知府，却让韩易渊有些怀疑，之前将他派去阜安州是不是有些人的刻意为之。 而自己这个弟子又是否知情？ “想要做好一府的主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尽心竭力才是！” “弟子谨记！” “爷爷，你就放心吧，姐夫肯定能当好这个肇原知府的。”韩沐溪倒是对王茂平很有信心。 在他看来，之前人家就是直隶州的知州，和知府相比也差不了太多嘛。再说，他听到王茂平在阜安州的那一番作为与功绩后，都感觉比那些知府们做的还要好。所以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那就说说你吧，你这个知州当的怎么样啊？”韩易渊的话风一转，看了韩沐溪一眼。 这话头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了呢，他感觉还行？不过有珠玉在前，也不太好意思这么说啊。 此时，敲门声响起，下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饭食已经准备好，韩沐溪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没有想到，韩易渊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吃过饭之后，便又将他们拎进了书房。但这次重点放在了王茂平和陈方承的身上。 毕竟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出发继续赶路。而韩沐溪还可以在家里待上几天，所以暂且先放过他。 陈方承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轮到了自己，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可是很久都没有被考教过了。不对，感觉前几天和茂平的闲聊，也像是考教呢。 不过有了前几天的谈心，陈方承回答的还是相当顺利。而韩易渊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自己这个学生真的能够按照他所说的去做的话，还是有很大希望可以更进一步的。 陈方承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肇原府如今有什么想法了吗？”韩易渊看向一旁的王茂平。 王茂平摇了摇头：“学生对于肇原府不甚了解，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摸索。” 他虽然之前就已经派人去到肇原府，但也只是为了调查白家和严家。结果已经让他很是头疼了。 如果想要窥探与理清肇原府中所隐藏的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的关系。恐怕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还是要多注意安全才是！”韩易渊嘱咐道。虽然那个肇原知府死亡已有定论，但真相究竟如何，却还未有定数。 “请老师放心！” 第865章 不是好友 韩沐溪在一旁听的是满脸的羡慕，如果自己回答不甚了解的话，想来收获的就是自己爷爷的责问了。 对此韩易渊表示，爱之深，责之切嘛。再有，如果自己的孙子说不甚了解，那么想来他是真的不了解。毕竟沐溪这孩子在他面前一向是直言直语。 不过自己这个弟子则是不然。他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在他知道成为知府的那一刻，肯定就已经开始了解关于肇原府的事情。 如今也只是所了解到的，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或者是发现肇原府的形势中所隐匿的盘根错节，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王茂平表示老师你是了解我的，不过弟子在前任知府丁牧祥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到了肇原府。 “你们……”韩易渊再次嘱咐了起来。 “……” “舟车劳顿，你们先去休息吧。” “是！” “何事？”看到王茂平留了下来，韩易渊知道应该是他这个弟子有事情找自己。 “老师，弟子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哦，是谁？”韩易渊有一些奇怪。 “翰林院侍读学士蒋弼勤，蒋大人。”王茂平之所以向老师打听这个蒋弼勤，就是想要知道，此人之前对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老师是媳妇外祖父的好友，那么如果蒋弼勤同样也是的话，双方即使没有见过面，也应该听过对方才对。 “蒋弼勤？”韩易渊沉思了片刻，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有一些陌生，还是一个侍读学士吗？ “老夫并不认识，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人？”按理来说，侍读学士应该不是一个地方官员能够接触到的。 而且这个弟子，为什么要问自己，应该是觉得自己和此人有什么关系才对？否则他问的就应该是他的师兄或者自己的儿子。毕竟他们如今在京为官，应该会更加的了解。 “哦，只是在浴华楼听到他与其他人聊天，提起过外祖父的名字，所以才想问一下老师。”王茂平连忙解释道。 “他说了什么？”听说提起过好友的名字，韩易渊的脸色一正。 “也没说什么，当时两个人只是在忆往昔，无意间提到外祖父，说曾经还有一些交情，所以有一些扼腕。弟子还以为他也是外祖父的好友所以才想着问一问您。” 既然自己的老师并不知道此人，那么关于蒋弼勤与他的谈话，还是先不要吐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老师肯定就会怀疑自己在查太子的案子，到时候也只会徒增担心。 “大概多大年纪？” “看起来是花甲之年！”王茂平回答道。这个蒋弼勤如今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但是致仕也得朝廷批准才行。 所以地方的一些官员，到了年纪就可以致仕，京官则不然。屡请不准的事情，还是很常见的。 “原来如此！”韩易渊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个年纪，而且还是侍读学士与游嶦有过接触并不算奇怪。不过—— “那弟子先行告退！”王茂平行礼后，退出了书房，这才轻轻的吐了口气。 幸好老师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问他蒋弼勤之前在哪里任职的话，那么王茂平虽然可以暂时找借口含糊过去，但是没准会被老师发现一些端倪。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韩易渊已经感到一丝疑虑。虽然王茂平给的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不过，在自己说出不认识的时候，感觉他的目光中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失落。 按理来说，问自己是希望从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对。之所以有这一丝的违和，韩易渊才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毕竟自己这个弟子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一个颇有主见的人。所以自己这个做老师的，没有探究下去的必要。 而和韩易渊心中所想的一样，王茂平在听到老师不认识蒋弼勤之后，心中的确是没有失望，相反，还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蒋弼勤说了谎，他与媳妇的外祖父并不是好友。那么他说谎的原因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是王茂平，同时也知道自己是宋兆涯的外孙女婿，然后主动接近自己。 而自己回京的时候只是一个从五品的知州，说实话并没有值得一个翰林学士重视的地方，除了他来自阜安州，是太子病逝的地方。 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自己将太子与媳妇的外祖父宋兆涯联系起来。他也许猜到自己在调查太子被害的案子。那么自己就是那个与太子、宋兆涯都有牵扯的人。 不过此人到底是敌是友呢？如果是敌的话，也就是说他和害死太子的人有所牵扯，那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将他引到错误的方向？但是这好像说不通吧。 太子的死亡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有所收获，万一自己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调查到呢？那岂不是平白的把他自己也暴露了出来？ 而且即使蒋弼勤知道了自己密疏上的内容，只需要让那个张家藏好，王茂平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收获，根本就不需要将他引到错误的方向，也没有必要牵扯到宋家才对。 相反，如果是友的话，那么逻辑就可以说的通了。那就是要告诉自己，宋兆涯与太子一案有牵扯。 但是为什么不告诉圣上呢？作为侍读学士的他，应该能够经常见到皇上才对。也许这是他基于对太子的了解，所产生的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肯定是不能告诉皇上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王茂平在面圣时所提出的那个猜测可能性无疑是大了很多。 闻英当年没有回京城而是去找了已经致仕的宋兆涯，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说明闻英并不信任太子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太子身边之人出了问题。那么是闻英发现的，还是说太子生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呢，而出问题的到底会是谁呢，如今这一切都是未知。 第866章 自我疗愈 太子，媳妇的外祖父，外族，张家，阜安州甚至是肇原府，这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呢。而如果牵扯到太子身边的人，那么此人在这错综复杂的案情又扮演什么角色。 假如以闻英当时还活着，且就是被太子派去秘密调查什么事情为最大前提的话。 那么，这个背叛者会是谁的人？外族的人？还是其他势力的人？如果他是外族的人，那么很有可能是那个闻英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所以为了不自投罗网，并没有返回京城。 而是选择去找媳妇的外祖父宋兆涯，不过却是给宋家也带来了灭顶之灾。估计这个闻英最后也未能幸免。 但如果太子身边的背叛者不是外族之人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更加的复杂了。一种可能虽然不是外族之人，但是与外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然后被闻英给查了出来，后面应该是和他刚才的猜测重合。 而另一种可能是，此人和外族压根就没有半文钱的关系。那么该怎么推测下去呢。王茂平此时却是没有什么思路。 没有干系的话，那也就意味着闻英在林江的调查是牵扯不出他来的。那么闻英如果没有返回京城就有些奇怪了，除非他事先知道有背叛者的存在，那么太子就应该也知道才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太子不提前动手，将人揪出来呢？是在顾忌什么吗？没有证据吗？ 可反过来说，那个背叛之人如果和外族没有牵扯的话，太子死亡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闻英大可以去京城。 想来此人应该很乐意将闻英调查的结果，上呈皇上才对。毕竟找出太子被害的真相是可是大功一件的事情。 所以闻英如果没有去京城而是去宁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难不成这个背叛者虽然和外族没有关系，却和太子的死亡有关系？ 那么他没有参与过外族在林江所做的事情，但却与太子死亡有交集的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王茂平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慢慢睡了过去。毕竟已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这些疑团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想明白的。所以慢慢来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王茂平和陈方承便告别了老师一家，继续踏上了返回宁江的路。 “哟，还没有哄好呢！”王茂平看了一眼气鼓鼓的闺女感觉有一些好笑。 王曦年小朋友看到她爹之后，把头扭到了另一边。行吧，气性还挺大的嘛，这是生了一上午的胖气啊。 至于原因嘛，那自然是因为媳妇把老师给小家伙的见面礼给没收了。 老师给小家伙的是一块上好的玉佩。他闺女自然是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在她所收到的见面礼和从外祖父搜刮的东西都被她娘无情的没收了之后，那是更加的爱不释手。 在她睡觉之前那可是盯得相当紧。不过睡着之后嘛，那自然是又被没收了。王茂平表示很理解媳妇的做法。 毕竟自家闺女那可是一刻也不得闲的性子，时不时就来一个五体投地，什么玉佩也扛不住啊。 所以还是让爹娘替你保管吧。闺女就是还小，要不然肯定是可以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 不过显然此时的王曦年小朋友是理解不了的，从早上发现玉佩不见，就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当然并没有影响她的饭量，看起来像是化悲愤为食欲了。 如今这气还没有消呢！ 安初筠摇了摇头，示意她是哄不好了。所以既然这样—— “那就让闺女安静的待一会儿吧！”王茂平提议道。 既然哄不好那就让她自然消气嘛，不用再浪费力气了。让他来见识一下，他闺女的气性到底有多大。 安初筠表示正有此意，感觉闺女生气以后，她的耳根都清净了不少。马车里的大白，也往安初筠的脚边挪了挪，再次睡了过去。没有小屁孩来打扰它休息，真的是太好了。 王曦年小朋友此时是满脑袋的问号，她还在生气啊，为什么就都不理她了呢。所以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有她一个而已。 好在下午到达客栈的时候，王曦年小朋友已经完成了自我疗愈。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在王茂平夫妻的脸上都亲了一口，达成了和解。然后再次变得欢实了起来。 对此王茂平表示，孩子嘛，从小就要学会如何让自己从生气的情绪中走出来。毕竟父母也不能一直哄着她不是。 随着离林江越来越近，王茂平的心情自然也是越来越激动，毕竟他可是已经三年都没有回过家了。 王茂平这边的心情是激动的，不过对于他要回来，王家人的心情则是大概分成了三种。 这第一种嘛，是没有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王家的第四代，如今已经上了学堂的王瑞鸿。和他马上就要上族学的弟弟王瑞晨小朋友。 如今还盼着，自家二叔回来，给他们带礼物。孩子们，对礼物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一些。 这第二种嘛，那自然是高兴加期盼的。包括王守昌和黄氏在内的所有不用为科举而奋斗的大人。 如今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王老太爷，那可是每天都要去村口溜达两圈。就是为了看看他孙子有没有回来。当然走路的速度，比起前几年，肯定是要慢了一些。 不过，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毕竟人家的身子骨硬实的很。只不过是打招呼的时间变长了。谁不想和进士的爷爷搞好关系呢？ 除了同村的人外，附近村子的人甚至县城、府城的人那也是会过来拜访。但王家人是牢记王茂平的嘱咐，贵重的礼物是一概不收的。 不过单单是恭维的话，就已经能让王家人听的心花怒放，笑口常开了，精神状况那是好的不得了。 就如今的王守昌老两口，由于物质精神条件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生活可是相当的潇洒，越活越年轻。一眼看过去，比同龄人可是要年轻了不少。 第867章 这么多人想吗 “哟，六叔，出来溜达了啊！”村民看到王守昌的身影，赶忙打起了招呼。 瞧瞧人家过得不就是戏文里才能听到的日子吗。不仅不用下地干活，家里有下人伺候着。 同一个村子住着，和人家咋差这么多呢。这要是十几年前，谁能想到村东头的老王家能一下子就成了大户人家呢。 “嗯，出来看一看！” 王守昌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袖，这可是过年新做的衣服。之前他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够过上如今这种日子，成为别人口中的王老太爷。 “六叔，知州大人是不是快回来了？”村民好信儿的问道。要不然，他们老两口怎么总是轮着往村口跑呢。 如今人家二平已经成了朝廷的官员，他们自然是不好再叫名字了，让他们叫，他们也叫不出口啊！不过话说，这一幌也有三年了吧。 王守昌点了点头：“等到回京述职以后，应该就能回来看一看了。”之前自家孙子在信上说，正好趁着述职回来一趟。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 “六叔，回京述职都干啥啊！”村民有些好奇。那官员大老远的去京城，然后再返回去，这得多折腾啊。 “是啊，六叔，给我们讲讲呗！”又有村民发现王守昌的身影连忙围过来，加入了话题。 “咳，这回京述职嘛……”王守昌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 之前就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他也不清楚，于是就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后来还是问了自己的小孙子，这才知道了个大概。今天就给他们讲一讲。 这边王守昌忙着和村民分享他了解到的知识。家里面，一家人也没有闲着，都在为王茂平三口回来做准备。 黄氏这几天可是都会去厨房，练一练自己的厨艺。毕竟按照她的话说，二平就喜欢她做的饭。 而另一边，因为王茂平要回来，第三种也就是以朱云兴为首的背负科举任务的姐夫，弟弟们那心情则是无以言表了。 王茂竹还好一些，如今已经成了举人，终于是可以告别县学，继续磨砺精进自己，为会试而奋斗。 不过虽然不用继续在县学求学，但是王茂竹如今也是住在县里。王守德两口子也时常会去县城小住。不过和王守昌他们一样，更喜欢在村子里的生活。 王茂竹如今可是相当期盼王茂平可以回来。当然被检查文章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紧张。 不过相较于王茂竹，另外三个那可就是忐忑大过于期盼了。自己的好友（二哥）三年未见，想是真的想，怕也是真的怕。不仅害怕被考教学问，更怕被带到林江啊。 距离王茂平回来的日子越近，他们的心情也就越忐忑。如今叹气都快要成家常便饭了。 “姐夫，不吃了？”县学的膳厅中，王茂康兄弟俩看着朱云兴放下筷子有一些诧异。今天可就吃了半碗饭，平日里可是能吃两碗呢。这可不像他啊！ 朱云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一想到茂平要回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前些日子还好一些，至少心里面虽然有些发慌，但并不影响吃饭。可是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食欲了。从小到大，他可是很少会因为什么而影响到吃饭，如今算是遇到了。 茂平，我可是你的姐夫与好友，千万要对我网开一面啊。 王茂康两兄弟也撂下了筷子，怎么办，他们也吃不下去了。姐夫，你为什么非要在吃饭的时候，提起二哥啊！ 王茂平：我有那么让人倒胃口吗？？？ 出了膳厅的朱云兴三人，还没有能平复心情，便又被县学的教谕派人喊了过去。因为王茂平的关系，三个人在县学那也是相当有名气，就连教谕和训导都对他们礼待三分。 毕竟这三个人虽然是秀才，但家里可是有一个从五品的直隶州知州。关键是人家还年纪轻轻，谁知道以后会爬到哪一步。 可以说，朱云兴他们如今在县学完全是可以横着走的。不过他们哪里敢狐假虎威，这要是被茂平知道了，那后果肯定很严重啊。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对于王茂平来说，自己的家人不能被别人欺负，但是他们也不可以仗势欺人，尤其是自己成为朝廷的官员之后，一定不能给别人递出把柄与口舌。 而且就如书中所言，“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王茂平自然是不希望，家人因为自己的关系变得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而误入歧途。所以在离开家之前，就告诫过他们。 所以如今朱云兴三人在县学占到的便宜就是良好的人际关系与讲学时经常可以占到靠前的位置，当然这些都是很有用的。 不过如今教谕找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呢？三个人都有些疑惑，难不成和茂平（二哥）有关。 朱云兴他们猜的还真的没有错，就是与王茂平有关。县教谕主要就是想打听一下他什么时候回到上阳县，以及让三人敲敲边鼓，如果他能来讲一次学就再好不过了。 三人出来之后视线相对，都是一声的苦笑。他们也想知道茂平（二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风雨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这样也能有一个准备。 其实不单是县学的教谕想要知道王茂平什么时候回来，上阳县的那些大户人家，以及刚刚从京城赶回来准备与新任知县做交接的卢肃荣也想要知道。 尤其是卢肃荣还知道王茂平已经被擢升成了知府。人家的官途可谓是一片光明。所以，能见上一面，即使只说上两句话那也是好的，可以给人家留下印象，对自己总归有好处。 所以他可是早早的就从京城返了回来，在路上都没有敢耽搁，生怕错过了难得的拜访机会。 而王茂平家附近的邻居，那是有一点动静就要出门看上一眼。毕竟谁不想和从五品的官员搭上话呢，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当然，如今等的最为焦急的还是王广顺夫妇，都这么久没有见到儿子一家三口，那是真的想啊。 第868章 终于回来了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有一些人正在翘首期盼他回到上阳县。此时看到不远处的城墙，心中是激动不已。 上阳县三个字也由模糊不清，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直到最后抬头才能看的见。他终于是回来了。 “年儿，记住了吗？”马车上，安初筠将之前教给闺女的又重复了一遍。 王曦年小朋友点了点头，，开始掰起了手指头：“记住！祖父，爷爷，祖母，奶奶……” 而此时的王茂平也在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喧嚣与烟火气，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变化，而他好像也没有离开三年之久。 永兴茶馆的招旗被风吹动，门口的伙计正在迎客，看到对面一队车马正要穿过石桥，有些好奇的张望了一下。感觉领头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呢。 “看什么呢？”茶馆的掌柜走了出来。 “小的总感觉那马上的人有些面熟。却又有些想不起来。” “嗯？原来是进士老爷回来了啊！”秦掌柜也向着不远处望了望，随后已经了然。 “进士老爷？您说的是王公子？”伙计这才反应了过来。 “除了他还能是谁！赶紧招呼客人！”秦掌柜开口道。 谁能想到，当初卖杏脯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了呢。人家能来喝一杯茶水，想来茶馆的生意就能红火一阵子！还是赶紧把准备好的礼品送过去吧。 “哟，当家的，你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好像是有，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如今王广顺夫妇，也是有点动静就要去看上一眼，这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使得门房都特别的紧张。 王家在县城的院子也添置了两个下人，是一对佟姓夫妻。原本王广顺夫妇并不需要，但是耐不住劝说，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前院的时候，院门已经被打开，佟庆正在向着外面张望，随后面露喜色，向院里大声的喊道：“老爷，夫人，少爷回来啦！”随后便迎了上去。 虽然佟庆没有见过王茂平，但还是敢肯定，他自己没有看错。 王广顺夫妇赶忙是加快脚步，冲出了院门。 “爹，娘！儿子回来了！”王茂平下马，来到两人的身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氏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王广顺也是红了眼眶，用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此时的安初筠也从马车上下来，怀中的王曦年小朋友对于陌生的环境还是相当好奇，左右不停的张望。还有心想要从她娘的怀里挣脱，不过没有成功。 “哟，乖孙女！”刘氏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来得及擦，就直奔安初筠而去。王广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从安初筠的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王曦年小朋友自然是不认生的，伸出手环住刘氏的脖子。 “年儿，喊奶奶！” “奶！”王曦年小朋友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奶的乖孙女哟！”刘氏听到喊声那是心花怒放，照着王曦年的小脸蛋就亲了一口。当时回宁江的时候，自己的孙女刚会翻身而已。如今都已经会喊人了。 “走，咱们进去！”刘氏一手抱着王曦年小朋友，一手拉着安初筠向着院子里走去。王广顺看到孙女，那也是紧跟着走进了院子。 王茂平：爹，娘，你们是不是忘了些什么？这父爱、母爱是不是离开的太快了一些。儿子我有点不太适应啊！ 进入院子之后，小家伙又被王广顺给接了过来，抱着有些分量的孙女，听着那一声“爷”，他这心里是别提有多美了。 王曦年小朋友：所以她什么时候才能下地去玩呢。 “哟，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个进士老爷回来了！” “人家是官老爷了！” “咱们晚一些，过去拜访一下吧！” 如今王茂平家附近的邻居，基本上都听到了刚才的动静，都想着来王家拜访呢。虽然人家要不要见他们还另说，但是他们肯定是要去的。 而此时的王家人可是丝毫不知道附近邻居和那些大户人家已经是蠢蠢欲动了。此时正在享受着团聚的喜悦。 当然王曦年小朋友虽然是想要下地玩耍，但是奈何王广顺夫妇对她真的是爱不释手，所以并没有成功。不过最后倒是成功的睡了过去。 王茂平对此很满意，除了自己讲课，能够成功的将自家闺女在大白天哄睡那可真是不常见了。不过这样的话，他闺女晚上是不是就能多听一会儿课了呢。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为了孩子的学习也是操碎了心。 “再过上几个月，你又要当舅舅了！”刘氏率先说了一件喜事。 “真的？”王茂平夫妻俩听到后都很惊喜，替王春雨感到高兴。 “还有啊……” “……” “我和你们说……”这几个字，以王茂平的了解，就代表着他娘刘氏要开启八卦模式了。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三年，上阳县发生了哪些事情呢？ 王茂平这边准备聚精会神的听听看，不过却发现自家闺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那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奶。 闺女，你今天的睡眠时间可是有点短啊。咋的，也想听八卦啊，连话都说不利索呢，能听得懂嘛！再说，你这个年纪，怎么可以把精力耗费在听八卦之上呢。 安初筠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夫君和闺女，轻轻的扬起了嘴角。不愧是父女俩，神情动作可真像啊！ “……”刘氏已经开始八卦了起来，当然要先从身边发生的事情开始。 首先就是要把周围邻居们的变化说上一遍。什么谁家儿子成亲了啊，谁家又添子了啊，当然还有谁家又吵起来了啊。 “儿子，你知道吗？住在咱家后面的那户人家，已经成了举人。咱们这儿的院子，可是更贵了。”如今这里的院子，可是比她们买的时候翻了几番。 “现在大概多少银钱？”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第869章 我的地位呢 刘氏伸出手指头比了比。 “两千两？” “这都算便宜的呢，越靠近咱家这边可是越贵。”刘氏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要不是自家儿子成为进士，这里的院子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值钱。 好家伙，两千两都算便宜的吗？上阳县的有钱人还真不少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千两已经可以让一家人富足的生活一辈子了，就是在府城都可以买一处小一点的院子。 所以说上这边来买溢价这么严重的院子，真的值得吗？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是不会做这种选择的。不过说到底，他还是想要说一句，广告费到底谁能给结一下。 “如今咱们这附近，靠左边……”刘氏开始讲起，哪里又增添了新的邻居。 “对了，何家的旁边也搬来了一户，是一对小夫妻，人还挺热心，说话也好听。”刘氏继续说道。 “何家？”王茂平思考了片刻，这才反应了过来：“何二柱？” “对，就是他们家！整日也不见出门溜达溜达。”被谈论最多的就是他们家。谁让整日待在家里不出门呢。 “听说有好多人出高价要买何家的院子呢，人家就是不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家里也没有读书人啊！”说实话刘氏听到价格那都是相当动心。只可惜，并没有人来买自家的院子。 话说，有想买王家院子的吗？那自然是有的，没准搬进去就也能出一位进士呢。不过谁敢买呢？ 毕竟人家里如今已经出了一位知州，谁还敢张口去问：“您家的院子卖吗？” 再有如今搬过来的人家，可都是冲着王家来的。你把院子给买了，这些人也接受不了啊。 刘氏虽然暗道可惜，不过王茂平夫妻俩此时却是目光相对，搬到何家旁边的应该就是大舅哥（大哥）派去的人吧。 那么要不要见上一面呢？ 不过王茂平如今对于何家人的身份却开始疑惑了起来。之前他们怀疑，何二柱是杀害宋家的主使留下来的眼线，所以大舅哥才会派人过来监视。 一方面，避免宋渺尘回到宋家旧宅而被眼线发现，从而落入危险之中，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从这个何二柱的身上，发现真凶的线索与踪迹。 但是，如果宋家人的死亡真的与太子被害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话。那么这个何二柱会是谁的人？外族？张家？还是背叛太子的人？ 而他到底在找什么，会不会是当年闻英调查的东西呢。而这东西如今到底在何处，会不会在林危毅也就是宋渺尘的手里？如果在的话，那么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王茂平感觉如今的自己是满脑袋的问号。 “呀，儿子，你怎么还养了一条狗？而且竟然还带着它赶路。”刘氏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刚想喝杯茶水，润润嗓子。就看到，一只狗头探进了堂屋。 大白都已经在院子里晃荡了好久，可是王广顺两口子一直是没有注意到。这下可算是注意到了，却把人家认成了狗。 “咳，娘，大白是一只狐狸！”王茂平赶紧解释道。 大白这一路上受到的质疑与伤害也太多了一些，连他都感觉有些可怜。别再被打击的怀疑狐生。 “狐狸？”这下连王广顺都感觉有一些诧异。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像狐狸，不过还是像狗多一些。 “这狐狸长得好像和咱们尖嘴子山的不太一样。咋有些灰不出溜的呢？”刘氏又看了大白一眼。 之前她还在山上看到一回呢，挺好看的。怎么这只长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林江那边的狐狸就长这样？？？ “大白就是毛色杂了一些而已。”王茂平替大白说了一句话。谁不想长成祥瑞的模样呢，但是这不是没长成嘛，就不要打击它了。 此时的大白是真后悔，如今又跑回了院子之中，或许只有躲在墙角才能让它受伤的心情得到一些缓解和安慰。 “那狗，不是，狐狸怎么了？”刘氏有些诧异的问道，该不会想在院子里刨洞吧。 “估计是饿了！”也许还有吃能弥补大白受到的打击吧。 “哟，瞧瞧我这记性，你们饿了吗，我让佟婶给你们摆饭。”刘氏连忙说道。不知不觉，竟然聊到了午后。 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饿，不过王曦年小朋友是不会放弃每一次吃的机会，那当即一个“吃”字，就说出了口。 自己的孙女说饿了，那还是赶紧开饭吧。 王茂平如今并不饿，所以只是吃了两口，便准备出门。他在家里待不了几天的时间，毕竟还要赶回阜安州做交接，然后前往肇原府。 明天一家人就要赶回杨树村，所以今天他准备先去一趟蓝阳社学，探望一下谢社师。然后去县学，给家里那几个让他操心的，告几天的假。 是时候检验一下他们，这三年来到底有没有攻苦食淡，卷不释手了。没有考中举人他能够接受，没有努力，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那就真得把他们带到眼前，时时刻刻看着了。 这边王茂平准备出门，而王曦年小朋友如今正在享受着美食，王广顺两口子可是很享受给孙女夹菜的乐趣。 瞧瞧，孙女吃的多香。 “年儿吃饭这劲头和二平小的时候真像！”看着拿勺子吃的喷香的孙女，刘氏有些感慨道。 “真的？”安初筠有些好奇夫君小时候的样子。如今夫君饭量也只能算是一般而已。 “真的，初筠，娘和你说……” 王茂平有些无奈，娘，我出门的时候，您可别把我小时候那点糗事都抖搂出来啊。还有，真的没有人在意我马上要出去吗？ “儿子，早点回来！”王广顺嘱咐道，随即目光又回到了饭桌之上，给他孙女的碗里加了一块卤肉。 行吧，如今我这地位是直线下降啊！ 此时安初筠起身，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礼品拿出来，递给了他，送他出了院门，毕竟还是夫君亲自送出去更显诚意。 瞧瞧，还是媳妇对他好啊。 第870章 接你们来了 来到社学的时候，门房并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是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看衣着打扮，是一个读书人，但感觉又不太像。但在听说他是来拜访谢社师的时候，还是放他进了门。 此时的社学之中，透过窗缝，隐隐的传来了读书声。想当年，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如今变成了只能回忆的过去。 王茂平并没有去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窗外，难得有时间来怀念自己在这里求学的日子。听着里面朗朗上口的声音，有些可惜不能带闺女过来，提前感受一下学习的氛围。 “好了，等一会儿，我会检查！”谢炳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随即门被打开。看到王茂平的身影，不禁被吓了一跳。 “先生！”王茂平行礼道。 “回来了？”谢炳安随即露出了笑容，这可是他当社师这么多年以来，最为出色的学生，也是他最为引以为豪的学生。 “嗯！” “跟我来！” 此时房间内的学生，听到窗外的对话，都有些好奇，不过因为害怕谢炳安发现，也只能是支着耳朵听着。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透过窗缝，门缝往外看。 “看到什么了？” “人！” “你在说什么废话！！！” “就一个背影而已，我哪里知道是谁啊！”学生们开始好奇的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会不会是之前在这里求学的人？毕竟他刚才开口叫先生呢！” “先生的学生那么多，上哪里能够猜得到。” “先生教过的学生虽然多，但是名气最大的无疑是那一位啊！” “人家如今是官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嘛。” “……” 从社学出来之后，王茂平又马不停蹄的向着县学赶去。而谢炳安听着房间里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显然是没有将精力放在刚才他交代的功课上。 推门而入，房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不过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谢炳安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了。毕竟珠玉在前，如今就连他这样温和的性子，都感觉对比太明显了一些。 先生，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而已啊。 王茂平不知道，就因为他去拜访了一下谢社师，就让一些学生的课业突然加重了很多。但是知道的话，他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们这个年纪，自然是要以学业为主的，现在不学，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他当先生的话，肯定是要让学生们感受一下，时间的珍贵。 当然，这些学生如今是感受不到，不过县学里这几位的噩梦，可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茂平抬头看了看“上阳县学”的匾额，随后迈步而去，门房没有阻拦，而是赶忙行礼，随后慌忙的去通报。 县学比起他刚才去的社学，可是安静了不少。偶尔有秀才从他身边路过，不过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认出他。 王茂平自然是乐得清静，因为他这次来县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家里那几个带回去而已。 毕竟社学还有他求学的回忆，而虽然他出自县学，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院生活。这里回来的次数算是屈指可数。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 不过，看刚才秀才在院中走动，想来今天应该是没有讲学的。所以家里那三个，如今有没有废寝忘食的投入到学业之中呢。 “王大人！”此时县学的教谕与训导都赶了过来。 “秦教谕！”王茂平挂上了一丝的微笑。 “您这边请！”之前就有让门房留意，没想到这位竟然真的会亲自出现在县学啊。这可是一个难得搭上话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才行。 “刚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教谕会迎出来。” “谁知道呢，难不成是府城来的官员？”看到刚才那一幕的秀才们同样也有一些好奇。 “那为什么没有穿官服！” “……” 而此时寝食难安的三人组，如今正在临阵抱佛脚。感觉只有做文章，才能让他们的心得到一点平静。不，应该说是心安。 因为他们很怕王茂平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刚好他们在做别的事情。所以还是时刻准备着吧，要不然感觉后果会很惨。 毕竟在三人组看来，他们没有能通过乡试，王茂平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因为从信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殊不知，这只是王茂平“勉励”他们孜孜不倦的一点手段而已。毕竟勤能补拙嘛，而且以他们的资质也算不上是“拙”，只是普通而已。所以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王茂平这边与教谕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提出要替三个人告一个假。后者自然是欣然答应了下来并委婉的表示，可否为这里的学子再讲一次学。 这个秦教谕倒是挺尽职尽责的嘛，对于他负责的工作态度，王茂平很是欣赏，但是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只说自己如果空出时间的话，就会再过来一趟。 虽然王茂平没有直接答应，但是秦教谕也并没有感到失望。能和一个从五品的官员聊了这么久，他已经相当满意了。 “大德不渝闲，故，故——” “综人之全，规德之全……” 朱云兴猛的一抬头，就看到三年未见的好友，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王茂康两兄弟则是耷拉个脑袋，站在他的身后。 “咳，茂平，你回来了！”朱云兴立刻是站了起来，速度之快，和刚才王茂康兄弟俩有的一拼。 “嗯，回家啊！” 王茂平面带微笑，示意他将东西收拾好。只是朱云兴看着他的微笑，轻轻的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以及教谕和训导们的目送下，王茂平带着垂头丧气的三人离开了县学。 之前那些秀才们还在猜测来人是谁，如今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能被教谕迎接，还亲自送到县学外，把那三位带走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本县的第二位进士，而且还是二甲第二名，如今的直隶州知州王茂平。 第871章 感动不感动 王茂平如今可是上阳县绝大部分读书人所钦佩之人。不只是他们，大部分上阳县的百姓都听过这个名字的。 这么年轻的二甲进士，这么年轻的朝廷官员，有谁能够不羡慕呢。如果他们也有一个这样的亲人该有多好。毕竟成不了王茂平，能成他的亲人也是好的。 就比如刚才被带走的那三位。 “怎么，你们看到我好像不是很高兴啊！”王茂平瞟了一眼身边有些发颓的三人组。 “咳，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一直盼着你回来呢！”朱云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身边王茂康二人也是连声附和，那笑的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那便好，我还以为你们不希望见到我呢！”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 “那不可能，二哥，我们这三年来可是一直在想着你呢。”王茂康赶紧表态，每次一想起二哥这张脸，感觉就得作篇文章压压惊。所以尽量避免想起。 “是吗？”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 朱云兴三人是连忙点头。 王茂平见此情景，立刻就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既然这么想我的话，那正好，这次就跟着我一起去林江吧。” 三人如今连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此时也挂不住了。刚才说话的王茂康，都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开口的。 “咳，不用这么麻烦，茂平你公务那么繁忙，我们如果再去打扰的话，真的是羞愧难当。”朱云兴连忙开了口。生怕自己真的会离开上阳县。 “客气什么，我们可是家人啊！是不是，姐夫！”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吓他们一下，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刚才还只是垂头丧气，现在感觉脸色都有些变白了。 当然，如果他们不思进取，踏步不前的话，那么王茂平真的会考虑把他们打包带走。他就不信，在他身边，这三位还敢有所懈怠。 “你们三个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脸色有些难看呢。”刘氏有些关心的问道。 三个人一起生病，总不会是在社学吃什么东西吃错了吧。王春雨她们如今也担心的望了过来。 如今不只是朱云兴一家，茂康和茂景也带着媳妇搬到了县城。不过，王守昌并没有买院子，而是暂时给他们租了一个。主要就是为了防止两人对学业有所懈怠。离王广顺的院子并不是很远。 如今屋子里可很是热闹，除了王春雨带着两个孩子。王茂康的妻子和王茂景的妻子，也都赶了过来，当然还有王茂竹两口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三人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总不能说是被吓得吧。 王茂康成亲的时候，王茂平两口子刚好在家。但是茂景和茂竹成亲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阜安州。 之前就听说两人的妻子家境都很不错，而且也是识文断字。今天也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王茂景的妻子董氏，看起来也是一个爽朗的性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而王茂竹的妻子何氏看起来就很温柔娴静，夫妻俩的性格倒是也相配。 董氏与何氏在听说王茂平一家回来的时候，那可是一阵的紧张。毕竟人家夫妻，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京官之女。 不过实际见面后，二嫂很好相处，对她们二人也很是关心。并没有看不起她们，这心才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董氏和何氏也就正式见礼。安初筠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两只金制镶嵌玉石的簪子拿出来，递到二人的手上，和当时送给茂康妻子的相差不多。毕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正式见完礼，一家人便再次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王曦年小朋友那是人越多，越欢实。如今一直跟在朱永骏，朱月馨的身后。 而格格不入的也只有朱云兴三人而已。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瞟上王茂平一眼，心里忐忑不已。王茂平如今倒是没稀得搭理他们，就让他们再忐忑一会吧。 “茂竹，你已经成为举人，我这心里亦是替你欢喜。对于会试如今有何打算？”王茂平看向一旁的王茂竹。要不要去参加下一科的会试？ “二哥，其实我并没有任何的把握，感觉没能摸到会试的门槛，总是心怀忐忑。”已经成了举人，王茂竹自然是想要更进一步的。 不过越努力，却是越不安。当时二平哥可是以解元的身份直接参加了第二年的会试，成了二甲第二名的进士，科举对于人家来说，好像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王茂竹在羡慕之余，却也暂时忘记了科举取士，落第才是常态。直到，参加乡试，他才知道，要成为举人有多难。 虽然最后是有惊无险，不过也让他彻底的认清了自己。想来如今去参加会试，等待他的也只有铩羽而归的结果。 但这也让他意识到，二平哥这样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而科举之路，想来也只有这样的天之骄子，才能一片坦途。 王茂平一听，考中举人也没有骄傲自满，挺不错嘛。但对于会试看起来是信心不足。他对于如今王茂竹的状态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会试并不是有信心就可以通过的，还是要用实力说话。所以能早一点认清自己的能力，并为之努力。这是一件好事，至少王茂平是这么认为的。 “茂竹无需妄自菲薄，你如今能成为举人，已远超众人矣。”王茂平满脸笑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下读书人那么多，能够成为举人的可以算是少数中的少数。远的不说，就他家这三位，不就是一个惨烈的对比吗？ 王茂平的眼睛瞟了一眼，坐在角落里躲避他视线的三个人。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身体又僵了一下。 不是，这么怕我的话，你们倒是努力啊！给我玩命学啊！还是自制力太差了一些。 要不还是把他们打包带走得了。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自制力太差，就由他来监督嘛。 第872章 轮到你们了 而王茂竹听到他的表扬，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是得到了二平哥的认可。和朱云兴他们的心情如今是截然不同。 “固志则学不倦，朝乾夕惕，学思并进。”王茂平开口道，努力的孩子是值得鼓励的，先喝一口鸡汤吧。 “二哥，我记住了！”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一起回杨树村吧！”王茂平对着王茂竹说道。 虽然自己只能待几天的时间，但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再指点一番，总归对于他们几个是有好处的。 “是！” 王茂平转头看向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三年不见，两个孩子，显然对他这个舅舅已经有些陌生。如今都已经不能称呼为小家伙了。 王曦年小朋友，倒是颠颠的走了过来，还以为在叫她呢。 “快，舅舅喊你们呢！”王春雨将两个孩子往前推了推。 “舅舅！”兄妹俩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自己如今有这么吓人吗？怎么大人孩子都怕他。不应该啊，自己主打的就是一个温和。该不会是有人说了些什么吧，王茂平瞟了一眼朱云兴。 后者眼神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对视，随后赶忙移开。 “舅舅可是给你们带了礼物哦！” “礼物？”兄妹俩眼睛立刻就亮叫起来。 让下人将准备好的两个小箱子拿了上来，兄妹俩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都是孩子会喜欢的玩物。兄妹俩一人一个箱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平，绝不会厚此薄彼。 “谢谢舅舅！”这下两个孩子可是相当的高兴，对他马上就热情了起来。 “舅舅对你们好不好？” “好！” “喜不喜欢舅舅？” “喜欢！”王茂平表示很满意。 不过只送玩具，肯定不是他的个性。毕竟如今兄妹俩可是早就已经踏上了起跑线，竞争多激烈啊，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 “永骏，月馨，如今都读了什么书啊！”王茂平面带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蔼一些。 朱云兴抬头冲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投去一丝同情的目光。闺女，儿子，不是为父不帮你们，实在是自身难保啊。 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见，就连王曦年小朋友也从他怀里爬了下来，跑到了她娘的身边。 “舅舅问你们话呢！”王春雨摸了摸自己稍稍隆起的肚子催促道。两个孩子平日里皮的很，这时候却扭捏起来了。 “回舅舅，永骏如今正在读《中庸》。”朱永骏回答道。 “馨儿呢？” “回舅舅，如今馨儿刚接触四书。” 王茂平摸了摸他们的头：“都是好孩子。”虽然他们口中的读，真的只是读而已。对于内容有什么深层的理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骏儿，物有本末——”学的怎么样，考一考吧！既然竞争已经开始，那自然是不可以有所懈怠了。 “物有始末，事有终始……” “好人之所恶——” “……是谓拂人……” “……” 王茂平将两个孩子都考教了一遍，看起来知识学的还算扎实。不过仅仅是这样肯定是不够的。 “姐夫，明年骏儿去蓝阳社学，应该没有问题的吧！”王茂平向朱云兴看了过去。 去蓝阳社学，自然是要考进去才行。虽然将自己的外甥送入社学，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他并不打算那样做。 无论是自己的外甥、外甥女亦或是自己的侄子、还是他自己的孩子。王茂平都希望他们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去通过每一次考验。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需要一点点明白，能够一直信任与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蓝阳社学的考核只是一场小小的考验而已。如果这个都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通过的话，那么以后要怎么去面对严酷的科举呢。 “咳，是该如此！”朱云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儿子，你可得努力考上蓝阳社学啊！要不然，爹怕你舅舅把咱们爷俩一起抓到林江去。 “好了，先开饭吧！”刘氏此时发了话。 虽然如今还没有回杨树村，但是今天的人也不少。儿子一家三口回来了，王广顺夫妇总算是感觉这院子中热闹了一些。 今天的晚饭，大部分人吃的都很开心。除了五个人。为什么是五个呢，因为除了内心忐忑的朱云兴三人，还有刚刚被考教的两个孩子。 “骏儿怎么不吃了？” 王茂平有些纳闷，这饭量属实是有些小啊，他闺女都还没有撂筷呢。这该不会是刚才被打击到了吧。 不应该啊，自己刚才虽然是考教了一番，但一句重话都没说，仍然是鼓励为主。 朱永骏的声音有些小：“舅舅，骏儿定会努力读书的。骏儿不想离开爹，娘。” 瞧瞧人家孩子的觉悟，不过如今大姐一家就住在县城，即使去了蓝阳社学也是可以每天都回家的，哪里有这么严重。 “舅舅，骏儿不想去林江。”感觉自己的外甥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了。 “谁告诉你，要去林江的？” “爹爹说的！” 王茂平立刻就冲着朱云兴的方向飞了一记眼刀。平日都和孩子讲了些什么，怪不得，一开始外甥、外甥女看到自己有点害怕呢。 “骏儿是个好孩子，而且还答应舅舅勤勉于学，自然不会被带去林江了。”王茂平笑着开口道。至于你爹，那可就说不定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此时的朱云兴可是已经食不下咽了，自己只是为了劝学，所以平时在“勉励”孩子的时候，“偶尔”会提起茂平而已啊！主要是对他自己来说方法奏效啊！ 王茂康和王茂景两兄弟都恨不得离这个姐夫远一些。主要是离得太近，都不知道自己二哥到底在瞪谁。这饭实在是有些吃不下去了。不过二哥不撂筷，他们也不敢撂啊。 终于，王广顺父子俩放下了筷子，三个人也连忙放了下来。 “跟我来吧！”王茂平看了三个人一眼，向着书房走去。 朱云兴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苦涩的跟上王茂平的脚步，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然，其他人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瞧瞧，这兄弟、郎舅的感情有多好。 第873章 瞧我这记性 进入书房之后，王茂平静静地看了他们两眼，随后才开了口：“乡试——” “茂平，上次乡试失利，我们是痛反躬自省……”朱云兴赶紧是表起了决心。另外两个也是从旁附和，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不过他们有没有真的在反省，一试便知。毕竟学问是不会骗人的。 “乡试的题目记得吗？” “自是记得的。”三人是连连点头。 “自己怎么答的还记得吗？” “这应该……”过了一年多了，也只能记个大概了。不过看着王茂平投过来的眼神，三个人自然又是赶忙点头：“记得！” “那便好，乡试第一场自己是怎么答得，写出来吧。” “啊？”朱云兴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会让他们这么做。 “快点动笔吧，要不今天留宿在家里也行。”王茂平挑了挑眉毛。 听到这话，三个人即刻铺纸研墨，动笔写了起来。王茂平则是坐在一旁，拿起一本书翻看。 不过这心里，却是想着何二柱的事情。此人，肯定是不能动的。毕竟一动就会成为弃子，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还是要看他与谁接触。 而大舅哥如今已经派人过来盯梢，也就是搬到何家隔壁的那对夫妻。不过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传回京城。难道从他的身上真的得不到任何收获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闻英的调查给宋家带来灾祸的话，那么又是在调查什么呢，还有…… “怎么，写完了？”王茂平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与王茂康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咳，还没有！”王茂康赶忙低下了头。 自家二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虽然拿着书，但却是一直眉头紧锁。难不成是回京述职不顺利？应该不能吧。不过话说，他们可是都没有开口问过。 “没有就快点写！” 还是得见那对夫妻一面才行。不过虽然这么说有点大言不惭，但是如今县城估计有不少眼睛盯着自己呢。 大舅哥的手下即使来拜访，也只能是寒暄两句。想要光明正大的与他们详谈还挺困难的。到时候不仅有可能引得那个何二柱起疑心，就是自己的爹娘估计都得犯嘀咕。 所以还是悄悄的见上一面吧，万一能有一些可以让他继续推测下去的蛛丝马迹呢。 “二哥，我们写完了！” 听到王茂康的声音，王茂平再次回过神，将他们的文章接了过来，大概的通读了一遍，随后放到了桌案之上，并没有点评的打算。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王茂平开道。 三个人都有一些不可思议，这就完了？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他们原本以为的狂风骤雨呢？这几天可是一直寝食难安啊！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 他们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 “明晚，同样的题目，把重新作的文章交给我。”题目一样，有没有精进，自然是一目了然。 “明晚？”三人此时倒是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明早，可就要启程回杨树村了，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做文章。 王茂平一脸温和的看着三人：“有什么问题吗？” “咳，没，没有问题。”朱云兴他们赶紧摇了摇头，哪里敢说没有时间。不过今晚肯定是要通宵达旦了。 王茂平看起来颇为满意他们的回答，用手点了点他们刚才交给他的文章：“期待你们可以让我刮目相看。” 如果并无寸进的话，就把你们三个打包带走。就算是朽木，也得给我雕出三朵花来才行。这话让朱云兴他们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好可怕啊！ 四个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王茂平神色如常，另外三个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主要是现在的心思都已经放在如何破题上了。 这要是文章做的不能让茂平（二哥）满意，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所以必须要用尽浑身解数才行。 “行，那都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回村子。”王广顺发了话，时候也不早了。 刘氏和安初筠她们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起来聊的那是相当的尽兴。就连王曦年小朋友都显得特别的精神。 对此安初筠只有一句话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咳，二哥，如果——”临走前，王茂康小心翼翼的凑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什么？” “那个，如果我们文章不尽如人意的话，你会不会真的把我们带去阜安州啊！” 虽然他感觉这两年真的很努力了，但是二哥可是二甲进士，他对于文章的要求肯定高啊。所以心里还是有个底比较好，要不先把行李收拾出来？ “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带去阜安州！”王茂平脸上的笑容是愈发的和善。到底是信心不足，还是真的没有努力啊。 听到这话，三人感觉浑身一松，心中的忐忑一下子减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庆幸与欣喜，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高兴的也太早了一点吧，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不过，我会将你们带到肇原府。” “哈，肇原府？”如今不只是朱云兴他们，就连其他人也都异常惊讶。这肇原府在哪里啊。 “二哥，为什么是肇原府？”王茂景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不成那里有名师或者大儒，不过总感觉他们不配啊。 “因为我已经不是阜安知州，交接过后就要去肇原府了。”王茂平开口道。好嘛，这件事都忘了和自己爹娘说了。 果然王广顺和刘氏一听这话，都变得焦急了起来，其他人此刻也开始变得紧张。 “二平，为什么会去肇原府，是进京述职不顺利吗？” 王广顺此刻可很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儿子回来的时候就开口问一问。之前他可是一直觉得，回京述职对于二平来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王茂康此时在惊愕之中，回想起刚才自家二哥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很显然就不正常啊。 第874章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二平（二哥）不会被贬官了吧。如今这是家里所有人的担心。王广顺夫妇还是十分护短的，心里想着自家儿子这么有本事，如果真的被贬官的话，也是那些人的眼光不行。 王茂平看着一家人投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 “回京述职很顺利，可是得到了称职。”我可没有被贬好吗！千万不要脑补什么悲伤的桥段。 “啊！” “啊！！” “啊！！！” 如今心情有些忐忑的王广顺夫妇，被朱云兴三人的惊呼声给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心都咯噔一下。什么情况！ “二哥，你升官了是不是！！！”王茂康一脸的兴奋，虽然他们只是秀才而已，但也知道获得称职意味着什么。 王茂平觉得耳朵有点吵，如今都已经是秀才了，就不能控制一下你的嗓门吗。 “二哥，如今你升任什么官职？难不成是肇原府的同知？”王茂景也是一脸兴奋的加入了对话。 而王广顺夫妇则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落在头上，被砸的有一些回不过神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儿子升官了，儿子升官了。听到王茂景的话，才回过神，一脸期待的望了过来。 “我会去肇原接任知府一职。”王茂平开口道。 “茂平，你说的是真的？”这回朱云兴他们已经感觉脑袋不够用了。 在他们看来，能够成为同知，已经是相当厉害了。至于知府，那是他们猜都没敢猜的官职啊。 “我能拿这种事情骗你们吗？”王茂平看了他一眼。 刘氏对于官职并不了解，但也知道知府的官职肯定是比知州要大。 “儿子，这知府是几品官啊？”知州是从五品的话，那知府怎么着也得是一个正五品吧。 “四品。” 就这两个字落在刘氏的耳朵里，当即她就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腿也有一些发软。不过因为安初筠一直挽着她的胳膊，倒是没有让其他人看出异样。 “再过一会儿可就要宵禁了，都回去吧！”王茂平看到朱云兴他们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连忙打断。 朱云兴刚想说，我还有问题呢。求知欲就被王茂平补充的一句话给打断。 “可千万别忘了文章的事情。” 本来忘了，结果又被提了起来。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欣喜中有一些担忧。茂平升官，自然是一件大喜事，不管是作为好友还是作为姐夫都替他感到高兴。 所以这种时候就不要提起文章的事情了好不好，被带去肇原府还是阜安州有什么区别吗？ 等朱云兴他们离开了之后，刘氏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和你爹呢。” “就是！”王广顺现在都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些晕晕乎乎呢。 王茂平能说他真忘了吗？因为对他来说升官虽然是一件喜事，但是肇原知府这个位置却是让他有很多的忧虑，冲淡了不少喜悦之情。也让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告诉自己的父母。 至于安初筠，自然是希望这个惊喜由夫君亲口对父母说出来。 “儿子，这知府……” 接下来的时间，王广顺夫妻便开启了问问问模式，王茂平也是有问必答。不过王曦年小朋友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在一旁打了两个哈欠，不过还在坚持没有睡过去。 安初筠本来想将她带回房间哄她睡觉，不过并没有成功。人家自己爬到了王茂平的怀里。 “哟，我大孙女怎么了？”刘氏虽然对知府充满了好奇，但显然孙女更加的重要。 王茂平有些无奈，感觉自家闺女很注重晚上休息的仪式感。午觉还比较容易哄睡着。但是晚上还是他讲课，更有效果一些。 就比如现在，自家闺女是不是有点强迫症啊。 “一年之计，莫如……” 闺女，这才几句啊，你就睡着了，为父该说你是给面子呢，还是不给面子呢。心情很复杂啊。 “啧啧，咱家年儿将来也是一个爱读书的孩子。只有听到读书声，才肯睡啊！”刘氏小声的感慨道。王广顺也是深表赞同。 王茂平表示，爹，娘，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从他和闺女正式见面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实在是没有发现闺女有爱读书的倾向。 都说兴趣爱好是可以培养的，可闺女完全把讲课当成了催眠曲，这兴趣真的可以培养的起来吗？他可是有一些担心。算了，慢慢来吧！ “娘，要不，年儿今晚跟你们睡？”看着他娘对于大孙女怎么都稀罕不够的样子，王茂平提议道。 “可以吗？”刘氏不禁心中一喜。 王茂平点了点头，将闺女交到了他娘的手上。他闺女可是不认床，睡眠质量还好，不用担心魔音贯耳。 而且自己也就只能在家里待几天的时间，还是让父母能多些时间和年儿相处吧。 看着刘氏满脸笑容的抱着小朋友回房去休息，王茂平和安初筠相视一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并没有洗漱休息，因为他发现媳妇好像有话要说。 “夫君，我打算去见一见那对夫妻。” 王茂平点了点头：“嗯，理应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人肯定是要见一见的。 不过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见面，得悄悄的把人约出来才行。这样看来得他们从杨树村回来之后了。 “今晚。” 好家伙，他倒是忘了，以媳妇的武力值，要见这两个人，好像真的用不着将人悄悄的约出来。 别说，有武艺傍身真的是让生活更加便捷。 “不过我有些担心，会不会被何二柱发现。”安初筠还有一些顾虑。她并不知道那个何二柱身手到底如何。 “晚上，何二柱应该会在宋家宅院，想来不会注意他家隔壁。而且可以让贺护卫先探一探情况。”王茂平开口道。那个何二柱身手再好，想来也好不过自己这三个护卫吧。 “夫君说的是！”安初筠此刻也放下了顾虑。 “不过——” “不过什么？”安初筠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 第875章 都开始回忆过去啊 “我和你一起去！”王茂平开口道。 毕竟他也是想当面问一问那两个人，看能否发现一些线索。关乎宋家，甚至还有可能关乎太子，他并不想要错过。 “好！”自家夫君能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夫妻俩准备小憩一会儿，等到更深夜浓的时候，再出去。毕竟这个时候，人们都才都刚刚睡下。估计有些睡眠质量不好的，还没有进入梦乡。 王茂平不知道，县城里的王家人今天的睡眠质量都不怎么好。王广顺夫妇自然是不用说。 儿子一家今天回来，原本喜悦之情就无法言表，结果又一个惊喜砸在头上，竟然还升官了，我的老天爷啊，以后他们可就是知府的父母了。再加上如今宝贝孙女还睡在他们身边，感觉想要睡着好像有一些困难。 “当家的，二平这一下子就升官了，我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刘氏睁开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谁说不是呢！咱家儿子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可是知府啊，和他们东营知府可是一样大的官。虽然儿子说是他运气好，刚好肇原知府的位置空缺，但是怎么就落到儿子头上了，不还是因为二平厉害嘛。 “打小咱家儿子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当家的，你记不记得……”刘氏开始回忆起了过去，这也算是王家人的必备举动。毕竟二平自小就与众不同嘛。 “是啊，你记不记得二平出生的那天，那日头刚从尖嘴子山上冒出来，他就来了，还有……”王广顺也开始回忆起来。 王曦年小朋友哼唧了两声，应该是不满意爷爷奶奶打扰到她睡觉，两个人赶紧停止回忆过去。刘氏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孙女，看没有将她吵醒，这才放下心来。 而县城里王家的其他人，也还没有入睡。 “没想到茂平竟然一下子成了一府的长官，年纪轻轻竟然就当上了知府，媳妇，你说茂平咋这么厉害呢？”朱云兴如今也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 其实王广顺夫妇，包括王春雨还有王家的几个妯娌，只是觉得王茂平升官是一个天大的喜事，却不知道从知州一下子做到知府的位置上，到底有多难。 有多少人熬了几年、十几年，都不一定可以从知州变知府，可是茂平只用了三年的时间，而且还是刚刚为官的三年。估计不仅仅是他，即使那些官员也有些难以置信吧。 其实那些朝廷的官员尤其是那些京官倒是没有那么难以置信，毕竟三年的时间不仅让他们记住了王茂平的名字，也让陛下记住了他的名字。 所以虽然意外，但以他的表现来看，倒也能，够的上这个位置。只是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再想有阜安州那样亮眼的表现，估计就难了。所以就让他们看一看，这个王茂平会不会就此沉寂下去，还是仍旧可以脱颖而出呢。 如今的官员们可都是在看热闹，毕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府位置，去提出质疑，如果引起陛下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如果王茂平无法胜任肇原知府一职，那他们肯定是要趁机掺和一脚的。到时候，想来陛下也会对此人彻底失望。 王茂平是不知道，如今朝堂上有一部分大臣可是盼着他出丑呢。希望到时候能感慨一句，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媳妇，茂平是不是打小就特别聪慧？”陈方承好奇的问道。 他和茂平认识的时候已经是十来岁的年纪了。看来人家自小就天赋异禀啊。 王春雨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呃，应该吧？”会躲懒？吃的多？时不时的自言自语，应该就是聪慧的表现吧。 “唉，你是不知道，茂平第一天来学堂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将来肯定能一飞冲天的。”朱云兴感慨道。 “真的？”看来夫君比自己厉害啊，王春雨很佩服朱云兴的眼光，小的时候，只是觉得二平对她这个姐姐很好。 “那可不，我和你说……”此刻的朱云兴也开始了回忆模式，力求找到自己学堂时就有眼光的佐证。 “……” “夫君！”虽然听夫君和二平在学堂时候的事情挺有意思的。但是她还是得提醒他一下，毕竟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朱云兴此刻已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讲的正起劲：“怎么了？” “你是不是答应二平什么事情了？” “呀，我的文章！！！”朱云兴终于是想起了要作文章的事情，慌忙的向着书房走去。今天晚上如果完不成可咋整！ 而王茂康和王茂景倒是没有忘记文章的事情，如今正在寻找破题的方向，虽然做不到让自家二哥为之惊艳，但至少让二哥看到他们的诚意不是。 今天可是将他们打击的够呛，倒不是因为二哥升官的事情。这种喜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到时候他们可就是知府的弟弟了。如今他家，在上阳县就不用说了，在东营府那也算是赫赫有名了吧。 所以受打击的是，对于他们如果被带到肇原府，他们的妻子那是没有任何的反对和不满，相反看起来还很乐见其成。说什么，肯定会陪着一起去的。 听起来倒是有点感动，可那是去哪里的问题吗？他们怕的是二哥好不好。如果被自家二哥每天盯着，那也太吓人了一些，估计不仅是寝食难安，估计还得噩梦连连吧。 算了，还是赶紧动笔吧！ 王茂平：我在你们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有那么可怕吗？？？ 朱云兴、王茂康、王茂景：那是相当的可怕。 三更一过，朱云兴三人正在奋笔疾书，王茂平和安初筠也准备出门。轻轻的将门打开，没过一会儿，贺成三人也走了出来。 “大人！”三个人的声音压的很低，并且往正房的方向指了指。 好家伙，自己父母该不会这么晚还没睡呢吧。的确是没睡，王广顺晚上因为失眠已经跑了几趟茅房了。 第876章 深夜拜访 王茂平指了指贺成，示意他跟着自己，让冯瑞和张卫回去休息。有贺成在，也就足够了。 贺成是没有想到，大晚上的，王大人竟然要出去，而且王夫人也跟在身边。那么，要去的难不成宋家的宅院。 毕竟王夫人是宋大人的外孙女。当年宋家的灭门惨案一直没有找到真凶，想来她是很不甘心的吧。 王茂平看了看院墙，终于他也有一天可以走墙不走门了吗？这可是他一直羡慕的事情。但是你俩到底谁把我给弄上去啊，自己爬的话，太有损形象了吧。 下一刻，安初筠就带着他站到了墙上，随后一跃来到了院子外。怎么说呢，感觉这次的待遇好了很多。 毕竟之前上房顶可是被他媳妇拎着脖领子给薅上去的。这次是挎着他的腰，带他跃过去的。当然如果可以反过来，那自然是更浪漫一些。只可惜他不会武啊。 不过没关系，他不会，他的孩子必须会。王曦年小朋友此时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在她奶的怀里睡得正香。 王茂平之前见识过宵禁后的京城，这次也算是见识了宵禁后的上阳县城。漆黑的巷子，凭借着月亮洒下来的琐碎寒光，勉强可以看的清周围的房屋和前方的路。 如今算是夜阑人静，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隐隐能够传到耳边，感觉还挺刺激的。不过有贺成和自己媳妇在，肯定是不会被巡守的官差抓到的。 但是有一点比较遗憾，就是不能体验一下飞檐走壁的感觉，踩着屋顶行走，那才有江湖人的感觉嘛。 但是王茂平并不会武，站在房顶上还好，要是在屋顶上走的话，显然是有些难为他了，发出声响是肯定的，没准在把人家屋上的瓦片给踩碎了，那就不好了。 而贺成他们倒是可以带着他在屋顶上走，但是得让他双脚离地才行。王茂平总感觉姿势有点不太雅观，所以还是踏踏实实的走路吧。 贺成看着王夫人向着南边走去，王大人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便知道他们要去的应该是宋家。 两人来到前面的巷子后，就停了下来。 “贺侍卫，这附近是否有人在盯梢？”王茂平轻声的问道。 “没有！”贺成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么何二柱很有可能守在宋家。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在一处院子的侧墙停了下来。 贺成才发现，两人要去的并不是宋家，不过这户人家有什么特别的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个有武艺傍身的何二柱就住在旁边的院子。 “我们进去！” 王茂平终于是又享受了一把跃墙而入的感觉。怎么说呢，不过瘾啊。穿过垂花门，来到了里院。 显然已经有人在迎接他们，当然手里欢迎的家伙什儿有那么一丢丢危险。看起来警惕性还挺高嘛。 其实还是王茂平的脚步声引得了房中人的注意。如果是安初筠或者贺成，就不会被发现的。 此时妇人放下了手中佩剑拱手行礼。显然是认出了他们，不，应该说是认出了安初筠。 “大人，我在外面等你们！”贺成开口道。 有些事情，大人不说，那么他这个做护卫的，自然还是少知道的好。不过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很显然和王大人夫妇是认识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后和安初筠一起走进了堂屋。 “见过小姐，姑爷！”进到屋子后，女子行礼道。 “就你一个人？姜仲呢？”安初筠开口问道。 女子将茶水端上来：“他去了宋宅，小姐、姑爷，你们稍等，我这就把人带回来。” 安初筠点了点头。 随后女子退出了房间。 王茂平打量了一下堂屋的摆设，和上阳县大部分人家差不多，看起来很古朴。不过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有生活的气息。 “他们是真的夫妻吧？”王茂平好奇的问道。这个时代如果是假夫妻，只是为了执行任务的话，对于女子来说可并不是很友好。 “自然是真的！”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哥哥的手下有很多都已经成婚。 没一会儿，女子就带着姜仲走了进来。 “小姐，姑爷！” “坐吧！”安初筠将茶杯放下。 同时看了看王茂平，夫君既然在这里，那也就不用自己开口询问了，毕竟夫君想的肯定是比自己周全。 “是！” “何二柱也在？”王茂平看向姜仲出言问道。 “回姑爷，并没有，何二柱如今并不是每晚都守在宋家。”姜仲回答的毕恭毕敬。 他们最开始来到上阳县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姑爷家距离宋家竟然如此近。姑爷的父母都是好相处的人，所以他们也打听出王家搬来这里已经快到十年了。 看来小姐和姑爷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 王茂平表示他和媳妇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 “他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只是待在家里。”姜仲回答道。 少爷派他们来这里，一来就是对何家和宋家进行盯梢，二来也可以顺便保护姑爷的父母。总归是离宋家近了一些。有他们在，怎么说也是一个照应。 那就是偷懒了呗，想想也是，在这边守了估计都快有二十年的时间了，总是会有所懈怠的。 “宋宅那边，每天晚上都会过去？” “是，我和妻子会轮流去那边守着。” “有什么异常吗？”王茂平问道。 但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异常。否则他们肯定是会向大舅哥汇报的。不过总归是要确定一下才安心。 “没有，也就偶尔会有人因为好奇或者图财，进去宋宅。不过基本上都被何二柱给弄了出去。” 看来果然是如此。王茂平看了看身边的安初筠，她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虽然神色如常，不过目光却是晦涩不明。 媳妇的心里应该很难受吧，原本发生在宋宅里的惨剧，就是她这十几年都无法愈合的伤口与醒不来噩梦。 而如今这里不仅有当年幕后黑手留下的人，还时不时会有不相干的人过来，打扰宋家的安静。 第877章 没有眉目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上阳县的？”将目光移回到姜仲的身上，王茂平继续问道。 “应该是前年的二月份。”姜仲思考了片刻，一转眼，来林江已经两年的时间。可却是一无所获，每次写信给东家汇报，都感觉有一些无地自容，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每晚都去宋宅吗？”王茂平确认道。 “是！” “那么，年年春天的时候，有没有人进入过宋宅？”王茂平连忙继续追问。 “姑爷，您稍等，我要查一下。” 在姜仲的记忆里应该是没有，但为了不出现纰漏，还是连忙去到左边的房间，取出记录的册子。 哪天有人去到宋宅，他们都会记下来，还会尽力查出他们的身份，以免遗忘。翻看册子，的确是没有年前春天的记录。 王茂平伸手将册子接了过来，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别说记录的还真挺详细，安初筠也将身子稍稍探过来一些，显然也想看看这上边的内容。 不仅有时间，身份竟然也查出来了吗？该说不说，真的是尽职尽责的手下。说实话。册子上的人并不多，十余人。 小偷小摸的贼人也就罢了，这怎么还有读书人和有钱人家的少爷呢？所以你们去宋宅做什么，连功夫都不会，翻墙都费劲，直接就被那个何二柱给“请”出来了。 还有这个，虽然是何二柱偷懒时的漏网之鱼，但是人家跳墙把脚给崴了，结果从里面将门打开，一瘸一拐的被巡守的官差请了回去。 不是图啥？ “为什么从前年九月开始来宋宅的人变多了？而且还是读书人呢？选的月份都——”王茂平看着册子，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前年九月，上阳县出了一位举人，传言，传言他曾经去过宋宅。” 好家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这些人都开始求助玄学吗？来一趟宋家你就能考上是咋的。 将册子重新交还给姜仲，虽然对于那些读书人的举动不太理解，但却是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林危毅面前来给他家送信的时候，并没有去宋宅。 这是为什么呢？不过现在并不是推测的时候，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说。 “那么，何二柱有没有见过，你们觉得可疑的人？”何二柱即使平日里不喜欢与其他人有什么交流，但肯定也是要与人接触的，毕竟还开着一家杂货铺。 “应该没有，杂货铺有伙计打理，他会时不时的过去看看。杂货铺的生意还算不错，大部分客人都是街坊邻居，偶尔也会有附近乡镇的百姓。如果全部调查的话——”姜仲脸上有一些为难。 王茂平摆了摆手，如果把每一个客人都查一个底朝天的话，估计大舅哥把他全部的手下派出来都不够吧，更何况只是姜仲夫妻二人。 “何二柱去杂货铺有没有固定的时间？” “没有！” 那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了？ “有没有来往的商队给杂货铺送货？” “有，不过何二柱有的时候会在，有的时候不会，而且和商队的人应该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姜仲也曾经对商队进行过盯梢，不过也没有发现问题。 “奇怪！”王茂平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夫君觉得哪里奇怪？”安初筠插话道。 “按理来说，这个何二柱在盯着宋宅期间，不管有没有发现，他都应该定期进行汇报才是。可是为什么我们始终找不到呢？” 姜仲夫妇来到上阳县，已经两年的时间。那个何二柱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该不会始终都没有传过消息吧。那么只能说明何二柱已经没有用处了，那些人也许放弃了宋宅这边。 可这样也说不过去啊？毕竟何二柱还在盯着宋宅，该不会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放弃了吧。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小姐、姑爷责罚！” “不关你们的事！如今看来这个何二柱如果要传信的话，手段肯定是相当隐秘，或者说是容易被我们忽略的。” 这两个人如此的兢兢业业，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总不能什么事都只论结果，而不看过程，那样只会寒了手下的心。就像他面对太子的案子，皇上肯定也是认可了他的苦劳嘛。 “小姐——” “有话直说便是。”安初筠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始终神色淡然的听着他们提起何二柱，提起宋家。 “我们可不可以打草惊蛇。”姜仲询问道。 这也是一个办法吧，他们已经等何二柱露出马脚等了两年的时间，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吧。 那还不如，先打草惊蛇，而后再顺藤摸瓜，没准会更容易一些。如果小姐同意的话，那么他们再去请示少爷。 “不可以！”王茂平和安初筠可谓是异口同声。他们自然也知道，打草惊蛇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但却没有想着要这么做。 至于原因那自然是现在的林危毅或者说是当年的宋渺尘。一旦他们真的打草惊蛇，那么那些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宋渺尘并没有死。这样的话，无疑会给他带来潜在危险。 这是大舅哥和自家媳妇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即使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们也不能去冒这个险，尤其在知道林危毅就是宋渺尘之后。那是宋家仅存的血脉，绝对不可以让他陷入到危险之中。 “是！属下明白了！” “对了，何二柱的儿子有回来过吗？” “没有！” “那何二柱的妻子平日里有什么可疑之处吗？”也许消息并不是由何二柱的传出去的也说不定。 “她算是深居简出，平日里也就买菜才会出门，很少和人接触。”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娘跟街坊闲聊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以何家来开启话题呢。真的是严格遵守八卦的原则。 “不过，她会去寺庙祈福。但也没发现她与什么可疑之人接触。”此时姜仲的妻子杨楚补充了一句。 “时间固定吗？” “嗯，基本每月初一或者十五会去一次。” “下次再去的时候，跟紧她。” 第878章 只能猜测了 “姑爷，你是在怀疑陈氏？”在姜仲夫妻俩看来，陈氏并不会功夫，而且在寺庙也没有和其他香客有接触，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如今我们没有任何的头绪，所以无论是何二柱还是他的妻子，都需要去怀疑。即使陈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但是这么多年，对于何二柱的事情总归是知情的。”这么多年，对于枕边人在做些什么事情毫不知情的话，那也太吓人了一些。 王茂平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分析道：“送个信并没有什么危险，也并不需要武艺傍身才能完成。况且，陈氏会在固定的时间去上香祈福不是吗？” “可是她基本上不会与香客接触，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杨楚回忆道。 “也就是说，她的行动都落在你们的眼中是吧！” “是！” 那么就是说，这个陈氏的行为是合乎逻辑的，但往往秘密就藏在这合乎逻辑的行为中，才不会引起别人的察觉。 “那她在寺院有没有与什么人交谈过？” “没有！” “你确定？除了香客之外，也没有吗？”王茂平再次确认道。 杨楚再次仔细的回忆了起来，试图把陈氏在寺庙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过上一遍，看起来是面露难色。 王茂平有些失望，看来那个陈氏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啊。 “陈氏好像每次都去求签。那解签算不算交谈啊！”杨楚开口道。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有这个了。 “交谈的内容能够听得到吗？” 杨楚摇了摇头，她和陈氏毕竟认识，自然不敢离得太近。再有人家解签都是一个一个来，虽然距离不太远可是想要听清也有些困难。 “下次陈氏去寺庙的时候，属下会想办法弄清楚的。”姜仲保证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即使最后陈氏真的没有问题，也不用灰心。慢慢来便好，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并且尽力考虑周全，不留疏漏的话，总会找出何二柱的马脚。” “是！” 看了看身边的安初筠，示意她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后者摇了摇头，随即开了口：“辛苦你们夫妻二人了！” “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多注意安全。” “是！” 出了姜家的院子，王茂平向着旁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顺着何二柱这棵藤找到与宋家有关的线索。 终于从自家院墙外一跃而过，王茂平和安初筠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夫妻二人都有些沉默。 伸手将妻子揽在怀中，安初筠枕着他的肩膀，王茂平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是却知道她此时肯定是心如芒刺，却从来不会诉之于口。 王茂平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告诉她，自己始终会在她的身边，哪怕能给妻子一点的力量与暖意也是好的。 “夫君，我没事的。”过了半晌，安初筠终于轻轻的开了口。 怎么会没事呢，王茂平将她已经攥成拳的手，轻轻的展开握紧。 “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害死外祖一家和岳母的真凶。” “嗯！”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一丝的凉意。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感觉到凉意越来越来越明显，明显到他的心如今也是揪作一团。 宋家的案子，他真希望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也必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仅是为了告慰宋家人的在天之灵，更是因为这是解开妻子心结的关键。 他不能让自己妻子的心中一直藏着，愤懑，仇恨，遗憾与愧疚的生活下去。明明她也是受害者，明明她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为什么还要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心中的折磨呢。 王茂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心平静下来。既然如今没有睡意的话，那不如来整理一下思绪。即使只有细枝末节的内容，但如果可以从找出一丝端倪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既然主角是何二柱的话，那么就从他这个人开始着手好了。首先，从与姜仲的对话来看，除了他们夫妻奉了大舅哥的命令，来盯着宋宅与何二柱之外，那么对宋宅持续关注的也就只有何家人。 那么为什么会派何家人或者说何二柱守着这里，之前王茂平也分析过，当年杀害宋家的幕后黑手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没有找到。 所以才会出此之策，等待着有人可以自投罗网。一旦真的有人闯入宋家，那么也许会带着他们找到想要的东西。毕竟当年宋渺尘失踪，生死不明。这些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王茂平和安初筠反对姜仲打草惊蛇的原因。 那么，为什么只留下何二柱在这里守着呢？姜仲夫妇可是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可疑之人在监视宋宅。也没发现平日何二柱和什么人有过多的接触。 一旦真的有几个人一起闯入宋家，那么该怎么办，何二柱能敌的过吗？难不成他的武艺特别高强。不过按照贺成的说法，也只是一般而已。当然贺成口中的一般，肯定不是真的一般。 不对，幕后黑手想的应该也是顺藤摸瓜，那么何二柱如果真的发现有会功夫的人闯入，应该不会与他们打一个照面，而是跟着他们才对。 但他的妻子并不会武，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在王茂平看来是不是不太保险呢。 这想来就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他刚才所想的那样，何二柱武艺高强，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 那么第二种就是幕后主使对于宋宅并不太重视，留下何二柱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毕竟自家媳妇也说过，宋宅早已被人翻成了底朝天。 如果那些人，真的在找什么东西的话，想来也应该是确定东西并不在宋宅之中。 不过王茂平有些诧异，大舅哥之前派人到宋家的时候，并没有与何二柱打个照面吗？ 何二柱：真的只是偶尔偷一个懒而已，谁能想到这么凑巧。 第879章 胡思乱想 再有，何二柱到底如何向他上面的人汇报的呢？总不可能没有异常就一直不汇报吧。为什么两年来，姜仲夫妇都没有发现呢。 会不会真有可能是何二柱的妻子陈氏，将消息传出去的呢。但杨楚虽然没有跟的太近，陈氏做了什么还是大概尽收眼底。合乎常理，没有可疑的地方。 可能唯一和她有过交谈的，也只有解签的僧人了。该不会负责解签的僧人，就是何二柱要联系的人吧。那事情可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还是等到下次姜仲夫妻俩调查后再进行推测吧。 而即使通过何二柱找到了他上面的人，此人肯定也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在王茂平看来何二柱只不过是一颗没有太大用处的棋子而已。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吧。 所以即使真的查到与何二柱有联系的人，也并不意味着就找到了幕后黑手，还得顺着下一根藤继续找下去。 不过此次京城一行，倒是让宋家的案子有了新的可能性，那就是和太子一案很有可能有关联。 那么那些人要找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太子或者闻英在调查的。而何二柱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虽然应该是无关紧要路人甲，但是出现在案件之中，总应该是有一定的理由，发挥哪怕一点点的作用。 何二柱一直在宋宅旁边监视，等的也许是主家要寻找的东西，也许是宋渺尘这个人，准备将宋家斩草除根。当然最可能的是二者兼而有之。 但何二柱搬来上阳县的时候，宋家还并没有遭受灭顶之灾，甚至算算时间，太子那个时候也还没有出事。 在没有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之前，王茂平对于谋害宋家的猜测是大概率与政敌或者在任期间与人结仇有关。 不过如今却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已知政敌或者仇人是先盯上宋家的。后来太子染瘟疫而亡，而后宋家也遭受灭顶之灾。 而如果按照推测捋下去，闻英将东西交给宋家。那么最奇怪的一点出现了，杀害宋家人的真凶到底是谁？ 外族或者张家的人？背叛太子的人？还是与宋家有仇的人？这应该怎么确定下来？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就是顺着闻英的脚步追过来的。宋家人都已经被杀了，何二柱又不是外族或者张家的人，那么他为什么还守在这里。 如果是宋家的仇人动的手，而且他要找的东西还与太子有关，而外族或者张家与背叛太子的人还没有关系的话，那么会得出两种可能。 要不然，宋家的仇人是与外族或者张家有关的人。要不然宋家的仇人就是与背叛太子之人有关。 那么，也许那些人就不是顺着闻英的脚步追过来的，而是在旁边监视的何二柱发现了闻英和宋家人的接触。 所以哪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接下来能否找到一些线索，让他可以继续推测下去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王茂平终于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朱云兴他们也赶了过来，准备出发回北泉镇。如今王家人大部分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朱云兴、王茂康、王茂景三人就不用说了，一整晚算是点灯熬油，直到天已经微亮，方才停了笔，是真的熬了一个通宵。如今眼皮都是直打架。进屋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就打了好几个哈欠。 王广顺夫妇脸上也带着困意，毕竟自家儿子升官这样的大喜事，让两人开心的后半夜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王茂平自然也不用提，昨天大半夜的先去了一次姜家，然后又胡乱的分析了一波。也没有睡多长时间。 这样一看的话，昨天睡眠质量最高的人，显然是王曦年小朋友。吃的好，睡得好，如今更是精力充沛的和每个人都打起了招呼，来一波互动，绝对不会厚此薄彼。不过能看的出来，她更喜欢家里的那些婶婶们。 收拾好之后，一家人也就启程，准备赶回杨树村，不过还是要先到北泉镇一趟才行。十几个人骑着马，赶着马车。在上阳县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过了石桥之后，便看到茶馆门口秦掌柜在向着这边张望。王茂平微笑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后者心中自然是一喜，人家明显还认识自己啊。不过想来今天去王家拜访的人，都会吃闭门羹。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如今上阳县数得上号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消息。都想着今天送上拜帖呢。谁知道人家一大早就离开了呢。 王茂平一如既往的选择骑马，不过朱云兴三人则是选择了坐马车。毕竟一宿没睡，如果骑着马睡着，那也太可怕了一些。 如今三个人坐在马车之中，虽然有些颠簸，但还是睡了过去。王茂平则是偶尔与王茂竹交谈几句，自己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和茂康、茂景没有什么差别。 现在看来，家里这几个，也就茂竹用不着他操心。所以说其他那三个争点气行不行。 其他三个如今在马车中鼾声如雷。 到达北泉镇的时候，自然要先去朱家拜访一下，朱盼福见到王茂平的身影那自然是相当的高兴，蓬荜生辉啊有没有。 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替自家儿子求娶王家的姑娘。当然也是云兴他有福气，和王茂平是好友，要不然这等喜事还轮不到他家呢。 看看如今，不说在北泉镇，就是在上阳县，他们朱家也是让人羡慕的份。朱家和王家是姻亲关系，他们家可是有一个从五品知州作为靠山。 什么？不是知州？如今已经成为知府了？朱盼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心中更是升起了一阵狂喜。以后他家的靠山可就变成知府了。 他家儿子这命怎么就这么好，有这么一个出众的小舅子呢。朱盼福如今投向朱云兴的目光，都充满赞赏。 第880章 行啊，又多一个 朱云兴对于他爹投过来的目光有一些不解，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啊。不过还没等他弄明白呢，就听见王茂平的声音响了起来。 “伯父，有机会的话，我准备带着姐夫去肇原府看一看。” 这话一说出口，不仅是朱云兴如坐针毡，王茂康兄弟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姐夫都逃不过的话，他们两个就更别提了。 朱盼福先是一愣，随即是笑容满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要不你去赴任的时候，如果不麻烦的话，便直接将他也带上吧。” 虽然儿子去肇原府那么远的地方，肯定会舍不得，不过为了儿子的前途，那显然也是可以忍受的。 能够得到一个知州，不对，是知府的指点，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气，所以一定要抓住才行。也幸好茂平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合该珍惜这样的情意，不要让人家失望啊。 朱盼福是爱子心切，朱云兴则是欲哭无泪，真是我的亲爹啊。您哪怕有一瞬间的犹豫也好，他真的不想去肇原府，好可怕的。 王茂平看着原本就有些无精打采的朱云兴如今好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得力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 虽然强迫不喜欢读书的人考科举，有那么“一丢丢”的强人所难。但也是为了他们好啊！ 再说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好不好。看来还是趁着在家这几天好好修复一下友情才行。 朱云兴表示你我之间的友情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科举这条路真的好难走啊！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换一条路呢？ 不过看着自家好友自己的小舅子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就知道没可能啊！看来他是真的要去肇原府了！ 如今生无可恋的又何止朱云兴一人还有王茂康兄弟俩。朱伯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再想想自家，肯定也不会反对，恐怕二哥说完这话，第二天他们的行资就已经准备好，不会有丝毫的挽留啊。 在朱家又停留了一会儿，王茂平便起身，准备去先生家里拜访。朱云兴几人自然也需要随行，毕竟他们可都在先生的学堂读过书。 王茂平望着学堂门外不远处的那棵大树，虽然如今还没有发芽，依旧光秃秃的样子。但是他看过，这棵树四季的样子，也看过，在树下等自己时，父亲的样子。 如今的他已经开始了新的旅程，明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但却开始喜欢回忆过去。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没有背负太多期待与责任的那段时光，是最为轻松的吧。 不过已经变成了他拥有的却永远也回不去的回忆。 院门是敞开着的，几个人走了进去，里面仍旧是老样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先生虽然已经成了举人，但是院子还是以前的院子，学堂仍旧是以前的学堂。 此时依旧能够听到朗朗的读书声，窗外仍旧有罚站的少年，不过怎么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熟悉的感觉呢。 “姑父，三叔，四叔，族叔，你们怎么来了。” 好家伙，王茂平还沉浸在感慨和回忆中的思绪，是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起来。 小样，你们的姑父，叔叔，如今听讲学的时候，都不敢坐在后面，你竟然敢被先生罚站！是不是对你们小辈太宽容了一些。啊！ 朱云兴和王茂康等人都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侄子，该说不说，还是你比较勇啊！竟然还被你二叔给逮了一个正着。 “鸿儿，怎么，不认识二叔了？”王茂平虽然是面露笑容，但是笑意却是未达眼底。没想到啊，原本以为要收拾的是三个人，没想到还忽略了一个。 听到王茂平的话，三个人都打了一个寒颤，风雨可是要来了啊！ 此时的王瑞鸿也终于是想起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人，到底是谁了。声音猛的提了起来，看起来是受到了惊吓：“二，二叔！！！” “你在喊什么！”里面的读书声停止，门也被打开，周文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先生！”王茂平等人赶紧行礼。 “好，好！跟我来！”周文柏原本沉着的脸瞬间爬满了笑容。 王茂康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目光投下一抹同情，这才紧走两步，追上王茂平他们的脚步。 没想到啊，小小年纪就要与他们感同身受了，不过这样也好，早接受，早适应，早习惯嘛。 站在院子中的王瑞鸿一脸的欲哭无泪。年纪不大，但是已经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先生及第成名，学生如今才来的及亲口恭喜，还望先生恕罪。”王茂平行礼道。 虽然之前自己爹娘回来的时候，已经带回了他准备的贺礼。但如今总算是能亲自对先生道一句恭喜了。 “说什么傻话！”周文柏笑着看了看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继续开了口：“进京述职可还顺利？” 自己这个学生虽然刚刚踏入官途，但以他的聪慧与才能，想来三年的时间已经坐稳了知州的位置，不过总归是亲耳听到结果，才能彻底安心。 “请先生放心，一切顺利。” 朱云兴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怎么能说是顺利呢，那可是相当的顺利，顺利的升了官啊。 周文柏自然是察觉到了几个学生的对视，难不成不太顺利，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这么说的？以他的能力不应该啊。 “学生如今被朝廷擢升为肇原知府。” “知府？”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很意外，周文柏自然也不例外。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欣喜，做先生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越来越好。 此时的周文柏很是好奇，自己这个学生在阜安州到底做了什么？能从知州一跃成为知府的人可是少之又少，但无一例外都有着能够让朝廷惊艳的才能。 “看来你在阜安州是如鱼得水，大有作为啊！”周文柏目光中带着欣赏与欣慰。 “先生谬赞了，学生愧不敢当！” 第881章 严加管教 周文柏摆了摆手：“不用谦虚，能用三年的时间从知州成为知府的，说一句凤毛麟角并不为过。所以，你在阜安州如何大展拳脚的，说给我这个做先生的听一下。” 朱云兴他们也小心翼翼的支起耳朵，他们也好奇啊，不过哪里敢开口问。如今正好可以听一下。 让王茂平自己说在阜安州的功绩，说实话，他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先生既然问了，也只能挑几件简单的说一下。 虽然他没有加修饰词，但是周文柏却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为什么能够成为知府，因为有足够的才能。 资历尚浅又怎么样，不是也只用三年的时间，走完了别人几年，十几年的路。 周文柏对他是赞不绝口。朱云兴等人听的则是目瞪口呆。满脑袋都是一个想法：茂平（二哥）好厉害啊！ 王茂平看着几个人投过来的眼神，看起来对自己挺崇拜啊。那就努力啊，等以后通过了科举，你们也有机会发光发亮的好吗！ 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也给几个人灌一壶鸡汤，不过目光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全都采取了回避策略，低着头坐的板板正正。再一想到外面罚站的那个，真糟心啊。 自家这几个除了王茂竹之外，都不太适合灌鸡汤。所以还是算了吧！ “先生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今先生已经成为了举人，距离进士看似也只有一步之遥。 周文柏苦笑了一下：“过了乡试，想来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更进一步。不过那天壤之隔，又岂是一步就能越过。难啊！所以还是顺其自然便好。” “先生说的是！”在王茂平看来，以这样的心态来面对通往会试的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或顺其自然，宠辱不惊，或一往无前，百折不挠，都是极好的心态。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杂念太多，顾虑太多。当然这一切都是以有上进心为前提的。 而家里这几个嘛！王茂平眼睛又扫向旁边。朱云兴三人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心中暗暗叫苦，他们安安静静的坐着，可是一句话都没有敢插嘴。所以又怎么了！ “先生，瑞鸿让您费心了！学生在这里给您赔罪。”王茂平起身行礼。唉，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茂竹除外！ 如果他侄子和其他人一起罚站，也许还有同窗间斗气的可能性。不过现在嘛，王茂平敢肯定，这小子绝对是做了什么错事。 之前在族学里读了三年，如今来到先生的学堂求学，如果自己侄子不断地给先生添麻烦，那他感觉也很是汗颜。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快坐下！”周文柏看着学生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瑞鸿那孩子，还是挺聪慧的。就是性子有些跳脱，而我也对他严格了一些。今天罚他也不过是因为课堂上有些困倦而已。”所以让他先在外面清醒一下。 “困倦？让您费心了！”竟然敢上课给他睡觉，除了昨晚学到半夜以外，可是没有其他王茂平觉得正当的理由。 “他的年纪还小，性子也不错。只需稍加约束便好。像你那样老成的毕竟是少数！” 如今的周文柏倒是开始替王瑞鸿说起话来。从这几个学生的表现就能够看出来，都是怕他的，想来平日里对于他们的要求很是严格。 茂平虽然性子温和，但是对待学识算得上是一丝不苟，想来王瑞鸿回到家之后，肯定也逃不过斥责啊。 “先生说的是，以后还望您费心，对瑞鸿多加约束！”先生，您可不要留手啊！他们家的读书人，基本上都需要严加督促的。 周文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吧！”既然是自己最为出色学生的侄子，当然要有几分像他才好。 可以说周文柏教过那么多学生，管教最为严厉的就是王家这几个，王瑞鸿尤甚，希望可以再出现一个王茂平这样的人。不过如今来看，像这样的人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到底是他太贪心了些。 不过，既然是王家的孩子，总不能落后太多才是。 “谢过先生！”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王瑞鸿还站在院子之中，站的倍儿直。能看的出来，是相当紧张了。 “请先生保重！” 周文柏突然升起了一丝感伤，但又在下一瞬烟消云散。朱云兴王茂康他们还是经常可以看到，但王茂平的话，想来又要等到三年之后了。 不过，这样的人就如苍鹰一般，振翅于碧霄之上。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怎样一番作为呢。他这个做先生的真是拭目以待。 来学堂的时候是五个人，离开的时候，变成了六个，这是又多了一个耷拉脑袋的。在王茂平的印象中，他这个侄子还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屁孩，看起来奶奶糯糯的，和茂康茂景小时候差不多。 如今的形容词可以都去掉，就剩下小屁孩三个字了。不对，是他太过于忽略时间的威力了，三年足够让王瑞鸿从一个小朋友，长成一个半大的小子。 自己只顾着操心家里这三个大的了，完全忽略了小辈也逐渐的长大。不过自己启蒙书籍给了那么多，在起跑线上，应该没有输太多吧。 但落后也得给我玩命撵上，现在还好追一些，哪里像那三个，追的是相当痛苦，所以也该重视起他们老王家的第四代了。 家里的小铺面变大了很多，如今雇佣伙计在打理。毕竟三叔三婶和大堂哥他们作为王茂平的家人，不好经常在店铺里露面，但仍旧是闲不住的个性。 不招呼客人，那就琢磨吃食呗，如今店铺里吃食的种类可是越来越多。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二平，你可算回来啦！可是想死我们了！”看到王茂平回来，王茂安夫妇和三叔一家都很高兴。看着身后垂头丧气的几人，那是没有半点的怜悯与同情。 哼，平日里不努力，这回知道害怕了吧。 王茂康、王茂景：冤枉啊，我们真的努力了！没有通过乡试，也许真的是天资不够啊。 第882章 时隔三年 不过让王茂安奇怪的是，自己儿子如今怎么也是耷拉着脑袋，见到他二叔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但来不及多想，还是赶紧问问自己二弟在阜安州过得怎么样吧。王广源夫妇同样也是如此。 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他们的近况。中间王曦年小朋友也来凑热闹，用她那掌握不多的词汇量，试图加入到聊天的行列之中。 等到启程回杨树村的时候，夕阳只剩下一些余晖，想来到家的时候，天应该就会彻底的沉下来。 不过这样正好，王茂平可是受不了村民们一拥而上的热情，还是给他留一些适应的时间吧。 “大哥，瑞鸿这孩子一般都是什么时辰休息啊，我看他好像有些无精打采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王茂安看了王瑞鸿一眼，确实是有些蔫儿。 “最近一更天就睡了！” “一更？” 王茂平挑了挑眉毛，好家伙，九点就睡了，结果上课的时候还打瞌睡，咋的，小小年纪就开始失眠了？再说，考虑到他的年纪，学到十点也不为过吧。 王瑞鸿往后面挪了挪，试图让自己待在二叔的视线之外。朱云兴他们如今也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那还是抓紧时间适应吧。不过还是别替小辈担心了，今天晚上等待他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来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如今这天还有些冷，所以村口并没有人，各家各户，也是院门紧闭。偶尔能传来几声狗叫。 “听听，是不是有马蹄声？有人来咱们村了？” “估计是老王家的人回来了吧！”如今人家有的住县城，有的住镇上。时不时的回来一次，有什么可稀奇的。 “但，感觉这次回来的人有点多啊！”马蹄声还没远去呢。 “是呢，该不会是老王家那位回来了吧！” “还真有可能！” 村民是动作迅速的冲到了院子中，打开院门，刚好看见一辆马车缓缓而过，再往前面瞅一瞅。好家伙，这么多人，那肯定是那位回来了啊。 “官老爷回来了啊！” “嗯，三叔，回来了！”耳朵这么好啊，在屋子里竟然都听到了。 此时，其他人家的院门也已经打开。有村民从里面探出头来。随后，还得呼唤着家人赶紧出来。 王茂平发现，天黑也没有用啊，依旧不能阻挡村民们的热情。你说这黑灯瞎火的，连我的脸都看不太清，怎么就能看出我又精神了呢。 不过好在，村民们知道天色已晚，不好过多的打扰，所以并没有跟上去。这要是白天的话，高低的跟到老王家凑一个热闹。嗯，那就明天白天去串门吧。 “唉，我的乖孙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如今的黄氏可是天天盼着呢。 “娘，咱先吃饭，二平估计过两天就回来了！”大伯母孙氏劝道。 最近这几天，婆婆可是一直把二平挂在嘴边。公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每天去村口好几趟。 “不行，我得做两个拿手好菜去，万一二平一会儿就回来呢？”黄氏说罢就要起身去厨房。 “娘，这饭都已经做好了，再有，天都这么黑了，估计二平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孙氏赶忙劝道。 “就是，快吃饭吧！”王守昌此时也发了话。 黄氏只好拿起筷子：“哟，我怎么好像听到马蹄声了呢？” 王守昌刚想说你天天都能听到马蹄声，就发现自己好像也听到了。 此时下人已经把院门打开，老两口迫不及待的冲出院子，果然就看到黑暗中马匹已经快到家门口。 “哟，我的乖孙子回来了！”黄氏拍了一下大腿，小跑而来。 王茂平赶紧是翻身下马，看看他奶腿脚如此的利索，他就放心了。 黄氏来到王茂平的面前，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孙子都瘦了！” 奶，你这不仅腿脚利索，眼神也是相当好，是不是具有自动瘦身成像的功能啊。 不过，听着黄氏话音中都带着一丝哭腔，王茂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三年，对于亲人来说的确是太久了一些。 “奶，孙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天可是一直盼着咧！”黄氏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总算是把她的乖孙子给盼回来了。 “快让孩子进来，杵在门外做什么？”王守昌站在院门口发话道。虽然没有像黄氏这样激动，但是声音却是有一些颤抖与沙哑。 “走，快进屋！”王茂平被黄氏拽着走进了院子。 王守昌和黄氏总感觉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哟，我孙媳妇和曾孙女呢？孙子该不会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黄氏立刻回头开始找了起来。终于是看到了站在刘氏身边的安初筠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 王茂平拉过安初筠和闺女在堂屋给王守昌老两口行礼后，黄氏就迫不及待的将他们扶了起来。 随后动作迅速的将王曦年小朋友给抱在怀里，生怕有人和她抢。手慢一步的王守昌如今只能是端坐在一旁。 “ 年儿，认不认识我？”黄氏看了看怀里的曾孙女，轻声的问道。 王茂康和王茂景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表示都不太适应，他奶什么时候这么和蔼可亲过。从小到大，他奶都是拿着耍的虎虎生风的烧火棍来招待他们。 “曾祖母，太奶奶？”虽然没见过，王曦年小朋友已经根据她娘之前教的，开始对号入座，而且还猜对了。 黄氏一听，那脸上顿时是笑开了花：“年儿真聪明，就是太奶！”说罢还照着曾孙女的脸颊亲了一口。 “年儿看看我是谁？”王守昌此时也凑了过来，本来也想抱一下自己的曾孙女，不过没有成功。 “太爷爷！” “哎！”瞬间王守昌也是心花怒放。 王瑞晨小朋友此时也挤了过来，让他看看怎么个事，太爷、太奶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平日里说话的嗓门可是大多了。 此时王家的下人也在厨房忙活了起来，原本黄氏还想着亲自下厨，给孙子做两个爱吃的菜。不过，还是舍不得怀里的曾孙女啊。 第883章 为，为啥 王家人时隔三年的时间，总算是又迎来了一次团圆。一家人总算是能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 饭前，王守昌先带着他给祖宗的牌位上香，念叨了几句，这才来到了膳厅。 王曦年小朋友如今那是相当的开心，对着桌上的菜流起了口水。如今坐在黄氏的怀里那是一刻也不得消停，看起来是想要将菜都尝一遍。 黄氏如今算是搞明白了，为啥曾孙女如此的敦实。不过能吃是福啊！这一看她曾孙女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 饭桌之上，原本王守昌还想喝一杯小酒，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二平，还是想听一听他们一家三口的近况呢。 “你们先去书房！想来应该没忘记文章的事情吧。”王茂平对着朱云兴三人说道。 “咳，自然是没忘的。”他们哪里敢忘了这件事情，转身快步的向着书房走去。 虽然文章昨天通宵达旦的做完了，可是还得整理一下思绪才行。谁知道，一会儿他会问什么问题，要是回答不上来那可就惨了，容易被带去林江啊！ 王瑞鸿此时往角落挪了挪，生怕被王茂平发现。不过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毕竟已经在他这里挂上号了，这可是重点关注对象。 “鸿儿，好好休息！”王茂平面色温和的摸了摸自家侄子的脑袋。毕竟可是要养精蓄锐应付明天的考核呢。 “是，二叔！”王瑞鸿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丝毫不知道，明天要面对的是什么。 没想到自家二叔这么好说话，哪里可怕了，和他们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三叔四叔净骗我。 王茂平看着侄子的背影，确实是像先生说的有些跳脱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晨儿，也该开蒙了吧！”王瑞晨小朋友今年四岁，当然说的是虚岁，但也该熏陶一下，在起跑线前做做热身运动了。 “这，有些早吧！” “不早，刚刚好！不是希望他学到什么，而是提早适应学堂的生活。”这个可得看住，别再一不留神，给耽误了。 “行，那就送到族学看看。”原本打算明年送到族学的，既然二平这么说，那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晨儿不想去族学！”王瑞晨小朋友发出了抗议。 “为什么不喜欢去啊？”王茂平俯下身，好奇的问道。 “晨儿想出去玩儿，小闯去族学以后都不能去玩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说道。 好嘛。还是趁早送过去吧！再玩儿上一年，把心都给玩野了。孩子，还是赶紧上幼儿园吧！自己那箱玩具，还要不要送给侄子，得考虑一下了。 “去族学也可以玩的，而且还有很多小孩子呢！” “真的？” “真的！”他们王家就不能出一个爱学习的孩子吗？王茂平对此很是无奈啊！ 将人都安排明白了，王茂平终于是可以坐下来和家人好好说说话了。虽然知道他们这三年来过得不错，但还是想要亲耳听他们说。 “二平啊，在阜安州还顺心吧！”王守昌率先开了口。自家孙子远在林江，他们可是十分的挂心。 虽然都希望自家孩子可以出人头地，但到底还是平安顺遂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孙子已经光宗耀祖，他啊，知足了。 “爷，你放心，我们在阜安州过得很好。” “那便好，那便好！”王守昌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阜安州那边……”对于阜安州，之前王广顺夫妇去过一次，他们也跟着知道了大概。不过，还是有很多的好奇与疑问。 王茂平自然是一一解答。 “二平，那些知县听你的话吗？”大伯父王广兴好奇的问道。 “那肯定听话啊，咱家二平可是知州，管着他们的。”王广顺对于自己的儿子那可是充满了信心。 王茂平笑了笑：“下属各知县，都是精明能干，才能过人，帮了我很多。” 总体而言，这三年来配合的很不错，没有与他唱反调，算的上是不错的下属。希望肇原府的知县们，也能多多配合啊。 “真想去一趟阜安州亲眼看看啊！”这可能是王家人共同的梦想。去看看二平治下的阜安州到底是什么样子。 “二平已经不再是阜安的知州，所以不用去了！”王广顺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眼神中却是闪着止不住的得意。 “二弟你说什么？” “老二你说什么！！！” 王广顺这句话，可是把一家人给震得不轻。王守昌直接就站了起来，什么叫不再是阜安的知州了。 “二平，怎么回事？” “是啊，二平，你不当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茂平的身上，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茂平有些无奈，知道他爹是想要显摆一下，效果还挺好，把一家人都给镇住了。上前两步，扶着爷爷坐了下来。这才开了口： “这三年，我在地方也算是有了一点功绩，所以回京述职以后就升了官不再是阜安的知州了。”还是先把关键字给说出来吧，省着他们担心。 “原来是升官了啊，二弟你也不说清楚一些，不对，咱家二平升官了！！！”王广兴激动的都破了音。 在书房的三人如今也听到了从正房传来的声音，只可惜这热闹的氛围不属于他们啊！ “怎么了？老大你喊什么呢！” 黄氏此时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原本想着把曾孙女哄睡了之后，再过来凑个热闹的。这下可倒好，一嗓子把年儿给喊精神了。说什么都要过来。 “娘，咱家二平升官了！” “啥，升官了！” 黄氏的嗓门可是比刚才的王广兴还要大。把怀里的王曦年小朋友都给吓了一跳，嘴巴张开，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怎么感觉和刚才的太奶不太一样呢。 “哟，吓到我们年儿了吧！”黄氏向着怀里看了一眼，赶紧放低了声音。 王曦年歪了歪脑袋，对于眼前的情况十分的不解。这是为什么呢？ “为，为啥？” 第884章 这是为什么 黄氏对于曾孙女的疑问并没有办法解答。总不能说，这才是平时的她吧。 王茂平笑着把闺女接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自家闺女总算是见识到了她太奶的威力了吧。 “曾祖母厉不厉害？” “厉害！！！学！”王曦年小朋友用力的点了点头。 厉害就行了，学就算了吧，好不好！你那魔音贯耳比起你太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为父都怕你青出于蓝。 其他人也表示，年儿这可不兴学啊！ “咳，二平，你说升官是真的？不做知州了？”黄氏转移起了话题。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听了曾孙女的话，心里还挺高兴。嗯，像她！ “嗯！不做知州了！” “那现在是什么官？是不是不在林江了？”一家人都十分的好奇。 “我如今是肇原知府，回阜安州交接过后，就要赶去赴任了，不过仍旧是在林江。” “知府？那是多大的官？” “是啊，手下管多少知县？” “肇原府比阜安州大多少？” “那个……” 王茂平看了看王广顺，这都是之前他爹问的问题，那就让他爹替他显摆吧。对此，王广顺可是相当的乐意。 “知府，你们知道是几品吗？” 看着众人摇了摇头，王广顺一脸的得意：“那可是四品……” 王茂平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看怀中的闺女，如今听的那也是聚精会神，不是，你小小年纪，听懂了吗？上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精神呢。 看着他爷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还是心领神会的将王曦年小朋友交到了他爷的手里。后者终于是抱到了自己的曾孙女。 真敦实啊！ 小家伙自然是不认生，那是谁说话，就盯着谁，看起来这个热闹是非凑不可。王茂平正好也趁机看看，闺女这八卦属性，到底是随了谁。 看了一圈，就闺女脸上的求知欲，小表情，那是和他家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懂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一脉相承。 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王茂平眼看着众人还是没有要结束谈话的迹象，只能是先撤了。反正自己如今的情况，他爹也了解，就让他爹说个尽兴好了。 毕竟如今书房里还有三个人在等着自己。不过临走之前，把他闺女也接了过来，主要是看她有越听越精神的架势，还是赶紧给哄睡了吧。 朱云兴等人算是在忐忑中，等来了王茂平还有王曦年小朋友。什么情况，自家侄女该不会这么小就开蒙了吧。 “这是你们做的文章？”王茂平看了看桌案。 “咳，是！” 从桌案上拿起了一篇文章，开始读了起来，出声的。 王茂景表示，二哥，别念了！感觉很惭愧啊。 王茂平其实只是为了先把小朋友哄睡着了而已，读文章就当上课了。不过小家伙并不像往日那样，开始打瞌睡。咋的，是今天热闹凑的太多，太亢奋。还是说，这文章达不到催眠的效果啊！ 如果王茂景知道自己的文章，连做自家侄女催眠曲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通篇看下来，倒也勉强算是可圈可点，但破题太过寻常，还有‘择而能守之，则见其真知也，孰亦能乎……允执厥中，主善无常……’你明白了吗？” 对于王茂景做的这一篇文章，王茂平给予了自己的评价。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太大亮点，选取的破题角度太过普通，文章也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点睛之笔。 刚才他不仅说出了评价，还讲了一下，如果真的要以这个角度破题的话，那么应该以什么样的思路做答。毕竟有闪光之处，才能引起注意，才能脱颖而出。 “小弟明白了！” 到底是二哥了，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就让文章变得增色了不少。他们一家的聪慧劲儿是不是都在二哥一个人的脑袋里了。 王茂平想要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如今的智商，家族遗传并没有做出多大的贡献。那还不如你们呢，这都是外挂贡献的懂不懂！ 低头看了看自家闺女，如今已经进入了梦乡，看来还是自己靠谱啊。将闺女送回她娘的身边，王茂平再次返回了书房。 所以说，刚才二哥把侄女抱来书房，是想要让她感受一下书卷气是吧。唉，小小年纪，也太可怜了一些。 王茂平表示替他闺女可怜，那就大可不必了，还是可怜可怜你们自己吧。文章做的，连给小孩子熏陶的作用都起不了。 拿起王茂康的文章继续看了起来，怎么讲呢，和王茂景的情况类似。破题的思路太过局限，而朱云兴的情况同样是如此。 文章最重要的是言之有物而又不能千篇一律，华丽而空洞的词藻堆砌，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将三人的第一篇文章，都评价一番后，王茂平开始讲起了破题的思路，朱云兴他们如今也忘记了忐忑，听的认真。 “明白了吗？” 三个人连忙点了点头，看着刚才侃侃而谈的王茂平，心中都升起了一阵羡慕，人家的破题另辟蹊径，却又游刃有余，为什么他们就是想不到呢。 所以脑袋可不可以借给他们几天，感受一下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好，既然明白了，那就开始第二题了……” “……” “……”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王茂平此话一出，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如今时候不早了，但今天这关，他们算是过了吧。 “同样的题目，文章明晚交给我。”王茂平又补充了一句。 “啊？？？” “有问题吗？” “没，没有！我们先回房了！”就知道这关没有那么好过啊。 看着三人离开书房的背影，王茂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自己觉得他们的文章有着诸多的缺点与不足。有些地方循规蹈矩，有些地方空泛单薄，有些地方画蛇添足，有些地方小疵微瑕。 但还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这三个人，真的是努力了，至少自己能感觉他们的进步。 第885章 还有这好事? 看来自己之前倒是有些冤枉了他们，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将他们打包带走呢。如今看来，还是可以再给他们一些机会。 知道上进了就好啊！不过还得再接再厉才行。毕竟王茂平觉得他们的努力还没有达到极限，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所以这个黑脸他需要继续扮下去才行。 起身回到了房间，屋子里的蜡烛还亮着，火苗将室内照的有些昏黄。显然媳妇在等着自己。 “夫君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想必姐夫与三弟、四弟的学识有所精进。”安初筠猜测道。之前在阜安州的时候，夫君就经常念叨着。 “要是没有长进的话，我可是真的准备将他们带在身边了。所幸，还没有让我失望。” “想来他们是懂得你用心良苦的。” “但愿如此吧，闺女呢？”王茂平没有看到王曦年小朋友的身影。 “被奶奶抱走了！”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 行吧，自从回家了之后，显然已经轮不到他们夫妻二人带孩子了。 虽然一家人昨天睡得都有点晚，但太阳已经出来了，那自然是没有继续睡懒觉的道理。院子又变得生机勃勃了起来。 当然，他闺女也是精力充沛的想要冲到院子里，不过没有成功。虽然裹得严实，但无论是黄氏还是刘氏都觉得还是先别让她待在院子里。 小家伙，如今也只能是化悲愤为食欲了。 王瑞晨小朋友看了看自己堂妹的食量，决定高低再来上一小碗饭。来自小孩子的胜负欲。 “鸿儿，准备去学堂？”看着自家侄子背上书袋，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是！”今天需要走到镇子上，所以还是早点出发吧，要不迟到了，又得在外面罚站了。 “我已经替你向先生告过假，这几天你都可以不用去学堂了。”让他来看看自己这个侄子如今是几斤几两。 王瑞鸿没想到，一大早竟然有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不用去学堂？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二叔说的是真的？”惊喜来的太突然，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王茂平露出和善的笑容：“自然是真的。” “咳，我先去书房！”王茂康撂下碗筷，看了看一脸兴奋的侄子，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 到底是太年轻了一些，就这样被二哥温和的外表所欺骗。把自己的话，全都忘在了脑后。 唉，一会儿，你二叔露出庐山真面目，你可就惨了。 “我吃饱了，我也去书房了！” “还有我！” 王瑞鸿看了看自己姑父和叔叔们反常的样子，有些奇怪。二叔这么儒雅随和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感觉他们有些害怕呢？ 孩子，你太年轻了一些。儒雅随和与可怕根本就不冲突啊。 吃过早饭，王茂平拿上礼物，带着媳妇和闺女准备去三爷爷家里拜访。在村民们还没有来之前，他还是赶紧出去吧，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幸好去三爷爷家的路上没有碰到村民，王茂平难得享受了一下，久违的杨树村的清晨，有一股他熟悉的味道。虽然无法用语言描述，但是却能让他感受到难得的宁静与轻松。 小家伙，那更是放飞自我。原本被关在房间里还有一些怨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那肯定是要可劲的撒欢啊。 在村子里的小路上，如今都已经开始学跑了，不过走路都还差一点意思，跑的话可想而知，还没等跑两步，就双手撑地，来了一个跪坐。 但是对于王曦年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费力的爬了起来，还像模像样的，用手拍拍身上的衣服。 安初筠拿出手绢，将她手上的尘土擦了擦。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要不然都担心闺女一路摔过去。 来到三爷爷家的院子前，王茂平刚想叩门，他闺女就不干了。怎么什么都想要试一试呢。弯腰将闺女抱起来，人家小手就往门环上够。 不过对于用法，估计还没有掌握。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教她用门环扣门的正确方法。 “来了，来了！”李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这一大早上，谁敲了这么多遍门啊。门外，王茂平把闺女的手紧紧的控制住。 我是在教你常识，不是让你把门环当成玩具。闺女，长点心吧，行不行。 “三奶奶！” “哟，二平，初筠，小年儿，快进来！”昨天晚上，竹儿回了家，他们就知道二平今天肯定会过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王守德此时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王茂平的身影那也是十分的欣喜。 “三爷爷！”王茂平赶紧行礼。 “快，进来坐，我听说二平你被擢升成知府了……”相比起，小的时候有些严厉的先生，此时的三爷爷更是一个和蔼慈祥长辈。不断地打听着王茂平这两年的近况。 王曦年小朋友则是安静的待在李氏的怀里，摆弄着刚得到的见面礼。如今让他闺女安静下来，那必须是激发了她的被动技能。吃货，财迷，美色，以及听课，就比如现在。 “三爷爷，三奶奶，如今一切可都安好？”王茂平关心道。 “好，一切都好！我啊，如今可很是知足啊！”王守德有些感慨。如今不仅把自己的孙子抚养成人，还看他成了亲，变成了举人，他感觉这一辈子都值了。 “您啊，还不能知足。以后茂竹还能给您考一个进士回来呢！”王茂平笑道。 坐在一旁的王茂竹，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虽然心里觉得进士对于他来说，还有些遥不可及，但是既然二平哥说他能行，那他就能行。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还等的起。”王守德对于孙子的前程自然很是关心，谁不想让自家孙子成为人上人呢，不过也不想给太大的压力。 “如今族学的孩子们，没有让您太过费心吧！” “有教书的先生盯着他们，我可是清闲了不少。”对于现在他可是相当的满意，孙子争气，族学那边也用不着他操太多心。 “……” 第886章 这就是崇拜啊 离开三爷爷家之前，准备将王茂竹也带上，自己在家里的时间有限，所以也就能指点他们几天而已，还是抓紧时间吧。 再有让王茂竹和家里那三个，做做伴。让他们切身的感受一下参差与差距。 “二平，你费心了！”王守德自然是知道他要做什么。 “三爷爷，在我眼里茂竹就是亲弟弟！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王茂平这话，算是发自肺腑。 当年要不是三爷爷替他开蒙，如今的他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走到今天。所以人自然是要懂得感恩的。再有他也是真的把茂竹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 “二平那孩子，有心了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王守德感慨道。他们清楚，没有二平的指点以及给的那些书籍和心得。竹儿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是啊，打小就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 王茂平他们到家的时候，果然，已经变得热闹了起来。正房里坐的满满登登全是人。之前还一直觉得自家屋子修的有点大，现在看来，还有些拥挤呢。 对不起，建房子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修多大能把村子里的人都装下。不过你们如今自带板凳的架势，和阜安州的百姓可是有一拼啊。 “哟，官老爷回来了！” “官老爷如今是树上的风啊！” 树上的风是什么鬼？他们村的人，如今都这么有诗意了吗？ “什么树上的风，那是玉树临风！” 好嘛，差的有点远啊。不过还是头一回有人夸他玉树临风呢。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叫我的名字便好。”绝大部分都是同宗，从他们口中听到官老爷，总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那怎么行呢！要不就叫知州老爷？” “还是二平老爷显得亲近些！” 关于称呼的问题，就激发了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行吧，你们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王曦年小朋友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都有些被镇住了。小嘴轻轻的张开，眼睛则是不停的看向屋子里的村民们。 如今王家算是分成了两大阵营，一个以王守昌为首，一个以黄氏为首。聊天的侧重点则是各有不同。 王茂平和媳妇则是分别加入各自的阵营。至于他闺女，那是刚一进屋，就被黄氏抱在了怀里。 如今两位阵营首领已经分别开始了第一项，将显摆模式开启。 黄氏先显摆一下自己的孙媳妇，毕竟安初筠如今通身的气派，就是京中贵女，在京城那些宴会之上那也是庄重从容，举止娴雅。所以自然先显摆一下再说。 然后着重再显摆一下怀里这个曾孙女，王曦年小朋友如今也是相当的配合，被那么多妇人瞅着是丝毫不惧。挨个与之互动，绝对不冷落一人，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把村里的妇人都给镇住了，到底是官老爷家的闺女，和她们村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不仅生的好看，而且嘴也甜，说话脆生生的，特别好听。而最关键的是一点也不打怵啊。 “看看，我曾孙女是不是长得像我，我没有说谎吧！”黄氏此时是一脸的得意。 像吗？妇人们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哪里像啊。这孩子看起来，长得更像她娘啊。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脱口而出的却是：“像，真像啊！” “瞧瞧这眼睛，再看看这鼻子，和六婶长得太像了些！” “就是，看看这眉毛……” 最后，经过全村妇人认证，王曦年小朋友长得最像黄氏。 后者这才抬手拢了拢鬓边，“不经意”的露出了自己的镯子，开始进行下一项。而王曦年小朋友依旧是很给面子的待在黄氏的怀里。 安初筠都有一些诧异，自家闺女可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竟然老老实实待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才发现，王曦年小朋友是紧紧盯着侃侃而谈的太奶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如果王茂平在这个屋的话，肯定是可以发现，他闺女崇拜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了。 小小年纪，就有了崇拜的人挺好。以后闺女的性子像她太奶奶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吃亏啊！到时候再把书读了，武学了。 别人讲道理讲不过你，骂人骂不过你，打人也打不过你，堪称完美。就是表演这项技能还是要学习一下，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至于王茂平这边，他爷显摆的还是比较含蓄，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层层递进，加上他爹从旁辅助，那故事讲的，还是相当吸引人的。 王茂平坐在一旁都不由得感慨，他家里人都挺适合当说书先生的。自己只是说了一个大概，人家直接把细节都给编进去了。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语气助词，怎么说呢，听着还挺上头的。 “阜安州的百姓有福啊！” “谁说不是呢？” “如果二平这个官老爷管咱们上阳县就好了！” “那怎么可能呢，咱们是东营府管的，那是知府老爷，二平是知州老爷。要想管咱们，得成为东营知府才行。” “话说知府是几品官？” “二平是不是过几年就能回咱们这里来当知府了。” 村民们对朝廷的官职那是基本上不了解，大部分还是听王家人说的呢。所以还是很敢想的。反正戏文里不是经常能听到升官嘛。 “咱家二平是宁江人，是不可能回宁江当官的。”王守昌解释道。那什么本籍回避，他还是听自己孙子说过的。 “啥？那就是说二平这个官老爷不能做东营知府了啊。”村民们都有些失望。 王守昌拿起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像模像样的吹了吹，抿了一口才放在了桌子之上，为了这神情、动作，他可是专门在县城的茶馆里学了两天呢。 连王茂平都有些感慨，他爷如今连喝茶都这么有派头了吗。 “不过嘛，二平虽然当不成东营知府，如今却已经是其他地方的知府了。”王守昌轻飘飘的说道，看起来是说者无意。 第887章 又有的吹了 “啥，成知府了？就和咱们东营知府一样？”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声音是脱口而出。 “嗯！”相比起一脸诧异的村民们，王守昌倒是显得很平静，当然是不是故作平静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所以说升官了？？？” “嗯！” “呀，真的升官了啊！”村民们惊呼声，直接传到了另一个房间之中。 “婶子，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升官这两个字了呢？” “我好像也听到了，不过没听太清，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黄氏理了理绣着团花纹的衣袖，轻描淡写的开了口：“没有听错，我家二平升官了！” “啥，升官了？” 两个屋子里的话题在这一刻变得统一了起来，赶紧继续问下去吧。好家伙，升官这么容易吗？要不然人家怎么当了三年就升了呢。 不对啊，如今的知县应该已经当了好几年了吧，也没见得升上去啊。 卢肃荣：纠正一点，我虽然坐满了九年，但是如今也升官了好吗？再有，请不要提起我，尤其是在对比的时候。 “爷爷，我有些事，先去一下书房。”王茂平已经坐了一会儿，以示礼貌了。 如今在坐在这里，非常影响他爷和他爹的发挥啊。再有时间宝贵，还是尽量花费在家里这几位的身上吧。 王守昌点了点头：“去吧，正事要紧！” 王茂平这个正主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房间里话题的继续。 “六叔（六婶）赶紧给我们讲讲吧！” “是啊，知府到底是多大的官啊！” “能管多少个县啊！” “……” “上次我说过进京述职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那要面圣的，我家二平可是……” 王茂平离开上房，感觉耳边清静了不少。看了看院子里企图将树皮抠下来的王瑞晨小朋友，觉得还是赶紧送到族学的好。 “晨儿，你哥哥呢？”话说从三爷爷家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呢。 王瑞晨指了指房间，随后又锲而不舍的开始抠起了树皮。王茂平有些不理解，到底为什么要抠树皮。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小屁孩竟然把好不容易抠下来的树皮往嘴里塞。 “呸，呸。哥哥骗我，不好吃！” 王茂平该怎么平复他五味杂陈的心情呢？总感觉有点堵心，所以还是赶紧上族学熏陶一下吧。 唉，感谢边角料。 来到小哥俩的房间，推开门，里面的王瑞鸿正在捣鼓着什么，看到他进来，连忙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后者小心翼翼的将东西交了出来。 是一把九连环。 “之前在学堂打瞌睡，也是因为它？” “是！”虽然自己二叔还是一脸的温和，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样子，但王瑞鸿本能的有一点打怵。 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说了一句跟我来吧，便转身离开了。孩子贪玩，其实他是可以理解的。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学业，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虽然里面已经有四个人，但是却没有任何交谈声，在王瑞鸿看来有点安静的可怕。尤其是四个人同时看向他的时候。 家里的书房，他也只是家人打扫的时候看过几眼。只觉得里面的桌案和椅子的布置与其说是书房，看起来更像是学堂。如今自己姑父、叔叔们坐在里面，这种感觉是尤为的强烈。 “如今《中庸》已经读完了是吧！”王茂平昨天可是从先生那里了解到自家侄子如今的学习进度。 “是！” “我拿回来的那些书籍都看过了没有？” 自己为了他们能够读书，也算是绞尽脑汁。给侄子、外甥、外甥女的书籍，不论是收集的还是自己整理的，都是他觉得如今这个年纪应该要接触的，算是四书之外的读物。 “看，看了！” 这犹犹豫豫的回答，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行吧，那就开始考吧，这一天，考完大的考小的。 “找地方坐吧！” 王瑞鸿咽了咽口水，最后搬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自己三叔的身边。对此王茂康表示很无奈。这一会儿要是殃及池鱼该怎么办呀。 再有，你二叔在家也就待上几天的时间，你还被他给盯上了，这运气也真是不怎么样啊。 “答，限时一个时辰！”王茂平将卷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题目，王瑞鸿不禁是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道题。一个时辰他真的可以答得完吗？ 还是去学堂更轻松一些啊。如果他答不完的话，会怎么样？感觉好可怕。三叔，救救我，到时候，你可一定为侄子说句好话啊。 王茂康对侄子报以同情的目光。三叔无能为力，实在是自身难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对此王茂平表示五十道题目而已，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帖经题，只有三道墨义题。时间很充足有没有。 “怎么还不动笔？还有你的文章做完了？”王茂平瞟了一眼，两个还在用眼神不知道交流什么叔侄俩。咋的，生怕他发现不了啊！ “咳！”两人都赶紧收回了目光。 如果昨天没有在学堂打瞌睡就好了！这是如今王瑞鸿心里唯一的想法。 后悔了？晚了！！！ 将自己侄子暂时安排明白以后，王茂平冲着王茂竹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这可是他们家如今离会试最近的人了。当然也还有一段路要走。 至于路程的远近，是否平顺，走的快慢，那全都要看他自己的努力与造化，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从旁指点而已。 “孝慈则忠，举善……则劝。”先看看他破题的速度以及角度怎么样。 朱云兴三人虽然没有抬头，不过手中的笔，却是一顿。好家伙，这就开始考上了，真替茂竹捏一把汗啊。话说如果是他们自己，该如何破题呢。 算了，还是先把自己的文章做完吧！ 片刻后，王茂竹开了口：“性情相洽，则端本而治，可使之劝也……” “……” 第888章 都给我学吧 “不错，算的上是脉真理细。”听了王茂竹的回答，他还是先夸赞了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虽然破题的角度算不得另辟蹊径，但也不落于俗套。况且对于脉络把控的还算可以。但要面对会试还需要继续精进啊。 瞧瞧，对于茂竹，二哥向来都是夸赞。王茂康兄弟俩虽然没抬头，但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茂康，你怎么看？”刚才还有点羡慕的王茂康随之一哆嗦。这咋还有他的事情呢，二哥，不需要你夸我，只需要别在这种时候想起我就好呀。 王瑞鸿感觉自己好像坐错位置了，真想往旁边挪一挪啊。另外两个人如今脑袋也开始拼命想起了破题方向，毕竟接下来肯定是他们两个了啊。 “呃，教化于家，尽子道，尽父道，亦尽……”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破题确实中规中矩。 怎么说呢，夸也行，不夸也行。所以他选择了后者。对于他们三个，王茂平那是相当了解，并不适合灌鸡汤，以免给他们灌飘了，到时候，可是有些难办。 虽然只是“嗯”这一个字，但王茂康已经知足了，不管怎么说，刚才这关已经过去了。 “茂景你呢？” “……” “忠与劝，重在端其本。亲仁民之道，尊贤德之经，仁慈而……，举善而忠民意。相感而……”王茂平开口道。 听过自家二哥的话，总感觉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这样一看，自己刚才的回答，好像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所以为何兄弟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啊。 “好，下一题，天下之善士……” 这边王茂平在不断的出着题目，那边，王瑞鸿则是在奋笔疾书，脑门上都已经开始冒汗。好可怕啊，叔叔们的经历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要体会啊。 孩子，别怕，不用以后，一会儿你就可以体会到了。 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终于是停止了提问。 来到了王瑞鸿的身旁，他可是没有忘记，还有一个人在考试。不过这字，倒还真挺像他小的时候。 而朱云兴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交过来吧！”现在该轮到你了。 王瑞鸿紧赶慢赶，终于是将五十道题目都回答了出来。即使是这样，心里依旧是忐忑无比。 “每天练字多久？”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字了，看来不只是学业就是这字也需要下功夫才行。 “半个时辰！”这还是他多说了。 “以后每日至少一个时辰！”就这字，每天至少两个小时打底才行。 “是！”王瑞鸿答应的倒是还挺痛快。 “以后，你的字随信附给我。希望不要让二叔失望啊！”小样，即使我不在家，你们也别想着偷懒。小小年纪，不想卷那还了得。 虽然王茂平面上挂着一丝微笑，说出口的话也很温和。但是王瑞鸿如今却是切实体会到了之前叔叔们话里的意思。 “是，二叔，鸿儿记住了！” 翻看了一下，王瑞鸿的答卷，帖经题，竟然错了一个，墨义题有一道回答的也不够完整。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基础不够扎实啊，在他看来，所出的题目必须要全部回答正确，那才算是合格，毕竟这些都只是需要记的东西而已。如今这个答卷，并不能让他觉得满意。 “格物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 “侄儿记住了！” “哦？真的？” 咋的，自己说一遍就记住了，那之前怎么就没有记住呢。我说的话能自己往脑袋里钻还是怎么的。 就王茂平这一句反问，让王瑞鸿都变得不确定了起来。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 “好，明天依旧是五十道题目，望你可以再接再厉。 王瑞鸿小小年纪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嗡嗡作响，明天竟然还有。怎么办，他好想回学堂读书啊。 朱云兴三人如今都再次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孩子，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啊，就是开始的太早了一些。 不过同情的目光还有没有来的急收回来，就听到王茂平继续开了口：“明天的题目，姐夫，你来出，依次轮流。想来你们所出的题目不会让我失望的。” 行了，这回开始同情自己了！作为秀才出一些帖经、墨义题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让茂平（二哥）不失望那可就有些难了。 如果题目出的不好的话该怎么办！到时候把他们带到肇原府其中一个原因是出题没有让人家满意，那他们冤不冤啊。 当然，如今最生无可恋的还是王瑞鸿，因为他发现，不只是明天有考核而已。该不会是二叔在家的每一天吧。 恭喜你，答对了！ 不过，你今天的考核还没有结束哦。毕竟刚才考的只是基础知识。还有扩展知识没有问呢，虽然他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不过万一呢？万一自己的侄子能给他一个惊喜呢。 “彼所小言——” 王瑞鸿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口头考教，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感觉有点熟悉，自己肯定是看过的啊！ 朱云兴他们如今却是已经习以为常，低着头，不肯再投半分同情的目光。毕竟同情这东西，伤不伤人不知道，但是它伤己啊！ “彼所小言，彼所小言，呃，嗯——尽人毒也！”王瑞鸿总算是想了起来。心里不由得一阵的庆幸。 “故小言何解？” 王瑞鸿这下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目光向着姑父，叔叔们发出了求救，不过几人如今都“沉迷”于作文章，无法自拔。没有人搭理他。 “细巧入人为小言。”王茂平替他答了出来。 “齐民食于力——” “……” “民生于三，事之如一，——” “……” “……” 几道题问下来，王瑞鸿在这个不算暖和的天气，体会到了汗流浃背的感觉。只不过，是冷汗。 王茂平也对一句话，有了更深的感悟，那就是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不过没有失望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第889章 怎么说呢，五味杂陈 “明日继续！”对于自己的侄子，王茂平也没有灌鸡汤的打算，劝学的话，也不想再说。对于他们来说，还没有这四个字来的实用。 在书房里待了一天，算是将除了王茂竹以外的人都折磨了够呛。如今书房里的气氛，那算是针落有声。 不过正房那还是聊的热火朝天，虽然落日只剩下了余晖，村民们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约好明天再过来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抱着板凳离开。 要是每天都能来一趟该有多好啊，不仅能听到那么多新奇事，还有糕点吃，茶水喝。过两天人家还要摆宴呢，又能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而且这回和别的村的人可是有的吹了。虽然是老王家的官老爷，也是他们村的官老爷嘛。他们腰杆子可是直的很。 等到村民们离开后，王茂平才从书房里走出来透透气，至于剩下那几个，继续学吧。反正饭也还没有好，不学习做什么呢。 “爹，爹！”王曦年小朋友终于是看到了她爹的身影，颠颠的走到了他的腿边。 王茂平弯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照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亲：“今天做了什么？” “听，听！” 好家伙，自家闺女这是听了一天的八卦吗？应该不可能吧。 “太奶，厉害！” “奶，厉害！” 他奶和他娘还获得了闺女的高度评价啊！那他倒是有些好奇了：“太奶和奶谁更厉害？” “太奶！”王曦年小朋友那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今天的黄氏给她的曾孙女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年儿，学！” 他没有听错吧，竟然从他闺女口中听到了学这个字。不过闺女，你这个兴趣爱好来的会不会太突然了一些。咱们要不先学习一下如何读好书？ 自己熏陶了这么久，都抵不过他奶今天的亮眼表现吗？算了，在家也待不了几天的时间，学学他奶也挺不错。至少可以练一练口才。 “那咱就学！” 王曦年小朋友，在他的怀中挣扎了一下，王茂平将她放了下来，本以为，闺女会去找她太奶学习，毕竟刚刚才明确的表达了想要学习的意愿。 可惜下一刻，人家就迈过门槛，去到了院子之中，直奔王瑞晨小朋友而去。看闺女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厚，王茂平也就没有阻止。 看来对于闺女来说，还是玩比较重要！这开蒙了以后，自己想来应该会很糟心吧。不过一想到书房里那几位，也不过如此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王茂平准备看看他爷他奶今天的演讲会办的怎么样。怎么说呢，状态很好，精神饱满，就是看起来有些渴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喝了两杯茶水。而且还要灌第三杯。 “二平，正好，京城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和我们说说。”王守昌发了话，显然是为明天的演讲会寻找素材。 爷，悠着点啊，感觉你嗓子都有点嘶哑了。 “是啊，初筠，昨天你好像提过京中那些夫人们会办茶宴，仔细和奶说说。” 奶，你也悠着点吧！ “咳，京城有一楼，既像酒楼又像茶馆，还像棋社，而且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为了满足家人的好奇心与演讲素材，王茂平还是开了口。 “啥，那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啊，那得多大地方啊！” “那是一间混堂。” “混堂，咱们镇上也有啊！我还去过呢，不就是洗澡的地方嘛。咋可能像二平你说的那样？”大伯王广兴有些不太相信。 以前他们在镇上做工的时候，身上脏的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咬一咬牙，去混堂洗个澡。那里面什么样，他很清楚的。 “是啊，咋可能呢？”王广顺之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浴华楼。 “你们听我说啊，就在……” 王茂平尽量讲的详细一些，只有这样才不影响家人的改编与发挥。毕竟对于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事物，他们想象的空间还是很有限的。瞧瞧他多贴心！ 一家人听的正起劲，后院的方向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王茂平和安初筠赶忙冲了出去，毕竟小朋友可是在后院玩耍呢。 按理来说，自家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啊。王瑞鸿、王瑞晨小朋友一岁多就在院里和泥玩，况且还有下人看着。 不过，作为父母的他们听到动静还是会担心的。但迈过门槛之后，王茂平有一些无语。 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回到杨树村就不堪小屁孩打扰，东躲西藏的大白，正咬着家里大鹅的脖子，显然还给人家剩口气。 咋的，饿了？虽然这两天不堪其扰，但是没影响你干饭啊。这是熟食吃够了，想吃点儿生的尝尝鲜？ 倒是挺会挑，把领头的那只大公鹅直接给咬脖了。 下一刻，就看到他闺女走到大白的面前，来了一个虎口夺食。直接拽着鹅的脖子，给薅到了自己的手里。 而且还想要显摆一下，拽着鹅脖子，向他们这边拖，看来平时的饭是没有白吃。就是这画面该怎么说呢，对于他来讲，有些五味杂陈的。 “哟，我家年儿想吃鹅肉了？”黄氏看到眼前这一幕只当是她曾孙女想要自力更生呢。 “吃！吃！”王曦年小朋友对于吃这个字那是相当的敏感，总是可以及时的做出反馈。 “去，赶紧把鹅煮了！”黄氏吩咐在一旁的下人。原本这只鹅算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不过既然她曾孙女想吃，那自然就吃了呗。 “是，您是不知道，这鹅刚才一进院就直奔年儿小姐，幸好大白窜了出来……”下人如今都被吓出了冷汗。这要是年儿小姐被叨一下，那可就遭了。 王茂平向着大白投了一个夸赞的眼神，不错啊，知道护主，关键时刻靠的住。今晚铁锅炖大鹅，高低有你一份。 黄氏一听这还了得，赶紧让下人把鹅拿到厨房。 “这大白可是一条好狗，要不和村里的配一下，到时候咱家也养只小狗崽。”黄氏看了一眼大白，瞧着黄不拉几还带着不少灰毛，没想到竟然这么护主。 第890章 有那么一丝忧伤 “奶，大白是一只狐狸！” 虽然他家大白的确是长得像狗，而且也被他们当成狗养，再加上如今胖了不止一圈，越来越像，但是它真的是一只狐狸啊。王茂平必须要替它说一句公道话。 “啥，狐狸啊！啧，这长得。”之前就听她曾孙女，大白，大白的叫着。也没有仔细瞅，如今再仔细的打量一下，倒是能看到狐狸的影子，但还是像狗。 黄氏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而大白早就又躲了起来，不知道是被言语所伤，还是为了躲避王瑞晨小朋友无处安放的热情。 晚餐，王曦年是如愿尝到了大鹅的味道，虽然挺考验小朋友的牙口，但显然对于吃货来说，这些都不是困难。 边吃还边发表自己的评价：“鹅，香！” 王茂平是万万没有想到，经过了一宿之后，他闺女对于铁锅炖大鹅还是抱有极大的热情。 王茂平这早上吃过饭后，就来到了书房。检查昨天的文章，顺便布置今天的任务。他这难得回来一次，总是要摆宴席请一下村子里的人，和家里的亲戚们。 所以今天王茂康他们都带着媳妇回岳家看看，顺便送个信儿。如今书房里也就只剩下了朱云兴和王瑞鸿二人。 王瑞鸿上午面临的就是一场考试，出题人就是他的姑父朱云兴。 看着王瑞鸿投过来不可置信的眼神，朱云兴的心里有那么“一丝儿”的愧疚。大侄子，不要怪姑父不仗义。 毕竟题出的难了，也就是你一个人受伤，如果出的简单了，那咱们俩人可就都得遭殃啊。 不过王茂平对于他出的题目，还算是满意。这帖经与墨义题，自然是越刁钻越好。毕竟这些可都是基础，再怎么为难他也不为过。 指点了一下朱云兴的文章。王茂平准备去族学看上一眼，毕竟他之前离开的时候，还没有修建。也是时候关心一下，村里孩子的学习情况了。 此时后院又传来了一阵喧嚣，不，应该说是一阵鹅叫。这是什么情况，昨天罪魁祸首不是已经被炖了吗？ 推开门，紧走两步来到了后院，王茂平这心吧，又飘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原来今天的罪魁祸首不是鹅，是人啊。而且不是别人，还是他闺女。 昨天战斗力最强的那只被炖了，如今这几只都在四处逃窜，整个后院算是乱了套了。 王茂平是万万没有想到，闺女和大白在这儿给他玩合作狩猎呢！那配合的还挺默契，一个负责撵、扑，一个负责薅脖儿。把自己给薅摔了，那手也不撒开。 “爹，鹅，吃肉！” 行吧，看来昨天的炖大鹅还没有吃过瘾啊，今天跑这里来自力更生了。闺女，你这为了吃而拼的劲头，为父真的是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走过去，将战利品接了过来。顺便将闺女抱起，一会儿，村民们估计又要登门拜访了。还是让闺女换件衣服消停一会儿吧。至少，装装样子也是好的呀。 安初筠看着自家闺女早上刚换好的衣服，又粘上了尘土，手上还拿着一根鹅毛，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闺女到底随谁！相互对视了一眼，夫妻俩都有一些无奈。 前脚离开家，后脚一些村民便如约而至，依旧是自备板凳，有些则正好是和他迎面相逢。 虽然在外人看来，王茂平如今的地位和村民们好像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无论是他自己亦或是村里的人，这种感觉却是并不强烈。 “二平官老爷，这是去哪啊！”村民看到他，还是相当热情的打起招呼。不过也只是打招呼而已，毕竟还得赶去听新奇事呢。 好嘛，这都什么称呼，感觉都有些乱套了。 “九叔，我去族学看一看！” “族学？哟，我大孙子刚开年也送了过去。如今都认识十多个字了呢，你是不知道……”看起来分享的欲望还挺强烈。 王茂平微笑的点了点头，在恰当的时机提醒了一句，他爷那边可是已经要开讲了。瞬间让对方放弃了交谈，直奔东面而去。 族学是一个二进院，前院是平日里教书的地方。想来后院应该是先生住宿的房舍。王茂平才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窗下一排罚站的学生。 这是怎么个情况？？？看来不仅是他们家的孩子不爱读书啊！ 此时小屁孩们也是一个个的望了过来，对于三年没回来的王茂平，他们还是很陌生的。如今交头接耳的，企图猜测他的身份。 王茂平来到了窗边，不过并不是想要和他们来一个互动，而只是想要听听课堂内的情况。毕竟没有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还没等他听呢，又一个小屁孩走了出来，还捂着自己的手，看来这是被打了手板！随后读书声响起，之前先生应该是在检查功课！ 那这几个小屁孩怎么回事，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叔，你是我们村的吗？”一个小屁孩，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行啊，罚站呢，还敢和人搭话。 “你觉得呢？” “看着有点眼熟。” “让你们罚站，还敢交头接耳！”门从里面被打开，先生拿着戒尺探出头来，却发现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之中。 “你是？”看这个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一个读书人，不过这个村里的读书人他都是见过的。 “我姓王！你是孙先生吧！” 之前他就听家人提过，族学的先生姓孙，是一个秀才，五十来岁的年纪。如今拖家带口的来到了杨树村。至于来他们村的原因，他们家的人这么八卦，自然也打听的七七八八。 “正是孙某！”孙成敬赶忙行礼。他如今自然已经明白面前的人是谁。 杨树村这几年可是名气大涨，出了一个进士老爷，还成了从五品的知州。附近乡镇，包括上阳县的一些人家都知道。之前恐怕谁都没有想到，上阳县的第二位进士，竟然出自农家。 还真是年轻啊！ “孙先生不用多礼！” 第891章 不能只是孩子卷啊 “他们这是因为功课？”王茂平眼睛扫了一下窗前这一排，确认道。 孙成敬点了点头：“到底是年纪还小，所以难免有些贪玩。” 这杨树村的孩子可是比之前镇子里那些到学堂求学的孩子，性格要跳脱的多。当然玩儿心也更重。 “村里的孩子打小就少有约束，让孙先生费心了。不过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孙先生不必有所顾忌，不需要留手，他们就拜托你了。” 说白了村子里的孩子，从小就在村子里疯跑，心思肯定是早就已经玩儿飘了。想要收回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这需要眼前的孙先生对他们严加约束。如今看来，做的还算是不错。但是看着旁边这一排，明显是有些不记打的小屁孩，总觉得还需要更加严格一些才行。毕竟村里的孩子都皮实的很。 “请您放心，孙某定会竭尽全力。” 虽然这里的孩子，的确是会更加费心一些，但是村民都很好相处，对于他也很敬重，没有闲言碎语，总归是日子好过了不少。 “我可以去里面看看吗？”让他去课堂瞅上一眼。 “自然，您里面请！”孙成敬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自然知道王茂平想要做什么，于是将几个罚站的也放了进来。 进入房间之中，原本的读书声渐渐小了很多，眼睛都向着王茂平的方向瞟了瞟，看起来对他还是很好奇的。 而王茂平也是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房间并不大，里面有十几个孩子，加上刚才走进来的，大概二十一二个。 都不是今年新入学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无论从年纪，还是从他们刚才所读的内容就可以判断出来。 “继续吧！” 孙成敬开始继续讲起了书上的内容。孩子们这人手一本的书籍，还都是家里那几位贡献的手抄本。 王茂平坐在最后的位置上，一边听着孙成敬讲课，一边将孩子们的状态尽收眼底。有些孩子听的认真，但是有那么几个已经开起了小差。 还有左边那个，总瞅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到底是谁家的小屁孩。 “孙先生，族学的孩子，可否有旬课？”出了房间，王茂平开口问道。虽然只是族学，但也是要考试的嘛。最好可以大考不缺，小考不断。 “是，上中下旬均有旬课。” “那也就是说明天就会有。” “是！”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可以，题目可以由我来出吗？”让他来看看，这些孩子到底学的怎么样。毕竟通过考试来判断是最直观的。 “荣幸至极！不过如今孩子们，也才刚刚开始练字，所以基本上还都是口头考教。” 看来这位王大人还真的是很关心这些村里的孩子们。也希望他们能够懂得珍惜啊。毕竟农家子能够上的起学堂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我明白，明天让他们的家人都过来吧！总归孩子们的功课，不能只靠孙先生。为人父母，也需要出一份力才行。” 大部分的孩子年纪都还小，只有族学和家长双管齐下，共同监督，才能获得更大的进步。总不能把孩子送到族学，就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吧。 所以明天还是开一个家长会吧。不仅明天，以后每一季都开上一次才行。让村民们都亲眼看看，自家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到底如何，以及别人家的孩子有多优秀。 有差距，有比较，有竞争，才有进步。不仅孩子要卷起来，村民们也需要跟着卷起来才行。 “好，明天我会让孩子们告诉家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回去的时候，也和在他家里凑热闹的村民提上一嘴。避免有的孩子“一不小心”给忘在脑后。 “对了，我听说你是和妻子、女儿一起搬过来的？”王茂平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此时的孙成敬突然变得有一些不自然：“正是如此！给村里添了不少麻烦，孙某这心里，亦觉得羞愧难当。” 看来这个王大人也听说了，他们家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有所不满呢。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安稳下来，可不要再平添什么波澜才好。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看起来这个孙成敬是误会了： “孙先生何出此言，你是孩子们的先生，村民们对于你的到来心有感激，所以能够帮上忙，都觉得欣喜。再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孙成敬没有想到王茂平会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的激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情呢？ “恕我冒昧，你的家人可否识文断字？”王茂平开口问道。 “小女倒是读过几本书！不过——” 王茂平摆了摆手，这就已经足够了：“我知道了。对了，如今，新入族学的孩子？” “在那边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坐着几个小孩子，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如今抻着脖子背着三字经。 听话吗？听话！那是因为王守德正坐在一边。 “怎么过来了？” “……” “……” 和三爷爷、孙成敬简单的碰了一下明天家长会的事情，王茂平这才转身离开了族学。回到家的时候，正房依旧是聊的热火朝天。当然主讲人依旧是他爷和他奶。 “你们知道京城的混堂是什么样子吗？” “估计得有咱们镇上好几个那么大吧！” 虽然很不想打断他爷接下来的发挥，但是王茂平还是得插上一句话。 “去族学？”他们又不用识字，去族学做什么。还想着明天继续过来呢！ “明天有旬课，如果谁家的孩子表现的好的话，可是有奖励的！” “啥，还有奖励？明天肯定过去！” “就是，你就放心吧！” “……” 见村民都答应了下来，王守昌的演讲继续。王茂平也来到了书房，毕竟这里面还有两个埋头苦学的人，他可是没有忘记。 像昨天一样，黄昏时分，村民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不过几个族老则是被留了下来。原本今天就打算宴请几人，顺便也讨论一些事情。 第892章 一视同仁 “二平，你真是太给咱们王家争气了，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开祠堂的时候，可是又有好消息可以告诉祖先了。 “是啊，之前哪里能想到，咱们王家竟然能出一个知州，不对，是知府！你是不知道啊，如今……” “可不，如今这上阳县，哪个不知道……” 几个族老，如今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对着王茂平一顿猛夸。他们算是看着王茂平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之前，这个二平去镇上读书的时候，他们想着，以后能在镇上当个账房先生，那已经是相当体面了。如果成为童生，那肯定是祖宗保佑啊。 可是后来人家不仅成了童生，而且还成了秀才，又一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一下子就成了秀才公，已经算是他们村里最厉害的人了。谁不羡慕村东头的王老六家。 可是后来，人家成了举人老爷，随后又中了进士，成了官老爷。这是他们之前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在十几年中，却在不断的发生。 如今的他们，可不只是羡慕。毕竟二平的地位越来越高，官越做越大，他们也会跟着沾光，越来越好嘛。 “咳，实际上这次请族老们过来，主要是有几件事情——”夸人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你们夸的这么直白，我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你说！”你说什么我们都听！虽然我们是族老，但是说话最有分量的肯定是你啊！ 王茂平起身，拿出了几本册子，递了过去。基本上都是在阜安州用过的一些手册。还有一些他总结出来的，比较适合他们村里人学习的知识与常识，大部分都是关于农业方面。 希望可以帮助到村里人。 “让村里人都学一下，平时都能用的到。” “二平，你放心吧，肯定让他们都记住。而且肯定不会外传的。”几个族老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能记住便好，传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其他人学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帮助更多的人嘛，所以他并不介意的。只是除了自己的村子，他也没有上赶着给人家的道理。 几个族老听到这话，那可是不干了，连忙将册子揣到了怀里。 “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呢，这可是要传下去的。” “就是！” 行吧，随你们的便。王茂平并不想跟他们较这个真儿。 “几位族老，如今族田的收益如何？可否够用？” “够用，够用！还能剩下一些呢！” “那便好，对了，关于女先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村里的男孩子，如今都开始在族学读书识字。女孩子这边也需要提上日程。无论男女都需要识一些字才好。一开始修建族学时，他就是这个想法。 王茂平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时代。他只是想从身边做起，至少能够帮到村里这些女孩子。 可无论是村民还是族老们，都没有重视，适合的先生也一直没有找到。原本愿意来村里教书的先生就很少。 虽然杨树村出了一个官老爷，可官老爷又不在家，也没有办法得到指点。想要更进一步的，自然不会来。 而想要安稳的，觉得还不如在镇上或者县里自己办一个学堂呢。更别提男孩女孩一起教了。 所以最后也就是孙成敬一家因为某些原因搬了过来。不过女先生的事情，算是迟迟没有着落。 “二平啊，真的有必要找女先生吗，女娃，勤劳一点，会洗衣做饭不就好了，识不识字的，将来不都是得嫁人的嘛！”族老们都有一些不以为然。不说这十里八乡，就是上阳县都没有多少女子是识字的。 “读书，明理，宜家宜室，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是必要的。至少识文断字，是没有坏处的，不是吗？” 知识对于男女而言都是平等的。王茂平也只是希望她们能够识文断字，如果可以的话，能够通过书籍了解一些道理，开阔一下视野仅此而已。 “二平，说的对！”既然二平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们自然是赞成的。 王茂平知道，他们只是附和自己而已，但这也就足够了。但他还是要说上一句： “村里的女孩子们即使嫁了人，杨树村也始终是她们的娘家，娘家也是家！是支撑她们的底气。同理，我们王家的女孩子，即使嫁了人，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们王家的男孩可以读书识字，女孩子同样可以！”即使在这个时代，不管身边的人如何，但对于他而言，始终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也许这个时代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时代总是会慢慢改变的不是吗！ “我们再去打听一下！” “我听说，孙先生的女儿也是识文断字的？”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何必再费力的去到处打听呢。 “二平，她可不行，是被休的！而且婆家人还过来闹呢。”族老们那是异口同声的反对。他们可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此人来当先生。 王茂平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人家只是因无子，自请下堂。本来就是受害者，还要遭到旁人的非议。这个孙成敬来到杨树村，想来就是为了躲避闲言碎语。 说起来孙成敬也挺憋屈的。原本以为给女儿找了自己的学生做如意郎君，夫妻应该会和和美美才对，谁曾想多年无子呢。 但之前不是纳妾了吗？为什么还要自请下堂，那些人又为什么来村里闹呢。不过他也只是听他娘提了一嘴，没有细问。有时间倒是可以八卦一下。 “只要品行无缺便可！” “可，到底是名声不太好！” “还有其他的吗？” 几个族老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王茂平应该是心意已决。 之前听家里的老婆子说，这个孙成敬的女儿，一直是持家有道，孝顺公婆。之前被休，有许多街坊邻里都暗中鸣不平。连老婆子都在骂她婆家忘恩负义呢。 “明天，我就和孙先生提一嘴，听听他怎么说。”大族老开口道。 “麻烦您了！” 第893章 八卦实力 晚饭后，将几个族老送出了院门。王茂平才返回身，八卦起了孙成敬一家的事情。毕竟有些细节并没有了解到。 “你说他们一家啊，那可真是——”黄氏虽然开了一天的演讲会，但是对于分享八卦的热情却是丝毫不减。 王茂平从小就知道他奶在演讲上的功力，自然是风采不减当年。不论是从语调还是用词，那都是真正做到了声情并茂，成功的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 “你是不知道啊……就他家的那个邻居……你猜猜怎么着……啧啧，那个麻家也真的不是东西……” 安初筠虽然也听的起劲，但不经意的往身边看了看，就发现父女俩的神情是如出一辙，感觉有一些好笑。 王茂平一直是专注的听着，倒是没有发现闺女和他拥有同款八卦脸。其实故事非常的简单，和之前听他娘说的大概相同，不过被他奶又丰富了一些细节。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奶发挥自己的才华杜撰的。 孙成敬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之前也是一直住在上阳县，开了一个学堂，日子过得还算是平静。 不过唯一有些糟心的恐怕就是他的女儿嫁到麻家以后没有孩子。 提起孙氏这个人，成为麻家媳妇的这十几年来，一直是孝顺公婆，持家有道，而且知书达理，周围的街坊邻居那可都是赞不绝口。 但就是这样一个贤惠的女子，却是多年无子。麻家的家境算是富裕，毕竟家里也是有着百亩良田。自然是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孙氏之前很贤惠的帮丈夫，纳了两房妾室，可是这么多年却是没有好消息传来。不过在三年前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孙氏的丈夫领回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从此以后就开始家宅不宁的起来。毕竟那女子的肚子可是金贵的很，而孙氏在麻家的日子也开始越发的难过起来。 到后来就是自请下堂，麻家自然是不愿如此，毕竟一方面顾忌名声，另一方面，孙氏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但孙成敬怎么说也算是秀才，最后麻家还是下了休书。 “既然已经是桥归桥，路归路了。麻家怎么会派人来村子里闹呢？”好聚好散就得了呗，难不成还有什么遗留问题？ 刘氏在一旁插话道：“之前孙成敬还在上阳县城的时候，麻家就没少说他们家的坏话，连学堂都要开不下去了。” “说麻家九代单传差点就毁在他闺女的手里。是他闺女命不好，克他们麻家！这麻家可真不是东西！” 麻家人的确太过分了一些，本来被休的女子名声就受很大的影响，还要往人家脑袋上扣命不好的帽子。 “后来，麻家有孙子了吗？” “得了一个孙女，瘦瘦小小的，听说总是生病呢！” “所以为什么要来村子里闹？”刚才可是有一点跑题了。他好奇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估计是还想请人家回去呗！”黄氏一眼看透了的表情。 “那个孙秀才为什么来咱们杨树村，不仅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也是在躲着那个麻家！”刘氏也紧接着补充道。 咋了，这是后悔了？分开之后知道珍惜了？ “所以，麻家一直在说孙氏的坏话，就是想坏了她的名声，让她不能另嫁他人。麻家即使休了妻，也没有想要放过她。” 安初筠的眉头轻轻皱起。在觉得麻家可恶的同时，又替孙氏觉得可怜。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是啊，所以说麻家不是个东西呢！” “就是，什么东西，呸！” “呸，东西！”王曦年小朋友八卦听的认真，还学会了一句。 别说模仿的还挺像，但是闺女，你那好学的劲头，可不可以先用在知识上。暂且，别在这上面用功好不好。 “咱家年儿说的对啊！”对于刚才小家伙颇得她们几分真传的反应，黄氏和刘氏还是相当开心的。 曾孙女（孙女）真像她啊！ “啧啧，而且，如今啊，没有孙氏操持着一大家子，家里都快乱了套了。听说那三个小的，斗得厉害呢！”刘氏显然是意犹未尽，继续补充道。 行吧，所以说妻贤夫祸少呢！ “所以说，麻家的人过来实际上是想把人接回去？” 黄氏点了点头：“对，但是孙秀才不答应。所以不就又闹起来了嘛！那麻家人还放话呢，说孙氏那样的下堂妇，别指望再嫁出去，也就是他们麻家好心。最后被村里人给轰出去了！” “麻家的人以后不要让他们进村子！”这个麻家做的也太恶心人了些。 不过这个孙秀才倒算是一个好父亲，有些迂腐之人为了名声，恐怕连女儿和离都不肯答应，更别提是被休。 而他显然将女儿看的比名声重要的多，不但带着女儿搬到了这里，还断然拒绝了让女儿重新跳入火坑。 对于孙氏来讲，生活无疑是残忍的，但是好在还有心疼她的亲人，所以她还有家可归，想来这也是上天投给她的一丝怜悯。 “听说，那麻家接孙氏回去，也不是想让她当正妻的。” “真的？”黄氏有些意外。 “我们巷口罗家外甥的小舅子和麻家刚好是一个地方的。听说之前一直在物色人家，可是条件差的他们看不上，条件好的看不上他们……” 如今他奶和他娘对孙家相关八卦，在做进一步的交流。王茂平也就继续跟着听一个热闹。 该说不说，这两个女人是真厉害啊，一般来说，他虽然喜欢听八卦，但是都属于被动接收。而这两位那是主动发掘，有一双善于发现八卦的眼睛。 “这孙氏之前是订过亲的！不过知道的人很少。”刘氏又甩出了一个孙家的八卦。 “所以，娘，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八卦收集的能力是怎么练成的。也需要天赋吗？ “咳，我和孙家的邻居认识啊！” “怎么认识的？”孙秀才以前好像不住在城北吧。 第894章 所以是哪个余? “咳，孙秀才一家，毕竟是来咱们杨树村了嘛，那自然需要打听一下。没想到，邻居那个张氏和我还是挺投缘的……”刘氏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行吧，他娘有一个兴趣挺好的。就是和她投缘的八卦爱好者到底有多少。感觉他娘对于上阳县的大事小情都知道一些呢。 “孙氏定过亲？”作为黄氏没有吃过的瓜，显然是受到了她极大的关注。 “嗯，不过好像只是口头定的娃娃亲，算不得正式定亲，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为什么没成啊！”黄氏表示很关心。 刘氏摇了摇头，这她可不知道，连孙家的邻居都不知道。 “那定的是哪家？”瓜吃不明白，黄氏也是有点难受的。 “据说，好像是姓余。之前听孙秀才叫人家余兄，应该也是咱们县的。”刘氏开口道。 “没了？” “没了！” 奶，大可不必这么认真啊。知道的这是在八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查什么案子呢。不过—— “哪个余？”王茂平与安初筠相互对视了一眼，如今对于“余”字他们也是相当敏感的。 “那邻居只是听人家随口一说，哪里知道！再说她又不识字。”刘氏开口道。她也想知道是哪个余！这样没准就能知道是哪户人家呢。 他娘说的对！王茂平有一些失望，这种事情也不好向人家当面去确认吧。那也太失礼了一些。 朝着自家媳妇看一眼，好像是在想些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线索？ “奶，娘，我们先回去休息了！”八卦听完了，又听出了问号，还得回去整理一下。 “一会儿把曾孙女先给我送过来。”黄氏开口道。刘氏也很想说这一句，但到底是不好和自己的婆婆争。 一家人可是都知道，小家伙要上完课才可以睡觉的。却不知道如今已经被本末倒置了，虽然王茂平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已经变成了，上课是为了睡觉。 “好！” 回到房间，听了一天八卦的王曦年小朋友，碰到这安静的氛围，便已经开始眼皮发沉，不过还是倔强的等待着今天的催眠曲，才肯入睡。 这课上的都有一丝心酸的感觉。 “还在想余家的事情？”将闺女又送回去后，他媳妇看起来还没有休息的打算。 “嗯，余大哥应该是定过亲的。那时候，余爷爷说过，过两年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余大哥也该成亲了，让我们见见新娘子呢！” 安初筠的脸上有着一丝怀念，更多的则是隐藏在平静下的悲伤。是啊，谁能想到，那一年宋家就已经没有了呢。 “可是，那也证明不了，孙家和余家定过亲不是吗？”他了解媳妇的心情，甚至自己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他们所熟知的余家。 “是啊！”安初筠叹了一口气。 王茂平轻轻的将她的手牵起：“如果想要确认，就需要问孙家人。可是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如果和孙氏定亲的就是余量文，那么当年退亲就很有可能是因为宋家。而既然选择了退亲，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不想将孙家卷进来。 这样的话，对于当年的事情，孙家肯定是不知情的，甚至是听到的退亲原因都是，余家编出来的。 如今再找人家去求证，除了揭人家的伤疤之外，并不会有什么收获。再有也会让孙成敬产生一些怀疑。 “不！”安初筠抿了抿嘴唇，虽然她很想去求证，但也知道不能这么做。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不应该再旧事重提。不管怎么说，对于孙家和孙氏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特别是有可能，这伤害是宋家带给他们的。 “所以，无论真相如何，这件事情就不要再去求证了。”有些真相需要大白，有些最好能随风而去。 安初筠点了点头：“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不过，余大哥如今成家了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他和那个徐掌柜虽然有过短暂的交谈，但却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毕竟又不相熟。如果提前知道孙家的情况，即使冒昧，高低也得问上一嘴。 “夫君，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到时候，让哥哥查一下就好。”安初筠低着头，盯着眼前的茶杯，表情虽然依旧平静，但是王茂平却是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不平静的。 王茂平并不想让她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于是轻声的问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想到，如果和孙家定亲的真是余大哥的话，心里就有些愧疚。当年——”安初筠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了口： “当年宋家如果没有出事，如果一切都只是噩梦该有多好。” 王茂平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宋家人被害，不只是宋渺尘和安家兄妹二人陷入到无法醒来的噩梦，背负着血海深仇。同样也影响着其他人的生活。 首当其冲的就是余家，毕竟余量文如今在宋渺尘的身边，就是一个证明。 而如果，孙氏真的曾经与余家定亲的话，那无疑是加重了安初筠的愧疚。毕竟孙氏生活幸福的话，那还能用世事无常，有缘无分来说服自己，减轻愧疚之情。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孙氏不仅过得不好，被休弃，如今麻家还纠缠不休。她又何其无辜呢。 “这不是宋家的错，也不是你们的错。一切都是伤害宋家的罪魁祸首造成的。”王茂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媳妇也是受害者，不仅背负着痛苦的回忆，还背负着血海深仇。自己不希望，她将原本不是她造成的愧疚，同样背负在身上。 “我知道的！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安初筠点了点头，扯出了一抹微笑。她自然能看的出夫君是在宽慰她。 只是如果这种可能是真的，那么到底是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尤其是当她成亲之后，越来越幸福的时候，这种愧疚就越强烈，不仅是对于其他人的愧疚，还有对宋家的愧疚。 宋家大仇未报，她真的配得到幸福吗？ 第895章 完整的童年 今天的王家应该是能消停一些，毕竟，这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要去族学亲眼看看自家孩子的表现。 黄氏和王守昌这两位演讲会的主讲人，也是难得可以休息一下。但秉承着不讲八卦，也要正常接收八卦的原则，今天的族学自然也是要去凑一个热闹的。 虽然自家目前没有孩子在族学，但是马上不是就要有了吗？王瑞晨小朋友吃过饭，正满院子的找大白的时候，就被一家人给带出了门。 由于王茂康兄弟俩去岳家还没有回来，所以今天留守的也只有王瑞鸿和朱云兴二人组。经过昨天被姑父出题摧残以后，如今又再次面临新一天的测验。 虽然王茂康昨天就离开家，但是出的题可是留了下来，所以想偷懒是不可能的。而朱云兴，也很怨念，那兄弟俩还能去自己的岳家透透气。 可是他呢，如今就在岳家，想要回家透透气都不得行。 唉！ “姐夫，这是怎么了？”王茂平听到朱云兴一脸苦瓜像的叹了口气，眉毛轻轻的挑了挑。 才回来多长时间，就受不了了？说实话，他认为如今他们学习的强度，根本就不大。 不吃苦，怎么可能考上举人。那么容易的话，不遍地都是了吗！ “没有，就是想两个孩子了！”所以他能不能回镇子上看一眼。整日闷在书房，实在是透不过气来啊！ 王茂平微微一笑：“我能理解，今天茂康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会将永骏，月馨接过来的，所以不用着急，马上就能看到了。” 之前是让外甥，外甥女在家里陪他们的爷爷奶奶待两天而已。毕竟如今一直是住在县城，偶尔才能回朱家一次。人家也得享享天伦之乐嘛。 不过也该接过来了，也算是能和王瑞鸿做做伴。再有，学习自然是要一起学，才更容易进步嘛。 此时的朱云兴，心里面可是没有什么团聚的喜悦。看了看，如今答题答得面如菜色的王瑞鸿，仿佛是看到了自家孩子，马上要面对的。 孩子，你们受苦了！为父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对了，茂康他们回来以后，告诉他们，这两天的文章需要补回来才行。”说罢便走出了书房。即使是去岳家，这每天该完成的任务也不能落下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朱云兴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好了一些。甚至是还有一些庆幸，自己没有出去透气。 而王茂平这边也准备去族学，不，应该说是他们一家准备去族学。安初筠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和孙氏接触一下，虽然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但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而剩下的人包括王茂平都是抱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态，当然，即使是看热闹那也是有区别的。其他人那是单纯的想要凑个热闹，以后和人聊天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共同话题。 而王茂平则是想要看一看，今天过后，有多少孩子可以享受到父母爱的“加倍”。虽然没有族学，他们的童年也已经很完整了。 这去族学的路上，就碰到不少村民，一个个依旧是自备着板凳，看起来相当得自觉。虽然王茂平的初衷是想开一个家长会，不过这看起来都是全家出动的样子。 行吧，看来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都把这当成了热闹来凑。现在看起来倒是挺开心，估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吧。 孙成敬昨天虽然让学堂的孩子们告诉家里人今天来族学。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阵仗。 之前也就二十多个孩子，再加上他们的家人，屋子里也是装的下的。可如今一看，全村的人都来凑热闹了，肯定是挤不开。 那也就只能把今天旬课的地点放在了院子里的空场，反正今天的考核并不用笔，是口头答题。而且天也比较暖和，再加上将火盆和篝火点起来，倒是也感觉不到冷。 想自己当年在参加蓝阳社学考核的时候，也是在院里进行。今天就让他们提前的感受一下。虽然绝大部分的孩子可能都不能进入社学去求学。 如今这二十几个孩子都有些发慌，全村子的人盯着，即使再没心没肺，他也遭不住啊。 何况有那么几个，昨天“不小心”忘了告诉家里的小屁孩，如今这心里可就是更慌了。仿佛已经想到自己回家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王茂平表示，不，你想的太轻松了。 “瞧瞧，你家壮子，坐的多板正啊！读书了到底是不一样。” “你家小庄也不错啊！瞅瞅，如今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 考核还没有开始，村民之间还是以互夸为主。看起来是一片的祥和，不过今天回去之后，有一部分人家，可就要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显然今天族学的考核在村里的八卦榜肯定是可以占据一席之地。不过显然是冲击不了，他家榜首的位置。可以说，他们家是常年霸榜。 将昨天自己出的题目，递给了孙成敬。虽然是口头答题，但是也得有一点难度才行。毕竟这样才能够明显的看出村里这些孩子的努力情况，也让村民们更加重视孩子们的功课。 “好了，那么，我们这次的旬课就开始了！”孙成敬开口道。说实话，他也开了十多年的学堂，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听了他的话，原本还在互夸的村民们都停了下来。让他们看一看自家孩子到底表现如何。虽说，夸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够压他们一头呢。 最开始，也是最简单的。书上的文章，每个孩子轮流背诵。即使是这样，有些孩子也是出了问题，被自己的家人飞了眼刀。 这第一轮原本是给这些孩子一个表现的机会，毕竟这是最为基本的内容。 这都没有记住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平日的心思根本就没有一丝留在读书上。他可是给过表现机会了，孩子，你们没把握住啊。 第896章 主要任务 “陈頵高门——” “王濬广路。” “坐下，下一个。罴孙不朽——” “畴子可夸。” “好，下一个！” 这第二轮也已经开始，村民们虽然是听不懂，但谁回答的吭哧瘪肚，谁吭哧瘪肚了半天也回答不上，他们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 孩子表现的好，家长自然是昂首挺胸，觉得倍有面子。还不忘和身边的人表面谦虚实则显摆一下。 至于孩子表现不好的，如今的脸色则开始难看了起来。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呢？不用掏钱就能够上族学，其他村子哪有这种好事。难不成也要和他们一样，将来在土地里刨食。 第三轮，就开始出现了墨义题。 不过如今让这些孩子理解书中文字的深意，那着实是太难为他们了。所以这次的题目，也只是考察对文字最为浅显的理解。 只不过，王茂平出的题目，虽然他们都学过，但稍微有点偏了一些。所以差距一下子，就会拉开，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让村民们看到的。 族学，有多少农家子能够接触的到。眼前这些孩子，是幸运的。因为有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 只不过，大部分的孩子，还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如今对于他们来说，努力还来得及。王茂平不希望，将来他们后悔。 学习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枯燥的，可是为了他们以后的人生，王茂平希望不只是这些孩子，就是他们的家人，也能够明白，忍受枯燥，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边随着题目越来越难，差距也越来越明显，这些家长们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少。当然，有的孩子也表现的越来越亮眼。 让王茂平的心里，感到了一丝的欣慰。行啊，有爱学习的苗子就好。那么开办族学就没有在做无用功。 村民们都看得起劲，看热闹的倒是没有什么紧张之感，但是这些孩子的家长们，那是相当有参与感的，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王茂平起身，准备去看一下自己这个小侄子今天的表现如何。毕竟来到族学以后，王瑞晨小朋友就被带到了小班的课堂。 虽然说名义上是先让他体验一下，但实际上嘛，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往起跑线那边挪了。 来到门前，王茂平并没有推门而入，毕竟房间内还传来三爷爷讲课的声音。好熟悉的《三字经》，他的求学生涯就是这么开始的啊。 王茂平来到后窗，此时的窗户已经敞开了用来透气的缝隙，轻轻将缝隙开的更大一些，避免引起里面小屁孩的注意。 终于是能将孩子们的动作都尽收眼底了。王守德显然是发现了窗外的他，不过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知道他是想看看侄子表现的如何。 而王瑞晨小朋友的表现，却是没有出乎王茂平的意料。三爷爷让他们跟读，这孩子是完全不出声，不过第一天嘛，他可以理解。 但怎么坐在那里一刻不得消停呢，咋的，凳子上长钉子了。而且老是用手指头，捅咕别的小朋友。你不学，别妨碍别人啊。 行吧，看来今天就把他送到族学的做法是对的。他们老王家的孩子，还是早点上学的好！天不天赋的不重要，对于他们家来讲，重要的是勤奋。 转身准备返回考试现场，就看到自家媳妇抱着闺女向着垂花门的方向走去。王茂平知道应该是想要见一见那个孙氏。 王曦年本来看热闹看的正欢，结果被她娘给抱走了，显然是有些不太乐意。看到他的身影，那是挣扎着想要下来，冲他伸出了双手。不过留给她的只有她爹的背影。 闺女，你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当好你娘的工具人。不然你娘自己去到后院，总归是有一些尴尬啊。 “有人吗？” 孙成敬的媳妇郑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了看眼前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无论是样貌还是衣着打扮，都像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您是回来探亲的？”郑氏前两天倒是听说外地为官的那个官老爷已经回来了，该不会眼前的女子，就是知州夫人吧。 “是，这孩子吵着闹着要来这边。真是冒昧打扰了！”安初筠轻声解释道。 王曦年小朋友表示这锅她可是不背啊！ “您，快请进！” 郑氏连忙将人往屋子里让了让。倒是没有多想，今天来了很多村民她是知道的。之前她还透过垂花门看了一眼呢。 进到屋内，安初筠并没有发现孙氏的身影，倒也没有着急，适当的寒暄还是很必要的。王曦年也伸手让郑氏抱了抱，算是以她的方式打了一个招呼。 “不知如今在村里可否适应？虽然可能和县城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但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还都是好相处的。” “您说的是，村里的人都心善。对我们帮助很多。”郑氏对于村民们将麻家人撵走，那还是很感激的。 “……” 聊了这么久的天，孙氏还是没有出来，看来是要避而不见。那她也不妨开门见山了，毕竟自己今天就是为了见见她。 “闲暇的时候，你们母女俩可以一起来村子里走动一下。各家的妇人们都是爱热闹的性子，虽然都是家长里短，但总不会太过烦闷。”安初筠浅笑道。 “您说的是！您先喝茶。”郑氏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走出了房间。 王曦年小朋友看了看她娘的脸，小声的开了口：“娘，年儿出去。” “不行！” 就这一句，小家伙也只能是玩自己的手指头了。 此时郑氏也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见到安初筠连忙是行了一礼。 “夫人！” “何须如此多礼？”安初筠赶忙开口道。不过眉头却是不露痕迹的轻皱了一下。 倒不是对孙氏有什么不满，而是这个孙氏实在是有一些瘦，而且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右腿好像走起路来，有一些吃力。 王曦年小朋友看到又有人进来了，终于是放弃抠手指，转而热情的打起了招呼。而打招呼的方式依旧是熟悉的套路。 双手一伸，等着人家把她抱过去。 第897章 前尘往事 安初筠和孙氏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对方的回答都很得体。而且虽然有些纤瘦，但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其实安初筠很想知道眼前的女子之前到底是和谁定的亲。不过却知道，这种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开口询问的。 “听说你们是从县城搬过来的？”虽然不能开口询问，不过旁敲侧击一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呢。 “是！以前家住在城西。”郑氏率先开口道。 看起来好像不愿意再提起以往的事情。安初筠见状，也不准备再继续问下去了。 不过以往都是一问一答的孙氏却主动开了口：“听说城北那边的房子，因为进士老爷的原因，如今可是贵了很多。有很多读书人趋之若鹜呢。到底是想要沾一沾文气。” 郑氏都没有想到，自家女儿会主动的奉承起来，很是意外。 “到底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自强不息才是正途。” “夫人说的是！”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家里买县城那处宅院的时候，比之今日，却不可同日而语。”是她的错觉吗？那就再试探一下。 “那户人家如果知道如今宅院的价值，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孙氏嘴角始终是挂着浅笑。 安初筠摆了摆手：“算算，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户人家哪里会知道世事的变迁呢。” 嘴上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不过却是一直在观察着孙氏的表情。为什么一改之前的状态，开始主动的搭起话来，在她提起县城之后呢。 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在她说出刚才的话之后，总感觉孙氏的眼中划过一抹暗淡，是她的错觉吗？毕竟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也许只是她太过在意了一些。 “不过，听家人说，之前那户人家挺好的，房子里的东西基本上都留了下来。” “哦？倒也是大方的性子！” “可不是嘛……” 孙氏看起来，对她们家如今住的院子，好像真的很感兴趣。这也是安初筠最不希望的情况。 因为这样的话，与孙氏定亲的很有可能就是余量文。那么她之前的行为，才能解释的通。 “玩，出去！” 王曦年小朋友实在是憋不住了。从孙氏的怀里爬了下来，拉起孙氏的手，试图往外拽。倒不是小家伙区别对待，主要是她们两人的聊天内容，实在是让她提不起兴趣。 她娘还不允许她出去玩，那只能拉上其他人，这样的话也许就能出去了呢。 “让你见笑了！”安初筠有些无奈，这小家伙还学会了这一手。想来是这几天被惯坏了。 “这屋子里确实是闷了一些。” 两人来到了院子之中，郑氏并没有跟过来，难得自家女儿能和这位官夫人聊的投缘，她还是不要多做打扰。借的给孩子们做午饭的由头，便去到了厨房。 王曦年小朋友对吃这件事还是挺敏感的，估计这顿饭，她肯定是非吃不可了。 “真好啊！人如果能够一直无忧无虑，自得其乐就好了。”孙氏看着在院子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朋友，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啊！”可是没有哪个人的一辈子能够一直如此逍遥吧。 “……” “……” “你没事吧！”安初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孙氏的手腕，同时看了罪魁祸首一眼。要不是刚才她冲到了人家的怀里，孙氏也不会差一点就摔倒。 小家伙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终于是难得安静的站在了一旁。平日她冲到娘的怀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啊！ 你娘是什么人啊，那是能把你爹薅到屋顶的人，能一样吗！ “夫人，我没事的，只是自己不小心没有站稳而已。”孙氏连忙解释道。 安初筠这才准备将抓着的手放开，却看到孙氏的手腕有一块疤痕。后者想要将手收回，却是没有成功。随着衣袖被往上扯了一截，伤疤变成了一片。 能看出来，这些疤痕并不是最近造成的，那想来很有可能是在麻家的时候弄伤的。安初筠轻叹一声，将手放了下来。 “让夫人见笑了！”孙氏在一瞬的窘迫过后，神情又变得坦然。 “这是麻家人弄得？” 即使是多年无子，孙氏也尽到了一个为人妻的责任，给丈夫纳妾，辛苦操持着整个麻家。十几年的时间，总不该如此狠心才是。 “只是不小心烫伤了而已。”孙氏并没有提起麻家半字。 “那腿呢？不小心摔伤的？”安初筠看了看她此时有些不太自然的右腿。 孙氏笑了笑低下了头，轻轻的挪动了一下，即使她尽力去掩饰，如今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 “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样就很好，想来命数自有上天注定。这些都是要经历的，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对你来说，这算苦尽甘来吗？”即使被休，即使名声受损，对她来说也算是苦尽甘来？安初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苦尽甘来，十几年前，算命先生就说过的。没想到应验的那么快啊！”孙氏有一些感慨。 “算命先生？他说了什么？”安初筠才说出口，就发现此话不妥，既然已是苦尽甘来，那么前尘自然莫再提起才好：“是我太冒昧了一些，你不用回答的。” 孙氏摇了摇头：“是民妇觉得夫人投缘，才想要倾诉一下而已，夫人不用在意。” “那便进去说吧！”安初筠能感觉到孙氏的右腿如今有些不舒服。 “也好！” 王曦年小朋友，所以她呢？需要进去吗？ …… 临近正午的时候，前院的考试还没有结束，虽然听不懂，但是村民凑热闹的劲头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王家人，那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毕竟截止到目前，已经发现了好几个可以八卦的话题，以备后用。 “二平官老爷，你说我家小满将来是不是能够成为秀才公。” 一个村民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问道。他儿子今天的表现可是相当好，那问题可是都答上了。 第898章 这么热闹吗 “如果肯吃苦的话，不止秀才公有望啊！”王茂平是真心觉得这孩子还是有一些读书的天分在身上的。 听到他这话，村民那是乐的合不拢嘴。听听，连官老爷都夸他儿子了。到时候，自家孩子成了秀才公或者能成举人老爷。那他们家也能改换门庭了。这万一也能当上官…… 此时的村民已经开始了对于未来的美好畅想。 王茂平并不反对这样的畅想，毕竟是想的越美，对于孩子的学习也越上心嘛。 朝着他奶那边望了望，如今老太太坐在那里，那可是众星捧月。不过自家媳妇怎么还没有回来，按理来说也只是见那个孙氏一面而已。难不成是聊的太投缘了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不只是聊的投缘而已，王曦年小朋友还蹭了一顿饭，吃的还挺香。 “那么，今天的旬课也就到此结束了。每个孩子今天的表现如何，想来各位也都看在了眼里。”孙成敬发了话。 表现好的孩子自然是喜上眉梢，表现不好的则是偷偷瞟自家父母的脸色。 “这次我们旬课的第一名，就是王瑞满！” “呀，我家这孩子，平时回到家之后，都不出去玩，躲在房间里读书呢。我啊，过了三年，即使砸锅卖铁也得继续让他读下去。”村民如今那是一脸的得意。 其他家长那是相当的羡慕。再看看自家不争气的，感觉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第二名是……” “第三名是……” 如今的第一名，算是吸引了村民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八卦技能那是开启了自动模式。 对着第一名一顿的猛夸，经过这十几年在王茂平他家的磨炼，村民们夸人的能力，那可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好了！之前说过，表现好的孩子会有奖励的，那么现在就来领一下吧。”王守德此时走了过来，总算是让有些喧闹的学堂，安静了下来。 所以是什么奖励？村民都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这第一名，是文房四宝，王瑞满上前！” “第二、三、四名是笔一支，砚一块……” “第五至十名，肉条五斤！” …… 名次已经见了分晓，奖励也拿到手中，村民们也准备各自散去。家里孩子表现好的，那自然是准备吹嘘一段时间。 当然，从回家的路上就要开始吹起。毕竟手里这奖励怎么着也得显摆一下，自家孩子好不容易得来的。 孩子表现不好的，则是准备尽快到回家中，感觉已经快要挂不住脸了。 老脸都要丢尽了，在村里待了这么久，没想到，最丢脸的一次竟然是因为孩子。不行，真是越想越气！ 不过今天的家长会还没开，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放他们回去呢。但为了个别家长的脸面，不至于再受一次摧残，所以采用了一对一的模式。 虽然不至于再丢脸一次，但是越来越糟心那是肯定的。 今天族学算是难得在午后就散了课。不过孩子们的心情，却是各有不同。毕竟等待他们的不是一顿好饭，就是一顿“好饭”。 王家人此刻也离开了族学，到回家中。毕竟今天王茂平的目的已经达到。让村民们直观的认识到，读书不只是孩子一个人的事。也让孙成敬感受到读书不只是孩子和先生两个人的事情。 “哟，瑞晨还在族学呢！”回到家后，王家人才发现把小家伙落在了族学。 “没事，我看他在族学待的挺好，等到散学再去接便是。明天就正式让他去族学听课。” 今天虽然参加考核的孩子们提前散了课，不过新入学的几个小家伙，还得待到平日的时辰才行。 “二平说的对。” 对于他的话，一家人都是相当赞同。看了今天族学的考核，他们一致觉得孩子还是早点送过去读书的好。 话说以后，每三个月，家里的大人都要去一次族学了解自家孩子的情况。那么他们家谁去呢？ 看情况吧，丢脸的事情他们可是不去的。 王瑞晨小家伙如今坐在小板凳上，还在等着家人把他领走。不过很显然，并没有如愿。看着王守德手里面的戒尺，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 “哟，什么动静？”王茂康两兄弟在朱家汇合接上外甥外甥女刚回来，就发现今天的村子格外的热闹。 “七叔他家那小孙子怎么哭了！” “这时候，不应该在族学吗？” “谁知道呢？” “啧，不知道又闯什么祸了。” “三哥，你听，这家是不是也有哭声？动静比刚才的还大，此起彼伏的。” “他家俩孩子，看来是一起闯祸了！” 一路听过来，就发现村里真的很热闹！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是在族学一起闯祸了吧，回家可得好好打听一下。 “二哥，我们回来了！” 王茂康等人进入书房之后，就发现二哥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满脸的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 二哥，你别笑，你一笑我们就慌啊！ “回来就好，这两天的文章记得补上！”王茂平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王茂康兄弟俩之前还在庆幸自己能趁着回岳家的机会透透气呢。结果如今却是傻眼了。 这两天岳家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让兄弟俩的心情那是舒畅无比，现在却是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大起大落要不要来的这么突然啊！ “有什么难处吗？”王茂平瞥了他们一眼。 兄弟俩那是连忙摇头：“没，没有。” “没有，还不快点坐下！” “是！” 如今兄弟俩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他们就早点出发了。早知道就不在镇里的食肆吃饭喝茶了，早知道赶路的时候就不磨蹭了。早知道，刚才他们就不打听孩子们哭的原因了。 现在可倒好，今天晚上又不用睡了。 “永骏，月馨，坐在你们父亲的身边！是不是想你们父亲了！”王茂平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贴心了一些。 舅舅，他们能说没想吗？如果可以，还是想在镇子里多玩两天。 第899章 放下 晚上孙成敬回到后院和女儿提起了一件事情。 “槿儿，今天王家的族老提起想让你负责教村子里的女孩识字，你怎么看。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推拒了，你不用为难。” “我？”无论如何孙槿还是郑氏都觉得很是意外。 “真没想到这杨树村的女娃也要识字啊！不过槿儿，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别整日闷在屋子里。”郑氏惊讶后有些喜出望外。 即使来到了杨树村，女儿基本上也没有离开过后院，更是很少和村中那些妇人交谈。今天能和那个官夫人聊那么久，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可是，为什么选我这个被休弃的妇人？” “槿儿！”孙成敬夫妻俩听到女儿的话，都是一阵的心疼。 “爹，娘，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对于被休弃，她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样就很好！自己很好，也愿故人一切安好。 “大概是那位大人说了什么吧！” “你是说村里那个官老爷？” “没错！之前他就问过，咱家女儿是否识字！”孙成敬在昨天王茂平问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了。 “这官老爷真是一个好人啊！他妻子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好相处的，夫君，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位夫人和槿儿聊了好一会呢！” “哦？”这倒是孙成敬没有想到的。如果女儿和那位夫人投缘的话，总归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槿儿你要不要答应？”王家族老那边还等着他回复。 “既然人家不介意，我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孙槿点头应了下来。 夫妻俩脸上都显露出了笑容，答应就好，答应就好啊！女儿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一些。是他们对不起她，选来选去没有为女儿选到如意郎君，却是选了一户豺狼人家。 如果当初——唉！ 而今天，杨树村绝大部分的孩子，都享受到了父母甚至是全家人爱的鼓励。而且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而老王家的孩子们，除了没心没肺，吃饭喷香的王曦年小朋友。其他孩子显然情绪都有一点低落，包括王瑞晨小朋友。 回家就开始掉起了金豆豆，不过很显然，一家人都是习以为常，并没有想要安慰的意思。 最后还是王曦年小朋友奉献了她的爱心，递给他一个小帕子。 “鼻涕，擦！” 王瑞晨哭的更伤心了。 “今天怎么样？见到那个孙氏了？”夫妻二人回房休息的时候，王茂平才问起了今天的事情。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见到了！孙氏以往在麻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是她和你说的？” “右腿看起来有旧疾，小臂上也有大片疤痕，应该是烧伤或者烫伤留下的。不过对于麻家她并未多言。”安初筠轻声道。 并未多言吗？看来是并不想提起麻家了。 “唉，她好像对于咱家县城的院子感兴趣。”安初筠轻叹了口气。 王茂平也明白了媳妇话中的意思。如果孙氏之前定亲对象是余量文的话，那么她也许会对自家的院子感兴趣。 为什么要用也许两个字呢？是因为即使真是如此的话，她毕竟是解除了婚约。 孙氏对于余家有极大的可能是带着厌恶甚至是恨意的。那么她肯定是不会对房子感兴趣。 所以这个孙氏要不就是为了奉承附和自家媳妇，要不然就是她对于余量文并没有厌恶之情。 “是谁先提起的院子？” “孙氏！” “那么，她想知道什么呢？余家人如今在何处？”这下连王茂平都有一种想叹气的感觉了。 最怕的就是所谓的缘浅情深，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如果这个孙氏一直没有能放下的话，那么无疑是最残酷的事情。 “不，我觉得，她大概只是追忆往昔吧！”安初筠开口道。孙氏和她谈心的时候，很是平和，就好像都看开了一样。 “那便好！”无论如何，只有放下，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不过，她倒是和我提起过，之前她见过一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长什么样子？有没有道号？”王茂平马上就想起了那个静无道长或者说是秋无道长。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长相哪里还记得住，而且也并未提起过道号。” 听了安初筠的话，王茂平有一点失望。或许是他太敏感了吧。 “那算命先生说了什么？” “黄粱梦易碎，咫尺终成空。闲庭花落去，醒自前尘中。孙氏说她的一生，原来在那年就已经注定。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哪一年？” “启元十八年！” 启元十八年啊，宋家出事的那一年，想来孙氏解除婚约也是在那一年吧。黄粱梦碎，缘自成空啊。 不过这个算命先生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那个静无道长呢。 “是上阳县的算命先生吗？” “应该不是，那个算命先生说是来访友的。” “十八年什么时候？” “应该是没有到仲春，那样的话，刚好，刚好宋家出事不久。”安初筠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 “有没有具体的日子？”王茂平用手轻轻的叩了叩桌面，感觉自己应该在脑海中抓住那一缕思绪才行。 安初筠摇了摇头：“夫君是想到什么了吗？”为什么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让我想一想！”王茂平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宋家的惨案发生在正月，如果那个算命先生真的静无道长的话，不到仲月来到了上阳县…… 王茂平睁开眼睛，看向安初筠：“我们为什么要找静无道长？” “因为外祖父留下的线索？” 外祖父之前写了一个“畄”字，之前无论是她还是哥哥始终都没有任何头绪，还是夫君提出可能与道士或者道观有关，他们才想到的静无道长。 “外祖父和静无道长是好友！” “没错啊！”安初筠点了点头，这些夫君不都是知道的吗。 “那外祖父的线索为什么会指向静无道长呢？”王茂平只是想在这一问一答之间，进一步理清自己的思路。看看是否有疏漏或者错误。 第900章 强行猜测 “啊？” 安初筠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茂平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指向？这原因也只能是外祖父知道了。 王茂平看似在问安初筠，实际上却是在问自己。并没有想要她回答。 “也就是说，静无道长替外祖父保守着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秘密。” “对！”安初筠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如此。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外祖父留下的线索，真的是指向静无道长。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外祖父为什么要选择静无道长呢。”王茂平抬头看向安初筠。 后者有些无奈，她也不清楚啊！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因为他们是好友？是外祖父觉得最为信任的人？” “不止于此，想来是外祖父觉得，某件东西或某个秘密，就在宋宅并不安全。所以才会交给信任之人。” “夫君说的没错。”安初筠点了点头。 王茂平接着继续：“那么，外祖父是什么时候将东西或者秘密，交给静无道长的呢？他们两个碰过面？在哪里？还是说托付他人，那么，被托付的人又是谁呢？还有……” 安初筠沉默了下来，夫君的这些问题，她都没有办法回答。而且她也发现，夫君要问的人应该是他自己而已。 以前凭借着线索，他们也只是推测出与静无道长可能有关联。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也只能找到本人，才能够得到解答。 但是，如今的分析之中加入太子案的线索，那么就会产生新的可能性。也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毕竟如今没有实物指向，能做的也就是不断的去探究各种潜在的可能性，尝试着看能否将这些可能性连成一个或者几个逻辑链条。然后继续分析哪种逻辑链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外祖父是什么时候将东西或者秘密交给静无道长的？是很久之前就有所预感，还是说在出事前不久呢？”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猜吧。 安初筠没有说话，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心里面却也在想着他说的话。 毫无疑问，刚才王茂平问他自己的问题，也有两种可能性。如果是很久以前，便将这个秘密托付给信任的人，那是可以说的通的。 只不过，幕后黑手为什么会在启元十八年动手？是才发现宋家有威胁他的把柄？但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先找到把柄的线索，更加的稳妥一些呢？ 而第二种，在出事前不久才托付给那个静无道长的话。那么就说明，媳妇的外祖父觉得这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并不安全，才将东西送了出去。 但是宋家被害是毫无征兆的，否则不至于差一点被灭门。也就是说，这个结果是媳妇外祖父都没有预料到的。 啊，怎么越想脑袋越乱呢？王茂平有些烦躁，下意识的想要揉一揉自己的脑袋，下一刻，安初筠的手就替他轻轻的按起了有些发痛的额头。 “夫君，早些休息吧，这些事情就先不要再想了。” 王茂平摇了摇头“总归是要想清楚的。” 而之前也分析过，宋家案子如果与太子案有关的话，那就是闻英来找过宋兆涯，也许将调查到的东西托付给了他，然后又被后者交给了静无道长。不过也许被一直盯着宋家的何二柱发现，后来宋家惨案发生。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闻英找过媳妇的外祖父，不过东西后者并没有收，而是让闻英去交到静无道长的手中呢。 而如果启元十八年，孙氏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就是静无道长的话，那么很显然他来上阳县的目的就是宋家。 那么他上阳县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宋家人已经遇害了呢？如果事先不知道的话，那就是之前已经约好要见面，或者单纯的来和自己的好友叙旧。 可宋家出事的时候，是在宋兆涯的寿宴后。作为好友的他如果事先不知情的话，不是来参加寿宴更好一些吗？ 是好友之间，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同理，如果他是知道宋家出事才赶过来的话，那么宋家寿宴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赶过来呢？这个时间点总是让他有一些想不通。 但如果他是知道宋家出事，才赶过来的话。从宋家出事到静无道长来到上阳县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么就能够说明，这个静无道长离上阳县可是并不远。至少在那个时间，距离是并不远的。这样才能完成，宋家被害的消息传过去，而他在听说后赶到上阳县的行程。 自己的大舅哥打探了那么久，静无道长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那么很有可能说明，这个静无道长也许成了秋无道长，也许四处游历。 那么十几年前的他也是如此吗？是在哪个道观，还是居无定所，四处游历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要怎么将东西或者秘密让他保管。毕竟要去哪里找这个人呢？要不然就是人家来上阳县的时候，媳妇外祖父将东西交给他的。 但是这得满足闻英将东西交给了媳妇外祖父的前提之下。 而如果他就是住在道观或者有固定的道观再进行游历的话，那可能性则更大一些。那么，道观有可能在距离上阳县往来不到一个月的范围之内。 “回到县城之后，让姜仲夫妇去查一下符合的道观。”安初筠连忙说道。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要查一下的。如果真的找到静无道长所在的道观，即使他仍然在四处游历，也总能等到他。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 对于那个静无道长，王茂平还是有挺多疑问的。就比如他的道行如何？有没有算到他的好友命中有此劫呢。没算到，还是算到了，没有能避开呢？ 王茂平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想这些与案子无关的事情了。 “夫君怎么了？”安初筠听到他的叹气声，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 第901章 悉数到场 “我只是在想，如今这个静无道长多大年纪了！”想来应该比媳妇外祖父小很多吧。毕竟媳妇的外祖父如果还健在的话那可是已经七十多岁了。 如果年纪相仿的话，那能不能找到，真的得另说了。不过如果那个秋无道长就是静无道长的话，如今应该是六十多岁，和自己老师的年纪相仿。 “但愿一切都能来的及！” 安初筠听到他的话，目光有一些黯然。十几年都已经转瞬而逝，那么，如今留给真相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别担心！我们肯定可以找出真相，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虽然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何尝不是在鼓励着自己呢。不过他的心里一直是心怀担忧。 如今他们所采取的每一步的行动，基本上都是基于猜测与假设。可是真相对于他们来说又太重要了。如果最后都没有找出幕后真凶，那么该怎么办？ 王茂平真的不想自己的妻子一直带着仇恨、愧疚、遗憾的生活下去。 “嗯！”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面上都不显，但是心中的隐忧却不是几句话就能够打消的。怀揣着心事，显然夫妻俩晚上都没有睡好。 不过如今王家睡不好觉的肯定是不止他们夫妻俩。只要读书的，那都是睡不好觉的。尤其是王茂康和王茂景两兄弟，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那还是王茂平发了善心，怕影响今天的学习进度，允许他们将要补的文章，分两天完成。 当然如今王家最受打击的，还要属王瑞晨小朋友，一大早上得知今天还要去族学的时候，那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就是一个魔音贯耳啊，幸好如今王家的院子够大，要不然扰到邻居了可怎么办，看来，昨天晚上哭的那顿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连王曦年小朋友，那都是一脸震惊的望着王瑞晨，估计是没有想到，竟然有比她哭声还大的。 但是不管他哭的多惨烈，依旧逃不了被送到族学的事实。不过经过昨天各位家长的发挥，各家的孩子算是老实了不少，今天课堂上的表现，比平时强了很多。 估计是了解到家人的良苦用心。 而王家这边，演讲会依旧是在继续。不过与王茂平倒是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基本上都待在书房。在家已经待了几天的时间，离回林江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等家里办完宴席之后，他们就要返回上阳县，见上陈江一面，之前匆匆忙忙的回了杨树村都没有能聚一下。然后再宴请一下邻里，也就是时候告别家人离开了。 所以如今时间对于他来说，可是相当宝贵。他是恨不得将知识都灌到如今书房各位的脑袋里。而家里的几位生怕被带到林江，如今也算是玩了命的学，力求让王茂平高抬贵手。 王家办的宴席，请的依旧是上阳县有名的大厨，这也是老熟人了。人家也算是通过宴席，看着王茂平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虽然只是请了村里人还有王家的一些亲戚，但是场面还是相当的热闹。由于王茂平的关系，如今这些亲戚过得那可是相当的顺心。 就比如他姑王雪梅，如今在田家那可是谁也不敢招惹，那算是说一不二。之前王茂平成了秀才之后，她那婆婆就已经不再敢招惹。 更别提，儿媳妇的侄子已经成了官老爷。偏心小儿子一家，哪里还敢啊。如今在家里每天对着王雪梅都是笑脸相迎。那是比亲闺女还掏心掏肺。毕竟他们一家可是靠着王家这棵大树呢。 而王雪梅也算是大度的性子，只要不招惹自己，那也懒得搭理他们。至于一些背后的酸言酸语，那就酸去呗，谁让她们没有一个能当官的侄子呢。 “姑姑，两位表哥，家中一切可好？”虽然是三年未见，不过他姑却是越过越年轻啊！ “好，都好！还是托了二平你的福，要不你姑我，怎么可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王雪梅见到王茂平那可是笑的合不拢嘴。她们一家能有今天，那可是多亏了自己的侄子。以前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王家竟然能出一位官老爷！ “姑姑，这说的哪里的话，你们过得都好，我在林江才能踏实啊！” 他记得小的时候，每次他姑回来都给他们带好吃的。家里几个孩子都盼着姑姑能经常回来呢。 “家里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和初筠在林江要保重身子才是。对了，我去看一下初筠和年儿！”说罢便向着屋里走去。 “还认不认识我？”王茂平看了看，两位表哥身后跟着的五个孩子。都显得有些腼腆。 年纪大的两个赶忙喊人，另外那三个声音小的和蚊子似的。 怎么回事，自己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小孩子看起来却是都怕他呢。咋的，这温和属性还有年龄限制，对小孩子不奏效啊。 “这次可是又给你们带回来了一些书籍，一定要用心看，知道吗！” 这就是他们不想来的原因啊！！！ “瑞鸿他们正好在书房，你们也过去吧！”这要是能早几天过来多好。正好可以共同进步嘛。 安排完两个已经上学堂的孩子，王茂平又看了看另外三个。 “两位表哥，他们也该开蒙了！” “二平说的是！”自己表弟那可是官老爷，他说的肯定都对啊！ 三个小的也没有想到，就跟着奶奶和父亲来吃席，就吃出了一个美好的童年。 这边刚和两位表哥寒暄完，王家的姻亲们，那也是悉数到场。之前同意将女儿嫁到王家的时候，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看王家出了一个进士。 可前两天却是听女婿说，他家二哥升官了，乖乖，才三年的时间，人家就升官了，会不会太快了一些，而且升任的那还是知府。 这门亲事，还真是他们高攀了啊！照这样下去，即使女婿没有能中举，有这么一个当知府的哥哥做靠山，那也足够了啊！ 第902章 返回县城 再有这个王茂平还如此的年轻，要是以后更进一步的话—— 自己的眼光真是好啊！ 王茂平:所以是指望着我继续往上爬呢嘛？看来自己在如今这个赛道，也压力颇大啊！ 宴会的第二天，王茂平他们也就准备返回县城。也就短短几天的相处时间，一家人自然是舍不得。 尤其是王守昌和黄氏，那可是盼了三年的孙子，所以当即就决定一起回县城。能和老两口多待两天，王茂平自然是十分的乐意。 当然，王茂康他们是自己从县城带过来的，那自然还得跟着自己回去才行。 如今朱云兴三个心里还是忐忑着呢。他们能不能先不回县城。主要是怕今天把他们带回县城，过两天就能把他们带去林江啊。 可能如今唯一能感到解脱的就只有王瑞鸿而已，虽然马上就要回学堂，但是学堂可是没有自家的书房可怕。不过一想到，自家二叔留下的书籍与交代他的功课，原本放下的心却是又悬了起来。 一大早，王茂平便去了三爷爷家告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闺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啊！ “鹅，鹅，鹅！” 咋的，闺女，临别之际，你还想要背一首诗啊！ 后来一看，不对啊，他闺女是直奔后院而去，动作娴熟的要薅脖子。就放过家里的鹅吧，吃几天了还没有吃够啊！ 不过对于王守昌老两口来说，曾孙女喜欢吃，那必须带着啊！于是马车上又多了两只被绑的大鹅。 离开的时候，村里人都出来相送，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看着熟悉的村子，看着村口的杨树都渐渐远去，随后只剩下走过的路。 王茂平的心里便升出了一丝惆怅。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风景都能一切如故。 回到县城后，王茂平看了看这几天收到的那一摞厚厚的拜帖，还有各家送过来的礼物。 贵重的，不认识的人送过来的，那自然都是要退回去的。不过有自家媳妇在，自己倒是可以不用操心。 如今王茂平的左邻右舍们可是都知道王家人回来了。不过如今人家已经是朝廷命官，也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看到他们的拜帖。 如果没看到的话，那么也只能去门口偶遇了。不过王茂平如今全部心神的都投在朱云兴他们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打算出门。 而其他人如今也是相当珍惜和王茂平三口的相处时间，自然也是不打算出门。 所以想偶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他们终于是等来了王家的宴帖。总算是有机会和一位从五品的知州说上话了。附近的读书人，那更是喜出望外，万一人家能指点两句，那无疑是受益匪浅啊。 这些人如今还不知道，王茂平已经不再是他们口中的知州了。当然在县城，如今这个消息也只有即将离任的知县卢肃荣等极少数人知道。 这次的宴请，王茂平并没有选择酒楼，而也是选择在家中。反正只是左邻右舍和之前一些熟识之人以及县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 虽然宴席很是简单，但是对于被邀请的人来讲，那可都是倍感荣幸。他们这些人，也许在县城还能排的上号，不过在当官的眼里，那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分量。 能够来赴宴，那可是有不少人眼红呢。瞧瞧，连他们的知县都来了。不过听说交接后，就会离任，也不知道下一任知县是什么做派啊。 而卢肃荣在经过几天的等待之后，也终于是见到王茂平的身影。 这几年，作为知县的卢肃荣对自家还是很照顾的，所以看到他的拜帖之后，自然是要给人家一个面子，邀请人家，见上一面，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他记得卢肃荣应该也是被擢升了吧。虽然是三次考满，才得到的晋升，但也是可喜可贺的。毕竟一辈子待在知县位置上的，也不是没有。 “下官如今才来的及对大人道一声恭喜，望大人莫怪才是！”卢肃荣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是满心的羡慕。自己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终点也只是人家的起点，这话果然不假。 三年前自己羡慕人家从二甲进士一下子就成为了直隶州的知州，他十几年所走过的路，人家轻而易举的就站在了他的前方。 三年后，自己也总算是成了地方知州，虽然是散州，俸禄待遇与县等同，和直隶州的知州没有办法相比，但到底是从五品的。说实话，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他很满足。 但是面前这位呢，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从知州一跃成了一府的长官。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他十几年的努力，在人家的三年面前，是渺不足道。 可望而不可及啊！ “哪里的话，我在这里才要恭喜卢知县更进一步呢！”王茂平笑着开口道。 看看他爷和他爹一副我和知县很熟的样子，想来这三年可是没少显摆。 “谢大人！” “对了，如今你要去哪里赴任？顺清吗？” 之前在考核大典，他可是听到的。不过当时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京城，不想和人接触。 所以可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要不然真的可以介绍他与韩沐溪认识一下。毕竟以后可是要做同事的。 “回大人，正是！”卢肃荣没有想到，眼前之人还知道他要去顺清做知州。 “正巧，我有一表弟，刚好也在顺清做知州。”以后都是同事可是要好好相处哦，倒是不要求什么守望相助，但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相互通通气嘛。 “哦？大人的表弟，想来定也是才德兼备，卓尔不群。望能有幸一睹其风采。”表弟？看来也是二甲进士出身，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在这个位置上。 如果能够和他这位表弟相处融洽的话，只要此人随口美言两句，不说能够得到另眼相看，至少还能够让他想起自己这个人嘛。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 第903章 许久未见 和卢肃荣寒暄完出了书房，前来赴宴的客人们都迎了过来。瞧瞧，自己如今这人气。 虽然咱不能凭借容貌脱颖而出，但已经能够用官职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了。也不知道如今的他在这些人眼里是不是自带发光体质。 “大人！鄙人是……” “能够一睹大人英姿，实属是在下之荣幸。” “是啊，早就听说大人您博学多才，精明强干，实乃万里挑一啊！” “……” 赴宴的客人是难得能够与王茂平有一个面对面的交流，所以都想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给他留下一些印象。 王茂平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接收到了这么多好话输出。怎么说呢，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和他们夸的相比，有些名不副实，但是好话谁不爱听呢！ 所以对于他们的夸赞，王茂平自然是照单全收，和每个人都聊上几句，绝对是不会厚此薄彼。 当然对于永兴茶馆的秦掌柜，他还是多说了两句。让后者被其他人羡慕的够呛。 看了看几个读书人渴望的眼神，行吧，倒是可以指点他们一下。那就明天他从县学回来以后吧。 对于爱学习的人，他还是很欣赏的。至少学习能够让他们快乐啊！不像如今书房那几个，虽然是在玩儿命的学，努力是真努力了，但是痛苦也是真挺痛苦。 一听说，明天让他们过来，几个人都是喜出望外。二甲进士的指点，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之前就听说这位大人很欣赏好学之人，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假啊！ 王茂平表示，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听着众人一波接一波的好话攻击，王茂平都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这话他们都准备了多久，所以还得是多学习才行，这样词汇量丰富以后，至少夸人的话，不会重复。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陈江的身影终于是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少年。王茂平连忙走上前去。 “陈兄，你来了！” 就王茂平向前走这几步，以及这一句陈兄，让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投了过来。什么情况，眼前这个人是谁。竟然能和大人称兄道弟，身份应该是不简单啊。 陈江见到他同样是相当的激动，虽然从王茂平去到书院求学开始，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减少了很多。不过每次他回到上阳县的时候，都会见上一面。 即使是后来王茂平成了举人、进士后同样如此。而陈江也算是见证了他从一个求学的少年到如今朝廷命官的蜕变。但有一点却是一直未变，那就是他们是朋友。 “世叔！”陈江身边的半大少年行礼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瞧瞧，比自家的瑞鸿稳重多了。 王瑞鸿：二叔，请你不要再想起我了好吗？再有人家可是比我大，我一个孩子还能怎么稳重。 “裕儿又长大了不少！一会儿世叔可是有好东西给你哦！”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别的，这孩子的个头倒是长起来了。 “谢世叔！”陈绍裕自然是知道他这个世叔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小的时候，世叔除了书还会给他带一些玩物，不过如今也只剩下书了。 但他明白世叔的好意，就像他爹说的那样，如今他们家能够考科举，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 他爹说，这辈子最为明智的事情就是交到世叔这个朋友，而世叔所赠的书籍和心得，是其他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当珍惜才是。 宴席之上，陈江坐在王茂平的身边，更让一众人明白，两人应该是非常要好。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呢，还是因为卢肃荣之前对于陈江也是颇为照顾，不过马上就要离任。 王茂平生怕哪个不开眼的给陈江下绊子。而今天可是来了一些上阳县有头有脸的人家。想来经过这次的宴席，应该是对陈江有所帮助的。 虽然说他和陈江最开始能够成为朋友，可能都有各自的盘算。但是后来陈江能够不加犹豫的就拿出了三十两银子，救了他爹和大伯。当即就觉得这个朋友他交对了。 而且即使自己后来成了进士，成了朝廷的官员，人家也从来没有求自己帮忙，或者谋好处。更没有打着自己的名号，来狐假虎威谋求便利。 所以王茂平也想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帮一点忙。 “陈兄，这三年过得可好？”宴席结束之后，王茂平和陈江闲聊了起来。 陈江笑了笑：“托你的福，知县对我算是颇为照顾。在巡检司可是逍遥自在。” “没有想过要更进一步？” 陈江在巡检这个位置上可是待了很久了。虽说从九品属于末流，那也是官，也是有升迁的机会。虽然有一些渺茫？ “更进一步？还是算了吧！要不是因为你，我还在那县衙里当捕快呢！能够成为巡检，能够从吏成为官，我啊，已经知足了。” 陈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开了口：“更何况，我这个人也只是识些字而已，哪里能和那些主簿、照磨相提并论。所以啊，还是让裕儿和丰儿光宗耀祖吧。” “我刚才考教了一下裕儿的功课，孩子还是很用心的。有读书的天赋，还肯吃苦，前途可期啊！”王茂平轻笑道。 陈江听的他的话，那更是喜笑颜开。自己的朋友那可是进士，他说的话那自然是没有错的。 “对了，张通判如今怎么样？” 王茂平问了一嘴张士景的近况，毕竟如果没有他的举荐信，自己也不可能有进入天奉书院的机会，想来也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这份恩情，他一直都是记得的。所以之前逢年都会互送年礼。 不过现如今，张士景已经调任他处，而王茂平也远在林江。所以对于他的近况，王茂平倒是知之甚少。 只可惜陈江也不是很清楚。 算了，难得和朋友见上一面，还是了解一下彼此的近况吧。尤其是陈江，对于王茂平在阜安州的表现可是相当的好奇。 “……” “啥？你已经是知府了？怎么回事，快和我仔细说说！” “……” “……” 第904章 真正的心寒来自小棉袄的漏风 “茂平，放心的去林江，家人这边有我替你守着。”离开的时候，陈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 “好！多谢陈兄！”王茂平点了点头，看着陈江带着孩子离开，直到背影也消失不见。 他能够感觉到，陈江刚才的话，并非是客套之言，而是出自真心。自己交朋友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说，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家人在上阳县应该是遇不到什么麻烦之事。但是有大舅哥派过来的人当邻居，又有陈江这个巡检帮忙照看着，总能更安心一些。 “今天见到那个何二柱的妻子了？”回到房间之后，王茂平便想看看，媳妇今天是否有所收获。 安初筠点了点头，不过脸上却是带着无奈：“除了寒暄两句之外，几乎没有再说过什么话。” 行吧，一无所获呗。 “夫君，你那边呢？” 王茂平也是摇了摇头。那个何二柱，同样也是没说两句话。 如果不是对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估计很容易就会把两人当成一对儿社恐夫妇。哪里能够想到他们另有目的呢。 安初筠倒是也没有觉得失望，毕竟姜仲夫妇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她与夫君只是见了人家一面，哪里是那么容易发现问题的。 “不过，何二柱的妻子明天应该会去寺庙上香。希望姜仲他们能够有所发现吧。”安初筠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夫妻俩正说着话，王曦年小朋友被送了过来，王茂平知道，讲课的时间又到了。毕竟把孩子哄睡着了，还得给人家送回去呢。 小家伙拿出了一块饴糖递到了他的手上，随即开了口：“爹，吃！” 王茂平当即就觉得一股感动涌上心头。瞧瞧，他闺女多懂事，怎么办，眼睛都有点微酸呢，那必须得吃啊！ 谁知却是被安初筠给拦了下来：“这糖，年儿都吃了快一下午了！估计是不太喜欢，又不舍得丢掉。” 这漏风的小棉袄，把他的感动还回来啊！ “爹爹不吃，你自己吃吧！”让媳妇这么一说，他是真得有些下不去口。 谁知王曦年小朋友竟然叹了一口气：“娘，不吃、奶，不吃、太奶，不吃、……大白不吃，爹爹，不吃、咋都不吃。”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嗡嗡作响，里面充满了问号。什么情况，排在最后也就算了，大白的优先级竟然还要高于自己不成。 真是太糟心了！！！ 其实王茂平倒是误会了王曦年小朋友，不是他排在最后，而是因为他是最后的希望啊！ 将闺女抱了起来，对方不死心的还将东西往他手里面塞。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在她手里，就不是她浪费的。 难不成平日里对于闺女节约粮食的教育还挺成功？所以此时此刻他应该有一些喜悦之情吗？ 最终安初筠把糖接了过来，放在油纸上。其实很早就可以接过来的，不过她就是想要看一看，闺女究竟想要怎么处理。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到了夫君这里。 “这荷包倒是不错！” 王茂平终于是将闺女给哄睡着了，看着腰上的荷包，随口就夸赞了一句。这一看就是买的，或者是谁家送的礼。 毕竟他家人可是没有这个手艺。他娘倒是给自己的孙女做了一个，但是都没好意思拿出来展示，虽然王曦年小朋友看起来还挺喜欢。 “嗯，这是孙氏送的。” “孙氏？”离开村子之前，孙氏好像是跟着她母亲来了王家一趟。不过他也只是听媳妇提了一嘴。 以后如果麻家的人再来找孙家的麻烦，估计连村子都进不来，王茂平离开村子之前，可是已经嘱咐过。 怎么说，孙家为了他们村的孩子识字可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那么他们也自然有义务，让孙家在杨树村免受麻家的滋扰。 “孙氏送了一些绣品，年儿看到这荷包，说什么也要带在身上，也就随了她。” 安初筠笑了笑，闺女那些手镯，如意锁，玉佩都被收了起来。挂荷包，自然还是答应她吧。 “多给她准备几个吧，年儿两天就得弄脏一个！”就他闺女那闲不下来的性子，如今还是戴点不容易受损的东西，更有性价比一些。 要是让她带个玉佩，估计一跤就能让玉佩变玉碎。 安初筠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孙氏的手真的很巧，这绣的百结花栩栩如生。” “是啊！” 也不知道以后他闺女的女红怎么样，能不能将他家的女红水平拉高那么一捏捏。不过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估计有点悬啊！没准还低于他们家的平均水平呢。 这要是到时候排在他娘的后面，那真是不敢想啊！ “嗯？” “夫君，怎么了？”安初筠有些纳闷，自家夫君看这个荷包，怎么还看出疑问来了。绣的不是挺好的吗？ “这百结花竟然是五瓣的。”王茂平指了指荷包。怪不得，他之前总觉得有那么一点违和呢。 “夫君这么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百结花好像都是四瓣的吧！”安初筠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她都没有发现。 “不是这么绝对，也有五瓣，或者八瓣，但是很少见。没准能实现愿望也说不定哦。”王茂平笑了笑。 “那我倒是也想亲眼看看五瓣的百结花了！”安初筠也随之一笑：“不过可惜，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还可以问问孙氏，是不是亲眼见过。” 夫妻俩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原来是他娘过来接孩子了。估计刘氏还在想，今天孙女的课怎么上了这么久。 “在聊什么呢？”刘氏进来后，就发现孙女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娘，我们在说这个荷包呢！”安初筠笑着指了指。 “荷包？哟，这绣活可是真不错！”刘氏走上前，仔细的看了看，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王茂平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娘也没有发现啊！ “娘，这荷包上绣的是什么？” “丁香嘛，这尖嘴子山上不是多的是吗？”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有时还会折下来几只插罐子里呢。 第905章 晖照寺 “娘，你再仔细看看？”到现在他娘还没有看出来，这丁香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看来的确是容易被忽略啊！ 刘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娘，这丁香竟然是五片花瓣！”安初筠好心的指了出来。 刘氏也才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五瓣的丁香那可是相当少见啊！” 咋的，听这意思他娘也知道五瓣的丁香？ “娘，您之前见过五瓣的？”王茂平两口子都有些好奇。 “我倒是没见过！”刘氏摇了摇头，她哪有耐心在那里数花瓣： “不过，晖照寺倒是有一颗丁香，据说有百年了呢！而且啊，有人还见过五瓣的丁香，听说，如果看到了，那许的愿就可以成真呢。” “晖照寺？”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不就是何二柱的妻子经常去的寺庙吗？ 刘氏以为夫妻俩挺感兴趣，也就继续说了几句： “嗯，就在县城附近，每年这丁香开的时候，也就是香火最旺的时候。都去那里数花了。对了，那何二柱的媳妇可是每个月都去上一两回呢！” 不愧是他娘啊，何二柱媳妇的动向，她也知道啊。 “每月都去上一两回吗？”看看他娘还八卦到了什么！ 对于八卦，刘氏还是相当乐意去分享的。于是也不着急把孙女抱走了，而是坐了下来。 “可不是嘛，每个月都去，不会落下的。之前有一次下大雪，人家也坚持去了呢！这心是真挺诚的。”刘氏有些感慨。 “娘，您就没和那个陈氏结伴去过晖照寺？”这可是不符合他娘的性格啊。 “怎么没去过！可是老不容易了！”刘氏开口道。 “不容易？”咋的，难不成还真有八卦？ “你们是不知道啊……” 其实也不是不容易，就是单纯的推脱而已。初一问她去不去，人家说初一有事，十五的时候又脱不开身。按照刘氏的说法，也不知道整天闷在家里忙什么。 这也激起了刘氏和几个邻家妇人的战斗欲望。咋的，嫌弃她们啊，不想搭理她们啊，那必须得和这个陈氏一起去一次。 “娘，既然人家不想结伴而行，那就算了呗！”王茂平并不想让他娘与何二柱他们家有什么接触。 “我们也不是那厚脸皮的人，主要就是想知道这个陈氏是看不上我们还是咋地。所以只和她结伴去过一次而已。”刘氏摆了摆手。 “不过倒是在寺庙里碰上两次！看着她手里拿着签文，我这想看上一眼，好家伙，着急忙慌的就收起来了，啧啧，我也求签了，还是上上签呢！” 王茂平倒是转移了话题：“娘，你还求到上上签了？和儿子说说！” “没听太懂，总之挺好？而且也就初一十五才给解签呢，怪不得平日里香火不多！” “很难懂？” “可不咋地，所以我啊，后来都不去了，还不如去普岩寺呢！” “……” 等刘氏抱着她孙女离开以后，夫妻俩才相互对视了一眼，回想刚才话中的细节。 “夫君，听娘这么一说，那个陈氏好像的确有点奇怪。”安初筠思索了片刻。 王茂平摇了摇头：“那是我们已经先入为主的因为何二柱的关系觉得那个陈氏有问题了。” 说实话，如果何二柱他们夫妻只是普通人的话，那个陈氏也只是不爱与别人有所接触而已。人家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喜欢一个人去寺庙，不行吗！ 只是这两口子不是普通的夫妻，如今陈氏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以及进一步的分析。 “那，你说她求的那个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陈氏的举动，在安初筠看来都是可疑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还不清楚！除非亲眼看一看。”没看过签文，自然是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那就偷？”安初筠开口道。毕竟陈氏肯定是不会将签文送给她们吧。 王茂平并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谁又能保证偷到的签文就一定是有问题的呢。有问题自然是最好，如果没有问题也并不能证明，陈氏就没有问题。 而且会不会引起何二柱夫妇的警觉？ 所以是偷还是不偷呢？ “夫君？”安初筠看了过来。 “那就试一下吧！”王茂平点了点头，正好崔二银这次被他带在了身边，如今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如果能够发现问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发现不了，就像刚才他想的那样，也证明不了陈氏没有问题。毕竟传递消息，也许并不是靠着签文呢。 听到王茂平同意，安初筠这才放下心来，她真的是迫切的希望，何二柱一家可以尽快的露出马脚。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吃过早饭之后，便前往了县学。不过原本属于县学的那三位，并没有被他带回去。只要自己还在家里一天，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在书房里待着吧。 虽然是临时做的决定，不过县学里的生员却是基本上都没少。赌的就是一个王茂平能够出现的可能性，如今看来，他们算是赌对了。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 “……” 讲了一上午的学，王茂平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这次的县学之行。不过感觉嗓子有点干啊，有的时候，真的是佩服他爷他奶，演讲会开几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到家之后还不算完，刚休息没一会儿，附近几个读书人便登门拜访。毕竟昨天已经答应指点人家几句，那自然是不能食言的。 转眼之间，又是夕阳时分，一想到朱云兴他们的文章还等着自己呢。王茂平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感觉比他在地方当知州还累呢。 “爹，爹！”看到王茂平的身影终于是出现了，王曦年小朋友立马迎了过来。 王茂平将她抱了起来，好家伙，这是吃什么好东西了，嘴上还有油呢！ “太奶，大鹅！” 好嘛，他奶黄氏终究还是对带过来的大鹅动了手。 第906章 还真有猫腻? “爹，吃饭，等呢！”王曦年小朋友催促道。 好嘛，合着不是想他了，是刚才没有被投喂过瘾呗。回家这些天以来，他奶和他娘那可都是天天亲自去下厨房，变着法的展示她们的拿手好菜。 毕竟离开之后可就又是三年都吃不到了。所以恨不得一天来上五顿。不过他闺女显然是十分的适应，那是来者不拒。如今成功的让她自己变得更敦实了。 闺女，可长点心吧！ 不过他闺女显然是在饭桌上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乐的一家人是合不拢嘴。 王茂平有些无奈，闺女，吃可以，但是除了吃、玩儿之外是不是得培养爱好了呢，就比如说读书之类的？ 算了，还是先把重点放在这几位的身上吧。毕竟马上可就要离开了。知识能再往脑子里灌一点，那也是好的。 “我这马上就要离开上阳县了，你们——” 王茂平看了看屋里这四位，除了王茂竹淡定中有些不舍之外，另外那三个的心可都已经提了起来。生怕下一句就让他们回家收拾东西，一起动身。 “你们也准备一下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真的要离开上阳县了吗？他们真的舍不得啊！可是茂平（二哥）说出来的话，哪里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余地。估计明天家里人就把包袱给他们收拾出来了。 怎么办，他们真的不想跟着去林江啊，现在生病还来不来的及。 王茂平看到原本忐忑的他们如今都已经是面如菜色，不由得有些无语。这么怕被自己带到林江啊。这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回县学吧！” “县学！！！”惊喜来的要不要这么突然，感觉都点晕呢，刚才好像起猛了。 王茂平冷笑了一声：“怎么，要不就去林江吧！”看你们这么努力的份上，才决定放你们一马的。 “不，二哥你刚升任肇原知府，肯定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就不要把精力耗费在我们身上了，我们回县学就好。” 哼，说的倒是挺好听！ “每次你们的文章都要随信过来才行，如果不能有所寸进的话，那还是到肇原府来的好。”别以为我回林江就拿你们没有办法，只要一封信，家人就能将他们打包过来。 “茂平（二哥），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有所长进的。”别管其他的，话先说出来，先保证他别后悔就行。 “你们刚才的文章拿给我……” “……” 离开之后，朱云兴他们的脸上终于是轻松了一些，感觉终于是得到了解脱。不管怎么说，悬在他们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是暂时落了地。 “怎么样？看来是有所收获？”王茂平看了看眼前的崔二银。本来人家下午就回来了，直到现在，他才抽出来时间。 “回东家，都在这里了。” 王茂平挑了挑眉，好家伙三个荷包啊。 “为了避免被怀疑，属下又挑了两个人下手，都是不差钱的主。”崔二银解释道。 毕竟东家交代他，让那个陈氏意识到自己被偷了，且并不是针对她。那最好就是也对其他人下手了。 “这个是陈氏的？”王茂平指了指其中一个。毕竟这个算是三个荷包中最朴素的。 “回东家，正是！”崔二银连忙回答道。 “详细的和我说一说！”崔二银这偷盗水平这么厉害，没准，从他的视角，王茂平可以发现一些端倪也说不定。 “是！” 崔二银说的倒是挺详细，在他看来，陈氏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所以东家让他去偷此人的签文，就感觉有一些奇怪。毕竟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后来陈氏求好签之后，他“不小心”撞了一下身旁的人以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你看到她求的是第七十五签，不过取签文的时候，寺庙的僧人却说是第七十九签？” “没错。” “后来呢？” “后来她要离开，我就把她装签文的荷包偷了过来。” “她没有去解签那里？”王茂平开口问道。 “没有，本来是要离开寺庙的，不过在发现荷包被偷了以后，倒是去了！” “说了什么？” “太远了，听不清！”崔二银怕引起怀疑，自然是不敢靠的太近。 “没被他们怀疑吧！” “请东家放心！”崔二银对于自己的手艺那还是有绝对自信的。 王茂平笑了笑：“今天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对了，你求的签呢？” “在这里……” …… “何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让崔二银退下之后，王茂平又问起了今天下午在何家蹲守的冯瑞。大白天的蹲守，很容易被发现。但到底自己这三个护卫，并不是吃素的。 如果签文真的有问题的话，何家总应该有些异常才对。 “那个何二柱很警觉，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只能勉强听到，请罪。然后，何二柱好像开始写什么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他用的并不是墨！” “哦？有意思！”王茂平用手叩了叩桌面，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这说明，他们真的在用去寺庙的机会，与什么人进行接触。 冯瑞倒是一脸懵啊，大人您别有意思，啥东西有意思啊！所以那个何二柱到底在用什么写东西啊，他可是一直好奇呢。 “大人，那何二柱究竟是用什么写的？是葱汁还是糖水？可惜已经被倒掉了，用不用我将那纸弄出来？”他们毕竟出自皇宫，也接触过一些。 “不用，只要他们有所动作便好！辛苦冯护卫了。” “真不用？” “真不用！”这冯瑞倒是还挺认真负责的。 冯瑞有些失望的退了下去。大人，难道你就不想搞清楚何二柱写了什么？你就不好奇吗？可我好奇啊！ 唉！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派冯瑞蹲了一下午，把人给蹲好奇了。不过抱歉，现在可是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 将荷包都打开，另外两个都只装了一些碎银。而陈氏这个，除了碎银和铜板之外，果然是有一个签文。 第907章 都试一下吧 “虚空……莫轻慢！是个中签啊！”王茂平看了看签文上的内容。不过这签文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呢？ 此时敲门声响起，安初筠走了进来。自己刚想和媳妇分享一下今天的收获，人这就来了。 “夫君，怎么样？”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将事情大概的讲了一下。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是通过签文与其他人联系，真的是太好了！只要顺着这个晖照寺应该就能够找到线索了。” 如今的安初筠算是喜出望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没准真的能够就此找到仇人，她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王茂平却是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何二柱也只不过是留在上阳县的小虾米而已。即使查出他们通过签文联络，也不一定就能够顺着找出幕后真凶。 “夫君，那是不是说，这个晖照寺里的人也都是有问题的呢？他们与何二柱是一起的！” 王茂平想了想才开了口：“肯定是有问题，但未必与何二柱他们是一起的。” 安初筠有一些不太理解，在她看来，这寺庙里的人与何二柱有来往的话，他们的关系已经很明显了。 王茂平倒是没有继续解答，而是拿起桌上的签文晃了晃， 还是先看一看这签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吧。 安初筠果然是被吸引，将签文接了过来，不过看这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夫君打算用冯护卫的方法？” “不，还是先看一看和其他的签文有什么不同吧。” “其他的签文？”安初筠有一些不解。 “没错！”王茂平拿出了今天崔二银求的签，放在了桌案之上：“初筠觉得不同之处在哪里？” 安初筠知道，既然夫君这么说，肯定是看出了二者的不同。不过她倒是没有看出来，因为无论是纸张，还是字迹都是一模一样。 “一个是第十一签，一个是第七十九签？”安初筠实在看不出来，于是只能给出了这样的猜测。 王茂平摇了摇头。 “一个是上上签，一个是中平之签？” 王茂平再次摇了摇头，不过知道媳妇是猜不出来了，所以主动揭晓了答案。 “签诗不一样！” “什么？”安初筠还以为她听错了，求的签不一样，签诗自然是不一样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茂平又进一步解释了一遍：“这两支签的签诗并不属于同一种。”也就是说，虽然一个是十一签，一个是七十九签，但实际上并不是同一套签文。 安初筠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为什么呢？” “我还需要再想一想。”这就有需要推测的可能性了。 “那咱们现在把陈氏这一签的秘密找出来？”安初筠最关注的还是陈氏所求的签。 “也好！” 将签文小心翼翼的靠近烛火，两人都在等待着变化的发生。不过很显然是没有等到。 “夫君，是不是离得远了一些？”安初筠有些着急。 王茂平又凑近了一点儿，可惜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夫妻俩都知道，用火烤是行不通的。毕竟如果再靠近一点儿，纸很有可能就直接着了。 “这该怎么办？”安初筠原本以为冯瑞的方法会奏效，如今却是傻了眼。签文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王茂平没有说话，而是又仔细的看了看签文，有问题是肯定的。要不然无论是当时取签文的僧人，还是何家都表现的有些异常。 那么，这上面的秘密到底该如何揭开？难不成秘密还是隐藏在文字之中？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何二柱与其他人通过签文双向联系的方法就是不一样的。 何二柱明显是用什么方法将字迹隐去，而对方采用的是隐藏在文字中，这会不会有些麻烦呢？他总觉的二者应该是统一的才对。 因为王茂平始终都认为，何二柱并非什么关键人物，所以双方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太过繁琐才对。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茂平拿出笔，将签文的内容全部誊写下来。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有备无患嘛。 毕竟签文只有一份，总不能陈氏随取，他们随偷吧。那样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希望不会太过麻烦，如果秘密真的隐藏在文字之中，那么就真的需要花费一番力气了。而何二柱这个人就需要更加重视起来。 将内容誊写好，检查没有疏漏后，王茂平这才起身，离开桌案，来到书房角落的面盆架前。 “夫君，你是想——”安初筠看出了王茂平的意图。 “没错，试过火之后，那自然就试试水嘛！”万一水管用呢。 将签文背面朝上放在铜盆之中，两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水面，生怕错过什么变化。 “出，出字了！” 王茂平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科学小实验，还是挺神奇的。不过还是上面的字要紧，赶紧记下来才行。 “助鼠钻墙入府听其命余照旧。”安初筠将内容念了出来。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出了对方眼中的迷茫。字是看懂了，不过字中所隐含的意思，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鼠指的是一个人？”安初筠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应该是某个人的代号。 “可是入府指的是哪里呢？然后听命，照旧……”安初筠开始思考了起来。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这十二个字可以分成三个部分……” 这第一个部分，自然是助鼠钻墙入府，不过鼠是谁，不清楚，何二柱要配合他去哪里，不知道。 那么何二柱知不知道呢？也就是说，何二柱是否清楚，这个鼠是谁？他是否认识呢？还是说，来了一个他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的人。 再有虽然不知道这个鼠要混进哪里，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在上阳县。而且，能用到府这个字，应该不是普通的地方或者普通的人家。 说实话，他们上阳县的人家，没有哪个配称一个府字，包括他们家同样是如此。所以王茂平对于这个地点很是在意，或许指的并不是哪户人家？ 第908章 分身乏术 第二部分，听其命，就很好理解了。那就是让何二柱听鼠的命令行事呗。所以说，这就是来了一个领导。 第三部分，余照旧，那明显就是说其余照旧，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盯着宋宅的事情，亦或者其余的全部如此。 “也就是说，宋家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照旧而已。”安初筠的脸上一抹讽刺划过，随即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王茂平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到底是没有能说出口。虽然他很理解媳妇的心情，但情况确实是如此。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何二柱都已经变得不再兢兢业业了，那么对于宋宅，想来也变成了丝毫不能引起注意的照旧二字。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如果盯着寺庙里的人，应该能继续向下追查下去了吧！”虽然刚才的安初筠有一些愤怒，但还是马上重振旗鼓。 王茂平没有说话，而是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些什么。安初筠凑过去一看，倒是知道了夫君想要表达什么。 纸上只框住了几个字，宋家、何二柱、寺庙、真凶。只不过前三者递进的在纸的一端，而真凶却是在另一端。 “夫君，你放心我明白的。不过总是要继续追查下去才行。” 安初筠知道夫君是不想让她有太大的期待，毕竟越多的期望崩塌，砸下来的就变成了越多的失望。 “那么，我们就来继续推测一下吧。”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口继续说道：“何二柱……” 何二柱是盯梢宋家的执行者，无论真凶与他之间隔着几个层级，或者说有多么曲折与弯弯绕绕，有一点可以确定，何二柱的身份无疑是最低的那一个。 只能是顺着他一点点的向上去寻找线索，去寻找揪出真凶的方法。 “何二柱负责盯着宋宅，那么在十几年中，是否有签文这种情况出现，他还接到过别的任务呢？”王茂平发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想来也只有何二柱最为清楚了吧。不过这和宋家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王茂平想的是，顺着何二柱的这个箭头一层层的向上，最上面的那个人，真的是杀害宋家人的幕后真凶吗。还是说只是和当年宋家案子有所牵扯，或者是参与其中的人呢。 “那么，这个寺庙中的人是给何二柱下命令的人吗？还是说只是经手传递而已呢？”如今这个晖照寺的僧人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应该是下命令的人吧！”至少安初筠希望如此。 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我倒是并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安初筠有些好奇。 “因为签文……”首先陈氏发现荷包被偷了，签文没有办法找回来之后。她不是去找递给她签文的僧人，而是去找解签僧人，这就让他有一些在意。 这说明，找前者是没有用的。那么会不会何二柱的任务就是解签的僧人吩咐的呢？在他看来，可能性很小。毕竟在解签的时候，直接下任务不就好了吗？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多此一举。 而且就算是为了隐蔽性，那么为什么签诗和崔二银抽到的签诗并不是一套的呢？如果统一的话，应该是更不会引人察觉才对。所以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呢？ “那夫君觉得这晖照寺也许只是帮着传递消息而已。给何二柱下命令的另有其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要顺着晖照寺继续向上搜寻蛛丝马迹不是吗？”安初筠问道。 “的确如此！” 王茂平却有些担心，也许幕后黑手的势力比他们原本预估得还要强大的多。也许顺着晖照寺找到的，也并非是与宋家有关的线索。而是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事。 “小姐，姑爷！” 如今的姜仲夫妇，一早就等着他们的出现。 “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回小姐，今天陈氏一开始倒是一切如常，不过后来晖照寺出现了盗贼……” 崔二银今天的动作，王茂平他们事先并没有通知姜仲夫妇。所以二人并不知道是他们派人动的手。 “那陈氏在丢东西后，与解签的僧人交谈了两句，可惜我并不敢靠的太近，不过姑爷之前的怀疑是对的，也许真的是陈氏在传递消息……” “这是——”姜仲夫妇看着安初筠放在桌子上有些褶皱的纸片，随即拿了起来。 “这是陈氏所求的签文。”安初筠开口道。 “也就是说那盗贼是——” “没错，连你们也没有发现的话，想来，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偷窃而已。”王茂平对于崔二银的动手能力可是相当的满意。 安初筠将今天的发现和他们提了一嘴。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盯住晖照寺？” “确实如此，不过如今只有你们夫妻二人，想来是分身乏术，而且总是不在家的话，也容易引起何二柱的怀疑。”安初筠觉得还是要让哥哥再派人过来才行。姜仲夫妇主要负责盯住何家的动向便好。 “小姐说的是！” 王茂平也觉得以他们现有的发现，只靠姜仲夫妻俩，的确是有一点捉襟见肘。所以真的是需要人手啊。 “你们在晖照寺求过签是吧！” “是！”姜仲夫妻俩不明白姑爷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但还是点了点头。 “签文还留着吗？拿给我看看！” “是！” 王茂平仔细看了看姜仲递给他签文上面的内容，和崔二银的一样，是属于同一套签诗。 那也就是说，已经可以确定，普通的香客求签的签诗是同一种，而陈氏所得的签诗是另一种。 不对？ “陈氏每次去寺庙都会求签吗？”王茂平确认道。 “都会！” 那么也就是说，陈氏是通过求签来确认，有没有新的任务。如果有的话自然是反映在签文之上。 那么如果没有任务的话，她所得到的签诗与普通香客的会不会是出自同一套呢？而那个解签的僧人又是什么角色？签诗所隐藏的秘密，晖照寺的僧人又是否知晓呢？ 第909章 不喜欢离别 “那么，每一次，陈氏都会去解签吗？”王茂平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问道。 “倒不是每一次都会去解签。”杨楚回答了王茂平的问题。 但此时屋子里的人，包括安初筠在内，目光投向的都是王茂平，想他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 王茂平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陈氏拿签文，实际上就是在确认，上面有没有给何二柱新的任务——”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那么，她去解签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向上面的人传递消息呢？”也就是说他们接收任务和汇报近况并不是通过同一个人。 “可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安初筠有些不解。 之前夫君一直认为何二柱只是小鱼小虾而已。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传递消息的方式，在她看来太过繁复了一些。 “可，如果并不只是何二柱他们用来传递消息呢？”王茂平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在他看来，何二柱在上阳县都已经是被忽视的存在了。即使他猜测在晖照寺传递消息，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麻烦。 所以，为什么呢？那么很有可能这种方式，并不是为了何二柱特意准备的。当然这也是签诗给了他启发。既然有两套签诗，那么未必就没有第三套，第四套。 “夫君的意思是说，也许还有人通过晖照寺来传递消息？”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 “那么也就是说，那些人在上阳县不只是盯着宋宅？”姜仲有些疑惑，一个县城而已，难不成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不，也许他们盯着的不只是上阳县而已。”王茂平并不觉得一个县会让他们如此的大费周章。 “所以说，也许是东营府？或者附近的府？”对于王茂平的推测，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去反驳，而是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想下去。 王茂平点了点头：“也许同样也不只一个晖照寺吧。” 姜仲夫妇如今都有一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一开始少爷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盯着何二柱的动向，如今怎么感觉，好像又牵扯出什么麻烦事了呢。 如果姑爷的推测是真的，那么这背后所隐藏的肯定是一个惊天的秘密，那么背后之人也一定有着庞大的势力。 “小姐，姑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盯着晖照寺？”说实话，王茂平的猜测已经让姜仲夫妇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不，是顺着何二柱夫妇盯着晖照寺，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何家。他们总是需要传递消息的。所以错过一次机会，甚至是几次机会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被发现。”王茂平嘱咐道。 十几年都已经熬过来了，也就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千万不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啊。 “是！我们明白了！” “还有，还记得这张签文上的内容吧！”王茂平刚才可是对他们说过陈氏所求签文上发现的隐藏字迹。 “助鼠钻墙入府听其命余照旧？”姜仲复述了一遍。 “对，既然这上面是这么写的，那么何二柱就一定会与此人接触，我要知道，这个鼠是谁，究竟要做些什么？” “请姑爷放心！” “小心行事，一定不能让何二柱他们发现任何端倪，这才是最重要的。”王茂平再次嘱咐道。 除了静无道长，如今他们能够掌握的，与宋家有关的线索，也就只有何二柱夫妇了。机会错过可以再等下一次，如果线索断掉，那真的是会追悔莫及。 “请小姐、姑爷放心！” “对了，去查一下距离……”安初筠说了一下上次道观的事情。 “是！” “还有……” “……” 将需要交代的事情，没有遗漏的交代给姜仲夫妇之后，这才返回家中。 第二天一早，王家人看起来都是一切如常，但是总有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因为王茂平他们明天就启程准备返回林江。 要带的东西已经整理了很多遍，可是王家人总觉得还不够，不断的往上添。嘱咐的话，虽然已经说了好几遍，却是依然在不断的重复着。 而王曦年小朋友也是彻底失去了自由，被长辈抱在怀里是一刻也不撒手。不过或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小家伙今天倒是乖的很，老老实实的坐在怀里。 即使是一家人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聊着天，看着彼此，却也感觉到时间的飞逝。朝阳，正午，夕阳，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王茂平虽然在求学以后，基本上很少能够陪在家人的身边。可是他依旧是适应不了离别。更适应不了，亲人那不舍的目光。尤其是在短暂的团聚之后。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茂平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就准备离开。饭桌上除了如今什么不知道的王曦年小朋友吃的正香之外，其他人都显得很沉默。 黄氏和刘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不断地给他们一家三口夹着菜。 “多吃点，赶路的时候，总归是没有在家里吃的好，吃的自在。”刘氏的声音有一些哽咽。 王茂平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着碗中堆成摞的菜。 没一会儿，朱云兴和王茂康他们也赶了过来，虽然这几天他们被折磨的够呛，但面对王茂平的离开，始终是有些不舍的。 “家里就靠你们照顾了！”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无法陪在家人的身边，心里总归是有些愧疚的。 “茂平（二哥），你就放心吧。” “姐，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想来我这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都会喊舅舅了吧！” 王春雨抹了抹眼泪，虽然伤感，但还是勉强扬起一丝笑容：“没准，还能识挺多字了呢！”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那家里面总归是有爱学习的人了。 “姐，照顾好自己！也替小弟我照顾好爹娘。” “二平，你就放心吧，你们一家三口在林江要保重。”说罢，又抹了抹眼角流下的泪水。 第910章 不要太想我 王茂平回头又看向家里这几个读书人，希望自己下次再回来的时候，他们能够有所进步。 “道固远，笃行可至。日积跬步，终达千里，不要让我失望啊！”即使马上要离开，他依旧是不放心的苦口婆心道。 上辈子的自己肯定是没有想到，这辈子会为了别人的学业牵肠挂肚。他终于是体会到恨铁不成钢是什么感觉了。 “茂平（二哥）你放心吧！”几个人虽然是口头答应，不过显然是没有刚才底气那么足。 “茂竹，替我看好他们！”自己不在，总得找一个人来监督他们。那么学识最好的王茂竹自然是最佳人选了。 “二哥，我会的。” “好！”最好是能让自己放心，要不然他可就会采取措施，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最放心的嘛。 将该嘱咐的都嘱咐一遍之后，王茂平拉着自己的媳妇、闺女。来到了他爷、他奶，以及父母的面前。 此时不说刘氏和黄氏，就是王守昌、王广顺父子的眼睛都已经泛红。 王茂平和安初筠跪在地上，王曦年小朋友虽然如今并不能理解，但还是有样学样。 “孙儿（孙媳）在此拜别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望福体安康，顺遂无忧……” “好，好，快起来，你们在林江要保重身子，不要为家里担心……”黄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与沙哑。 来到院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又轮番的抱了抱王曦年小朋友，这才将小家伙依依不舍的交到了安初筠的手中。 “一起，一起！走！”王曦年指了指马车。发现几个人并没有动地方，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即使坐上了马车，依旧探出脑袋向着王家人这边够。直到熟悉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不见。 “唉！” 王茂平一家离开之后，王家人都变得沉默了下来。想来这离别的伤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慢慢消除。 “再见了！”王茂平回头看了看城墙，随后扬起了马鞭，心里有些发堵。 身后马车上，他闺女的哭声还时不时的传到耳边。看来这次是哄不好的那种啊。不过之前离开京城，也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想来还是这几天每日朝夕相处的缘故吧。 “睡着了？” 停下来休整的时候，王茂平伸手接过自家闺女，虽然是安静了下来，不过眼角还挂着泪珠。想来今天的伤心耗费了太多的能量，当然也把他给心疼的够呛。 如果自己之前能够留在大理寺就好了，这样的话，至少不用四处漂泊。将来努力买一个小院子，把爹娘，爷、奶都接过来。媳妇也能经常见到大舅哥他们。 一家人就不用为了离别而伤感了。 虽然想的是挺美好，不过京城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房子也不是他想买，想买就能买。毕竟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啊。 所以还是要努力赚钱才行，这样万一有机会调到京城，他也能买的起房不是。有时间，还得琢磨一下如何加强与浴华楼和匠蕴坊的合作啊。 京城 “东家，您请看！” 霍公子看了看眼前的物件，铜鎏金浮雕花纹，显得光彩夺目。座箱正面为琉璃门。上面绘以仙鹤、松树。鹤羽如雪，眺首远望。松树枝繁叶盛，苍翠挺拔。能够看出画工很是精细。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座箱顶部的钟表本身。珐琅表盘外设玻璃罩，内有两个指针，外镶玛瑙环绕。后罩为铜鎏金祥云纹盖。 整体而言端庄又不失精致，璀璨又不失典雅。让人第一眼就会被吸引。相比起之前所得，更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如今在一旁能够清晰的听到内部嘀嗒作响的声音。 “嗯，很不错！这些日子，工匠们都辛苦了。”霍公子对于匠蕴坊的成果还是很满意的。 “东家，您言重了。不过这还是多亏了王公子。”马掌柜自然是不敢居功。 “嗯！”霍公子点了点头，这他自然是知道的，只可惜王茂平如今在地方，要不然和他闲聊谈心还是挺畅快的。 “照例，年末送到陌惜楼。” “是！” 匠蕴坊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门口，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马车是络绎不绝，管事们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如今可是要看看谁的东家面子大了。 当然作为之前京城明面上第一个拥有匠蕴坊所制风扇的人家。长清侯府又再次第一个拥有了匠蕴坊所制的自鸣钟。 以老长清侯的性子，一场宴会下来，其他京城的那些高门大户也就都知晓了，匠蕴坊竟然也能制出自鸣钟。也算是引领了一股热潮。 总而言之，匠蕴坊和长清侯府也算是形成了双赢。 京城豪门大户，权贵之家派人去匠蕴坊，自然是想要拥有一件。那是上赶着去排队花钱。 而普通的百姓虽然买不起，但是热闹那还是可以凑一下的。毕竟匠蕴坊，虽然店大，但是并不欺客。相反，还是很欢迎百姓们的到来。 所以每次放置自鸣钟的置物架，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凑热闹的百姓。匠蕴坊还很贴心的派伙计为他们讲解。毕竟名气嘛，不就是口口相传出来的。 可以说，在京城的百姓看来，如今的匠蕴坊那已经是力压墨工阁一头，成了京城最有名气的工坊。 当然头衔易主这件事情，墨工阁显然是不认的。如今正处于东家冲掌柜发火，掌柜将怒火转移的流程之中。 “所以，你们的自鸣钟到底琢磨的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是让匠蕴坊那帮人抢先一步！”墨工阁的掌柜如今可是满肚子的怒气。 “掌柜的，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虽然都是京城相当有名气的工匠，但是如今也是受到了暴击。 “还需要时间，你们告诉我多久，十天，一个月，半年？黄花菜都要凉了，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都是怎么说我们的吗……”心里憋屈的掌柜，那是对着工匠们一顿的输出。 第911章 都知道了 “掌柜的，您在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肯定是可以做出来的。”墨工阁的工匠可是不甘心输在匠蕴坊那些人的手里。 “是啊，掌柜的，我觉得匠蕴坊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要不没道理，匠蕴坊快他们一步啊。之前都是手下败将而已。 墨工阁的掌柜听到这话都给气笑了：“高人指点？那你们就把那个高人给我找出来。匠蕴坊可以给这个高人的，墨工阁同样可以，甚至是数倍。那你们也算是功劳一件。” 工匠们如今都不说话了，上哪里给他找去。还是别惹正在气头上的人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总之赶紧把东西给我做出来。要不然在东家面前，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墨工阁的掌柜撂下狠话之后，拂袖而去。 工匠们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就继续忙活了起来。他们必须要做出自鸣钟才行，要不然以后就要一直被匠蕴坊压上一头。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墨工阁在京城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名声，就这么被匠蕴坊超了过去，他们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不过匠蕴坊的那帮人到底是怎么琢磨出来的？真有高人指点？ 如今墨工阁怀疑的高人正在赶回林江的路上，看着王曦年小朋友又恢复了以往的食欲，夫妻俩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王家人知道，小家伙因为离开难过了两天，都影响了食欲，想必是相当感动了。 “没好吃，大鹅！”王曦年一边吃着，一边给予评价。 王茂平有些无语，闺女，就别惦记大鹅了行不行，家里养的，基本上都进你的肚子了。吃了好几只，还没腻呢啊！牙还没长齐呢，肉吃倒是挺来劲。 再有，没大鹅好吃，你还吃这么多。半个馒头还舍不得放下。幸好是在房间里，要不然人家客栈还以为是故意找茬呢。 “娘，大鹅，哼哼！”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闺女不会是想对州衙里的哼哼动手吧。咋的，之前觉得人家可爱，现在觉得人家可口了？ “哼哼不能吃！”王茂平义正言辞道。哼哼虽然是一只鹅，但也是为阜安州囚犯的饮食安全做出贡献的。 “不能？”王曦年吸了吸鼻子，显然是有一些失望。 “嗯，不能！”所以闺女你可就别惦记了。 回到州衙之后，可一定得把闺女看好了。倒是不怕她对哼哼动手，因为即使掌握了薅脖技能，但也不是它的对手。就是怕她和大白来一个组合狩猎。 不过话说回来，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阜安州的情况如何了。只是以后的阜安州却不是他能操心的了。总感觉有那么一些小伤感啊！ 算算日子，自己不再是知州的事情，已经传到阜安了吧。毕竟两名吏员可是先行赶回林江了。 王茂平估算的没有错，他不再是知州的消息的确是已经传了回去。如今可是在州衙和那些收到消息的乡绅富贾之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并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之前州衙的人，只以为是一次很平常的回京述职。直到两个陪同王茂平进京的吏员回来之后，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们说什么？”刚听到消息的阮风节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已经不再是阜安知州了！” 说实话，两个吏员也没有想到，进京的时候人家还是他们的知州大人，回来的时候，人家依旧是大人，却不再是他们阜安州的大人。 “大人擢升到了哪里？”以大人在阜安州的一番作为，肯定不可能被评为不称职。那自然是升官了才对。 “大人，如今已经被擢升为肇原知府。” 阮风节也想过很多种可能，不过成为知府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是替王大人感到欣喜的。 毕竟在阮风节看来，能够成为一府的长官，对于王大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毕竟如果升任同知，或者其他的位置，很容易被主官压制。 毕竟有一些主官可是不想自己手下的官员盖过自己的风头，太耀眼了些，则会掩盖其他人的光彩。在公认的千里马面前，可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当伯乐的。 如果碰到这样的主官，那么王大人即使有再多的才能，也无法得以施展。不只是对他自己，对于百姓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所以能够升任知府，对于王大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不仅是因为知府这个官职，还是因为作为主官，更能施展大人的才能。不至于明珠暗投。 但前任肇原知府死亡，虽然盖棺定论为病逝，但是真相如何还未可知。所以肇原府也许是暗潮汹涌啊。 “那么，谁是下一任阜安知州？”阮风节问到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毕竟，这不仅关系到他这个同知，也与阜安州的百姓息息相关。 王大人如此体恤民情，心系百姓的官员，阜安州的百姓能碰到一个，未必可以遇到第二个。 同样对于他们这些佐属官来说，有一个愿意让他们施展才华的主官也是相当重要的。不过这只能是看运气了啊。 “回同知大人，卑职也不清楚。”这他们可没听知州大人提起过。 阮风节有一些失望，如果知道是谁还能够早做准备，至少可以打听一下此人的名声和品行。不过可以确定，应该是不在这次回京述职的人员中。 自己在京中的好友难道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毕竟只是地方知州一职，在王大人升任知府后，应该就已经确定下来。应该不会太过隐秘才对。 如今阮风节的心情，就是一面替王茂平高兴一面纠结于新任知州到底是谁。而衙门里的其他官吏们也同样如此。 虽然觉得即使有新的知州到来，他们应该也是各司其职才对。毕竟长此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这心里总归是有一些不是滋味，虽然这三年来他们的确是比之前要忙碌很多，但如果让他们选择的话，还是愿意在王大人手下做事。原因，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912章 还没来得及高兴 王茂平不再是阜安知州的消息，州城的那些大户人家也是在第一时间都听说了。这应该算是待在这里时间最短的一任知州。 在最开始，他们听说是一个新科二甲进士担任知州的时候。心里倒是想过，有没有可能此人坐不稳知州的位置，待上两三年就给其他人腾位置了呢。 结果，人家的确是待了三年就腾位置了，不过不是因为坐不稳，是因为坐的太稳，稳得直接上人家一跃坐到了知府的位置上。 上科的二甲进士做了三年知州后直接升任了知府，怎么说呢，阜安州这么任知州还从来没有一任能够做到。别说阜安州，就是放眼林江恐怕也没有吧。 不过对于大部分阜安州的富室大家，朱门绣户来说，王茂平不再是知州他们还是感觉很可惜的。 毕竟他们才刚刚适应了下来，没有苛捐杂税，即使偶尔慷慨解囊，扶危济困，也花不了太多的银两。 反而比起以往的“杂税”“心意”还要少很多。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还收获了好名声，还是相当值得的。所以掏钱，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如今还没有新任知州的消息，谁知道接任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毕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知州没见过。 这么看下来，还是王知州这样的更好相处一些，当然对他们也更有利一些。要是碰到一个贪得无厌，唯利是图的，那岂不是更糟。 不过王茂平这样的人可是少之又少，想要遇到第二个，也没那么容易啊！要是真的遇到一个糟心的，也只能寄希望于阮同知能够强硬一些，与之分庭抗礼了。 虽然还不知道新任知州的人选，不过显然一些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有觉得王茂平离任可惜的，那么自然也有拍手叫好的。至少不用一直听到让他们堵心的名字。就比如某些土地被丈量出来的某些地主们。 王茂平卷铺盖走人，他们这心里总算是不用堵的慌了。要不然每次听到百姓如此推崇都觉得相当糟心，气不顺啊！ 不过，仔细一想，把他们的土地给量出来了，结果人家升官了。怎么感觉这心里更糟心了呢。算了，只要走了就好。想想庞家的人，肯定是比他们憋屈啊，而且还是在地下憋屈。 当然还有在听到王茂平离任后，高兴的笑容还没等扬起来，就摔杯子的，此人正是严定怀。 听说王茂平不再是阜安知州的时候，他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碍事的人终于是走了。 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有一天会被这个王茂平发现端倪。毕竟之前无论是庞家，还是后来的魔教妖众，可都是被此人给连根拔起。 所以他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被此人怀疑。毕竟这个王茂平最为擅长的就是伺机而动，一击毙命。 可是还没等他的心彻底放下来，就听到王茂平升任的竟然是肇原知府。 “你再说一遍？”严定怀都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王知州被擢升为肇原知府。”下人原本以为是一个邀功的机会。如今看来，自家老爷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啊。 “肇原知府？” 严定怀虽然语气平静，但还是让下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直到退出书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连忙加快了脚步。这个时候，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而此时书房内，青白釉的茶盏已经碎裂，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严定怀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 那个王茂平滚到哪里不行，为什么偏偏是肇原府。之前因为那个丁牧祥的死，他们就一直蛰伏，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不过原本以为只是暂时的。却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是下一任的肇原知府。相比起，丁牧祥，自然是这个更加的危险。 说实话，如果可以二选一的话，如今的严定怀更希望王茂平留在阜安州，而不是去肇原府。 毕竟在这里只是膈应人而已，而如果在肇原，那是真真正正的威胁。即使严定怀可以肯定自己能将秘密隐藏好，那么其他人呢？谁也无法保证。 远处不说，那个白家就像容易出纰漏的。还的提醒一下才行啊。 这样看来，肇原府的人选择除掉丁牧祥，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杀了一只豺，却放进来了一头狼。到底是有一些得不偿失啊。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只狼还轻易动不得，毕竟刚死了一个知府，如果这个再出了什么事情，即使做的天衣无缝，也会引起朝廷的怀疑。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投向肇原府，万一哪里出了差错与纰漏，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看来不止是白家需要提醒，肇原府的人也不例外。毕竟他们如今的蛰伏显然是不够的，务必要更加谨慎才行。 那些人即使听过王茂平的名字，对他也是不够了解的。 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早知道，早知道在这个王茂平没有成为肇原知府以前，就让此人消失好了。 总好过如今的束手束脚，而且有可能一直束手束脚下去。可惜，后悔也晚了啊。 当然，像严定怀这样，因为王茂平成了肇原知府而动了杀心的，那肯定是个例。 如果王茂平知道的话，还得奉劝他一句，找杀手，一定要慎重。要不然，很有可能是人财两空，鸡飞蛋打。 当然，如今阜安州的那些大户人家，最为关心的还是，接下来接任阜安知州的到底是谁。应该也快来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而等待消息的又何止是他们呢，州衙里的官吏，那自然是最为关心的。阮风节如今也是眉头紧皱，因为至今为止，他依旧没有收到京城的来信。 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要不然这明显就有一些不太正常啊。如果王大人现在能够回到阜安州就好了，也许会知道一些接任者的消息。 第913章 怪不得没有消息 “同知大人，布政司来人了，是参议大人！如今已经进了城！”阮风节如今正代王茂平，不，或者说是代下一任知州处理着公务，就听见差役前来汇报。 阮风节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整理衣冠，带着人到州衙外迎接。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布政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人。 毕竟这段时间阜安州一直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应该说整个林江，最近都是风平浪静。 所以布政司如果真的要下什么命令，也应该等到两任知州交接过后才是。毕竟如今主官都不在，只有他这个同知而已。 “见过参议大人！” 见到布政司的官员下了马，阮风节连忙带着众人行礼迎接。石参议，之前也来过阜安州，所以他是见过的。 “阮同知不用如此多礼！”再次来到阜安州，石籍这心中生出了一丝的感慨。 “大人，您请！” “想来王知州升任肇原知府的事情，阮同知已经听说了吧。”石籍放下了茶杯。 说实话，在听说王茂平升任知府的时候，他也是相当震惊的。石籍曾经想过，凭借着这三年的功绩与作为，王茂平更进一步，还是有一丝可能。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那可是知府，说实话，当了几年的参议，他也想要有这么一天啊。之前是官阶在自己之下的知州。 回京述职后，摇身一变，官阶便来到了自己之上。有的时候，人的境遇还真的是难以琢磨，让人心而往之啊！ “是，下官已经听说此事。”阮风节回答道。 “那么，本官也就开门见山了。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新任阜安知州的事情。” 新任阜安知州？看来布政司已经收到消息了，不过为什么会派参议大人亲自过来？难不成—— “阮同知，这是朝廷下达的敕令！” 阮风节连忙双手将敕牒接了过来，将其打开，敕令的内映入眼帘。 “告林江地区阜安州同知阮风节 充任林江地区阜安州知州之奉 启元三十五年正月十四日下” 竟然真是如此，怪不得一直收不到京城的消息呢。如今看来好友们应该是已经知道此事，却没有告诉他。 好友们：意外之喜嘛，是不是很意外。 “本官在这里可是要恭喜阮同知了。” 布政司在听说，王茂平成了肇原知府以后，虽然是都感觉有些牙酸。但是酸过之后，便开始关注，这个接任人选。 虽然只是三年的时间，但是阜安州在王茂平的治理下，可谓是民康物阜，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制糖作场，农药作场，谷种，稻种……要是到阜安做知州，可是得了一个大便宜。虽然不容易出彩，但是不用劳心劳力，就能接手别人的功劳，那已经是极好的运气了。 没想到，最后这个位置并没有便宜别人，而是落在了阜安州同知的头上。这种事情，也不算太过少见。 那个王茂平看起来对于这个同知也很是欣赏，宴席之上也不乏听到他对于阮风节的夸赞。如今看来，这样的安排倒是十分的合适。 “多谢大人！” “……” “对了，阜安州今年应该是准备在各处试种稻种吧！”石籍今天来到这里最主要的是为了送敕命，但是其他方面自然也是需要了解一下。 据说，阜安州的稻谷可是着实让朝廷的官员大开眼界。所以今年应该不只是城田庄进行试种才对。本来这些应该是问王知州的，不过如今则换成了眼前这位。 如今各府州可是都在调查他们的地界适不适合种植稻谷，肯定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至于谁能沾得上光，那就暂未可知了。 “是，经过城田庄农人在阜安各处进行了解之后，已经确定了几处地方比较适合……” “……” 问了一些关心的问题之后，石籍并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州衙，毕竟他还有公务在身。 不过州衙的官吏们，对于石籍这次来的目的，却是有些不明所以。毕竟人家只是与同知大人交谈了一会儿，内容他们并不知晓。 再加上如今，没有听到与新任知州有关的一点风声。每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一点忐忑。 “同知大人，左参议大人这次过来，是需要我们州衙配合什么吗？”石瓒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知州大人不在，同知大人便是主心骨。总归是有人在前面为他们顶着。 “倒是没有，参议大人只是奉命来送敕令而已。” 敕令？那就是州衙有些人的官职发生了变化。不过像他和田力淮两个通判，自然是不值得左参议亲自过来。那么其他人则更加不可能。 那么也就只有—— “大人，您也要离开阜安州吗？” 所以说敕令应该是给眼前这位同知大人的吧。是平调还是擢升？一下子把知州和同知都调走，有可能吗？ “本官并没有要离开阜安州。” 听到阮风节的话以后，石瓒礼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收到敕令却不会离开，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怪不得一直没有新任知州的消息呢。 而这边石瓒礼等少数人猜测到新任知州身份的时候， 阜安州的百姓们，才隐隐听到了风声。 “你说什么？王大人不是知州了？怎么可能呢！” “就是，大人离开的时候，还说是回京述职而已。” “这种话可是不要乱传！”要不然容易挨揍啊！ 不过传言已经出现，还是关于王知州的传言，那自然是不可能很快平息，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还在赶路的王茂平，估计是不会想到，如今的他虽然不在阜安州，但已经荣登了八卦榜的榜首。 百姓们为他是否会离任争论的不可开交。如今开启话题的第一句就是：“你听说了吗？” 但和以往的八卦不同，绝大部分百姓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传言是真的。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如今的百姓们可都在等着，王知州能够现身，告诉他们传言是骗人的。 第914章 熟悉的地方 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变得越来越近，自己待了三年的阜安州城已经近在眼前。王茂平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第一次到来时的心情。 但如今的心情却是有一些伤感，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不过，自己却已经变成了它的过客。 “大人，您回来了！”守城的官差显然是已经认出了他。 王茂平点了点头：“嗯，辛苦了！”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官差觉得有一些可惜，这么好的知州马上就要调任离开了啊！ “大人！” “快看，是大人回来了！” “还真是！” 王茂平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城门关闭的时间。天色渐暗，街道上的行人原本是不多的，不过几嗓子“大人”的喊声，使得街道上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人群开始往这边聚集，茶楼和食肆的客人都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使得掌柜和小二，都颇有一些紧张。 原本王茂平觉得还挺宽敞的街道，如今变得难走了起来。州城的百姓看起来还是如此的热情啊。 “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看到百姓们挺想他，还有一些小感动呢。 “大人，他们都说你不当我们知州了？是骗人的对吧！”既然大人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是要赶紧问出口才行啊。 看着原本还热闹的街道，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的身上，王茂平突然有一些张不开口。 “大人，你还是我们的知州！对吧” 在场的百姓都希望听到，王茂平回答“没错，我还是阜安的知州，是你们的知州。” 看到百姓们脸上都带着一些忐忑，希望他给予肯定的答案。不过，这个答案却是王茂平所没有办法给出的。可在这么多的目光中，让他说出自己不再是知州，说实话，他也感觉有些为难。 王茂平以前也自恋的想过，也许离开阜安州，百姓们会感到那么一丢丢的伤感。毕竟他自认为这三年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在了公务之中。应该得到了百姓的认可，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百姓们如果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一丝的感伤，那是给予他的肯定。可是如今他倒是希望，只有他自己伤感就好。 “大人……” 大人没有回答他们的话，百姓们其实已经明白，传言应该都是真的。 “本官的确不再是阜安知州。”王茂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虽然有些艰难，甚至觉得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但最后他还是决定亲口告诉这些百姓。而不是通过传言。 “怎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是骗人的吗？” “之前那个知州待了好几年呢啊！” 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了口：“料峭轻寒，大家都各自散去吧。” “都回去吧！” “回去吧！” 王茂平发现，他的话在这个时候，好像变得不太管用。还是皂班的差役赶了过来，才得以继续前进。而有些失落的百姓们才各自散去。 “见过大人！” 终于回到州衙的时候，王茂平才发现，本应已经散值的阮风节等官吏，正站在州衙门口，显然是已经听到了消息。 “嗯，州衙一切可好？” “还请大人放心！” 王茂平点了点头，风平浪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至少他不用刚回来就加班。毕竟在没有交接前，他现在还算是阜安知州。 “都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是！” 此时后院之中，冯妈和屏秋她们也终于是看到了安初筠的身影。 “小姐，您也算是回来了！” 冯妈没有跟着安初筠一起上京，说实话，那是相当不放心的。尤其是小小姐，刚多大，这一路上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这要是再生病了可怎么办。 直到重新将王曦年小朋友接过来，才发现，这些天以来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抱起来好像是又敦实了不少。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肇原府吗？”很显然，冯妈她们也已经听说了自家姑爷升官的消息。 “嗯，抓紧时间收拾吧，想来过几天我们就要启程了。”安初筠点了点头。 “哟，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自家小姐的命是真好，瞧瞧，如今都已经当上知府夫人了。 真想看看当年说风凉话的人如今是怎样一副嘴脸，是不是已经闪到了舌头。说她们家的小姐，只能嫁农家子，以后的日子有的熬了。哼，是那些长舌妇没有眼光。 “对了，小姐，过年的时候没忘了吃饺子吧！” “自然是没忘的！” “花生的？” “咳，嗯！”安初筠点了点头。这她确实是已经忘在了脑后。 冯妈听到这话，那是笑出了一朵花。自家姑爷如今这么出彩，可不能让某些人打如意算盘，所以小姐还是得抓紧时间才行。 “冯妈这是怎么了？”王茂平进来以后，冯妈她们便退了下去。不过那满脸的笑容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关键是笑的过于灿烂了一些。 “自然是因为夫君你擢升为肇原知府了！当然还因为听说我吃了饺子。” “吃饺子？”王茂平有些摸不着头脑。 “花生馅的。” 王茂平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是吃过一次这花生馅的饺子。味道不难吃，但是怎么说呢！如果可以还是不想再次尝试。 不过冯妈的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咱们啊，顺其自然便好！”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安初筠的手。 子女缘分到了，那小家伙自然而然的就来了嘛。现在他家的第一个小朋友都已经来了，让他成为了父亲，王茂平已经很满足了。 再有，他闺女的学习生涯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还没有找到应对方法的时候，要是再来一个不爱学习的，可咋整，那估计就是双倍的糟心。 而肇原府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自己去到那里之后，还需要在短时间内摸清楚局势，理清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有严家、白家在肇原府的勾当，是否涉及到其他人家。还有，张家，许家……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第915章 靠你了! “大人！” “都坐吧！” “谢大人！”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已经依照以往的习惯，来到了二堂之中。不过这个位置自己也只能是坐一两天而已。 虽然知州的位置是由阮风节接手，作为同知的他对于州里的情况，相当的了解。不过也得按照流程来。 再有，即使是他，王茂平认为最理想的阜安知州人选，也有着很多的嘱托需要交代。肇原府的情况，他不知道，也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 但是阜安州的情况，必须要交接清楚才行。毕竟，做事要有始有终。过去三年，自己是这里的知州，是所有阜安百姓的知州。 那么交接不仅是自己对于以往作为知州的总结，也是对阜安州及百姓的一个交代。所以一定要做到清清楚楚。 “……大人，您回京述职的这段时间……” “……” 虽然是昨天就已经知道阜安州一切如常，风平浪静，但今天的王茂平还是详细的听了一遍下官们的汇报。看着已经整理好的公文，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来，你们已经都知道了！那么以后的阜安州就靠你们了！” “这是下官应尽之责，请大人放心！”三人连忙说道。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定的是哪一天？” “回大人，三天后！” “好！” 虽然阮风节是阜安州的同知，如今成了知州，也是要走一遍流程。毕竟人家不是代知州之能，而就是下一任知州。 “那本官就在此恭候阮知州了！”想来再见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阜安州的前任了。 …… 虽然阮风节三天后才正式以知州的身份接任州中的事务，但是王茂平这两天也显得忙忙碌碌。当然王家所有人都是如此，除了王曦年小朋友。 王茂平还抽时间，将吴泽找了过来，询问起李顺林留在阜安州的两个钉子，得到的结果就是，两人如今已经离开了阜安州。 “什么时候离开的？” “回大人，在不久之前，想来是听说了您升任知府的消息。” 看来是觉得待在阜安州没有任何的用处了？还是说想去肇原府提前去踩点！不过，真想知道李顺林如今是什么心情啊。 如今的他可还是林江的提学。所以今年主持科试的时候，王茂平和他还是会见面的。到那时，他的表情如何呢。 毕竟去年见到他时，王茂平还得称呼他一声提学大人，不过今年嘛，可就是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声王大人了，这么一想，心里就感觉相当的解气。 估计那个李顺林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今已经爬的比他高了吧。呀，人的境遇还真是玄妙啊。 李顺林是没有想到，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鼻子差一点就被气歪了。什么情况，那个王茂平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升官了。用了三年就成了知府，他自然是没有办法接受。 不说住所的瓷器报废了一批，这心里也是堵到喝了几副良药。怎么说呢，苦口，苦心，但好在效果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李顺林第一个疑问，就是这个王茂平为什么还好好的活着。这些日子，他可是一直期待听到，某人在回京述职时殒命的消息。 为了某人的这条命， 他可是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所以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断仙楼是怎么做事的，这件事情必须要他们给一个交代。”李顺林一个茶杯，摔在了手下的面前。 “请东家赎罪！” “恕罪？我需要交代！”又是一个茶杯粉身碎骨。怎么说呢，声音挺清脆的，应该是好瓷啊！ “东家，想来中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不至于此。”手下一直是低着头。 “所以我需要一个交代！”这个茶杯直接砸在了手下的头顶，瞬间鲜血便流了下来。 即便如此，手下也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东家，我们不能向断仙楼要交代！”否则交代要没要来，不知道。他们包括东家都有可能交代了。 毕竟与这种江湖组织做交易，本身就带着一定的危险，交出去，就不可能退回来。而且断仙楼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所以更不要说向人家要什么交代了。 而且对于断仙楼来说，一千两是交易的底线，所以东家的一千五百两。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一个底价而已。 所以怎么看，要交代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滚出去！”第四个茶杯应声而碎。把茶壶再摔了，正好就可以重新换一套了。 手下赶忙退了出去，心中暗道庆幸，这最后一个茶杯，东家没有再次招呼到自己的脑袋上。 “王——茂——平！”李顺林开启了清理模式，茶几，桌案上的东西都没有能幸免。或许是发泄累了，才捂着胸口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依旧是面色阴冷。如今这个王茂平不但还活着，而且品级一跃还来到自己之上。李顺林怎么可能甘心呢。 况且一千五百两打了一个水漂，却连一个交代都得不到。如果不是怕暴露自己，怎么会找那些江湖人出手。 估计李顺林也想不到，他这个任务，断仙楼就是一个中间商而已，赚了五百两的差价。而派出去的杀手不仅没有对王茂平动手，相反还挺单方面的聊得来。 总而言之，李顺林收获的只有双倍的憋屈而已。 …… “哟，这是新任知州来了？” “可不是嘛，都进城了！” “唉，王大人真的要离开了！” “不过，这新任的知州大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你这么一说——” “同知大人！” “对，团圆会和秋收大赛都见过！” 显然普通百姓如今才知道新任知州的庐山真面目。在伤感中，总算是找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安慰。 “阮知州，咱们开始吧！” 既然已经接了官印。王茂平就已经变成了前任。交接后，便可以功成身退。 但交接需要涉及到州中事务的方方面面。这第一步就是查账。毕竟只有账目查清楚了，才能够进行正式的交接。 第916章 又闯祸了? 六房各科的账目，相当的繁琐。户房的赋税，徭役，田亩，留作地方的数额等等。 吏房的官员人数，在编，候补，是否在籍，是否忧丁…… 刑房…… 虽然账目清晰明白，但是王茂平还是和阮风节一起重新捋了一遍。这么多的账目，显然是累的不轻。不过即使这样，也不是一天就够完成的事情。 “大人，吴员外和吴公子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王茂平停了笔。 “鄙人及犬子在这里恭贺大人……”吴远豪其实也没有想到，大人能叫他们过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毕竟人家如今已经成了知府，马上就要离开。 王茂平摆了摆手，虽然听到恭维的话很开心，不过，还是说正事吧。毕竟白天核对账册已经是让他有一些疲惫。 “这三年来，还是要多谢吴员外你能够慷慨将马球场时常借与官府所用。” 说实话，已经征用了人家三年的马球场。团圆会，秋收大会，美食大会等等。感觉已经变成了阜安州大型活动的指定场地。 “大人，您言重了。马球场能够为官府所用，是我们吴家的荣幸。”吴远豪这话可是发自肺腑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马球场，他哪里能和知州大人搭上话，不，如今已经是知府大人了。不过可惜，人家马上就要离开了。希望这新任知州继续借用他们家的马球场啊！ “这书就算做是我的谢礼，望令郎蟾宫折桂，及第成名。”王茂平指了指桌案上的几本书。想来这份礼物，吴家父子，应该会喜欢。 果不其然，无论吴远豪还是吴以迁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情。大人所赠的书籍，上面可是有注疏和心得，那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到的。 “鄙人谢过大人！” “学生谢过大人！” 王茂平摆了摆手，这是他们应得的。 “望你们今后也能助州衙一臂之力！”自己虽然走了，不过还是希望一些活动能够保留下来，丰富一下百姓的生活。 “鄙人定当竭尽所能……” “……” 送走了吴家父子之后，王茂平这才返回了房间。他闺女显然是还在等着上课，但这表情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充满了控诉。不过显然媳妇没有搭理她。 看着闺女噔噔噔来到自己的身边，企图让自己做主的模样。 王茂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做主的事情，还是问清情况再说吧。有九成的几率，是他闺女又犯什么错了。 来到安初筠的身边，看媳妇正在整理着礼单。 “这么多？” “是啊！都需要退回去才行。”安初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州中的大户人家，如今也是挖空了心思想要在临别之际，将礼送出去。尤其是自家夫君如今已经成了知府，而且依旧是留在林江。 “辛苦了！”王茂平有些心疼。自己忙的晕头转向，媳妇这边显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夫妻之间，哪里用说这些。” 夫君忙于公务，自己作为妻子，自然是要打理好内宅的一切，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才行。 “不，夫妻之间也需如此。”王茂平并不觉得媳妇做这些事情就是理所应当。 如果把对方心甘情愿的付出，当做是习以为常，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么长此以往，再深厚的感情也禁不起时间与琐碎的消磨。 人生在世，除了自己，其余任何人对自己好，都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至少两世为人的他，是这么感觉的。所以对于接收到的好意，理应珍惜才是。 “还有多少，咱们一起吧！”媳妇白天才去完严家，回来就要整理这些，显然也很是劳累啊。 “哪里能让夫君做这些！快休息一下吧。” “爹！”王曦年小朋友抓了抓他的外袍，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又把她给忘了吧。 王茂平看着闺女投过来的目光中如今已经带有对他的控诉了。于是只能是问了一嘴：“年儿，今天——” “挨揍了！”安初筠的语气稀松平常。 王茂平也觉得稀松平常，就他闺女如今闲不下来的性子，媳妇的慈母人设属实是有些立不住了，而他也表示理解。 毕竟也是时候让小家伙感受一下什么是父母之爱。完整的童年，怎么能缺少这关键的一项呢。 “所以，又闯什么祸了？”让他来听听，今天挨揍的原因是什么。这都应该给闺女记下来，留着以后丢人，名字就叫《每天一个挨揍的理由》。 “嗯，哼哼估计吓坏了！” 他闺女竟然还惦记着大鹅呢啊！闺女，为什么如此的执着！在路上也已经吃鹅肉了啊，咋的，不对味儿？看你吃的也挺香的啊！ 还是说，食材非得自己指定的才觉得新鲜？ “想来今天就不应该把她留在家里……” 安初筠今天去严家，并没有带着王曦年，毕竟如今小家伙已经会开口说话。所以怕她突然之间说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也就把她留在了家里。 结果，王曦年嘴里一直念叨着哼哼，冯妈还以为，小家伙想要和哼哼一起玩儿。就让人将哼哼赶到了内院。 于是大战是一触即发，当然是他闺女先动的手，冲着人家脖子薅了过去。哼哼那也不是吃素了，虽然主业是替州衙的犯人试毒，但也总是接受投喂，如今羽毛油光锃亮。 不过就是怕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回来这两天大白被拴了起来，限制了自由。然后王曦年小朋友就败了，还被啄了两口，幸好穿的厚实，只是衣服受了伤。 但等安初筠回来，那就不是衣服受伤了。所以今天不仅在一人一鹅的比试中落了下风，还挨了揍，这让小家伙无比的委屈。 “把冯妈自责坏了！”安初筠如今都觉得有些无语。 王茂平很想说上一句，无需自责，这是小家伙应得的。 所以你现在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做什么，闺女，这事你也不占理啊，挨揍不是很正常吗。这大白是拴着呢，要不然，它今天得和你一起挨揍。 第917章 糕点铺 王茂平并没有为王曦年小朋友主持公道，因为公道不在她那边。所以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小家伙，倒是有心想要闹脾气，被她娘一眼瞪过来，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今天估计是受到了打击，听课的时间长了那么一丢丢，就是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等小家伙终于是进入了梦乡，被抱了下去。安初筠那边礼单的核对，也终于是完成。王茂平这才开口问道： “今天去严家怎么样？” “老样子，不过有所收获！”安初筠笑了笑。 原本也只是去告别，希望严夫人能够保重。同时也显示对于严夫人的重视，让严定怀有所顾忌。毕竟她在严家算是生活在禁锢之下，如履薄冰。但安初筠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哦？说说看。”王茂平也感到意外，他以为上次媳妇与严夫人见面，对方已经没有秘密要告诉他们了呢，如今一看，还是有所保留啊。 “严夫人看起来像是才知道我们要离开阜安州的消息。不过——” “她应该提前便已经知道。虽然按理来说，严家应该没有人告诉她才对。”王茂平接话道。 “没错！”夫君果然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严夫人虽然在严定怀处心积虑下缠绵病榻，但是严家肯定也有她的人。否则，她也不可能蒙蔽严定怀的眼睛。 甚至，她的人之前也可以与外界进行联系。否则之前的那几幅画，不可能到他们的手上。严定怀在做什么勾当，王茂平也不可能那么快的掌握。 “而且，严夫人果然与外面有着联系。”安初筠说罢，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耳环？”感觉有些不明所以啊。 这是一个翡翠耳环，形状是一片叶子。虽然样式简单，但不是普通女子能够戴的起的。所以这应该是严夫人的东西。 “所以这算是信物？”王茂平猜测道。 “不愧是夫君！”安初筠一脸的佩服。 即使只是一句猝不及防的夸奖，王茂平那也是相当受用的。 “所以是什么的信物呢？” “严夫人应该是想让我去见一个人。” “谁？”王茂平赶忙问道。难不成是方家的人？ 安初筠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闲聊的时候，严夫人提到过，城西有一家糕点铺以前很有名气，栗糕味道特别好，她年轻的时候经常吃。” “也是在此时，这只耳环到了我的手里，所以明天我准备去看看。顺便去一趟养济院看看程院长和孩子们。” “初筠想怎么找？”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既然是严夫人年轻时吃到过的，那么想来也开了很久，在城西应该很容易能够打听出来才对。我今天已经让张木去打听了。”安初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呃——” “夫君不是这么认为？”安初筠看出王茂平好像不是很赞同。 “严夫人所说的话，都是希望能够把消息传达给我们。所以内容应该有些是她编出来的。” “也就是说，应该是城西的糕点铺没有错，但未必是她年轻时喜欢吃的那家店。但应该离得不是很远。” 她口中的糕点铺应该是存在或者曾经存在才对，它所指定的是一个范围。 “那就是栗糕特别好吃的店铺？”安初筠此时反应了过来。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咱们阜安州的每家糕点铺都有栗糕，而且味道应该都相差不大。” “所以，即使是城西，想来要选出一家最好吃的，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当然，如果有公认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栗糕只要各家糕点铺正常发挥，都不会做的难吃。不过想要高出别人一截的好吃，那可不是太容易。如果真有这么一家店铺可以进行锁定，自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果没有公认的呢？” 安初筠发现，刚才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如今可是马上就要离开阜安州了，要尽快找到这家糕点铺才行。 “那就要从栗糕本身的意思来入手了。” “也就是说，糕点铺的名字有可能叫西木，或者木西。”安初筠如今已经开始猜起字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有可能。”如果能够这么明显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不只是糕点铺，也许是旁边的店铺与‘栗’有关，比如这间铺面带个西字，那间铺面带个木字。或者有的铺面直接带个栗字，而附近刚好有一间糕点铺……” 其实王茂平最担心的还是他们要找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糕点铺。不过这种概率应该是相当小的。 只可惜自己这两天太忙了一些，要不然就能陪着自己媳妇一起去了。 安初筠听过王茂平的话后，感觉压力增大了很多，之前还觉得不是很难。如今看来，自己明天该不会是一无所获吧。 “不用担心！即使离开前找不到都没有关系，留下一个人暗自打探便好。”王茂平看出了安初筠好像有些压力，于是出言安慰道。 毕竟严夫人能把严定怀蒙在鼓里，那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所以她给出的提示，肯定不会那么直白。 想来这也是她在严家生活这些年所养成的习惯，要不然早就被严定怀给发现了端倪。别说报仇雪恨，命估计都丢了。 “我明白的。”安初筠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笑。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一些勉强。 “别忘了，我们还有这个！”王茂平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一只耳环。毕竟他们找糕点铺的目的，实际上就是想要看看这只耳环到底起到什么作用。 “夫君的意思是试探？”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错，我们要找的人肯定是认识此物的。” “那么如果确定不下来的话，我就戴着它，去糕点铺试探一下。”安初筠刚才差点把它给忘了。 “你可有相似的？如果有的话，并不需要把这只戴上。”他记得自家媳妇的耳环样式可是不少。 “有，不过细微之处差了不少。” 第918章 收获了糕点 “不需要太像，只要是猛然觉得有些相似就可以了。毕竟我们是要看最开始对方的反应。” 他们要找的人，平日里肯定是对耳环有所关注，甚至是在意的。所以只要乍一看有一些相似，那么就能够吸引到此人的注意。这就足够了。 而且，严夫人所给的耳环只有一只，就这样戴在耳朵上会显得有些别扭，反而会引起不相干之人的注意，这样反而增加了试探的难度。 “我明白了！”安初筠理解了夫君话中的意思。 讨论完耳环的事情，夫君二人也就准备休息，毕竟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应该说，离开阜安州以前都闲不下来啊。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就继续忙着他的交接工作，而安初筠在郑重警告了一遍王曦年小朋友以后，也准备出门去养济院。 这三年以来，安初筠一个月总是要去上一回养济院，去看看里面的孩子和老人们。顺便带去一些礼物，糕点。 这次因为回京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孩子们见到她的身影立刻都欢呼着围了上来。 “夫人，您怎么才来！我们都很想你。” “是啊，夫人，我们可是认识很多字了呢。” “夫人，我们都很听话哦！” “既然这样的话，可是有奖励的哟！”安初筠轻笑着，让人将礼物从马车上抬了下来。虽然都是一些小物件，但依旧是让孩子们开心的不得了。 “去挑自己喜欢的吧！别忘了把糕点带给长辈们。” “是！” 安初筠看着孩子们的背影，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这些孩子时，是哪年哪月，那个时候的他们会不会已经长大成人了呢。 “在想什么？”程惜看了看有些沉默的安初筠。三年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因为养济院的百姓而逐渐成为了朋友。 “在想他们长大后的样子。” 程惜也沉默了片刻，难得有一个聊的来了的朋友，如今却是要离开了。她很想说上一句：“那就回来看看。”可是却知道，这根本就不现实。 “等他们长大成人，我肯定是又变老了。”程惜故作感慨道。 “哪有人明明看着很年轻，却总是把老挂在嘴边。” “……” “……” 等安初筠与程惜谈完心，再次来到院子中的时候，却是没有见到孩子们的身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这里的百姓和孩子们，就拜托程院长了。转告孩子们，我会给他们写信，如果有机会，也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 这样也好，毕竟安初筠也不知道该怎么将告别的话，对孩子们说出口。 “还是你亲自和他们说吧。” 此时孩子们也从后院的方向跑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面都拿着什么东西。 “夫人，您要离开了是不是？” “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对不对！” “院长说您和大人要去帮助其他地方的百姓抓坏人，就像当时帮我们一样。” “大人和夫人，肯定能把那些坏人都抓住的对不对。” 安初筠的眼睛有些酸涩，原来孩子们什么都知道。 “夫人，等你们把坏人都抓住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回来看我们了。”孩子们一脸的期待。 “嗯，到时候一定回来看你们。所以你们一定听院长的话，知道吗。表现好的话，我会派人送奖励过来哟。记住了吗？”安初筠声音有一丝的沙哑。 孩子们都点了点头：“夫人，我们记住了！” “……” “院长，是不是我们刚才一直笑着，夫人就不会难过？”马车渐渐远去，一个孩子抬头望着程惜，脸上还挂着泪珠。 程惜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做的很好。” 而马车之上，安初筠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屏秋偷偷瞟了瞟自家小姐的脸，虽然很平静，但这心里估计是有些不好受。毕竟自己刚才见到这场景还流眼泪了呢。 “吁～” “夫人，以前罗记糕点铺很有名气。不过早就已经关门了。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香铺。”张木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安初筠此时已经整理好情绪。撩开马车的窗帘，向着外面的铺面望了望。如今看来，和昨天夫君的猜测果然一致，严夫人让她找的并不是这里。 “附近的糕点铺，都去一下吧。”安初筠吩咐道。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附近的糕点铺都转上一圈，不过马车还是再次动了起来，东家的想法，自然不是他们可以猜测的。 “香糯坊！”安初筠下了马车，抬头望了望店铺的招牌，走了进去。 “哟，这位夫人，您想买些什么？我们铺子的糕点……” 等从店铺出来的时候，收获的也就只有屏秋手里的两包糕点。安初筠倒是没有想过，第一间糕点铺就能够见到要找的人。 但也没有想过，把这附近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家符合夫君昨天猜测的。而且每家店铺都试探了一番，同样是一无所获。 屏秋看着马车里的十几包糕点，想开口问一下，自家小姐是不是还要继续买下去。不过却没敢。 “还有吗？” “就只剩最后一家了，在巷子里并没有名字。”张木那还是相当敬业的。 从昨天听到安初筠的吩咐，就开始打听。今天上午的时候，在这一片逛了两三遍。生怕有所遗漏。也幸好如此，要不然这家藏在巷子里的小铺子，恐怕就真的很难被发现了。 安初筠下了马车以后，走了一小段路，终于是来到那间小铺子，不过并没有开门。门口倒是立着一块牌子，写着饼铺二字。 不过风吹雨淋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也亏得张木还能找到这里。但是安初筠环顾四周，再次变得失望了起来。 无论是这家无名的饼铺还是周围的小铺子都没有符合推测的。看来今天应该是一无所获了。 “这怎么还关门了呢？”张木有一些诧异，明明上午过来的时候，铺子还开着呢啊！ 第919章 没有万一 “你们这是要买什么？”安初筠今天的衣着并不是很显眼。但是站在巷子里，还是有一些格格不入。 “哦，我们本来想找糕点铺的，听说在这附近都挺有名气。”屏秋赶紧搭话道。 “那你们肯定是找错地方了，这巷子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哪里有什么糕点铺。”妇人那还是相当好心的提醒道。 “这位夫人，这家饼铺的味道怎么样？”屏秋指了指有些模糊的牌子。 妇人听到这个称呼那可真是眉开眼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到：“味道还行，不过和大的糕点铺显然是没法比，但胜在便宜，偶尔可以买一点尝尝。” “那这家铺子有名字吗？”安初筠连忙插了一句。 “就这小铺子，哪里需要什么名字。”也就街坊邻居会过来买而已。 安初筠听到这里则是感到有一些失望，看来最后这一处无名的饼铺，显然也不是她要找的地方。真的需要慢慢打听才行了。 刚想告辞离开，却又听到妇人热心的开了口。 “所以说，你们肯定是找错了。就我们三栗巷，哪里有什么像样的糕点铺，你们去正西街那边，有一家很有名的糕点铺，叫，香韵斋。” “这是三栗巷？我还以为是三里巷呢！”安初筠对于栗字可是相当的敏感。不知道是哪个字，所以一定得确认一下。 “是叫三里巷，但这片的住户，都叫管这叫三栗巷，以前巷口那边的空地可是有三颗栗子树，可明显了，不过前两年已经砍了……” 安初筠虽然面上不显，但却是瞥向了那块模糊不清的牌子，目光随之一凝。所以会是这里吗。 “这位夫人，您知道这掌柜的去哪里了吗？我们都到门口了，所以还是想买回去尝一尝。”屏秋询问道。毕竟小姐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妇人很是热心说应该是去串门了，让她们等一等，下一刻，便将人叫了回来。来的是一位老妇人，在看到安初筠的那一刻，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而安初筠一直在留意来人的举动，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婶子，快招呼客人，我就先回去了。”妇人说罢便转身离开，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处院子。 在饼铺称了两包糕点后，让屏秋给帮忙的妇人送过去，作为刚才的感谢。 “这位夫人，您还想来点儿什么？”老妇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只是这次并没有再去留意安初筠所戴的耳环。 …… …… 王茂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闺女在院子里将大白搓弄的生无可恋。尤其是这两天大白还是被拴住，想躲都躲不了。 行吧，不是你俩联合狩猎的时候了。 见到王茂平的身影，一人一狗，不对，一人一狐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向他而来。 而大白终于是得到了解脱。 王茂平看了它一眼，是不是有一点掉毛啊，还没有到脱毛的季节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闺女薅的呢？ “今天没有惹哼哼吧！”别跟大鹅过不去就行。 “没，怕揍！” 行啊。昨天的揍今天还记得，王茂平居然感觉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欣慰。孩子嘛，怕挨揍是一件好事。要是连这都不怕，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惩罚了。 “你娘呢？” “屋里。没，没理我。” 听起来还有那么一丢的委屈。不过闺女，你娘为什么没理你，你也得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 抱着闺女进了屋，安初筠正坐在椅子上端详着什么。王茂平走上前，这才看清楚，桌子上的小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荷包，香袋，小的木雕等物件。 别说，这荷包绣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已经超越了王家人女红的平均水平。所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一想到今天媳妇去了养济院，王茂平随之便有了答案。 “孩子们送的？” “嗯！”安初筠点了点头。 养济院的孩子会识些字，大一点的孩子也已经开始学一些谋生的手段。如今看起来，学的还不错。 至少这绣活看起来就指日可待。毕竟小小年纪，能够绣成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但王茂平也就简单的夸了一句。毕竟这绣活已经隐隐的超过了媳妇。所以还是给自家媳妇留一些面子吧。 “带！”王曦年小朋友倒是挺会坐享其成，这荷包可是每天要带。如今看到这么多小物件，那是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试图自己动手挑选。 “年儿，好不好看？”王茂平指着其中一个开口问道。 “嗯！王曦年小朋友点了点头。 “要不要学学怎么做？”自家闺女万一能对女红感兴趣呢。性子没准能变得娴静那么一丢丢。 王曦年小朋友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 “不要！” 行吧，原来没有万一啊！如今只能是寄希望于，他闺女不要拉低家里女红的平均水平，那么他就知足了。没有这基因，也不能强求。 “闺女，该睡觉——该上课了！”对于读书的事情，那是必须要强求的。 “不——”王曦年小朋友表示反对，毕竟她还没有玩够。 但很显然反对无效，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今天收获怎么样？”给闺女上完课，王茂平问起了严家的事情。 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收获了十几包的糕点。” “哦，哪家的比较好吃一些？”王茂平说笑道。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关系，慢慢打听便是。他并不想让媳妇感觉太过失望。 “大概是平分秋色，但各有所长！” 行吧，看来是在同一水平，味道没有突出的。 “当然，还有这个！”安初筠起身，随后手里拿着小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找到那个人了？”王茂平有些惊喜。自己可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将人给找出来呢。 “嗯，不过只有这个东西。其余的她什么都没有透露。”安初筠尝试着想要交谈几句。可惜对方是三缄其口，显然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第920章 这东西眼熟啊 “拿到东西，也就足够了。”王茂平倒是不像安初筠一样有些失望。 能够替严夫人保管东西，那么自然是深受她信任，对一些秘密也肯定会守口如瓶。而且很有可能，此人对于严家的事情或者说严夫人这些年来的遭遇并不知情。 “对了，这和栗有什么关系吗？”王茂平并没有着急将盒子打开。 他很好奇，媳妇今天是怎么找到此人的。昨天的推测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场。 “是一家没有名字的饼铺，在三里巷之中。不过那里的住户和附近的百姓，都习惯叫三栗巷。” “三栗巷？” 安初筠点了点头：“没有错，听说之前巷口有三棵栗树，长得很是高大，不过却在前两年被砍了。要不然应该会很明显才对。” 原来如此，想来严夫人也并不知道树被砍的事情，以为应该是为他们提供了明显的特征。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那么，就让他来看看，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吧。 “嗯？”王茂平的声音有一些疑惑。 安初筠自然是看出了他脸上的诧异：“夫君是不是觉得好眼熟。” “是啊，很眼熟。又是天珠啊！”王茂平自然是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是金腰佩。然和他曾经得到的那块，很是相似。 当时钟员外家被盗的案子，抓住了当时的花匠，还有一个合谋之人丁姜。从他的家里搜出了一块金腰佩，王茂平还送到了居门关去确认是否为外族之物。 而且通过审问也从丁姜的口中得知，此物是他偷窃而来。虽然无法确定他偷窃的对象，但根据地点，推测出应该是与白家有关。 也就是从那时起，王茂平开始怀疑白家人与外族之人有接触。 没有想到如今竟然又看到了相似的腰佩，一大一小两个部分，最中间都是猫眼石，周围也是金制镂空花丝，嵌着松石，玛瑙。 他记得那个丁姜说过，那块腰佩并不完整，其中那块小的被他拿到原川府出手，但是却被人抢了去，差点惹上杀身之祸。 将之前的那块腰佩取了过来，与这块进行着对比。毫无疑问无论是样式，还是材质都大致相同。 “初筠觉得，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王茂平看了看自家媳妇，想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安初筠将两个腰佩都接了过来，在烛光下，仔细的端详着。二者的确是非常的相似，如果非得说不同的话—— “这天珠上的纹路，好像有所不同。镂空的图样也有所不同。” “是啊！”不过王茂平对这些也并不是很了解。 难不成还要送入居门关进行判断？但那也得等他们到了肇原府之后，毕竟那里离居门关可是要近很多。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严夫人要交给我们的应该是与方家有关。” 毕竟他们马上要离开，而上次严夫人提供了一个陆山的名字。所以王茂平还以为，她要给的应该是方家的东西。等他们找到陆山以后，便可以让此人开口。 但是现在嘛？王茂平倒是推翻他之前所想。这东西与方家有关的可能性并不大，反倒是让他更加怀疑起了一个人。 “初筠觉得，这腰佩是属于谁的呢？” “严定怀。” 果然，媳妇和他想得一样。 “那么，严夫人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藏起来，甚至如今又交给了我们呢？” 安初筠知道，这是夫君的习惯，通过不断地询问，来整理自己的思绪。不过，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也许这个腰佩对于严定怀很重要？” “那么，为什么重要呢？” 不出安初筠预料，下一个问题果然是接踵而至。但是这个问题，安初筠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多的头绪。 “嗯，与外族人有关？”这金腰佩，如今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么，严夫人是否知道，这东西与外族有关呢？” “这——”安初筠如今倒是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这只有严夫人的心中才最清楚。 不过王茂平倒是随之接了话：“严夫人之前提醒我们严定怀在私贩茶叶，那么，应该会怀疑他与外族有关。但是她不一定知道这件腰佩与外族有关。” 安初筠点了点头，这正是她刚才心中所想的。 “那么，假设严夫人并不知情的话，那么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东西对严定怀十分重要呢？” “因为藏的很隐秘？或者严定怀看的十分紧？”如今的安初筠是尽量顺着自家夫君的思绪去猜测。 王茂平摇了摇头：“那么严夫人又怎么会得手呢？” 重要的东西，严定怀肯定相当谨慎的放置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原本对于严夫人就不信任，而且这些年还一直在监视之下生活。 按理来说，严夫人应该接触不到才是。退一步讲，她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而且还把东西弄到手，交由别人保管。 那么严定怀知道东西不见了，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谁，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严夫人，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将东西弄到手，且不被严定怀猜忌的话，王茂平只能说，她比自己所想的更加的厉害。 “那夫君的意思是说，这东西也许并不是严夫人弄到的，那么极有可能是方家的人——”安初筠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严定怀之所以让严夫人病着，是因为对于方家还有所顾忌。也许是不想让人将当年商队的真相，公之于众。 轻轻的摆弄了一下腰佩，那么，如今对方家有所顾忌的原因之中，有没有因为它的一丝可能呢。 如果这个腰佩真的是严定怀的，那么他应该是在暗中寻找才对。 现在问题又绕了回来，这东西为什么重要。 “初筠觉得这腰佩是什么？”王茂平晃了晃手上的腰佩。它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 安初筠知道，新一轮的问题又来了。 “信物？或者代表着一定的身份或者地位？” “嗯！”自家媳妇说的不错，这腰佩的作用应该就包含在其中。 第921章 干了这碗汤 但这腰佩应该是具有一定的指向性。要不然当年丁姜也不会差点遭遇杀身之祸，让抢了腰佩的雷大勇做了替死鬼。 “夫君，你说严定怀有这腰佩是不是因为与外族有联系，这也算是一个凭证。”安初筠猜测道。 王茂平沉默了片刻，看起来这个猜测很合理。不过：“你说白家是不是也有一块呢？还是说只有严定怀有？” 安初筠摇了摇头，这个谁能肯定呢。总不能上白家去搜吧。 “如果白家没有而严定怀有的话，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白万卓还没有资格。第二种嘛，严定怀拥有这个腰佩并不是因为与外族人有联系。”王茂平又开始自顾自的分析了起来。 安初筠倒是不这么认为：“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那也说不通啊？腰佩明显就是外族的东西，那么不是与外族有联系，还会是什么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严定怀就是外族人呢？” 此话一出，夫妻俩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王茂平之前一直把重点放在严定怀私贩茶叶给外族人，他与外族人在做着交易。但是却把这个可能给忽视了。 为什么会忽视呢？大概是因为严家是从南方来的林江。所以潜意识里王茂平自然而然的也就将这种可能性排除。 “好像也有这种可能？”安初筠也突然发现，为什么一直忽略了呢？ 王茂平的脸色倒是不太好，因为如果这种可能性成真了话，那么之前他对于严家的推测想的就太简单了一些。 严定怀如果是外族之人，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应该就不只是私贩茶叶那么简单才对。而他与张家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难不成是张家的人？不对，应该不会，张家应该不是外族人才对。那么，严定怀…… “夫君！” 安初筠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让王茂平的心神从杂乱的思绪之中挣脱了出来。突然的一种可能性，又能够延伸出很多种可能，感觉头都有点要炸了。 “呼～”王茂平舒了一口气，将有些憋闷的心，先放平和。 “严家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想清楚了，夫君不用太过着急才是。”安初筠看他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应该是在心里进行了诸多的猜测。 “我明白！” 慢慢来吧，不过之前王茂平觉得严家的秘密隐藏在肇原府，所以只需要盯紧肇原府便好但是如今一旦多出了一种可能性，那么严定怀这边，也需要有人长时间盯着才行。 不能将护卫留在这里，毕竟很容易引起怀疑。自己也不再是阜安知州，所以州衙的捕快，肯定也不行。再有也容易让捕快陷入到危险之中。 所以应该让谁去留意严家在阜安州的动向呢？王茂平思来想去，倒是有了好的人选，看来离开前得去一趟玉和轩了啊。 霍公子的人，那应该是很有能力的吧。再有应该不能与外族人有牵连。只是不知道人家是否可以帮这个忙啊。 “还没睡着？”王茂平将头转向自家媳妇，明明之前还在劝他慢慢想，如今自己怎么还睡不着了呢。 安初筠也将头转了过来：“夫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严定怀儿子的亲生母亲，我们都怀疑不是严夫人，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外族人啊！” “……这恐怕只有严定怀最清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王茂平揽过她的肩膀。 虽然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不过如今想要证实那却是相当的难。继续猜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这瓜一时半会儿，想要吃进肚子里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晾一晾吧。 “我只是觉得严夫人太可怜了一些！”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不是吗？”王茂平还是很佩服严夫人的，能够隐忍着仇恨，做到如今的地步。 “是啊，深仇大恨又怎么能放弃得了呢？”总归是要一直坚持下去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着你，帮你找出当年宋家被害的真相。 “我知道。”所以她要比严夫人幸运的多。 …… …… “阮知州，阜安州接下来就托付给你了！”交接已经完成，可以说从现在开始，王茂平和阜安州就已经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了。 他在阜安州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对，太子的案子还得继续下去才行。不过他在阜安做知州的日子算是结束了。 “请大人放心，您在阜安州所倾注的心血，下官都明白。所以下官一定会守护好这里，同样也会守护好这里的百姓，就像大人您一样。” 阮风节话说的很认真，三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很是了解，百姓心中的阜安知州应该是什么样子。 “有你在，我很放心！” 这是王茂平的心里话，如果让他选择一个最为适合做阜安知州的人，那毫无疑问就是眼前之人。三年的时间，他确定自己应该不会看错人。 所以也多亏了阮风节，他才能放心的离开这里，去肇原府赴任。 “竹礼兄，今晚我在玉和轩设宴，不知可否赏光？”王茂平微笑道。 阮风节没有想到，王大人竟然会称呼他的字，不过还是连忙答应了下来。 “在下荣幸之至。” 王茂平这才点了点头走出了二堂，马上就要离开阜安州了，相处了三年，还是要和州衙的人都告一下别，嘱咐两句。 最后再灌一壶鸡汤，也算是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了。不过看起来效果还是相当好！这就对了，鸡汤嘛，对于大多数人，都是奏效的。 当然对于少数人会起到反效果。 “阿嚏！”朱云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该不会是有人想自己了吧。千万别，要是父母念叨自己还好，如果是茂平的话，实在是遭不住啊。算了，回家后还是赶紧灌一碗姜汤吧？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好友兼姐夫退回了“想念”，此时的他告别的对象已经排到了哼哼。 对于它，就不用灌鸡汤了吧，毕竟给鹅灌鸡汤，太残忍了一些。 第922章 最后的嘱托 “王大人，您来了！” 王茂平在州衙还没有散值的时候，就来到了玉和轩。毕竟如今他已经不在州衙任职，所以下班的时间对于他来讲，自然是没有什么约束了。 提前过来，最主要还是因为有事和玉和轩的掌柜面谈，当然是关于严家的事情。 “周掌柜！”看到周汇的身影，王茂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恭贺大人加官进禄，更进一步！”周汇扬起满脸的笑容。 虽然人家不再是阜安的知州，但是如今已经成知府了啊。再有，最重要的，这可是东家重视的人，即使人家不是官员，那也无疑是他们在阜安州最重视的人。 “实际上，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 “大人但说无妨，只要玉和轩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汇连忙出言保证道。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让人家赴汤蹈火，毕竟这些都是霍公子的人，他何德何能啊。就是想让他们帮个“小忙”而已。 “不知玉和轩可有多余的人手？”王茂平开口问道。 周汇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有的，没有也得有啊。王大人的事情，那必须的重视。虽然玉和轩的生意做的算是风生水起，但是他们在阜安州的初衷可不只于此。 “大人需要多少人手，什么时候要？”即使您说要请玉和轩的人当护卫，我们也肯定会答应的，并且非常乐意。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请玉和轩的人来当自己的护卫。他何德何能啊！如今身边这几位之前都是在皇宫混过的。要是再有霍公子手下的人，自己岂不是被皇家的人给包围了。 “如果人手充足的话，我希望玉和轩能帮我盯着一个人。当然，如果暂时腾不出人手的话，也没有关系。”王茂平开口道。 周汇肯定是不会拒绝。 “大人想要盯着的人是——” “严定怀。” 周汇点了点头“请大人放心。” 人家答应了下来，王茂平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周汇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惊讶，说明他已经猜到了自己让他们盯着的那个人是谁了。 不过之前他就请玉和轩帮忙留意严定怀和白万卓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所以猜到应该不是很难。 “王大人，阮大人已经到了！”门口伙计的声音响起。 周汇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竹礼兄，坐！” “谢大人！” “如今我并不是以肇原知府的身份邀你来赴宴，所以不必如此。”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到阮风节坐下来后，王茂平才再次开了口：“你我共事三年，倒是很少有机会像这样杯酒言欢。希望今天可以酒逢知己，千杯恨少。” 他们两个这三年，也算是合作愉快。而且，王茂平觉得他们的脾气秉性也算是相投，以后虽然不再是上官与下属的关系，但可以成为朋友嘛。 两个人都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茂平今天设宴，除了想与阮风节谈谈心之外呢，其实也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在回京述职以前，并不知道自己要离开。所以，对于阜安州他还有着很多的憧憬与规划。 即使如今他不再是这里的知州，也还是想要说出来，万一对阜安州或者百姓能够有所帮助呢？ 而之所以没有在州衙告诉阮风节，而是通过私下设宴的方式，主要还是因为不想让对方误会。 自己不是在以一个官员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朋友或者一个想要为这里的百姓做些什么的普通人的身份，所提出的一点点建议。所以不希望对方感到冒犯。 阮风节没有想到，即使眼前之人马上就要去肇原赴任，依旧没有放下这里的百姓，依旧是在惦记着他们的生活。 阜安州百姓的运气很好，能够遇见这样一心为他们的官员。而他的运气也很好，毕竟王大人的建议听起来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对这里的百姓很有帮助，当然对他也很有帮助。 双方谈论的十分投机，原本的谈心，也变成了阜安州各项措施商讨大会以及未来展望大会。 “还要多谢大人的指点，想来阜安州的将来一定能够如大人之所愿。”阮风节有些感慨的举起了酒杯。 王茂平摇了摇头：“是如你我之所愿！”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人说的是！”那么就让他们这两任知州，给阜安州给这里的百姓一个蒸蒸日上的将来。 …… 王茂平回到内宅的时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安初筠看他一身的酒气，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醒酒茶。 “东西都收拾好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原本阮风节正式升任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搬出内宅的，给人家腾地方的。 不过却被阮风节拒绝了。这样仓促的搬出来，他于心难安。只要王茂平还在阜安州一天，那么就依旧是这里的知州，他是不会搬进来的。 王茂平也只能是盛了人家的好意，多住了几天，不过还是抓紧时间给人家腾地方吧。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还得去肇原赴任呢。 自己的确不是阜安的知州了，但却是肇原的知府。身上的担子一点也没轻，反倒是加重了不少。 还是早点到那边吧，毕竟前任知府死亡以后，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到底如何了。虽然暂时肯定是由同知主持大局，但谁也不知道主持的怎么样。 毕竟不是所有的同知都像阮风节这样认真负责，体恤民心不是。 “嗯，都已经整理好了！”安初筠点了点头。 “那好，明早宵禁结束后，我们就出发！”王茂平准备去洗漱早些休息。毕竟明天要早起。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否睡得着啊！ 宵禁结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算是最适合的离开时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出城就很好。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王茂平是一个不喜欢离别的人，如果有人相送的话，总归是让他徒增了一丝的伤感与不舍。 至于给自己准备什么排场，充什么场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第923章 再见了，熟悉的你们 天色有些蒙蒙的微亮，王茂平已经准备离开，王曦年小朋友被她娘抱在怀里，显然是还没有睡醒。大白，这个家伙倒是挺有脑子，直接钻上了马车。 找到长期饭票的它，显然是格外珍惜。从平日里忍受着小朋友的摧残，就能够看的出来，所以如今是生怕把它给落下。 “下官恭送大人，愿大人布帆无恙，顺遂无忧。云程万里，如日之升。” 王茂平这边是想要悄声离开，只是没有想到，阮风节却带着人站在门口，给他送别。看着这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又勾起了一丝的伤感。 要是没有宵禁就好了。那他一定会半夜就出发。 “大人，请多保重！”众人行礼道。 “嗯，保重！” 王茂平本想再嘱咐几句，可是该说的话，他昨天都已经说过。这里如今是这些人的阜安州，却已经不再是他的，所以就这样吧。 王茂平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驾！”没有再回头，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大人保重！”转过街口，王茂平还能听到州衙那边传过来模糊的声音。 此时的街道上，倒是很安静。算是符合了他的预期。不过偶尔已经有店铺的伙计，打开门板，准备张罗开门。 王茂平一行人，又是马匹，又是马车。还是让人将目光投了过来。天还没有大亮，街道上偶尔的三两行人与店铺的伙计，还有些疑惑，这日头还没有出来呢，就有商队出发了吗？ 再仔细一瞅，不对啊—— “大人！知州大人！” 这么早就睡醒了，你们要不要这么勤劳，眼神要不要这么好使啊。 “知州大人要走了，快来人啊！” “知州大人要走了！！！” 这音量，即使自己在马上都被吓了一跳。嗓门也太大了一些，有些扰民啊。为还没有起床的百姓考虑一下行不行。再有王茂平都感觉他们马上要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是： “快点抓住他！” 其实，和被抓这种情况也差不多了。拢共街道上，就那么几个人，如今被这几次嗓子都吼过来了。这还不算，附近的人家也都被吼醒了。 打开院门，锁定目标，然后呼唤家人，冲出家门动作是一气呵成。王茂平都生怕被这些人给摁在地上。 至于骑马开溜，怎么溜，万一撞到突如其来的百姓怎么办。而且街道上就这么几个人，还知道第一时间围在他的周围。 “大人，您要走了？” “是啊！” “大人，您能不能不走啊！”虽然知道，如今已经成了定局，但这仍然是百姓们最想说的话。 “是啊，您能不能留在这里！” 难得碰到一个这样好的知州，结果，三年的时间，就要离开。百姓们真的有一点没有办法接受。 凭什么以前的那些知州什么都不做，却留在这里好几年，他们怎么盼都盼不走，而如今有些人想让他留却留不下呢。 王茂平理解这几个百姓的心情，但离开是必然的事情。 “都要好好保重，好好过日子啊！即使本官不在阜安州了，但也会一直期盼着，你们可以足衣足食，称心如意。”王茂平试图让马匹再次前进。 如今趁着人还不算太多，还是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尽快出城才是。 “大人！大人！”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王茂平见过眼前之人几次，对他还有一些印象，是之前在官府的帮助下，摆起小食摊子的其中一个百姓。 自己之前过年的时候，还意外去过他家里一次，离这一条街可是不近。所以是怎么赶过来的。还有这么大岁数了，就别跑这么快了吧。 “呼～呼～总算赶上了！”莫仓满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才感觉缓过来一些。这两天，他一直住在附近一家小客栈的通铺，生怕错过了为大人送别。 王茂平让马匹停了下来，跑了这么远，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才是。 “大人，老头子我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但是这个请您务必要收下。是老汉请人帮忙缝制的。”莫仓满从背上将包裹解了下来。 王茂平这才注意到，原来人家身上还背了一个小包裹。 莫仓满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玄青色的斗篷，上面还有纹饰“大人，您一定要收下。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布料，但至少能让它帮您挡挡风雨。” “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王茂平将斗篷接了过来，系在身上。 别说，真的让他感到了一阵温暖，或许是斗篷本身的原因，亦或是因为藏在背后的心意。 莫仓满看着王茂平披上了他请人做的斗篷，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不过眼睛却是有些变得模糊。 “大人，谢谢您，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和两个孙子哪能有今天。”说罢便要跪下去，被护卫及时的拦了下来。 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不喜欢离别。即使是只见过几面的百姓，亦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百姓。当他们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会感到一阵酸涩。 翻身下马，来到莫仓满的面前。 “本官也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而已，如今的改变，都是你自己用汗水与辛苦换来的。所以无需谢本官。” “反倒是本官要谢谢你的斗篷，很暖和。保重身体。等有了时间，本官再来尝尝你的手艺。” “老头子我等着大人。” “大人，这是我家里缝了的鞋子，您收下。” “大人，您尝尝我家的手艺啊！” “大人……” 刚才人少的时候，没有能出城，如今这下是更加的困难了。王茂平就感觉自己身边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说是寸步难行，那只能是靠“挪“了。 不过每“挪”一步，都有几十句话钻到自己的耳朵之中。照这个架势，什么时候才能挪到城门口啊！ 王茂平如今只是希望人不要再继续增加了，百姓们的热情已经感受到了。足够了好吗，放他出城吧。 但很显然事与愿违，如今不仅附近的百姓知道王茂平今天要离开。这消息还在不断的扩散。 第924章 挪不出去啊 “大人，大人！” 王茂平挪了十几步之后，感觉是又呼上来两层人。这人越聚越多了，所以自己今天的任务该不会就是离开阜安城吧。 “别挤啊！” “挤什么！” “对不住，我们就是有话想要告诉知州大人。” “我们就没有吗！” “大人！”王柳等人终于是挤到了前面。一下子跪了下来。 倒是给王茂平吓了一跳，怎么又有人跪下来了，而且还这么多，这难不成是组团来的。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认真听着，你们这个样子，我压力很大的。 “都快起来！”王茂平的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都不给他扶的时间。 “草民谢过大人救命之恩！”二三十号人表达完感谢之情，这才站起身来。把其他的百姓们都给镇住了。 我救过这么多人的命吗？什么时候？离开州城的路上，又得顺便回忆一波吗。 “要不是大人您，草民们恐怕早就死在太千山中了，哪里还能活着出来……这些都是草民们准备的，您就收下吧！” “是啊，大人，如今我还能看到女儿出嫁，看到我的外孙，都多亏了您。” “大人您不仅救了我们，也救了……” 王茂平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当年被庞家抓去当矿徒的百姓。不过怎么大部分都是太千山附近的百姓，怎么会赶到州城来了。 王柳在听说王大人不再当知州的消息之后，就往州城赶，其他人也是如此。和莫仓满一样，同样是找了一个小客栈的通铺住了下来。 客栈的掌柜在听说他们是为了和知州大人告别，赶过来的。住宿的银钱还给他们减了一些。 “大人，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是啊，您收下吧！” “大人……” 王茂平有些无奈，自己离开阜安州，竟然是让百姓们破费了。不过自己虽然离开阜安州，但是也带不走那么多东西。 “你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回大人，好着呢，我家孙子马上就要娶媳妇了。” “大人，我都当上姥爷了！” “我家今年养了两头猪呢！” 王柳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看起来如今的日子过得都是相当有盼头。那也就足够了。 “你们的心意，本官都收到了！所以，东西都拿回去吧。” “收到了？”东西还没送呢，心意怎么会收到了呢？这哪行啊，他们可是大老远背过来的呢。 “大人，东西您一定的收下……” “是啊……” 王茂平摆了摆手：“你们如今能安乐的活过着自己的日子，对于本官来说，就是莫大的欣慰，同时也是我作为阜安知州最大的收获。” “所以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下了。愿你们的日子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能够成为你们的知州，能够获得你们的认可，本官这三年已经非常圆满了。所以大家，都回去吧！” “回去吧！” 不过王茂平的话虽然是重复了好多遍，可是百姓们到底是没有听。这也许算是他来到阜安州以后，百姓们最不听话的一次了。 “呼！”王茂平有些无奈。 算了，上马继续往前挪吧。头一次感觉州城的路这么难走。 “大人，这是我们兴业坊，所有百姓的心意，上面有我们坊内每一户的名字与祝愿，请您收下！” “是啊，大人，您一定要收下！” 万民伞吗？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收到了。算是这三年以来，百姓们对于自己的褒奖与肯定。 “大人，这是我们立平坊的百姓们，亲手缝制的，您一定要收下。” “……” “大人，这是我们德修坊准备的，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大人……” 王茂平没有想到，如今各坊是组团赶了过来，送的都是万民伞和牌匾。如今感觉马车上真的已经要装不下了。心意我都知道了，不过，别再送了行不行。 还有小物件，也别再往马车上撇了。咋还有从二楼窗户往下扔的呢，鞋差点呼人家脸上。 就照这么送下去，就说这鞋，他以后都不用买了。 其他知州离任的时候，都曾幻想过这样的场面，不过即使是“提前准备”，为自己布置排场。可是结果，也与他们预期的差距甚远。 毕竟“准备的”和百姓自发的，从人数上，就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众知州：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百姓：不好意思，抽不出时间。您可快点离开吧。 “大人，谢谢您，要不我们一家七口恐怕就无家可归了。” “大人，要不是您，恐怕我们就被那南正堂给害了啊！” “大人……” 每挪一步，所听到的话语之中，都包含着对于王茂平这个知州的感谢与不舍。太阳如今已经越过城墙，洒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王茂平努力的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试图将这一幕记在心里。因为他身边的每一张面孔，都在证明着，他这三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哟，今天阜安州怎么这么热闹？” 一些刚来阜安州不久的人，顺着茶馆，客栈的窗户望过去就发现，今天的街道格外的热闹。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要不要也出去瞅上一眼。 “都出去看看吧！” “是！”听到这话，原本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向外张望的伙计们，也都冲了出去。 弄得从外地来的商队，旅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阜安州的人都这么喜欢凑热闹吗，生意都不做了？这热闹就非凑不可吗？ 嗯？刚才跑过去那两个应该是客栈的厨子吧。所以我们的早饭呢？谁来给他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反正厨子都跑了，这饭一时半会儿，够呛能吃的上。 “大人，您可不可以留在阜安州！” “能不能不走！” “大人，您要多保重啊！” “愿大人舟车安好！” 所以，这是阜安州的官员离任？这场面，真的假的？ 第925章 终于是出了城 看戏的外乡人，在看到离任的官员逐渐远去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客栈之中。刚才即使在站在后面，也将他挤得够呛。 而且人都已经没影了，百姓们还舍不得散去，还时不时的传来哭腔。有些还跟着一起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看起来，倒是不太像官员自己找来充场面得。毕竟这阵仗也太大了一些。如果是自己找的，只能说这个官员也太好面了一些。 “唉，大人竟然就这样离开阜安州了！” “是啊，真是舍不得啊！” “也不知道这州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变回三年前，那可是太堵心了。” “唉，不管变成什么样，咱们自己的日子还得照常过下去。再有，如今的知州可是以前的同知大人，所以肯定是比其他当官的来这里更好。”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同知大人看面相就知道应该是一个好官。” “……” “小二，我的早饭什么时候上来？” 外乡人有一些无语，这阜安州的百姓还挺有意思的，判断是不是好官，竟然是靠面相。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再有热闹也凑完了，厨子能不能别再聊天了，先把我要的早饭做了好不好。 “哟，客官不好意思！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伙计是连连道歉。脑袋里净想着大人要离开阜安州的事情了。 而此时终于是见到城门影子的王茂平丝毫不知道，他耽误了别人吃早饭。如今终于是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使他来到了城门口，百姓们也没有要散去的迹象。 王茂平有想过，自己在百姓的心里十分的受推崇，而他的离任，也能够让一部分百姓感到一丝的伤感，但是不至于如此吧。 “大家，都回去吧！”就送到这里吧。回去开启你们新一天的生活。 “大人，让我们再送送您！” 再送都要送到城外了，总不会想着一路把我送到肇原府吧。 “大人，这杯送别酒，请您喝下。” 接官亭里，州城的那些乡绅耆老，豪贾富商都在这里等待着。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百姓跟出城来。 这王大人只待了三年的时间，就能够让百姓们做到如此地步。真不敢想，如果再待几年离开，那究竟会是什么场景。 他们今天来到接官亭，除了送别，主要还是为了最后一次在王大人的面前露个脸。毕竟人家这么年轻，就升任知府，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每一次的机会都得抓住才行。 “吁～～” “大人您看！那边看起来有很多人啊！” 就在百姓们将接官亭和王茂平团团围住的时候，远处，也是有一行人向着阜安州而来，目的地嘛，自然是州城。 “确实啊！” “大人，那边应该是接官亭，想来是阜安州的人，听说消息来迎接您了啊。”随从看起来很是高兴。 不过男子却是摆了摆手：“应该不是来迎接我，而是在送别什么人吧。”对此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自己一个太常寺的博士，好不容易才谋到一个比较好的外放官职。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不过也只是一个直隶州的同知而已。 但，与其待在太常寺无所寸进，倒不如出来试一下，没准还能够有一番际遇。毕竟自己已经蹉跎了十来年的时间，即使是京官，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所以既然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那就来到地方看一看。毕竟阜安州这地方，可是一个香饽饽。那些谋求外放的官员，有不少都在盯着这里呢。 当时，听说这里知州空出来的时候，那可是摩拳擦掌，都想要坐到这个位置之上，不过谁知道，还没等有所动作，吏部的敕令就已经出来了。 之前的同知升任知州，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让一些人连夜开打的小算盘落空。不过倒是给了其他官职低的人一个机会，他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有些人看不上同知这个位置，他不挑啊。只是没有想到，想要争的人也有不少。所以如今阜安州同知这个位置，也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 但话说回来，自己如今是同知，说白了也就是知州的属官而已。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来接自己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知州来赴任，田康奇都感觉太隆重了一些，所以很显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自己的手下，想的太多了一些。 “送人的话，哪里用的着那么大的阵仗？”随从有些不解。 毕竟很多地方官员，在离任的时候，百姓们都恨不得他们走快一点，再淬上一口。哪里愿意去凑这个热闹。还跑到城外来送别，也太不同寻常了。 “那要看到底是在给谁践行了！毕竟这里是阜安州啊！”能够变成让那些官员摩拳擦掌想要来的地方，也只是因为一个人的三年而已。 “让其他人先停在这里，我们过去看一看！”田康奇吩咐道。让他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毕竟只是听过那个王茂平的名字即使是回京述职他也没有能够见到本人。所以对此人还是相当好奇的。 “大人，这——” 自己东家怎么说也成了阜安州的同知，也算是除了知州以外，说话最作数的人，如今却要过去围观，不太合适吧。 那些人既然来了，总归也是要迎接一下大人的嘛，虽然只是顺道。 “快点！” “是！” 两人骑着马靠近接官亭的时候，倒是有人发现了，不过并没有人在意。毕竟如今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王茂平的身上。而且不止如此，想要进州城的百姓，也都会停下来。 看来此人就是王茂平了，真是如传言那般年轻。知州像他这般年轻的，倒也不算十分的少见。但是知府像他这么年轻的，那可就是凤毛麟角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离任的时候，有这么多百姓出城相送，已经足以说明，人家的才能是足以匹配知府这个位置的。 第926章 那就笑一笑吧 “大人，这杯送别酒，请您喝下，这是阜安州的百姓们为您饯行，愿您路途安顺！” 王茂平接过酒杯，不过并没有将酒一饮而尽。而是环顾了四周，看着一张张他并不认识，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向前几步，走出了接官亭。 “本官三年前来到这里，看着城墙上阜安州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在想，能否做好阜安的知州，能否做好你们的知州——” “大人，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是啊，大人，您是我们阜安最好的知州。” “大人，您是最厉害的！” “……” 原本刚安静的百姓们又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阜安州的百姓们，主打的就是一个捧场，绝对不会让他的话落在地上。王茂平虽然是深感欣慰，但还是摆了摆手。 “本官很是珍惜在阜安州的日子，也竭尽所能的去恪守作为知州的本分。本官无愧于自己的内心，但更希望可以无愧于每一位百姓。” “你们都说要谢谢本官。实际上，反倒是本官要多谢你们，多谢阜安州的每一位百姓。” “谢我们？”百姓们从来没有想过王茂平会这么说，感觉颇为的不解。 “你们的每一句褒赞，都是对本官作为知州的一种肯定与认可。让本官在这里的三年得以圆满。” “所以本官多谢你们的夸赞与包容，也希望你们能够其乐融融的过自己的日子。同时，无论是阜安州衙还是新任的知州大人，都继续是你们的依靠。” 王茂平环顾四周，端起酒杯，继续开了口：“这杯酒，算是本官对与你们，对于所有阜安州百姓的谢意。多谢你们给予信任，也多谢你们陪本官走过三年。”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无论是围在这里的百姓，还是来送别的乡绅耆老们，都没有想到王茂平竟然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不过还是赶紧将他的酒杯斟满。 “这第二杯酒算是本官的祝愿，愿阜安州物阜民丰，欣欣向荣。也愿你们，愿所有阜安州百姓的日子都可以家给人足，蒸蒸日上。” 说罢，第二杯酒也一饮而尽。 “物阜民丰，蒸蒸日上！” “物阜民丰，蒸蒸日上！” 在后面凑热闹的田康奇目光一凝，虽然阜安州是一块香饽饽，但是这同知的位置看起来，可是不太好坐啊，不过幸好上面还有新任的知州。 “这，第三杯酒，自然就是饯行酒，本官喝下去之后，大家就都回去吧！” 自己是这里的过客，也是这里百姓们的过客而已。不管阜安州离了谁，生活都会照常的继续下去。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不再是阜安州知州，对于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在这之前，本官还有一个问题——” 这人的问题可是挺多，田康奇的手下，很想要翻一个白眼。不过周围这么多人，他怕哪个眼尖的看到，容易挨揍啊。还有大人，您看的这么认真吗？ “这三年来你们过得如何？还算安乐吗？” “多亏大人，我们才能过安生日子。” “是啊，您是不知道……” 王茂平摆了摆手：“那在本官喝完这杯酒之后，就都笑一笑吧。” 至少在他的回忆里，不想这一天是伤感的，而是看到百姓们幸福安稳的样子有一部分是他带来的。 说罢举起酒杯，第三杯酒一饮而尽。而百姓们全都努力的扯起嘴角。 王茂平也展开笑容，冲他们微笑着，随后翻身上马，这次他没有回头。牵起缰绳，深吸了一口气。 “驾！” “大人，您要保重啊！” “多保重啊！” “大人，您要经常回阜安州看看啊！” 王茂平这边感觉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而接官亭那里百姓们的目光之中，也渐渐失去了王茂平一行人的影子。 三年前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因为一个知州的离开，而感觉空落落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忐忑。 其实或许他们是害怕，知州大人的离开也带走这三年以来，他们所逐渐熟悉的生活。日子逐渐退回到了从前。 百姓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城内而行。不过很显然，心情都不是很好。一个个都有些无精打采。 “咱们也进城吧！” “大人，要不要——”手下的人轻声的提醒道。如今这接官亭里，应该都是阜安那些大户人家，认识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田康奇摆了摆手，并没有这个打算。自己在不知道主官是什么样的人之前，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 再有，他们这些人来是为了送前一任的知州，自己可并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认识这些人。 “瞧瞧，那一行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商队。” “嗯，我也觉得。该不会是官员吧！” “难不成是新来的同知大人？要不要派人去问一下？” 这边接官亭里的乡绅耆老和那些大户人家，显然也注意到了田康奇一行人。毕竟看起来也挺显眼的。 “王大人已经离开，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人家不曾挑明，那么咱们也不必主动接近。毕竟如今阜安的知州姓阮。” 如今阮大人对于他们的态度，决定着他们对于同知的态度。王大人在任的时候，阮大人是一个很好的属官。 但是王大人离任之后呢，作为知州的阮风节行事风格，脾气秉性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些人也有些摸不准。 所以王茂平离开阜安州，不单是普通的百姓对于以后的生活充满着担心，就连这些大户人家，也隐隐有一些不安。 说到底，对于阮风节，他们都不是很了解。所以，如今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和新赴任的同知，现在也尽量少接触的好，避免阮大人误会啊！ “刚才那一幕，有什么感觉？”田康奇看了自己的随从一眼。 “大人，不瞒你说，总感觉有一点儿吓人。”他第一次见到，被百姓如此推崇的场景。 第927章 一切如故 田康奇挑了挑眉头：“吓人？怎么说？” “感觉如果说一句那个官员的坏话，就要被这些人群起而攻之一样。”随从感觉这些百姓真的能够做的出来。 “是啊，这就是阜安州！只是以后的阜安州是什么样子，还尚未可知。”他这个同知初来乍到，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如今的阜安州，不仅是田康奇这个新任的同知，等着静观其变，其余的人也同样如此。毕竟彻底没有王茂平的阜安州，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最为紧张与忐忑的还是普通百姓。只能试图让自己相信着，同知大人是一个好官，他们的日子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哟，差爷又来贴告示了！” “快过去瞅一瞅！” 田康奇一行人刚刚进入城中，正一边聊着天，一边观察着州城。鸣啰声响起，原本看起来心情都不太好的百姓们，那是行动迅速的往一个地方冲。 就这场景，把田康奇等人都给看呆了，什么情况啊？刚才你们可不是这个状态啊！还有前脚王大人刚走，后脚，州衙就要贴出告示。那这新任知州要做些什么呢，改变会不会来的太快了一些。 “走，我们也看一看！” 田康奇也有一些好奇的向着人群走了过去，随从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一定要贴在左边啊！” “是啊！” 官差已经到了告示墙的下面，百姓们也是目光如炬的盯着官差接下来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紧张。 随从觉得，阜安州的百姓是不是都有些奇怪，那么大一片告示墙，怎么就偏偏对左边情有独钟呢。 田康奇的心中倒是有了猜测，这告示墙所贴的告示根据内容不同，位置也应该会有所不同。不过左边的话，贴的是哪一种告示呢？ “还真是贴在左边了啊！” “太好了！” 随从：所以谁能告诉他，好在哪里了？？？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啊。 今天人群聚集的可是相当的快，差役前脚贴完告示，一回头，后面的人群那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可以开始了。敲了敲啰，百姓们都很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那么，这一旬要告诉大家的常识，就是春季该如何进补。大家都仔细的听一下啊！” “……除了鸡蛋，枣之外呢，还有……” 随从在一旁听着，表示他真的不能理解啊！告示墙上竟然贴的是这种东西吗？ “哟，这回家我得去试一试才行……” “我一会儿就去买一些……” 为什么阜安州的百姓都这么配合啊！你们到底是有多听话。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百姓们主打的就是一个捧场。 官差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又取出了一个告示。百姓们的目光又全部都聚在官差的手上，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等到这份告示也贴在了偏左的位置，百姓们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随从：如今已经不知道，是这里的百姓有问题，还是他自己有问题。总而言之，因为无法理解而显得格格不入。 “从明天开始，州城各医馆的大夫们，会到各坊讲解入春常见病症如何防预及应对，为期三天。酉时中开讲，大家都尽可能的腾出空来，知道吗？” “差爷，您就放心吧！” “是啊，我可是每次都会去听的。” 差役点了点头：“对了，上次讲的内容应该还记得吧，提醒你们一下，可是要考的啊！” “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答对！” “我可是牢牢的记在了脑袋里，肯定是能够得到彩头的。” “单记住有什么用，那得被抽到才行！” “就是！” “……” 差役看到他们就这样聊了起来，连忙敲了敲手里的啰。 “好了，知道了告示上的内容，那就赶紧散了吧！” 听了他的话，百姓们也才各自散去。不过心情对比起之前，好像是好了很多。 “差爷！”有百姓偷偷的凑了过来。原本想要继续向州衙前进的田康奇停下了脚步。向着两人的方向，瞟了瞟。 “老人家怎么了！”差役看了他一眼。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差爷，我儿子让人捎回来的信，老汉我不识字——” “行，我给您念一念！”差役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 “需要现在回信吗？”念完之后，差役又问了一句。 “会不会太麻烦您了！”老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麻烦的！去旁边的商铺吧，我去借一下纸笔。” “……” “大人，我们该走了！”随从的话，终于是让田康奇收回了目光。 来到州衙以后，田康奇倒是没有看出来这里和其他地方的衙门有什么区别。主官对于他的到来，看起来还是很和善的。其他人则是在观望之中。 但细微之处，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比如说，那只叫哼哼的鹅？他没有想过，州衙竟然还养了鹅，看起来还挺凶的。在他熟悉州衙的时候，冲他扑腾起翅膀。不过好在被差役及时的圈了起来。 田康奇估计是不知道，哼哼以前还是相当友好的，不过被某个小朋友吓的够呛，如今有点应激，需要一段时间平复它受伤的心而已。 “大人，这里就是膳厅了！想来您应该还没有吃午饭——”田力淮开口道。新任同知也姓田，算是一种缘分。不知道他能否做好阜安州的同知呢？ 田康奇点了点头：“进去看一下吧！” “哟，不错啊！” “那是，这奖励餐，我可是准备一直吃下去呢！” “……” “田通判，这个奖励餐是——”田康奇好奇的问道。 “回同知大人，州衙的吏员和差役平日里会进行考核，而表现出彩的，就会有一些奖励，这奖励餐就是其中之一。”田力淮解释道。 “那考核的内容——”田康奇倒是想要尽快的对州衙有进一步的了解。 “考核的内容有很多，就比如……” 原本看起来和别的衙门没有什么区别的阜安州衙，实际上竟然如此的与众不同吗？ 第928章 值得奖励 “他们这是——”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很多差役向着齐修厅的方向而去。这又引得了田康奇的一阵疑惑。 “哦，到了他们识字的时间。”田力淮解释道。 “识字？” “是的，这个平日里也会进行考核。同知大人，知州大人已经在玉和轩备好宴席，为您接风，咱们出发吧！” “……” 田康奇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住所，看起来有一些微醉，不过进到书房之中，眼神却是一阵的清明。 今天这个知州对于他的态度算是温和，并没有想着立威。又或许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去立什么威。 虽然只是半天的时间，他也能够看的出来，这阜安州衙里的人，无论是官吏还是差役对于阮知州都十分的信任。而且并没有对自己这个同知暗中示好，那么就足以说明问题。 看来应该是都在观望吧。 “如今对于这阜安州感受如何？”田康奇开口道。 “回东家，有一些说不上来。看起来好像就是一座普通的州城，但又感觉哪里不一样。” “今天的那些百姓，明明在看到官差来贴告示的时候，都非常的紧张，好像生怕发生什么一样。而后看到告示，明明是一些小事，但好像又十分的欣喜。” 随从无法理解阜安州的百姓因为一件小事而紧张，因为一件小事而欣喜的样子。有一些无法用话语去描述的怪异。 “很简单，因为他们需要用一件小事，来让心安稳下来。” “安稳？” “前任知州今天离开，百姓们也怕他们的日子因此而发生改变。而今天的告示上，虽然都是一些小事，但却是他们所熟悉的，习以为常的。”田康奇好心的解释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今天的告示是州衙，亦或是知州大人在安抚人心？” “越习惯的东西，越容易让人平静下来，不是吗？”田康奇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随后，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静静地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茂平如果知道，自己离开以后，阮风节用了两张告示，就使得百姓们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想来应该是很欣慰的。 “爹，吃！” 王曦年小朋友十分好心的将自己的糕点，掰了一块分给了他。而且还是将大块的给了他。 你让为父很欣慰啊！ “吃，不难受！”王曦年小朋友看他没有接，把糕点放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这一大半，不是咬过的那就更好了。不过，吃货安慰人的手段，果然是离不开食物。 “爹不难受，年儿自己吃吧！”王茂平“婉拒”了闺女的糕点。 “爹，撒谎！眉，皱着！”小家伙指了指他的眉头。 王茂平这才注意到，他的眉头一直是轻轻皱起的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离开阜安州城的那一刻吧。 不过，闺女今天这么有心，又这么善于观察的话，那么肯定是要奖励的。让他来想想，那就奖励她多听一节课吧。 王曦年小朋友可能也没有想到，她的好心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奖励”吧。 “夫君心情不好，连年儿都看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可是要留下印记了。”安初筠走到他的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两眉之间。 “真的？”王茂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间，果然能够感觉到有一条细纹。 看来以后得多注意才行，等自己不皱眉都能形成一个川字的时候，那不就晚了吗？ “夫君，舍不得阜安州的百姓吧！”安初筠能够看的出来，今天夫君有一些低落。 “在阜安州待了三年，总归是有些的。” 毕竟这里他可是投入了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与所有百姓一起走过了三年的时间。要说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离别的伤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念旧之人。不过这种伤感很快就能够散去，毕竟对于如今的阜安州他还是放心的。 不过，对于肇原府，他却是不放心的。他如今已经卸下了知州的担子，却又马上要挑起另一个重担。所以皱起了眉头，有一部分是对于离别的伤感，有一部分是对于未知的焦躁。 “也不知道如今肇原府的情形如何了？”王茂平轻叹一口气。 他就是怕，那些人趁着没有主官的间隙，搞一些什么事情。虽然升任知府，但是接手的却是一个烂摊子，不得消停的烂摊子。如今可别再烂上加烂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夫君不用太过忧虑。”安初筠开解道。她对于夫君还是很有信心的。 王茂平虽然是点了点头，但心底的忧虑却是没有办法消散。毕竟无论是前任知州的死亡还是严、白两家的动作已经可以初见端倪。 肇原府的局势错综复杂，王茂平害怕如今显露在他面前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抽丝剥茧，理顺千丝万缕的关系，掌控住那里的局势。 王茂平这边为肇原府而感到烦闷。而肇原府的某一些人，也为他的到来而头疼。总而言之双方的闹心，是双向奔赴的。对彼此的厌恶之情，那也是势均力敌的。 之前在王茂平离任的消息传到阜安州的时候，他成为肇原知府的消息，那也是传到了肇原府。 前任知府死亡，让整个府城都消停了不少，至少表面是一片的平静。不只是因为这时候，怕惹祸上身，也是因为巡抚苏溢诚派人过来了。 除了派来按察司的人来调查死因，还让都指挥使司派兵小心戒备。当然，还不止于此，苏溢诚还派了自己的幕僚过来。 所以各方势力都是按兵不动，全部都沉寂了下来。毕竟这个时候如果被盯上，那可就纯属自作自受，赶着往人家刀口上撞了。 后来，前任知府的死因盖棺定论，原本以为总算是让人松了一口气，结果苏溢诚的幕僚还留在这里。 幕僚头上并没有一官半职，所以留在肇原府，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代表着巡抚的态度。 第929章 人未到，消息已经传来 巡抚的幕僚在这里，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而人家什么时候离开，那肯定取决于巡抚苏溢诚。但如今看来，恐怕是要等到新任知府到的时候了。 而新任知府究竟是何许人也，什么时候能够到来，府城那些大户人家和暗中势力都一直在揣测。 等新任知府的消息终于是传到肇原府的时候，某些人家的瓷器，那可是碎了一地。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以及如何应对这新上任的知府。 但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王茂平。他不是在阜安做知州呢吗？不是才当了三年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肇原知府了呢？从知州到知府，都不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吗。 再有，去哪里当知府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坐到肇原知府的位置上。 这是一些人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同样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三年的时间，也许普通的百姓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整个林江有权有势的人家，那可是无人不知。 庞家，在他的任期内，烟消云散了。林江的魔教在他的任期内被连根拔起，而且还带出了反贼。 所以为什么是他呢。 可以说王茂平要来肇原府让一些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在收到阜安州的来信之后，心里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原来，之前即使听说过此人相关的经历，有了一丝的警惕，但却是远远不够的。此人比他们的预想的还要危险。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送走了一个丁牧祥，却换来了一个更加棘手的人。而这个人还深得林江巡抚的信任。 怪不得苏溢诚一直派幕僚守在这里，看来是等着他信任的下官接手呢。 “老爷，我们要不要——，否则等王茂平来了这里一切就成定局。” “从丁牧祥死了那一刻，就注定我们没有办法对此人动手了。之前那步棋，应该再斟酌一下才是。”男子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目光却是有些锐利。 “不过话说回来，王茂平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还是未知。我倒是想要亲眼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说完，男子原本就温和的脸上，又扯出一丝淡然的微笑。 手下的人却是知道自家主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平和。 “想办法在王茂平身边安插人手。”男子说完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是！” 王茂平吗？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可别徒有其名，让人失望啊！ 就在肇原的那些大户人家，斟酌如何应对新任知府的时候。普通的百姓们，也终于是听到了一丝的风声。 “听说了吗，新任知府的事情？” “没听说。” “那你们想不想知道新任知府是谁？” “不想！” 你们这么不配合，这天儿还怎么聊下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听到的消息，很想和你们分享一下好吗！！！ “希望落得之前那位的下场。” 其中一个人，一杯酒下了肚。谁来当这个知府，不都是这个德行，有什么分别？所以，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 说实话，还不如哪些大户人家又纳了小，哪两家又对簿公堂，让人觉得有意思。再不济，哪两个小商小贩打起来，也让他们有兴趣看上几眼。 “谁能想到，之前那位竟然病死了呢！” “没做什么好事呗。”也许连老天都看不上眼呢。 “啧，你们知道什么，哪里是病死的。”另一个酒友放下了杯子，开始卖起关子来。 明明是四个人的闲聊，明明是一个人满怀期待的开启了话题，结果话题却跑偏了。看来比起新任知府是怎么来的，其他人更加关心前任知府是怎么没的。 “想知道？”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离近一些，几个脑袋都凑了过来。 “马上风啊！” “呀，真的假的啊，不是说病死的吗？” “就是啊！” “还不是因为病死更好听一些。” “好家伙，真没想到啊！” 几个人开始边喝酒边感慨了起来。毕竟一个知府因为这种事情而丢了命的，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值得唏嘘片刻。 “新任知府你们就真不想知道他是谁？你们可都听过的。” 最初开启话题的男子不死心的试图将话题给拉回来。他是真的很想分享一下啊，要不然憋的难受。 “我们都听过？我们哪里知道什么当官的。该不会是以前的知府又回来了吧！”都知道？这倒是勾起了其他人的一丝兴趣。 “可千万别是那个姓钱的啊！那位走的时候，我可是放了爆竹呢！”他可是没有听过以前知府再回来的事情。 “就是，他要是再来，估计咱们又得被褪一层皮啊！”怎么办，已经开始难受了起来。灾星走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回来。 男子终于是可以卖起了关子，表示相当的满意。 “想到哪里去了，新任知府姓王！” “姓王？”之前的知府好像没有姓王的吧。 “那我们可没听过！” “阜安知州，你们没听过？”男子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啥，你说阜安知州成了咱们的知府！”这个消息，还是相当震撼的。让其中一位直接站了起来。 其他桌的客人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真的假的！让我们也听一听呗。 站起来的男子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坐回了椅子上。 “真的？” “骗你们做什么，就是那个阜安知州要来了！” 他们这边闲聊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不过如今整个食肆都有些安静，其他客人的目光还时不时的往这边瞟。隔壁桌的还偷偷地挪了挪椅子。 “听说他，看别人一眼就知道人的心是不是黑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热爱八卦的人，已经试图加入谈话。 “不对，我听说的是，坏人一看他的眼睛就把做过的坏事全交代了。” “哪有那么玄乎，是他能够一下子就听出来，别人说的是不是真话。” 有一就有二，结果就是今天食肆的聊天内容都变成了阜安知州，不对，新任的肇原知府。 第930章 新的旅途，新的开始 “听说了吗，阜安知州要来咱们这儿当知府了！” “阜安？是不是有什么团圆会的地方！” “对，听说还有秋收大会呢！” “那岂不是说，咱们这边今年也能看上团圆会了！” “那团圆会，据说可是相当的热闹。” “不止呢，听说那个阜安知州的眼睛会发光呢！” “哈？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听说如果遇见一个坏人，他的眼睛就冒青光！” “哟，青光，那也忒吓人一些。” “这才哪到哪啊，那青光还能将坏人给定住呢！” “啊？这么厉害？” “啧啧，这都不算什么……” 王茂平还不知道，自己虽然还在赶路的途中，不过有关自己的传言，可是在肇原府的百姓之中，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离谱。 “也不知道，阜安知州，不对，咱们知府什么时候能来。” “是啊，想看看他眼睛是不是真的冒青光啊！” “我倒是想要知道，坏人是不是真的能被定住。” 王茂平如果知道的话，高低的说上一句，求求你们了，我只想要当个人啊！ 不过如今的他显然对于肇原府的传言还一概不知。彻底的离开了阜安州的境内，也就意味着，新的旅程已经开始。 一路向西而行，正好可以看一看其他府如今的情况如何。顺便在心里还能比较一番。毕竟有对比，才更有成就感嘛。 “原川府！”王茂平抬头望了望城墙上的字。行吧，到了好邻居的地方了。不，对他来说已经是前任好邻居了。 那就让他来看一看这原川府城，和阜安州城有什么差别吧。 嗯～王茂平很不想承认是大同小异，毕竟街道没有他们阜安州干净，告示墙也比阜安州小了不少，还有…… 一路比较着，王茂平终于是来到了客栈之中。当然，他还想着放下行李，继续进行比较。说白了，就是想要到处去逛一逛而已。 虽然是赶去赴任，但到底是可以将这路途当成是一场旅行嘛。所以晚饭，自然是不在客栈吃了。 王曦年小朋友在马车上憋了一天，虽说中途有那么一刻钟，是由护卫带着她望了望风，但是显然是不够的。 如今一看到爹娘要出去，那是抱着王茂平的外袍不撒手，生怕又被留在了客栈之中。毕竟这种事情，眼前这两个人可没少做。所以一定要看紧一些。 行吧，今天就带你一个！ 抱起自家闺女，这即使赶路，也不影响她长肉啊。顺便再叫上冯瑞与贺成一起，保护他们的安全。 如果是通过抽签自愿决定谁留守的话，对于冯瑞来说，也太过残酷了一些。毕竟自愿的结果是每次他都可以品尝到各地客栈的饭菜。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所以还是人为得干预一下吧。 出了客栈的大门，王曦年小朋友便不再老实，在他的怀里顾涌了起来。没办法，王茂平只能把她放下。 闺女，我还是喜欢你小的时候，虽然现在也是一个小不点，不过真的是不太安静。你以后，还能不能和文静这个词沾上边啊。 小家伙倒是不知道她爹每天都要感慨一番，拉起二人的手，开始往前走。看起来倒是挺自在，不过王茂平觉得，这个姿势真的是有些累。 “雅食楼？” 听这名字，味道就应该错不了。附近百姓倾情推荐，说是在这一片儿最有名气的酒楼。加上他闺女那也是看起来很感兴趣，估计吃货属性已经爆发，拉着他和安初筠往酒楼里面走去。 小小年纪，倒是挺有劲儿啊！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伙计热情的将他们招呼进来。 这家的生意还真不错，里面也就有两三桌的空位。不过正中间的桌案还有屏风，都透露着，酒楼里还有节目可看。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原来是有表演啊！ “几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大鹅！” 王曦年小朋友用两个字，直接让伙计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道菜，还真没——” “咳，你们酒楼的拿手菜，来上几道就好。”王茂平赶紧开口道。 回林江之后，大鹅也不是没吃过，小家伙吃的也不少。但是每次都要补充一句“不是这味儿！”他闺女对于大鹅的执念，恐怕真的要等到下次回家时，才能够治愈了。 “哟，开始了！” 醒木声响起，一部分客人的目光已经聚了过去。王茂平同样如此，这节目原来是说书啊！ 说书好啊，他可是挺长时间都没有听过了。让他来见识一下，原川府这边，百姓们的听书喜好。 “今天，我们接着来讲，原川府十五大悬案。” 好家伙，原川府的悬案也不少啊。成功的勾起了王茂平的兴趣。当然，也成功的勾起了安初筠的兴趣，毕竟她那个酝酿了一年多的话本，如今还没有完成。 用王茂平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媳妇如今有点缺乏灵感了。 王曦年小朋友舀饭的速度也放慢了一些，主打的就是一个有热闹就凑一波。看不看的懂，听不听的明白，先凑了再说。 虽然在家才待了几天的时间，不过王家人对待八卦的态度，小家伙已经是学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隔壁桌的贺成和冯瑞，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瞧瞧如今王大人和他闺女的神情，那真的是一模一样。 王茂平表示这是他们老王家人的专属吃瓜表情。 “书接上回，开始我们的第七案！”又是一声醒木。 新的案子？但是一顿饭的功夫，真的能够听的完吗？吃瓜吃一半，那可是有够闹心的啊！算了，还是先听了再说。 王曦年小朋友好像是对醒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今连勺子都放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桌案。还用手指了指，看起来是想要拥有一个同款。 但无论是王茂平还是安初筠都不会满足她这个要求。毕竟，一旦拥有了醒木，他闺女的吵闹能力，那肯定是要翻倍的。 第931章 这故事我熟啊 “第七案，东街棍蠹消失之谜！”说书先生又一次将醒木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之上。 王曦年小朋友的目光之中，那是写满了羡慕。不过她的父母如今是都没有理会她渴望拥有一个醒木的心情。 安初筠如今准备从说书中找找她话本的灵感。王茂平也是单纯的被名字所吸引。就这个名头，他还是很愿意听下去的。 “棍蠹，不知诸位都遇见过没有？” 好家伙，这说书先生倒是挺会互动的嘛。 王曦年小朋友还颇为配合的摇了摇头。你知道棍蠹是啥意思嘛，你就摇头。小小年纪，八卦的热情怎么这么高。 “我见过！” “我也见过！” 客人们还是相当配合的。 “那么，在东街这边，你们有没有见过呢？”说书先生又来了一波互动，迟迟没有进入正题。 照这样下去，他这一顿饭吃完，也才能听一个开头啊。麻烦您，加快一下说书的速度行不行。 “这倒是没有！” “说起来，还真是呢！” “该不会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吧！” 说书先生的一声醒木，又让王曦年小朋友羡慕的够呛。 “这位客人说的没有错，今天我们所要讲的这一案，就是几年前的案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东街就少有棍蠹出现！” “啪！” “话不多言，我们现在开讲，话说，东街盘踞着一伙棍蠹，为首的姓雷。在这一片，算是恃强凌弱，经常滋扰沿街商铺与摊贩！使得附近的百姓……”说书先生讲的是声情并茂。 王茂平夹菜的手，却是停了下来。 “夫君，你怎么了？” 安初筠注意到他刚才好像有些失神，但是再一转眼，夫君却又一切如常，是她的错觉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过心里却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原川府，姓雷，棍蠹，该不会和丁姜交代的事情产生了交集吧。 “提起雷大勇，这一片的商户小贩，当年那可是恨得牙根直痒……” 得，这下连名字都对上了。看来真的与当年丁姜遇到的事情有关。 “……这个雷大勇突然之间就死掉了，而且死状极为凄惨，身上可谓是遍体鳞伤，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还有……” 这个说书先生对于雷大勇死状的描述，还真的是十分的详细，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不过这是在酒楼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平日得罪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被哪个结仇的给报复了呢！” “就是，这种人死有余辜嘛！” 说书先生却是摇了摇头：“此话不然，各位客人可是猜错了。据传言，雷大勇的死可并不是因为与人结仇。” “哦，那是因为什么？”一些客人的好奇心已经被钓了起来。 不过王茂平的目光之中却是闪过一丝的疑惑，但却是面色不显的准备继续听下去。难不成从说书先生这里，还能够有意外的收获？ “自然是财帛动人心了！”说书先生那是一脸的神秘，如果是夏天的话，想来这时候，折扇已经摇起来了。 “这雷大勇很有钱？” “总会有飞来横财的嘛，各位听我细细道来……” 王茂平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还真是有意思啊！ “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卖了那么多钱，居然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发生在了雷大勇的身上？” “这就未可知了！据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金制配饰。” “那这雷大勇，也算是为财而死了！” “就是。就是！” 说书先生点了点头：“各位客官果然都是明理之人，正所谓是天网恢恢，雷大勇也算是自食恶果啊！” “不过，其他的那些棍蠹哪里去了？”有些听书的客人好奇的问道。 “所谓树倒猢狲散，雷大勇死后，其他的棍蠹也就逐渐的销声匿迹了，不过，据说他们啊……” 王茂平感觉有些好笑，说那些人是去寻宝了，会不会太不靠谱了一些。不过显然大部分酒楼的食客都挺有冒险精神的。那听的是津津有味，尤其是最后寻宝这一段。 “预知第八案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人最后一声醒木响起，也就表示今天的说书已经结束。 看着说书人离开了酒楼，王茂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当然王曦年小朋友也终于将注意力又集中在桌子的吃食上。 对于醒木期待的落空，小家伙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开吃！所以菜呢？王曦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爹娘，目光中带着一些谴责。 王茂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二，结账！” 孩子，爹娘只是给你上了一课，想要教会你，吃饭和八卦是不冲突的。希望你能够记住吧，这可是咱们老王家的必修课。 “东家，要不要跟上？”出了酒楼，贺成在王茂平的耳边轻声的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四处逛一逛，就回客栈。” 闺女明显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现在都不让他们夫妻俩抱着了，直接赖在了冯瑞的身上，有点要与两人划清界限的意思。 虽然王茂平和安初筠两人如今是感觉是轻松了不少，但还是买点吃食，哄一下吧。毕竟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 冯瑞：你们夫妻俩就没有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还有小家伙，你为什么非得跑到我面前来啊，不是还有一位贺叔叔呢吗！！！ 王曦年小朋友表示，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好吗！ “年儿要不要吃芝麻糕？”王茂平主动示好道。 小家伙将头扭到另一边，很显然是并不想搭理他。 “夫人要不要吃？” “也好！”安初筠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夫妻俩买了几块糕点，边走边吃了起来。这下王曦年小朋友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更加可怜了。 “哟，这还有灌浆馒头呢！年儿你要不要吃？”向前走了十几步之后，王茂平再次问道。 小家伙，还是在守着自己的坚持，她不是那么容易哄好的。 行吧，你不吃，那还是我们夫妻俩吃吧！嗯，真香。就是有点撑了！ 第932章 漏洞太多 “居然还有肉油饼，年儿，这个你要不要吃？” 孩子，珍惜你这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吧。你爹我可是要哄不动了，主要是吃的太撑。这个台阶你要是再不接的话，那么就自我疗愈吧。 “要！”王曦年小朋友，小小年纪，但已经很识时务了。主要是作为一个吃货，抵挡住两轮美食的诱惑，那已经是极限。 伸出手，终于是来到了王茂平的怀里，看起来是和他们夫妻俩达成了和解。当然这也让冯瑞松了一口气。感觉哄小孩子比完成任务要难啊！ 小家伙一旦达成了和解就彻底的开启了吃货模式，终于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肉油饼。 不仅如此，王茂平夫妻这次终于是靠谱了一些，之前买的小吃还给她留了一口。总算是缓解了一个吃货的伤痛。 “东家，我们该回去了！”贺成开口道。街上的行人已经渐渐的变少，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宵禁的时间。 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即准备从前面的街角向客栈而去。毕竟在酒楼遇到的事情，回去还要总结一下才行。不过，一边走着，他还是一边习惯性的观察着周围的摊位与商铺。 “典宝斋” 嗯，是一个当铺啊。毕竟旁边的屋檐下所挂的木质招牌上还有明晃晃的“当铺”两个字。 王曦年小朋友如今在她爹的怀里，啃肉饼啃的正香。一下子就被转移到了她娘的怀里，肉饼也被她娘给没收。惊吓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一些懵。 之前，小家伙一直躲在夫君的怀里吃了一路。再吃下去估计就要撑到了。所以安初筠出手还是相当迅速的。 不过夫君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也是贺成和冯瑞所好奇的问题。 “典宝斋吗？”所以大人在怀疑什么？ 王茂平倒不是怀疑什么？而是他看到了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的东西。于是又盯着房檐下“当铺”的招牌深深了看了几眼。这才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大人！”回到客栈以后，贺成明显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贺护卫请讲！” “大人，为什么我们不向那个说书先生打听一下，东街棍蠹的事情，他应该是有所了解。他口中的雷大勇，应该和丁姜遇到的是同一个人。我们没准可以问出新的线索。” 明天他们就会启程继续赶路，不会有所耽搁，万一错过了线索，实在是有一些可惜。 王茂平笑了笑：“是啊，他好像有所了解，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去打听。” “大人——” “那个说书先生年纪看起来五十多岁，知道几年前，雷大勇被害的案子，这很正常。甚至是他见过雷大勇的死状，那也很正常。但是——”王茂平顿了顿，看向贺成三人。 “还请大人解惑！” “……” 其实，一开始在听到说书先生讲雷大勇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是真的有心思，想要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不过随着说书的进行，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像自己对贺成他们说的，之前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他都觉得很正常。只是到后面却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那就是对于雷大勇为什么被杀，他所讲的内容虽然和实际情况有出入，但是更像是基于实际情况，而编造的。 原本是雷大勇抢了丁姜拿到原川府准备去当掉的金腰佩，随即惹来了杀身之祸。被盯上的原因是因为金腰佩。 而在说书先生的口中，雷大勇虽然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但却是因为东西所换得的银两，而被人盯上，结果被谋财害命。 “也许他打听到的就是这样呢？”贺成觉得这样也能够说得通。 王茂平将茶杯放下：“那么，他向谁打听的呢？” “或许是雷大勇手下的那些棍蠹？”毕竟东西怎么得来的，那些人应该清楚。当时不是雷大勇一个人动手抢走了丁姜的东西。 “好，当年雷大勇被杀的原因是什么？”王茂平看向三人。 “因为金腰佩。”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想着从说书先生那里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没错，那么先来整理一下雷大勇被杀的经过吧……” 雷大勇因为抢了丁姜的所偷的金腰佩，才惹来了杀身之祸。说到底就是因为他去当铺换钱，这才被人盯上。 在换了银钱的当晚就有人进入了雷大勇的家，没有直接杀人灭口，而是选择将人带走，是因为腰佩并不完整，想要问出剩余那块的下落。 从死状来看，他也是受到了残酷的折磨。当然，结果那些人肯定是问不出来的。毕竟剩下的腰佩，在丁姜的手上，而且并没有带到原川府来。 “那么，如果那些人从雷大勇的嘴里撬出腰佩的来历，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找到丁姜？”三个人异口同声。 虽然问不出来腰佩的下落。但是雷大勇很显然会交代出东西是从一个人手里偷出来的才对。 “所以要怎么找？” “雷大勇的手下见过丁姜，应该会通过他们来找吧！”贺成推测道。 “所以说，雷大勇手下的人，应该会在他死后就被控制住才对。那么说书先生就不是从他们身上打听到的。”张卫也紧接着说道。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护卫说的没有错，这就是他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原因。雷大勇死后，手下的地痞，那些人也不会放过。 也许开始，会将他们控制住寻找丁姜的下落。但是后来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想来已经被灭了口，而不是去寻什么宝了。 那么说书先生从那些地痞那里打听前因后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通过雷大勇的手下打听到了，那么就应该知道是一个腰佩，而不是含糊的以配饰表示。 毕竟他是一个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自然是越丰富越好。那么他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什么，显然就有一些耐人寻味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说书先生为什么还活着？”王茂平看向三人问道。 第933章 除了像呢 对于王茂平的问题，三人都表示没有想过，但却没有能说出口。毕竟问题还是要一点一点想才行，他们哪能一下子想到那么多。 但如今倒是理解了王茂平话中的意思。这个说书先生把雷大勇的案子当成话本讲出来，还活的好好的，那明显就有些不同寻常。 那些人当时为了金腰佩直接杀了雷大勇，如今怎么会放过这个说书先生呢？ “大人的意思是说——” “那些人也许还是没有想过放弃寻找那块金腰佩。”所以在酒楼里遇到的说书先生，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捕鱼而已。 如果真的有人对于当年雷大勇的事情有所了解，或者知道那块金腰佩的存在。也许就会与这个说书先生有所接触，打探消息才对。 就连他最开始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幸好及时的发现了问题。要不然，自己这个知府能不能到肇原府赴任都是一个未知数了吧。 不过，那些人肯定也想不到，他们要寻找的金腰佩已经在一个朝廷官员的手中。而且也想不到，他可是不只有一个人的金腰佩。 但事情又转回了金腰佩，它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无论是材质、样式、做工都显示应该是外族的工艺。之前猜测有可能这腰佩是信物或者是凭证，应该有一定的指向性。 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些人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就说明这东西很是重要，那么是因为这东西的指向性十分的明显吗？ 如果十分明显的话，会明显到指向某一个家族，甚至是某一个人吗？ “大人——” 贺成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什么？” “大人是怀疑典宝斋就是当年，雷大勇当腰佩的当铺吗？”不然大人也不会在那里有片刻的失神。 王茂平点了点头：“倒是有这个猜测。” 雷大勇以前就是在东街混的，那么对于这边的当铺应该很是了解，如果要典当腰佩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选择这边的典当行。 “那以后是不是也要找人盯着这家当铺呢？”该不会在原川府也要派人手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赶到肇原府，你们先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王茂平开口道。照这样派下去，多少人手，都不够他用的，所以还得视情况而定。 说罢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初筠和小家伙如今还在僵持之中，很显然如今已经养成良好睡眠习惯的王曦年在没有上课的情况下，并没有睡觉的打算。 看到他的身影，眼神中那是充满了谴责。咋的，我回来晚了，还耽误你这个漏风的小棉袄睡觉了呗。 “爹，上课，睡觉！”王曦年的话十分的干脆。 行吧，你也算是在课堂上，睡眠质量最高的小朋友了。瞧瞧，一刻钟的时间，就成功的把自己听睡着了。 好消息，他闺女好像不喜欢缺课，坏消息，她听课是为了睡觉。王茂平表示心情很是复杂。 起身来到外间的桌案之上，展开纸张，毕竟对他来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夫君还不休息？”安初筠也来到了外间，看到王茂平的动作，也走了过来。 “嗯，怕自己会忘记细微之处。”王茂平提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安初筠虽然对自己夫君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一些诧异，不过没有打扰他，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茂平画的倒是很投入，没一会儿便停了笔。闭上眼睛，仔细的在脑海之中回忆之前看到的画面，随后与自己所画出来的，进行对照，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安初筠看他终于是将笔放下，便也走了过来。不过画上的内容，却是让她更加的摸不到头脑。 夫君为什么要画这个东西？ “当铺？”这应该是晚上路过典宝斋时，店铺悬挂的招牌。所以夫君为什么要画这个东西？ 王茂平征求起了媳妇的看法：“怎么样，像不像？” “咳，看起来和那招牌倒是一模一样！”安初筠评价还是相当中肯的。 像倒是挺像，但是为什么要画它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才对。毕竟夫君，绝对不会因为是闲的无聊，才画的吧。 “初筠，看出来什么了吗？”王茂平决定考一考自家媳妇。 他这么一说，安初筠看的可就更加仔细了，不过要说有没有看出来什么，那自然是没有看出来的。 不过虽然看不出来，安初筠也不准备让自家夫君的话落在地上。 “画的很像，比起那块招牌本身，更多了一丝的神韵。” 好家伙，感谢媳妇突如其来的夸奖，虽然说的不对，但是他很开心。 “再看看？” 安初筠只得再次仔细的观察了起来，难不成这两个字之中，包含着什么深意？不能吧，就当铺这两个字。 还是说，这字迹出自哪个名家之手？ “这招牌可不只是看字而已！” 一直盯着当铺这两个字百思不得其解的安初筠，这才恍然大悟，将目光移开，那么夫君让她看的应该就是四个角上那一点纹饰了？ “这是祥云纹？不对！如意云纹！” 安初筠抬头看了看王茂平，后者并没有说话。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回答并不对。或者并不算对？ 继续盯着四个角的纹饰，终于在第二遍的时候，看出了一些端倪，在下角的纹饰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个纹饰隐藏在其中，并不是如意云纹。 “这是什么纹饰？”安初筠有一些纳闷。 不是因为她有些陌生，是因为陌生之中又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才是，在哪里呢？安初筠的目光凝视着，开始回想了起来。 “这是鹿角纹？” “夫人果然聪慧。” “我记得腰佩上也有这样的纹饰。”安初筠说罢，便向着里间走去。那腰佩如此重要，一直都是由她在保管着。 下一刻，她就将木盒取了出来，里面如今已经有了两个腰佩，一个完整，一个不完整。 不完整的自然是从丁姜那里得到的。而完整的则是离开阜安州以前，根据严夫人所提供的线索得到的。 第934章 再次启程 “果然这块腰佩上是有鹿角纹的。”安初筠将从丁姜那里获得的玉佩拿了出来，仔细打量过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所以说这会是巧合吗？ “不过夫君的目光也太锐利了一些，这么隐蔽的鹿角纹，要不是你提醒，我可是发现不了。”安初筠说的是心里话，这个鹿角纹和其他纹路交织在一起，实在是很难被发现。 行吧，又被媳妇夸了一句。王茂平表示相当的满意。但还是谦虚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腰佩上的镂空纹饰，大体上也是如意云纹，这才注意到的。” 他听过说书先生讲的雷大勇的案子，对当铺就有些关注。刚好又路过一个，招牌角落还有如意云纹，自然就会格外的注意。 “那也就是说这当铺真的有问题，如果盯着这里，会不会——”安初筠和贺成他们的想法倒是差不多，守株待兔，没准就能够有新的发现。 王茂平指了指木盒：“现在，咱们再看这块腰佩！”对于他来说，如今这个当铺，已经不再是重点了。 安初筠将另一块腰佩也取了出来，看了一眼后，便明白了他所要说的话：“夫君的意思是说，如今这些镂空的纹饰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这个应该是如意云纹与树？树纹吗？” 王茂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起来的确像是如此，不过之前他们的目光一直是锁定在天珠之上。 所以对于这些镂空的纹饰并没做过多的猜测，毕竟只是负责添彩而已，不一样也很正常。 不过今天他却发现，这些原本不起眼的纹饰好像也能反映出一些可能。不单单只寄希望于那最为引人注意的天珠。 “那就是说，夫君怀疑这两块玉佩的主人也许并不是一伙的？” “很有可能！”王茂平点了点头。 如果今天没有看到当铺招牌上的鹿角纹，他也许并不会有这方面的猜测。也只当腰佩上的纹饰没有蕴含着特别的含义。 但是如今嘛？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当铺招牌上的纹饰也是鹿角纹呢？那么为什么不是树纹呢？这之中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才是。 所以有一种可能是，这两个腰佩都是外族人所有，但是他们却并不是同族或者同部落。 他想起之前在阜安州试图劫狱，将那个彼得救走的几个外族人，身上可都是鹿角的图腾。虽然和这个鹿角纹不太一样，但可不可以暂且把这几个人划到鹿的一边呢。 这块带鹿角纹的腰佩大概率是丁姜从拜访白家的外族人身上偷来的。如果把此人的身份先用“鹿族”的人代替。 严定怀与白家同样私贩东西到外族，而他又有可能是外族人，然而又不是“鹿族”而是“树族”。那事情可就太有意思了。 按照这种可能推测下去，“鹿族”是否知道严定怀是“树族”还是压根就不知道他是外族之人，只把他当成和白万卓一样，是私贩货物的孟朝人呢？ 安初筠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越理越乱。千头万绪，却没有办法抓到其中的关键。看了看身边的人，还是靠夫君吧。 王茂平并不知道，他媳妇已经暂时放弃了思考。此时他的脑袋里也有一些理不清的头绪。所以也决定放弃思考，毕竟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要不，先休息吧！” “要不，先休息吧！”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反正也不是一两天就想明白的事情，那么就慢慢想吧。不过他需要慢慢想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算了，债多不压身。 “啧。” 躺在床上的王茂平有些无语，可能是刚才想的太多，大脑还没有接收到休息的指令，依旧在胡思乱想着。 “怎么了？”安初筠关心的问道。 “除了当铺，你说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同样有这种鹿角纹或者——”如今这当铺看起来和外族脱不了干系，那么除它以外呢？ 安初筠有些无奈，夫君竟然还在理着自己的思绪。 “夫君，我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还是明天赶路要紧啊！ “初筠说的是！”王茂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空思绪。半晌，眼睛又再次睁开，怎么会没有睡意呢！ 再闭上，我就不信我睡不着。 这觉真的是没有办法睡了！！！ …… 第二天早上，王茂平算是顶着睡眼惺忪的脸，离开了原川府城，继续向西而行，准备前往肇原府。 不过由于昨天脑细胞因为思考，耗费的有点多，所以今天脑袋有些昏沉，并自动停止思考功能。 就不能把昨天半夜的那一波胡思乱想挪到今天来吗？那样的话昨天也不至于失眠，今天也不至于不在状态。 大脑：我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你少管！ “大人，王茂平已经离开了府城。” “知道了！”高乐维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王茂平的到来，他作为知府自然是收到消息的。不过，并没有想要与他见一面的打算。毕竟是顾忌惹人口舌。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他不想拉下脸去主动对一个新进知府示好。估计，林江这些知府们都是如此。 熬了几年，十几年，才坐上知府的位置，却被当了三年官的知州给赶了上来，如今还平起平坐。说实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短时间内，真的是不太想要与此人有什么接触。 王茂平如今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并不知道，各知府的柠檬汁，还处于后反劲的状态，暂时是不欢迎他的。 也幸好，他并没有想要在赶路的过程中，与各知府联络什么感情。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一个小县城。王茂平如今对于路过商铺所悬挂的招牌和招旗那可是都十分的关注。 每一个都要瞅上两眼，万一瞎猫就碰到死耗子了呢？只可惜，并没有碰到。不过他有一种预感，也许有一天他就能够碰到第二个。因为总觉得自己的推测并没有什么错误。 但是如果是在肇原府的话，那就有一点闹心了。不过，转念一想，肇原府应该是有外族之人的。 如果真的有这标记，就能够提前警惕起来，总比隐匿于暗处，不知如何把他们揪出来的好。 第935章 偶尔还是要表达的嘛 这几天，贺成他们发现，大人对于各地店铺的招牌，很是关注。在知道原因之后，那么就变成了三人跟着一起关注。 只可惜，多了几双眼睛，并没有什么效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了。 不过，没有发现，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大人！” 王茂平点头同意张卫上前瞅上一眼。毕竟前边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还有一个人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哟，这位小哥，我这马车坏了，您看能否让车里的人搭你们的马车，去附近的县城？”赶车的男子五十多岁的年纪，如今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们。 张卫自然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毕竟这件事情，他可是做不了主。 “东家，您看？”大人一向心善，估计肯定是要帮忙的。 “去看看能不能修的上！” 王茂平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虽然他们一行人，马车不少，但是空地方可是不多。 再有，车都坏了，马车上的人还没有下来。那么，大概率里面坐着的应该是女子。所以，还是能修就修吧。 “是！” 张卫自然是对王茂平的话，唯命是从，再说，还是大人想的更加的周全一些。 “哟，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赶车的男子显得十分的高兴。 不过张卫检查之后才发现，马车的轮毂已经损坏，的确要到县城进行修理才行。既然是这样，王茂平也就答应了带他们一程。 马车上的人这才走了下来，果然是两个女子，应该是主仆二人。从头发就可以看得出，还没有成亲。 身穿杏色锦妆花缎袄柳绿色百褶裙的女子冲他行了一礼。 “多谢这位公子。” 王茂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目视前方，并没有回话。等安置好她们也就继续出发，还是赶路要紧。 原本以为，县城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不过，在夕阳时分方才到达。一般的客栈，大都可以修理马车的。 所以，也就找了一家离城门最近的客栈，方便明天王茂平他们出发，也方便那三位及时修理马车。 “阿嚏！” 王茂平来到房间的时候，他闺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可把他吓了一跳，小家伙也算是跟着他们走南闯北，小身板一向结实，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要生病吧。 “年儿，哪里不舒服吗？”王茂平紧张的问道。 小家伙揉了揉鼻子：“痒！” 这咋还痒上了呢？也过敏了？赶紧伸手捋起她的衣袖，身上并没有红疹，这才放心了下来。 “估计是因为香味吧！” “香味儿？什么香味儿？”王茂平有些纳闷。 “就是那位姑娘——” 啊？不对啊，在阜安州的时候，小家伙也没少和各家夫人进行互动。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如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香味太呛人了一些，还是说，闺女有选择性鼻炎啊，话说，有这个病吗？ “所以说，是什么香味？可得让闺女以后避免闻到啊！”王茂平对此可很是关心。 安初筠思考了片刻：“沉香，檀香之中又有着一丝的花香味。” 所以他闺女到底对什么敏感呢？要是能知道香方就好了。 “看来今后得多加注意才是！”王茂平开口道。看到王曦年小朋友，又开始不得闲了起来，心这才放下。小家伙该不会是被熏到了吧。 “嗯，不过——” “不过什么？”媳妇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安初筠看了他一眼：“那位姑娘长得很美！” 她也只是随口调侃一句，没有担心自己的夫君会被其他女子吸引，即便是人家比她更明艳动人，或婉约秀丽。归根究底她相信的是夫君的品行。 王茂平倒是瞬间就警铃大作。什么情况？媳妇你这个目光我可是有点儿不太适应。自己可只是瞟了一眼而已，多一眼都没有瞅啊！ “嗯，平心而论长的是挺好看的！”这也是事实，人家长得确实挺漂亮。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随后握住安初筠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头：“不过，在这个人的心里，要与他共赴白首的妻子，年儿的母亲，才是最美的。” 本来媳妇长得漂亮，他还自带滤镜，所以比容貌，媳妇估计是难逢敌手。 “真的？” “那是自然，我这一双眼睛也只能装下一个你而已。”王茂平含笑的看着妻子，此时自己的眼中只能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想来世上美丽的女子不少，但是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老婆有了，孩子有了，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好。 时间那么珍贵，工作和家人几乎已经将这份珍贵占满。哪里还有空余的分给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让我分！ 有那个时间陪陪老婆，不香吗？多读几本书，不香吗？给自家孩子补补课，它不香吗？所以在王茂平看来，并不想与不相干的人挨边。 面对漂亮的的人，也就只有一句“长得还挺好看”的评价，多余的感慨都挤不出来。所以今天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 有人马车坏了，自己好心的捎上他们，其中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子身上熏香的味道，让闺女打了好几个喷嚏。 但是话说回来，虽然和媳妇说的是实话，但是冷不丁的说上这么一句，感觉还有一点不好意思是怎么一回事。嗯，有点肉麻。 安初筠也是猝不及防听到王茂平的真情表白，难得有些害羞的嫣然一笑。 王茂平感觉气氛挺好，周围的空气中仿佛是冒出了两个粉红色的泡泡。不过，下一刻，就被戳破了。 “爹，娘，吃饭，饭！”王曦年小朋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表示，她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闺女什么时候，读书能这么上心就好了。 “我让小二把菜端进来。”到了肇原府之后，他闺女也该冲着起跑线努力进发了。即使培养不出读书的兴趣，也要让她养成读书的习惯。 毕竟王茂平发现，他闺女好像是有一些强迫症在身上的。 第936章 这一计他听过 王曦年小朋友吃的倍儿香，不过随着她娘将白菜夹到碗里后，瞬间就感觉不香了，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安初筠，正好和人家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没办法，只好一点一点的磨蹭着将菜吃下。这要是还在宁江，只要投出可怜巴巴的眼神，这菜也许就不用吃了。 不过现在，自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撒娇还是撒泼对于王茂平夫妻俩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对了，夫君你知道今天那对主仆要去哪里吗？”安初筠一边说话，一边又是一筷子的菜堆在了王曦年的碗里。 面对闺女投过来求救的目光，王茂平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无视。小孩子就是要多吃菜的嘛，媳妇做的对啊。 “去哪里，难不成是肇原府？”既然媳妇这么问，那么答案肯定就应该是他知道的。 安初筠点了点头：“夫君猜的没错，的确是肇原府。”怎么感觉夫君连一点惊讶都没有。 “两个女子，再加上一个赶车的仆人，那路途可是也不近，要去做什么？” 说实话，对于女子来说，这路途有些远，主要是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仆人，风险还是有一些的。难不成是去肇原府投奔谁？ 边猜边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在嘴里。把王曦年小朋友羡慕的够呛，偷偷摸摸的冲着盘子探出了自己的勺子，奈何胳膊有点短。 “把碗里的菜先吃完。” “哦！”小家伙撅了噘嘴，继续与碗里的菜奋战了起来。 “听说，是去给她的姑祖母贺寿。”安初筠看了一眼闺女碗里的菜解释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猜测下去。反正也就是八卦一下而已，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用不用邀她们一起走？”安初筠开口问道，结伴一起，对那三个人来说也安全一些。 “初筠，你和那位姑娘透露过，咱们要去哪里了吗？”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安初筠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提起过。 “那就不用。” 安初筠有一些诧异，自家夫君一直是热心肠的人，原本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呢。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既然是同路而行，那么就让那三个人跟着就好了。没必要非得相邀。再有，自家闺女今天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还是少接触的好。 夫妻俩这边聊着天，小家伙也终于解决了碗里的菜，如愿以偿对肉发起了进攻。好在这一次，安初筠并没有再阻拦。 吃过晚饭，陪着小家伙玩闹了一会儿，消消食以后，王茂平便开始了今天的课程。他闺女是一如既往的高质量睡眠。 睡吧，毕竟长个儿，对头发也好。不过，要珍惜啊，到了肇原府以后，上课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 “什么声音？”他闺女的好睡眠，并没有传染给他。可能是要想的事情太多，最近一到睡觉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好不容易要睡着了，还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响。 “笛声？” 王茂平起身下床，安初筠也坐起身来。 走到窗边，将窗子半支了起来，向着窗外望去，那是客栈的后院，如今月色朦胧之下，能够看到一个身影，当然笛声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真是有意思啊！”王茂平嘴角扬起了一丝的弧度。随后感觉肩膀上变沉，原来是媳妇给他披了一件衣服。 安初筠站到了他的身边：“在看什么？” 王茂平扬头指了指窗外。 “婉转悦耳，音韵幽雅。这月色，这人，这笛声还真是相得益彰啊！”安初筠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随后看了一眼身边人，目光一直望着窗外。 “夫君，你觉得呢？” 王茂平并没有收回目光，轻轻的笑了笑：“初筠应该知道，我对这些一向是不懂得欣赏的。” “那夫君在看什么？”夫君虽然一直看着窗外，不过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如果硬要说的话，好像带着一丝玩味与讽刺。 “你说她大晚上的跑到后院吹什么笛子？”王茂平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媳妇。 虽然听起来挺好听的，但是他并不懂得欣赏，再者，即使是余音绕梁，天籁之音，大半夜的也扰民啊。尤其是对失眠的人来说，有点睡意容易吗！！！ 安初筠倒是没有想到王茂平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愧是你啊，夫君！” “也许只是长夜无眠，所以吹奏一曲而已。”安初筠还是替院子里的人说了一句。感觉有一些可怜呢？ 王茂平笑了笑：“初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后院来抒意了。而且好巧不巧的，就在他们窗户可以看得到的地方，画面弄得还挺唯美。 “我很想这么认为！” “是啊。明天试探一番便知。初筠先回去睡吧。”到底是真抒意还是另有目的，试一试便知。 “我还是陪着夫君听完这一首曲子吧！” “也好。” 幽婉的笛声终于是停了下来，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王茂平起身，将窗子放了下来。 院中的人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笛声还有两个听众。只是离开时向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过今晚的听众，显然是不止王茂平夫妇。至少那三个护卫也是从头到尾的听了一遍。 “那三个人应该都没有武艺傍身！”张卫开口道。 “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松警惕，没有武艺与居心不良，这二者可是并不冲突。”贺成看了他一眼。 “贺老大，你就放心吧！” 而另一边，听完笛声的王茂平，之前积攒的瞌睡显然都已经被赶走。安初筠也同样是如此。 显然这笛声的杀伤力有一点大啊！ 此时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王茂平才发现，自己的警惕心还是太差了一些。从一开始，就应该对路上所有的偶遇，都持有怀疑的态度才是。 毕竟如今要去的是肇原府。一些人应该是不会在那里乖乖的等着自己，而是在路上便有所动作。 第937章 路上是他想不到的热闹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将贺成叫过来，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吃过早饭之后，便再次出发。而那三个人的马车也已经修好，和他们一行人前后脚的离开客栈，出了城。 “东家，他们还跟在后面！”贺成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可以理解毕竟这条路又不是他开的，别人愿意走就走呗，所以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那个路口还有多远？” “回东家，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那就一个时辰后见分晓。王茂平倒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觉得这三个人是冲着自己而来，但是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那还是小心一些无大错，对大家都好。 那个路口一条是往肇原府方向而去的路，而另一条是叙宁府的路。如果这些人的目的地真的像那位女子说的那样，在路口就应该继续向西而行。 但如果和他们一起，向北而行。那么这三人也许真的另有目的。绕点儿路来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那还是可以接受的。 肇原府的那些人基本上不会也不敢动手去谋害他的性命，毕竟接连两任知府都挂了，傻子都知道那里一定有问题。所以王茂平这一路上，并没有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担心。 不过，那些人也许不会害他性命，但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在自己去赴任的路上搞事情。 而如果改变既定路线的话，也许那些人的事先准备就会成为无用功。刚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当到达路口的时候，王茂平等人一路向北，并没有停下。而后面的马车不出意外的也跟了上来。 那就说明这三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啊！安初筠没有对那名女子透露过他们的行程。那么对方跟着他们原因也就只能是事先就知道他们要去肇原府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单纯的走错了路。但是很难让人相信。至少王茂平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这三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会是谁的人？下一步要做什么？”张卫的三连问并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难不成是美人计？”冯瑞插了一嘴。 “大人，要不要将那三个人抓起来？”张卫开口问道。只要落到他们手里肯定就一目了然了。既然会对大人有威胁，不如先把隐患消除。 那女子长得的确挺好看的。可惜他们这三个护卫，从来就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 王茂平摇了摇头：“小心警惕便好，并不需要太过忧虑。” 如今也只是猜测那三个人的目的应该是自己，不过并没有什么证据。人家除了吹个笛子，也就是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而已。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做。 “夫君，你觉得那三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刚回到房间的王茂平，又听到安初筠问了同样的问题。行吧，既然媳妇问了，那么他自然是要认真的回答一下。不过在回答之前，还是先问一下媳妇的看法。 “初筠觉得呢？” “嗯，美人计？”安初筠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人挺美，不过这个计策，在夫君这里应该是不奏效的。昨天晚上那样唯美的月下奏笛图，夫君也只是觉得吵闹而已。 所以如果真的是美人计的话，只需要防备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当然或者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我这个人，看有没有以后可以被抓到把柄的地方。”王茂平解释道。 想来在成为肇原知府以后，一些人就应该开始打听起自己，也许会打听到自己并不好女色。 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总得试一下才清楚。一旦到了肇原府，自己的防备心肯定会提高很多。那么在赶路的时候，无疑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而且如果自己碰上的真的是美人计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投怀送抱。只是一步步的试探而已。 如果自己表现出了对于容貌的惊艳，释放出一些好感，那么对方应该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才对。 只不过成功的可能性是没有的。王茂平对于不相干的人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接受别人表演出来的感情。 他可是并不想要让什么“邂逅”、“红颜知己”、“怦然心动”、“怜香惜玉”之类的词汇跟自己沾上边。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奉劝打这张牌的人，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不过如果真的是美人计，而且美人计真的成功的话，想来就能够在夫君的身边成功的安插人手了吧。”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安插人手，并不只有这一个手段！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想来肇原府那帮人真的会用尽各种手段试图在他身边安插钉子吧。就是那个李顺林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当时没有成功而已。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不说是府衙内。就是去肇原府的路上，也不只有一个有心人而已。 除了同样想采用美人计的，还有用苦肉计的。赌的就是他不会见死不救。 “所以说这几天那个王茂平应该就经过了吧！” “等着吧！” “那我这伤——”再不来这伤可就不新鲜了。 “要不再补上几鞭子吧！”总不能前功尽弃吧。 “啥，还打？” 谁也没有想到接了这个任务，三天两头就得挨一顿打啊！照这么打下去，谁能抗的住。 “来，再挨上两鞭子！” …… 也有主打才华横溢牌的，赌的就是他一个爱才心切，将人收入自己的麾下。如今正在按着计划钓鱼，准备让他来一个愿者上钩。 还有乐于助人但身世令人唏嘘，正准备在路上助他们一臂之力，打一个感恩牌的。 王茂平如果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估计就有热闹可以感受了。毕竟如今那些人可都在路上等着他呢。 不过估计这些排练了几轮的表演者们没有想到，他们要等的人路走偏了。也许可能大概，是没有观众来看他们表演。 王茂平：辛苦了！感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付出与努力。不过这热闹我就不凑了哈！ 第938章 所谓的偶遇 “公子！”王茂平刚一出房门，刚好和那名女子来了一个偶遇。 为什么那名女子呢，因为即使同路而行了几天的时间。他也未曾向自己媳妇询问过，此人的姓氏，当然，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偶尔打一个照面，也只是点点头，以示礼貌而已，就比如现在。 说实话女子皮肤白皙柳眉如烟，眉下双眸盈若秋水，一眼望过去还真是仪静体闲，楚楚动人。再加上衣着与散发出的气质，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跟他没有关系。前世他也是隔着屏幕看过很多好看的人。就是在这一世，他也见过颜值如天花板一般的存在——齐羡离夫妻，所以，眼前的女子不可能让他为之惊艳。 当然，欣赏美貌对他来说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女子到底是谁派来的他都不知道，哪里有心情，欣赏这危险人物，又不是缺心眼儿！再有，媳妇这个大美女，就够他欣赏了，才不会没事找事呢！ 不过，话说回来，同行的这几天，女子确实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看起来的确像是在试探。但这偶遇她能掐的这么准，也算是一种本事。该不会是天天在门口守着吧！ 当然，最关键的是此人到底是谁派过来的呢？ 女子：所以我的任务就是试探一块木头是吗，还有我就不配有名字吗！！！ 而女子不知道的是，她以为自己这次的任务进行的太过艰难，却不知道，有些人连开启任务的机会都没有。还在通往肇原府的路上苦苦的等待着。 “又碰到了？” 安初筠此刻已经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了，每次夫君回来，都要分析一通那个梁姑娘究竟是怎么制造偶遇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媳妇，你的笑容是不是太明显了一些。虽然我知道你很放心，但是也得居安思危，有一点危机感嘛！至少满足为夫“一丢丢”的虚荣心啊！ 还是说自己长得太安全了一些？不过一想到自己媳妇的武力值，瞬间就觉得虚荣心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可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如果不是事先对她有怀疑的话，还真以为是上天赐下来的缘分呢！”安初筠笑着调侃了一句。 王茂平有些无奈：“老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能够给咱俩绑上红线，我已经感激涕零了。” 他与媳妇手上的红线，那才是上天注定的呢。媳妇的武力值无疑是在这根红线上，又裹了一层混凝土。 那些别有用心的偶遇，与表演出来的缘分可是别来碰瓷。要不然都不知道是怎么碎的。 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那我自然也是感激涕零的。” 瞧瞧，这小气氛多温馨！ “娘，果果掉了！” 得，气氛全无，闺女，在搞破坏这方面，你还是天赋异禀的。 安初筠将梨子捡了起来，用水洗了洗，重新放回到她的手上。王茂平对于食物的要求，可很是严格。这倒是让小家伙对每一种食物，都不会轻易的去浪费，即使是不喜欢吃的。 对于这一点，王茂平还是很欣慰的。 “就快要到肇原府了，用不用我打听一下，那姑娘——” 安初筠在与王茂平谈论的时候，基本上不会说此人的姓氏，既然夫君都不在意，那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不用，和往常一样便好！”一路上都只是礼貌性的交流，如今贯彻到底便好。 再说，人家既然有心要接近，那说出来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那还尚未可知。所以倒也无需如此。 安初筠点了点头，她自然是希望与这个梁姑娘不做过多的接触。虽然夫君对此人并不在意，但是她作为妻子，还是感觉有一丝排斥。 “啧！” “怎么了？”安初筠有些诧异的望了过来。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事，我只是觉得，如果背后之人觉得这颗棋子有用处的话，那么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到此人。” “夫君觉得有些麻烦？”安初筠侧着头，看了看他那又轻微皱起来的眉头。 “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觉得麻烦，是离肇原府越来越近，觉得有些心烦而已。” 如今在路上，就已经有人打起了主意，那么真的到了地方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计谋与表演在等着自己。估计用美人计的，就不只是这一家而已吧。 自己之前去阜安州赴任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与担忧。说到底，可能是知道的越多，就知道自己所面对的不确定性越多。那么与之相对的，所谓的雄心壮志也就越来越少。 也许对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一无所知，而是管中窥豹，未知全貌吧。 “我会一直陪在夫君身边的。”安初筠自然是理解他的顾虑，浅笑着牵住他的手。 王茂平点了点头，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夫妻俩相视一笑。 “娘，果果又掉了！” 孩子，这样温馨的气氛是跟你有仇吗？还是说这梨跟你有仇啊！ 安初筠撤回了手，再次将梨捡起来洗了洗，王曦年小朋友的手已经伸好，等着再次失而复得了。 谁知道安初筠直接将梨放在了王茂平的手中，掉了两次，看来是不想吃了。那就不要吃好了，省着她再洗第三次。 在小朋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王茂平在梨上咬了一大口，别说，真挺甜啊！ 王曦年准备使用魔音贯耳大法，不过发现，不仅没有人安慰，而且她的哭声越大，她爹吃的越快。一个巴掌大的梨，转眼之间就被消灭了一大半。 这下，小家伙也不准备哭了，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拽着外袍爬到了他的怀里，用手开始保护剩下的那一小半。 王茂平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让她啃了两口。虽然对梨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好歹是吃到了甜味。 “真甜啊！”王曦年小朋友看着剩下的梨核儿，看来并没有吃尽兴。心里面可是相当的后悔。 王茂平表示这下总应该记得教训了吧。 第939章 肇原府的情况 无论王茂平的心情如何，终于是到了肇原府境内。而那主仆三人也是感谢后，与他们分道扬镳。算是临走之前又在他的面前刷了一回脸，但并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不过，对于王茂平而言，刷一波眼熟，根本没有什么用处。都知道你们别有用心了好吗？但也算他们有眼力见，没有继续跟着。 毕竟到了肇原府的地界，那么怎么着也得了解一下这里百姓的生活。因此，王茂平也准备放缓自己赶路的脚步，去顺道观察一下。没有那三个人的干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大人，这里就是富丰县了！”贺成开口道。 一般来说，每个府领县的数量各有不同，从几个到十几个不等。但是林江领县最多的府无疑是三司所在的庆绥府，一共管理着十个县。 而领县最少的嘛，那自然是少不了肇原府，毕竟靠近边关，所以不仅是领县少，人口相较于其他的府州也是靠后的。富丰县，算是肇原府的六县之一。 名字很好，真希望这里的百姓也是真的能像这个县的名字一样，富裕丰足。不过目前的状态来看，好像并不是如此。 这里的路并不是很好走，坑坑洼洼的印记，让行进的路变得有一些颠簸。而路过的村庄，从房屋来看，就知道并不富裕。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如今已经迎来春耕之时，不过看着地面就知道，这里应该还在等着姗姗来迟的春雨。也怪不得田地里并没有百姓在劳作。 肇原府在林江的西面，雨水相对于阜安州来说，并没有那么充沛。这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可惜在这里种不了稻谷啊！ 看来今年他应该是没有机会吃到熟悉的味道了，还真是可惜。 日头已经偏西，王茂平在经过驿馆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毕竟他更想要在附近的村庄，找几户人家，借宿一晚。 一来嘛，这一路上自己都没有住在驿馆，就是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通风报信。所以还是算了吧，有关于自己的行程，有心人还是越晚知道越好。 二来，自己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还没能与这里的百姓交谈一番，借宿自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嘛。 绕过一个山丘，远处的炊烟已经缓缓升起飘散，一个小村庄映入眼帘。说实话，从这里看过去，宁静中带着一些生机，眼前的场景看着还挺温馨的。 让他有一些想家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一瞬间的感触，在下一刻就已经不见影踪，因为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来。倒是没有将他们吓到。毕竟人家也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来的。 看起来是一副农人的打扮，衣服上有很多的补丁磨损。身上背的柴火可是有一些多，看起来很是很吃力。 “吁～”王茂平用力的扯了一下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不过对方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毕竟没有想到这一条路，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经过。但是并没有将背上的柴火放下，只是停下局促的说了一句： “这不是去镇子的路，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啊，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边，想来是走错了！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还能不能赶过去。”王茂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失望。 总不能说，就是为了去前面的村子吧，人家到时候在把他们当成坏人来防备，那可就不好了。 村民打扮的人，倒是一副热心肠，向着远处指了指：“想来天黑之前应该是赶不到了，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去村子借宿一晚。” 王茂平对于他的热心，那自然是非常的高兴，瞧瞧还是好心人多啊！ “那真是太好了，你家也住在前面那个村子？可否有房间让我们借住一晚？”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好心了。那么今天这个随机谈话的百姓，就选你了！不知意下如何啊！ 男子看起来有一些为难。 王茂平见状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是不会白吃白住的。”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效果，男子依旧是有一些为难：“我帮你们在村里问一下，想来住处还是很容易安排的，你们放心。” 随后估计是怕他误会，开口解释了一句，不过声音变小了很多：“我家怕你们住不习惯。” “怎么会，说来还是我们打扰了，感激还来不及呢！”王茂平决定，今天晚上就住在他家了。 毕竟从简单的交流中，就能够看的出来，对方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那么所说的话，可信度无疑是更高一些。 “这……你们不嫌弃就好。” “对了，既然你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那就结伴而行，把柴火放在马车上嘛！” 说话的时候，一直都不曾放下。想来是因为怕自己没有重新背起来的力气，才想要一鼓作气的吧。 男子还有心想要拒绝，毕竟这么多人，还有好几辆马车，肯定不是普通的百姓，看起来倒像是商队。 他背上的那些柴火，要是把箱子刮花了可怎么办，万一将人家货物给压坏了，那可是赔不起的。 不过在王茂平他们的热情之下，也只得将柴火卸了下来。冯瑞用手一拎，果然是不轻，怪不得背起来如此的吃力。 和张木坐在马车的外面，男子依旧是显得很局促。不过张木却已经开启了话题，和他攀谈了起来。 一来一回的闲聊之中，总算是让男子变得没有那么拘谨。也让王茂平等人知道了此人的基本情况。此人名叫张有东，膝下一子一女，就住在前面的张家村。 该说不说，张木在他身边的这几年，还是成长了不少。如今不仅能说会道，也变得更能察言观色了。 他表示很满意。人嘛，总是要不断进步才行。 骑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远处的炊烟逐渐变得越来越近。在最后一抹余光之下，他们总算是到了张家村。如果是张有东自己背柴的话，想来肯定是要贪黑的。 第940章 粮食当爱惜才是 一行人来到村口的时候，村里的狗已经开始吠叫了起来，显然是已经听到了动静。王茂平四下瞥了一眼，只是一个小村落而已。 房屋和他们之前路过的差不多，大部分都是用石头和泥土垒砌而成。看起来这里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 此时，已经有村民听到动静，打开院门查看。见到这么多人，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院门关上。 王茂平有些无奈，看起来是又把人给吓到了。不过，村民的警惕心强，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俺们村很少有外人过来，你们别介意。”张有东显然也没有想到村民将院门关的如此猝不及防。 王茂平刚想说话，门又被打开了，村民探出头，这次倒是开了口：“你们是谁啊，来俺们村做什么？” 哟，这次说话倒是中气十足，王茂平一看，原来是有武器在手。不过他觉得嘛，这锄头应该不如铲子或者镐头好摆弄。武器要趁手，才能够发挥正常的威力。 “四叔，他们就是路过的，天太黑，所以来咱们村借住一晚。”张有东赶紧解释道。 “东子，你也在啊！”看到张有东的身影，村民拿锄头的手这才松了几分。不过还是紧接着说道：“只可惜，大贵儿昨天刚从镇上回来，家里腾不出地方了。” “没事，四叔，我带他们到别家看一看。”张有东摆了摆手，带着他们继续向着村里走去。 走到村子后面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张有东的家。王茂平终于是知道了，刚才为什么说，怕他们不习惯了。 从院墙和院门来看，与刚才路过的相比明显就陈旧了很多。此时院子里的人，听到张有东的敲门声，也应答着出来开门。 “爹，你回来了！” “啪！” 话还没有说完，门又被关了起来。 王茂平只想感慨一句，你们村里的人关门的速度都挺快啊！下一刻，该不会也要拿什么武器出来吧。 张有东有些不好意思：“俺闺女有些怕见生人，对不住啊！” 女孩子嘛，这个反应可以理解。 下一刻，院门再次打开，这次开门的换成了一个半大小子，应该是张有东的儿子。好在这次手里是没有配什么武器。 张有东招呼众人进院，让他媳妇赶紧烧一些热水，招呼客人。并小声的给家人解释了一下。 王茂平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番。院子还算宽敞，收拾的很干净。农具都整齐的码放在墙角，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三间厢房。但和院墙院门一样，都显得很是陈旧。 看来，张有东家里以前的生活，应该还算是不错。要不然这房子不可能盖的起好几间，不过后来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毕竟能够背着那么重的柴火，走这么远。张有东一看就是勤快人。应该不会没有原因的，把日子越过越穷才对。 进入堂屋，更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想。家里的物件，都有一种“古”的味道。显然，是很久没有添置新物件了。 “这位小哥，你们喝点热水吧！”张有东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碗。看起来也是饱经风霜。 “好，谢谢张大哥！” 人家的热情，那自然是不能够辜负。王茂平拿起边缘有些缺角的碗，喝了起来。嗯，挺暖和的。 见王茂平并未嫌弃，张有东和媳妇的心才放下来一些，咧开嘴笑了笑，没有之前那样有些窘迫。 “俺们村，叔公家里地方最大，条件也最好。我带你们去看看？我家你们肯定住不习惯的。”张有东搓了搓手。准备带着他们找借宿的地方。 王茂平自然觉得住在这个张有东家就很不错。毕竟主要的目的又不是休息，而是了解一下这些百姓生活的近况。 看他一再坚持，张有东还以为是对方不想让他丢面子。心里有些暖意，不过也坚持着让他看一眼才行。 王茂平表示，他很满意，虽然是“简单”了一些，不过能够遮风挡雨，不用打地铺，这住宿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不仅睡过柴房，在野外露营也经历过。 王曦年小朋友终于是从马车上被放了下来，再一次开始撒起欢来。那是满院子的开始参观。 对张家人平等释放出了善意的同时，对放在墙角的农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毕竟在杨树村的时候，王家人怕孩子磕碰，把这些都锁进了杂物间。 看着小豆丁试图对着农具出手，在一旁盯着的安初筠，将她拉到了一边。并对不死心的小家伙，发动了眼神的攻击。后者终于是老实了一些。 王茂平看着院子里一幕，有些无语。闺女，你的个头还没有铲子一半高呢，就想着对它动手了啊！ 即使挑武器，那也得挑适合自己的才行啊！别着急，等到了肇原府，咱们就文武一把抓。 没一会儿，替其余人安排住处的张有东就返了回来。 “今天还要多谢张大哥为我们这一群人找到了安置之所。”王茂平出言感谢。 张有东有些不好意思：“村里人都很是高兴呢，不过银钱给的有点多，小哥你有些吃亏啊。” 王茂平笑了笑，果然是本分之人，竟然还在替他们考虑。其实一个人连吃带住五十文的标准，只比客栈的通铺高了而已。如果在镇子住在一般的房间，这个价格正好。 吃饭的时候，张家人将饭端到了他们借住的房间。原本王茂平还想着，趁着吃饭的时候开启闲聊模式，这样一看，倒是不太可能。只能另找机会了。 看着桌上的菜，想来人家已经是拿出了最好的来招待他们了。王茂平的心里颇为的不是滋味，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王曦年小朋友显然对于今天的饭有一些没有胃口。简单的吃了两勺之后，就嘀嘀咕咕的想要去吃糕点。 “碗里的饭吃完！” 王茂平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不过小家伙还是察觉出了她爹语气中的不同，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偷偷的瞟了他一眼。 第941章 苦的到底是百姓 小家伙虽然是乖乖的坐在她娘的怀里，但很显然没有想要将吃食入口的打算，悄悄的向她娘求救。安初筠很好心的夹了些菜放在碗里。 “吃！不吃完，其他什么都不准吃！” 王茂平看着闺女的勺子在碗里来回的怼咕又再次重申了一遍。虽然只有两个菜，其中一个是鸡蛋羹，还有一盘萝卜。但是人家已经把最好的都拿出来了，自然是不能辜负张家人的心意。 他不能，自家闺女也不能！ 再有，他家里穷的时候，就连这干干的粟米饭都是吃不上的。所以即使王曦年还小也要明白，没有一粒粮食是不珍贵的。每一粒粮食都是用来填饱肚子，而不是用来浪费的。 见夫妻俩都不再搭理她，而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小家伙也只得认输，用勺子将碗里的粟米饭吃完，还撒娇的展示了一下空碗。 王茂平这才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吃过饭以后，夫妻俩对视一眼，饭是吃完了，天儿还没聊呢啊！趁着送碗筷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展开话题吧。 来到的张家厨房，里面只有一盏油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将厨房的一角照亮，其他地方都显得有些昏暗。 张有东一家四口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吃着饭。没有想到他们会出现在厨房的门口，因此显得有一些窘迫。 “不用拿过来的，一会儿俺们收拾就好。”张有东和媳妇走了过来。 或许是安初筠和王曦年小朋友也在这里，张有东的两个孩子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他闺女也冲着这边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年儿！”王茂平看了闺女一眼。 小家伙倒是明白了她爹是什么意思，奶声奶气的表示感谢：“谢谢张伯伯，谢谢张伯娘。” 张有东两口子没有想到从一个奶娃娃的嘴里听到感谢的话，有些局促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王茂平则是向桌上看了一眼，果然是不出他所料，只有名副其实的“稀”饭，和几块咸菜而已。估计他们一家三口刚才的一顿饭，吃了人家两三天的口粮。 他们的到来也让张家人清汤寡水的晚饭提前结束。安初筠准备和张有东的媳妇杨氏去话一话家常。 怎么着也是受到过黄氏和刘氏谈话风格熏陶过的。对于如何与村民开启话题，那还是相当的得心应手。 小家伙看着她娘要离开，指了指饭桌上的咸菜，看起来倒像是要啃上一口。 刚才的饭菜还是逼着你吃的呢，现在倒是对咸菜产生了兴趣，想来这就是吃货的本能。好不好吃，尝上一口就见分晓。 怎么说呢，他闺女还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一口，并给出了好吃的评价。在王茂平看来，是因为平日里给闺女吃的菜都比较淡，而他闺女随他，口重，喜欢吃咸的。 “张大哥，这边还没下雨呢吧！”王茂平开启了闲聊模式。 张有东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够来。希望可以尽快吧！这要是等上个把月，可就晚了。”显然是有一些担心，毕竟这种情况之前也遇见过。 “是啊！想来这边的百姓粮种都备好了，雨却是迟迟等不到。” 王茂平也有一些唏嘘，不过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毕竟什么时候下雨，至少这个时候可是没有人可以控制的。 “是啊，这两年好不容易不用再借粮种，要是收成不好的话——” 过了几年的苦日子，这两年总算是可以稍稍的喘一口气，要是天旱的话，那明年又得过回苦日子啊。 “张大哥，说到借粮种，我之前在别的州府看到，好像是二分为率，这边是不是也是如此啊？”这话题不就展开了嘛。 “三分率。” 三分？朝廷规定不得高于三分，这么看来也算是合乎规定。 “不过，基本上是借不着的。” 王茂平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看起来有些意外：“哦？张大哥，此话怎讲？” 借不到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里的官府提供的粮种很少？还是需要借粮种的百姓太多？还是说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唉，你是不知道啊……”张有东终于是开启了自己的话匣子。 几年前，张有东的父亲生病，对于农家来说，负担无疑是陡然加重，几乎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可是人到底是没有留住。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儿子又得了疳症，无疑是让原本负担过重的张家再次雪上加霜。积蓄没了，那自然就要去借。 为了治病，那几年原本生活还算是过得去的张家，变的入不敷出，过上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连粮种都成了问题。 没办法，只能去借。那么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官府，可惜却是没有借到。吏员说官府的粮种已经全部借出去了。 当时的张有东可是很失望。不过最后他还是借到了粮种，但已经是由三分为率，变成了六分为率，直接翻了一番。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村里人的日子，也只是勉强过得去而已。再加上父亲和孩子的病，几乎是将村里借了一个遍，哪里还有粮食借给他。 所以即使翻了一番，张有东还是咬着牙将粮种借了出来。毕竟如果不借的话，他们一家人就没有活路。 “六分为率！”王茂平也没有想到，直接就翻了一倍。选择借粮种的百姓，本身生活就非常窘迫，这样一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长此以往，这些人的生活，哪里还有什么奔头。只能是没有希望的用尽力气去努力的活下去。 “又岂止是六分呢？”张有东苦笑了一声。 “张大哥此话怎讲？”六分还不满足吗？ “唉，杂损耗、车马、杂七杂八加在一起，都快到一成了，那一年……”虽然是之前的事情，但是张有东的声音之中依旧是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好家伙，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些再加上秋税，怎么可能受得了，辛苦了一年到头来，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王茂平听着都感觉有些窒息。 第942章 怎么个事 “张大哥，你是向谁借的粮种？”官府借不到，难道是附近的乡绅地主？ 王茂平再一次替这些普通甚至是贫苦的百姓感到生活的艰难。如果自己没有边角料，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没有读书。想来他们家的生活，恐怕也比这强不到哪里去吧。 “田大雷！” 对于这个名字，张有东可是记得死死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家那两年差点没有熬过去，可是很大程度因为这个人。 “他是什么人？”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官府的吏员，一般都叫他田老爷！” 吏员，还老爷，看来这些小吏小役过得都挺享受啊。不过他们过得越滋润越享受，很大概率是百姓过得越凄苦越难捱。 “可是他哪里来的粮食？” 是吏还可以有那么多粮种，看起来倒是挺有本事的嘛，不过这来路嘛—— 要不然是与这里的乡绅地主有关系，要不然就是与官府的开仓借给百姓的粮种有关系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件好事。 张有东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不仅是我们镇子，听说整个县，百姓如果要借粮种的话，都会向田家人借。” 嗯？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这个田家比他想的还要有本事。 王茂平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之前听丁乐旗说过，肇原府那个世代吏员的张家的姻亲好像就是姓田，好像也是吏员世家。该不会和张有东口中的田家有什么联系吧。 “那么，没有想过向一些庄子借粮种吗？”按理来说，地主应该也会借粮种的，难不成是比田大雷还要黑心？ 张有东又是一脸的苦涩：“没有庄子借的！” “没有？”咋的，是怕收不回本，还是说人家看不上这三瓜两枣啊。 “很久之前倒是有借粮种的，后来却是没有了。”张有东补充道。 “也就是说，想借也就只能是找田家了？”王茂平虽然依旧是闲聊的语气，但是田家如今已经让他画上了一个重点号。 “是啊！” 没来肇原府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肇原府的势力是盘根错节，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在张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知道。 即使这个张家和他要找的张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作为世代为吏的人家。他这个肇原知府也要重视起来才行。 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被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地头蛇咬上一口，那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万一有毒的话，那可是更加的麻烦。 “为什么那些人家不再借粮种了呢？”王茂平继续问了一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都说——” “闲聊而已，我也只是听个热闹，张大哥有话直说便是。”能看的出来，这个张有东不是一个爱八卦的性子。 “都说怕得罪田家。” 田家有那么大的力量吗？也许是有些夸大其词，估计不是怕得罪，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毕竟借粮种获利不多，虽然蚊子再小也是肉，但是小鬼难缠。没有必要因为这蝇头小利去招惹那些吏员，以免被下绊子。 那么话说回来，田家的粮种从哪里来的，如今王茂平如今更加的倾向于是官府的粮仓。为什么百姓从官府借不到粮食，很有可能就是田家和衙门里某些人搞得鬼。 将原本要借给百姓的粮食趁机截了胡，再翻一番，不对，是两番的借给百姓，来攫取他们的血汗。 你们田家倒是挺会做生意的！是什么都敢昧着良心赚啊！果然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是。 或者是阜安州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吏员敢露头，所以都让他有一些不太适应，但这样的情况，也许就是一个常态。 “对了，张大哥，这边的秋税是多少啊，我之前路过其他地方的时候，听着那边好像只有正税呢！” 既然张有东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那这天自然是要继续聊下去的。 “你说的应该是阜安州吧！” “张大哥也知道阜安州？”这府城或者县城的百姓知道也就算了，连乡村的百姓也听过了吗？ 他们阜安州如今这么有名气吗？不对，如今这个“他们”已经不包含自己了。有糟心吏员的肇原府才是他接下来要待的地方。想想就感觉一阵的烦闷。 “那可不，听说那里只收正税呢，而且逢年过节的，还给那些贫苦人家发东西。那边还有什么团圆会，秋收大赛，听说可热闹了。真想去看一看啊，还有……” 张有东看起来终于是聊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语气明显是比之前要轻松了一些，不过却是带着浓浓的羡慕。 而王茂平在糟心之中，听到有人这么夸阜安州，心里也变得畅快了一些。不过阜安州离肇原府可是不太近，这些消息到底是怎么传过来的呢？他真的是有些好奇。 或许是王茂平太低估了八卦的力量！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同样，对于八卦来说，距离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毕竟如今浴华楼都已经被京城以外的地方所知晓，甚至是开始模仿。阜安州到肇原府这段距离又算的了什么呢！ “听说，那个阜安知州的眼睛很特别！”张有东终于有了八卦的状态。 不过王茂平显然是没有想到，八卦的话题最后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原来除了阜安州的传闻，关于自己的传闻也一并被传了过来。 “特别？” 希望他的传闻别太离谱。从阜安州到这边不知过了几手的八卦，他都害怕荒谬的自己都难以接受。 “据说，眼睛很大！” 嗯？听起来还不错啊！自己眼睛并不小，听起来还是挺真实的嘛。 “嗯，比核桃还要大上两圈！” 行吧，他收回自己刚才的评价，这大的有点太明显了一些。合着脸上不用长别的东西，两只眼睛就够突兀的了。 “而且还发着光呢！” 好家伙，发光，是太阳能充电的吗？ “嗯，有时发青光，有时发血光！” 这描述还是人吗？ 第943章 真是岂有此理 王茂平从张有东的口中成功的知道了自己在肇原府百姓的眼中已经不成人样，不，应该算是半人半鬼。 毕竟从描述来看，还是像鬼的比例好像是更高一些。 “唉，要是那个阜安知州能够来富丰县就好了，我们这些人会不会能够好过一些呢？” 张有东毕竟身处乡村，阜安知州来肇原府的消息，他还并不知情。 要知道府城那边百姓们可是都等着见到王茂平的庐山真面目呢。当然已经由他眼睛是冒绿光还是红光过渡成，究竟长了几只眼睛。 王茂平如果真的到了府城，显然是会让对他“非人”长相，抱有期待的百姓们失望。 “张大哥很想让阜安知州过来？”王茂平试探着问道。 张有东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想来都一样吧。” 自家的日子都是这样过下去而已。只是提起阜安州的时候，感觉那里的人过得更有盼头而已。 王茂平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想来普通百姓已经是习以为常，不再奢求还会有所改变了。 而他能不能改变肇原府，还是一个未知数。说实话，如今的他并没有什么信心与把握。 还是先了解情况再说吧。 “对了，张家村经常有吏员过来吗？” “不常有，我们也不希望他们过来，毕竟……” “……” 两人的闲聊，其实都是王茂平有意的在引导着话题，从中了解一些百姓的真实生活，与官府吏员差役平日的作为。 大部分时间都是王茂平在问，张有东在答。看起来今天算是收获颇丰，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 总感觉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张家村的情况是这样，那么富丰县呢？其他县呢？整个肇原府，到底有多少百姓，在挣扎着活下去。 又有多少的蛀虫，在啃食着百姓的血肉。让原本就需要竭尽全力的百姓，求生之路变得更加的艰难。 而他真的能够背负的起肇原府百姓的幸福吗？如果不能，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如今的他吗？ 王茂平希望自己可以让肇原府改变，让这里百姓的生活改变。但却害怕自己改变，变成陌生的自己，变成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存在。 “爹！”王曦年小朋友将手里的梨往后藏了藏，显然是前两天的阴影还没有散去。 这个漏风的小棉袄！王茂平有些无奈，在吃食方面，记性还挺好。等上完课的，这梨必须得进我的肚子。 不过—— “闺女又吃什么了吗？”怎么感觉小肚子又吃鼓了呢。不是晚饭不合胃口，只把碗里的吃了吗？ “一个没看住，把那块咸菜吃了。”要不是怕张家人多心，安初筠早就把那块咸菜收起来了。 “然后呢？”不过是一小块而已。 “喝了两杯水。” 行吧，喝了一个水饱。不过晚上他闺女那是肯定得尿床啊。尿布能不能抗的住！往床上看了一眼，嗯，他媳妇已经铺上了一个小褥子，以防万一。 那也就别耽误时间了，直接开始今天的课程吧。小家伙，照例是睡得又快又香，当然手里的梨也被王茂平不客气的给没收了。 嗯，挺甜的！ “夫君心情不太好？”安初筠看了他一眼。 自己吃着梨呢，媳妇都能够看出来吗？ 其实安初筠从王茂平一进门，就知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不论是哄闺女睡觉，还是吃梨，都显得有一些心事的样子。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听完张有东的话，的确是让他有些闹心。 安初筠自然是知道原因，想来这里的情况，让夫君颇为的不满与堵心。正想要不要先开解几句，王茂平却是率先开了口。 “和张夫人都聊了什么？”媳妇这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安初筠坐了下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只是家长里短的聊了几句而已。不过，对于这里的吏员和差役，还是有一些抱怨的。” “怎么说？”虽然从张有东那里已经听说了，不过还是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情况。 “嗯，大概就是……”安初筠所说的内容和王茂平听到的大概相同。不过还是有一些区别。 那就是张有东将他家的经历，以及这边百姓的遭遇，基本上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一笔带过。看起来并不想要提起这些痛苦与无奈。 不过显然杨氏那边，讲的要更细致。感觉像是将生活的艰难与愤懑都随着闲聊而倾诉出来，能让心里好过一些。 “这几年，时不时的就会有百姓过不下去，想要将家里的孩子——” 安初筠知道这样的话，会让夫君的心里更加的烦闷，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因为夫君如今是肇原的知府，他应该也有责任知道，这里的百姓都用什么办法拼命的活着。 而想来夫君这么问，就是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查缺补漏。所以，自然是要将她打听到的，都说出来。 “据说，如果秋收之后，还不上粮种，那么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直接会有人牙子过来拉人。” “还有——”安初筠看王茂平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起来。 “还有什么？” “村子的女孩子平日里都是很少见外人的，因为长相清秀的，很容易被人盯上。毕竟可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之前张有东的闺女，见到他们更像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关门的速度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看来是真把他们当恶鬼了啊！ “还有吗？” 王茂平尽量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承认，如今打听的这些情况，已经不只是让他烦闷，更是让他气愤。 “还有……” “……” 听完媳妇的话，王茂平终于是有些忍不住，将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这些人当真是可恨！ 所幸发出的声响不是很大，加之王曦年小朋友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所以只是翻了一个身并没有被吵醒。 “夫君，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还是要从长计议才行。”安初筠握住了他拍在桌子上的手。 第944章 村里来人了 王茂平将妻子的手握紧，轻轻的念叨着：“从长计议吗？” 安初筠能够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有一些用力，夫君此时在尽力的克制心中的怒意。 “对，我们才刚来到这里，肇原府的情况，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十几年，长此以往的结果。所以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 “我相信夫君肯定能够让那些吸食百姓血汗的蠹吏付出应有的代价。”她知道夫君很生气，但是想要改变肇原府的现状，急是急不来的。 没想到，媳妇对于自己还挺有信心。好像除了本人之外，身边的亲人、朋友对他都有着迷之自信。 所以你们这自信是从哪买的，我也买二斤往脑袋里灌一罐。这几年，净给别人灌鸡汤了，打鸡血了。自己的自信心反倒是有点被消磨殆尽。 不过，媳妇的话，也有一定得道理。毕竟自己对肇原府的确是缺乏了解。而自己又是喜欢稳扎稳打，知己知彼的个性。最喜欢的就是，找出弱点，一击致命。 所以，从长计议，稳中求胜，也是明智之举。不过，这样的话，心里这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舒展开来。 “夫君，在想什么？”安初筠看他的神情好像缓和了一些。 “我在想到底是从长计议好，还是敲山震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好一些。”各有优缺点吧，王茂平还需要权衡一下。 “嗯？” 安初筠没有想到，夫君如今就想要对这些蠹吏动手，可这样的话，收拾的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几个而已，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还会打草惊蛇，让他们产生警惕。 “好了，休息吧！”王茂平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还是赶紧休息吧。 虽然他们付食宿的费用，不过还是替张家人省一些灯油吧。毕竟，平日里他们肯定是不舍得用的。 想的是挺美好，睡到半夜的时候，王茂平就被自家闺女冲的地图给弄醒了。好家伙，两杯水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吗？ 闺女，你的睡眠质量要不要这么好，即使这样都不准备吭叽两声，甚至还翻了一个身。王茂平有些无奈，起身下地，再次将油灯点燃。 将闺女从地图上抱了起来，安初筠拿出了备用的小褥子，重新铺上，顺便给小家伙重新换了尿布和衣服。 怎么说呢，即使是这样，他闺女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个睡眠质量，就好像自动关机了一样。照这么保持下去，别的不说，应该是没有脱发之类的困扰吧。 不过还是要对张家说一声抱歉，这是又浪费了他家的灯油，这钱高低得给他们补上。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家闺女昨晚不止是画了一幅地图。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指了指她的战果，能看的出来，小家伙还是知道不好意思的，连昨天晚上丢的那个梨都不准备找了。 早饭，张家人依旧是拿出了家里最好的来招待。但同样，给他们端到了房间之中。看来还是没有一起用餐的打算。 但好在，今天王曦年小朋友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创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昨天王茂平的话，反正今天的早饭是格外的配合。根本不用人催促。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单纯的饿了呢！ 吃过早饭，王茂平一行人正准备收拾东西，继续出发。 “钱哥，咱们这么一大早上就赶过来啊！” “怎么，觉得早的话，继续在家睡觉嘛！” “瞧您说的，我自然是要跟着您的脚步嘛！您让我往东，我哪里敢往西。我就只是问问，问问。” 一大早，张家村就迎来了几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倒像是不速之客。或许，这个客字，也是他们不配。 “呃，钱哥，这张家村好像来人了啊！”看着张有东家附近拴着的马匹和马车。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那个叫钱哥的打量了一眼，还试图拍一拍其中一匹马。对方冲他打了一个响鼻，并用后腿刨了刨地上的泥土。看起来已经准备发动攻击。 钱哥看着一匹马都这么有脾气，觉得应该给它一个教训。不过看了看自己的腿，又对比了一下准备尥蹶子的腿，还是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它一马。 “估计就是路过的商队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钱哥，感觉你比我们好奇啊！不过到底是没有敢说出口。 马车里，守了一夜的冯瑞看了看几人，也决定放过他们这一次。 张家的院子里，王茂平前一刻还在与贺成说话。 “贺护卫，今天，我们去县城！”王茂平开口道。 原本他是不准备去富丰县城，和这里的知县提前打个照面的。不过如今，他已经改变了想法。 “是！” 贺成往院子外看了看：“东家，来人了！应该是有四五个人。” 来人了？会是谁过来找张有东呢？ 下一刻，院门被敲得砰砰作响。王茂平都怕张家这个陈旧的院门会坚持不住。所以来的人，应该不是村里人。 “哟，官差老爷，你们怎么来了！” 张有东把门打开，虽然心里对面前这几个人恨得要死，不过还是得赔着笑脸。没办法，万一哪里看不顺眼，被打一顿，被踢几脚，那也是没有地方去说理的。 为首的钱哥，冷笑了一声，出手推了张有东一把，随即走进了院内，四下打量了一番。 “你家今年又不用借粮食，看来这日子是好起来了啊！我这个做吏员的可是很欣慰啊！” 王茂平如今虽然已经回到了房间之中，不过还是透过窗缝，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心里的火气，那是又噌噌的冒了上来。欣慰，这种蠹吏，配说出口吗！ “是，托您的福！”张有东赶忙是继续陪笑。 钱哥向前走了两步，嗤笑了一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可不要让我们知道，你耍什么小心思，跑到别处去借粮种了啊！” “后果你是知道的！” 第945章 小小年纪就会路见不平 “您放心，草民哪里敢啊！” “对了，我记得是有一儿一女吧……” “……” 等几个人离开之后，王茂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大哥，刚才那几个人是——” “就是衙门的官差，来警告我不准在别处借粮种。不过，今天他们来应该是为了去七叔家，我得去看一看！”张有东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便冲出了家门。 所以七叔又是谁？王茂平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的。刚想把怀里的小家伙放下去，但对方凭借着对八卦的敏感，那是死活不松手。 算了，带着她一起去好了。 王茂平这边跟着张有东出了门，两个护卫也是紧随其后。等到了张有东口中七叔家的时候，已经有村民聚在了门口，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村民们如今也都是面色凝重，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毕竟是衙门的人，惹恼了这几个，连他们都要跟着遭殃。 “官差老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很快就凑齐了！求求你们了！” 院里的老汉不断地磕着头。婆媳二人用手抱着官差的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而两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差役抓住手，不停的叫着家人。 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男子，正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如今整个院子被哭声填满，看的人颇为的揪心。 贺成看了一眼身边的王茂平，神色如常，不过眉头已经轻轻皱起，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衙门的人。 “还，你拿什么还，从秋收到如今，我可是通融你几个月的时间了，还没有凑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求求您，再给我们一些日子，我们一定能还上的。”老汉的头不停的磕在地上。 那个被叫做钱哥的男子嗤笑了一声：“张老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凑到，如今可又到了春耕的时候，恐怕粮种都还没有呢吧。” “你这孙子孙女，还不如让我们带走，这样今年的粮种还能借给你们。而且手上有一点银钱，你们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他们在家里，也迟早要饿死不是嘛？” 说罢，对着手下摆了摆手，后者将一串铜钱，扔在了地上。 “行了，拿着钱，赶紧松手。这是一件好事啊！”那个钱哥的笑声，在王茂平听来很是刺耳。那么希望你，以后也能够笑的出来啊。 上前一步，向着院子里走去。张有东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拦。 此时钱哥已经是挣脱了老妇人，并且一脚将人踹翻。随即便想带着人扬长而去。可是这户人家哪里肯死心，又要上前。 那个钱哥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你竟然敢敬酒不吃——”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东西就招呼到了他的头上，随后落在地上滚到了一边。 “谁！”钱哥看着地上的梨子，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 此时不仅院子里的哭声停了下来，外面村民们的嘀咕声也停了下来。感觉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王茂平虽然如今怒气难消，但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闺女，还得是你啊！小小年纪，就凭借着一己之力，让场面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再有，你还挺有劲儿，准头也挺好，知道往脑袋上招呼，还知道往谁的脑袋上招呼。看此人的状态，刚才那一下挨的还挺疼。那这次也就不追究浪费水果的事情了。 “谁他娘的敢打老子！” “大坏蛋！打你！”王曦年小朋友看起来还挺敢作敢当。指着那个钱哥的脑袋，看起来很是唾弃。 那个钱哥一看是竟然被一个小孩给打了脑袋，丢了面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了看抱着她的年轻男子，从来没有见过。 应该是之前看到的，来张家村借宿的人。穿着打扮，倒像是他之前推测的过路商人。 “你是怎么看孩子的！” 路过的商人又怎么样，他可不怕。再有这么多人看着，被一颗梨砸了头，这面子必须得找回来才行啊！ 王曦年小朋友一看，这坏蛋还敢吼她爹，那还得了，那是伸着手就要去够此人。看起来倒像是和掐大鹅一样的手法。 闺女，鹅脖子你勉强能够掐的住，人的脖子，以你如今的年纪，肯定是无能为力的。不过，你保护为父的这份心，还是让为父很感动。 “打你！” “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吗？”钱多文撸起自己的衣袖。 王茂平笑了一下：“我觉得我女儿说的没错，打的也没错。” “你说什么？” 钱多文和手下的几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路过的商人，可都是避免与他们官吏发生口角的。眼前这个也太狂了一些！ “怎么，心是黑的，耳朵也是聋的不成！”王茂平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讽刺。 好家伙，这句话比刚才那一颗梨还让人震耳欲聋，张有东和村民们都惊呆了。 他们是头一次见到，敢这么和官差说话的，刚才用梨打头，还能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如今这可就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今当事人张望兴一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在差役将孩子放下，冲着年轻人而去的时候，紧紧的把孙子孙女抱在怀里。 “你找死！”钱多文首先发难，差役也是直奔王茂平而来。 王茂平连动都没动，动一下都算我输，毕竟到底是谁找死，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嘛。这几个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的人，还想着打他。 你配吗？ 就在村民们和钱多文等人都以为王茂平今天肯定会遍体鳞伤的时候，凄厉的哀嚎声陡然响起。 让所有人都随之一激灵。 钱多文等人蜷缩在地上，不断的嚎叫着，真的是体验了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以为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怎么交代的却是不太清楚，毕竟一个人影过来，他们就生不如死的躺在了地上。怎么会这么疼呢！ 第946章 我在这里等着 “哎呦！” “痛死我了！” “我的胳膊是不是折了啊！” “哟，我的腿，我的腿！” 院子里，田多文为首的几个人，在经历过生不如死的剧痛之后，如今痛觉神经依旧是在工作着。立刻想要站起来，那肯定是不可能，怎么着也得躺在地上缓上一会儿。 张家村的村民们，都有些目瞪口呆，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到底是赶紧回家躲起来，还是说继续看下去呢。 这些畜生到时候，该不会拿村里人出气吧，毕竟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如今的村民都有一些担心。 不过看着他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样子，又感觉这心里有一些畅快，恨不得上前补上几脚才更加的解气。 “呸，呸，呸！” “你这个畜生，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 钱多文，躺在地上还没等缓过来，脸上就感觉出了一阵的温热。就是味道有些难闻。 围观的村民们在心里庆幸，幸好是没走，要不然上哪里看到眼前这个场面。这畜生竟然被狗给尿了一脸。 “啊！你还敢咬我！” 王茂平看到眼前的一幕，第一反应就是，大白竟然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撒尿，平日里可都躲得老远，今天这形象都不要了吗？ 第二反应就是幸好没抬起腿，要不然他真的都怀疑之前自己看错了物种，大白也许真的是狗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敢打我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王茂平看还在地上顾涌着，试图爬起来的田多文，脸上，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不由得感觉有一些滑稽，于是轻笑出了声。 “我就是一个路人而已，总不能站在这里等着挨打吧。谁让你们技不如人呢！” “你，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官府的人，你竟然还敢打我们！我一定要把你抓进大牢。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王茂平往前走了两步了，避开刚才大白不小心画在外面一点的地图，来到钱多文的面前。 “啧，可吓死我了！不过刚才生不如死的好像是你们吧。再者，我可是要纠正一下，不是我出手打的你们，而是你们想打我，我为了自保而已啊。” “你，你！” 如今的田多文可算是爬了起来，用手指着王茂平，看起来是气的够呛。不过因为张卫站在一旁，手指间还咔咔作响。狠话又不太敢放了。 王茂平挪了一小步，倒不是因为怕他，而是怕他脸上的“水”溅到自己的脸上。 “怎么，还想比划两下！” “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罢，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院门外跑去。 村民连忙是让出一条路来，一方面是怕他，一方面是觉得味道不太好。王茂平望了望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院里这几个还没来的及反应的差役。 啧啧，傻了吧！人家自己先跑了！真是可怜啊！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其他几个也都连滚带爬的向着院外跑去。 “东家，就这么——”张卫开口道。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王茂平倒是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还会再回来的。再有这不是还剩两个呢吗！”毕竟还有两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王兄弟，你快点走吧！等到那个姓钱的叫人过来，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张有东凑了过来，冲着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这个王兄弟只是路过，估计还不知道，这些人有多狠毒。即使他们是商人，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到时候没准会被关进大牢，运气好是被毒打一顿，被敲一笔银钱。运气不好，也许就真的出不来了。毕竟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张有东可是听过不止一次。 “是啊，小伙子，你就赶紧走吧。要不是因为我们家，你也不可能惹上这样的灾祸。”张望兴此时也劝道。 这年轻人如果真的落到那些人的手里，不死也得褪一层皮，而且还是因为替他们家出头，他这良心难安啊。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那些人不会拿你们出气？”王茂平看了这些村民一眼。 “呀，你就走吧！” “是啊，顶多就是打上一顿，踹上两脚。总不可能把我们全都抓进牢里吧！” “是啊！快走吧！要不然这些畜生一会儿回来，可就真的晚了。”村民们也是接连催促道。 张望兴一家人出事，他们虽然心里是既难过，又同情，但是却谁都不敢出手阻拦。说实话，在同一个村子住着，又是同宗，总归是有一些羞愧。 如今，有人替张望兴一家出了头，他们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受了一些。所以虽然怕惹上麻烦，但是对于王茂平还是心怀感谢的。 “赶紧走吧！” “是啊，你们有马车，他们应该是撵不上的。” “可千万别去镇子，赶紧离开这里！” 王茂平看了看张望兴一家，此时两个孩子显然是被吓坏了，在母亲身边小声的抽泣着。妇人也是紧紧的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 “那么他们呢？一会儿来人，这两个孩子还是会被带走的。”听到他这话，两个孩子的哭声增大了不少。 张望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孙女，扑通一声，跪倒在王茂平的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王茂平好不容易将人扶了起来。 “小伙子，老汉求求你，把他们也带走吧，虽然年纪还小了些，但是很勤快，干活也很麻利！” 如今想要保住自己的孙子孙女显然是不可能了，那还不如为他们寻一个好去处，至少以后的生活别太遭罪。这个年轻人，既然肯为他们出头，至少是一个心善的。 “要不，你发发慈悲，帮我给他们找一个去处也好。”张望兴见王茂平没有回答，再次开了口。 要是被这些畜生带来的人牙领走，那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活路可言。如今能求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老汉在这里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救救他们！”眼看着张望兴又要下跪，被王茂平给拦了下来。 第947章 绑了吧 “什么是好人家？什么好人家都不比在自己家里长大成人。”王茂平开口道。 “可——”张望兴有些无奈，但凡有一点办法，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孙子孙女离开家。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你的孙子孙女也不会有事。” 村民们听到此话，都有些着急，这个年轻人怎么油盐不进呢。刚想要继续劝下去，就见他摆了摆手，看起来已经是决定了下来。 “有绳子吗？” “啊？” 听到王茂平的问题，无论是张望兴一家，还是村民们都有一些摸不到头脑。他指了指蹲在一边，来不及逃跑的那两个，这反应了过来。 “真要把他们绑了！”这一个是人牙子，还不算太打紧，另一个可是官差啊，就这样给绑了，是真的不怕得罪衙门吗？不过，好像已经得罪了！ 王茂平笑了笑“那是自然！” 蠹役而已，绑他都算是轻的！ “你，你敢！”虽然如今是被迫蹲在地上，不过这个差役还试图放一句狠话。这可能是他当差役以来，最为丢脸的一天。 或许他不知道，丢脸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有什么不敢的？绑起来！” “是！” 张卫从张望兴的手里接过绳子，手脚麻利的两人捆了起来，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 “我劝你们暂时不要说话，否则我会认为，刚才你们应该没有察觉到疼。” 差役立刻就闭了嘴。人牙子本想为自己求求情，如今也没有敢开口。毕竟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们并不想再体会一遍。 如果张卫知道两人心中所想，估计得翻一个白眼，是不是对生不如死有什么误解。刚才只是单纯的把他们打倒在地而已。 “谁家还有多余的绳子，再拿过来一些吧！” 毕竟一会儿，这两个人的同伴就要回来了嘛，那自然是要招呼一下的。 让张卫将小家伙送回安初筠的身边，看了一早上的戏，想来应该已经看过瘾了吧。一会儿可是没有时间，顾得上她了。 原本以为王曦年小朋友还会反抗一下，谁知道人家，这次是乖乖的让张卫抱了回去。出现这种现象，难不成是看热闹看累了。 “厉害，学！”在张卫怀里的小家伙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王茂平如果知道从他闺女的口中又冒出了一个学字，那估计是相当欣慰了。而且这个可以学，等安顿了下来之后，会尽快给你安排上的。 如今村民们尽管担心，但也都各自散去，有些还准备回去找一找家里的绳子。 “您去年借了粮种？”看着张望兴家的院子又恢复了安静，王茂平这才开了口。 刚才在院子外，就听到张有东说了一个大概，如今还是想要问一下具体的细节。 “是啊！我家的状况，不借粮种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张望兴将人请到屋里，这才开了口。语气中已经有一些心如死灰的感觉。 “能详细的和我说说吗？” 张望兴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打算。毕竟要不是这个年轻人，刚才自己的孙子孙女就被带走了。 张望兴的儿子，常年卧病在床，一家六口也就只能是靠着种地，采一些山货来维持生计。 去年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选择了借粮种，熬下去。而粮种同样是向田大雷借的，六分为率。今天这个钱多文就是田大雷的手下。 秋收以后，到了连本带利还粮的时间。东凑西凑，勉强才凑得六分率的粮食。不过，那些人，显然是不满意的。说粮食根本就不够数，而且各种折损和辛苦钱还没有算进去了。 张望兴是苦苦哀求，这才宽限了一段时间，也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当时按了手印？” “按了！”张望兴点了点头，不按手印，怎么可能借的出粮种。 “我能和那两个人谈一下吗？”该问张望兴的，都已经问过了。王茂平也准备和那两个粽子“友好”的交谈一番。 “当然！”张望兴连忙走出了屋子。 这个年轻人虽然面色依旧，不过怎么和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呢！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东家，如果知道东窗事发的话，那些人会不会将契书毁了去？要不要提前将东西抢过来？”贺成凑到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自认为没有用的契书，他们还会留在手里面吗？”想来吸干百姓血肉的契书，他们早就已经毁尸灭迹了吧。 “那有用的契书——” “那毁了也就毁了吧！”王茂平看起来并不着急。 “东家得意思是——”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对于像张望兴这样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可是，我们该怎么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呢？账本吗？”贺成有一些好奇。 “其实，最关键的问题不是粮种都借给了谁！” “而是这些粮种是怎么来的？”贺成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 其实无论是几成为率，既然已经立了字据，那么按照现有的律例，契约就已经成立。所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个田大雷粮种的来源。 也就是说最容易让田大雷手下的这些人受到惩罚的，不是粮食是怎么没的，而是粮食是怎么来的。 “那这些粮种会不会来自官府的粮仓呢？”贺成马上就提出了一种可能。 “没错，这也是我所怀疑的。”王茂平在昨天听张有东提起粮种事情的时候，就有了这种猜测。 “先把那个差役带上来吧！” “是！” 此时的差役被贺成带到了王茂平的面前，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恐惧。 不只是因为害怕再次被打，还是因为这个一脸平静看着自己的人，身上竟然隐隐的有一股让他不敢直视的威严。 不对，应该是他想多了，这就是一个路过的商人而已。对，一定是他想多了。差役咽了咽口水，将恐惧尽力的压下去。 第948章 啥动静啊 “你叫什么名字？”王茂平看了此人一眼。 “哼，你——啊！！！” 王茂平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与风度，那是早就捂住耳朵了好吗？什么情况，你这一嗓子也太震耳朵了。 贺成也是动作迅速了一些，还没有等人放完狠话就动了手，要不然他还想听听，这些人的狠话是千篇一律，还是可以有所创新呢。 而此时张望兴一家都在另一个房间之中，仍旧心有余悸着。听到这一声痛苦的嘶吼，差一点连喝水的碗都没有端住。 “老头子，要不要去看看啊！”张望兴的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听着也太渗人了一些。 “这种事情，你少管！还是想想把孙子孙女送到哪里去吧。”一会儿，那些人肯定会来的。 即使这个年轻人的手下身手不错，但是要是来上十几个人，那也打不过啊。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将家里的两个孩子送走。 “可要送到哪里去呢？”在附近可是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想送都不知道送到哪里。 张望兴叹了一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收拾东西，让儿媳妇带着他们走，能躲上几天也好。” 老妇人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酸楚，他们家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没钱没粮，躲，该怎么躲呢。 起身，看了看已经见底的米缸，拿出袋子，准备将米全部给儿媳妇和两个孩子带走。至于他们自己，等那些人来了，估计也就没有明天了吧。 院门被敲响，让张望兴一家再次紧张了起来，不过好在，那些人还没有找上门，来的只是村民们。 手里除了拿着之前王茂平需要的绳子之外，还拿着一些小的袋子，或者两块干粮。 “婶子，村子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那些粮种，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们凑齐。这里有一点粮食，你拿着，赶紧带着孩子跑吧！” “是啊，我这拿来两块干粮。” “我们家也只有这个了，别嫌气！别怪我们，不能替你们家出头，实在是不敢啊！” “是啊，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张望兴一家如今的心情是既感激又心酸，他们能够明白，村里人为什么不敢出头。换了他们，也同样不敢。平日里对自家已经是很帮忙了。 可这东西却还要厚脸皮的收下，毕竟收下，自家的两个孩子还有一丝活路。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如今张家人正准备让两个孩子离家去避避风头。此时还在询问着叫周锁的差役。 “除了这些还有吗？”王茂平面带微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老爷，不对，这位好汉，该说的我可都说了！”周锁看起来是被打怕了，所以交代的还算是顺畅。 把平日里都替钱多文做了什么，都交代了一遍。总体而言，他就是那个钱多文的小喽啰，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王茂平温和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周锁点了点头：“是都说了啊！”所以您还是别笑了行不行，越笑我越害怕啊！感觉下一刻，又是一脚要踹过来了。 “那么，不该说的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啊！”刚才那一些话，对于王茂平来讲并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有没有不该说的，他也不清楚，只不过是想出言试探一下这个周锁的反应而已。 “不该说的，小人哪里有不该说的，都告诉您了啊！”周锁连忙说道。 要不是你的眼神有一些飘忽不定，我也就真的信了你的话。人啊，总有一种侥幸心理，觉得有一些东西是可以藏的住的。不过，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忍得住疼啊！ “真的？”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哟。 “真的！” “啊！” “痛死我了！” “好汉，我真的都说了啊！可是真的不敢瞒你！” “啊！！！”虽然身上都已经被捆住，不过此时的周锁还是疼的满地打滚。 在张望兴院门口的村民，都吓了一跳。关键是叫声也太吓人了一些。这屋子里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听着都有一些害怕。 不过脚却都不愿意动地方，支着耳朵，往院子里张望，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到。 “想没想起来什么不该说的？嗯？” “好汉，真没有啊！” 王茂平看了一眼贺成，看来应该让这个周锁感受那么一丢丢的痛苦了。毕竟作为普通人，他这嘴也算是硬的了。 当然自己是丝毫不怀疑贺成的手段，这个周锁之所以可以嘴硬到现在，就是贺成压根没有使什么手段。 “啊！！呜！！” “啊！！” 站在院门口的村民们，此时都咽了咽口水，被吓得一激灵。 “那个，叔啊！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啊！” “是啊，听着也太吓人了些！” “这怎么又没动静了呢，该不会死人了吧！” “要不要进去看看啊！” “东子，借住在你家的不是一个商人吗？如今看起来也不像啊！” “是啊，不过应该还是好人吧！” 村民们在院门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张望兴此时也是一脸的担心，如果真的闹出人命该怎么办。 不过如今屋门口有人在守着，他想进，也进不去啊。算了，还是别管了，如今他家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呢。 “求……求求……我说……说”此时相比于前一瞬痛苦的嘶吼声，如今的周锁已经是被抽干了力气。 “你确定不会再隐瞒了吧！要是还有的话，那——” “不，不会，您相信我一次！”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死可能要更轻松一些。这种痛苦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说吧！”王茂平终于是收起了笑容。看来罚酒是吃的印象深刻了。但愿别在耍什么小聪明。 “是，那个，秋天的时候，我们会帮着…帮着收粮食……” 王茂平看了他一眼，这些废话，可是不能够让他满意的啊。 “您，听，听我说。不只是收，借粮种的那些百姓的粮食而已——” “哦？”这倒是让王茂平产生了一丝兴趣。 第949章 都交代吧 “还有谁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还有庄子的粮食！” 周锁赶忙回答，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生怕说的慢了，站在一旁的人，再让他背过气去，这个罪真的是遭不起了。 贺成看了一眼周锁，觉得他的废话有一点多，刚想要动手，被王茂平摆了摆手给制止住了。 “什么粮食？” “陈粮！” 陈粮？王茂平挑了挑眉毛，怪不得如今并没有什么庄子借粮种给百姓，至少他猜测是因为不想为蝇头小利，被这些蠹吏找不痛快。现在看来，也许是和这些人有一定生意上的往来啊。 “那么为什么要收这些陈粮，想来你应该是清楚的吧。”王茂平再次展现了自己随和的笑容。 这让周锁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嗯，呃——” “都说出来吧，再受一遍皮肉之苦，那又是何必呢！”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笑容更可怕了一些，还是说，贺成的手段更可怕一些。 不过，仅仅是收陈粮这个秘密，肯定是不可能让周锁严防死守，遭这么大的罪才交代。这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 “嗯，其实小的有一次听到他们闲聊，结果被发现了，如果知道是小的说出来的——” 王茂平有些无语，偷听被抓包，咋的，是不是也踩树杈子上了。不过，真的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不好。 手刚抬起来，周锁便再次开了口：“小的听说，听说，要把那些陈粮送到丰义仓。” 如今相比起，钱多文口中的后果，对他来说还是眼前的后果更加得可怕一些。 “还有呢？” 王茂平仍旧是一脸的平静，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那些人既然敢打粮种的主意，那么其他的主意未必不敢打。 如今看来，那些人先是将粮仓中的粮种借出来，然后再以高利转借给需要粮种的百姓。 而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是攫取百姓的血汗还不够，还要用陈粮来替换被借出的粮种，还给官府的粮仓。 那么如今官府粮仓中的粮食，已经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小的真得都交代了啊！” “真的？” “小的真的不敢骗您啊！”即使被绑着，周锁的头依旧是哐哐磕在地上。 看来是真的没有其他可以交代的事情了，不过他一个镇子上的差役，能够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对着贺成点了点头，后者直接将人给带了出去。 “哟！” “还活着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出人命了呢！” 如今村民们依旧是没有散去，看着被带到院子里的周锁，都指指点点得交头接耳着。 “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受伤啊！” “就是，也没有看到血，那刚才为什么嚎的那么惨啊！” “是啊！哟，另一个被带进去了……” 周锁躺在地上，并没有理会村民的指指点点，当然，他没有力气再去理会。如今只感觉是劫后余生。是没有受伤，就是丢了半条命而已。 可屋子里的那个年轻男子，真的是商人吗？而钱哥，不对，是钱多文如果真的会再来的话，真的能够把他们抓起来吗？恐怕不见得吧。 如今他都怕钱多文来了，不仅不能找回面子，连能不能离开都另说。 而此时房里，这个人牙子的骨头，显然是比周锁要软的多，当然嗓门却是不相上下。让那些村民们，在害怕之余，一直好奇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茂平本身对从人牙子的身上取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并不抱什么希望。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这个人牙子也只是被钱多文叫来收人的。 “那两个孩子，你打算给钱多文多少银子？” “三，三两！”人牙子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三两？王茂平感觉有一些讽刺，三两银子，就可以将别人的心头肉给夺去。就能让孩子离开家，离开父母的身边，为奴为婢。运气好的摊上一个好主子，运气不好的—— 而显然人牙子也是能够占的便宜。钱多文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两银子揣进自己的口袋。 刚才钱多文扔在地上的那一小串铜钱，估计也只有二百文左右。他还真是懂得如何赚钱呢啊！ “像这样的事情，你们做了多少？” “就几次而已，真的！”人牙子如果不是手被捆住，就差对天发誓了。 几次，这话指望谁相信，摆了摆手，让贺成把人带下去，给这个人牙子“理顺”一下自己的记忆。看看是不是有所遗漏。 此时已经有几驾马车，大概二十来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张家村的村口。 “吁～” “都下来，拿好自己的家伙，让老子看看，到底是哪里的商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老子的地盘惹事！”为首的男子气势倒是很足。 “还要多谢田哥为小弟做主啊，有田哥在，肯定能让那个商人付出代价的。” 如今的钱多文倒是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跟在田发的身后，将卑躬屈膝演绎的淋漓尽致。 之前回到镇上，他可是一刻都没有耽误，立刻就找田发告状。将事情夸大的同时还不忘着重强调，也许能够从那个商人的身上榨出油水。 成功的勾起了田发的怒火与贪婪，没有过多的思索，便带着镇上的差役，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既要出气，找回面子，让那些百姓知道，在这一片，是他田发说的算，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地盘上逞英雄。 同时，难得有商人落在自己的手里，只要将人关进牢里，花多少银钱，能不能从里面走出来，不也是他们田家人说的算的嘛。 钱多文带路，直接向着张望兴家而去，但愿那个商人，还没有逃跑。要不然今天也只能是拿张家人开刀了。 此时聚在张望兴家门口的村民也发现了二十来人，冲着这边而来，当即吓得够呛，连忙是四散开来。 里面那个年轻人真的是惨了，之前让他走，说什么都不走。这下可倒好，想走都走不了了。 最害怕的自然是张望兴一家，孩子还没等送走呢，这群人就已经上了门，如今可怎么办哟！ 第950章 人终于等来了 “都给我让开！”虽然不说这句话村民也都四散开来。不过经典语句，说了能更有气势一些。 如今的钱多文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即使抓到了罪魁祸首和张望兴一家，张家村的这些村民，他也不会放过，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行。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钱多文在那么多张家村村民面前丢了脸，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今天早上也算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了，回忆起来，心口都疼。 估计钱多文不知道的是，今天的确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不过绝对不仅仅是早上而已。有的时候，丢脸并不是什么大事。 “完了，这下七叔家算是完了！” “唉，那个年轻人估计会更惨啊！” “张老头，那个敢公然殴打官差的家伙呢？”先收拾了那个敢和他们叫嚣的，再来收拾你们一家，一个也别想跑。 看见来这么多的官差，此时的张望兴一家，腿都已经发软，六神无主的看了看王茂平所在的屋子。 外面吵吵嚷嚷，王茂平自然是已经听到动静，停止了思考，将屋门打开，走了出去。看了看院子里这二十来人，眼角挂上了一丝嘲讽。 这个钱多文的叫人水平也不行啊，跑回镇子，也就叫回来这些而已。不过看起来，是把自己的靠山给叫过来了，要不然脸上的表情不可能这么欠揍。 “田哥，就是他！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钱多文向着王茂平的方向指了指，同时脚稍稍的往后挪了一点，估计是回想起早上的惨痛经历。 王茂平听着田哥二字，轻轻的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此人应该是和田大雷有一定的关系。之所以他有这个推测，而不是认为此人就是田大雷。 是因为，张有东曾经说过，基本上整个富丰县如果想要借粮种，都需要从田大雷那里借。所以他猜想，田大雷应该是县衙的吏员且平日在县城生活。 “哟，就是你小子，敢和官府对着干啊，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田发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茂平，的确是一副跑商人的打扮。看来真的能够从此人的身上，狠狠地敲一笔。 不过就是这个态度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被这么多人围着，竟然看起来并不害怕。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王茂平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不仅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挺会给人扣帽子。和官府对着干，呵，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代表官府。 “你和田大雷什么关系？”王茂平瞟了他一眼，随后开了口。 他的话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是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无论是田发等人，还是躲在一旁偷看事态发展的百姓们，都没有想到，他还敢问话，而且问的还是这个问题。 钱多文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商人是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这是个傻子吧，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人带少了呢？ “噗嗤，小子，胆子挺大啊！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活的不耐烦了吧！”田发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嗤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一抹狠厉。 奈何王茂平并不觉得害怕：“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习惯就好！” 就像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小吏，敢说他活的不耐烦了一样。 “你——给我抓起来！”田发恶狠狠的摆了摆手。随后，身后的差役们摆起架势，冲了上来！ “哎哟！” “啊！” “好痛！” 村民们本来都替王茂平捏了一把冷汗，感觉此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不过，谁也想不到反转来的如此突然。 那是二十来个人，可不是两个。所以谁能告诉一下他们，是如何做到眨眼间就都躺在地上的。 “东家，您没事吧！”贺成开口问道。 王茂平有些无奈，你一直站在我身边，你觉得呢，如果这其中没有人会隔空释放法术的话，那他应该是一点事都没有的。 他知道，自己的这三个护卫很强，平日里就是面对有功夫傍身的人，来一个以一敌十，也是没有含什么水分。 不过，虽然面前都是普通的差役，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他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动作呢，就感觉张卫几招下去，就全躺下了。没有拔剑，显然都是为了这些人的性命着想。 王茂平看了看，唯二还站着的两个人，田发和钱多文，如今已经呆愣在了原地。毕竟这种冲击，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料想到的。 “都给我起来，你们这群废物！” “还有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把你关进大牢！！” 田发毕竟是这些人的头儿，如今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当了这么久的官吏，今天算是碰到硬茬子了。 看那些差役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立刻就开启放狠话的被动技能，卷土重来那都是后话，还是先跑了再说。 王茂平有些无语，有那放狠话的功夫，都能够跑出一步了好不好。再说，还让我等着呢啊，早上我已经等你们一次了，如今还让我等，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一些。 我的时间，那可是相当宝贵的。怎么可能用来继续等你们。 “啊，啊，我要杀了你！！” “好痛！” 田发和钱多文也终于和其余的差役们，躺了一起。而在杀字说出口的时候，又被张卫的一脚踹的差点和自己的亲人来一次非托梦的会面。 “你和田大雷什么关系？”王茂平表示他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他，他是我族兄。”田发虽然不想回答，但是如今也不得不回答。 此时的差役们，已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还没有缓过来的两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打，好像打不过。自己就是一个差役，没必要拼命不是。不过跑，好像也跑不过。所以谁能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把这两个人绑起来！”王茂平发话道。 第951章 这场面，没见过啊 “怎么，没听到我说话吗？”王茂平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今好不容易站起身，感觉自己胳膊腿生疼的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了看你，更加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你在和我们说话？” “不然呢？要不把他们俩绑上，要不，在地上再躺一会儿。” 在这两个选择之间，差役们还是选择了前者，他们真的是被逼无奈的，田哥，您可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哇！”村民们此刻都惊呆了。差役不是和那个田发是一伙儿的吗？咋还说绑就绑了呢。他们为什么要听这个年轻人的话？ 敢不听吗？不听怕把命都给丢了。 田发和钱多文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捆成一个粽子，而且还是平日里那些对他们俯首帖耳的差役们动的手。 “行了，剩下的你们互相帮忙把自己的手都捆上吧！”最后那一个就让自己的护卫帮忙给系上好了。 “……” “动手啊，等什么呢！” 这哪里是商人，这就是山匪吧！ “那个——” 就如今这种状况，张望兴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所以，孙子孙女到底要不要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送出去避避风头。可是风头如今已经被捆在这里了。 “如果，还有人过来找事的话，就告诉来人，去县衙和这些人团聚吧。” 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如今也该继续赶路了。 直到王茂平等人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村口。这些村民仍旧是有一些回不过神来，今天对于他们来说也太震撼了一些。 “东子，这真的是路过的商人？”如今这商人都这么厉害吗？衙门的人，说绑就给绑了？还让他们自己绑自己。 张有东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有些无语，都瞅他干嘛，他也不知道好吗？话说，昨天闲聊，好像一直是人家问，他在回答！他咋就没有想到问上一嘴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戏文里说的江洋大盗之类的。” “那借宿还能给钱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难不成是戏文里的大侠？” “对，这听起来还有点靠谱！” 村民们这边议论纷纷，谁都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是看了一场热闹。 “老头子，你看！”张望兴的妻子拿出了一块碎银。 “哪来的？” “就放在那个屋子的桌上。想来是那个年轻人——” “唉，算是苍天有眼，咱们碰到好人了啊！” “是啊，碰到好人了……”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此时有一家人为他发了好人卡。如今一行人再次出发，只不过，这次多了二十来号人。幸好这些人是自备马车，要不然，那就只能用自己的腿赶去县城了。 这二十来号人，想跑吗？那肯定是想的，主要就是不敢。毕竟张卫一句“要是敢跑的话，就让他们腿在前面飞，脑袋在后面追。” 听听，多吓人。他们真的是知道错了。要是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再看看被破布堵住嘴的两个人，感觉自己如今还是要强那么一些。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王茂平有一些泄气，还是没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啊！都怪这些人，太耽误事情了！ 王茂平白了他们一眼，顿时让这些差役心头一惊。他们如今都这样了，可是真的没有再惹您啊。 “啧，为什么不早点呢！” 他们摇人要是能快点的话，没准这个时候都进县城了。如今只能是在附近找块空地安营扎寨！ 什么意思？虽然他们的手绑着，但是脑袋还是可以转的，差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是在怪他们去张家村去的晚吗？是不是还得向人家道个歉啊！ “就停在这吧！”如今距离县城也就十里，正好是一块平整的空地。也只能在此暂时休整了。 王茂平向着县城的方向望了望，想来以冯瑞和崔二银的脚程，如今已经进入到富丰县城了吧。 田发几乎将镇上的差役都给带走了，但是直到晚上，都没有再见到人影。怎么办呢，乡绅耆老们一合计，还是明天再说吧。也许只是有事耽误了呢！ 毕竟不受待见啊！ “你到底是谁？”嘴中的布团一被打开，田发就赶忙问道。 即使是傻子，现在也知道有问题了，毕竟这些人真的要去县城。总不可能有人上赶着，去县城自投罗网的。 王茂平有些无语，把布团拿下来，是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不是我回答你的。竟然还认不清楚形势。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从田发和钱多文的口中也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田发知道的都没有钱多文知道得多。 怎么说呢，估计能够成为钱多文的靠山，甚至是可以在镇子上只手遮天，横行霸道，也只是因为他姓田而已。 唉，没有问出来什么东西，真的是浪费他的时间。只是不知道冯瑞和崔二银是否有所收获！ 第二天对于王茂平来说，算是很快就到来了，但是对于田发等人来说，这一夜可是无比的难熬。 田发还在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也许那个年轻人真的有钱有势，但是田家在富丰县那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一定没有问题，他一定会没事的。 晨光之中，王茂平一行人距离县城越来越近。附近的官道之上，也不乏有赶往县城的路人。 距离县城越近，路人也越多。如今，每一个看到他们的路人，那都是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什么情况？没看错吧！那马车上的人，手是绑着的吧！他们穿的是官差的衣服吧。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对官差下手，还如此的大摇大摆，关键还是向着县城而去。 怎么说呢，这场面，以前也没有见过啊！ 于是路人们的心态就是，离得远一些，避免被殃及池鱼，不过却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神，总想着瞟上几眼。 “你说，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这光天化——”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呀，那些人是不是往这边瞅呢？该不会也要把我绑了吧！” …… 第952章 您咋还不按套路出牌呢 如今，富丰县的城门已经打开，官差站在一旁，检查百姓们的所带的行李或者货物，看有没有可疑之物，估计是还没有睡醒，时不时的打一个哈欠。 “喂，你怎么了！”看着对面的官差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嘴就闭不上了，还以为是把下巴给打脱臼了呢。 对面的官差向着不远处努了努嘴，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武器在手中紧紧的攥住。看起来有一些紧张。 “不就是商队嘛！”怎么对面这个家伙，看起来如临大敌一样。 从他这个角度，自然是没有看到，马车上被绑着手的差役。不过对面的那个显然是看到了。今天，怎么偏偏轮到自己值守呢！ “站，站住！”虽然这场面不仅普通百姓没有见过，就连守城的官差也没有见过。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将人拦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谁能解释一下，太吓人了些。 虽然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但是显然已经是亮出了武器。百姓们也是早就闪到了一边。还是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凑热闹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家伙，离近了一瞅，这咋还绑了这么多人呢？但看起来待遇还挺好，竟然都还坐着马车。 王茂平表示，只是不想让这些人耽误行程而已。 贺成上前拿出凭证在守城的官差面前晃了晃。后者连忙是收起了武器，心终于是放下了一些。 “卑职——” 还没等行礼的话说出口，王茂平便摆了摆手，带着一行人向着县城里而去。 此时的田发等人即使再会自我欺骗，如今也骗不下去了。原本还指望着，守城的官差能够将这些人抓住，毕竟虽然值守的只有两个人，但守城的官差，可是远远不止两人。 不过人家轻而易举的就放了行，很显然，这个之前一直被他们认为是跑商的人，是另有身份的。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此人也是一个官员。 “东家！”刚一进城，王茂平就发现冯瑞和崔二银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 “正如东家所推测的那样。” 王茂平点了点头，继续向着富丰县衙而去。当然这一行人，那肯定是吸引了路人的眼球。 毕竟这场面，即使在县城，那也是难得一见。谁不想瞅上两眼呢。 “我得赶紧去县衙报信！”看着一行人逐渐远去，守城的官兵，这才对着同伴说道。 “到底怎么了！”同伴如今还是一头的雾水，毕竟凭证他没看到啊！ 准备进城的百姓，也全部都支起了耳朵，让他们也听一听到底是怎么个事呗，咋一下子，就把人放进去了呢！总不会是因为害怕打不过吧。 “啧……”官差冲着同伴的耳朵嘀咕了一句，随后赶紧飞身上马，往县衙而去。 百姓们则是有些失望，哪怕让他们听到几个字也行啊！ “我明白了！”其中一个百姓开了口。 明白什么了，咋的，顺风耳啊！那么小声都听到了？ “刚才过去的肯定是官府的人啊！” 嗯？这么一说，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人家只不过没有穿官服而已嘛，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呢。结果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得够呛。 “那个人，如果是当官的，你说会是一个什么官？” “很明显，肯定是巡按啊！”其他官员可是很少来他们县城，更别提，抓了那么多差役了。 “就是戏文里常说的巡按，有道理啊！” “你们到底进不进城，在那边干什么呢？不进城就闪到一边……”官差的话总算是让他们停止了八卦。 而此时的县衙门口，来报信的官差已经是飞身下马，一路小跑进了进去。 二堂中，富丰的知县柯绍延正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公文，显得有一些心不在焉。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马上要来肇原府的顶头上司。 这个王茂平如果还在阜安州的话，那么这些地方知县也只是听听热闹。不过一旦成为自己的上官，那真是生怕自己变成热闹。 从知道知府的位置花落谁家之后，不仅是柯绍延，想来其他的知县也都派人去打听自己这个上官。 当然王茂平在阜安州的作为，他们都听说过一些。如今要打听的是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如何，有何喜好，这对于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打听的结果却是，为人随和，无特别喜好。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喜处理公务。听听，怪不得人家成为知府了呢！ 这喜好，他不升官，谁升官。不过真的有人喜欢处理公务吗？柯绍延又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这些公务，为什么他只感觉到疲乏呢。 没有什么喜好是真难办，送礼都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总不能离谱到把公务送给人家去处理吧。 唉，想来人家马上就要来赴任了，自己这个礼还没有备好呢，也不知道送什么能给人留下一些印象，从六个知县中，脱颖而出。 柯绍延不知道，如今的他已经是先其他人一步，“脱颖而出”了。毕竟惊喜，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突然的砸在脑袋上。 “大人，大人！” 看着差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让柯绍延打了一半的哈欠被迫撤回，顿时是颇为的不快：“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知府，知府大人到了！”官差如今这气还没有喘匀。 “什么，知府大人已经到肇原府了！”看来很快就能够见到自己的上官了啊！ 听到知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差役脸上越发的焦急：“不是啊，大人，知府大人来咱们县城了，马上就要到了！” “你说什么？”柯绍延一下子站了起来，估计是因为起的太猛，感觉眼前有那么一瞬间的发黑。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通知官吏随我迎接啊！”握住桌角，稳住自己有些摇晃的身体，柯绍延急促的吩咐道。 这个知府大人，怎么会出现在富丰县呢，这可不是去府城的必经之路，能来这里，说明他肯定是绕路了啊！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953章 我这里不会是第一把火吧 如今县衙门口，柯绍延已经带着一众官吏站定，不过心情却是十分的忐忑。为什么这个王知府会选择绕路，从他们富丰县去往府城，就十分的让他诧异。 总不能人还没有赴任，就已经盯上富丰县了吧。为什么，之前也没有得罪过他啊。 而且听官差说，还绑了二十来个差役，这肯定就是冲着他们县，不对，是冲着他来的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这还没到任上呢，火就烧起来了！不过为什么非得烧富丰县，总不会是看自己不顺眼吧。 还是赶紧想想，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自己的上官吧。 不远处几个骑马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柯绍延的心也是随之一紧，这是正主来了，那么下一步，没准就是兴师问罪了。 “下官见过大人！” “柯知县不用如此多礼！”王茂平看了一眼柯绍延，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开始蓄须。不过看起来有些紧张啊！ “大人，您里边请！” 柯绍延赶紧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茂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随着他，向二堂而去。 至于那些被绑住手脚的差役，此时都感觉天好像要塌了，此人还真的是朝廷的官员啊！也就是说他们之前试图殴打官员？这下是真的惨了。 都是因为田发，才害得他们这么惨！不过即使内心恨死这个罪魁祸首，却依旧连一个眼刀也不敢飞。 毕竟那是田家的人，没准求求情，送送礼，人家就能被放出去。可是他们就惨了！该不会丢命吧！ 虽然腿脚发软，心中亦是后悔的恨不得撞墙，但还是被人架进了县衙，田发亦是如此，虽然这次他的祸，的确是闯的大了一点。不过内心还在期盼着他的族兄能够把他救出去。 而田大雷远远的看着田发被带进了大牢，心中是怒气难消。这个蠢货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让知府大人给绑了过来。 当一个镇上的吏员都不得消停，真的是蠢的要命，如今得赶紧查清楚，这个家伙，到底做过什么，可千万不要连累了自己才行。 县衙大牢的犯人们，都感觉到十分的纳闷，二十来个差役，被关进了牢房，这事情还真是新奇。 不过如今的田发却是最为纳闷的，为什么他被关在了单独的牢房，为什么手脚依然被捆绑，为什么嘴里仍旧塞着破布条。 但是这个三连问，显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毕竟是田大雷让狱卒给予的特别“关照”，以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而此时二堂之上，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柯绍延才壮着胆子准备打探一下，这个王知府来富丰县的目的，以及那些被绑的差役，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知府大人，不知那些差役——”都是富丰县的差役，他这个知县总是逃不过一句治下无方啊！ “哦，只是想对本官动手而已！”王茂平随口说道。 “对您动手？” 那些人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一个小小的差役敢对一府的长官动手，即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至于蠢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他们得罪的人是知府吧。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得罪的。不过人家不说，也不敢再出口询问了啊！ “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会秉公处理，让这些差役得到应有的惩罚！” 还是先打包票吧。希望自己不要受到牵连，因为此事给自己的上官留下不好的印象，那真是欲哭无泪了。 所以惩罚一定让您满意，您看可以吗？ 王茂平倒是摆了摆手：“此事倒是不急，本官这次来富丰县在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 柯绍延这才知道，这些人被抓的原因，是自己这个上官打抱不平，而那些差役们又有眼不识泰山，正好撞到了人家的手里，所以不绑你们，绑谁啊！ “本官是没有想到，这些吏员还替别人收借出去的粮种，而且所收之利，竟然翻了三番不止。” 王茂平倒是没有顺便说出，粮种是田大雷所有。主要还是想要试探一下，眼前这个柯知县是否知情。 “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仔细调查，对于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绝不姑息。”柯绍延如今能做的就是先表决心而已。那两个吏员，看来在私下放贷粮种啊。 “柯知县，如今咱们县，官仓粮种以几分为率？”王茂平的话锋一转，也该进入正题了！ “回大人，如今县衙仍旧沿承着府衙的的惯例，以三分为率。” 毕竟前面那位知府“病”去了，眼前这位也才刚到，所以自然是依旧例而行。不过以后就您说的算了，您说几分就几分。 不过柯绍延心里隐隐的察觉到，眼前这个王知府问出此话，必定是意有所指。所以是在怀疑他们县衙不作为吗？ “粮种几石？” “回大人，七百九十八石。” “倒也不算少！”王茂平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柯绍延原本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点。 “账目——” “下官这就吩咐书吏送过来！”看来是还想要进一步的确认一下。 其他的不说，这县衙办事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王茂平也就喝了几口茶水，就有书吏将账册送到了桌案之上。 “刚才那个吏员是？” “回大人，刚才那个是户房的书吏，名叫田大雷。” 行啊，这就见到了，让各村百姓都闻风丧胆的人物。估计这个柯知县还不知道，在各村镇，他并没有田大雷这个名字，听着吓人。 “请大人过目！” 王茂平拿起这两年粮种的账目，翻看了起来。说实话，一眼看下来，并没有任何的破绽。 如果他没有路过张家村，而是直接看账目上的内容，估计也不会发现什么问题。但是，没有如果，不是吗？ 翻阅到磨石镇的时候，张有东和张望兴赫然也在其中。这是去年的账目，张有东可是没有借过粮种。而张望兴，虽然借了粮种，不过，数量却是对不上的。 第954章 什么?跑了? 将去年的账册放下，随后又拿起一本，很显然是今年刚刚发生的。在这本账册之上，已经没有了张有东的名字，不过张望兴的名字依旧是赫然在其中。 “呵，有意思！”王茂平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的微笑。 柯绍延的心，当即就是咯噔一下，王知府对着账目说有意思，那肯定是怀疑账目有问题啊。 不过，这账目自己也看过，并没有发现哪里可疑。一个初来乍到的知府，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真的可能吗？有没有这么玄乎！ 不对，那些差役被抓，就是因为粮种的事情，所以会不会是让这个王知府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刚到衙门就要查账。 “大人，您的意思是——” 柯绍延的心已经提了起来，那些差役吏员到底做了什么，该不会是对官府的粮种动手了吧。 “本官只是好奇，为什么有些人家明明借不到官府的粮种，名字却还是出现在了账册之上。”王茂平看了一眼柯绍延。 不过从刚才的试探来看，在他最开始看账目的时候，这个柯知县并没有紧张，要不然是他知道田大雷的事情，但笃定自己查不出来问题。 要不然就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账目有问题。 而在他说了之前名字出现在账册上的那句话时，对方显然是十分的惊讶，随后才开始惴惴不安，所以王茂平怀疑，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就是柯绍延这个知县也是被蒙在鼓里。 此时的柯绍延在听到王茂平的话以后，头上已经是布满了冷汗：“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些人真的是打了官府粮种的主意？ “什么意思，是本官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这账册上的人，明明是因为借不到官仓的粮种，被逼无奈才会借高利的粮种，还是从县衙吏员那里借出来的。真是可笑！” “所以，柯知县，是否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呢？”王茂平的手拍在桌案上，声音不大，却是让柯绍延的身子随之一抖。 “是下官，治下无方，用人不察，还望大人恕罪！望大人恕罪啊！”柯绍延赶忙替自己求情。 他是真的不知道手下的那些人，会去贪官府的粮种，如今东窗事发，竟然把自己也给牵连进来。他真的是被蒙蔽的。 王茂平知道眼前之人，也许真的是被蒙在鼓里，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作为一县的长官，一直被蒙着眼睛，那么有多少百姓会因此而受苦。 张家村的张有东，张望兴不就是例子吗？一个村尚且如此，那么一个镇子，一个县呢？甚至是那其余的五个县，会不会也有这种事情发生？ “柯知县，你知道那些百姓都是从谁那里借的粮种吗？而且除了此人，在其他地方都借无可借？”王茂平决定再好心告诉他一件事。 柯绍延此时已经是慌乱无比，在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么做，把他还给牵连进来。 “就是刚刚进来送账目的田大雷啊！”能不能长点心，被一个吏员蒙在鼓里，这个知县当的也太失败了一些。 田大雷，他家算是世代为吏，平日里对他这个知县看起来是恭顺有加，能力也不错，村镇的一些事务就是需要这些扎根在那里的吏员去完成。 关键的是，田大雷与府衙的田姓吏员也有联系，偶尔他也是能够收到一些府衙的消息。 所以这个田大雷，虽然他谈不上是为之重用，但是也不会轻视。毕竟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可谁能想到此人暗地里竟然对官府的粮食下了手呢！ “大人，下官这就命人将这个田大雷抓起来！”如今的柯绍延是恨死了这个罪魁祸首。见他没有反对，立刻就喊了差役，准备将人先抓起来再说。 “大人！”没一会儿领命的差役便跑回来复命。 “人怎么没有带过来？”去科房抓个吏员而已，竟然用了这么久，都是干什么吃的！还嫌自己在上官面前不够丢脸吗！ “大人，田大雷并不在县衙，据值守的差役说，两刻钟以前，他离开了县衙。”捕快汇报道。 柯绍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些发晕：“不在县衙就去给本官找啊，怎么，还需要用我教吗？” “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而且也已经派人赶往了田大雷的家。” 王茂平倒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如今二堂里这出无聊的戏码。田大雷离开县衙，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在此人拿账目的时候，如果不像他族弟田发那样蠢的话，那么肯定会察觉到是东窗事发了，所以必定会采取行动才是。 “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会将这个田大雷捉拿归案。绝对不会让他逃掉！” 柯绍延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保证而已。人如果找不到的话，那自己更加的难辞其咎。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呢！ 王茂平没有理他，等他们把人抓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将贺成叫了进来，随后开口问道：“跟上了？” “是，请大人放心！” 对于张卫和冯瑞，他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显然自己也不能闲着，虽然暂时不知道田大雷去了哪里，不过，他还是有所揣测的。 而在一旁的柯绍延，这才知道，王知府显然是早有预料，已经派人跟了上去。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将人抓住呢。 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王茂平自然是有别的用意，有些时候证据，与其费尽心力的去盘问，还不如让当事人带着他们去寻找，没准除此之外，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田大雷也未必是罪魁祸首，在线索断掉之前，王茂平还是希望可以有其他的发现。 “柯知县，有没有兴趣随本官去一个地方啊！”王茂平看了看如今不停擦汗的柯绍延开口问道。 怎么样？吓得汗流浃背了吧！ “是，一切听从知府大人的安排！”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这心里却是又咯噔一下，该不会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第955章 给我打开 王茂平和柯绍延带着差役离开了县衙。然而要去哪里，后者和差役们是毫不知情。不过如今的县衙则是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毕竟一下子有二十来个差役被关进牢里，就够吓人的了。后来又满县衙的找那个户房的书吏田大雷。如今两位大人又不知去了哪里。 所以这县衙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啊。不会连他们都受到波及吧。真不愧是之前阜安的知州大人，还没上任呢，就打算把火烧起来，不过，您别对着富丰县烧行不行啊！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能不能稍稍的透露一下，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到了柯知县自然就会知道，不过，本官觉得你应该能猜的到的。”王茂平眼神略带深意的瞟了他一眼。总不会以为，田大雷只是打了粮种的主意吧。 柯绍延如今紧张的要命，哪里能集中心神去猜。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能猜到？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是与田大雷有关系了，所以他到底又做了些什么？一个吏员而已，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被他害惨了，如果早知道他是一个祸害的话—— 丰义仓？ 为什么王知府会带他来到这里？是想要将守粮仓的庾吏也一并抓起来？这些吏员对于田大雷的事情，肯定也不会丝毫不知，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共犯。所以抓他们也无可厚非。 不过，用得着亲自前来吗？这其中肯定是另有原因。 在粮仓门口的差役，看到知县大人的到来，连忙是行礼迎接，正想着，如今这风是打哪边吹的，竟然是把知县给吹过来了。 突然之间，里面好像是起了某种骚乱。这让原本心就悬着的柯绍延，更加的头疼。所以这丰义仓里，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赶在这个时候。 “啧，还挺热闹！柯知县，咱们进去看看吧！”王茂平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随即下马向着丰义仓里走去。柯绍延则是一脸苦涩的跟在他的身后。 进门之后，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喧闹则是从存放粮食的仓廪那边传过来的。循声而去，果然是一群人围在那里。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还有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你们都在做什么！！！”柯绍延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原本围成一圈的人群，这才注意到，竟然是知县大人站在他们的身后，都赶忙散开行礼。 柯绍延这才得以看清，这些人为什么围在这里。此时一个人站在人群的中间，地上还躺着两个身穿杂役衣服的人，显然是动弹不得。 “到底怎么回事？？？” “回知县大人，事情发生的有一些突然，所以——”掌管粮仓的吏员犹豫着开了口，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如今这是怎么个状况吗？ 大人，我现在也是一头的雾水，了解的不比您多啊！ 柯绍延感觉如今的胸口是憋着一团怒火，但当着知府大人的面，却又无处发泄。当知县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窝火过。 “大人！”如今的冯瑞已经收回了踩在一个人身上的脚。 大人？眼前这个看起来面色不善的男子，是知县大人的手下？那大人您肯定是比我们更了解情况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在东窗事发之后，田大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毁尸灭迹，对丰义仓动手。 嗯？不是知县大人的手下，那这位大人又是何方神圣啊。如今这里的差役都有一些好奇。但问自然是不敢问出口的。 “大人，这两个是田大雷的人？”柯绍延此时是已经明白了过来。 听到田大雷这三个字，看管粮仓的吏员此时不禁是变了脸色。怎么就扯上这个田大雷了呢。 王茂平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将地上的火折子捡了起来，回过头开口问道：“柯知县觉得他们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看着火折子，那自然是不言而喻。如果丰义仓真的被烧，那他这个知县也就做到头了，如今的他已经是怒不可遏。 “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绑了！还有这个仓吏！” 看管粮仓的吏员蔡满此刻是大呼冤枉。不过还是被差役给绑了起来。其他的杂役如今还不太明白状况，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引起大人的注意。 “说为什么要对粮仓动手？”柯绍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原因。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那两个被绑起来的杂役始终没有开口，而蔡满仍旧不死心的嘴里喊着冤枉。显然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丰义仓，那么不如就来一个眼见为实吧。柯知县觉得如何？” “大人说的是！” 丰义仓由三排九个仓房组成，王茂平向前，来到最近的仓房前，停了下来，已经有差役将仓门打开。 进去仓房，里面的过道有一些狭窄，不过很是干燥，顺着过道转弯之后，终于是进入了第二道门。也算是正式进入到了储存粮食的地方。粮仓里都是码放整齐的粮袋。 “检查吧！”已经到了这里，想来都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了。 看着这些粮袋，柯绍延的心已经提了起来，不过还是摆了摆手，让杂役拿着探子，扎在了粮袋之上。 柯绍延将带出来的粮食检查了一些，心里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大人，这粮食没有问题。 “继续！”才一袋粮食而已，还不能放心的太早吧。 …… …… “大人，粮食没有问题！” 出了这个仓房，柯绍延才感觉到，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继续吧！” …… …… “这——” 看着地上混着沙粒的粮食，柯绍延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的确是有人在粮仓之中动了手脚。 后面两间仓房之中的情况，则是更加的严重，不仅仅陈粮混合着沙粒，有些粮食甚至是已经发霉。 这就是田大雷要烧掉仓房的原因。 第956章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县衙的官吏们，都不清楚这还未正式上任的知府突然大驾光临是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两位大人到底去了哪里，如今都是惴惴不安。 毕竟之前还要抓那个田大雷，没准儿等回来的时候还得对他们动手呢。还是赶紧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事情，有没有留下什么马脚吧。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度日如年的时候，王茂平与柯绍延终于是返了回来。当然前者神色如常，后者不能说是脸色铁青，那也算的上是满脸菜色。 最为关键的是，这出去一趟，又抓回来这么多人，一个个还都穿着吏员，杂役的衣服。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该不会真得要轮到他们了吧。 这个还未正式上任的知府，真的准备拿富丰县开刀啊！六个县，为何偏偏看我们不顺眼呢。名字也挺好听的啊！ 王茂平表示，他只是为了避免麻烦，选择了绕路而已，之前对富丰县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现在嘛！可就说不准了！ “大人，丰义仓之祸，是下官失察，实属羞愧难当，下官甘愿受罚。”如今真相亲眼所见，再怎么辩驳，他身上失察的罪责，也是推无可推。 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吏员耍的团团转，而且还被新来的知府，一下子揭穿。除了对田大雷的愤恨，心中发堵以外，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官途的担忧。 自己的上官如今就在这里，要知道，虽然是吏部负责考核，但是依据的可是府州布政司所上报的考评。所以一旦上官的考评稍有偏见，对于他们这些知县来说，影响却是非常大的。 如今的柯绍延都有一些欲哭无泪。 王茂平看着眼前的富丰知县，并没有开口。感觉到他的视线，柯绍延头上的冷汗顿时又多了一些。 “大人，田大雷已经抓回来了！”差役急匆匆的汇报道。 “在哪里抓到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张卫一直在跟着田大雷，说实话，想抓的话，随时都能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张卫动手。 差役连忙回答：“回禀大人，是在他的家里，他正准备收拾东西逃跑。”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在第一时间到回家中，想来中途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而这正是他想要知道的。 抓到人后，严刑逼供，以田大雷这个普通人来讲，应该是可以招认的。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对此人，他还有着一些其他的怀疑。 看着差役退了下去，王茂平站起身，看着一旁心神不宁的柯绍延开了口：“田大雷是你们抓回来的，总算是还有一些用处。” “大人！”柯绍延猛的一下抬起头。 之前大人与其手下的对话中，他就已经知道，王知府手下的人已经跟了上去。那么想要抓到人也是易如反掌。如今看来，是大人想要对他网开一面吗？ “失察之责，柯知县你心里清楚，是躲不掉的。但能否戴罪立功，把案子查的清楚明白，就看你的本事了！”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语中有那么一丝语重心长。 “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把这个案子查一个真相大白，绝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 柯绍延原本被浸在冰水里的心，终于是感受到了些许暖意，有一丝又活过来的感觉。 “但愿如此！所以还在等什么？” “是，下官这就去审问田大雷！” 王茂平并没有想过亲自审理这个案子，毕竟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所以顺水推舟没有什么不好。 失察之责，大概率并不足以让一个知县落马。如果这个柯绍延是知情，甚至是参与其中的话，王茂平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柯绍延应该是被蒙在鼓里。那么如果不能将人拉下来的话，给他一次机会，以观后效，也无不可。 即使能够把这个弄走，也不能保证，下一个来的，就比柯绍延强！而且，自己还没有正式上任，就弄下去一个知县，让其他几个知县怎么想。 如果抱团取暖，联合起来和自己对着干的话，也是一件添堵的事情。毕竟，六个知县，想要让他们都听话，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但至少，柯绍延经过这次的事情，在自己的手底下，还是很有可能做一个听话的知县。 不过虽然他不会亲自审理这个案件，但还是要旁听一下的。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田大雷，你好大的胆子，做过的事情，还不从实招来！”柯绍延看着眼前这一张脸，那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 好像不管是进入州城大牢，还是县城大牢的人，最常见的就是两种状态，一种是不管有没有冤情，都在不停喊冤的。一种是知道板上钉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沉默不语的。 如今的田大雷就属于后者。 不过他的沉默并没有保持多久，毕竟牢里的狱卒也不是吃素的，对于这种普通人用上一些看家的手段，可谓是绰绰有余。 “……啊，好痛……” “……，不要再打了！” “……我，我说……” 田大雷交代的还算是痛快，和王茂平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就是和粮仓的仓吏勾结在一起，将原本用来做粮种的粮食，弄出来，然后在以高利放贷给百姓。 当然，这还不算完，须连本带息的归还官府粮仓的粮食，则是以陈粮代替，中间还会夹杂沙石来增加重量。 “每次粮食入库之时，本官都会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其实也是柯绍延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原因。 “因为，麻袋上已经作了记号！”田大雷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虽然柯绍延也会在场，但也不是每个麻袋都进行检查，都是抽查而已。动手的还是仓吏和户房的吏员。所以他自然是察觉不到什么问题。 王茂平有一些无奈，估计这个柯绍延今天是被吓得不在状态。要不然，肯定是一下子就能够想的到的。 第957章 重新审问? “那些贪得的粮食呢？被你弄去了哪里？” 王茂平则看向田大雷，柯绍延总算是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那些粮食到底流向了哪里。 “都运到了吴风平那里，他家有一个小庄子，粮食到时候会一起卖掉，会给他一成利。” 看来又能牵出来一个啊，只要将这些漏网之鱼都抓回来，想来知府大人也能看到他将功赎罪的表现。 但是王茂平这边，听到田大雷的话，却是有些失望。听起来倒是很合理，想来如果把吴风平捉来后，也是同样的说法。不过真的这么简单吗？ “离开县衙之后，你都去了哪里？” “咳，在拿账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对于粮种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据田大雷说来，就是他发现东窗事发了以后，便赶往丰义仓，准备将粮食付之一炬，即使做不到死无对证，也可以鱼死网破。告知两名杂役放火之后，这才回到家中。 “那么，你……” 柯绍延的审问还在继续，不过看的出来，心神如今已经回归正常了一些，所以审问也是渐入佳境。 王茂平坐在一旁，也并没有插嘴的打算。一直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看起来案子脉络清晰，相信很快就可以结案。 “大人，客舍已经备好，您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还是先用一些饭食？”出了大牢，柯绍延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如今可是不敢提什么接风宴的事情，也只能是先试探一下王茂平的态度。 “不必麻烦了！本官住在驿馆便好！” “那，下官派人送您过去。”柯绍延连忙说道，所幸这次王茂平没有拒绝。 …… “大人！” “那个田大雷在离开县衙之后都去了哪里？” 这次是轮到王茂平发问，当然询问的并不是田大雷本人，而是跟踪他的张卫。因为从此人离开县衙到从家中被抓获的时间来看，他只是到过丰义仓的话，那么时间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丢的充足。 也就是，他到家的时间应该比实际要提前才对，估计应该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而王茂平并没有在柯绍延审问时提出来。 “回大人，此人是先去了丰义仓，而后向西而行，并没有直奔家门，而是转而去到了不远处的巷子，随后才回到家中。”张卫开口道。 果然是不出他所料啊！ “他和什么人见面了？” “嗯，看起来他并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张卫如今感觉还有一些疑惑。 王茂平倒是来了兴趣：“哦？此话怎讲？”是人家避而不见，还是出了其他的事情。 “属下跟着他，去到一个巷子……” 张卫一路跟着田大雷，去过丰义仓，走进巷子的时候，他还以为要到田家，不过，之后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个田大雷应该是想要与什么人见面。因为从他喊门的声音就可以判断的出来。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田大雷将门拍的砰砰作响，就连隔壁的邻居都将自家门敞开，看上一眼的时候。门终于是开了，不过出来的却是一个耳背的老人。 问了好几遍之后，才蹦出来三个字，不在家。 最后，田大雷也只能是失望而归。 “大人，田大雷要找的是一个叫许青的人，而那个耳朵有些背的老人则是他的父亲。”在看到田大雷被抓走以后，张卫并没返回，而是调查起这一家人。 对于张卫的工作态度，王茂平还是相当满意的。那就继续问下去吧。 “那个许青是做什么的？” “回大人，是个瓦匠，所以不经常在家。” 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瓦匠吗？ “大人，如果您是不想打草惊蛇的话，那么要不要派人对许青进行盯梢呢？”贺成此时插了一句。 之前审问田大雷的时候，王大人只是旁观，想来应该是觉得此人还有其他的秘密，而又不想打草惊蛇，才会如此。 “你们觉得许青是什么人？”王茂平并没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人？ 瓦匠？刚才已经说过了。王大人的言下之意肯定是不止于此。 “田大雷要找的人。” “那么，找此人做什么？”王茂平继续开启问问问模式，主要还是习惯性的去理清自己的思路。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够救他。”张卫回答道。 “谁能救他，许青吗？” 此人如今的身份是一个瓦匠，那么要不然就是武艺高强，要不就是暗中拥有一些势力，或者是能够联系到帮助田大雷的人。 “也许，许青也只是一个传信的？”张卫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王茂平点了点头：“张护卫的话也有道理，不过……” 也的确有张卫说的这种可能性，但是，从刚才他描述的情况来看，那个许青的父亲，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田大雷的。 要么就是平日里许青和田大雷见面，都是约在其他地方，这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有见过面。 “那也许是，许青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家里找他？”张卫再次开了口。他倒是并不觉得，田大雷登门这件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然后，没有找到？”王茂平挑了挑眉。 “据他邻居说，许青这几天去附近的镇子，给人家建房子去了！所以没在家，也说的通吧！”这次的张卫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没有联系到人。 如果许青，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是能够帮助到田大雷的人，或者是传信之人。那么在关键时刻找不到人，这着实是说不通。 所以此人如果真的有隐藏的身份，那么他不应该选择瓦匠这个身份。毕竟，赚的多少，或者劳累与否倒是其次，整日去往乡镇，村子，并不经常在家，时常联系不上才是最关键的。 “那，田大雷为什么要找许青呢？大人，要不要重新审问一次田大雷？”贺成开口问道，毕竟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由本人解答了。 第958章 人特别?不，是门 “不，我并不想审问田大雷！”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相信，只要自己手底下这些护卫，用一点手段，应该就能够将田大雷隐藏的秘密给撬出来。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么想过。 贺成他们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的疑惑。 “咱们来到肇原府了呢！”王茂平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反应了过来他这句话的深意。 “大人的意思是说，田大雷也许与外族人有联系。” 虽然他们如今还没有到达府城，但是在阜安州的时候可就对肇原府有了初步的了解。所以在王茂平说出这句话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此。 王茂平摇了摇头。 难不成他们猜的不对？那可就真的猜不到了。 “田大雷还没有那个资格，与外族人有联系。”王茂平解释道，在他看来，外族人的棋盘之上，不可能有他这一颗棋子。不过嘛：“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粮食？” “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些粮食也许会私贩给外族？”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从知道粮种的事情以后，他的心里就隐隐的生出了一种疑问，就是那些得来的粮食，田大雷会怎么处理。 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卖掉获利而已，从他的交代里也是可以看的出的。而且在交代这段的时候，王茂平并没有发现他有撒谎的迹象。所以说对于粮食最后的流向，他也许并不知情。 但是王茂平来到肇原府之后，就习惯性的把一些猜测，加上外族的可能性。以避免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从而忽略什么。 “回到田大雷找许青这件事情上来，你们还有什么猜测？”王茂平想看贺成三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不过，三个人都摇了摇头。要不大人还是你来猜测吧。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那么——”还是他来自问自答吧。 田大雷找人肯定是想要寻求帮助。肯定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那么此人的背景到底如何？会是谁的人。 按理来说，田大雷应该选择让杂役纵火后，直接向府城田家人求救才对。而他的第一选择，却不是如此。 而他要找的是许青或者许青背后之人的话，那么这条线索也没有断掉。但，通过之前的分析，有一些不太合常理！ “大人？”看到王茂平一直有节奏的轻叩着桌案的手突然间停了下来，三个人目光立刻就投了过来。大人这是想到什么了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田大雷要找的并不是许青？”王茂平看向三个人的方向。 说实话，并没有想过，毕竟田大雷都说找的是许青，怎么又不是了。不过为了避免王茂平尴尬，张卫作为贴心的护卫，还是选择回了一句： “难不成他要找的实际上是许青的父亲？” 王茂平顿时就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话回的挺好，下次就别回了。 “许青他爹会武？耳背是装的？”贺成他们两个有些无语的问道。 “应该不是！” “那为什么要见他！！！” “总不可能是要见许青的儿子吧，才两岁？”张卫有一些委屈。许青他们家就这爷仨，还能见谁啊。 所以大人，还是说说您的猜测吧。 “田大雷如果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许青，你们觉得他找过来的理由是什么？” 贺成他们没想到，还需要让他们猜啊！ “嗯，有人说过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去找许青？”冯瑞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很有可能的。但结果不还是要找许青嘛。 “那么有没有可能，让他找的是住在那里的人呢？”王茂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那里住的就是许青一家，不还是一样吗？”张卫对此很是不解。 王茂平摇了摇头：“并不一样，那就说明许青这个人是田大雷自己查出来了，所以想当然的开口要找此人——” 看着三人脸上一脸“所以呢”的表情，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而实际上，也许谁住在这里都不是最重要的，那处院子才是关键。” 院子才是关键？什么意思？大人我们不好意思问，您就解释一下呗。 看着这三张充满求知欲的脸，王茂平还是决定给他们详细的说一下。如果许家的位置很重要，那就不仅仅是许家的事情了。 那个许青基本上很少在家，而他爹的耳朵又有些背。就是田大雷今天敲门都是大力的拍了好几声才听到的。 那么也许田大雷的敲门声已经是传递了一些消息，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大人，那谁会知道？” “你不是说邻居还开门瞅了几眼呢吗？”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您是说，也许收到消息的是许青周遭的邻居？”他们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张卫拍了一下脑袋，看起来是想起了什么。 “属下听那个邻居当时还说了一句，都是谁啊，敲门声怎么总是这么吵！”当时，张卫并没在意，毕竟那个田大雷，连拍带喊的，确实是很吵。 “都是谁？总是？” 那么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也来找过许青，不对，是拍过他家的门，而邻居好像还不认识的样子。 王茂平发现，自己的推测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靠谱，有人是把许青一家的门当成报警器了？ “大人——”贺成三人如今显然也彻底的明白了他意思。 “冯护卫，张护卫，看你们的了！” “请大人放心！”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驿丞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房门。这可是知府大人啊，他哪里敢出现半分的差错，听说今天刚来，可就要把县衙的牢房给填满了呢。 王茂平看了看驿丞此刻的表情，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吓人了。明明这么温和的一个人。 他不知道，在富丰县衙官吏的心里，他和温和这个词，就不沾边。看着这张脸，都生怕下一刻被抓的就是自己。 如今的柯绍延可是连晚饭都没有吃，一直在大牢里进行着审讯，看起来也有股通宵达旦的架势。 第959章 所以还有吗? 王茂平在等张卫和冯瑞回来的间歇，将自家闺女今天的课讲完，也算是完成今天的任务。 回到驿馆的客堂，随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两口后，便开始静静地思考了起来。 也不知道两人能否有所收获，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也许那个许青真的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而那些被贪的粮食会不会流向外族呢？这也只是一个可能而已。不过想要求证这个可能，却很是困难。 王茂平如今倒是觉得自从知道要接任肇原知府以来，他的疑心病就越来越重。而等到他正式坐上这个位置后，想来情况就会更加的严重。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想要坐稳那个位置，时刻防备，没有丝毫松懈，是必须的。不然虽不会落得像前任知府丁牧祥一样的下场，但灰溜溜的离开是非常有可能的。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茂平并不想时刻提防着暗箭，甚至希望，暗箭都可以被他找出来。等到那个时候，那些人的小动作，在他这里就都会变成明牌。 正在思考着，张卫两人已经返了回来。 “大人？” “情况怎么样？”王茂平把有些变凉的茶杯推到了一边。 “回大人，据我二人观察，能够清晰听到拍门声的就只有五家。”冯瑞开口道。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看来你们如今已经找到最为可疑的那一家了？” “大人，怎么知道？”他们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嘴角也没勾起来啊！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王茂平对于这三个护卫都有一定的了解，虽然如今面色不显，但是语气听起来比以往要轻快一点，那么想来是有所收获了。 “说说吧，到底有什么收获？”王茂平并没有解释他知道的原因。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原本还想着卖一个关子，如今看来，这个打算是落空了。 “回大人，许青家的前门，正对着的刚好是一家临街商铺的后门，所以拍门声可以很清晰的传到，后院的房舍。” “你们的发现肯定不止于此吧！”这还不能排除周遭的其他人家。 “大人英明……” 据冯瑞所言，一开始他们的注意，都放在了许青家的左邻右舍。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看起来就是过日子的普通百姓。许青的父亲同样也是如此，全都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按理来说，如果是可疑之人，那么田大雷被抓，即使不会采取什么动作，至少也不能睡得那么香吧。而且那些人看起来应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 两人都有一些无奈，不经意却是瞟到了不远处二楼的烛光还亮着。他们刚才怎么把前面的商铺给忽略了呢。 终于站在商铺的屋顶之上，两个人总算是有了收获。 “你说他们在讨论田大雷的事情？”王茂平开口问道。 “是，而且还提起了，田大雷企图让人烧毁粮仓。还说想法挺好，就是太废物了一些。” 估计如今在大牢里的田大雷是想不到，自己被贴上了废物标签吧。 “然后呢？” “然后看起来一副掌柜打扮的人说，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吗？也就是说不担心田大雷交代了什么，此人被抓，对于他们都没有什么影响。那么为什么，田大雷会去敲许青家的门呢。 无关紧要之人而已，没有必要告诉地址。虽说真有人发现异常的话，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许青，但是他们肯定也是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 王茂平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 “还有吗？” “那人还说了一句，看来得重新选人了！别再选田家的人！” 重新选人？什么意思？是田大雷被抓之后，他们的重新选人来打官府粮食的主意，还是说，之前田大雷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其他的用处呢。 别再选田家的人，倒是可以理解，虽然田大雷这件事，并不会让其他不涉案的同族之人一起被降罪。但是，肯定会受到一些牵连，在上官的眼中，有很大的可能不被信任。 尤其是自己这个新任知府去到府城之后，在外人看来，也会对田家心生警惕。 那么会不会是，他们通过田大雷，可以间接的知道官府的一些动向呢？所以才会留下地址，如果是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么会考虑出手。 但如果是解决不了的事情，那自然让他自生自灭呢。 看起来好像是可以解释得通？ 三个人如今都看向王茂平，因为发现他显然是又在思索着什么。 “哦，还有呢？” “咳，真没有了！”大人，我们该说的可都已经说完了。他们在屋顶上也就蹲到这么多啊。 “关于粮食的事情，没有其他的吗？”王茂平出言确认，在他的心里，对于粮食的流向，总有一点出自直觉的怀疑。不过从刚才他听到的交谈，却是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冯瑞和张卫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那么，到底是什么铺子？”听他们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商铺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翰云阁！是个书铺。” “招牌呢？”王茂平紧接着问道。 “没有异常，上面没有纹饰。”如今张卫他们也会留意店铺的招牌，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纹饰。 王茂平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辛苦，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不过自己却是仍旧坐在椅子之上，整理着今天掌握的信息。 首先不可否认是有收获的。毕竟刨除其他的不谈，把田大雷这个蛀虫给揪出来，不仅是对于官府来说，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而在现有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田大雷也只是为了一个利字，对于粮食的流向并不知情。 但是通过这个田大雷，又牵扯出来了翰云阁这个书铺。那么这几个又是谁的人呢。某些有权有势之人？外族？反贼？ 这点王茂平暂时还没有办法确定下来。但如果是后两种的其中一个，那都是一件麻烦事。说明怀有异心的势力渗透的很深啊！ 第960章 又往上挪了一步 “大人！”柯绍延昨晚算是整宿都没有休息一直在审问犯人，算是成为富丰知县以来，最为勤奋的一天了。 如今虽然不至于顶着黑眼圈，但看起来也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在县衙门口迎接着王茂平。 “审的怎么样了？”王茂平也是开门见山并没有想要寒暄的打算。 “回大人，下官已亲自将犯人们都审问完成，案情也基本梳理完毕。”这可是自己一晚上不眠不休的成果，大人请您看到下官的努力啊！ 话说回来，好像自己从昨天知府大人来了以后，就连饭都没有吃过。 “柯知县辛苦了！” 就这一句话，柯绍延就感觉自己顿时精神了不少。 来到二堂之后，王茂平就开始询问起了案情。万一柯绍延能够有什么意外收获呢？不过等对方将案件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他就发现想多了。 “田家算是世代为吏，除了田大雷，其他人不知情吗？”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通过这件事，将整个田家连根拔起，田大雷和府城的田家，虽说都姓田，勉强算是同族，但也只是沾亲带故而已。所以只是例行性的问一下。 “据田大雷交代，应该是并不知情，看起来并不像是说谎，要不，下官再去审问一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对于田大雷，柯绍延那是恨得牙根直痒，所以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不过从对方的交代中，除了田发，确实是没有发现，其他田家人参与的迹象。 而他之所以提议再去审问一次，是因为摸不准王大人的心思，只是询问，还是说想要将其他田家人，也牵扯进来。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自然就要想办法，让田大雷亲自说出口了。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必，本官还是很相信柯知县的。”既然明面上没有牵扯就算了，既然是吏员，那么以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日方长嘛。 柯绍延的心放下了一些，看来大人并没有想要将田大雷和其他田家人强行牵扯到一起。这样自己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对了，那个吴风平呢？”田大雷说，把粮食都交由那个吴风平，他家有一个小庄子来着。 “回大人，如今也已经在大牢里了。他一方面是不想得罪那个田大雷，另一方面觉得又有利可图，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田大雷帮忙售卖粮食。” “他知情吗？”王茂平随即问道。 说实话，这种有一个小庄子的人，虽然生活富足，但大体上是不敢与一些吏员闹得太僵的，如今就看他是否知情了。 “据吴风平所说，对于那些粮食的来源，他确实很好奇，也试图向田大雷追问。可后者并没有告知，还警告他，不该问的别问。拿他该拿的那份便好。”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样也说的通。想起昨天的翰云阁，想来这个吴风平对那个书铺，应该也是不了解，甚至是没听过的。 毕竟如果知晓的话，那么就不会是一切如常，肯定是要想办法灭口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抓到田大雷，还是吴风平，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对于他们都没有影响，那么要找到谁，才能让书铺的人紧张起来呢？ “那么吴风平将粮食卖给了谁？”一步一步向上查吧。 “回大人，卖给了程广良。” 所以这个程广良又是谁！王茂平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回大人，程广良算是我们富丰县的大户，家里有五六个庄子。” 王茂平原本以为，这个吴风平会将粮食卖给粮商，谁想到却是卖给了大户。 “为什么不直接卖给粮商？”难不成是因为在粮商那里卖不到好价钱？ “大抵是卖不上价钱！”柯绍延回答道。 还真是他想的那样啊，像吴风平这样有个小庄子都卖不上价，那么普通的百姓呢？那是更加没有话语权了。 “那就把程广良带过来吧！” “大人，真的要把程广良抓过来吗？”案子查到这一步，实际上和程广良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不，请过来。说到底，吴风平将那么多粮食卖给他，他就一点怀疑也没有吗？一个庄子能够产多少粮食，不是应该心中有数吗？” 按理来说，案子查到吴风平这里，结束也没有问题了。不过王茂平就是想要探究一下，粮食最后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总归要试一试的。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粮食的流向还是没有查到什么问题。难不成真的是他多心了吗？ “大人说的是，我这就派人将程广良带过来。”大人，您说的对啊！柯绍延自然是对王茂平的话唯命是从。即使不对，那也是对的。 正午时分，程广良被带了回来，柯绍不露痕迹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段时间，大人并没有再提案子的事情，不过问的全都是公务还有富丰县的情况。 所问之细致，让他的额头不停的冒出冷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这也太吓人了一些。 听到程广良被带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知县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草民冤枉啊！” 看到柯绍延的身影，程广良倒是并没有显得害怕。毕竟在这个富丰县，他也算是大户，即使是知县，也会卖他几分薄面。 不过旁边的那个人是谁，看起来很年轻，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开口。 “大人——” 柯绍延看向王茂平。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口问话。 大人？这个年轻人的官职，显然是在柯绍延之上啊，有其他官员在场，这让他隐隐的有一些不安。 “程广良，带你来，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没什么误会可言。”柯绍延如今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认识吴风平这个人吗？” “吴风平？”正在脑海里不停想着被带到这里原因的程广良，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名字有一点熟悉啊，片刻之后才想起此人是谁。 第961章 还是赚到了嘛 王茂平听着程广良解释着与吴风平的关系，带着满脸的冤枉：“大人，那个吴风平只是将粮食卖给我家而已，和他真的不熟啊！” 这个吴风平该不会犯了什么事情吧，可是与他何干啊，咋还找到自己头上了呢。程广良如今可很是不解。 “你不觉得吴风平卖给你的粮食有些多吗？” “大人，这都是银货两讫，那粮食也许是他从农户家收上来的，也许是几家合在一起的，草民这边探究那么多做什么，再说草民可是没有贪什么便宜啊！” 难不成是给他的粮食出了问题？可跟他有什么关系，自己又不是没付银钱。不过就是想赚个差价而已嘛。 “呵！”王茂平轻笑一声。 柯绍延听到这一声轻笑，态度立马强硬了不少：“可事实上，你说的这两种都不是！” 探究的少算你倒霉。毕竟一切要看知府大人的意思。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自己说的算的。 而柯绍延态度的骤然转变，程广良自然是察觉到了。心中不禁是暗暗叫苦，看这意思，不出些银钱，这件事不好善了啊！ “从中获利几何？”王茂平算是第一次开了口。 程广良一听，果然是想要在他身上盘剥些银两出来，要不然不可能这么说啊！真是的，怎么就自己被盯上了呢，都怪那个吴风平！ “这位大人，何谈获利，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庄子而已。”还是先哭穷吧，希望面前这两位，不要太贪。 “哦？那些粮商都如此吝啬？”这话说的，谁能信啊！不赚钱，怎么成为大户人家的。有这手段，也教教他呗。 看着王茂平满脸的和善，程广良暗道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人，您是不知道，就那些粮商……”既然哭穷，那自然说的要像那么一回事。于是开始拼命的说起了那些粮商的坏话。把自己形容的是相当的可怜。 王茂平如果是一个最佳观众，都准备给他掬一把辛酸泪了，可惜他不是。如今的他神色如常，就静静地看着这一波表演。 “大人，草民说的是实情啊！” 不过显然面前坐着那两位都不信，最关键的是那个年轻人并不相信，对他刚才说的话，好像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看来真的不是善茬，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没有收到足够的好处，是不会轻易放了他的。 但多少银两他才能满意呢！ 王茂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贪官的帽子，当然，他也不在乎。起身，来到了程广良的身边，看着他的身体轻轻的打了一个寒颤。 也不知道，是这牢房有些冷，还是他的气场有点强。等等，他身上有气场这个东西存在吗？ 朱云兴等人：有的，老吓人了！ “本官最讨厌听到假话，也最厌烦听到废话，所以你刚才所说的，让本官很不满意！”王茂平向着狱卒的方向看了看，两个狱卒连忙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饶命啊！”他这个身体哪里能够抗的过狱卒的鞭子。别还没等到家人送钱的时候，他先扛不住了。 王茂平没有想到，这个程广良的嗓门还挺大，瞬间就比之前高了两度。让他的耳朵突然就受了一下刺激，早知道不离这么近了。 “唉，本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不要说废话并如实的回答，要不然，总归是不好让你白来这里一趟。”希望识一些时务，要不然，就让他感受一下，这里狱卒的手法。 “大人，草民一定说实话，不说废话！”刚才狱卒把他架起来的时候，程广良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吓丢了。 “那好！本官问你，程家的粮食会卖给几个粮商？” “两个！”王茂平的话音刚落，程广良就接上了话，显然是怕回答慢了，狱卒的鞭子就落到他的身上。 “哪两个？” “冯家和洪家！”王茂平的目光微闪。 “去年冯家粮价几何？” “七百文每石。” “洪家也如此？” “是。是！” “这价格，你还是有的赚的吧！” “是，大人说的是！” 和自己比起来，银钱显然不算什么。大人，您莫不如直说，多少银钱我能够从这牢里走出去，行不行！ 就连柯绍延都觉得如今的知府大人，抓程广良的目的，是想从此人的身上，捞到一些油水。 这和之前的传言好像不一样啊，不是说这个王大人两袖清风，不取分毫的吗？难不成是传言有误？要是爱财的话，是不是可以投其所好呢。 “大人，那个程广良要如何处理？”再次回到二堂之后，柯绍延小心翼翼的问道。所以是准备让程家拿钱来赎人吧。关键是，多少银钱您能满意。 王茂平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随后目光投向柯绍延：“柯知县觉得呢？” 大人，我都听您的啊！不过总得回答才行，于是柯绍延小心翼翼的试探到：“不管怎么说，吴风平将那么多粮食都卖给了程广良，后者肯定是需要受到一些惩罚的——” “嗯，柯知县说的对！” 也不知道程家能展现多少诚意！柯绍延暗暗的想道。但本身跟这个程家也没有太大关系，总归是人能出来。 “那就让他在牢里待上一宿，长长教训！” “嗯？那明天呢？”柯绍延惊讶的出了声，这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明天一早就把人放了！”王茂平理所当然的说道。 “呃，是，大人！” 什么情况，这就把人放了？看起来是雷声大，但是雨点都没有降下来啊。所以就真的是，吓唬那个程广良一下？ “只是让他长长记性而已，有些来路不明的粮食还是要谨慎，以免惹祸上身。不仅是程广良，其他人也需以此为戒才行。”王茂平说起来是语重心长。 “是，下官明白！”自己之前还错怪了王知府，以为人家想要捞上一笔呢。 “对了，明天一早我会离开富丰县，田大雷的案子要尽快处理好。”王茂平嘱咐道。 “是！”柯绍延连忙行礼答应下来。 第962章 一言难尽 晚上的时候，柯绍延设宴，王茂平自然是参加了，这让前者不禁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关，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还没有完全度过。 毕竟自己失察的罪责是免不了的，不过却是可大可小，只要自己的上官不添油加醋的话，这个知县的位置，还是可以暂时坐的住的。 而现在看来，王知府应该不会添油加醋吧。只要这一关过去，自己一定会紧紧抱着他的大腿，那么，以后的考评应该不会差。这样一来，一个罪责所带来的影响，就是可以挽回得嘛。 “柯知县，如今可是还有百姓没有借到粮种！”王茂平开口道。 “请大人放心！”柯绍延自然是知道王茂平话中的意思。 “这种事情，如果再有第二次，本官绝不轻饶！”这次给了他机会，如果再有下次的话，那可能真的是不想当官了。 “下官明白！” 大人，您放心，我肯定会将这粮仓看的牢牢的啊。回去之后对于那些官吏，也需要逐个敲打一番，以免再出现第二个田大雷。自己这次可是差点就栽在他的手上。柯绍延暗暗的想道。 “还有……” 虽然宴席的菜不错，但是双方可并不是为了吃。王茂平嘱咐了的事情，柯绍延那是答应的毕恭毕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动口不动手。还需要以观后效！ 等将王茂平送回驿馆之后，柯绍延这才离开，心情显然是比昨天强了不少。至少没有那么提心吊胆。总算是能休息一下了。 “张卫和冯瑞还没有回来？” “还没！” 王茂平点了点头，先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毕竟之前这件，染上了一些酒气。随后，按照以往给闺女上了一课。 等再坐到客堂的时候，张卫和冯瑞都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一些欲言又止。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这表情他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让他来猜一猜：“这是有所收获，但收获又不大？”看起来有点像吃瓜没有吃明白的样子。 “属下倒是听到一点内容，但是没有听懂。”两人还有一点不太好意思。 “听到什么说什么便是！”王茂平开口道。 “是！” 今天他给两人交代的任务，就是继续盯守着那个名为翰云阁的书铺。这也是今天，让柯绍延派人将程广良带到县衙的原因。 王茂平就是想要看看，如果把此人抓了，那么书铺里的人会不会有所动作，或者能不能有一些反应。 如果依旧是没有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书铺的人和粮食这条线，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而粮食的流向，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但从冯瑞和张卫的描述来看，这些人知道了程广良被抓的消息。其中一个有些担心会让官府察觉到一些异常。 “什么异常？” 两人全都摇了摇头。 “原话就是‘会不会让官府的人察觉到异常，对南边的某些人有影响。’嗯，就是这样。”冯瑞和张卫回忆了一下，确定连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王茂平终于知道刚才两个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算不上说了等于没说，但是能够提炼出来的有用信息算是非常少。 “大人，如今我们怎么办？” 张卫有些无奈，当时站在房顶上，真的很想下去掰开那些人的嘴巴，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王茂平倒是没有太过失望，毕竟：“如今翰云阁已经落入了我们的眼里，所以顺着这根藤，我们总能有所收获。” 贺成他们都点了点头，不过心底到底是有些憋屈，毕竟这些人话如果能够说清楚一些，他们现在就能够有所收获。 “而且，如今至少能够证实，抓了程广良，的确是让他们有些紧张，也就是说，二者之间至少是存在着一点关联的。”所以自己这一步走的很正确。 王茂平盯着茶杯，脑海中不断的整理思绪，回过神就发现，贺成三个，一脸求知欲的望着自己。他自然也乐意和他们分享一下自己的猜测。毕竟，正好可以查缺补漏。 “咳，那个……” 程广良被抓，他们紧张的缘由极有可能是因为粮食的原因。毕竟此人，家里有几处庄子，那么获利的方式，就是通过粮食。 当然，还有一丝可能性，是此人还暗中做着一些勾当，自己暂时不得而知。 但是，田大雷将粮食交由吴风平处理，而吴风平又卖给了程广良。如果粮食流向真的是被操纵的话，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在程广良卖粮食的时候完成了转变。 “大人的意思是说，收程家粮食的粮商有问题！”冯瑞反应了过来。 “那么，南面的某些人，该不会指的就是粮商吧。”张卫也追了一句。 王茂平点了点头，至少目前，他是有这方面的猜测。 “所以要对与程广良接触的粮商进行查实。”这一下子就感觉到豁然开朗了呢。 “还记得程家把粮食卖给哪家的粮商了吗？”王茂平看了看贺成，毕竟审问程广良的时候，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 “冯家和洪家。”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那么贺护卫觉得，这两家哪家可疑一些呢？” “属下不知。” 也只是听了一个名字而已，他是真的不知道，谁家更可疑。 况且，大人当时也没有去追问。就连这两家都是一笔带过。看起来对这些并不在意。如果不是了解王大人的品行，连他都以为，是冲着银子去的呢。 不过如今一看，大人应该是已经问到他想要知道的。 “大人已经有了怀疑？” 王茂平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到三位一脸希望解惑的表情。 “你还记不记得，程广良说那些粮商的坏话？” “记得！” 贺成点了点头，程广良把那些粮商，说的是一个比一个心黑，把自己说的是受了相当大的委屈。 “可是，他并没有提起，其中一家。”王茂平开口道。 第963章 还是有收获的嘛 听到王茂平的话，冯瑞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贺成的身上。所以程广良没有提起哪一家？ 贺成也连忙回忆了起来，奈何程广良说的坏话有点多，所以他如今也有一些说不准，嗯，再想想…… “大人，是洪家！” 王茂平点了点头：“所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他连冯家的坏话都说了一箩筐，就是没有提起洪家，如今看来是没有任何的怨言？”贺成回忆道。 照这么说的话，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难不成是这个洪家的确是比其他的粮商要大方一些？ 王茂平笑了笑：“那看来是对洪家相当的满意了。” 不过，谁不希望，自己的东西，价格越高越好。那么能够让程广良特别满意，满意到没有一丝的不满，那洪家图什么？图一个钱多就愿意往外送？ 所以他更加的倾向于，洪家给的价格的确是会稍高一点，但也在正常的范围内，而程广良只是下意识的没有说而已。 但是当自己放大了他心中的恐惧，逼迫他第一时间回答的时候，程广良也就将洪家不过脑的脱口而出。 “那也就是说，程广良知道洪家有问题？”张卫疑惑道。那是不是只要再进行逼问，程广良就能够交代了呢。 王茂平却摇了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程广良应该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将粮食卖给了洪家而已。” 那不还是洪家有问题嘛！ “虽然是一买一卖讲究的是自愿，更倾向价高者得，但是这里是肇原府，之前他说坏话的粮商都是这里的粮商，尤其是冯家，全是肇原府最大的粮商，所以总归是有所顾忌。”王茂平解释道。 如果他知道洪家有问题的话，恐惧和慌乱肯定是会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放大。可是，在将洪家脱口而出之后，他的表情除了有一丝的懊恼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 三人如今也明白了王茂平的意思，想来还是怕被一些粮商尤其是有生意往来的冯家知道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这个洪家也就是他们口中南面的某些人。” “还有一点，贺护卫记不记得我问了粮价！” “嗯，七百文每石。但依刚才的情况来看，洪家的价格应该是高于冯家的，所以是程广良撒个谎。”贺成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王茂平从程广良的回答就知道他说了谎，问洪家也如此的时候，他回答了两个“是”字，第一个显得有一些底气不足，第二个加深肯定，想让自己的回答看起来是真实的。 他问价格的时候，程广良是脱口而出的，也就是说价格是真实的。而第二个却说了谎话。 洪家比冯家的价格高，应该是错不了，不过如今也才春天，如果洪家不是肇原府的粮商，那么秋收以后有没有来收粮食，还是一个未知。 “所以，大人，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洪家，然后盯住那个书铺？” 王茂平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来到富丰县，算是小有收获啊。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富丰县，柯绍延带着众官吏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总算是在经过两天的寒冬之后，感觉到了一丝春天的暖意。 而其他官吏悬着两天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总算是没有像田大雷一样，被送进大牢。但他们却不知道，作为知县的柯绍延已经开始重新审视他手下这些人。 如今还没有下雨，所以百姓们也只能是时不时的整理着农具，以免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打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脸上都带着一丝的焦虑。 张家村也同样是如此，不过他们这两天的心绪不宁之中，显然还掺杂着其他的担忧。毕竟前两天，那些官差被那个年轻人给带走了，不，准确的说是被绑走了。 村子里的人都一直担心，会被找麻烦，毕竟他们就是平头百姓，哪里能够反抗得了那些官差，只有挨收拾的份儿。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两个官差又来到了村子，让他们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生怕将怒火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尤其是张望兴，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官差要找麻烦的话，他们家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出乎意料的，那两个官差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之后，就匆忙离开。让村民们一度以为，再来的时候，又会像上次那样，来一群官差。 其实村民们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毕竟镇上的大部分差役，都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可是抽不出来什么人手。 但到底张家村的百姓，并不知道事情的原貌与进展。如今总感觉悬在头顶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出，出大事了！”一个村民刚到村口，就着急忙慌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官差来了？”是不是来抓他们了，原本坐在村口的百姓瞬间慌了神。 村民摆了摆手，喘了一口粗气：“那倒是没有。” 那算什么大事，害得他们吓了一跳。 “你们不知道，是镇子里出大事了，听说那个钱多文和田发——” “他们俩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都上了两天火了，还在这里卖什么关子。 “他们俩被抓了！” “嗯，谁不知道，不就是在咱们村被抓的嘛！”都看见了好吗，用不着你再说一遍。 “不，他们如今被关在大牢了！”村民连忙解释道，刚才是他没有说清楚。 “牢里？”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个年轻人呢？” 不会也被关进大牢了吧。村民们突然有一点担心起来。虽然他的手底下的人挺凶的，但那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好人。 张卫：我凶吗？？？ “那不知道，听说那些官差可是都被关起来了呢！” “希望那些人一直待在大牢里！” “可不，最好待到死！” “唉，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够平安啊！” “谁说不是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对于七叔他家也许算一个好事，我去告诉他一下。”从镇上回来的村民，打算去一趟张望兴的家。 “别，你先告诉我们呗！” “……” 第964章 还是有希望的吧 “七叔，在家吗？” 张望兴听到动静，赶紧去开门，这两天对于他，或者说对于全家人来说，都是提心吊胆。他这两天甚至是都没有怎么合眼。有一点动静，心就会咯噔一下。 一边担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官差冲进来，将他们抓走，一边担心着，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等下过雨之后，可就要春耕了。但是他家如今连粮食都还没有借到。或许没有那些官差，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吧。 前两天的事情，不仅让儿子的病加重，也将孙子也吓病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们一家。望着手上如今所剩无几的银钱，还是那个年轻人留下的。 张望兴开门的时候，依旧带着满脸的苦涩。 “七叔，我今天去了镇子！” 听到这话，张望兴的身子随即一抖。生怕听到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那样的话，他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镇上贴出告示，我问了一下，说官府会再次出借粮种，三分为率。所以你可以去试一下。” 一个村子里住的，他们是想帮忙的，可实在是帮不上忙。能做的也就只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了。 “嗯，谢了，我现在就去！” 张望兴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每一次他等来的都是失望，告示上的内容，对他而言，从来都没有成真过。 但是，即使知道借不到粮种，他还是要去，万一呢！万一借到了，他们一家人至少还能够活下去不是吗！ 推着从邻居家借来的独轮车，张望兴和妻子踏上了去镇子的路。一路上都在劝自己，别想太多，可心里却还是带着一丝他所察觉不到的希望。 “官爷，草民看到告示说可以借粮种，所以想要借上一些。”张望兴小心翼翼的说道，手也紧张的攥了攥。 “怎么才来啊！”小吏看了他一眼。他可是马上到散值的时间了。 只是这一句话，却是张望兴的心凉了半截，因为他知道下一句就是粮种都借完了。毕竟这种事情，他之前就遇到过，要不然也不会变得这么惨。差点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被卖掉。 “愣着做什么？要借多少啊？三分为率，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张望兴连忙回答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能够从官府这里借到粮食。 小吏虽然有一些不耐烦，还是走起了流程“姓名，家住在哪里，要借多少都说清楚！” “草民张望兴，家住在……” “之前有没有从田大雷那里借过粮食？” 张望兴没有想到还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底借没借过？如实说！” “借，借过！”张望兴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生怕下一刻官府就不再借给他粮食，心里担心的要命。 小吏拿起名册，果然是看到了张望兴的名字，于是点了点头： “你今年秋收过后，只需要还所借的粮种便好。”说罢才开始写起了契书。 张望兴此刻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会不会是他听错了。 “官爷，那三分利——” “今年可以不用还了！”小吏的动作很快，指了指契书：“在这里按手印。” 虽然还有一些发懵，但是张望兴还是连忙按了手印，生怕下一刻，人家反悔不借给他了。 田大雷将那些百姓害得够呛，王茂平也想让那些百姓得到一些补偿。可是现实却是并没有办法。 大部分银钱，都被他挥霍与享乐，剩下的那一部分，并不足以去赔偿与弥补那些被他伤害的百姓。 所以也就只能出此之策。至少，将那些被他伤害的，已经在悬崖边缘的百姓，先拉回来。也许这远远不够，但是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在天色沉下来的时候，张望兴终于是离开了镇子，不过很显然他们夫妻俩必须要走夜路才行。 路并不好走，两个人推着独轮车走的有些磕绊与缓慢，但好在今天的月亮虽然没有圆满，但仍旧是慷慨的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老头子，你看今天的月亮真是亮堂啊！” 张望兴的妻子抬头望了望，感觉此时的腿，好像比去镇子时，还要轻快一些。明明独轮车上的袋子很沉。 “可不是嘛，路看起来都比往常好走了很多。” “等下过雨，咱们就把庄稼种了，秋收之后，除了交秋粮之外，只需要把这些还上就好……” “是啊，还能剩下一些呢！”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脸，至于擦的是汗水还是泪水，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另一边除了富丰县知道了王茂平的行程外，有些也已经听到了风声，有些则还在猜测。 戊丘县的知县是格外关注，他们这个新任知府如今到底在哪里。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从阜安州到肇原府城，会经过他们县。 再加上，王茂平的名字在林江一众官员中算是无人不知，如今成了自己的上官，那自然是需要严阵以待。 算算日子，人也该到了，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是想要暗中观察他们戊丘县，观察他这个知县吗？别人也许没有那个功夫，但这位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还是说，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吧，这要是出了事，虽然跟他们没有关系，但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如今肇原府的众人，可都不希望王茂平出什么事情。要是没了两个知府，那么事情可就严重了。 王茂平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那肯定的来上一句谢谢。 “有消息，一定要尽快告诉本官，知道吗？还有，要让人家看到咱们戊丘县最好的一面。” “大人，您就放心吧！”就是想要给新任知府留下一个好印象嘛，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也算是轻车熟路。 “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咱们这个新任知府可厉害着呢！”这个王茂平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 王茂平：对不起，我绕路了。把你们展示的内容都收一收，以后应该能用的上。 第965章 让你们失望了 “咱们的知府大人到哪里了，还不知道吗？”不仅是戊丘县，如今肇原府的人也是急切的“盼望”着王茂平的到来。 主要是不把他看在眼皮子底下，总觉得不放心，毕竟此人在阜安州的时候就喜欢出其不意。要是给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就不好了。 “回东家，那位王大人如今到了富丰县。” “富丰县，这是绕路了？看来防备心还挺重。想来这两天，就可以到府城了。” 男子看了看手下脸上的表情，随即继续开了口：“富丰县出了什么事情？” “回东家，听说有一些人被抓了，以借粮种之名，窃取官仓粮食。” “哦？” “听说还是那个王知府亲自绑了一些人，去到了县衙。” “啧，果然不是一个消停的人啊，希望其他县也当引以为戒才好。” “是，东家心善啊！” …… 王茂平能够料想到，府城有些人家已经听说了自己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新任肇原知府是不是受欢迎的存在。 如果不受欢迎的话，那么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你们就受着吧。毕竟这地方，不是他想来的。也不是某些人能够弄得走的。 所以，以后的肇原府是否能够有所改变，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大人，如今距离肇原府城还有二十里！” “嗯，去吧！” “是！” 流程和当时他去阜安州赴任差不多，如今也需要让手下官员和乡绅耆老们出城迎接，以示欢迎。放慢赶路的脚步，毕竟是他们迎接自己。 而城中，听到新任知府终于是到了，那些官吏们也是马上行动了起来。别管真心还是假意，面部表情都已经调整到了恭敬中带着些许激动。 随着府城越来越近，王茂平已经看到了城墙的轮廓，当然还有迎接他的人群。看起来比他去阜安州的时候要多一些。看到他的身影，都再次理了理自己的衣冠。 “下官，肇原府同知谭展同率众，恭迎知府大人！” “不必多礼！”王茂平仍旧是一脸温和，不过却是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毕竟这可是自己以后的佐官。 年纪大概四十多岁，如今满脸的恭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要是能像阮风节那般就好了，自己至少能够轻松一些。 “下官，肇原府通判……” 接下来就是府衙的官员们一一见礼。然后就是几个乡绅耆老，在他面前露了一个脸。毕竟人有一点多，也不可能都来一个自我介绍。 随后，礼房吏报知礼仪旧规，流程基本相同。王茂平还需要在城外停留三日，进行斋戒。 “听说了吗，咱们那个新任知府到了！” “真的假的，就是眼睛冒绿光的那个！” “那还能有假，今天官府的人可是都去到城外了呢？” “看来马上就能见到了啊！” 肇原府城的百姓，算是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态度，对于王茂平可是抱有极大的热情，不对，是好奇。主要是对他容貌的好奇，毕竟如今传的是玄乎其玄。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虽然这三天对于王曦年小朋友算是度日如年。缺了三节课，只能是勉强听着她娘讲的故事入了眠。看起来已经有一些缺觉了。 随着仪仗彩旗屏伞开道，鼓乐相随，王茂平被浩浩荡荡的队伍簇拥着准备进城。抬头看了看城门上“肇原府”三个字，他明白一旦进了城，他的知府生涯，便在这里，拉开大幕。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激动、忐忑、不安、期待等一些情绪混杂在一起，迎来了自己未知的以后。 不过，随后心里的各种情绪，一股脑的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创的烟消云散。所以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街道上的人，怎么会这么多呢？咋的，这是府衙的官吏们，给他的惊喜？ 官吏们：并没有想要给大人您准备惊喜，也不知道今天这些百姓为什么会如此之闲。以前也没有见你们这样啊！ 王茂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百姓还真的像自发过来的，好像把自己当成热闹看了。表情，尤其是失望的表情，让他感觉有一些扎心。 咋的，是我这个热闹还不够热闹吗？ “哪个是新任知府？” “就是前面那年轻的，这还看不出来吗？” “啧，不是说他两眼冒青光吗！” “啥冒青光，是冒红光！” “可是现在啥光，他也没有冒啊！” “唉，应该是见到坏人才会冒光吧！” “意思是，这些人里就没有坏人呗。” 王茂平坐在马上，都想要给自己找一张面具戴上，你们就是盯出花来，我这眼睛也冒不了光啊。这都什么跟什么，从哪里冒出来如此离奇的传言。 而且感觉已经不是传言，而是神怪小说里才能出现的了吧。咋的，还得给各位说一句对不住，长得像人，我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原来就是一个年轻人啊！” “是啊，不冒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不，就是脚有一些大。” 王茂平真的很想从马镫上撤回自己的脚。我的脚和身高很匹配好吗！！！ 他在成为知府的第一天，才知道，传言中的自己，可能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出现的。而如今王茂平希望通过今天这些看热闹的百姓，让自己得以恢复人类的身份。 所以还得谢谢你们的到来，虽然凑热闹的你们没有看到眼睛冒光的我，应该是相当的失望。不好意思啊！ 看热闹的百姓们的确是有“一丢丢”的失望，不过还是整理好心情，开始投放自己的热情。不管怎么说，阜安知州能成为他们的知府，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大人，您一定要把我们这里的坏人都抓住啊！” “大人，您升公堂，草民肯定去看！” “大人，咱们肇原府是不是也能有团圆会了！” “呀，那秋收大赛是不是也会有啊！” “……” 王茂平感觉百姓们结束了神怪话题，他这心里好受多了。 第966章 熟悉的作息 “维启元三十五年……今者谒神……” “跪！” “……” 祭祀仪式结束之后，王茂平终于是被引到了府衙的仪门前。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肇原府衙，这就是以后几年，他为官和生活的地方了！ 下马由中门而入，如今已经摆好了香案。行过五拜三叩首之礼，王茂平终于是坐在了公座之上。 随后就是参见礼，也就是府衙的官员、皂吏等的拜礼。下官们三天前算是短暂的见过一面，今天算是加深了一下印象。当然皂吏等，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也让他见到了之前调查过的张家人。张耘，兵房的书吏。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如今恭顺的低着头。张植，照磨所吏员，张耘的堂弟。 要不怎么说人家世代为吏呢，这府衙就出了两个了。 当初“zhang”姓可不止这一个“张”而已，不过王茂平之所以会锁定这个“弓长张”还是因为这是一个大姓。 其他zhang姓在林江这边很少，就比如“章，彰，漳，樟，鄣”有一些姓氏在阜安州和肇原府并没有出现，有些出现了但不符合条件也被排除。 而如今这个“张”算是他最为头疼的问题。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的时候，王茂平也只能将他们放到一边。 当然，王茂平还看到了田家人，田碌。和田大雷勉强算是有点沾亲带故。虽然富丰县的案子，并没有牵扯到他。但是，此人也算是和张家人一样，在他重点观察的名单之中。 而且之前他听丁乐旗说，这两家还是姻亲关系，那真是不得不防啊。 原本，参见礼结束之后，应该是与上一任知府进行交接。如今这个状况，肯定是没有知府能够和他进行交接了。只能是把这个摊子，直接接过来。 至于是不是烂摊子，王茂平如今可是心里没底。 “先把户房的账册交给本官！”不要耽误，还是直接开始工作吧。赶紧让府衙回归正常才行。 “是！” 谭展同立刻答应，前任知府丁牧祥死后，府衙一直是他暂时打理。所以如今是一直守在二堂，随时听候命令。 才询问完，如今府衙的大概情况，没想到这个新任知府立刻就要看账簿。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户房的账册不少，王茂平自然也是有侧重的，首先选择的就是粮册。 谭展同在一旁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富丰县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还没有来到府城，眼前这个知府，就把窃取官粮的吏员给抓进了大牢。 怪不得一些人说他明察秋毫呢，如今一看的确是不简单啊。 不过，如今新任知府先查看粮册也在情理之中，想来是要看看其他县以及府城是否也有问题。 但账册上的内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至少表面上没有问题，毕竟谭展同自己都没有发现，所以这个王知府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才对。 王茂平的确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要是真的看出来，除非是府衙的人太过糊弄，或者他厉害的超乎想象。 他看这些，主要是想要做到心中有数而已。 “谭同知！” “大人，您有何吩咐？” “明天本官会前往府城的粮仓！” 并不是富丰县的粮仓有问题，府城的就一定有问题。他想要表达的就是一个对粮食的重视。如果有和那个田大雷一样，想要打粮食的主意，还是趁早收起这个心思。 “是，下官明白！” “如今，肇原府还未迎来雨水。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对于百姓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对于官府也并不是一件好事。那就意味着春旱发生，粮食肯定会受到影响。对于肇原府来说，春旱时有发生，而影响的大小主要就是看老天的意思。 王茂平这几天也一直在担心，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考评受影响，而是怕那些百姓遭罪。 但这并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希望雨水只是姗姗来迟，而不是久候未至。 “大人说的是！” “所以无论是府城的粮仓，还是各县的粮仓都十分的重要。绝对不允许有心怀不轨之人出现。” “大人的意思是各县的粮仓也要派人去查？”谭展同询问道。 看来这个王大人，上任之后的第一把火，就是粮仓啊。从富丰县的情况来看，人家做的明显是对了，而且已经有了收获。 不过消息既然已经传到府城，那么各县显然也会收到风声，如果再想要收获一点功绩，估计有一些困难。恐怕要让王知府失望了。 “是派人助知县们一臂之力而已。” 王茂平自然知道，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即使各县粮仓真的被人动过什么手脚，听到风声之后，肯定会想办法补救，以免被发现。 所以如果把漏洞补上，察觉不到异常，也就算暂时的风平浪静，反之，那就等着和田大雷一样的下场。 “大人说的是！”派人监督嘛，说的好听一些而已。 “对了，如今本官刚到这里，对府衙的情况还不太熟悉，所以这次就劳烦谭同知选派一些人手，去各县吧。”王茂平开口道。 “请大人放心！那下官这就去安排。”谭展同赶忙行礼告退，不过转过身之后，眉间却轻轻的皱了皱。 这个王知府让自己派人，而不是他亲自选人，看来也想要试探自己一番。总不会是因为信任自己吧。 王茂平表示你想的对啊，就是想要试探你一番。 当然主要还是想要引起谭展同的警觉。如果他察觉到自己的试探，想来派出去的人，应该不会失职失责，而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派出去的人没有做到本分的话，那么对于谭展同，自己也要多加留意。要不就是他对于府衙的人也不甚了解，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要不就是对自己这个知府不甚在意啊！ 尽管今天的行程很是紧凑，王茂平感觉有一些疲乏，但还是过了散值的时间才停了下来，起身离开了二堂。 虽然是第一天当知府，但还是要以身作则嘛。当然，也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和做知州没什么不同。 第967章 咋又是这种传言 不过，即使散了值，王茂平任务也还没有结束，毕竟班上完了，还有应酬呢！自己这个知府今天新官上任，自然是要去赴宴的。 “大人，您这边请。”谭展同，算是一路相随，将他引到了酒楼。 王茂平抬头看了看招牌“浮醉楼”，离府衙倒不是很远，看起来也挺气派。刚才望过来，就属它最为惹眼。 “那边——” 目光向左望了望，看到一家店面，看起来也是雕梁画栋，别具匠心。匾额上挂着红绸，看起来还未开张。所以并不像浮醉楼这般，灯火通明。 “回大人，那店铺还未开张，不过据说也是一间酒楼。”谭展同，看起来是不甚了解，不过，此时的通判齐烁倒是终于可以插上一句话了。 “也？” “对，之前那里就是酒楼，据说后来又新换了一个东家。” “原来如此！” 王茂平点了点头，迈步进入了浮醉楼。酒楼开这么多做什么，要是能开一间浴华楼那样的混堂该有多好，他高低得自己办一个年卡。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浴华楼能够在京城独树一帜，在肇原府就未必了。毕竟这里虽然也是府，但是相比于富庶之地的府州，还是差了不少。 话说回来，哪天得让人找一下，那个陌惜楼在哪里。去不去是一回事，有备无患嘛，万一哪天真的需要人家帮忙呢。 进入雅间之后，里面的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都赶忙站起来行礼。正主到了，宴会也就算是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就是认人，根据身份和地位，依次来向王茂平敬酒。 他也是绝不会厚此薄彼的都抿上一小口，虽然酒杯不大，他的酒量在老王家也算是好的，但也架不住人多，这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对这些人有一个初步的印象，毕竟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之家。王茂平在这里也看到了许家人。也就是那个许婕妤的哥哥，看起来温文尔雅。年轻时应该也是仪表堂堂。 或许是许婕妤并不是很受宠的原因，所以许家或者说这个许璞归，在这些人中并不显眼，一直很安静。 如果，李顺林不收这个许璞归的儿子为徒，如果，李贵妃不对七公主另眼相待的话，那么王茂平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关注。 只可惜，如今对于许家和李家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这也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怎么办，才刚到肇原府，怎么就有这么多他觉得可疑之人呢，有点闹心啊！ “本官初来乍到，但见到诸位有种相见恨晚之感，望今后能与诸位同心协力，护这片土地祥和安宁……” “请大人放心！” “……” 虽然心里觉得堵的慌，但是这顿饭平心而论吃的还是不错的。今天看起来也是一团和气，只不过暗地里是否有人在打其他主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来日方长吧！ 王茂平终于是来到了内宅，看起来院子比之前在阜安州的时候大了一些。安初筠此时也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不过，王曦年小朋友则是先一步窜了出来，毕竟有三天没有见过她爹了，还是很想念的，尤其是在睡前。 王茂平赶忙把她抱起来，准备稀罕一下自己的宝贝闺女，谁知道人家立马就挣扎着要下去。怎么回事，你对父亲的迎接是不是太敷衍了一些。 “不好闻！” 行吧，终于是找到了原因，不是嫌弃自己，而是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啊！将闺女递到她娘的手里。 洗漱一番后，他闺女总算是又听到了熟悉的讲课声，当即给他表演了一波秒睡。看来这两天是真的没有睡好。 那就允许你缓上两天，挑了好日子，小朋友你可就要开蒙了啊！虽然不要求你诗词歌赋，毕竟你爹也不擅长。但是至少得识字，培养一些文采不是。 “怎么了？” 小朋友睡下之后，王茂平看了看一旁的安初筠，感觉好像是还有八卦想要和自己分享的样子。 “嗯——” 什么情况，难不成有什么不好说出口吗？ “屏秋去厨房取晚饭的时候，听里面的人在闲聊，说闹鬼！” “闹鬼？这里？”王茂平有些惊讶，这里可是府衙，如果这种流言要传出去，可就着笑了。 “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就是因为前任知府死了？ “见到屏秋，他们就停了下来，我准备明天去问问。”安初筠开口道。这种传言一定要尽快找出才好。 王茂平也点了点头，还是尽快问明白吧。算一算，如果那个丁牧祥死亡真的另有隐情，那自己住的算不算是凶宅啊！ 说实话，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介意，但是他作为知府，总不可能搬出去住吧。也不可能把房子扒了重盖。他不仅要住在这里，还得住上好几年呢。 所以说，在外为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是为衙门的下一任住户着想。 “夫君，你相信吗？”躺在床上的安初筠，显然是还没有去入睡。 “还是眼见为实吧！”这样的传闻他听了可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的结果，和灵异现象都没有沾边。希望这次也同样如此。 “不过，对于初筠来说，话本没准可以有新的思绪。” 无论结果如何，这也算是一个素材嘛。如果想丰富故事内容，素材还是很重要的。也不知道，媳妇的话本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夫君说的是！” “话说，那个前任知府死在哪里了？” “西厢，房间已经锁起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行吧，至少不会影响到他休息。 夫妻俩又闲谈了几句之后，也就双双进入了梦乡，睡的还算不错。显然，传言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显然，有些人休息的就不算好了。只能说同一个院子不同的睡眠质量。 “屏秋！” “啊！小姐！” 王茂平和安初筠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一大早上就心不在焉的。 第968章 力不能及 王茂平吃过早饭以后，就像昨天说的那样，前往肇原府官仓进行检查。看起来结果是好的，至少表面上抽查的结果算是好的。 每一个仓房，都是由王茂平亲自挑选粮袋进行的检查，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毕竟不可能每一袋都检查一遍。 所以从概率上来讲，官仓中粮食大部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经过了富丰县的事情，想来，即使打粮食的主意，也会暂时收了心思，不会轻举妄动。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检查官仓，肯定不止是这一次而已。聪明的很快就会知道，这不是他们可以打主意的地方。 返回府衙以后，王茂平简单的吃了一口饭，便又开始核对起了账册。这几天，他需要将衙门的账册都检查一遍。然后还有各种公务要处理。 感觉刚上任，就忙的不可开交。当然繁杂的事务，还不足以让他烦心。走出二堂，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碧蓝如洗。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如今多希望外面是阴雨绵绵。毕竟肇原府的百姓，可都在等着，这一场雨呢。 没有来这里之前，王茂平还在烦心，应该怎样让肇原府的百姓，日子过得好一些。不过如今嘛，才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 如果不下雨的话，他想的就是怎样让百姓们能够活下去。毕竟，如果一直不下雨，即使强行耕种，粮食也必然会减产。即使有官仓来调控价格，粮价也必然会升高。 无论是以土地为生的百姓，还是城中的百姓，都会受到影响。也不知道明天是一个什么天气啊，希望他的运气好一些，也希望肇原府百姓的运气好一些。 “大人！您在看什么？”齐烁刚按照吩咐拿来名册，就看到知府大人如今正抬头望着天，便凑了过来。 “看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降下。”在阜安州的时候，王茂平也是经常望天，但却从来没有，为雨水而担心过。 “您还没有来的时候，百姓们已经进行过祈雨，看来上苍并没有听到。如今大人来了，想来百姓们也就找到了主心骨……” 王茂平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二堂。人力无法解决，到最后看的也只有天意而已，他亦是如此。 作为一府的长官，为百姓祈甘雨，也是他的职责。虽然结果未知，但这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即使没有抱什么期望。 “礼房都已经准备好了？” “是！”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玄学的力量，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啊。上任知府，也祈过一次雨，但显然没有成功。 上上任，在任九年，祈过三次，算是成功了一次，只不过间隔半个月的时间。上上上任，两次，成功零次。 没办法，肇原府比林江中东部的其他州府就是降雨要少一些，同时也更容易发生干旱。 虽然很少出现大旱，但是小旱却时有发生，这就是客观存在的。没有办法人为的去改变。 王茂平没有想到，有一天上任之后，还要在运气的方面与历任知府进行比较。说实话，他比较没信心。 “大人！” 又是一天的兢兢业业，王茂平有些疲乏，心里又带着一丝忧虑的离开了二堂。此时张卫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张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这使得原本就有些堵心的王茂平，眉头又皱了皱。怎么尽是这些糟心的事情。 “盯着他，看看是只有他一人，还是另一个也出现了。”自己现在可是没有功夫处理此人。 “是！” “大人，丁护卫已经把人派下去了。” “好！”昨天让谭展同派人去各县监督粮仓的检查。他自然也要派人盯着才行。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见丁护卫他们？” “如果没有紧急的事情，就过上两天再说。”丁乐旗他们之前就被自己派来了肇原府。 按理来说，在他安顿下来之后，就应该见他们的。不过，这几天，他真的有些忙，而严、白两家的事情，又太过耗费精力，需要他保持清醒的头脑。 所以暂时，王茂平还不能把精力和耐心放在这件事情之上，还是等他忙完再说吧。 而且，虽然自己已经来到肇原府。但王茂平还是想把丁乐旗他们作为暗棋，而不是回到自己身边做护卫。 明面上有贺成三人保护自己就够用了。而他们就可以暗中为自己调查事情。这样能够更加的隐秘一些。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们和自己有关系。 “是，大人！” 回到内宅之后，王茂平算是没有什么精力陪着闺女玩耍，不过对方显然是懂自娱自乐的，在一旁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在困了之后，才找他要抱抱。示意今天的课程该开始了。行吧，上课时间还挺准时的。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离开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依旧是蓝蓝的天空，看起来和昨天别无二致。 “呼～”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迈步向着二堂走去。 今天的城隍庙，百姓有一点多，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祈求甘雨。但即使是知府大人亲自前来，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仪式结束之后，每个人看到的依旧是瓦蓝的天空，连朵云彩都没有飘过来。这使得百姓们失望不已。 王茂平自然是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很想和他们说一句抱歉。但这真的是他力所不及的事情。 但府衙的官员都已经是习以为常，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成功的。在肇原府就没有成功过几次。 不过，经此一事，这个新任知府因为阜安州的功绩在肇原府百姓中所凭空产生的声望，无疑又被凭空削弱了一节。 没办法，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是谁让百姓对于这个前任的阜安知州抱有期待呢。王茂平进城时，百姓们的反应，谭展同也是亲眼所见。 对于他这个同知来说，有一个备受瞩目的上官，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如今虽然没有想过与此人分庭抗礼，但也不愿意此人的光芒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第969章 混进来了啊 又是劳碌的一天，而也让人沮丧的一天。至少王茂平在看天的时候，就有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如果这几天还是没有雨水降下该怎么办。耽误了春耕，粮食的减产则成为必然。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如今城中粮价如何？”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比前几日有所上升。”齐烁连忙回答。他可是打定主意，要抱紧新任知府的大腿，所以王茂平交代的任务，他都是全力以赴。 对于这样识时务的下属，王茂平自然还是很满意的。两个通判，这个齐烁，从自己接任知府后，便表现出了尽心尽力的样子。 不管他是真的要抱自己的大腿，还是另有打算，都需要慢慢地观察才行。至少现在，可以尽心做事便好。 而另外一个尹量掣，如今看起来，用一个词来形容，算是持正不阿的一个人。一直是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看起来没有要巴结他这个上官的打算。 王茂平对这样的人还是很欣赏的，也愿意委以重任。不过，前提是自己确定，此人真的是表里如一才行。 但是这些，如今都不是他目前所关心的事情。如今因为雨水还没有降下，城里的粮价已经有所起伏。 想来城中的百姓们，已经开始担心，今年的收成。一旦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那么粮价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逐渐升高。 而那些粮商想来，也准备趁此机会，赚上一笔。官仓的粮食，也只能是尽量维稳粮价而已。想要不影响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能够做些什么呢？如果这种情况持续，真的要和那些粮商们“好好”谈谈了。看来要早做准备才行！ “大人，无需太过忧虑！想来不日就会天降膏泽。”齐烁出言道。虽然他的心里也知道不太可能，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就借齐通判吉言了。” 回到内宅的时候，小家伙依旧是吵吵闹闹，总算是让他有些烦闷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的缓解。 不过等将孩子哄睡了之后，烦闷算是再一次爬上心头。作为妻子的安初筠自然是知道他的心事，但也知道如今宽慰的话，对于自家夫君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如今的他应该是在不断的思考着对策。于是在王茂平准备去书房的时候，也只是轻声的说了句，早些休息。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冯瑞和张卫此时正站在书房之中。 “那个人呢？” “请大人放心，如今的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王茂平点了点头：“我要你们去通知丁护卫——” 窗外的沙沙声，让他停止了说话，打开书房的门，望了望天空。没有月亮与繁星，但是却有雨水落在他的脸上。 随后噼里啪啦的砸在了他的衣服上，让他仿佛是闻到了熟悉的泥土味。 “呵，呼！”王茂平脸上终于是浮现了一丝解脱的笑容，随后返回了书房。 “大人，需要我们通知丁护卫什么？”刚才的大人可是严肃中带着一丝的愁容。怎么一转眼就一脸的释然了呢。 难不成刚才要吩咐他们的事情，与下雨有什么关系吗。不过肇原府今年的第一场雨，终于是来了，总归是一件大喜事。 两人的猜测算是正确，王茂平想的是让丁乐旗派人，去收集两家肇原府最大粮商的信息，以及那个洪家的消息。希望能够找到可以攥在手里的把柄。 这样的话，如果粮价持续走高，他也有“商量”的筹码。尤其是洪家，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他原本预想的是顺藤摸瓜。 但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王茂平准备，直接拿洪家开刀，这样那些粮食就可以帮助肇原府的百姓。不说，渡过难关，但也应该可以缓解一些燃眉之急。 不过既然下雨了，那就需要从长计议，无需如此迫在眉睫。等自己和丁乐旗他们见面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说，那个混进来的吧！是叫齐柳吗？”王茂平的话题一转。 “对，在阜安州的时候，他叫齐柳，不过如今他叫梁柊，负责扫洒。” “来了多久了？” “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 王茂平点了点头，昨天，张卫就发现了这件事，不过他没有心思搭理。如今倒是有些心情了。 不过，这个李顺林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即使自己离开阜安州，依旧让尾巴提前埋伏了过来。而且还让这个齐柳或者说梁柊混进来了。 齐柳\/梁柊：为了获得这个扫洒的工作，可是费了不少的精力和银钱呢。 “只有他一个？” “对！” 那么想来外面应该有人会与他取得联系才对，不知道是不是此人在阜安州时的搭档。不过，这个齐柳的性格显然是比吴杨要稳重一些。 “大人，怎么做？要不要把他不留痕迹的撵出去？” 总不能一直让钉子留在这里，虽然此人已经暴露，但是万一有所疏忽，还是会对王大人产生威胁。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王茂平摆了摆手：“先不要这么做，我需要找到他到底与什么人接触再做打算。” 撵出去的确是一个方法。但是，他们肯定还会不死心的试图接近自己。所以，他并不想这么做。 “是，属下明白了！” 点了点头，让两个人下去休息后，王茂平没有打算返回卧房。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将窗子打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就这样望着雨夜的窗外，静静地听着雨水穿过树木，打在窗棂，落在石板的声音，让他这几天焦躁不安的心，变得平静。 “真好啊！”王茂平情不自禁的感叹出来。这姗姗来迟的雨水，是多少人梦寐已久的希望。 如今总算是回应了包括他在内，绝大部分肇原百姓的期待。 安初筠打着伞，看到书房的烛光映衬着窗边丈夫的身影。虽然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吧。 第970章 这是什么动静 “怎么来了？”王茂平看了看立在一边的妻子，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安初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在了他的对面。 “夜色难逢，愿与夫君共赏。” “如此甚好！” 夫妻俩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望着窗外。虽然什么都看得不真切，但是听着沙沙作响的寂静，闻着泥土的味道，便已经足够。 不知过了多久，王茂平二人，才起身准备返回卧房休息。看来今晚雨应该不会停，那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撑起伞回卧房的路，在这个雨夜，看起来也有些浪漫。回想一下，夫妻俩应该没有试过在雨中漫步。 “咳！” 浪漫的氛围立刻消失不见。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显然是有什么将这难得的气氛破坏。 两人都知道，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出来的，猛的一回头，后面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发现。 不过也不可能夫妻俩都听错了吧。 安初筠警觉的向着四周望了望，一无所获的摇了摇头。 “大人，怎么了？”张卫走了过来。 “去找找，周围是不是有什么人！” 巡逻府衙的差役，此时应该没有经过这边，要不然肯定会听到脚步声。 “是！” 张卫有一些奇怪，他们虽然刚才退了下去，但是会有一个人始终盯着动静。也就是王夫人去到书房之后，才离得远了一些。毕竟人家有武艺傍身。 虽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但还是将周围都检查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大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张卫一无所获。 “那个齐柳呢？” “在房间！” “确定吗？” “确定！”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夫妻俩满脑袋问号的回到了房间。 “夫君，咱们是不是听岔了？”安初筠都感觉是她听错了也说不定。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虽然夫妻俩都听到了一声咳嗽，但是万一是风吹过哪里，所产生的类似咳嗽的声音也说不准。 毕竟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张卫，都没有发现异常。如果真的是什么人的话，那此人的威胁可是相当大了。 “算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因为这场意想不到的雨水而带来的喜悦之情，却因为这一声不确定的咳嗽，变得荡然无存。 不过，也不是想睡就能够睡得着的。王茂平翻了几个身之后，还是果断放弃，准备在脑海里读会儿书，看看能不能培养一些睡意。 “夫君，你还记得前两天的事吗？”安初筠突然开口说道。显然，她也没有睡着。 “什么事情？”说实话，这两天事情有一些多，他有些不太确定，媳妇说的是哪一件。 “就是厨房那些杂役说的！” 行吧，他想起来了，这大晚上的竟然要往灵异的方向走吗？有点小害怕又有一点小激动呢。该不会要让他来一个亲眼见证吧。 “屏秋这两天也被吓到了！” “哦？怎么说！” 他好像想起来，有一天早上，屏秋的面色并不好。不过事情太多，他也就给忘在了脑后。 “听到了有人说话，不，好像是唱曲的声音。” “唱的什么？”王茂平有些好奇。 “屏秋都吓坏了，哪里能记得住。” “那张木没有听到？” “没有。他睡得正香。” 行吧，夫妻俩睡眠质量的参差啊！ “她听到的声音是男是女？”王茂平继续问道。 “男的。” “听说，前任知府，比较喜欢听曲。”安初筠又补充了一句。 “厨房的那些人呢？” “也是经常会听到一些声音。” 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啊！咋的，还有一些社恐。 “夫君觉得这些都是真的吗？” “既然不止一人遇到，那肯定是真的。但是人是鬼，如今并不好确定。还是要从前任知府那边入手。” “我明白！” “……” 夫妻俩虽然聊的话题有一点吓人，但是却成功的把自己给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昨天的那一声咳嗽给他带来的影响，已经减轻了不少。 府衙的公务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工作要步入正轨，府衙的运转同样如此。去二堂的时候，昨夜突如其来的雨水，显然是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无疑是让王茂平的心情又好了不少，有了这一场及时雨，想来百姓们的春耕，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如今各农家可都是一边最后收拾着农具，一边看着窗外的雨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还好，终于是赶上了。 而府城的百姓们，也很高兴，下雨了，粮价想来就会回落，对他们也是好事一桩。不过之前觉得自己的米买少了，现在又觉得买多了。 吃亏了啊！ 但是吃点小亏，总比过几个月吃大亏要强得多，百姓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因此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各粮铺有些可惜的将粮价的木牌，进行了调换。 “真不愧是阜安知州，瞧瞧，昨天晚上这雨就落下来了，到现在都没有停。” “说什么呢，这是咱们知府！” “就是，跟阜安州可是没有关系了！” “话说，可是比之前那几位强多了瞧瞧以前的那个阵仗。动静倒是挺响，结果呢！” “……” 王茂平并不知道，今天肇原府的百姓，除了谈论这场久违的降雨，就是他这个初来乍到的知府。 想来他的运气不错，名声在无形之中又扩大了一些。但是这里的百姓，也开始杜撰起属于他们的知府。 过不了多久，有关于他的传闻，肯定又要增加那么一两条。 不过，在这次与历任知府比运气的测试之中，王茂平无疑是暂时排在了前列。但此时的他，显然没有顾及到这些。还有一大堆事情，正在等着他。 秉承着自己到哪里，就让哪里的百姓，爱上学习，有一些知识，这肇原府的百姓，也该学习了，要逐步的安排下去才行。 第971章 真相往往是单调的 这次散值之后，王茂平的心情显然是好了不少。不过他闺女的心情则是不怎么样，虽然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她依旧只能闷在房间里。 对于一刻也不得消停的她来说，显然是一件相当闹心的事情。当然对于被困在屋内的大白来说，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看到王茂平的身影，二者是同时有所动作，一个向他伸出了手，一个趁机藏到了角落。 闺女，你是把大白给烦够呛啊！ “爹，陪年儿！” 还有心情玩呢啊，难得外面下雨，要不你学一首诗怎么样？嗯，是个好想法。 等到安初筠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家闺女生无可恋的坐在夫君的怀里，并伸手要抱抱，她自然是选择了无视求救。 今天的学习，总算是以小朋友跟着完整的念了几遍诗而结束。虽然不知道，明天能否记得一句半句，但今天的成就感，总算是有了。 不过王曦年显然是很受伤，晚上又多吃了几口饭，来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对了，那声咳嗽有什么眉目吗？”将小朋友哄睡之后，王茂平和妻子开启了闲聊模式。 “那些杂役们好像都觉得是冤魂作祟，毕竟是在前任知府丁牧祥死后，这怪事才出现的。”安初筠开口道。 “那初筠怎么认为呢？” “嗯，感觉没有那么玄乎吧。” 安初筠也说不准，但是总感觉不太像。还没有自己编的话本吓人，毕竟连一个鬼影都没有见到。 王茂平也表示赞同。其实这件事也就大概有三种可能。这第一种，就属于灵异范畴，暂且不谈，是他排除其他的可能性之后，最后才会考虑的问题。 第二种，人为的，那么目标肯定就是自己。所以从前任知府死后就开始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在他到来之前就放出风声，想先入为主的认为这里有冤魂作祟。 那么目的呢？ 就是为了吓自己，最好能把自己吓出一个好歹来？前一个知府死了，后一个被吓疯了。这有一些说不过去吧。那么很容易怀疑肇原府隐藏着秘密。 而且吓自己，到底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单纯的和自己有仇，还是不满意自己这个知府，准备换一个？ 但现在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而且丁牧祥的死亡在他看来肯定是另有隐情。这时候传出闹鬼的消息，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丁牧祥死亡的原因。 还有装鬼这套，对自己奏不奏效还说不准呢，这又是何必呢！ 第三种，不是人为，也没有神鬼。那么发出来各种声音，有时还是唱曲声。要不然就是什么特殊现象，要不然就是什么动物。 “夫君说的极是！”安初筠对于王茂平的分析很是赞同。 “其实，无论是第二种，还是第三种，只要咱们细心，总会有所发现。” 自己那三个护卫如此的厉害，装鬼的人武艺还能超过他们不成。而且如果是什么现象或者动物，那自然是更好发现了。 贺成三人听到传言的时候，还想说真的假的。他们可是真的没有感觉，有人在盯着内院装神弄鬼。对于自身的武艺，他们还是很有自信的。 难不成真的闹鬼？但他们肯定是不会害怕，反而跃跃欲试。想要看一看所谓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而安初筠这边也有新的进展。王茂平刚散值回到内宅，就连忙分享起了得到的信息。 “那前任知府之前养了一只鸲鹆，不过没有人听过它说话，而且最关键的是，丁家离开的时候，把它也带走了。” “没准又跑回来了呢？” 毕竟没有人听过，不代表人家不会学舌。听起来这个最为靠谱一些。符合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夫君说的对。那我们该怎么做？” 安初筠也觉得事情没准就是这么简单。让屏秋和那些杂役提心吊胆的，也许就只是一只鸲鹆而已。亏她这两天还想了很多种可能性。 “守株待兔，看看守到的是人，还是鸲鹆。” 不过，想法挺好，这两天的内宅却是很安静，并没有出现什么响动。让贺成他们由满怀期待，又变的无聊了起来。 王茂平的心思则一心扑在公务之上。而城中的一些人家也在不断的关注着官府的动向。想要看一看这之前的阜安知州和之前的肇原知府相比究竟如何。 如今商税和往年就有极大的不同，只有正税，没有任何附加。而告示上还贴出，如有税吏趁机谋利，望百姓匿而举之，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那么对于城中大小商户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好事。看来这个王大人，算是复刻了他在阜安州的做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慷慨的献一些善心，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这不仅比乱七八糟各种名目所掏出的钱少，还能够收获一些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估计王茂平也没有想到，根本就不用他多说什么，那些商户们已经准备好了。 而府衙中，王茂平也要开始考察这些官府的吏员差役。对于他们的考核都已经给出标准。赏罚很是分明。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挑选出一些可用之人。 新的地方，就意味着新的开始，真是麻烦啊！ 与王茂平这边感觉到繁杂与麻烦不同，虽然才几天的时间，肇原府的百姓已经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就比如城中的那些差役，如今虽然冷着个脸，但总算是不再像被欠钱了一样，横眉冷对，有时甚至愿意搭把手。把有些百姓吓的，以为下一刻就伸手要钱呢。 不太适应啊，但总比以前强了不是吗？ 还有城中医馆的大夫，要到各坊开什么讲会，高低得去凑一个热闹。看来以前阜安州的百姓过的比他们有意思多了。 而如今的差役们压力就比较大了，除了平日里诸多的要求要遵守之外，还听说再过两天要开始认字呢！阜安州的差役活的都这么累的吗？ 阜安州差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第972章 这又多了一个技能? “呜～呜～呜～～” “呜～～哇～” 王茂平翻了个身，感觉有一些无语，难得有一些睡意，大白又不消停了。怎么个情况，是晚上没有吃饱吗，还是说，长大了？一般来讲，它可是很少叫的。 “呜～～” “呜～～～哇！” “嗷！” 这下王茂平是躺不住了，什么情况，咋还响起双重奏了呢，最过分的是，竟然还出来了狗叫声。 安初筠此时也是下床穿好衣服，夫妻俩直奔院子。 此时的大白已经被贺成三个给围住，王茂平二人过去的时候，还能够从它的脸上看出一种清澈的迷茫。 所以它现在能回窝了吗？这可是花了几天的时间搭建出来的豪华狐狸窝。 “什么情况，大白叫的？” “还有另一种叫声，应该是一只鸟，黑色的没有看太清，让它飞走了。” 把它解决了倒是很容易，不过想要不让它受伤的被抓住，就有一些难度了。 王茂平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看来还真有可能是丁牧祥养的那只鸲鹆。不过，总让它这么乱飞，传播谣言也不行，还是要想办法，把它抓住。 话说那鸲鹆也挺厉害啊，不但会说人话，这狐狸声学的也挺像，几天的时间就学会了。 安初筠也有同样的感慨“那鸲鹆学舌还真是厉害，不仅会说人话，还会学狐狸叫和狗叫。” “那声狗叫是大白发出来的！”张卫好心的说出了真相。 “真的？？？”王茂平二人都有些不太相信。 自家的狐狸竟然还学了狗语。要不是那鸲鹆，估计还把技能偷藏着呢吧。连一只狐狸都知道偷偷努力了，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不过，大白，照这样下去，你可就越来越像狗了！到时候，你再汪汪叫上两声，我都没有办法替你解释啊。 “那鸟怎么会盯上大白呢？”冯瑞有一些好奇。说实话，应该感觉到危险才对吧。 王茂平也有一些纳闷，总不会是想要和一只狐狸成为朋友吧。看了看狗窝，不对，狐狸窝旁边的饭盆，里面还有剩余。 “该不会是想要偷吃大白的饭吧！” 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吃货？ “得把它抓住才行，就先试一试这食物有没有用吧。” “大人，您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自从大人接任知府后，他们也是一直待在府衙之中，正闲得无聊呢，刚好可以抓住这鸲鹆来解解闷。 “好，抓活的啊！”王茂平又嘱咐了一遍。这么有意思，不小心给弄死了那就不好了。 “请您放心！”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这三位出手都抓不到的话，那这只鸲鹆属实是厉害的有一点不像话，所以他还是静候佳音吧。 等众人都各自散去，大白快速的躲回了它豪华狐狸窝的最角落，还有些发抖，显然被刚才的阵仗吓得够呛。毕竟被它最害怕的几个人盯着，感觉都要丢狐狸魂儿了。 “大人！” 王茂平看到张卫的身影，有一些诧异，咋的，鸟这么快就抓到了吗？这动作也太快了一些。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笔，王茂平都准备看看那鸲鹆的庐山真面目了。 “大人，齐柳刚刚在府衙外和别人交谈了几句。” “哦？听清什么了吗？”原来与那只鸲鹆没有关系啊！ “离得有些远，所以没有听清。不过冯瑞已经跟上去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大白天的，的确是不能靠的太近：“跟上去就好。” “大人，和他接头的那一个就是吴杨。”张卫补充道。 吴杨吗？看来还是这两个人搭档，来肇原府了啊！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增加人手。不过，这次是趁着自己还没来肇原府的时候混进来了。 告诉张卫，让冯瑞回来时找自己后，便让人退了下去，继续忙着公务的处理。如今春耕已经开始，城内的粮价也已经回落，看起来好像都步入了正轨。 他却是知道，有些事情，他还没有着手开始处理，有些隐藏在阴暗处伺机而动的人，也还没有落入他的视野之中。 一想到这些，他就开始感到头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回到阜安当他的知州。或者不知道肇原府所隐藏的弯弯绕绕，也能轻松一些。 就怕像现在这样，给你一个线头，你不知道最后是整理出几个线团，还是织出一个盘丝洞来。 回到内宅的时候，就看到下人在窗台放着什么，上前一看，好几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一些 粟米，麸皮，豆饼之类的，当然还有从大白那里分出来的一口饭食。 好家伙，这是要请那只鸲鹆吃自助餐啊！不过是加了料的。 “那只鸲鹆爱吃这些？”看着还挺丰富，不过闺女，你就不要往前凑了好不好，咋看着还有一些跃跃欲试呢。 “丁家的人都走了，杂役们基本上都没有看过那只鸲鹆，哪里知道它爱吃什么，也只能先准备这些，就看它吃不吃了。”安初筠笑着解释道。顺便控制住，想要靠近窗台的小朋友。 “尝尝？” 王曦年小朋友还不死心，所以一个吃货，对于东西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她一开始都是没有任何的偏见，希望可以通过味觉给出自己的评价。 “闺女，前两天，爹爹教的诗记住了吗？”对付闺女这种吃货，王茂平那也是有绝招的。 一句话，就让王曦年安静了下来，并试图离她爹远一点，不过没有成功。被王茂平抱在怀里，带回了房间。这几天自己的成就感，大部分都来自于闺女的学习。 “大人！” “怎么样？”看到冯瑞回来，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已经找到此人落脚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住。看来这次来到肇原府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冯瑞回答道。 “确定吗？” “确定！” “那么此人，如今做什么营生？”要想长时间留在肇原府，整日游手好闲，总归会让人有所怀疑。 “卖油。” 这营生还不错啊，每天走街串巷，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察觉。 第973章 自投罗网 “大人，如今要怎么办？”真的不把这个齐柳撵出去吗？不过上次大人并没有答应，难不成有更好的方法？ 王茂平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笑，随后说了两句。冯瑞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转身离开。 晚上休息的时候，王茂平还想着，是不是睡一觉了之后，那只鸲鹆就能够被捉。不过很可惜，人家没有上当。不知道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还是对这些食物不感兴趣。 “哟，大人那三个护卫急匆匆的都出去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打听这些做什么！还是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吧。别忘了，咱们这些杂役也是有赏罚的。” 不远处的梁柊目光闪了闪，那三个护卫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收起扫把，向着内院靠近。 内院的大门紧闭，梁柊四处的望了望，在角落翻墙而入。白天，确实是冒险了一些。但是那三个护卫都不在，却很难得。 从阜安州到肇原府，这么长的时间，东家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还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传不回去的话，那么等待他的是什么，梁柊心知肚明。 没有用处的东西，东家一向是不会留的。所以有危险，他也得抓住机会，先探探路才行。 翻过院墙，梁柊准备去书房，躲在墙后，小心翼翼的观察。就发现书房外的空地之上。那个王茂平的闺女，正追着一只狗在跑，并成功的摔在了它的身上。 大白此时已经伏低身子，尾巴轻轻地抬起，一动不动，嘴里发出了一丝低呜。 这只黄不拉几的狗这么警觉的吗？梁柊不禁是暗暗叫苦，你可千万不要叫啊！ “嗷！” “嗷嗷！” 和寻常狗的叫声，还有那么一点差别。真想让它闭上嘴巴啊。不过如今的梁柊自然是不好轻举妄动，思考片刻之后，决定还是先离开。 毕竟，这狗可是没有拴起来，如果真的冲过来的话，自己可就暴露了。 “大白，你叫什么呢！”屏秋这两天才发现，大白竟然还学会了狗叫。 “我的小小姐啊，咱们该进屋了！大白，你也进来。”说罢便将王曦年小朋友抱进了房间。有大白陪着，小小姐还能够消停一会儿。 躲在角落的梁柊，暗道了一声运气不错。看着如今院中并没有下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书房的门口。 随后却是大失所望，并想要骂一句脏话。门竟然上了锁。不死心的又检查了窗户，同样都从里面插住。 唉，梁柊也只能失望的离开。 “小姐！您在想什么？”冯妈有些好奇的看着安初筠用手托腮，对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竟然还勾起了一丝笑容。 “只是在想，昨天教年儿的那几句，是不是已经被她忘在脑后而已。” “年儿，背一下好不好？”转头看向偷偷瞟她的小家伙，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不少。 大白颇为警觉的躲在了桌子下面，留下底气“稍显”不足的小家伙。最终，没有逃过被罚的命运。 “梁柊你去做什么了？是不是到哪里躲了懒？”杂役的管事看到梁柊的身影之后，眼睛当即就立了起来。 “哟，管事，我这今天不知怎么的，肚子痛。所以去茅房了。”梁柊捂住肚子，脸上看起来还有一些痛苦。 “哼，赶紧去把杂物房收拾了！”说罢扬长而去。梁柊点头哈腰着，目光中却是带着不忿。 要不是因为不放心那家伙，自己才不会混进来遭这种罪呢。还好意思，在那里催促自己，赶紧调查。 呸！ 梁柊的心里感觉有一些憋屈，啐了一唾沫之后，这才向着杂物房走去。难得这么好的机会，那书房竟然还上了锁。 不过梁柊今天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运气会这么好，那三个护卫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再次来到书房的时候，门依旧是上着锁。不过好在这次，窗户并没有关严。让梁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就不用他费劲的撬锁了。 将窗户，小心翼翼的拨开，四下望了望，这才翻窗而入。让他来看看书房到底能不能找到一些可用的线索。 不过黑暗中翻箱倒柜属实是有些困难，即使今晚的月色不错，也还是需要他睁大眼睛，努力的去辨认。 梁柊最想找的就是书信，想要看看王茂平到底跟谁有来往。以及在往来书信之中能否发现一些端倪。 “到底在哪里呢？” 梁柊轻轻的翻找着，以免将书籍与摆设弄乱。不过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非常的难得。 “要不要我帮你啊！” 原本安静的书房之中，突然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梁柊吓了一跳，随后一个翻身，来到了书案的对面，想要夺窗而出，却发现窗外站着一个人。 再一回头，里间竟然也走出来一个人，为什么他之前没有任何感觉呢。看来只有拼一把了。梁柊从腰间抽出匕首，向着窗外冲去。 “夫君，烛光亮了呢。” “是啊，让我去会一会那个不速之客吧。”王茂平起身，奔着书房而去。自投罗网的，总归是要分一点注意力出来嘛。 将书房门锁打开，里面站着三个人，有一个已经被绑住手脚，堵住了嘴巴。显然，就是对自己书房产生浓厚兴趣的那一个。 “大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先观察了一下书房，看看有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毕竟对于书籍，他这辈子，可都是珍视与爱惜的。 不过，很显然，自己的护卫很是让人安心，除了损失一个花瓶之外，其他并没有被破坏。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今天的主角了。大白天就来自己的书房走了一遭，可惜没有进去。晚上他可是特意留了一扇窗。 果然是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绕着梁柊走了一圈，随后坐在了椅子之上。瞧瞧人家，还知道换个夜行衣，蒙个面呢。 不过现在被抓住了，啥都白扯。 第974章 交代吧 “来做什么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这多少让他有一点尴尬。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人，为什么非得考验一下自身的痛觉神经呢。 “别打扰到其他人。”大晚上的，府衙本来就在传什么灵异故事，这要是再来一阵鬼哭狼嚎，那不仅扰民，还容易再增添几分恐怖的气氛。 “是！” 审问技能，他这三个护卫，基本上都是高技能点。把嘴上堵着的布团拿下来的时候，梁柊是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刚才窒息了一样。 “这回能说了吧！”看看刚才的罚酒，对于嘴硬的人，有几成的威力。 “我，我叫梁柊，是这里的杂役。最近手头有些紧，所以想偷些东西换点银钱。” 他的杂役身份肯定是一查就会露馅的，所以倒不如先说出来。如今也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王茂平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戳穿他的身份，还是想看看能否从他身上套到一些话，有的时候，即使说出来的是假话，也是可以判断出，一些倾向的。 所以有枣没枣打三杆嘛。 “嗯，作为一个杂役，你的身手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王茂平的表情没有一丝的狠厉，不过说出来的话嘛，却让梁柊心中暗自叫苦。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还是再来露一手吧！”罚酒这东西，看看此人能够坚持几杯。 “我，我说，其实我是被派过来的。” “嗯？那你的东家是谁？”这第二杯罚酒已经不想吃了吗？ “是同知大人谭展同。” 王茂平幸好现在没有喝水，要不然高低得喷出来。行啊，你是懂得祸水东引的，估计谭展同也想不到，这一口大锅会扣在他的头上吧。 “本官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与同知也算是一见如故。而且，他对我甚为恭敬，怎么会派人过来监视本官。你在说谎，说，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信，但他想要试探一下，刚才梁柊把祸水引到谭展同的身上，究竟是灵机一动，还是说有一定的缘由。 “大人，我真的没有骗您。我的东家确实是同知大人。他与董员外以及几位乡绅交好，他们怕您把土地丈量出来，而同知大人也怕您会对他多加防备与掣肘。所以才派我过来的。” 梁柊是生怕王茂平不信，说了一大段话。王茂平仿佛都感到了他的诚意。虽然东家的事情是假的，但是，剩余的内容却未必是假的。所以自己没有在一开始，便揭穿他是对的。 “还有呢？” “大人，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梁柊摇了摇头，他如今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看起来这个王茂平倒是有些相信的样子。 等谭展同与自己对质的时候，自己以死明志的话，即使他再怎么否认，王茂平肯定也不会相信。两人之间，必生嫌疑。 也算是自己为东家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到时家人能够得到善待吧。 “你的回答，本官很满意。” 听到王茂平的话，梁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这是相信了？真是太好了。 “你比那个吴杨要聪慧很多！” 刚放下的心，猛的又攥了起来。抬起头，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神情如常，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本官到底该称呼你为梁柊呢，还是齐柳呢？或者你可以坦诚一些，告诉本官你的真名呢？”既然已经套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那么也该正式的聊一聊李顺林了。 “我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虽然心里已经慌乱无比，但梁柊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从阜安州一路来到这里很辛苦吧。如今你有两个选择，要不然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要不然就继续把罚酒喝下去。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吧。” 梁柊突然笑了两声，替自己感到可悲，亏他还以为骗过了这个王茂平，谁知道，人家只是把他当猴耍而已。而且也许在阜安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发现了。 亏得他还耗费力气跑到这里来当杂役，真是直接自投罗网。 “别想着去死，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死就可以死的掉的。”王茂平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梁柊看起来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 王茂平摇了摇头，回到椅子边重新坐下，这种聪明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非得吃些罚酒是怎么着！ “你不说，那么有人会说，也许是本官看走了眼，那个吴杨是个聪明人也说不定。到时候，你的坚持，恐怕就是一个笑话了吧。” 王茂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但是眼睛却始终看着梁柊的表情。在他看来，吴杨可是比眼前这个人好对付。梁柊脸上浮现的担心也进一步佐证了这一点。 “你杀了我吧！”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本官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把你的忠心，一五一十的告诉李顺林，想来他应该会很欣慰吧。” 到了如今这一步，梁柊就应该认清现实了，李顺林如果知道，他的眼线落在自己这里，下一步会做什么，眼前之人肯定是心知肚明。如果还不知道怎么选的话，王茂平可是不准备客气了。 半晌，梁柊终于打破了沉默，开了口：“大人，您想要问什么，我都说。” 他不怕死，可是他还有家人，一旦东家知道自己被发现，那么他娘，妹妹一家想来就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他别无选择。 “先说说你的名字吧！”来两个地方，换了两个名字了。 “我叫郭栾。” “另一个呢？” “他叫钱栎” “都与树有关？”换了三个姓，但是柳，柊，栾，却全都与树有关。 “是，我们只保留姓氏，名是东家赐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李顺林倒是对树情有独钟啊。 “李顺林让你们做些什么？” “盯着大人的一举一动，最好可以发现您的把柄。” “……” “……” 第975章 还挺有兴趣的 “对于李顺林，你有什么要告诉本官的吗？”这才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事情。 自己与李顺林已经结了怨，完全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自己又何尝不想将这个祸患铲除。 所以李顺林想要在自己这里埋钉子，王茂平也想要顺着这颗钉子，找到对方的把柄。 自己是肇原知府，李顺林是林江的提学，他们都想要趁着对方在林江的时候，解决掉这个麻烦。 “大人，我对东家真的是知之甚少，都是听命行事而已——” 王茂平的眉毛轻轻挑了挑，显然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你要是这么回答问题的话，可是体现不出来什么价值的啊。 显然梁柊，不，郭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补充道： “东家曾经三次调查过大人。” “三次？”王茂平总算是来了一点兴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近的一次，就是来到林江之后，派我和吴杨去打听大人您在阜安的作为。” “那么，之前两次呢？”发现自己这个当年低如尘埃的人，爬到如今的位置。调查一下，也说的过去。 “一次是在大人您参加院试之时。主要调查的是当时的县丞。” “为什么？”王茂平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这句话他还是得问出来才行。 “当时大人的弟弟是上阳知县……” 果然是如此，当年那个李顺林的确是调查过他弟弟李顺庭的死因，但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自己落选府学，也确实是受当时县丞张士景的牵连。 “那么，第二次呢？”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想来李顺林应该不会旧事重提。那么第二次调查自己是怎么回事。 “是还没有离京来林江赴任的时候。当时东家让人调查阜安知州。” “为什么？” 郭栾摇了摇头，这他真的是不清楚。 阜安知州，而不是指名道姓。那么也就是说，当时的他应该并不知道阜安知州是谁，或者说没把名字和自己联系起来。 这就挺有意思了。从那时候开始调查自己，到底是自己着实有些小有名气，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呢。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王茂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家。毕竟李顺林是李家的旁支。 但是李家即使要调查自己也不应该是李顺林才对。又不是没有人。 他明白了，是李家让李顺林做些什么事情，刚好与阜安有关。所以李顺林才会调查自己。 那么李家这么做是为什么呢。自己和李家可没有什么交情。要不是李肃贤，自己也不会病了几天。 等等！李家这么做，会不会是四皇子授意的，该不会想让李家拉拢自己，而刚好李顺林要到林江出任提学，所以选的他吧。 那可就真的着笑了，选了一个有仇的来交好，对于双方来讲，都是在难为彼此。那李顺林肯定会说一大堆自己的坏话。 该说不说，王茂平无意之中，猜到了真相。 “除了本官以外的事情呢！”他是对李顺林感兴趣，所以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郭栾有些无奈，他就是奉命行事而已，哪里知道眼前的人想要听些什么？ “你知道的，或者你为李顺林做过什么事情，都可以说说。”他都可以听，不挑的。 “是！” “……” 行吧，讲的果然是李顺林给他下的命令，基本上都是让他去调查一些人。听起来大部分都是他为官的同僚。不过，对于王茂平来说，刚才郭栾交代的那些，对他暂时并没有什么用处。 有些失望啊！ “东家还曾经让我去调查本家的人——” 反正已经交代了，郭栾也怕交代的内容，王茂平不会满意，索性还不如都交代出来，看在自己配合的份上，希望能够让家人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好家伙，这个李顺林没看出来啊，还去调查自己的本家。胆子有点大，这要是被李家家主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该不会调查的就是李家的家主吧！ “调查的是本家的一个先生。” “先生？” “对，在家学教书。不过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道原因。” 这倒是出乎王茂平的预料，李顺林为什么要派人调查李家的先生，是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然后呢，你调查出什么来了？” “没有，那个人叫董颌。一直住在李府之中，来历并没有什么问题。平日也很少出府，只是偶尔去喝茶听曲。后来东家也就没有让我们再调查下去。” 王茂平倒是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李顺林这个人虽然不咋地，但还是有脑子的。既然让这个郭栾去调查，那么一开始应该是有所怀疑，或者感觉有些违和。 而无论是对于李家，还是那个四皇子，王茂平都采取的是回避的态度。对他们自然也会有所防备。 “还有其他的吗？”刚才总算是让他有那么一点感兴趣的内容。 其实，他还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李顺林雇人要杀自己。虽然那个白景并没有动手。但看起来这个郭栾并不知情。 “来到林江之后，小人还调查过一户人家！” “哪一家？”这个郭栾看来也挺忙啊！ 郭栾：这半年多来，虽然忙，但也算是颗粒无收。 “许家！” “说说吧！” 李顺林新收的那个弟子，不就是许璞归的儿子嘛。所以，以他的性格，提前做个调查，也在情理当中。 而从李贵妃对待七公主的态度转变来看。李顺林应该是听从了本家的意思。所以王茂平倒是很想知道，从这个郭栾的口中，是否能够有一些新的收获。 不过这个郭栾所讲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他听说过的。和之前丁乐旗他们调查的内容大同小异。 这让他不禁有一些失望。 “那个许璞归和他母亲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很生疏？”王茂平之前听丁乐旗说过，那个许璞归小的时候由于某些原因，被送去寺院寄养。所以关系不亲近的话也算是正常。 第976章 又一个吃货 “小人觉得，应该不是生疏，是厌恶。”郭栾斟酌着措词开口道。 “厌恶？”那个许璞归可是一个孝子，说母子之间有些生疏，那他还觉得合乎常理。但是厌恶，会不会有些严重呢。 难不成是因为从小寄养在寺院所以心中有怨气？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为什么郭栾会感觉是厌恶呢。 “因为，在小人盯梢期间，他说了一句话。” “哦？什么话？” “这，虽然是母子之间也许会有嫌隙，但‘老妇’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一些大逆不道。”郭栾小心翼翼的说道。 “许璞归是这么说的？” “是，不仅说了这两个字，还在书房发了好一通火。”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倒是和那天给自己的初步印象有一些不符。看来对于这个人还要进一步调查一下才行。 “对了，这件事，李顺林是否知情？” “回大人，许家的事，并不是由小人向东家汇报的。所以——” “嗯，还有其他的吗？” “大人，知道的内容小人都说了，如今还请您大发慈悲，不要把小人招认的事情，告诉东家，即使在九泉之下，小人也感激您的大恩大德。”郭栾说罢，便猛的磕起头来。 王茂平原本还以为，此人是想求自己饶他一命，如今看来，并没有活着的打算，也就是说，他想要护住的，应该他的家人吧。 “停下来！” 郭栾如今倒是很听他的话。 “回去当好你的杂役吧！” “嗯？”郭栾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王茂平冲着张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将郭栾身上的绳子解开。 “以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想来你应该明白。” “是，大人！” “很好！”王茂平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不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大人，您真的准备就这么放了他？”郭栾退下以后，张卫轻声的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没有想过让这个郭栾和那个钱栎失踪，那样，不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容易让李顺林产生警觉。 自己如今刚到肇原府，这椅子还没有坐热，加之还没有理清这里的形势，所以此时，绝对不能够让那个李顺林趁虚而入。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还抽不出精力去对付李顺林。 所以一动不如一静，如果收拾了这两个，那么，谁能够保证不会来四个呢？如果李顺林感觉被逼急，准备直接害他性命呢！ 况且，这个郭栾看起来比钱栎心思缜密，只要有他时不时的传递一些自己的“消息”给钱栎，后者应该是察觉不到什么异常。那么李顺林那边，也就应该察觉不到异常。 如果李顺林想要通过这两个钉子做些什么，自己也能够及时的发现。当然，如果这个郭栾不老实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烛光依旧亮着，显然是媳妇还在等着自己。见他回来，安初筠赶忙起身迎了过来，并询问结果。 王茂平将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那个李顺林对于夫君来说就是一个隐患。”如果可以，真想让此人消失，以绝后患。 “呵，估计李顺林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来日方长嘛！”王茂平笑道。 安初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如今并不是对付李顺林的时机。 “对了，夫君，那个郭栾说许璞归和他的母亲关系不太融洽？”安初筠突然岔开了话题。 “嗯，怎么了？” “再过上十来天，就是许母的七十大寿，还递了帖子过来。” 原本安初筠想着，送上一份贺礼便好，如今她倒是改变了想法。 夫妻俩相视一笑。 第二天一早，天微亮，府衙的杂役们已经起床开始劳作。 “哟，梁柊你的头是怎么了？”和他住在一个房间的杂役有些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昨天起夜，没看路，撞门框上了！”郭栾一副自认倒霉的模样。 说罢出门，开始了扫洒的工作。昨天晚上他都一度以为，自己就要丧命。没想到，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背叛，他的东家不再姓李。 “大白，你给我放下！” 王茂平这边正在整理着衣冠就听到外面是一阵的喧闹。这一大早上的，又怎么了！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开门来到了院子中。 就看见一个黄不拉几的身影窜过，很显然是大白，后面屏秋追的有些气喘吁吁。指着大白的身影，说不出来话，什么情况？ “大白！” 安初筠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作用却是不小，大白的身影又一下子窜了回来。你这只狐狸是懂得看人下菜碟的。 “这是什么！松口！”王茂平看到大白的嘴里还叼着黑色的一团。 他的一声令下，大白嘴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嗯，是一只鸟，黑色的。 “夫君，这会不会就是那只鸲鹆啊！” “八九不离十！”王茂平拿手捅咕了一下地上一动不动的一坨，该不会是被咬死了吧。别呀，他还想听这鸟说上一句话呢。 将鸲鹆拿在手里，还有温度，这让他的心，放下了一些。随后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出血的迹象，脖子没有变弯，隐隐还感觉有心跳。 所以应该是假死。 只是如今判断不出来，是吃了窗台的东西醉了过去，还是说被大白给吓了过去。 “找个笼子给它关起来吧，一会儿应该能够缓过来。”但愿如此吧。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才稍稍的放下心来。昨天张卫他们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郭栾的身上，倒是把抓鸟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大白如今有些委屈的缩在自己的窝里，这黑不溜秋的家伙，偷吃它的饭，怎么着也得给一点颜色瞧瞧。所以真的冤枉啊！ 王茂平希望，等晚上他散值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这鸲鹆活蹦乱跳，最好还能够冒出两句话来。 要是缓不过来，那也太可惜了一些。 第977章 总算见面了啊 “大人，下属六县粮仓全部查验完毕。”谭展同汇报道。 “结果呢？”王茂平开口道。 “回大人，戊丘县粮仓存粮总计……经过对各仓房进行抽验……富丰县粮仓……大人请您过目。” 王茂平接过册子，翻看了一遍，放在了桌案之上。 “大人，您需不需要见一见下到各县的吏员，询问一下详情呢？”谭展同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茂平脸上扬起了笑容：“同知派下去的人，本官很是放心。知道结果就已经足够了。如今看来，他们做的不错。” 谭展同有些诧异，大人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啊。不过这话说的可未必是真心。他肯定不会当真。但，既然人家愿意给自己一个面子，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那下官就先退下了。” “嗯，谭同知辛苦了！”望着谭展同离开的背影，王茂平摇了摇头。想来此人是不知道，昨天一口大锅是砸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对于粮食查验的结果，王茂平还是相信的。看起来总体还不错，这就足够了。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粮食又不是只查这一次，所以如果真的想打那些粮食的主意，就看能不能折腾得起了。 至于那些派下去的官吏表现如何，自然是有人可以询问。就像谭展同所想的那样，王茂平现阶段并不会对他有多大的信任，但是会给他同知理应的权利和颜面。 而两人能否合作愉快，就要看谭展同后续的表现，与展现出来的诚意了。 当然过两天，想来也就能够见到，剩下那五个县的知县长什么样了。希望初次见面，他们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 各知县：所以大人，什么礼物能够让您对我们有一个好印象？ 王茂平：或许是一份满意的答卷？ 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难得没有看到闺女迎接自己的身影。王茂平感觉还挺欣慰的，至少证明小家伙没有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啊。 不过大白是一个什么情况，咋还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呢？难不成又被自家闺女给折磨了？ 摸了摸它的脑袋，王茂平这才转身向着屋子走去。 大白小心翼翼从单间走了出来，这位没有生气的话，那一位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大白一只狐狸对于一家人的地位，有着清晰的认知，给予了清楚的排序。 进门之后，王茂平是第一次感觉到，有闺女醒着的房间，竟然也能如此的安静，虽然房间的人不少，除了自己的妻女，还有冯妈、张婶和屏秋在场。 “在看什么呢？”好几个人围成一圈。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连忙行礼，只顾着看了，都没有发现大人已经散值回来。 而王茂平也终于发现，被围在中间的是桌面上的鸟笼，连忙也凑上前去。看样子是活过来了，不像早上直挺挺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有些呆啊，几乎是待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夫君，这鸟待在笼子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关键是最后一点，她们可都想听它说话，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王茂平很想说一句，估计是被你们吓的。被这么多人围着，没有再僵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估计还是需要适应的时间吧！” “夫君说的是！” 冯妈她们都退了下去。感觉屋子里也瞬间清净了不少。王曦年对于这只黑色的鸲鹆，看起来很感兴趣，一直在盯着笼子。 对于她没有动手，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殊不知，下午的时候已经是被安初筠给警告了一遍，否则不会这么老实。 将笼子挂在了房檐下，之所以这样做，主要就是怕这鸟学舌厉害，毕竟狐狸叫都学会了，如果让它听到一些谈话内容，总归是有一些风险。 不过闺女显然是不乐意，伸出小手就要去够，你也不看看你的个头，能够的着吗？看她这个稀罕的样子，王茂平还是将笼子取了下来，先让你稀罕两天吧。 …… “大人，各位知县都已经到了！正在勤远堂等候。”差役走进二堂汇报道。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准备将手头的公务处理完。正好，也给那几位知县一些闲聊的时间。 毕竟这几位都是述职回来，继续做同事的。据他了解，这六个知县考核都得了一个平常，所以至少还要做三年的同事。 而如今勤远堂，几个知县正面对面坐着。回京述职的时候，刚见过一次，大家一起得到平常的结果，心里感觉还是挺平衡的。 不过，谁也不知道下次回京述职的时候，是否会有什么变化。毕竟对于如今这位，他们之前谁也没有相处过。 但是按照传言来讲，这位是喜欢做实事的下官。不过打听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呢。 “柯大人看着是清减了一些，虽然这天日渐转暖，也要保重身子。” 寒暄了两句之后，历寿知县顾州和率先开了口，矛头指向的就是富丰知县柯绍延。没办法，谁让他在知府还没有正式接任的时候，就丢了人呢。 咋样，前一段时间，被吓得够呛吧。 “多谢顾知县关心，本人的身子还算康健。倒是顾知县你，好像是没有休息好，想来是为县中事务烦劳着，更应保重才是。”柯绍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哼，以后还不知道，谁更丢人呢。在这里得意什么，前几天，想来不也在为自己县里的粮仓提心吊胆嘛。 “本官就不劳柯大人费心了。想来对于柯大人，知府大人应该是印象深刻。” “那也总好过默默无闻吧！” 其他知县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相互“关心”，在心里还是很感谢这个柯绍延的，毕竟是给他们也提了一个醒。 没想到，这个新任知府还真的绕路而行，而且是向北绕路。这要是没选择绕路，或者向南绕路的话，那么还不一定轮到在座的哪一个丢脸呢。 第978章 这和想的不一样啊 “话说回来，王大人在林江也算是声名远扬，就是京中也不乏有大人对其盛赞不已。能够来肇原府，也是我等的荣幸啊！”戊丘知县方津才，插了一句话。 你们两个寒暄够了没有，知府大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来，还是赶紧夸吧。你以为，“背后”夸人的机会有多少。 “方大人说的是，本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 也许其他地方的官员并不会注意王茂平，但是他们林江的官员则不然。那个王茂平在林江也就算了，没想到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 说实话，谁能不感觉牙酸呢。尤其是成了他们的上官，年纪轻轻就坐在了知府的位置上，真是让他们羡慕不已。 虽然心中酸涩，但是该夸也得夸啊！其他知县也都随之附和了起来。柯绍延与顾州和也是暂时加入其中。 “知府大人到！”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众人连忙是起身行礼。 王茂平坐在主位之上。随后六个知县很自觉的介绍起了自己。他也是终于能够将名字和长相对号入座了。 “都坐吧！”见众人都介绍完，摆了摆手让人都落了坐。 “谢大人！” “果然都是精明强干之才，望今后能与诸位一道，使百姓安家乐业，使肇原府物阜民丰。” “请大人放心，下官必当竭尽所能。”六个知县又连忙起身行礼。 王茂平点了点头，答应的都挺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说说而已。看他们的日后表现吧。毕竟自己作为上官，可是负责他们的最初考评，希望不要让自己太过失望啊。 “如今，各县春耕如何？进行的可还顺利？”王茂平开口问道。毕竟这算是一年中最重大的事情。 “请大人放心，进行的很是顺利，这场甘霖来的及时，并没有耽误春耕的进行。想来是上苍也感受到了一片赤诚。”历寿知县顾州和率先开了口。 他倒也没有说假话，那场雨的确是来的及时，不过到了府城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祭城隍的当晚，雨就降了下来。该怎么形容刚听到时的心情呢？酸！没错，这个知府运气居然这么好吗？ 而且听说就因为这件事，让这个王知府在肇原府的声望又增加了很多。这上哪里说理去啊。 “是啊，真是一场及时雨。要不然百姓们肯定会蒙受损失的。”怀顺知县也连忙附和道。又让那个顾州和抢了先。 “这场春雨一来，着实是让百姓们欣喜不已……” 王茂平神色如常的听着，但心里是强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在座的各位该不会以为他问的问题，就是想要听一波恭维之言吧。 各位含蓄夸赞的诚意，他感受到了，但是问题真不是这么回答的。咋的，难不成从前任知府那里，培养出来的回答问题的思路？ 众知县：前任知府不问这种问题。但是答题思路确实是一如既往的延续下来。主要是对您不了解，所以才选的最为不出错的答法。 不过，王茂平肯定是不满意的，所以你们还是换一种答法吧。环顾四周，准备从刚才尚未附和的人中，选出一位来答题。 “柯知县，你来说一下富丰县春耕情况如何！” 其他知县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却是幸灾乐祸的，瞧瞧，因为粮仓的事情，被新任知府给盯上了吧。反正与他们无关，还是好好看热闹吧。 “回大人，如今富丰县的春耕也在顺利进行。” 哟，这是有样学样吧，下一步也是要感谢那场雨了是吧，可惜明珠在前，这种千篇一律的附和，可是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王茂平虽然神色依旧，但也是有一点失望。 “如今，县粮仓以出借粮种五百二十三石，都是由百姓亲自画押领取。” “下官还让吏员们到各村，去查看如今田地的耕种情况，尤其是以往借过粮种的人家，看如今能够正常耕种……” “县中的农具铺，也派人进行了检查。各种农具、农药都齐备。” “而吏员在去到各村之时，都会将近期农务根据之前的手册，对百姓们进行提醒。” “……” 柯绍延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于县里春耕的情况给予了总结。说实话，这段时间，不仅是县衙的那些吏员差役，就是各乡镇的也都消停了不少。 想来之前田大雷的事情，让这些人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的危险。 王茂平很满意，还是有人能够了解到他想要的答题方式。这个柯绍延也算是给他们打了一个样，以后回答问题就是要这样才行。 “很好！柯大人用心了！”王茂平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 “这是下官应尽之责！”重新坐下的柯绍延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枉费自己这些日子的苦心。 他可是一点都没有闲着，除了重新审视了一遍那些官吏，也重新了解了一遍自己所治理的富丰县。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不再被下面的官吏所蒙蔽，重蹈覆辙。 这些日子的努力，其他几个知县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刚才不论是柯绍延的回答，还是新任知府的态度，都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什么情况，咋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呢！这样一来，显得刚才他们的回答特别的“普通”，如今坐在椅子上都有一些尴尬。 还有，柯绍延在您那里，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受待见的样子啊。 “那么，郝知县，池柳县如今的春耕情况如何？”有人已经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回答了，接下来，也该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了吧。 “回大人……”郝经德也连忙起身回答了起来。 能听的出来，准备的并不是很充分，但王茂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让人坐了下来。 “……” 这一圈听下来，最为出彩的还是富丰知县柯绍延。看来因为之前粮仓的事情摔疼了，也知道努力了啊！ “农事的重要，想必各位知县都心知肚明。本知府在这里也不再过多赘述。望各位不要让本官失望，更不要让百姓们失望。” “请大人放心。” 第979章 汗流浃背 这次与上官见面，几个知县都想要给王茂平留下一些好印象，不过如今发现，似乎是有一点难。 “不知几位知县，可否为本官介绍一下各县的大致情况？” 好家伙，刚听完春耕，您又想了解什么？大致又是怎么一个大致？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啊！ 王茂平看了一圈，但是几个知县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踊跃发言了。就介绍一下基本概况而已，用不用如此的谨慎。 你们不主动说，那只能是先采取一问一答模式了。 “戊丘县人口八千六百三十九户，其中七十岁以上者有几何？六十岁以上者？有多少户家境困难……”王茂平开始提问。 方津才听到这话，脑门上都开始冒汗，您要是这么问的话，下官把户房的书吏都带过来就好了，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答下去，他也只是记住一个大概而已。 至于对与错，暂且不论，总不能沉默来应对吧。 所幸他答完之后，坐在主位上的年轻官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坐下。也算是保全了自己的面子。 不过，不只是方津才，其他人也同样没有能逃过。如今一个个坐在那里，都感觉很是难熬，也不想着留下好印象了，只是想着赶紧结束这场折磨。 “各县以农为生的百姓，除种粮以外，还如何补贴家用，诸位觉得如何让他们的生计更进一步？”王茂平并不关心他们心中所想，继续发问道。 他作为肇原知府，自然是希望治下百姓的生活能够越来越好，可是怎么让他们的生活得到改善，说实话他暂时并没有什么思路。 在阜安州的时候，那里无论是雨水还是农田情况都比这边好很多。即使是那样，要想改善百姓的生活，都感觉是困难重重，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才想要集思广益，给他一些灵感好不好。提高粮食产量，暂时是有一些困难，只能看看以后，阜安州能否真的培育出更加适合林江的粮种。或者农药肥料能够有更大的效果。 他并不想重复人力在这上面。除非有什么新的粮种或者蔬果传到林江，他才会考虑进行培育。 对于土地的重要性，所有人都清楚。所以种粮食以外的东西，除非是朝廷许可，要不然谁也不敢。 如今肇原府百姓也只是在菜园和不适宜种粮食的荒地上，种一些忝菜。到时候卖给忝菜贩子而已。 所以如果让他在土地之上下功夫，他如今真的是没有什么灵感。那么除了土地呢？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肇原府的百姓应该靠什么，他这个初来乍到的知府不了解，也就只能靠眼前这六位给出自己的答案了。 但是，如今看来，他们这六位好像也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没关系，不要顾及本官，尽所欲言嘛！” 六位相互看了看，那也得心中有话才能说的出来啊。 “咳，大人，下官觉得……” 不管怎么说，既然王茂平问了，他们总不会让话头落在地上。但是答案却还是开荒种粮，扩大家禽家畜的养殖等一些内容。 关键是哪有那么多适合的荒地等着百姓去开荒。养家禽家畜，钱从哪里来。果然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提问估计也就到这里了。再问下去，能不能保住这几位的颜面就说不准了。第一次见面，还是别让自己的下属们丢脸了。 “历寿、池柳、石春三县离边陲较近，要严防个别外族之人来犯滋扰，将百姓安危放在首位……” “下官谨记！” “富丰、戊丘……” 王茂平将各知县都嘱咐了一遍，希望他们能够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而不是当成耳旁风，出了这个门就全然忘在脑后。 “对于本官关心的问题，想来各位平日里都是研精覃思，兼权熟计，因时辰未能言明。”王茂平笑着看向他们每一个人。 大人，虽然您的问题猝不及防，让我们绞尽脑汁，但您是懂得给我们留面子的。总算是没有让他们一起丢脸。 “那本官就等候各位详文中的未尽之言了。” 所以大人您还是不准备放过我们吗？我们不想升官吗？我们要是有什么良策的话，能不实行吗？谁不想像你一样，评一个称职，然后被朝廷擢升。 关键不就是想不出来吗？您在阜安州弄出来那么多花样！莫不如您深思熟虑一番呢？我们肯定支持啊！ 王茂平：我要是想的出来，还用的着你们吗？ “下官定竭尽全力！” 出了府衙的大门，几个知县都感觉自己背后有些发凉，刚才是流了不少的冷汗。这个新任知府，果然和以往知府有所不同。倒是和传言相符。 不喜欢恭维之言，而是更加的务实。感觉对于各县的情况，比他们这些做知县的还要了解。 在回答的时候，对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们言语中的错误，这个新任知府好像都了然于心。这样的知府可是很难被糊弄，以后需要小心行事。 其实，几个知县想的倒是有一些偏差，王茂平不是对各县有多少了解。而是对整个肇原府的情况，有一个书面的了解而已。 毕竟他认为这是作为知府必须要掌握的事情，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知道那几位对于自己的县有多少了解。 怎么说呢，今天让他多少有一些失望，最为出彩的竟然是前几天因为粮仓而背上失察之责的柯绍延。看来这位是真的有在反省啊。 不过来日方长，希望那些知县看到今天柯绍延的表现，也能够卷起来啊！ “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 “大人，这是您要的账簿！” “大人，这是今日的诉状！” “……” 府衙的官吏们，算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勤劳的知府。感觉一天就做完了前任知府几天，甚至是十来天的公务。 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不过大人，真的不要休息一下吗？您不累，我们累啊！从来没有如此疲惫的感觉。 第980章 这嘴是真金贵 王茂平第一次升公堂的时候，有不少百姓听到消息过来捧场。他进入公堂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怎么着，你们是有多喜欢凑热闹啊，还是说，谁雇你们来当托的？难不成自己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也爱上了八卦，这可能吗？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争相来凑热闹的百姓，他还是十分感谢的。不过大概是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虽然是第一次作为知府升公堂，但都是府城里发生的很普通的纠纷。他会秉公处理，但作为爱凑热闹的百姓来讲，恐怕就显得有一些平淡了。 不过，对于王茂平来讲，平淡是一种好事。前任知府死后，这段时间，肇原府可以说是异常的平静。给他节省了不少的精力，希望这份平静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哟，瞧瞧，不愧是王大人，真是断案如神啊！” “对，那叫什么来着，明，秋——” “明察秋毫！” “对，对！就是这个！” “真是个好官啊！” “……” 王茂平退堂的时候，听到百姓们的对话，那是真的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些人总不会是媳妇雇来给他撑场子的吧，只是没告诉他而已。 毕竟这么平淡的一次升公堂，都能让你们往断案如神，明察秋毫上面靠，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好像只有拿了钱这种解释最为合理一些。 不仅王茂平，就是那些值堂役都感觉今天来凑热闹的百姓，有些不太正常。不说凑热闹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而且这场捧得也是难得一见，他们都感觉不太理解。 前任知府升公堂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热情啊。所以这些人该不会真的是雇来的吧。 估计不论是王茂平还是府衙的差役都不会知道，肇原府的百姓对他是有滤镜的。不是肇原知府的滤镜，而是阜安知州的滤镜。 但是从升公堂之后，登闻鼓就响了起来，而且有一就有二。一开始王茂平还有些纳闷，为何百姓没有申递诉状，而是选择了击鼓鸣冤。 后来发现，有的是申递诉状以后就没有下文了。毕竟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正在气头之上，就选择了报官。只要亲友邻里之间劝解一下，也就解决了。 但这种情况，百姓一般都会选择撤状，而不是没有撤状，但就是等不来一个结果。所以显然是有问题的。 要么，是被掷回，要么就是压根没有能到知府的案前。而如今这两种情况都存在。被前任知府掷回的，被值堂书吏拦下来的。 王茂平听过案情之后，都让他们重新写诉状递了过来。并贴出告示，对以往案件有争议者，可在放告日，重新投递诉状。但如果案情清晰明了，但想浑水摸鱼者，一律严惩不贷。 估计，这些日子又有他忙的了。不过这么做，也是为了这里的百姓，虽然不想说的大义凛然，但王茂平真心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且，正好可以趁机处理一些府衙之中的蠹吏蠹役，省着他们中饱私囊，鱼肉百姓，何乐而不为呢。比如那两个值堂的书吏，就已经被撤了下来。 平日在普通百姓面前，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差役们，如今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落得和那两个书吏一样的下场。 当然有心中有鬼提心吊胆的，也有想要抓住机会的。有些人下去，那自然是有些人要上来的嘛。 既然如今的知府大人，公正不阿，那他们这些平日里勤勤恳恳，却没有机会的人，这次没准可以趁机表现呢。 王茂平对于现在的状况很满意，这样刚好可以提拔自己看好的人。 从告示贴出之后，放告日的状纸，那是明显增加，王茂平回到内宅的时候，相当的疲惫，但回来的时候，依旧是下意识的扬起笑脸。 “怎么样？” “这嘴可是金贵的很！”安初筠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只鸲鹆被抓住以后，经过了几天，显然已经适应了不少。至少能吃能喝了，但是死活不开口。别说一声人言，或者狐狸叫，就是鸟叫那也是一声也没听到啊。 让他们一度觉得，是不是猜错了。声音并不是这只鸲鹆发出来的。可如今，夜半的府衙，再没有什么唱曲声，说话声之类的。所以还是没有抓错。 那怎么就不开口呢，嘴就那么金贵？咋的，失去自由所以有些自闭了？ “闺女呢？”王茂平看了看房间，并没有发现王曦年的身影。 如今小家伙白天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整日疯玩，毕竟已经开蒙。所以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今天学的东西记住了多少？他还想检查一下呢。 不过说起来，他闺女虽然说是闲不住的个性，有一些贪玩。不过截止到目前来看，智力水平应该是高于当年的自己。这让王茂平多少有一些心里安慰，毕竟他也算没拖闺女的后腿不是。 “去后院玩了，冯妈陪着呢，张木应该也在那里。”安初筠解释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准备将自家闺女抓回来。天可是已经黑了下来，也该知道回家了，这要是自己小的时候，他奶的烧火棍可是早就等着了。 进到后院的时候，张木正蹲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小家伙也是跟在身边，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冯妈则是有些无奈的陪着。 张木自然是听到了王茂平的脚步声，站起身行礼。 王茂平这才看清，原来是在挖什么东西。怎么，难不成这后院里还有什么宝藏不成。他闺女倒是不藏私，很高兴的从罐子中，将东西掏出来献宝。 当时王茂平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呢，脑瓜子嗡嗡的。那是一点感动之情都产生不了。毕竟对着几只正在扭动身子的蚯蚓，怎么可能有什么感动，有的只是心塞。 这一幕对于他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闺女你是懂得如何让你爹堵心的。 “爹，看，鸟吃的！”说罢还要抓着这几条，向前走两步，让他仔细看上一看。 我还得夸你有爱心是怎么着。 第981章 终于是开口了 “夫君，你怎么了？” 安初筠发现夫君抱着闺女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也不是说不好，但就是有一些纠结。 王茂平摇了摇头，总不能说是被他闺女手拿蚯蚓给震撼到了吧。就替蚯蚓感到一丝的心疼。 “娘，给。”小家伙颠颠的来到她娘的身边，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荷包。 王茂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安初筠将荷包打开，有些无奈的抬了抬手，到底是没有落下。终于是明白刚才自家夫君的脸色是怎么一回事了。 “下次不准把土蚓放在荷包里，记住了吗？” “哦！”王曦年看起来还挺委屈，不太明白，自己明明是分享，为什么爹娘看起来都不太高兴。 “这些土蚓是用来喂鸟的？”王茂平开口问道。总不能是用来钓鱼的吧。 安初筠点了点头：“是啊，给它准备的好像都不太爱吃的样子。” 这鸟还挺挑食。试一试也好，万一吃高兴了，给他们蹦出来一句话呢。 将挂着的鸟笼取了下来，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爬到了椅子上，然后将荷包里的蚯蚓抓了出来。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为什么在这种不涉及到读书的事情上，闺女你总表现得如此积极，让人刮目相看。心中总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吃！”将七扭八歪的蚯蚓伸到笼子边，王曦年小朋友催促道。 “吃！” 显然那只鸲鹆没有搭理她。 王曦年看起来是一个不喜欢放弃的性子，继续催促着人家，王茂平有些无奈，这性子要是能放在读书上该有多好。 “让下人去处理一下吧！” 王茂平看不下去了，伸手将蚯蚓拿了过来，别再把这鸟给呛到。就这手感，他可是有将近二十年没有感受过了。 等到笼子的食盒里，终于装上了今天的加餐。鸲鹆也总算是有所动作，开始啄了起来。 “好吃吗？”小家伙倒是一直关注着笼子里的动静，如今都快趴在桌子上瞅了。 王茂平赶紧将她抱了起来，远离笼子。生怕下一刻他闺女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比如说笼中夺食。 毕竟他家孩子好奇心可是很重的。 不过，看起来笼子里的鸲鹆好像挺喜欢吃的啊！ “夫君你要做什么？”安初筠看到王茂平要将手伸进笼子，连忙问道。 “把食盒取出来！”王茂平主要是想看看，面对喜欢吃的东西，这鸟会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关键是它一直不说话，真心是让他们的期待有些落空啊！ “还是我来吧！”安初筠开口道。或许是今天吃的比较尽兴，在她手伸进笼子的那一刻，鸲鹆便发起了攻击。 不过，如果手是王茂平的，那肯定会被啄上两口，受伤也说不定。但安初筠的话，那局势自然是一边倒的。 在小家伙惊讶的嘴都合不上时，食盒没有拿出来，她娘把鸲鹆给拎出来了。 王茂平看到了自家闺女的脸上，差一点就刻上“想学”二字。嗯，这个还是可以学的嘛！别着急，不久的将来就给你安排上。 “呜～呜～” 大白也没进屋啊，那么发出声音的—— 除了他闺女四处找大白之外，夫妻俩的目光都锁定在了这只鸲鹆上。刚才肯定是它发出的叫声。 看来这嘴虽然金贵，但也是可以撬得开的嘛！ “嗷，嗷！” 该说不说这只鸟的学舌能力还真挺强啊。不过这叫声对于他们一家没有任何的威胁性。要不然，你说句人话试一试呢。 眼见着不奏效，又挣脱不开，这鸟显然是又安静了下来，夫妻俩都有一些小失望，该不会是学了大白的叫声，把人话给忘了吧。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初筠准备把这个鸲鹆重新放回鸟笼之中。 “送你上路！” 就这一声，安初筠差点就没有控制住送这只鸲鹆上路。 王茂平心里也顿时升起一股火，你要送谁上路啊！把你身上的毛都给你拔了！ “送你上路！” 好家伙，还没完没了是吧！ “呵呵！” “好东西！” “老爷！” “趁热喝！” 刚才那四个字，算彻底的打开了它的语言开关，人话开始不断的往外蹦！王曦年都彻底惊呆了，以她如今的小脑瓜自然是理解不了眼前的场景。 “见～晚情～如……” 得，还唱起曲来了，之前小看你了啊。小样，词汇量挺丰富。 夫妻俩都有一些惊喜异常。 “廖广进！” 王茂平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啊！” “……” 过了片刻，这只鸲鹆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有可能是明白了发泄一通，并没有什么用处，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累了。 虽然之前说了送你上路，但是安初筠还是很大度的将这只鸲鹆，重新放回了笼子。 “这笼子以后还是挂的远一些吧。”学舌能力有点强。自己以后说点什么，被学了出来，那可就着笑了。 “夫君说的是！饭菜都备好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小家伙今天的吃饭速度显然是有一点快，估计是还想要见识一下刚才震惊的一幕。而屏秋冯妈她们听说，那鸲鹆说话了，也是暗道可惜，当时自己怎么没有在场。 她们也很好奇有没有。 “夫君在那只鸲鹆说话的时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晚上，把有些兴奋的小朋友哄睡了之后，夫妻俩开始闲聊了起来。 “你觉得，那些话，是学的谁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丁牧祥？” “没错，丁牧祥或丁家的其他人。” “夫君，想说什么？”安初筠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也许从这只鸲鹆的嘴里，能够了解一些丁牧祥的事情。”王茂平解释道。 “嗯，那也许还能够找出他的死因？” “谁知道呢！” “夫君——”安初筠好像想起什么。 “怎么了？”自家媳妇难不成是有什么发现。 “要不要给这只鸲鹆起个名字？” 好吧，这转折来的如此之突然，让他有一些猝不及防。 “要不初筠你来起吧。”如今这只鸲鹆是该有个名字了，不过起名这件事，他也不擅长啊！ 第982章 能力提升 “还是夫君你来吧！” “既然如此，那就叫小黑吧！”王茂平可不想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在起名上面。 “也好！”安初筠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名字还是很贴切的嘛！ 鸲鹆：要不你们夫妻俩再考虑一下呢？ 给鸲鹆的名字定下来之后，夫妻俩也就准备休息。 王茂平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睡去。他来到这里当肇原知府，自然是想要了解之前那任知府，到底因何而死。除了严家、白家还又其他的什么人。 但是过了这么久，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丁家的其他人也都已经离开，他也无从查起。府衙的那些杂役，也许能够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却也容易打草惊蛇。 王茂平想要了解前任知府丁牧祥死亡的真相，但是也知道真相自己未必可以解开，并不能强求。 尤其是他并不想因为调查丁牧祥的死因，而被那些还未浮出水面的人，察觉到异常，产生警觉。 所以来到这里之后，他都没有试图调查丁牧祥的死亡。在王茂平看来，以他现有的线索去调查，顺便牵扯出丁牧祥死亡的真相，这样是最好的。而不是直接去调查丁牧祥的死亡。 不过刚才那只鸲鹆的话，也暴露了一些东西，就是廖广进。是丁牧祥派去混进白家调查的人。没想到，能够从鸲鹆口中听到。 那么以后没准能够从它的口中得知其他的信息。 之前自己告诉过丁乐旗，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尽量去保住此人。也许能够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些线索。也不知道此人如今是死是活。 话说，真的应该抽时间见丁乐旗他们一面了。等把近几天百姓诉状上的内容都处理完成吧！要不然这脑袋实在是不够用啊！ 王茂平这边自从上任以来，就开始兢兢业业，而且因为处理诉状上的内容，还开始加起班来，不过结果是好的。 总算是给那些呈递诉状，备受委屈的百姓，以迟来的公正与安慰。当然府衙的蠹吏蠹役，也被揪出来了一些。给其他人一个警醒，也给表现好的人腾一个地方。 让这些人明白，如今的府衙，可不是他们瞒上欺下的地方。有些小心思可以，王茂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鱼肉百姓，欺凌弱小的话，他可是绝对不会放过。 当然自己提拔起来的人，用着也比原来要放心了不少。 王茂平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名声经过这些百姓们的口口相传，那是又增加了不少。甚至有些说书先生也已经发现了灵感，开始创作起了王茂平属于肇原府的话本。 “年儿，这又是怎么了？” 王茂平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就看到小家伙一脸沮丧的在屋子里罚站。一看就是又闯祸了啊！咋的，总不会是教孩子读书，把自己给气到了吧。 不对啊！媳妇今天不是去参加许府的寿宴了吗？ “钻狗窝，不对，是狐狸窝！”安初筠回来就发现，闺女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当即就觉得，小家伙肯定是又做了什么事情。 于是连忙询问，自家小姐一问，冯妈和屏秋也不敢隐瞒，于是也就说了出来。结果也显而易见，挨揍又罚站。 王茂平十分的不理解闺女的想法。咋的，这狗窝是有啥吸引你的吗？是这内宅不够让你满意吗？ 难不成是想要玩过家家？ “大白跑窝里了！” 行吧，原来是为了大白啊！还以为有了那只鸲鹆，大白失宠了呢。不过自家闺女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大白躲在窝里不出来了呢。 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不招动物的待见，也算是少数了吧。闺女怎么感觉比自己小时候还淘呢。 “大白，不说话！”小家伙看起来还有一些委屈。 王茂平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孩子，你就别为难大白了好吗？它要是能说人话，这内院里的人，包括你爹娘都得被吓走好吗？ 给自家闺女解释了一遍，大白不能说话，以免以后出现认知偏差，王茂平这才走进了房间。想来小家伙的罚站时间还没到。 “许家的寿宴怎么样？”王茂平进屋后，便开始八卦了起来。 劳累了一天，又看到门口罚站的闺女，说实话，急需要一些八卦来缓解有些过载的脑子。 “很是热闹！虽然许家在肇原府算不得是高门大族，但到底是出了一个婕妤，那些大户人家，怎么着也会给他家一个面子。”安初筠轻轻的笑了笑。 “哦？”王茂平看起来挺感兴趣。 “这府城里的大户人家，算是都派人送去了贺礼，我看到的面孔也是熟悉的。”媳妇看到熟悉的面孔，那自然是府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了。 看来因为许婕妤，许璞归这个举人，也算是沾了不少的光啊。 “而且今天潘家也来了。”安初筠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王茂平的身边。 “潘家？” 潘家和庞家一样，算是林江的望族，但与庞家不同的是，潘家祖上并不是陪天子打天下的。而是书香世家，四代出了四个进士，也算是颇有名望。 不过如今仅有一人在鸿胪寺为官。想必其他的小辈还在为了科举而夙兴夜寐，焚膏继晷呢吧。 没想到潘家和许家的关系还不错。 “这两家也算是有些渊源，许璞归的父亲当年就与潘家交好，当时还说笑，要结成儿女亲家呢。只不过，当年生的都是男孩。也就没有下文了。”安初筠解释道。 王茂平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那人家出席寿宴也算是理所应当。没想到许璞归平日里看起来挺不起眼的，在府城这人脉也是可以的啊。 “初筠你如今知道的挺多啊！”王茂平称赞道。媳妇的八卦能力如今真是直线上升。 “还不只是这些呢！” “许璞归和潘明渠是同一年的举人，这两家算是真的有缘！”连安初筠都在感慨着这一点。 媳妇，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挺有缘啊，不过—— 第983章 越八卦越乱 “潘明渠已经过世吧！”对于府城的举人，进士，他还是做过最简单的了解的。潘家如今在京为官的就是潘明渠的儿子。 “嗯，没错！”安初筠点了点头。 “初筠，这些你都是怎么打听到的？”王茂平好奇的问道。怎么自己获取八卦的能力就不见长呢。 “我与潘老夫人算是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吗？想来是人为促成的一见如故吧。不过因为潘明渠已故，潘夫人也成了潘老夫人了。再有你们两个年纪差距有一点大啊，如果能够找到共同话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对了！” 王茂平赶紧收回思绪，媳妇这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我还见到了一个人！” “谁？”咋还一脸神秘。 “那位梁姑娘。” 梁姑娘？王茂平思索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是何人，在来肇原府的路上偶遇的那一位。之前听媳妇说这名女子是要去贺寿，该不会贺的就是许母吧！ “许母就是此人的姑祖母？” 安初筠点了点头：“没有错！许母就是这个梁姑娘外祖母的表姐。” 这亲戚的关系可是稍稍有一点远啊。这种情况下，一个姑娘家还大老远的来贺寿。就真的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动机不纯。 贺寿是真的，但是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贺寿。 “夫君，你说这个梁姑娘与我们偶遇，会不会是许家指使的呢？”这种巧合由不得安初筠不这么想。 许家吗？可是为什么？许家要拉拢自己的话，王茂平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难不成是李家指使的？ “她和你搭上话了？”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只是行了一个礼，许夫人便让她退下了。” “没有其他的了？许夫人也没有什么试探？”按理来说，如果真的是冲着自己而来，那怎么着也得出言试探两句吧。毕竟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没有！”安初筠摇了摇头:“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许夫人对我恭敬有加，但总感觉有所疏离，而且好像不想让，那个梁姑娘与我有什么接触。” 对于这一点，安初筠感觉很奇怪。这样的话，感觉和许家人的初衷背道而驰啊。 王茂平也有一些摸不清这事情的走向，按理来说，不应该只打了一个照面才对。所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不想让那个梁姑娘和自家有什么接触，当初又何必制造一场偶遇呢。 “难不成，当初的偶遇不是许家人指使的？”安初筠轻轻的念叨着。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那很有可能许家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那，这个梁姑娘的姑祖母有没有可能不是许母呢？”和王茂平成为夫妻这么长时间，安初筠也开始喜欢猜测起来。 “如果不是许家指使的话，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王茂平点了点头，对媳妇的观点表示赞同。 那么这个梁姑娘的来历，看来也需要查一查？ 这么一想，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沉，自己要查的人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许母呢？她也没有说什么吗？” 这件事情，许璞归的母亲到底知不知情？话说决定去寿宴，还是听那个郭栾说许家母子有些不合。所以才决定八卦一下呢！ 安初筠轻叹了一口气：“许母估计是年纪大了，所以有一些糊涂。嘴里还念叨了一句要去栖安寺呢。” 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许母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长寿，有些糊涂也很正常。那个栖安寺想来应该就是当年寄养许璞归的寺庙，即使糊涂了，依旧还在惦记着。 所以说母子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不好，或者许璞归为什么单方面的厌恶许母，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感觉更加好奇了呢！ 唉，有一颗爱八卦的心也不好，什么瓜都想吃。明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已经都乱做一团了。 “大人，丁护卫他们来了！” 王茂平这边刚八卦完许家的事情，吃过晚饭，就听到了贺成的汇报。于是连忙起身向书房走去。 “卑职见过大人！”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四位了！” 对于这四个人，他还是有一丝愧疚的。从来到他身边后，就一直忙碌，后来又被派到了肇原府，幸好自己如今也来到这里当知府，要不然都怕人家以为自己不待见他们呢。 “这是卑职应尽之责！” 四人如今算是终于见到王大人。尤其是徐宁风三人，自从来到肇原府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像丁乐旗，还回过阜安州。 说实话，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要在肇原府待多久。不过好在王大人如今也来到肇原府。那他们就放心多了。毕竟主心骨就在这里不是。 “你们暂时还不能回到本官的身边来，毕竟有些事情，还需要辛苦各位！”王茂平有一些不好意思。 “卑职明白！” 他们早就猜想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重新回到大人身边做护卫。毕竟严家、白家的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而且大人如果要让他们回来的话，刚才也就不用夜探府衙了。 “还没来的及恭喜丁掌柜呢！” “大人您说笑了！” 丁乐旗他们之前来到肇原府，就凭借着自身人脉，找了几个靠谱的手下。又用自己给的银钱，成了掌柜，也算是相当有能力了。 “佣铺如今生意如何？银钱可还够用？”王茂平开口问道。 对于丁乐旗开的佣铺，他还是相当欣赏的。虽然就是给人介绍活计，赚取佣金，想要赚大钱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消息。 而且虽然都是普通的百姓，但是万一发现一些能人也说不定。这两点才是他最为看重的。所以，赚不赚钱都不所谓，王茂平都做好了，有必要继续往里砸钱的打算。 “请大人放心，虽是赚不了多少银钱，但也足够维持下去。” 在丁乐旗看来，如今已经足够了，开这佣铺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能够掩人耳目，还能够获得一些消息，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984章 没有动静吗? “白家有什么动静吗？”王茂平开始切入了正题。 “回大人，府城白家的铺子，并没有什么动静，药材的话还是照例送往各家医馆，药铺。”何路一直在白家的铺子，所以对这些还是相当清楚。 “那些医馆和药铺呢？有没有查出可疑的？”之前可是在地图上都标注了出来，离边境越近，那么嫌疑也就越大。 “有两家医馆，都在历寿县，而且还是对头。”马峰紧接着回答道，这可是他负责调查的。 “很好！那么如今那些药材呢？” “也都在仓房存放，并没有运走。” 那么也就是说，从他发现开始，这一大段时间药材都没有动过。应该还是受到了前任知府死亡的影响，不敢轻易行动？ 毕竟丁牧祥死后，肇原府虽然说没有长官，但也是最为平静的时刻，巡抚和三司可是一直盯着这里。 就连他正式接任以后，才知道巡抚的幕僚在前一天离开，让他颇为的可惜。不过人家选择那一天离开，肯定也是没有想要与自己有什么接触。 “严家呢？府城的货物都是没有问题的吗？”王茂平转头看向徐宁风。 他记得，严家私贩茶叶的货物并没有进入府城，而是直接进入了那个叫洛归镇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例外。 “回大人，府城的货物全部都是布匹。” 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那么也就是说，这府城的店铺也就是一个幌子了？不对，应该说是正经做布匹生意的。 怎么说呢，有一些失望啊！那么，如今也就只需要盯着洛归镇，就能够查出严家私贩茶叶的流向了？ “洛归镇的货？”以严定怀的谨慎，想来也没有动吧。 “又运来了一批，不过货物并没有运走。”丁乐旗汇报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想来就是上次丁乐旗说过的又一批货了。那么如今货物有没有到齐呢？要等到什么时候货物才会运送出去呢？ “大人，还有一件事——” “丁护卫请讲！” “这批私运过来的茶叶，实际上是一分为二的。” “此话怎讲？”王茂平有些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这批茶叶，在进入到肇原府之后，一分为二，一部分被送到了洛归镇，一部分被送到了历寿县的茅岗镇。” “历寿县？” “是！” 白家供货的那两个药铺也在历寿县，所以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个巧合，也就是说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也许真的有两条路线，将货物私贩出去。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两家的货物虽然都在肇原府的西面，却是一南一北，一个位于偏北的历寿县，一个位于偏南的石春县。 不过，为什么严家要将货物一分为二呢？王茂平开始思考了起来。 “大人，严家为什么要将货物一分为二呢？”冯瑞在旁边开了口。 丁乐旗他们实际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大人，您说会不会是怕有一边运不出去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不过：“白家供货的医馆在石春县没有发现可疑的吗？” “大人，属下再去调查一番！” 之前给石春县供货的只是一家小医馆而已，供货的药材也不多，马峰已经把这家排除。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重新调查一遍。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不过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就大概就能够确定下来，严家通过两条路线将这些茶叶私贩出去，而白家只有一条。 丁乐旗他们全部都点了点头。 “那白家是否知道这第二条路线呢？”何路有一些不确定。是知道但是不想走，还是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第二条。 这点，目前王茂平也没有办法回答他，虽然他更倾向于不知道，但是现在无法确认。 他之前也猜想过，不只是严家和白家在私贩货物，那么，如果有两条路，这些人家会走哪一条呢？ 而且，如今虽然知道有两条路线，但是却不知道这条私贩货物的路，究竟是怎么走出去的。毕竟，严、白两家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不可能一直没有动作，如果有的话，那么就绝对可以把路线给摸清楚。 所以，在耐心一些吧。 “对于严、白两家的消息，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补充的话，那可就要进行下一话题了。毕竟他还有一些事情要问，要交代下去。 听到王茂平的问话，几个人都相互对视了一眼，徐宁风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大人，有一个情况——” “徐护卫但说无妨！”难不成是有什么发现？ “每个月，严家各掌柜都会来府城一趟，聚在一起说一下最近的生意情况。”徐宁风开口道。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想到这严家的那些掌柜是一个月一开会啊。怎么说呢，看起来还都挺敬业。 徐宁风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其他几个人立马就失望了下来，还以为他能有所发现呢。毕竟徐宁风在严家的铺面，如今也算是混的不错。 “可是，属下总觉得有一些在意。”所以即使没有发现异常，可还是想要和王大人说一下。 觉得有一些在意吗？王茂平倒是理解徐宁风的感受，有些时候，对于某些事情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可是又总觉得有问题。 “他们聚在一起都说些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自己听过之后，会不会也有一些在意呢。 “嗯，就是说一下这段时间总共卖出多少银两。哪种布料卖的最好，还需要再运一些货之类了。”徐宁风回忆道。 “大人，您觉得呢？”之前丁乐旗也听徐宁风提起过，可是感觉挺正常的，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认为可能徐宁风一直盯着严家，所以感觉哪里都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不过，严家除了私贩茶叶以外，也是林江最大的布商。 这布匹生意肯定是一直在做，人家汇报一下各布庄的情况，这很正常啊。 第985章 此人又是谁 王茂平乍一听，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汇报近期销量，以及哪种需要进货呗。严家的布庄涉及到很正常。 可是自从在离开阜安州之前得到了那块金腰佩之后，严定怀有可能是外族人这个推测，就时刻让他警惕。那就意味着，严家也许不只是私贩茶叶那么简单。 可如今他们发现的却仅止于此。也就是说，严定怀也许真的还有其他的秘密，他还没有发现。 所以涉及到严家事情，他都会尽量去推测，以免疏漏掉什么。而且，徐宁风对这件事情也有些在意，也许是一种直觉。他也应该要重视起来才行。 “那么，严家的布匹哪一种卖的比较好呢？” “除了葛布，棉布之外呢，粗绸，花软缎，织锦缎，花素绫等也都卖的不错。”或许是在布庄待久了，徐宁风对于这些，看起来倒是了解了不少。 王茂平觉得是不是应该给媳妇请过来，一起听一下，毕竟对于布料这些，他是真的不是很了解啊。 “那么，那些人在说自家店铺哪种布料卖的最好的时候，在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之中吗？” “应该是在的。”徐宁风有一些不太确定。他也只是听了一个大概而已。 “那，他们要补货的也是那些卖的好的布料？” “这，应该是吧？” “那么，他们从哪里补货，按理来说应该是从府城的布庄吧。” 他记得丁乐旗说过，私贩的茶叶虽然不会运来府城，但是布匹可都是到府城的布庄之后，再送往其他的布庄。 “回大人，是的。”徐宁风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紧接着又是一个问题“那么，运往各布庄的布匹是不是有他们要补货的，数目是否对的上呢？” “这，大人，属下回去后定会调查清楚。” 徐宁风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之情，不愧是王大人啊。自己只是觉得有些在意，没想到大人一下子，竟然问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王茂平其实也是基于这几个人开会的内容有问题的前提下，进行的推测。实际上，人家也许真的就只是开了一个会而已。 “那么，接下来，廖广进现在如何，还活着吗？”前两天，那只鸲鹆可是都说出了这个名字。 “回大人，您放心，如今此人还活着。”也算是此人运气好，大人说要保他一命，要不然估计几条命都不够用。 “有人要杀他？” 如果此人真的受到了追杀，那么也就间接的证明了，丁牧祥的死亡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是！我们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就赶忙将他隐藏了起来。” “跟踪他的人呢？”也许能够顺藤摸瓜也说不定。 “是街面上的棍蠹！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想要从棍蠹的嘴里撬出话来，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关键的是怕打草惊蛇。 只要这些棍蠹失踪，那么背后之人就肯定会察觉到异常。所以丁乐旗他们才没有敢有所行动。 “你们做的很对！” 王茂平之前告诉他们的就是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尽量的去保下廖广进一命。杀害丁牧祥的幕后真凶，肯定是想要找到此人灭口。 如果此时察觉到有人横插了一脚，有可能知道丁牧祥真正的死亡原因，那么肯定会更加的警惕，而且还会暗中进行打探。对王茂平来说，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廖广进交代什么了没有？”这才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问题。 “一开始他只说是东家，哦，也就是丁牧祥交代他混进白家。” “原因呢？还有为什么私下调查？”王茂平迫不及待的问道。廖广进是丁牧祥的人，他们都清楚。 “为什么私下调查，想来是怕走漏风声。廖广进说，当时丁牧祥嘱咐，一定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有消息后直接向他汇报。” 丁乐旗顿了顿，随后继续开了口：“至于原因，应该是丁牧祥在怀疑一个人。” “谁？” 王茂平顿时是屏住心神，总不会是白家做了什么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才会直接调查白家。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还是很失望的，因为没有新的可疑之人浮出水面。 “杨贯平。” “杨贯平？”王茂平在脑海中仔细的搜索了一番，但是并没有此人的任何信息。这个人应该不是肇原府的大户。 “对，据廖广进所说，此人是古牢关一个千总。” “千总？”这倒是王茂平从来没有想过的。所以感觉有一些惊讶：“也就是说此人是边军中的一员？” “回大人，正是如此。” 王茂平用手指叩了叩桌案，如今竟然还涉及到边军了吗？ “不对啊？廖广进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丁牧祥怎么会怀疑那个杨贯平？”虽然这里离边关近，但此人毕竟是在戍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真的是又怕廖广进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人家交代出来了，王茂平还有一些不相信。 “其实，丁牧祥怀疑杨贯平还是因为他的家人，如今就住在肇原府。” 守边将领的家人，也就只有官职高的可以留在边关，其他的有些在原籍，有些则是选择离边关较近的城镇居住。所以杨家人在肇原府并不奇怪。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丁乐旗继续说下去。关键是杨贯平的家人到底做了什么引起了丁牧祥的注意。 “杨贯平……” 从丁乐旗的口中王茂平才知道，原来那个杨贯平之所以被怀疑，还真的是因为他的家人。 事情的起因倒是很简单，就是杨贯平的儿子和别人争风吃醋，结果把人给打坏了。那个公子哥家里也算是有权有势，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结果就闹到了府衙，最后还是花钱了事。杨家赔了一大笔钱，不仅有给对方家里的赔偿，还有给丁牧祥这个知府的打点。 杨家平日不显，没想到竟然能够拿出这么一笔钱来，即使杨贯平是千总，这也不太正常，于是便引起了丁牧祥的注意。 第986章 得缓一缓啊 一开始也只是引起了丁牧祥一丝的注意，想着派人去查一下，看看这杨家有多少家底。结果一查才发现，杨贯平的儿子还经常流连于赌场，花钱也是大手大脚。 于是丁牧祥的好奇心算是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他想要知道杨家的钱到底从何处而来。毕竟银钱这东西谁不爱呢！ “那廖广进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回大人，丁牧祥就是派廖广进去查的杨家。”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了解呢！ “那为什么廖广进会去调查白家呢？是通过杨家发现了什么？”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吧。 “发现了白家人上门送钱。” 所以才会牵扯出白家来了吗？丁牧祥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丢掉了性命。如果他没有调查白家的话，想来应该不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才对。 “杨家有什么反应吗？”既然丁乐旗已经说了这么多，想来对于杨家，他也进行了一些调查。 “一切如常，不过那个杨贯平的儿子看起来是收敛了一些。”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么杨家有没有察觉到丁牧祥的死亡实际上与他家有关呢。白家又为什么给杨家送钱呢。难不成是为了巴结杨贯平，还是说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起来。 “大人，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丁牧祥调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如果没有泄露的话，也不会丢掉性命。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他身边的人泄露出去的？还是说廖广进的举动被人发现了呢？ “廖广进说，绝对不是他泄露出去的，而且调查的事情也只是说给了丁牧祥一人。”这件事情，丁乐旗也问过。后者显然是感觉非常的冤枉。 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是查不清楚了。而王茂平之所以纠结这件事为什么会透露出去，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是丁牧祥身边的人透露出去的，有可能是无心为之，有可能是被收买。要是后者的话，自己也要更加的谨慎才是。 而如果不是丁牧祥身边的人透露出去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一直是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又或者是府衙里的某些人发现了异常。 王茂平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廖广进之前一直跟在丁牧祥的身边？府衙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吗？” “回大人，廖广进平日在丁家并不是很起眼。” 能够被派去调查这件事，想来也算是丁牧祥的心腹，并不是很起眼，应该也是刻意为之。 如果丁家的下人被收买，或者有人在监视着丁牧祥的话。廖广进从府衙消失，在白家铺子调查的这段时间，很可能就会被人发现异常。然后来了一个顺藤摸瓜，也算是符合常理。 但这些如今都只是推测而已。 “好，廖广进的事情，本官已经大概了解。对了，他没有见过你们的样子吧？” “请大人放心！” 如今的廖广进，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是整日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东家没了，自己还被抓了起来。 关键是还不清楚自己被谁抓的。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随时丢掉性命。 “对了，大人，廖广进要怎么处理？”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暂时先关起来吧！” 如今放了他，没准此人就会没命，而且还会打草惊蛇。也只能是先关着了。 “那大人，馄饨摊的郑营要不要试探他一下，看看此人是不是陆山。”丁乐旗接着问道。大人回京述职前，他就请示过，当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王茂平感觉有一些头痛：“他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基本上每天都守在馄饨摊。”徐宁风在严家的商铺，每天都能够看到，所以也算是了解。 “那就暂时先不要试探。” “是！” 王茂平也想要知道这个郑营是不是陆山，他想要知道当年方家的商队遭遇了什么，严定怀是什么人。 但是如果确认了的话，然后呢？陆山会开口吗？总不能让自己手底下的护卫用手段让人家开口吧。别再把人家给逼死了。这可是将来指证严定怀的证人。 而自己要怎么获得陆山的信任，亮出自己的知府身份？倒是有一些可行。但王茂平暂时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肇原府的局势他还没有摸清楚，绝对不能让包括严、白两家的那些人，察觉到自己在调查什么。 要不然不仅是打草惊蛇，自己也会陷入到危险之中。他可是不太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更不喜欢去冒险。没办法，谨小慎微惯了。 再加上，今天所获得的信息就够他整理的了，需要一点时间来缓一缓。要不然再加上衙门那些公务，着实是有一些吃不消啊。 所以只要郑营暂时没有什么动作，那就先相互监视着吧，给他一些喘息的时间。 “对了，还有一件事。”王茂平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图案，随后推到了桌案边。 “这是鹿角纹和树纹？”丁乐旗四人都有一些不解。 “没错，你们平时可以留心一下，府城那些商铺的招牌或者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个纹饰。应该是非常不起眼，如果有的话，就记下来。严家和白家的铺子有没有这标志，确定后就立即告诉我。” “是！” 王茂平觉得有这两个纹饰标志的商铺，应该是与外族有关。不过原川府的那家当铺有鹿角纹，但是富丰县的那家书铺却没有。 是那家书铺与外族无关呢？还是说带有这种标志的商铺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呢！ “对了，还有那天去各县……” 该问的问完，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下去，等丁乐旗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到四更天了。 “大人，天色已晚，您要不要回房休息？”贺成开口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把那个郭栾给我找来。” “是！” 郭栾原本这段时间就心怀忐忑，大半夜的被敲窗户更是吓了一跳。听到是王知府叫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987章 给一个机会 “大人，您找我？” 如今的郭栾说话中都带着他自己所没有察觉到的小心翼翼。毕竟他的性命都掌握在眼前之人的手中。 “嗯！这几天过得如何？” 王茂平瞥了他一眼，感觉如今整个人都有些发蔫了呢。没有精气神可不行，毕竟还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郭栾嘴角挤出一抹苦笑，过得怎么样？提心吊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 “托大人的福！留小人一条性命。” “本官要让你做一件事！” 反正这个郭栾整日里闲着也是闲着，有些能力的人还是要充分利用一下他们的价值。毕竟留他一命，他还得谢谢咱呢。 “小人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郭栾连忙保证道。 这么说应该是对的吧？如果东家知道自己对他的仇人这么说的话，肯定不会饶了自己。就连郭栾之前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但话说回来，如今东家还是东家吗？到底谁是自己的东家？？？ 王茂平摆了摆手：“用不着你赴汤蹈火，只需要你盯着府衙这些杂役，看看有谁心怀不轨即可。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 “嗯，那就下去吧。” 郭栾有些犹豫：“大人，再过两天钱栎……”如今钱栎不知道自己背叛，肯定还是按照以前的约定和自己见面。 “那就正常见面，本官相信你是有分寸的。” “是！” 郭栾退出了书房之后，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只要自己听这个王大人的话，短时间内，性命应该是无忧的。 只要能将钱栎糊弄过去，他在东家，不对，在李家那边就不会暴露，那么自己的家人也就不会有危险。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这个王大人竟然会派他做事。而且还是找出府衙之中，心怀不轨之人。 让一个之前心怀不轨的人去找心怀不轨之人，这个王大人还真是想的出来。不过，对自己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 “大人，您真的放心这个郭栾？”贺成开口问道。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现在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盯着他点，但愿是一个聪明的。” 郭栾之前是李顺林的人，他自然会有所顾虑。不过，他愿意给此人一个机会，来展现诚意。就看郭栾能不能以及愿不愿意把握住了。 希望他能够有所收获吧。毕竟丁牧祥调查白家的消息，不一定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如果是他身边的人，如今丁家人都已经离开，也无从查起。 但如果是府衙里的人，那大概率就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丁牧祥以及丁家的下人。那么，想来肯定也在盯着自己。 有三个护卫在身边，自然是没有办法接近自己。但是自家下人总归会与府衙里的人接触。贺成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可以把此人找出来，当然，前提是，真的存在的话。 事情已经交代完毕，王茂平也起身准备回卧房，因为大概率媳妇还在等着自己。等推开门看到烛光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见到丁护卫他们了？”看到他的身影，原本有些疲倦的安初筠站起身来。 “嗯，见到了！” 安初筠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抚平他轻轻皱起的眉头。 “看来，夫君应该是收获颇丰。” “是啊，还需要整理一下思绪才行。”王茂平轻叹一口气。 有收获是好事，但总归是让人有一些疲乏。尤其是基于各种假设的不断推测。也许能够解答以前的一些疑问，也许会产生新的疑问。 有的时候他都在想，其他的那些知府、知州们也这么累吗？ 众知府\/州：我们也没想到，有人能把知府当的这么累。 “夫君，慢慢来便好！”安初筠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自己的丈夫。 来到肇原府之后，夫君，就比在阜安州的时候还要忙碌。每次散值回到内宅，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而她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希望夫君不要太过急躁。 王茂平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对了，今天晚上年儿还乖吗？” 今天他闺女可是缺了一节课呢。估计哄她睡觉，应该是费了不少精力。 “还好，总归是背书解决了问题。”安初筠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背书？” “嗯……” 原来是安初筠尝试各种方法无效之后，终于又一次展现了慈母心肠。不睡是吧，那就把开蒙所学的内容都背一遍吧。 你是想背，还是想睡，自己选一个。最后的结果就是背着背着，也就把王曦年小朋友给背睡了。 行吧，最终还是学习解决了问题啊。 如今已经到了四更天，躺在床上的王茂平睁开眼睛，给枕边人掖了掖被角。随后陷入了沉思。 虽然知道如今应该抓紧时间休息，不过却怎么样也无法入睡。丁乐旗四人，今天的确是带给了他很多信息。 首先就是这两条线路，严家肯定是都清楚的，但是白家清不清楚还不确定。不过为什么要有两条路线呢？真的是为了保险起见吗？ 如果不止严白两家在私贩货物出去，那么是怎么选择路线的呢？ 而之前王茂平也猜测过，假设严定怀是外族的话，那么他肯定不只是私贩茶叶那么简单，所以他还做了些什么？那些掌柜开会的内容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猫腻呢？ 还有那个杨贯平是边关的一个千总，白家为什么要给他送银两？而且还是涉及到古牢关。 如果是私人原因也就算了，王茂平在想，会不会那个杨贯平知道了白家在私贩货物到外族呢？ 如果是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有没有一种可能—— 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其中的一条路线该不会是直接通过关口将那些货物运送出去吧。那事情可就大了。说明边军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私贩货物是大事，如果边军中出了问题，那事情可就不只是大这么简单了，吓人啊！ 第988章 都学习了吧 古牢关，肇原府，王茂平如今正仔细的看着地图。历寿县算是几个县中，距离古牢关最近的。 那么白家的药材如果经过古牢关运出去，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却是有些吓人的事情。 如果边军中真的有人因为利益或者一些原因，给予私贩货物到外族的那些人以便利的话，那么一旦外族来犯，那些心怀异心或者利益熏心的蛀虫，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王茂平昨晚几乎都没有合眼。 而且十几年前，在古牢关就发生过冲突，当年阜安州驻守的士兵换防到了古牢关附近的第二年就全部战死。养济院程院长的丈夫也在那场冲突中丧生。 而那些私贩货物又有可能从古牢关通过。 如今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这里。所以古牢关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边军之中又是否隐藏着秘密呢。 叹了一口气之后，王茂平将地图收了起来。上面并没有标注什么内容，就是怕被有心人看到后，加以揣测。 “大人！”书吏走了进来。 “怎么了？” “这是各县送过来的详文，请您过目。” 两人退下去之后，王茂平开始看了起来，这下是又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又看到标准的详文有一些感慨而已。 总之详文上是一片祥和，县衙恪守本分，尽责的履行着府衙札文所交代的内容，以及对日后的一些想法。 几个县的详文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个内容。就连对于他这个上官的夸赞都大同小异，让王茂平有一种几个知县互通答案的感觉。咋的，就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尤其是石春、历寿，有人在私贩货物到外族，你们两位知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能不能长点心啊！ 如今这一圈看下来，还就富丰知县柯绍延的详文上算是能够看出一些用心来。真的是让人有些心累。 几个知县自然是不知道，王茂平对于他们详文的不满，在他们看来，以前他们的详文就是这么写的，没有任何问题啊，再有这次他们已经是很用心了好吗！ 还有，自从府衙的札文到来以后，他们可是比平日里忙碌了不少。各种手册都随札文下发而来，都是要给百姓们传达下去的。 按照以往他们只需要安排给那些吏员就好，但札文上可是写着，会让府衙的人进行协助。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一目了然，做不好的话，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做，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没有看到府衙派来的人。 所以到底会不会有人过来，各知县都不太清楚。而且人家要是暗中过来怎么办，真的是防不胜防啊。一定不能让王知府抓住错处才行。 他们可不想像柯绍延那样丢脸。 于是县衙的官吏差役们就发现，知县大人最近好像变了，不仅看起来兢兢业业，而且对于交代下去的命令也要进行细致的了解。对他们也异常的严格。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不仅县衙的人想不通，就连普通的百姓也想不通。抓住了那场雨水的机会，繁重的春耕刚刚结束，好不容易可以喘一口气，就有官差来到了村子。 这些人来做什么？总不会又要变着花样的从他们这里搜刮什么吧。 告诉他们怎么养猪，养鸡，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会吗，就在这里教我们做事。 不过听着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虽然说的时候和欠他们银钱似的，但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本来各县的村民们以为，只是那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而已。谁能够想到，过几天又看到了官差的身影。 虽然不愿意看到那些官差，但是他们所讲的内容的确是有用，不听白不听嘛。 各县的吏员和差役们并不喜欢这种差事，和村民们也属于相看两厌，折腾不说，如今还不敢去捞油水。 毕竟县衙可是管的相当严，如果被抓住把柄，估计要去县衙的牢里走上一圈，运气不好的话去府衙的牢里走上一圈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不仅村民们在春耕之余要学习一些知识，就是城里的这些百姓也没有闲着。几天也要学上一次。 原来这就是阜安州百姓们的生活啊，不仅有热闹可以凑，讲的东西还能够用的上，运气好还有东西可以拿，感觉还不错嘛。 百姓们不仅开始学习了起来，而且身边也在发生着变化。首先道路就变得干净了不少，除了有百姓们的自觉，街道司新增加了一些人手也是原因。 而那些新增加的人手，自然就是从那些生活较为穷困的人家中选出来的。虽然王茂平也知道是杯水车薪，但即使是这样，总归也是好的。 虽然来肇原府的时日尚短，但是府衙的第一笔施善银，已经入账。听名字就知道是城中的那些大户人家所献的善心。 王茂平到任之后，收到了礼品虽然不能说是数不胜数，但也是相当可观。看着礼单，他都觉得心动不已，这才是赚钱最快的方式啊。 但也是脱下朝廷官服最快的方式，他自然还是坚守住了，没有被那些琳琅满目的礼物所诱惑，让人将礼品都退了回去。 不过礼品他虽然不会收，但是你们如果实在是过意不去的话，本官也给你们准备了渠道——施善银。 银两用在百姓的身上，就相当于本官收下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那些大户人家倒是没有想到，新任知府会给他们来这一手。根据听到的传言，这些人倒是料想过，也许王知府会将礼品退回来。 但是人家退不退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不过谁曾想礼是退回来了，却又冒出了一个施善银。 该说不说，这个新任知府是懂时机的。礼你送了，这施善银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啊。毕竟谁送了礼，王知府可是都知道。 总得展现一下他们的诚意才行。所以还能怎么办？乐善好施，慷慨解囊呗。 第989章 这生活还真是不一样啊 府城的百姓如今正真切的感受到肇原府的变化。除了自己学会的东西，变得干净的街道，还有府衙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告示，以及以前只隐隐听过的热闹。 “要说前两天的美食节可真是热闹啊！” “是啊，而且东西比平时还便宜了不少。” “可不，我可是狠下心尝了几种呢！” “要是时常有这种热闹就好了！” 这两天，府城百姓谈论最多的就是美食节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新奇的事情。热闹凑的既看了也吃了。 原来这就是阜安州百姓平时所过得日子吗，的确是比他们有趣多了。 “听说了吗？” “过两天还有竹竿子的比赛呢？”如今百姓们开篇闲聊的话题，已经不再是家长里短。而是府城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毕竟肯定要先挑抓人耳朵的说啊。 “啥是竹竿子？” “啧，这你都不知道？美食节上那个说话的！” “竹竿子还比赛啊？” 这么有吸引力的话题，自然引得了其他人的加入。虽然不认识，但也是可以聊天的嘛。 “可不，告示上都已经贴出来了！说是选拔赛。” “选拔赛？”啥意思，之前也没听过这个说法啊。 “对，听说如果有兴趣咱们也可以参加呢！” “那有什么好处没有啊！”虽然喜欢凑热闹，但是变成热闹倒是没有想过。 “说要是通过了选拔赛，就能够得到伍甘铺的糕点两盒呢。” “哟，那可算是咱们府城最贵的糕点铺了吧。” “这算什么，听说如果在什么决赛上胜出的话，那可是直接在团圆会上露脸呢！” “啥，咱肇原府也要有团圆会了？” “如今王大人可是咱们的知府大人，阜安州能有的，咱们凭啥不能有！” “说的也是，怎么样，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我可不是那块料！” 闲聊的几人告辞各自离开了之后，也没有想到，那么快就在报名的地方遇到。虽然刚才都说自己不会参加，但是腿倒是都挺诚实。所以还有一点尴尬是怎么一回事。 选不选拔的不重要，主要就是想尝尝伍甘铺糕点的味道。 王茂平虽然一直是忙着公务，但是对于府城百姓最近多彩的生活也是知道的。 美食节之类的活动，阜安州的百姓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过对于这里的百姓而言，显然也是一件新鲜事。 当然对于其他人也同样如此，所以活动显得有诸多的不足，与需要改进的地方。没关系，他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至于选拔竹竿子，其实也是为了团圆会做准备。毕竟如今肇原府的竹竿子显然还没有办法胜任。 等选拔赛结束，倒是可以把阜安州的竹竿子请过来指点一下。 不过现在显然得从零开始，正好可以挑选出既有能力又适合的人选。而且通过美食节，商家已经见到了收益，开始摩拳擦掌起来，那还在等什么呢？ 虽然是用银钱来换取名声，但这种机会也不是常有的。不把握住，就会被其他商家抢了先。 而最后从大赛脱颖而出的竹竿子大概率还是那些有经验的，但也可以让百姓们先参与进来。毕竟有了参与感之后，就会获得更多的关注，吸引更多百姓的目光。 这样的话，那些商铺的银钱，也就没有白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物超所值，进而乐此不疲。 而且，百姓们平时累了一天，正好可以让他们放松一下心情，凑一个热闹。报名的百姓以坊为单位，进行初选。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嘛！ 正如王茂平所期望的那样，百姓们对于这种新鲜的热闹，参与的热情可是相当的高。不仅报名的人不少，晚上在各坊捧场那也几乎全家出动。 虽然，如今所谓的选拔赛，比的只是声音的大小，吐字是否清晰，还有绕口令等一些常见的项目。但是百姓们仍然是看的津津有味，捧场叫好声不断。 等过了选拔赛后，各坊的百姓可都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为自己坊走出来的选手，加油鼓劲，并开始自创口号，力求在声势上，来一个先发制人。 弄得来到这里的商队和旅人都有一些莫名其妙。感觉这肇原府的百姓，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呢，说出来的话，怎么会如此难懂。 还有这茶馆，酒楼都是怎么一回事？十六强是什么意思？这投票箱又是什么意思。猜竹竿子大赛冠军，赢千文彩头。所以到底谁能够解释一下？？？ 王茂平听到汇报之后，都感觉这一幕有一些似曾相识。不过。总归是你们高兴就好。只要百姓们觉得生活好像开始变得没有那么沉闷，那么就没有白费功夫。 “大人！”谭展同走了进来行礼道。 这王知州才上任多长时间，就在府城搞出了这么多花样。虽然一开始，他是有一些不以为然，但是没有想到，百姓还真是吃那一套。还有城中的那些商人，也是足够配合。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怪不得此人能够从知州升任知府，果然是有些灵巧心思。看起来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自己在百姓中的名声又增加了不少。 王茂平：本人可不是为了什么名声，只是想让百姓快乐一些而已。 “谭同知，坐吧！”王茂平停笔，发了话。 “谢大人！” 其他的暂且不谈，谭展同倒是必须得承认，这位王知府，是真的兢兢业业，和前一位知府对比起来有一些明显。只是不知道把自己找过来，是又要搞一些什么名堂。 “把谭同知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本官想要听一下你的想法。” “大人您请说！” “对于肇原府的土地，不知谭同知有何看法？”王茂平开口问道。 “这，下官有些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王茂平挑了挑眉，这是在和他装糊涂啊，那自己就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 “谭同知觉得，那些乡绅地主之中有没有侵瞒土地的事情发生呢？” “下官不敢妄加判断。”谭展同还是没有回答。 第990章 试探一下 “哦？”王茂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谭展同，显然是对他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 谭展同自然也察觉到了主官情绪上的变化，他没有想到，这个王知府才接任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打土地的主意。 “大人想要丈量肇原府土地？”谭展同开口确认道。 之前在阜安州搞出的动静，他们林江的这些官员可是都听说了。最开始都抱着嗤之以鼻，看热闹的态度，就连前任知府都说王茂平不知天高地厚，肯定会摔一个大跟头。 谁知道，后来竟然成功了。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阜安州与肇原府不同。之前能够成功，未必在肇原府也可以。 “倒是有一些这样的想法。”王茂平点了点头。 “可是会不会受到一些阻碍？但想来大人您已经思虑周全，下官定会恪尽职守的。” 王茂平听到谭展同的话，面上扬起一丝的笑容，看起来对于他的回答还是满意的。不过这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 要说丈量土地，王茂平想做吗？自然是想的。但是如今自己连知府的位置都坐不稳，自然是不可能对那些乡绅地主动手。 而且肇原府靠近边关，如果不太平的话，就很容易被外族钻了空子。对于王茂平来说，一切都以稳为主。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选择丈量土地。 而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如今总算忙里偷闲，抽出一点时间，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对于自己这个知府，谭展同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自己在说出有心要丈量土地的话之后，谭展同也只是将后果简单的一笔带过，随后便说遵从自己的决定，看起来倒是对自己言听计从。 但实际上，估计是想要坐山观虎斗吧，他虽然是知府，但那些乡绅地主又岂是好惹的，肯定会奋起反抗，到时候，说不得是两败俱伤，自己的威信也会受损。 不同于阜安州，被触动利益的人也许就会直接站在谭展同这个同知的身后，和自己这个知府对抗。而且郭栾说过，谭展同好像和一些乡绅地主交好。 当然，这也是自己想要试探的原因。 “大人您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吗？”谭展同试探道。 王茂平倒是轻轻的叹一口气，看起来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虽然想要丈量土地，但想来阻力颇多，本官琢磨着，要不要先对几家进行调查，如果真的有侵吞土地的情况，正好可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大人说的是！”谭展同的心里是有一些失望的。 他还以为这个王知府会被他在阜安州的作为迷了双眼，这样自己正好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对了，谭同知，你对于府里的情况，比本官要更加的了解一些，帮本官想一下，调查哪几家比较好。” “是！下官遵命。”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接下来就需要等待谭展同给他人选，来进行下一步的判断了。 谭展同的动作很快，下午的时候，已经将名单交给了他，也算是肇原府比较出名的几位。至少这份名单，王茂平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那就拜托谭同知了！”王茂平开口道，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也算是自己对于他的“信任”嘛。 “请大人放心！” 王茂平看着谭展同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名单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人家也不傻，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做什么手脚。 只是名单不做手脚，并不意味着不会通风报信，他试探的也正是这一点。他想要知道，那个郭栾的话是否属实，而谭展同是否真的与某些乡绅地主交往密切。 “大人，近两日，府城共……”如今的捕快们，每五天会由捕头逐一汇报府城的情况，以及各种案件的发生。 “还有其他的吗？”小偷小摸，以及各种纠纷也是在所难免的，但王茂平并不觉得听这些是在浪费时间。 “大人，卑职手下有三位捕快被同知大人派出去了。” “哦？这三个平日里表现如何？” “回大人，尚可！” “想来这次就能够知道，是不是真的尚可了。”摆了摆手，让人退了出去。使得蔡勇还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没一会儿，另一个捕头关纵汇报的时候，也说有两个手下被同知派了出去。 这个谭展同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无论是蔡勇还是关纵，这两个捕头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所以这就表明了人家的态度嘛。 不过倒也顺便可以试探一下，这两个捕头手下的人是不是靠谱，也算是一举多得。 散值回内宅的时候，小家伙又没有迎出来，王茂平感觉还挺欣慰的。难不成是在屋子里学习？别管是不是被迫的，能学，他就感到高兴啊。 不过还没等进房间，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此刻他闺女正被冯妈抱在怀里，逗那只鸲鹆，不，此时应该叫它小黑了。 “吃！” “说话？” 不过小黑显然并不想搭理她。并在笼子里转了一个身。小家伙，那自然是不服气的。在冯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就去开笼门。 然后，就傻了眼。 “啊！！！”小家伙眼睁睁的看着鸟飞走了。 这让王茂平也有一些猝不及防，该不会今天晚上，又要有什么唱曲儿的声音了吧。没想到，对于自由还挺向往，这是时刻准备着啊。 倒也用不着担心，既然能跑出去，那自然也就能抓回来。毕竟是对这个府衙有留恋嘛，要不然之前就被丁家带走了，也不会偷溜回来。 不过对于闺女的打击显然是有点大，小手还向着空中抓呢。 “啊啊啊～” 刚才那只鸲鹆被放跑，虽然有一些猝不及防，但是并没有把他吓到。如今这突如其来捏着嗓子的笑声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笑声也太吓人了一些。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第991章 到底谁笑的 不只是王茂平在找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冯妈和王曦年小朋友也被吓了一跳。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有人闯了进来，但还没有被贺成他们发现，不应该啊！王茂平对于自己的护卫那是充满信心的！ “大人！” “冯护卫刚才听到什么了没有？” 冯瑞点点头。 “有人闯进来了？”王茂平确认道。 “回大人，并没有！” 所以是逃走的那只小黑所给予的嘲讽？可从声音的方向来说，也不太像啊。 “刚才声音应该是从这边传过来的。”冯瑞用手指了指。 王茂平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狗窝，不对，是狐狸窝。所以如果没人闯进来，又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的话—— 向前走了几步，朝着狐狸窝里望了望，大白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辜两个字。希望真的不是你笑的。 “夫君，你们在做什么？”此时的安初筠也走了出来。 “呃，没事，就是怀疑大白刚才笑了几声。” 安初筠脸上有些困惑，狐狸也会笑吗，低头向着狐狸窝里看了看，此时的大白已经缩到了角落，看起来并不想和她对视。 所以真的是它笑的？ “这笼子怎么开了，小黑呢？”安初筠转头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鸟笼。 如今的小家伙，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把头埋在冯妈的怀里，躲避着她娘的视线。 安初筠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自家闺女真的是一刻也不得消停。手又有一点蠢蠢欲动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被抱进屋子的小家伙总算是安静了一些。不再调皮捣蛋的王曦年看起来乖乖糯糯的，是他心中理想的小棉袄。 可惜下一刻，就被闺女偷瞄她娘的眼神给打回了原型，是他想的太多了。乖乖糯糯的闺女，肯定是不能指望眼前这个了。 不过能乖一时是一时，没看今天还认真的听了一会儿课呢吗，人啊，总得学会知足。 “今天又去参加茶会了？”闺女哄睡着了，王茂平便再次和安初筠闲聊了起来。 “嗯，还见到了那个梁姑娘！” “哦？”王茂平有一些意外。 上回那位许夫人不是有意要让此人避开自家媳妇的吗？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起来倒是有意想要拉近与潘家的关系。”虽然做的不是很明显，但安初筠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 “两家关系不是还不错吗？潘家那个小儿子也已经成了家。”王茂平有些纳闷。 难不成是让那个梁姑娘进门做小。两家关系不错的话，倒也不至于如此吧。 “其实在潘明渠死后，两家的关系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吗？虽然如今潘家只有一人在京为官，那也是传承下来的书香世家。许家没有女儿，又不想让这份交情变淡，出此下策也说的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绕回了他之前有些想不通的问题。为什么要派这个梁姑娘来制造偶遇呢？ 难不成是看自己并不感兴趣，所以觉得在自己这边没有利用价值了？但到底是谁要试探自己呢？真的是许家吗？ 算了，想不通的问题就先搁置，毕竟自己脑袋里装着一大堆问题。每天过得都和解谜似的。所以，还是先别在这种小事上浪费脑细胞了。 “对了，夫君上次说过杨家人？” “怎么，那位杨夫人也去参加茶会了？”王茂平对杨贯平的家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 那些边军将领的家属虽然有些也住在府城。但是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来往。 “什么消息？”王茂平赶忙问道。 安初筠知道，夫君既然提起了杨家人，想来应该发现了什么问题，因此并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她听到的说了出来。 “听那些夫人闲聊的时候说，边军中，有些士兵突然生病了，好像还没了一个千总呢。” 王茂平的目光一沉：“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情应该不会传开的吧。 “刚好有一位的宅院离杨家不远。听说可是有人来接杨家人呢。那个杨夫人收到消息就晕了过去。”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前天。” “前天？糟糕！”王茂平一下子站了起来。 安初筠有一些诧异，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让夫君有如此大的反应。所以事情很严重吗？ “夫君，怎么了，应该早点把消息告诉你的。”安初筠此时有一些后悔。 王茂平摇了摇头：“跟初筠没有任何的关系，杨家人估计——”其实安初筠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也已经晚了。 如今的杨家人想来已经在去往古牢关的路上。即使在第一时间知道，也于事无补。毕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反而会引起怀疑。 “夫君的意思是说，杨家人也许会被人害了？”安初筠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王茂平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杨家人如果真的遭遇不测的话，那么杨贯平的死亡就肯定与白家送钱的事情有关。 那些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就是怕有些人会将前任肇原知府丁牧祥的死亡，与杨家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而如今肇原知府死亡也有几个月的时间，死因早已盖棺定论，风声也早就过去，他这个新任知府也已经到来。 在这个时候处理掉杨贯平以及杨家人，想来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虽然如今这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过王茂平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猜测肯定是真的。 “到底是谁要害杨家人？”安初筠有一些不解，这杨家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不对—— “那杨贯平的死岂不是也不是意外？”安初筠如今也是吓了一跳：“该不会是边军之中有什么问题吧！” “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王茂平又是一声叹息。没想到他媳妇这么快就想到了。 第992章 游山玩水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 安初筠虽然是做出了猜测，但还是有一些不解。还有夫君为什么会注意到杨家人呢，难不成是知道这些发生的原因？ “如果说，杨家和白家有牵扯的话。初筠你能想到什么？”王茂平看向自家媳妇，一脸的严肃。 “杨家、白家、严家、私贩货物、边军——”安初筠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如果那些私贩货物的人和边军有所牵连的话，那么在林江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而王茂平想的却是不止于此，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要从杨贯平或者杨家人的身上去获得什么线索。 因为太过危险了一些，杨家已经被盯上的话，一旦对于他们进行调查，就很容易打草惊蛇。 丁牧祥，那些人处理的干脆利落，而杨贯平死亡也不是意外的话，那么为了保证所做的勾当不暴露，这些人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在调查什么事情。 但是到底是谁在与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沆瀣一气，而又是否与外族之人勾结呢？对于王茂平来讲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 这个杨贯平作为一个千总，肯定不是主谋，他还不够格。而且如果是主谋的话，也不会一命呜呼。 那么主谋到底是谁，说实话，王茂平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推测。所以要怎么打听出边军的内部消息，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毕竟派人进去，也许能够做到。但是一个小兵，又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关键是连消息渠道都够不着。与杨贯平有关的人又不能够接触，以免引起怀疑。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自己就是一个知府而已，跟驻守在古牢关的边军压根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自己手伸的再长，也够不到啊。 至于求人，求谁？自己有靠山是不假，但不论是大靠山，还是二靠山，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跟人家说，我怀疑边军之中有人与商人沆瀣一气，私贩货物到外族吧。 那是需要证据的。可是证据该怎么来？边军这边行不通，严、白两家又迟迟没有动作。而且即使真的从严家和白家那边找到了证据，就真的能够将边军里的主谋揪出来吗？ 不见得吧？没准推一些替罪羔羊出来，就得结案呢。到时候，没有挖出主谋，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对于自己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幕后主使，在此之前，王茂平都不会轻易的采取什么行动。 对于他来说，今天又是一个睡眠质量偏差的一天。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却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原来梦中的自己都这么努力啊。 唉！清早，王茂平揉了揉自己有一些发痛的额头，这个肇原知府当的，真的是太费脑子了。 “嗷！” 王茂平抬头一看，笼子里昨天那只追求自由的小黑，竟然已经回来了。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怎么着，发现自由重要，但是吃更重要了？ 还有能不能不用狐狸语和我打招呼，你用鸟语或者人话，我都能接受好吗！ “呀，小黑回来了！”安初筠也很是意外。本以为还需要再费些力气去抓呢。没想到居然自己回来了。 王茂平朝着笼子里看了看，果然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以后也就不用关着它了！”自由给你，温饱也给你，希望你多说几句人话吧。 …… “哟，终于到了肇原府！”一行三人看着城墙，迫不及待的进了城。 “要不是少爷您，四处游山玩水，我们也不会在阜安州扑了一个空，又跑到肇原府来了。” “有什么不好嘛，快点走，我可是还没有吃早饭呢！” 两个手下看到自家少爷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全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初哪里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是陪着少爷四处闲逛呢。 不过少爷对于那个王大人是不是太执着了一些，之前想要人性命，一路跟着人家还说的过去。后来才知道，自家少爷压根就不想动手，就是为了去京城看一看。 结果在京城玩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他们拦着，都快把回去的盘缠都给玩儿没了，还去那什么浴华楼蒸了快十天的桑拿。 而他们俩也在那里陪着当了十来天的杂役。咳，虽说浴华楼的确是挺新奇，但也不是他们做杂工的地方啊。 谁知道这还不算完，好不容易回去了。又要出来，说有消息要告诉王大人。为了不发生之前的状况，两人可是主动请缨，要去替少爷送信。 不过并没有成功，也不知道门主为什么又把少爷给放了出来。这哪里是送信，一路上吃吃玩玩，回去的盘缠都所剩无几。 估计还得向那个王大人借一些呢。但，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到了。要不然又得去打杂工了。 之前一段时间的经历，都没敢和其他人说，毕竟自己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人没杀不说，还跑去混堂做杂工，这不是平白让他们笑话吗！ “你们两个快点啊！” 傅九和傅十五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充满了无奈，脚步却还是跟了上去。好在终于是要结束了，只希望回去的时候，他家少爷可别在四处闲逛了。 “这么一看，这府城和阜安州城挺像的嘛。”白景感慨道。 虽然说一路上所经过的府州都大同小异。不过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这两个府州是最为相似的。 “那当然了，我们的知府那以前是阜安知州！”商贩将包子用油纸包好递了过来，顺便还不忘接上一句话。 “是吗？”白景凑近了一些小声的问道：“你们这个新任的知府怎么样啊！” 毕竟在阜安州的时候，一问这个问题，那百姓把王茂平夸的，他们都以为遇到托儿了呢？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好啊，那可是大好官啊！” “来两个包子！” “好嘞，您稍等！” 要不是被客人打断，卖包子的商贩，还想多说几句呢。 第993章 这机会都不争取 一路吃下来，白景三人不仅把肚子填饱，也听了一波肇原府百姓对于王茂平的夸赞。 怎么说呢，在阜安州也就算了，王大人来肇原府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让百姓们都这么说？ 所以那些小商小贩该不会真的是收了钱的托吧。 “今天晚上就是十二进八了吧！” “是啊，听说这次之后可就是决赛了呢！” 傅九和傅十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知道自家少爷是又被百姓们的闲谈所吸引，这不，又去搭话了！ “少爷，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府衙吧！”看到白景终于是和人家聊完了，傅九赶忙说道。 把消息送了，然后带着少爷回去，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再这么折腾下去，真的的是吃不消了。 “咳，不着急！既然来了肇原府总是要四处看一看的嘛！”白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可是——”两人还想要据理力争一下，不过被白景给打断。 “呀，这一路都走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了嘛，你们说是不是！” 傅九二人听到这话，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一路就是这么被骗过来的。不过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少爷呢。路上有很多次，他们都想着要不要把人直接给绑回去。 而王茂平这边却是不知道，有故人来到了肇原府，如果知道的话，就想要表达一句，其实人可以不用来，消息带过来就行了。 “大人，这竹竿子大赛的决赛，您要亲自过去？”谭展同询问道。 府衙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什么竹竿子大赛，竟然吸引了绝大部分府城百姓们的目光。如果对此不了解的话，出门都插不上别人闲聊的话题。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是曲不好听？还是说书不好听，还是说戏不好看。就这劳什么的大赛，至于吗！在他们看来，都是闲的。 那些商人也是，如今花费银钱就不心疼了是吧，往年可是一个比一个会哭穷。 百姓：对啊，我们就是闲的啊。你给我银钱，去看戏听曲，喝茶听书啊！ 商人：对啊，不心疼啊！我愿意用银子赚名声啊，花的越多，我赚的越多。你们管的着嘛！ “自然！”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要参加的。一来显示对于这个比赛的重视。 二来嘛，也是在百姓面前露露脸。倒不是说他享受什么众星捧月的感觉，而是这样，更容易让百姓们产生亲近之感。 也更容易拉近官府与百姓之间的距离。让百姓对于官府产生更多的信任。也只有相互信任，才能够让肇原府得以安稳。 “对了，到时候谁愿意对着百姓说上两句？”这可是露脸的机会啊！希望你们能够抓住。 “全凭大人做主！” 好嘛，就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吗？是不好意思，还是都不愿意。 众官：都不愿意，但不敢说啊！ “那就同知，怎么样？” “谢大人抬爱！”谭展同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嘴角还是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其他人则是松了一口气，终究是同知大人扛下了所有！ 王茂平看了他们一眼，不至于此啊！ 不过百姓们最近的生活算是多姿多彩，但王茂平的生活可以算的上是枯燥乏味，却又忙碌着。 而且他还在等着一些消息，比如说，对于那些乡绅地主的调查，再比如说杨家人的消息。不过并没有刻意的去打探，只是想让消息自然而然的传到他的耳朵中。 但除了他等的消息还没有任何消息之外，其他的却是已经有了一些进展。当丁乐旗第二次夜探府衙的时候，就给王茂平带来了一些消息。 无论是白家的铺子还是严家的铺子，招牌上都没有鹿角纹或者树纹。这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毕竟有何路和徐宁风在铺子里，这一点很容易确定。 那么也就是说，并不是与外族有关的商铺就会有这个标志。带有标志的一定有一些特别的含义才对。 “那有没有发现有这个纹饰的？”王茂平开口问道。原川府能够发现，那么肇原府应该也会有才对。 说实话，如果发现了，王茂平反而会更放心一些，如果并没有的话，在他看来肯定是隐藏颇深，更让他心里感觉没底。 “回大人，毕竟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我们如今也只发现了一处。” 好家伙，王茂平也知道这件事情会耗费时间，毕竟府城也挺大，而那些纹饰都隐藏得毫不起眼，想要一眼辨认出来，其实并不容易。 也不能在大街上一直盯着人家的招牌、匾额之类的看吧。这么明显，如果被有问题的商铺抓个正着，那肯定会打草惊蛇。而且，也许人家的纹饰隐藏在店铺之中也说不定。 不过居然能发现一处有问题的地方，还真是让他喜出望外啊！ “是哪里？”难不成还是一个典当铺？ “城西的一间轿铺，名为兴运轿铺。”丁乐旗回答道。 轿铺吗？这倒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纹饰在哪里发现的？” “回大人，在写着‘轿’的招牌上，隐藏在一堆纹饰之中非常不起眼，所以很难被发现。” 果然是如此。 “能看出有什么异常吗？”虽然有这个标志，但是能否发现异常是另一回事。 “里面有些轿夫是会功夫的！不过，如今我们的人手都在盯着严、白两家，所以暂时还不能时刻注意轿铺的举动。” 王茂平点了点头，明白丁乐旗他们的苦衷，说实话，如今派出去这些人，还是丁乐旗他们自己搜罗的手下呢。 轿铺如果有会功夫的人，那么就不能让普通人去盯梢。而且一个长期的盯梢，让张卫或者冯瑞去也不合适。 所以这种武力值高的手下，自己应该去哪里再找来两个。写密疏向皇上要人，他可没有那个胆子。 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啊！ “关于轿铺，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两天，好像是缺了几个轿夫。” 王茂平的目光微凝，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事情呢！ 第994章 连鸟都烦 “还有其他的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如今这个轿铺也需要派人盯着，可是派谁去盯着还需要想一想啊。 “大人，还有一个情况！”这次是徐宁风开了口。 丁乐旗和他一起过来，王茂平就知道应该是严家商铺那边发现了什么。 “什么情况？” “就是布庄的几个掌柜聚在一起……” 自从上次王大人说了几个方向之后，徐宁风也就顺着查下去，刚好前几天，那几个掌柜又聚在了一起。 虽然谈话的内容和之前差不了多少，但是这次因为有了王茂平之前的点拨，徐宁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每个布庄卖的好的布料虽然是大同小异，但是需要补货的布料有些并不是卖的好的，而且需要补货的布匹数和府城商铺运过去的，也对不上。 “大人，您请看！” 徐宁风将他听到的内容记了下来，而且还和账册上的内容做了对比。王茂平将纸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是发现了问题。 就比如云锦，在掌柜的谈话中是五十匹，而实际上府城的布庄只送过去十匹。 还有交织绫虽然在那些掌柜的口中需要十匹，但实际却并没有补货。 这明显就有问题。 而且最为有意思的是，对不上数额的布匹，一共有七种，分别出自三个掌柜，且并没有重复。也就是说分别是三种，二种，二种。 “想来应该还有账册吧！”王茂平推测道。 “应该是有的，不过属下平时接触不到，锁的很严实，恐怕还得让崔二银去一趟才行。”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 感觉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使得王茂平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他的好心情，也就只持续到了第二天而已。 听说有人求见的时候，王茂平正在处理着公务。要见自己，还是故人？他明显是有一些摸不到头脑。自己的故人们应该不会的老远的跑林江来吧。 “王大哥！不对，王大人！” 看到白景的身影，王茂平还是有一瞬间的意外，这位话痨怎么过来了。后面跟着那两个他也认识啊。傅九和傅十五嘛，如今满脸的苦瓜相，看来也是没少受折磨。 王茂平无疑替他们掬了一把辛酸泪。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就让人将他们带去了后宅。毕竟他们谈话的内容，并不适合在二堂之中。 等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就看到他闺女一脸谴责的与白景对峙着。所以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家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爹，小黑，飞了！” 王茂平并不觉得意外，笼门又没有关，小黑飞了不是很正常嘛，等饿了不就回来了嘛。 “都怪景叔，话多！” 咋的，小黑难不成不是向往自由，而是被这个话痨给烦跑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白景一眼，后者果然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而傅九和傅十五更是站的远了一些，试图拉开距离。 “呜～～嗷～” “呜～” 王茂平的身影出现了，大白也是终于舍得从窝里出来，现在紧贴着他的腿，不时的冲着白景发出警告的声音。 咋的，大白该不会也被他给弄自闭了吧。这杀伤力也太大了一些，来到内宅应该不到一个时辰，咋还狐狸鸟都嫌呢。 小伙子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呢！ 就在此时，小黑也是舍得飞回来了，在白景的衣服上留下一滩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鸟笼。顺便还终于是舍得说一句人话。 “烦不烦！” 瞧瞧，鸟都被你烦成什么样了！ “咳，去换一件衣服吧！” 估计白景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一只鸟给报复了，如今脸是难得的红了一些。 虽然白景亲自来肇原府送消息，应该只是为了趁机四处闲逛。但王茂平还是采取了欢迎的态度。 毕竟不管怎么说，人家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所拜托的事情。只是希望能够从白景的口中听到一些崔二银养父的消息吧。 宴席备的还是十分丰盛，白景也是没有客气，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王茂平有一些不解，少年，你看起来有一点饿啊。该不会是在路上又大手大脚了吧。回去路费还有没有，为了感谢你，这路费我可以替你出。 他猜的倒是没有什么错，的确是大手大脚惯了，所以如今有些捉襟见肘。想要品尝一些酒楼的菜品，就比较费劲了。 “不知我上次拜托的事情是否有所眉目了呢？” 来到书房之后，王茂平也就直接切入了正题，吃也吃尽兴了，那么也该进入正题了吧。 “咳，实际上我回去之后，立马就替王大哥你打探了一番，的确是有一个墨雀门的人失踪。” “他叫什么？” “雀午，后来退出了墨雀门改名为崔行渡。” 王茂平轻舒了一口气，那就对上了，崔行渡就是崔二银养父的名字。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然后呢？他退出墨雀门之后是不是又被召回执行什么任务？” 白景点了点头：“王大哥猜的没错，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纠葛，但雀午的确是又一次接了任务。” “什么任务？”王茂平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咳，这我就真的打听不出来了！”白景又一次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而傅九和傅十五再次往后退了退，他们可是明显感受到，这个王大人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凝固。 “那还有其他的吗？”王茂平僵着笑容不死心的问道。 “抱歉啊，王大哥，如今我也只能够查到这些。再多的，墨雀门那边不可能会透露的。” 听着白景的话，王茂平感觉如今体面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辛苦了，其实派人给我送个信便好，不必如此劳心劳力的赶路过来的。” 所以给我送消息是假，还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呗。如今他这心里有一些堵的慌！ “哪里，自然是要亲口告诉王大哥才行！”白景倒是还挺一本正经。 王茂平：我真的谢谢你啊！！！ 第995章 真是猝不及防啊 带着有一些发僵的笑容，王茂平努力维持住体面的开了口： “想来舟车劳顿，三位也是甚为疲乏，客房都已准备好，不如早些休息吧。到时在肇原府待上几天，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再回去也不迟。”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不过这心里却恨不得，白景这个臭小子，明天就能够离开才好。主要是怕他多待几天，把家里的狐狸、鸟都给弄自闭了。 “多谢王大哥，不过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如果是借钱的话，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人家虽然只带过来了几句话，但到底是让他证实了，崔二银的养父曾经是墨雀门的人，失踪也确实是去林江执行了什么任务。 虽然任务如今没有问出来，但也并不能否认，人家的确帮他打听了不是。 “还请王大哥收留！”白景突然间一个双手抱拳，让王茂平有一些摸不到头脑。 “那个，这几天自然是住在我这里，哪里到收留那么严重。”所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可千万别啊！ 白景并没有听到王茂平的心声，而是继续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一些可怜，不过他总感觉演技有一些不过关啊。 “还请王大哥收留小弟一些时日。” “白景兄弟何出此言啊？”感觉有一些肝儿颤。咋的，就刚才那么几句话就想赖上我啊。会不会太强买强卖了一些？ 于是小伙子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王大哥，你是不知道，因为刺杀你的任务失败，小弟的父亲是大发雷霆，说门中不应该我这样的人，于是把小弟给逐了出来，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合着还是因为我呗，这话一出，感觉自己不收留都有一些忘恩负义呢。不过平心而论，你爹说的对啊。 可是收留白景，王茂平的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的。不仅是因为他话痨以及狐狸、鸟、小孩儿都烦以外，更为关键的是这家伙还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墨尚盟，他可是不想与这种江湖组织有什么太多的瓜葛。如果非得接触，也希望是一锤子买卖，生意完成，大家一拍两散。可不想收留他们其中一门，门主的儿子。 江湖中人，请和我们朝廷官员保持一定的距离行不行。 还有小伙子装可怜的时候，能不能和你两个手下先通一下气啊。如今两人震惊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说实话，看起来比你还要可怜。 傅九和傅十五的确是被自家少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的有些发晕。少爷什么时候被门主逐出去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您说谎话扮可怜的时候，可不可以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原本以为这一路上闲逛也就算了。没想到在肇原府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出。 还觉得顶多再陪您玩上两天就能回去了呢，合着您是压根就没有想要回去啊！这怎么让他们和门主交代。 看着两人望过来的目光，王茂平知道，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让这个白景打哪来，回哪去。 “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回去认个错，相信傅门主肯定会原谅你的。我这边也会备些礼，算是多谢当初手下留情。” 自己还要给当初接任务要杀自己的人备礼，这上哪里说理去。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把人送走，可别赖在自己这里。 傅九和傅十五那也是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是啊，少爷，门主怎么可能真的把你逐出去呢，估计这段时间气已经消了，就等你回去认个错呢。” 求求你了，都坑我们一路了，就行行好吧！ “王大哥，怎么知道我爹姓傅？”白景对这些劝解显然是不为所动，甚至还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毕竟他好像没有告诉过王大哥吧。 王茂平有一种想要捂住自己心口的冲动，听话听重点行不行！关键是让你回去啊！还有那都傅九和傅十五了，你爹不姓傅，难不成姓福？ “我猜的！”如今也懒得解释了。 “原来如此，王大哥猜的真准啊！” 这个时候就别拍马屁了行不行。 “不过，王大哥，我刚才的话，绝非虚言。家父的确是将我逐了出来。我暂时是回不去了。” 这表情倒是比刚才装可怜的时候要真诚了那么一丢丢，不过你也别来投奔我啊。咱们两个真的不熟，而且之前还是杀手和暗杀目标之间关系。 “这是？”王茂平接过白景递过来的信。有一些不明所以。 “这是家父给你的。” 给自己的？傅白景他爹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虽然有一些不解，但王茂平还是把信打开看了起来。 如果信真的是那个傅门主写给他的话，那么白景刚才倒是所言非虚。不过也不是逐出来这么严重，信上也只是请自己收留白景和两个手下一些时日。 无论他答应与否，下面的内容都是要透露给他的。 雀午当年的确是去到了林江阜安州，所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墨尚盟并不知情，雇主并没有告知，只知道要动手的人家姓简。如果可以，墨尚盟也需要一个真相。 “王大哥，信上说了什么？”白景有一些好奇，毕竟这封信自己也没有看过。 虽然他乐得四处走走，但是被撵出来，还是有一点伤心的。不过，他爹还算是心疼他，说如果真的混不下去了，有这封信，王茂平也许会收留他。 “没什么，你们就先住下吧！”看了信上面的内容，王茂平也不好意思把人家给撵出去。还真是吃人家的手短啊。 白景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老爹还是很靠谱的嘛，看来是生怕自己流落街头啊。 对于傅九和傅十五两人来说那就是心如死灰了，所以他们是回不去了是吗？为什么门主会给王大人写信。 望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王茂平有一些疑惑，虽然暂时把三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但那么傅门主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却想不明白。 咋的，江湖组织想要拉拢朝廷官员？听着也不靠谱啊！还是说，墨尚盟的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想让自己的孩子暂时别掺和进来？ 第996章 你们不要打架 “大人，信上写的什么？” 三人离开后，贺成有一些好奇的问道。对于白景，王大人很显然是并不想让他留下的，可是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 王茂平推了推桌子上的信，后者拿起来通读了一遍。 “简家？” “是啊，又冒出来了一个简家。”阜安州的那些大户人家，好像并没有姓简的吧。王茂平有些无奈，越查出现的人越多啊！ “大人，派人去阜安州查这个简家？”贺成询问道。 只知道一个姓，这又是一个耗费时间的事情。虽然不是像张家那样的大姓，但是想要用“简”去锁定一户人家，或者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茂平也有些发愁，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这种大海捞针的工作，上哪里抽的出人手，长时间待在阜安州呢。 不对，他好像是忽略了什么！ 王茂平起身，在放置卷轴的书架上寻找了起来，片刻后才取出卷轴在桌案上展开，贺成凑近的看了看，竟然是阜安州城的地图。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忘了一个人啊！” “是谁？”贺成有一些好奇。 “丁姜！” 当年断定崔二银养父崔行渡也就是如今墨尚盟口中的雀午，到过阜安州的证据就是丁姜手上那块刻着燕雀的木牌被崔二银认了出来。 而那块木牌就丁姜所言是从一个人的身上捡来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崔行渡。 那个时候崔行渡身受重伤，丁姜发现的是不是尸体，如今已经无法断定。但是如今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些线索。 “大人的意思是再去询问一下丁姜？” “我记得丁姜说过，他是在城东一条小巷里发现了生死未知的人，也就是崔行渡。”王茂平回忆道。 贺成当即就明白了王茂平所言的隐藏之意：“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个简家很有可能就在城东？” 王茂平点了点头。崔二银的手段他是见过的，想来他养父能力肯定是更胜一筹才对。如果简家的人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丢了东西的话，应该是无从查起。 因为崔行渡拿到东西之后肯定会尽快赶出城，或者隐藏起来。而他却受了重伤，那么也就是说，他大概率是在偷窃的过程中被发现的，然后被人追杀。 在这种状况下，肯定是不可能绕城乱跑，而是尽快找地方隐蔽起来，况且他还受了伤。所以王茂平推测，简家距离丁姜发现他的地方，不会太远。 虽然范围也不算小，但是总比满城去找“简家”要轻松一些。万一运气好，划定的范围之内，就只有一两户人家姓简，那不就直接可以去锁定目标了嘛。 “大人，什么时候派人过去？”毕竟崔行渡和太子的案子也许会有牵扯，所以贺成显得尤为关心。 “让张卫去一趟吧。” 范围缩小了之后，倒是可以派人回阜安州调查一番。毕竟耗费的时间少了很多，当务之急是把简家确定下来，至于崔行渡到底要偷些什么，还需要从长计议。 回到房间的时候，王茂平才反应过来，今天他闺女又是缺课的一天啊。不过没有关系，或许是因为最近开蒙了的原因，在学习与睡觉之间，小朋友还是能做出她认为正确的选择。 “夫君的意思是，那三个人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安初筠有些意外。 白景三人，在回京的路上，她是见过的。原本是派来刺杀夫君的杀手，如今却要收留他们，连安初筠都感觉有一些荒谬。 而且今天狐狸鸟都嫌的场景她也听说了，不仅如此，连闺女都冲着她告状。只希望今天是一个偶然吧。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谁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啊。希望那个傅门主能尽快把他们三个给叫回去吧。 “不过，既然住在这里，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啊！”王茂平轻轻的念叨了一句。 养这三个闲人，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难得这三位的武力值都还不错。就这么让他们无所事事会不会太浪费了一些。不过，是不是过两天再提会比较好一些呢！ 安初筠没有想到，自家夫君居然是在打这个主意，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王茂平这边为了不那么快图穷匕见，所以决定让三人，主要是让白景先潇洒两天。只是没想到，人家倒是挺会找活干。 徐宁风带着崔二银回来的时候，也算是轻车熟路的又来了一次夜探府衙。只是这一次，却是遇到了阻碍。 白景三人冲了出来，要不是贺成拦的快，恐怕就要打起来了。这要是惊动了府衙里巡逻的差役，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你们说，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啊！”白景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原本正和两个手下研究如何在王茂平的面前露上一手，表现一下的白景，察觉到有人夜探府衙，就带人冲了出去，心里还窃喜机会难得呢。 结果，架势还没有摆开，就被人给叫停了。 “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在这里待着，也不自在啊！”傅十五再次劝道。还用眼神示意傅九和他一起劝。他们江湖中人和一个朝廷官员扯上关系，算怎么个事。 不过这次傅九并没有接话。门主既然留信给王大人，想来就是短时间内并不想要让少爷回去。 “我可不回去！虽然这次没表现成，但还是有下次的嘛！傅九，你说是不是？”对于白景来说，待在肇原府可是比闷在墨杀门有意思。再有他爹也是默许了的。 “刚才那个人也是功夫了得啊！”傅九有些感慨道。看这样子，应该也是王大人的手下？不过为什么要夜里潜进来呢？ “他的功夫，难不成还在我之上？”白景有一些不服气。他感觉自己也是功夫了得，虽然比不了王大哥身边那三个护卫。 傅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少爷，人家功夫肯定是在你之上。” “那我呢？”傅十五在一旁也加入了比较。 “也比你强！” 两句话伤害了两个人。 第997章 现成的人手 “刚才那个也是王大人的手下？之前好像没有见过啊！”白景之前见过贺成三人，但是对于刚才那个并没有什么印象。 “应该吧！”看起来与那个贺成很熟悉的样子。 白景这种心大的都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们说王大人那些手下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个都是武艺了得。现在这种人，这么容易就能够找到吗？ 到底是他们的功夫太好，还是自己的功夫太差了呢。 傅九并没有答话，这个王大人果然是不简单。如今除了那三个之外，身边居然还有身手了得之人。 也不知道少爷待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书房之中，王茂平也在听着二人的汇报。崔二银果然是找到了账本，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带出来。只是快速的翻阅了一遍。和预想的一样，账本上的就是那几种布料的数目。 “大人，严家为什么要将这几种布料，单独列一个账册呢？而且数目与真实的情况还有所不同？”徐宁风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 自己混进严家商铺这么久，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王茂平倒是有所猜测：“也许这上面的布料，指的根本就不是布料吧。”自从得了第二块金腰佩，就知道严家并没有他之前想的私贩茶叶那么简单。 “如果这些不是布料的话，难不成是私贩的其他货物？”徐宁风也反应了过来。 “很有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徐宁风所说的情况。 “大人，我有一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而且我们除了那些茶叶，并没有找到其他除了布匹以外的货物？他们又是怎么运过来的呢？”随之而来的就是，接连不断的问题。 王茂平又下意识的用手有节奏的叩起了桌案，脑袋快速的思考了起来，随后一种可能性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严家的商队运送的呢？” “不是严家的商队？可是以严定怀的谨慎，他会放心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徐宁风显然是还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也许其他的并不是严家的货物呢？” 说白了，也许严定怀是私贩货物的一个组织者。而那些布料的名字，则代表着不同的货物，同样也代表着不同的商人。 “所以下一步，我们要查的就是那些掌柜平日里都在与谁联系，从而找出他们在私贩什么货物。”徐宁风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错！” “那大人，你打算派谁去呢？” 严家的事情自然还是需要派他手里的人更安全一些。 “马峰如今守着历寿县，那里的掌柜就让他来查吧。” “石春县的话，我会派冯瑞过去。”石春县如今一直是丁乐旗的手下在守着。王茂倒是不准备让他们查这件事。 “那，池柳县呢？要不要让丁乐旗去查一下？”贺成建议道。 “不，丁乐旗需要守在肇原府，不过咱们不是有现成的人手吗？”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 “大人指的是那三个？”贺成一下子反应过来。 那三位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牵扯，而且功夫也还不错，尤其是那个傅九，让他们去查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人家愿意去吗？还有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的。 王茂平：从决定收留他们那一刻开始。 “哟，那个人离开了！” “想来是那个王大人在外面布置的暗棋。” “你说王大哥是不是在查些什么？好想知道啊！”白景如今可是有一些抓耳挠腮的感觉。 “少爷，你就别想了。王大人不可能让你知道的。”傅十五摇了摇头，他家少爷再想下去，也是给自己找罪受而已。 “为什么，我功夫挺好的，没准还能帮他查呢！” …… “唉！”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白景还是第一次看到王茂平满面的愁容，连忙开口：“王大哥，你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吗？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会义不容辞。”正好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说实话，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烦三位，当然，如果你们为难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没有什么为难的，我们三个还要多谢王大哥收留，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傅九有一些无语，都不问一问人家让你做什么事情，就把咱们三个都给卖了！那个王大人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不过既然白景的话都说出了口，两人也只好是跟着一起表了态。 王茂平对于他们的“热心”还是很感动的。到底是好人多啊，瞧瞧，人家真的是自愿帮忙。 “其实，我想请傅九和傅十五分别为我去盯着一处地方。” 盯梢吗？傅九的目光微凝，这个王大人果然是在查些什么。不过反正与他们这些做杀手的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盯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实话，整日待在府衙，他也感觉到十分的不自在，还不如出去呢，不过少爷的安全该怎么保证。 “那我呢！”白景满脸的期待。 “咳，你有一个重任——” 白景眼神中的期待值再次被拉高。王大哥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你需要留在本官的身边，保护本官的安全。”这个责任够重的了吧。 主要是白景性子有一些跳脱，王茂平怕他没有耐心。而且，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毕竟这可是门主之子，还是杀手门的。要是出了事，自己怎么交代。拿命吗？ 傅九和傅十五都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少爷能够留在王大人的身边，自然再好不过了。毕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不还有一个贺护卫呢吗！ 不过白景的失望是溢于言表，为什么傅九二人是去盯梢，而他就还需要闷在府衙里呢！他也想盯梢，也想查案子啊。 “白景兄弟如果感到为难，之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我可不强迫啊！ 第998章 你正常一点啊 “我们自然是愿意的。”白景连忙答道，唉，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找了一个事儿做。只可惜，傅九两人算是能表现自己了。 傅九、傅十五：可是我们并不想表现啊。 “那便好！”王茂平点了点头，瞧瞧，这人手不就增加了嘛。 他决定让傅九去池柳县调查严家在那里的掌柜，而傅十五则是暂时替他去盯着那间轿铺。两人并没有问原因，直接便答应了下来。他就喜欢这样有执行力的人。 “大人！”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准备去上值，白景便凑了过来。 好家伙，这是连称呼都改了。 “怎么了？”如此一本正经的白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什么情况？ “我送您去二堂！” 王茂平:？？？这小伙子今天有一点不正常吧，就那么两步路，用得着你送？ “大人，我这个护卫怎么样？”果然是正经不了一点，下一刻，白景就恢复了原形。 昨天回去后，他想了想，保护王大人的安全，虽然有一些无聊，但不就是那个贺护卫做的事情嘛。 那自己这个功夫也许赶不上那个贺护卫，但是当护卫自己未必会输，甚至还有可能压他一头呢。 贺成：听说有人在护卫这条赛道上开卷，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王茂平没想到，这个白景倒是带入了护卫的角色，也不能打击人家的自信心啊，只能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白景这个护卫当的，太过尽责了一些，弄得他感觉像时刻被监视一样，颇为的不自在。 于是王茂平便借着竹竿子大赛的由头，让他去了解一下百姓的反应。终于是把人给支了出去。 即使是护卫也请与你的雇主保持一定距离好不好，是让你保护人身安全，不是让你时刻监视。 好在，过后的两天，经过王茂平的“开解”，白景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终于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大人！”王茂平没有想到，今天晚上，竟然是傅十五回来了，同样是一个夜探府衙，虽然是第一次，但看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轿铺那里有什么动静？”难不成那边有所行动。 “嗯，今天有几个轿夫回来了，应该是之前离开府城去了哪里。”傅十五也不知道这件事重不重要，所以还是选择回来告诉王大人一声。 “还有吗？他们有没有说些什么？” 之前王茂平就听丁乐旗提过一嘴，说有几个轿夫接了活计，出了城。所以刚才傅十五说的，应该就是这几个吧。 但他并没有办法判断，那几个轿夫是真的去抬轿子，还是说去做了什么。 “没有，只是说了句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吗？还是没有办法判断出来啊。道了一声辛苦后，傅十五也准备离开。 别说在外面盯梢的这两天，的确是比在府衙要自在不少。而且王大人还是很客气的给了银钱，以备平日的开销。 感觉还挺不错的嘛，就是不知道这两天，少爷过得怎么样。走之前还是要去看上一眼，才放心。 “少爷，你在做什么？”傅十五算是第一次看到，白景这么有闲情雅致，看起来像是在练字。不过，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唉，这都是我为竹竿子大赛准备的！” “竹竿子大赛？”上次少爷不是看过了吗？ “是啊，马上可就要总决赛了呢！我一定要给八号鼓鼓劲儿才行。瞧瞧，写的怎么样？”白景开始展示了起来。 傅十五如今感觉有一些心累，他能说写的不怎么样吗。 “少爷，还要去看竹竿子大赛啊，你不是保护王大人的安全吗？”你忘了之前还说要好好表现的吗？ “可王大人也会去啊！” “但这些你也要拿过去？”傅十五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张。 白景一脸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要不然我写它干嘛！” 竹竿子大赛上，少爷举着这东西，会不会太丢人了一些？幸好他要盯着轿铺，不用和少爷一起丢人。不过王大人，到时候该不会把少爷撵出来吧。 虽然白景如今的行为，傅十五是理解不了一点，但还是有很多人可以理解的。毕竟竹竿子大赛的决赛在一众百姓的期盼之中，终于是来了。 王茂平看了看一脸兴奋的白景，明智的决定让他先到场地去，深入人群中，暗中留意有没有身怀异心之人。 虽然是给他安排了任务，但最重要的就是把人给支开，要不然王茂平总觉得有一点没来由的担心。 不是担心安全，就是担心丢脸。 被委以重任的白景那一开始还是尽职尽责的观察着来看比赛的百姓。不过很快便遇到了其他八号的支持者，还与别人换了一个位置，聊的不亦乐乎。 这次总决赛借用的场地依旧是一个马球场，虽然有一些大户人家甚至是戏院都表示愿意借用场地，不过王茂平显然对马球场情有独钟。 毕竟地方越大，能容纳的百姓也就越多嘛。当然，作为马球场拥有者的孙家那自然也是乐意至极。瞧瞧，这好事不就掉下来了吗。 经过了好几场的比赛，竹竿子大赛在肇原府也算是被绝大多数百姓都知晓了。而且关注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虽然如今的百姓并不懂什么叫追星，但是已经懂得为自己支持的选手加油鼓劲了。有举木牌的，有举纸张的，有喊口号的。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鼓，敲敲打打的。 当然还有不差钱的，直接为自己支持的选手请了鼓乐班，主打的就是一个专业。就连鼓乐班的人都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够接到这种生意。 不过，只要钱给了，那就使劲儿吹，使劲儿敲呗，绝对让雇主的银钱不白花。 小商小贩也都已经闻风而动，在马球场附近支起了摊子，还有一些人卖起了花，口头禅就是买一束为支持的选手鼓劲儿。别说，卖的也还不错。看起来都很有生意头脑。 如今那些大户人家也都悉数到场，坐在看台之上。对于比赛倒是没什么兴趣，主要就是想陪一陪知府大人。 第999章 这是专业的 如今虽然是没有竹竿子来炒热气氛，但是马球场中可是相当的热闹，百姓们已经学会自己动嘴暖场子了。 毕竟到了总决赛，一共八位选手，各有自己的支持者。所以如今是各位支持者的比拼，当然他们比的主要就是一个气势。白景也完美的融入了其中。 不过有些百姓就是纯粹的过来看一个热闹，没想到如今选手还没有登场呢，就有热闹可以看了。 但是—— “这竹竿子都比赛的话，那谁来当这竹竿子？”听起来虽然有点绕，但是其他的百姓也都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是啊，谁来充当竹竿子呢？ “咳，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其中一个百姓一脸你们快来问我的表情。 “快说说！”周围的百姓都催促道。 “这次比赛的竹竿子可是从阜安州过来的，听说那边团圆会的竹竿子就是他们呢！” “啥，那么老远赶过来啊！” “可不，听说还教这些选手如何当好一个竹竿子呢！” “……” 百姓们这边聊的是不可开交，王茂平带着一众官员也终于是来到了马球场。如今热闹的场面，让他有一种重新回到阜安州的错觉。 看到府衙的官员现身，百姓们变得安静了一些，至少互相比试口号，比试音量的情况终于是停了下来。 “见过大人！” 看台上的人，早早就起身，向着王茂平行礼。想要见到这个知府大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都没有出过府衙。那是绝对不会厚此薄彼，谁的邀请都没有答应。 王茂平：我为肇原府劳心劳力，连睡觉的时间都压缩了，哪里能够腾得出功夫赴宴！！！ “都坐吧！”微笑着摆了摆手，让人都坐了下来。 “见过知府大人！” “见过知府大人！” 百姓们也开始喊了起来，而且音量越来越大，能看得出又相互攀比了起来。咋的，我也是你们比试的一环吗？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我们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陆阳和谭柳从幕布后走了出来。 “好家伙，这就是阜安州来的竹竿子啊！” “咋还有位姑娘呢！” “他俩的声音都挺大啊！” “不过，也挺好听的！” 两人的登场，也让百姓们的好奇心又被点燃，变成了聊天的话题。使得陆阳他们说了好几次，才让百姓们安静了下来。 随后比赛也就正式开始，谭展同的讲话算是得到了百姓们礼貌性的欢呼声。王茂平觉得可能是他讲的话，百姓听不太明白的关系。 八位选手依次入场，伴随着陆阳二人的介绍，得到了百姓十足的欢呼与喝彩。口号喊的那叫一个响亮，买来的花也是派上了用场，直接往选手身上招呼。有一些，还直接亮出了横幅。 让王茂平都直呼好家伙，这阵仗，还真的赶上阜安州了呢。不过，嘴里还有一点酸，在阜安州的时候，这样的待遇可都是自己的。 看来还要继续努力工作才行啊！ 对于比赛的流程，作为专业人士，陆阳和谭柳二人都已经了然于心。不只是为比赛增色了不少，也让选手和百姓都见识到了竹竿子的必备技能。 王茂平一开始还是发自内心微笑的，虽然看比赛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但到底是能够放松一些，暂时将那些繁杂的公务放下。直到他看到了白景的身影。 按理来说，看台离百姓坐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而且百姓人也不少，应该看不到白景的身影才对。 但是谁让人家窜到第一排来了，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鼓，在那里敲敲打打。时不时还喊上两嗓子，说实话，想不注意他都难。 王茂平如今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自己交代他的事情，忘记了并不重要，别那么张扬，收敛一下行不行！都怕他下一刻冲到看台这边来。 自己作为知府，还是要维护形象的。看来，提前把他支开，算是做对了。 说回比赛，这场决赛可是比之前那几场内容要丰富的多。除了自我介绍，才艺展示，还有根据抽签决定的规定内容展示，以及自选内容展示，但范围划定在肇原府的方方面面。 虽然百姓们是看一个热闹，但是王茂平倒是真心想要选出几个优秀的竹竿子。 而看台上的那些大户人家，也没有想到，这个比赛的效果还真挺好，至少让之前有一些嗤之以鼻的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最高兴的还要属那些商家。瞧瞧，让这么多百姓，都知道了他们商铺的名字，花一点银钱也是值得的。 最后前三名终于是脱颖而出，得到的不只是可以在团圆会上露脸，而且还有银钱上的奖励。 不过就像王茂平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这前两名之前就当过竹竿子。但第三位则是普通的百姓，能够脱颖而出，不得不说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 不管怎么说，这场竹竿子大赛还是圆满落幕了。王茂平还特意见了陆阳二人一面，毕竟把他们从阜安州折腾了过来，总要感谢一下的。 同时他也想要问一问如今阜安州的情况。在听说一切如常的时候，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的欣慰。 …… “这是怎么了？”王茂平有一些诧异。之前在马球场的时候不还和打了鸡血一样吗。怎么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白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有点痛！” 嗯，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沙哑。怎么说呢，王茂平只想要送给他一个字，那就是“该”啊！ 都咋呼成那样了，你嗓子不疼，谁嗓子疼。 不过，是不是说，这两天终于是可以安静一些了呢，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长得挺秀气的一个小伙，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可以增加颜值的好吗！ “怎么样，在比赛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不轨之人吧。”王茂平还是调侃了一句。 白景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早就把大人交代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只能是心虚的摇了摇头。 王茂平还是挺体贴，嘱咐他这两天少说话，把嗓子养好，便放他离开。 第1000章 所以你又是谁 白景刚离开书房，就差点和一个人迎面相撞，看这个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下人。不过如今内院已经落锁，难不成是王家的下人？不过他怎么没有见过。 眼看着此人敲了敲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白景有一点好奇，这么晚了，一个下人去到主家的书房，这里面肯定有事情啊！ 该不会是王大人也让下人查些什么呢吧。话说，才来肇原府赴任多久，有那么多事情要查吗？如今傅九和傅十五要查的事情，到底与什么有关他都不知道。 哪天自己也能查案就好了！ “钱栎没有发现什么吧。”王茂平这边刚想离开书房，没有想到郭栾来了。 话说如今就是抽不开时间，要不然真的应该花些功夫想一想，如何对付那个李顺林。毕竟那就是一个祸害啊！ “请大人放心。”郭栾连忙答道。 对于钱栎他还是很了解的。如果他发现什么问题，肯定是自己有极为严重的失误。否则，还是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嗯，那你来找本官是有什么发现？”不然也不可能这个时间过来。 “是的，大人！” 王茂平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看了一眼郭栾：“哦，说说看！”这才过去多久，就有发现的话，那是真努力了啊。 “小的发现一个人有些奇怪，他好像是图谋不轨。”郭栾斟酌道。 “对本官？”好家伙，刚来到肇原府，就有人要害我啊。动手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这倒不是，是对那只鸲鹆。”郭栾说的有些尴尬。王茂平如今也感觉有一些尴尬，自作多情了有没有。 “仔细说说！” 虽然尴尬，也得听一听是怎么个事。虽然小黑如今是他收养了，但之前毕竟是属于前任知府丁牧祥。还是能产生一些联系的。 “是！” 话说郭栾从王茂平那里领到了任务之后，那是片刻也不敢耽误，以前是留意如何才能够接近内宅，找到有用的线索。 现在每天一双眼睛都紧盯着府衙里的那些杂役，生怕错过了什么。毕竟他的身家性命已经不掌握在李家的手里，而是这个王大人的手中。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是终于发现了一个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列入怀疑范围的人。那是厨房的一个杂役。 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他，是因为此人是一个哑巴，左脚还有一些跛。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府衙的杂役。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这个名叫胡五的杂役是前几年的冬天因为又累又饿，正好晕倒在了丁牧祥回府衙的路上。 为了在看热闹的百姓面前，彰显自己仁爱之心，也就把此人也带了回去。让管事的随便安排了一个杂役的活计。估计就是丁牧祥还活着，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而胡五在这个府衙，也是连杂役都欺负的存在，毕竟恃强凌弱是一些人刻在骨子里的劣性。 但即使没事就会被人骂上几句，其他人的活计时不时的堆在他的身上，胡五也都会不在意的傻笑。 杂役们都觉得此人的脑子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 “这个胡五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主要就是挑水，劈柴，运那些泔水，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活计。但是由于性子比较软，所以洗菜，添柴之类的活计有时也是要做的。” 明白了，也就是说，平日里属于厨房那些杂役的最底层，谁都能欺负呗。 “你说他对那只鸲鹆图谋不轨是怎么一回事？”事情还得转回来才行。 “回大人，之前杂役都在传闹鬼的事情，后来那只鸲鹆被抓之后，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的在与那些杂役聊天的时候，刚好就说到那只鸲鹆，说起它会说人话之后，就感觉那个胡五好像有一些不自然。” “不自然？”这个郭栾倒是还挺会注意一些小细节。 “是，不过小的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虽然依旧是傻笑着，就是有一些别扭。”郭栾形容不出来，但是直觉告诉他，有一些违和。 “然后呢？” “他在晚上会偷偷做一些东西，放在窗台之上。” “鸲鹆的食物？”王茂平猜测到。 “没错！” “有毒的？”王茂平又来了一句。 郭栾点了点头：“大人您果然是料事如神，的确是有毒的，至少对于鸟来说，可以致命。” 毕竟那只鸲鹆，虽然没有上当，但是却有其他鸟儿中了招。当然都被胡五给处理了。动作很快，完全看不出来是平日里那个人。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可以确定，胡五这个人有问题啊！”虽然不知道对自己有没有心怀不轨，但是对小黑心怀不轨是肯定的了。 “大人，那要不要把他给赶出去或者——毕竟他也许会对您不利啊！”郭栾小心翼翼的说道。 行啊，你这个立场转变的倒是挺快，还懂得替我着想呢。不过王茂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你要牢牢的盯住他，本官需要知道他和谁接触，明白了吗？” “是！请大人放心！”郭栾行礼后刚想离开，就听到王茂平又说了一句：“这次做的很不错，辛苦了！” 感觉有那么一丝的激动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白景还没有休息，一来是嗓子有一些不舒服，二来嘛，对于那个下人也有一些好奇。 然后他就看到，下人从书房离开，翻墙而出的那一幕。瞬间就感觉头脑有一些凌乱，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啊，下人都是会功夫的吗？ 之前那个，王大人就没给他们介绍过，这位又是谁啊？有这么多功夫了得的手下，这朝廷官员咋比他这个江湖中人更像是江湖中人呢。 所以您到底在查什么，我也是可以助您一臂之力的好吗。 白景如今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功夫如何，在这个府衙倒是有直观的展现。合着就是倒数的存在呗！所以，以目前来看，他倒数第几？ 第1001章 真是层出不穷 王茂平不知道前两天的徐宁风和今天的郭栾，是彻底的让白景怀疑起自己的武艺来。如果知道的话，肯定要“安慰”一句，武艺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性格！ 什么时候能够将话痨的毛病改掉，性格再沉稳一些，你也就进步了啊。 不过现在的王茂平则是在考虑胡五的问题。此人在几年前就来到府衙，如今看来显然是另有目的。 而他又对那只鸲鹆感兴趣，甚至是想要除掉，为什么？想来也只能是和丁牧祥有关系了。 那么丁牧祥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他又是在为谁做事，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所以明知道此人有问题，也得一切照旧。一定要把他背后的人，挖出来才行。 也幸好是有郭栾在，自己也不用再去浪费人手在这上面。 如今以丁牧祥为中心，已经延伸开三条线。第一就是严、白两家私贩货物的这条。第二条是边军千总杨贯平，虽然如今此人已死，但总归是将线索继续延伸到了边军之中。 第三条，就是如今这个胡五以及他背后之人。所以造成丁牧祥死亡的真凶，会是这三方中的一个吗？ 如果，胡五一直在府衙当杂役，那么他就肯定会与背后之人联系。查到此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希望郭栾不要让他失望啊。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还得谢谢那个李顺林呢，派过来的钉子还是挺有用处的嘛。 突然间，感觉心情轻松了那么有些呢。 王茂平的心情不错，肇原府百姓的心情也很不错，毕竟凑了那么大的热闹。虽然竹竿子大赛已经落下了帷幕，但仍然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就是有一些空虚，不知道下次能够凑上热闹会是什么时候！ 但是却不曾想到官府的告示来的这么快，肇原府的百姓如今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告示一来，那就是一整片的糊上去。 毕竟，谁不想要看热闹呢，自从新任知府来了以后，生活比以前有趣多了。 “差爷，这告示上写的什么啊？是不是又有竹竿子大赛了。” 看起来，对于前几天的竹竿子大赛依旧是念念不忘。自己支持的选手没有能够得到前三，这次可不能再看走眼了。 “要不然是美食大赛？” 对于吃货，这无疑是一个诱惑，但奈何又有些囊中羞涩，想看热闹，又得控制住馋虫，有一些折磨啊！ “好了，都静一静！”差役敲了敲啰，嗓门增大了许多。 “再过上一旬，也就是六月初十，我们肇原府第一届酱味大赛可就要开始了……” “差爷，啥是酱味？” “就是家里做的酱，一定是自家做的啊！” “啥，这还能比赛，我家的酱好吃啊！” “不是我吹，我做的酱，那街坊邻居可是没有一个能比的过得。” “哟，差爷，要是赢了能有什么奖励啊！” 差役手上的锣又敲了起来。你们能不能等我说完，我背个稿容易吗！！！ 百姓们都有做酱的习惯，而如今，前一段时间下的酱，刚好已经可以开吃了。所以参与度，会比之前竹竿子大赛，更高一些。 这次的比赛，算是官府组织的，除了百姓参与其中，还有府城那几家有名的酒楼。这可是单独的表现机会，花不了几个银钱，就能够收获更多百姓的关注，增加名气，自然是乐意至极。 而且评判官就是几家酒楼的大厨，还是很专业的。竹竿子也选拔出来了，主持比赛也是相对专业。 百姓们脱颖而出，除了能够赢得奖励，以后也能够为酒楼食肆供酱，增加一些收入。其他人还能凑一个热闹，总归是一件好事。 “大人，那这个比赛，您看——”谭展同请示道。 这个王大人真是挺能折腾，来了之后，怎么总有比赛，关键是百姓们看起来还挺愿意被折腾的。 这活计可就别落在他的头上了。自从新官上任，谭展同都觉的自己比以前忙碌了很多。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这还是头一回觉得当官太累。 王茂平表示凭什么我做知府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你们一个个轻松自在。我的忙碌不都是你们的自在造成的吗？ 谁也别想着给我偷懒，都给我卷起来。你们自己不卷，那就本官帮你们卷。 “就交给尹通判吧！”王茂平随口说道。这么点一件小事，尹量掣肯定是能办好的。自己就不在这上面费脑子了。 “大人说的是！” 谭展同点头称是，反正只要不落在自己的头上就行。也不知道这个肇原府同知，自己做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最近越来越想离开这里了呢。 “对了，上次让同知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王茂平将工作转移到了下一项。 上次可是让谭展同派人去调查几个被选出来的乡绅地主，看是否有侵瞒土地的现象。当然主要目的不是对土地动手，更多的是为了试探而已。 “回大人，已经调查出了一些，下官正准备向您汇报呢。据……” 王茂平听的还是很认真的，这次一共调查了四家，其中两家都有侵瞒的现象，而另外两家则是暂时没有查出来。 “大人，剩下的那两家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不用了，暂时就先这样吧，有这两家也就足够了。”杀鸡儆猴而已，也没有想要起多大的效果。 “是！”谭展同退了下去。 王茂平处理完公务以后，则是把被谭展同派出去的蔡勇、关纵的手下一一叫过来简单的问了一嘴。 毕竟这两个捕头是他提拔上来的，谭展同选人也表明着他的态度。那王茂平自然是要询问一下的，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不是。 调查的过程，几个人都回答的很流畅，对于他提出的问题，也没有含糊其辞。看起来倒是挺坦荡。 当然王茂平着重问的，就是那两家没有查出问题的。也许人家真的没有问题，但王茂平还是持怀疑态度，尤其里面还有一个董家。 “大人！” “有话直说便是！” 第1002章 叫你手欠 王茂平看了看眼前的差役，他应该就是负责调查董家的其中一个。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是有所收获啊。 “这——” “但说无妨！”是时候展现一下自己的温和了。 “是，对于董家，卑职的确是没有查出，侵瞒土地的事情，可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好像太干净了一些。” 差役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不知道知府大人是不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别觉得自己是想要泼董家的脏水。 王茂平自然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干净到一定程度，反而会让人生疑。 “具体说一说！”王茂平鼓励道。 “是，董家的田地全部都是界限分明，而且庄子里那些百姓……卑职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提前收到消息了呢！”差役小心翼翼的说完，看了看王茂平的表情，并没有恼怒，这才放心了下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你的猜测也有些道理，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就是，卑职总觉得，董家有一处庄子，对于外人的到来不仅仅是戒备。”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有一点没有理解，如果董家事先知道消息，对于生人产生戒备之情，肯定是在情理之中，不过不仅仅是戒备？ “戒备，警惕，即使出了庄子的范围，卑职还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和之前几个庄子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 “哦？是哪个庄子？”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回大人，是董家西面的庄子，具体就在……” “还有吗？”是不是还能问出一些什么来呢？ 不过这次差役摇了摇头，看起来已经把怀疑的都说了。 “这些，你没有对谭同知提起过吧！”如果说过的话，恐怕这个差役会有一些危险。 “除了大人您，卑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小伙子，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是！那卑职就先行退下！”该汇报的，都已经汇报完毕，差役很懂眼色的准备退下。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差役还不错，以后还是值得关注一下的。 差役听到这话有一些喜出望外：“回大人，卑职邓杉。” “邓杉，不错，本官都看在眼里了。”如果以后还能够有所表现的话，升职会有的，鸡汤也会有的，加油吧！ “是！”邓杉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蔡勇和关纵能够成为捕头，那么自己以后也一定可以。 所以这次去调查董家，他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为的就是能够在大人面前有所表现。如今看来，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 府衙的差役那么多，能够被知府大人记住的，又有几个呢。 而王茂平也是在思考着董家的问题。之前郭栾说过，谭展同暗地里与董家交好。而调查这几家的事情，事先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所以如果事先有人给董家通风报信的话，那么这个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也就是说，郭栾说的都是真的。 而那董家似乎真的是有什么问题，是侵瞒土地吗？还是说隐藏着其他秘密呢。而如果是其他的秘密，谭展同又是否知道呢？ 看来对于董家虽然是打草惊蛇，但也终于是惊出了王茂平想要的结果。等到董家那个庄子上的人放松警惕之后，再去探究是否隐藏着什么。 回到内宅的时候，他闺女倒是难得在院子之中，看来今天的学习任务是完成了啊。要不然也不可能出来疯玩。 不过往树上看什么呢，这么有吸引力，连你爹回来都没有注意到。难不成是那只鸲鹆飞到树上去了？ 王茂平往树上一看，好家伙，鸟没有飞到树上去，白景在上面蹲着呢。他表示十分的不理解，看这样子怎么好像是闺女给人家逼上树的呢。 小家伙有什么大的威力吗？还有王曦年你不是很烦他吗？谁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景叔叔，你下来！” 小家伙仰着脖子向着树上看，还时不时抓一下树皮，试图开始培养一个新的技能——爬树。 王茂平在一旁看的是五味杂陈，随后冲着树上的白景摆了摆手：“下来！” 这次白景倒是挺听话，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作还挺潇洒，不过马上就躲在了他的身后。所以到底谁能够给他解释一下？？ 这还不是让王茂平最无语的，闺女伸出双手，结果还不是冲着自己，让他头一次在王曦年那里感受到了什么叫自作多情，多少还带着一丝的心酸。 王茂平冲着白景投了一个眼刀，必须要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自己只是去上个班而已，连府衙都没有出，咋下班了以后，自家的漏风小棉袄，就变成棉坎肩了呢。 不能够接受啊！ “咳，年儿，叔叔实在是举不动了。大人，我先退下了啊！”说罢，便一溜烟没了影子。 让王茂平都没有来的及问清楚缘由，以往见到白景都是鸟飞，狐狸跑，孩子烦。今天，局势怎么就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反转，小朋友的杀伤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那另外一个话说的不算太利索的当事人，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不，看起来好像不能，王茂平伸手将自家闺女抱起，向着屋子里走去。还是问媳妇吧。 果然媳妇对于这件事情的经过，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当然主要是目击群众屏秋的转述。其实还是白景自作自受。 起因倒是很简单，就是王曦年好不容易结束了学习，被放了出来。人家玩了一会儿，就在院子里享受着零食，一点儿山楂干。 结果白景就对着小家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零食下了手，主要就是待在府衙太无聊，逗一逗她。 结果，可想而知，小家伙当即就使出了魔音贯耳大法，没有一点客气。白景一看惹了祸，那就赶紧哄吧。 最后举高高大法是揍了效，成功的把自己给举到树上去了。白景也是头一次发现，哄小孩子，比练武累多了。 第1003章 还安乐不 王茂平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只能是送白景一个字，那就是“该”，但事情肯定是还没结束。 以王曦年小朋友的记忆力，对于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还是能够记得几天的。 想来白景这两天遇到他闺女就得绕路走，还要以免被发现才行。要不然，没准又得上树呢。 “不过话说回来，白景倒是挺会哄小孩子，与年儿相处的也不错。我看年儿挺开心的。” 安初筠笑了笑，绝对是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觉得今天下午享受了难得的安静与舒心。 年儿是高兴了，不过白景都躲到了树上去，想来与开心是沾不上边。虽说对后者抱有一丝的同情，但说出口的话却是—— “白景在府衙也闲来无事，平日里陪年儿玩闹一会儿也挺好。” 夫妻俩在相视一笑中达成了某一种共识。 把两个杀伤力大的人聚在一起，相互伤害也挺好，至少其他人能够过得片刻的安宁。让白景带孩子，他提前获取带娃经验嘛。 话说白景如今也十八九了，不知道定亲了没有。如果没有，倒是可以帮他物色一个对象儿。当然感情上的事情还是得凭人家主观意愿。 有时间先问上一嘴吧。 “爹！”王曦年颠儿颠儿的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手。 将小家伙抱起来之后，对方显然是不满意：“举，举高高！” 咋的，还没举够？你这越来越敦实，有一些费胳膊啊！虽然心里有些无奈，但王茂平还是像往常一样，给她来了一套举高高。 不过，王曦年显然还是不满意，挣扎的从他怀中下来，从自己的小荷包中，又拿出来一些山楂干，葡萄干，放到了他的手里。 “爹，吃，举高高！” 啥意思，对于刚才我的举高高不满意呗，做出像白景那样难度系数高的举高高，属实是有些为难你爹我啊。我什么武力值，人家什么武力值。 有点小伤感的王茂平，对于闺女给出的零食照单全收。但是对于举高高，还是算了吧。孩子，读书要紧啊！ “嘶～” “怎么了？”安初筠连忙走了过来。 “这山楂还挺酸的哈！”感觉这脸酸的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安初筠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被酸到了，感觉有一些好笑：“自然是酸的，要不怎么都喜欢把它叫酸渣呢。” 王茂平感觉自己被酸的一激灵，如今才找回表情：“说的也是，不过肇原府的山楂倒是挺多的。” “是啊，药铺能收一部分，剩下的就只能做成糖葫芦，或者晾干平日里打打牙祭了。”安初筠随口接了一句。 如今这时候，去年冬天存的果子都已经要消耗没了，即使还剩一点，也很难再存放。而新的果子还没有收获。闺女也只能是吃一些果干和蜜饯。 “可以用山楂做一些别的嘛！” “做成什么？”安初筠有些好奇，夫君这是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了？ “糕、卷、片之类的。”与山楂有关的倒是挺多，还有山楂罐头，他也挺喜欢吃的。 不过，这个成本有一点高。毕竟玻璃罐头，马口铁罐头也许能够做的出来，但是不划算啊。用坛子倒是也可以尝试，但是密封性好不好也是一个问题。 但现做现吃还是可以的。 “糕、卷、片？” “对啊，就是……”虽然没做过，但是好歹也是吃过的。不知道具体做法，但是一知半解也不妨碍他忽悠啊！ “夫君的想法，倒是挺新奇。如果真的琢磨出来，没准也能够让那些山楂更好卖一些。”好像听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那让冯妈，张婶她们琢磨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或许是知道王茂平对于百姓所倾注的心力与期待。所以如今的安初筠，对于百姓们的生活也是格外的关注。 王茂平笑着点了点头：“初筠说的是！” 也许只能帮助很少的人，但哪怕只有一个人，那也是好的。再不济，丰富一下百姓饮食，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来到这里，王茂平一直试图找到肇原府的一些优势，或者说一些特色。但是至今还没有找到。 不过他已经让丁乐旗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矿徒，去肇原府各处寻矿，有没有得找了才知道。有自然再好不过，对于官府，对于百姓，都是好事一桩。 没有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些工钱而已。 之前，王茂平还让丁乐旗派人去找一样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这时，安初筠想起一件事：“夫君想要在内院，再弄一个小厨房？” “嗯！更方便一些！” 王茂平点了点头，之前在阜安州的时候，餐食都是州衙的厨子做。不过如今他却是改变了想法。倒不是府衙的饭菜不合胃口，而是为了安全着想。 毕竟如今府衙的那些杂役，有第一个胡五，未必没有第二个，或者将来未必不出现第二个，所以还是保险起见吧。 “估计张婶，听到可要高兴坏了。”来到地方之后，张婶的活计就被衙门那些厨子给抢走了，只能是偶尔露上一手。 “最好还是找一个厨子，不过——”王茂平还是怕有些人家，会趁机塞人进来。要不还是让张婶继续掌勺吧，毕竟放心。 安初筠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夫君在担心什么！” 对于吃食，夫君一向是不太看重，这么做想来就是出于安全考虑，而又怕有人会趁机安插人手。 自从来到肇原府以后，夫君不仅比以往更加的忙碌，也更加的谨慎。虽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的担忧，但是安初筠作为妻子，都是知道的。 “放心，我会仔细辨别的！” “嗯！” 来到二堂的时候，书吏已经送来了各县上报的卷宗。当然，这也正常。如果没有案件的发生，会更让王茂平警惕。 不过，这案子看的他头疼。亏得之前的详文还一片安乐呢，这不是啪啪打脸吗？如果能够面对面，看到下属的知县，真想当面问上一句还安乐不！ 第1004章 还不是一伙? “呼～”看了石春县的卷宗，王茂平也不能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是有一种深深地无奈。 他知道肇原府靠近边关，所以并不太平，没想到自己才赴任多久，就遇到了。 石春县上呈的卷宗中，就有几个村子被劫掠，而凶手正是外族。只可惜并没有抓到这一伙外族之人。 像这样的案子，在肇原府并不算罕见。靠近边关，自然也就靠近外族。虽然有边军驻扎关口，虽然有边墙，但也只是能够有效的抵御外族大规模来犯。 至于小股外族人通过地形或者某地的缺口，来到肇原府，滋扰百姓，依旧是防不胜防。 人家抢完就跑，即使驻守的卫所官兵赶过去，也晚了。除非提前知道消息或者找到他们通过边关的路径，提前蹲守，才更容易把这些人抓获。 到底是太过猖狂了一些！王茂平的手拍在桌案之上，有些恼火的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不能让那些外族之人一直这么猖狂下去。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让石春县查出那一伙外族之人怎么越过边关？可是他们查的出来吗？ 不对，查不出来，也要查下去。毕竟这表明了府衙的态度。再者，对于几个被劫掠的村庄，县衙要如何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保障他们的生活，还有……这些都得仔细的向他汇报才行。 王茂平停止了踱步，开始写起了札文。希望下一次，石春县呈上来的详文，不是粉饰太平，而是真的有在反思。 处理完石春县的卷宗，王茂平又拿起池柳县呈递的卷宗。算是没有给他的坏心情再度的添砖加瓦，毕竟并没有出现外族犯案的情况。 接下是怀顺县，戊丘县，一点点的处理下去，总算是让他心中的恼火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不过，依旧是有一些发堵。 停笔，喝了一口茶水后，王茂平用手轻轻的捶了捶自己有一些发痛的额头，休息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准备继续投入到公务之中。 拿起历寿县的卷宗看了起来，最开始倒是一切如常。内容清晰明了，证据确凿。只需要他核对后，上报按察司便好。 不过在拿起第三册卷宗之后，王茂平再次叹了一口气，将卷宗放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一些的心情，又骤生波澜。 心口堵的有些难受，头痛也加深了不少，只好再次停下了笔。为什么又是外族呢！石春县出现外族，历寿县这边也是不得消停。 啊，他真的是要忍不了了！！！真想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这肇原知府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丁牧祥：你终于是理解了我啊！ 深呼吸几次之后，王茂平算是又将情绪压制了下来，试图让头脑重新进入状态。这石春县和历寿县都出现了外族。为什么池柳县并没有出现呢。它可是夹在其他两县的中间！ 池柳知县：大人，没出现外族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重新翻阅起卷宗，刚才只看到外族几个字，就让他头疼不已，不得不停下来。不过，也总得处理不是。 “嗯？这次倒不是抢东西，而是杀人了吗？”王茂平连忙继续看下去，等再次放下卷宗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不是之前的恼火，而是眉头紧皱在一起，越发的凝重。 所以他猜测的事情还是来了，死的就是杨家的人。从卷宗上来看，应该是从古牢关接已经病逝的杨贯平返回肇原府的途中被害。 凶手自然是没有抓住，不过从身上的刀伤还有目击百姓的口中，就是一伙人在路上突然对杨家人出手，有人说了一句外族的话，就此而断定下来。 等到官兵赶到的时候，也只剩下一行人的尸体。 而且石春县几个村庄也遭遇了外族人的洗劫，说明这一段时间是有外族在肇原府活动。历寿知县觉得自己还是很无辜的。这种事情避免不了，他也无能为力。 “呼～” 那个历寿知县顾州和消息倒是挺灵通，也听说了石春县出现外族的事情，咋的是想要表达，历寿县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吗？那池柳县怎么就没有被殃及呢。 王茂平有些无语，又喝了一杯茶水，开始整理起了思路。杀死杨家的凶手表面上看起来是外族人所为，有刀伤，又有目击百姓。 但是那伙人真的是外族吗？在王茂平看来，他知道也许边军之中，有人会趁着这个机会对杨家人动手。但是却没有想到杨家人最后竟然是被乱刀砍死。 杨家人的死亡，与边军中的某些人脱不开干系，那么指使者到底是真的外族人，还是说，假扮的外族人，意图嫁祸呢。 卷宗上分析，对于杨家人出手，应该是来自外族的报复。毕竟杨贯平作为千总，手上也有外族人的性命。 如果不是知道杨贯平与白家的联系，王茂平还真的会感到无比的惋惜与愤怒，可是如今，却又多了一些讽刺。 如果动手的不是外族之人，那自然而然就是把罪名嫁祸到外族的头上，这样官府就不会对凶手一直深揪着不放手。毕竟以截道或者其他名义，那么没准会节外生枝。 但如果动手的就是外族之人，那情况就要更糟一些。就是边军中的黑手联系了外族之人，让他们动手。那么也就是说，此人一直是与外族有联系的。 而那些外族之人又是从何而来，偷越边墙过来的，还是压根就潜伏在这边呢。 历寿知县认为杀死杨家的外族人应该是与进入石春县劫掠村庄的是一伙人。但是王茂平并不这么认为。 虽然从发生的时间来看，那伙人在劫掠村庄之后，完全是有时间去到历寿县附近将在赶路的杨家人杀死。 但是王茂平知道，这场谋杀是精心策划，而不是临时起意。所以这些人肯定是一早埋伏在杨家人必经之路。 先去劫掠几个村子然后再匆忙的去杀害杨家人，这样太过牵强了一些。 所以这应该不是一伙人才对。 第1005章 乱七八糟的一团 那么如果杀害杨家的真是外族之人，而又与石春县并不是同一伙人。那么他们又来自哪里呢。 王茂平虽然会下札文让历寿县彻查到底，但也知道此案大概率是无疾而终。而朝廷也不可能因为这几个案子与外族翻脸。 所以如今的情况让他有一种有气无处发，有劲儿无处使的感觉。头一回，他感觉到有一些不知所措。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让情绪先平复下来，毕竟如今并不利于自己的思考。没关系，不要着急，这就是在肇原府要面对的现实。自己肯定可以找出线索与破绽的。 如果杀害杨家的不是外族，那就需要从边军入手。目前的王茂平并没有办法把手伸的那么长。连底都没有摸清楚，就贸然的去调查，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而如果像之前他分析的那样，是外族的话，那么前些日子，就有两伙人出现在了肇原府。 从出现在石春县的外族人行径上来看，更像是从边关外偷偷来到肇原府的。在对几个村子劫掠后，如今会不会已经离开？ 那么这伙人是从哪里进入石春县的呢？起身取过肇原府的地图，用炭笔小心翼翼的把几个村子大概的位置标注了出来。 石春县和池柳县虽然都靠近边关，但是并不靠近关口。只有历寿县离古牢关的关口近一些。 那么这些人应该是在石春县靠近边关的某处地方偷偷闯入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被抢的几个村子相对离得都很近，而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这些人肯定是抢了就跑，而且不可能是长途跋涉从很远的地方来就是为了抢这几个村子，肯定是说不通的。 不过即使这样，但想要在那么长的距离之中，推断出来，外族人是钻了哪里的空子，也绝非易事。 “来人！” “大人，您有何吩咐？”差役听到王茂平的声音，连忙走进了二堂。 “让邢房的书吏将这十几年来外族劫掠百姓的卷宗都给本官呈递过来！” “是！”差役能够感觉得到，知府大人今天的心情应该是不太好，虽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没一会儿，田碌便走了进来，将卷宗小心翼翼的放在桌案之上：“请大人过目！”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不过目光却是在田碌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才重新的回到了卷宗之上。 这二十几起案子发生的时间不同，地点也不同。有些是劫掠村子，有些则是劫掠附近经过的商队。 将案子发生的地点一一的标注了出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毕竟看起来很分散。那么也就是说，潜入的地点并不相同，甚至都不能给他提供大概的猜测方向。 地图被他标注以后，王茂平都感觉西面那三个县，就像筛子一样，四处漏风。真的是不太平啊。 但是，在这近二十年的卷宗中，王茂平却并没有发现当年方家和严家商队被劫的卷宗。 当年应该也是发生在古牢关的附近，不管有没有报官，离事发地最近的县都应该派人调查了这起案子。那么府衙就应该留有卷宗才是。 其实王茂平也是想看上一眼，虽然他知道想要从中有所收获，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并没有呈递给自己，是漏掉了呢，还是有意为之呢？ 将卷宗推到一边，暂时不准备考虑这个问题。如今对于石春县的那伙外族人并没有什么眉目。 不过，严家私贩的茶叶有一部分就在石春县的镇子中。那么私贩出去的路线，和这伙人进入的路线是否一样呢？ 不对，私贩货物的路线很是重要，所以应该不会是同一条，要不然很容易增加暴露的风险。但如今严家并没有任何的动作，想要查清楚，还需要继续等待。 而关于进入石春县的那伙贼人，也只能是暂时搁置下来。 这边想不明白，王茂平也只能转变方向，开始想另一边。杨家被害，好像也不知道该如何推测下去。 嗯？就在王茂平胡思乱想却又处处碰壁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丁乐旗和傅十五都和他说过的，兴运轿铺有几个轿夫之前离开了府城。 从杨家人被害的那天到那些轿夫回城，按照时间距离来推算，正好是可以完成的，但这也只是一个推测而已。 但如果真的是那些轿夫做的，那这个兴运轿铺难不成也与边军有联系？还是说有外族给轿铺下达的命令呢。 越想越乱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想了，如今可是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起身，离开二堂，来到内宅的时候，在院子中玩耍的王曦年终于是迎了上来。 象征性的给他来了一个抱抱。随后又继续玩了起来。怎么说呢，有一些温暖，但是不多。 不过，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白景，王茂平的心情突然间就轻松了一些。 “大人！”白景凑到了王茂平的身边。 “怎么了？” “那个，我这样总是闲在府衙心里属实是过意不去，要不，让我去帮傅十五的忙，您说怎么样？”陪小孩子玩耍实在是太痛苦了一些。这王大人的闺女，真的是太可怕了。 王茂平怎么会不知道他内心在打什么主意，如今看来还是闺女的杀伤力更大一些啊。虽然对白景抱有一丝的同情，但是正好可以扳一扳他的性子。 白景的身手也不错，虽然不会让他做些危险的事情，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不过也算是一个可用之人。 所以还是多陪小家伙玩耍几天吧。等性子稳定一些，你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几天，只有贺护卫一个人，有你在身边，正好有一些照应。傅十五那边，想必他能应付的来。”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这些都是给你的考验。 白景苦着一张脸，很想说上一句，有贺护卫一个人就够了，我在这里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景叔叔！” 白景的肩膀随之一抖。 第1006章 这算是有所收获，但不多 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自家媳妇正在整理着账册，显然也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清静。王茂平觉得给白景的考验时间还可以再长一些，让他多带几天孩子，减轻一下夫妻俩的负担。 在阜安州的时候，王茂平散值后，还能陪孩子玩上一会儿，或者抽空看会儿书，放空一下思绪。 不过来到肇原府之后，他面对的就是加班！吃过晚饭，和媳妇还没有聊上几句，就来到了书房。 拿起桌案上的卷宗，看了起来。王茂平翻阅的自然是当年方、严两家商队遭劫的卷宗。虽然下午的时候田碌并没有拿过来，但是他又不是看不到。 对于崔二银来说，这种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卷宗虽然是拿了过来，但是上面除了标明了基本情况之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和他之前推测的一样。 同样，卷宗上的内容和他之前在阜安就就打听到的内容大同小异。怪不得又成了一起悬案。 不过，那田碌为什么没有给自己拿过来呢。毕竟卷宗上的内容，并没有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想要凭借它去找到线索，甚至破案，那是痴人说梦。 但是，为什么这么“安全”的卷宗，就不拿给他呢？会不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就是漏掉了。谁工作还没有一个小疏忽。也许因为他姓田，自己就敏感了一些。 毕竟一开始就带着怀疑去关注此人的一举一动。 王茂平一边盯着卷宗，一边放空思绪，想来自己最近神经是不是太紧绷了一些。看谁都好像有问题一样。 “嗯？” 又用手捻了捻卷宗的纸张，感觉比其他卷宗的纸张，更加的厚实，细腻一些。要知道官府的公文卷宗都有固定的纸张类型，但基本用的都是本地产的纸张。 而王茂平整日兢兢业业，接触了三年多的公文卷宗，如果留心的话，对于林江本地产的公文纸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就比如现在。 所以说，当年方、白两家案子的卷宗应该是被人调换过。那么会是谁做的？田碌吗？应该不会，王茂平觉得，卷宗应该是一早就被调换，而不是在十几年后，真相都快被灰尘与时间掩埋之后。 那么当年的书吏是谁呢？估计此人换卷宗的机会要更大一些，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还需要查一下之前吏房的名册。 但不管是谁换了卷宗，是不是说明严家与府衙或者当时府衙中的某一些人，有牵扯呢。 “大人！”张卫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赶紧收回了思绪：“进来吧！” 散值的时候，就听说张卫回来了，希望这次阜安州之行，能够有一些收获吧。他不给予厚望，但也抱有一丝的希望。 因为他一直觉得崔二银的养父崔行渡当年在阜安州生死不明，是与太子案有所牵扯。如果能够有一些收获，对于他追查太子的案子，也许会有所帮助。 如今对于太子被害的案子，王茂平就好像是在搜寻别人打扫后遗留下来的形状各异的拼图，试图将真相拼凑出来。可是过程有多困难，让他有心无力。 “怎么样？”王茂平关心的问道。 “回大人，的确是找到了一户姓简的人家。” 听到这话，王茂平的脸色总算是变的轻松了一些。 “是在城东那边吗？”他想要知道自己划定的范围是否准确。毕竟也是费了自己的一些脑细胞的。 “是，那户姓简的人家曾经就住在城东。”张卫回复道。 “曾经吗？”刚才还有一些轻松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是，曾经住在城东，不过已经搬走了。” “把查到的情况跟我说一说吧！”王茂平叹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是！” 张卫在接到王茂平的任务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阜安州。对于州衙的人事物，他也算是轻车熟路。 所以还是很轻松的就查阅到了户房的名册，开始找起了姓简的人家。所幸姓简的人家不是很多，而且能够符合条件的更是只有几户而已。 最后，张卫还是锁定了一户人家，条件符合，而且还在大人划定的范围之中。只是很可惜，人已经搬走了。 简姓人家的户主名叫简和安，曾经是边军中的守备。后来因伤而卸甲到了阜安州生活。 “这户人家是什么时候搬走的？”王茂平开口问道。 “启元十八年初。” 偏偏是这个时间吗？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所以这其中肯定是有所牵扯。只是简家虽然是搬走了。但是搬走之后呢，如今这一家人还活着吗？ “简和安曾经待在哪一部分的边军之中？”又是边军，之前已经出现了一个杨贯平，如今又冒出来了一个简和安。 “古牢关！” 听到这里，王茂平觉得即使没有更多的线索，现在也能够推测，太子被害的案子与当年的边军有牵扯。 “哪一路的守备？” “当年是中路。”张卫回答道，之所以说是当年，是因为几路的将士会进行内部的轮转。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个杨贯平他记得是左路的千总。如今真的需要将边军内部的情况理清楚，不需要有多么深入的了解，但总得大概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那么怎么理呢，自己的手伸不进去，别人的手呢。 巡抚？还是那位？巡抚虽然调查边军比他容易很多，但是王茂平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算了，还是先写一封密疏吧，毕竟已经牵扯出两个边军的人。所以自己也不算是空口白牙，再加上与太子被害很大可能有牵扯。应该会引起皇上的关注。 正好也可以给那位提个醒。毕竟在王茂平看来，古牢关的边军肯定是有问题的。顺便，看看人家让不让他继续查下去，让他查的话，通过谁来查。 自己手上就这么一点人手，还要混进边军中，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也不想再费时、费脑、费力，让那位给他找一条明路吧。 他这个肇原知府当的是又累又痛苦。如今头发掉的都比以前多了一些。很心疼啊！ 第1007章 鼠已出现 张卫回来了，原本白景以为自己能够轻松一些，谁曾想依旧是被王曦年缠着陪她玩耍，谁让府衙没有小伙伴呢。而张卫回来的之后，没待上一天，便又不见了踪影。 他真的很想喊上一句：大人，我想和张侍卫换一换啊。 其实白景应该感到庆幸，王曦年如今开蒙后，要读书识字。能够被放出来望风的时间，并没有以前多。要不然杀伤力可是不止现在这些。 王茂平这边还是在兢兢业业的处理着公务，给那两个县的札文已经送了下去。对于严家暗中调查也仍旧在进行之中。不过让他着急的是，那些货物怎么就是没有什么动静呢。 到底在等待着什么？前任知府死亡的风头已经过去，难不成想要等到他坐稳知府的位置，那样的话，会不会太贴心了一些。他都得感动的落泪。 还有如果有通往边关外的路，那么就不应该只有严、白两家在私贩货物，不过目前还没有查到。 没有动作，就看不到联系。真是有一些发愁！难不成那些货物私贩出去，是有固定的时间吗？之前错过了，也就只能等下一次？ 如果照这样推测下去的话，也就是说边军放这些人出关就有固定的时间。是在等把某一部分的人轮转过去吗？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反正要想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 “大人！” 杂役看到王茂平的身影是赶紧行礼，看了看低眉顺眼的郭栾，这是又有什么收获了？要真的是这样的话，此人也算是一个人才啊。 王茂平只是“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并没有给予多余的眼神。有时间让贺成去问一下就好。 “宁江来信了！”刚进屋，安初筠便拿着信走了过来。 “嗯？这么快？”他们来到肇原府安顿以后才向家里和老师好友们报了一个平安。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家里的回信了？ “是姜仲的来信！”看他误会了，安初筠便解释了一句。 姜仲吗？是何二柱那边有什么动静，被姜仲夫妻俩发现了。王茂平记得之前还想让他们设法查出来，何二柱领到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就是那条签文背后隐藏的内容：助鼠钻墙入府听其命余照旧。 他特别想知道入的是哪个府。将信取出来打开，王茂平快速的看了起来。最开始写的是，东家已经派人来到上阳县。主要负责盯梢那个晖照寺。 没想到，大舅哥的动作还真的是挺快的嘛。 随后便到了他关心的内容，的确是有人联系到了何二柱，身份自然是查不出来的，因为并不是上阳县的人，想来他就是那个“鼠”。 而要入的府，却是官府，也就是上阳县衙，如今此人已经是作为杂役混了进去。是何二柱给找到的门路。 真是好一个入府啊！原来如此，王茂平嘴角划过一抹讽刺。不过新的疑问却是又划过心头。 “夫君，怎么了？”安初筠看他又皱起了眉头，不由得轻声问道。 “你说为什么要派人去到上阳县衙呢？” “嗯，想了解县衙的动向？”看过信之后，安初筠倒是也没有想太多。如果是那些人的话，想要了解官府的动向也说的过去。 “如今派人混进官府，就是说之前县衙应该没有他们的人。况且县衙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在王茂平看来，上阳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个小县城而已，对于那些人来讲，也应该没有混进去的必要才对。除非—— “该不会是冲着新任知县去的吧！”安初筠突然反应了过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显然媳妇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新任知县的名字，姜仲的信上只是一笔带过。 闾初桁？这个姓倒不是太过常见。一个正七品的知县而已，想来不是因为他本身而让那些人打起了主意，应该是有一定的家族势力，或者是有人在朝为官，而且官职应该还不低。 在脑海里将他知道的那些官员快速的过了一遍，毕竟如果真的有这个姓氏，那么他应该会注意到才是。 “这个姓，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呢！”安初筠此时也回忆了起来。有一些熟悉，应该是之前回京述职的时候听过的。 夫妻俩一时间都陷入到了苦思冥想之中。 “我想到了！”还是安初筠率先开了口。 王茂平连忙看了过去，等待媳妇给他解惑。 “我听大嫂提起过，马上要接任的顺天府尹好像是姓闾。” “顺天府尹？”王茂平回京述职的时候，顺天府尹还是姓林，而且因为陪同父亲来朝贡的杨呈因为榆木过敏的事情，还与那个林府尹打过一个照面。 当然对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看来今年这个府尹的位置换人坐了啊。他当时只顾着装病、溜之大吉，对此可是没有什么关注。如今，还没有媳妇消息灵通呢。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安初筠仔细的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之前好像是户部左侍郎。” “户部左侍郎？”王茂平轻轻的念叨着：“闾嘉？” 虽然有了一个猜测，但是未必就代表着那个闾初桁和闾嘉有什么关系。想要确定下来还是要打探一番才行。 “夫君是想要让姜仲他们盯着那只‘鼠’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那也太难为姜仲夫妇了。” “那就这么放任不管？”安初筠也觉得让姜仲二人盯着县衙属实是有些为难。可真的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王茂平又一次摇了摇头：“不管这个鼠到底是谁的人，他都是敌非友。所以绝对不能做事不理，谁的麻烦就让谁解决好了。” “夫君的意思是说将这件事透露给闾初桁？” “没错，暗中透露给他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闾初桁肯定是有一定背景的，那么对付一个杂役肯定是绰绰有余。 当即处理了这只鼠，那么何二柱背后之人肯定会收到消息，没准他们还能够有新的发现，况且也怀疑不到他们的身上。 如果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对于他们也没有坏处。 第1008章 终有所动 决定了给那个闾初桁通个气之后，王茂平也就没有耽搁，起身去到书房开始写起信来，准备通知姜仲夫妇。 自己在林江，无法顾及得上何二柱那边的情况，所幸有大舅哥出手。如今也只是希望，宋家的案子能够收获一些线索。不过，却感觉，好像还会挖出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大人！” 王茂平这边停笔，吹了吹墨迹尚未干透的纸张，走进来的贺成这才开了口。 “问过郭栾了？” “是！” “怎么说？” “回大人，郭栾说，胡五写了一封信，恐怕是要交给什么人。” 郭栾如今也算是兢兢业业。每天除了扫洒，眼神基本上都瞟向胡五。昨天晚上胡五就用炭笔写好了信，放在房间之中。估计这两天应该就会递出去。 “我记得那个胡五是一个人住？” “是，那些杂役都不愿意和他住同一个房间。因此他一直是住在收拾出来的杂物间之中。虽然有些简陋，但如今看来，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连贺成他们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此人。毕竟胡五并没有武艺傍身，与其他的杂役相比，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所以如果不是大人怀疑府衙有心怀不轨之人，让郭栾去调查的话，恐怕这个胡五如今还没有露出马脚。 “信上写的什么？”王茂平有一些好奇。想来溜进房间，去看信上的内容，对于郭栾来说，算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回大人，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大多是关于您的。” “关于我的？”说实话，他和那个胡五应该是没有打过照面吧，不知道对于自己了解多少呢。 “嗯，比如您有几个护卫，内宅有多少下人。您比较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最近有意要在内宅建一个厨房……” 好家伙，虽然只是大概的信息，但是这知道的也不算少了，怪不得，会被派进府衙呢。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已经整理了这些。 那么之前的丁牧祥呢？几年的时间，不说把人家查了一个底朝天，但是内宅的情况，喜好与习惯肯定是在掌握之中。那么，丁牧祥的死，会不会是此人动的手？ “这两天一定要把他盯仔细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请大人放心！” 如果丁牧祥的死亡，真的是此人一手造成的。那么顺着他找到的幕后之人，与白家或者杨家会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也只是充当一个信息传递者与执行者这么一个角色呢。 算了，还是等查到背后之人再说吧。 胡五，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床，比其他杂役，要早上一些。毕竟他的活计比其他人要多。 将信小心翼翼的揣在袖子里，打开门的一瞬间，脸上又戴起了憨傻的笑容，迈着有些跛的脚步，向着厨房走去。 将昨晚已经劈好的柴火，抱进厨房，打扫，擦拭，烧水。等把事情都做完的时候，其他人也才刚刚到来。 “别说，老五做事还挺麻利的嘛，要是能把那些萝卜皮都削了就更好了！” “他都干了，还用你做什么？赶紧干活去吧。” 胡五在一旁没有办法插嘴。只是傻乐着，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呜呜声。 “你在这里傻乐什么，多劈一些柴火，还有泔水车一会就要来了，还不赶紧把那些东西运到后门。” 胡五点头哈腰的连忙出了厨房。没一会儿，后门就响起了敲门声。等胡五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袖口中的信，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郭栾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打扫了起来。 而府城，酱味大赛已经成功的落下了帷幕。这次百姓们的参与热情，也是空前的高涨。但绝大多数也只是落了一个重在参与而已。 不过对于脱颖而出的几家，尤其是第一名而言，那生活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仅是因为获奖的彩头，还因为既可以选择给酒楼供货，也可以选择将方子卖给酒楼。 当然无论是做哪一种决定，为了怕普通的百姓吃亏，契约的签订，都有官府的人从旁监督。 王茂平想着，一年来上几场这样的比赛，不仅对百姓是一件好事。没准还能够挑出一些特色产品，把它们推广到其他州府呢。 当然也许只是他的痴人说梦而已。 今天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闺女依旧是在院子中玩耍，不过受害者已经换成之前习以为常的大白，并没有看到白景的身影。 “爹！”小家伙热情的回应，在最近一段时间，还是比较难得。 本想将小家伙抱进屋子，不过对方显然是还没有玩够。欢迎他之后，又颠颠的向着其他地方跑去。 行吧，那就不打扰你难得的玩耍时间了。 “景叔叔！” 王茂平的脚还没等迈进屋呢，就听见他闺女惊喜的喊了一声，回头一看，感觉牙有一点酸。 闺女，感觉你的欢迎好像比刚才还热情了一些呢，你爹可是会吃醋的。不过看了看白景笑容的凝固，再想想这几天他的遭遇。瞬间就感觉，牙不酸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同情。 “咳，大人！”白景一副有话说的模样。 王茂平知道他今天应该是有所收获，只可惜脸上的笑容被自家闺女给打断。 “不着急，先休息一下。吃过饭之后，来我书房便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留下了一脸生无可恋的白景，大人，您让我去休息之前，能不能先把您家的孩子抱走啊。 “景叔叔，陪年儿玩！”好不容易将他逮住，王曦年显然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白景心里却是十分的后悔，只怪他回来的太早，还不如躲在外面蹲上一会了呢。 唉，他就是想早一点回来分享一下今天的收获。这算是他来到王大人身边的第一个任务啊！ “年儿，进屋！”王茂平还是选择体贴一下白景。 “爹，年儿还没玩够。” “那今晚可就要多背一首诗了！” “这就进来。” 对于王曦年小朋友而言，比不能玩耍更难受的就是学习。 第1009章 算是通过了考核 “看起来是有所收获？”王茂平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的望着白景。 “可不，大人，你是不知道……” 他的话刚一问出口，白景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显然是话痨模式已经开启，恨不得将今天所看到的情况都给他来一个全盘复述。 王茂平对此表示理解，白景最近扮演他的护卫，想来在府衙里闷得够呛，再加上他闺女时不时的打扰，今天这个任务，也算是让他能够出去透透气了。 郭栾由于是杂役，不可能跟着那个收泔水的出府衙。要不，长时间不在，会引起人的怀疑。 而贺成也不打算离开王茂平的身边去跟踪，所以这任务也就落到了白景的头上。并没有什么难度，如果这件事还做不好的话，那以后就真的只能在府衙里看孩子了。 不过，如今一看，应该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白景在接到任务之后，那是相当的兴奋，虽然心里觉得让他去跟踪一个收泔水的，肯定是大材小用，但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兢兢业业的跟在身后。 跟了大半天之后，收泔水的那个人看起来是结束了工作，返回了家中。白景有一些百无聊赖，觉得今天看起来应该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没一会儿，男子换了一身干净一些的衣服，出了门。白景终于是收起失落继续跟了上去。 王茂平虽然是一脸笑意的听着，但是心里却是祈祷赶紧进入正题。倒也不用说的如此详细，关键的是迟迟不知道此人到底把信送到了哪里。 倒是挺会吊人胃口啊！ “所以此人去了哪里？”王茂平开口问道，试图推进一下谈话的进度。 “您是不知道，他收完泔水之后，回到了城西的家中，然后又去到了城东，距离府衙并不算是太远呢。” 王茂平有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他问的是方位吗，他问的是去到了谁家啊！所以咱们讲话讲重点行不行。 不过距离城北的府衙不算太远吗？ “那是城东双榆巷一户姓张的人家，听说在府衙做吏员。”白景终于是说到了重点。 “张家？张耘还是张植？”王茂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两个人。 “好像是叫张耘。一开始我还以为跟错地方了呢。” 白景在跟到双榆巷的时候，心里又开始失望起来。毕竟这小巷子里，看起来住的都是普通百姓，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谁知道结果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个男子将信交了过去？” “是！不过我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那个叫张耘的看过之后就直接将信烧了。” 白景有一些可惜，要不是不能打草惊蛇，他高低想抢过来看看。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失望。 王茂平表示，没关系，他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然后呢？”还是问问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吧。 “然后那个送信之人就离开了。”白景有一些不好意思。 行吧，那么也就是说，今天的收获就到此为止了呗。不过能够找出胡五背后之人，就算是一个很大的收获了。 “不过，那个张耘倒不像是普通的小吏！”白景继续开了口。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都往府衙里安插人手了，自然不是普通的吏员。 “他家里不仅有下人，而且邻居好像也是听命于他。” “嗯？详细的说说？” 虽然吏员如今的地位原则上是不能够拥有下人的，但是只要不是奴仆多的离谱，一两个而已下人，谁也不会去理会。 再说即使被查了出来，如果没有卖身契，人家只说是雇佣的，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张家世代为吏，想来生活过得肯定是相当滋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所以有下人，他并不意外，不过邻居也是他的人吗？ “送信之人走后，张耘就让下人去把隔壁家的人叫了过来，而那个人喊的是东家。”白景回忆道。 “他们要做什么？” “只说尽快找一个厨子！”对此白景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王茂平却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的机会到了。想来对方是很想要把握住啊。 “还有呢？” “说尹家的礼物已经送了过去。” “还有呢？” 这次白景摇了摇头，他在张家蹲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做的很好，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对于他今天的表现，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以后这样的活计交给他便好。 白景听到这话，脸上不禁扬起了笑容，随后倒是没有着急离开：“大人，要不要我再去查查那个张家？”主要是不想待在府衙之中了。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用了！” “可这个张家明显就是有问题的啊！”白景有一些不死心。 “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的是呢，这两天我就有一个活计要派给你。”王茂平知道他闲不住，所以也没有想要一直把他圈在府衙。 不过张家，王茂平不打算让他去盯着，一方面，他的性子还需要在沉淀一下，短时间的跟踪没有问题，长时间的盯梢，怕他会失去耐心。 另一方面，白景不像傅九和傅十五，没有在府衙里待上两天就消失不见。而是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所以，很容易引人注意，如果经常在张家附近晃荡，怕会引起警觉。 张家算是他关注的对象，所以需要有人在双榆巷那边长时间盯守才行。无论是蹲守的房子，还是人，都需要进行斟酌。 他其实更希望从丁乐旗的手下中选择一个。不过现在都忙着严白两家的事情，脱不开身啊！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什么任务？”白景一听还有任务，当即就不再失落，而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我需要你……” “啊，这么简单？那些差役不就能做吗？” “不愿意？” “愿意，愿意！” 刚把失落的情绪赶走，一听说这么简单的任务，当即又开始变得失望，不过，只要不留在府衙，好像也还行？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派你一起，你需要……” 第1010章 这多不好意思啊 王茂平看着白景终于是离开了书房，不由得有些好笑。还有人上赶着找活干，想来在府衙里待的是相当的难受了。 不过，他马上又收回心思，开始思考了起来，胡五的信给到了张耘。那么也就是说，张耘很有可能就是胡五背后之人。 如今再回头和丁牧祥之死尝试着联系起来。丁牧祥的死一定是因为暗中调查白家而引起的。那么，调查白家的消息应该也是从府衙传出去的。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当时被胡五所知晓呢？如果按照这个可能，继续推测下去。那么丁牧祥在调查什么事情，就会传到张耘的耳中。 倒不是非得把这件事扣在张耘的身上，但是张家世代为吏，在肇原府深耕多年，背后关系错综复杂。 那么张耘甚至是整个张家，很有可能与私贩货物的事情有关联。而且胡五想要动手制造丁牧祥的死亡，还是很容易的。 但，如果把张家也牵扯进来的话，那么严白等私贩货物的商人，张家，杨家，边军，这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呢。 张家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而是否又是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张家呢？可是如今根本就想不出办法来验证。 还有给尹家的礼物已经送了过去？尹家指的又是哪个？ “初筠，府城姓尹的大户人家有哪些？”王茂平之前在书房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因此想着问一问妻子。 尹？安初筠思考了片刻，随后开了口：“倒是有一个尹家，在城南开了一间酒楼。”之前她在整理礼单的时候看到过。 “还有吗？”张耘送礼的会是这个尹家吗？如今张家的危险性，在他这里显然是上升了不少。 安初筠顿了顿，随后又说了一个名字：“夫君所说的尹家，要不要包括尹量掣，尹通判呢。” 王茂平听到这里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听到尹家的时候，头脑之中，第一个闪过的名字，便是此人。 不过，他还是觉得，也许是想错了，有其他的尹家也说不定。毕竟尹量掣这个人，无论是传言还是初步接触下来，都是一个持正不阿，不会阿谀奉承的人。 王茂平对于他，还是很欣赏的，甚至比起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另一个通判齐烁，他更愿意委以重任。 只是，如果与张家有联系的真的是尹量掣的话，那么他真的要重新对此人进行考量了。 但话说回来，也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呢，即使张家真的是给尹量掣送礼，也并不能够代表着什么，只因为是张耘送的，所以他本能的产生了一些怀疑。 “对了，厨子找的怎么样了？” 王茂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这件事张耘已经知晓，那么其他人家呢？虽然是在暗中寻找，但显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安初筠看了看夫君微皱的眉头。 “嗯，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主意。”王茂平点了点头。 安初筠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手中，随后坐在了他的身边：“实际上，我正要和夫君说这件事情。” 只不过吃过饭后，夫君就去到了书房，她还没有来得及。 “怎么了？” 难不成，媳妇已经选好人了？这样的话，张耘的心思可就落空了，只不过，会不会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钉子呢！虽说夫妻俩已经有所防备，但到底是防不胜防。 就选一个厨子而已，他们夫妻俩都这么谨慎，所以作为知府，有比他过得还憋屈的吗？唉，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混成这个样子。 “其实是，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不过——” “不过什么？”看起来媳妇还有一些为难。 “其中一个在陌惜楼做过厨子。” 王茂平这口茶水幸好咽的快，要不然估计得把自己给呛到。 “陌惜楼？” 安初筠点了点头。 “那就他吧！” 好家伙，自从来到肇原府，王茂平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陌惜楼。一来是忙的抽不开身，二来，是真的不想再和霍公子有更多的牵扯。 但没想到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这要是不留下的话，就显得没有礼貌，甚至是打霍公子的脸了。 既然避不开的话，那就开心的把人留下来吧。反正霍公子的人，对自己来说，目前还是安全的，总比其他不知根知底的强了不少。 不过，自己身边，如今也算是被皇家的人给包围了。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真是荣幸至极啊。 “好！”安初筠也点了点头。显然此人夫君是不能拒绝，但也是如今最适合的人选。 “明晚散值后，咱们出去逛一逛？好久都没有出府衙散心了。” “好！” 其实散心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得去一趟陌惜楼，对人家表示感谢。收了人家的厨子，再不现身，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二天散值，虽然说王茂平又一次加了班，但却没有忘记昨天说过的话，准备带着媳妇去逛逛街。王曦年那是赶紧跟上，生怕把她给落下。 在凑热闹这方面，一向都很积极，王茂平有些无奈，要不然就能享受二人世界了。 虽然最后肯定是要到陌惜楼打一个照面的，但是来肇原府这么久，王茂平基本上是窝在府衙之中，都还没有仔细的打量过，自己治下的府城。 明明自己应该是最了解的人，但是如今街道上的风景，擦身而过的路人，都让他感觉到有一些陌生。 但显然王曦年这个小家伙是不陌生的，牵着两个人的手，那是东张西望，时不时的就会被小摊上的东西吸引，当然基本上都是小食摊。站在那里就不动地方。 一开始夫妻俩，还是很贴心的会给她买一点，尝一尝味道。但是，小家伙显然是越吃越开心，逐渐有上头的趋势。 尽管已经告诉她，一会要去吃饭，但对方买吃食的欲望，显然是没有打消。行吧，那今天你可就需要被动的上一课了。 如何面对美食的诱惑——吃饱了就好。 第1011章 这就是吃饱的代价 “哟，刚才的那个客人，我怎么感觉有一些眼熟呢？” “你别说，我也感觉有些眼熟。” “那不就是寻常的一家三口吗？” “不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王茂平：看来我的形象还未深入人心啊。 不过，对于有心人来讲，王茂平能够移步出府衙，也算是很稀奇的事情。总感觉不跟着有一些说不过去，但又觉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没有跟的必要。 对此，王茂平表示你们自己去纠结吧。 一家三口终于来到陌惜楼的时候，已经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王曦年的小肚子都吃的鼓了起来。 “王大人，您里面请！”看到王茂平的身影，陌惜楼的掌柜是亲自出来迎接。将他们带到了三楼的雅间。 王茂平也是扫了两眼这个陌惜楼，算是沿用了桃源居的风格。虽然摆设和布局存在着一些差异，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很相似。 “怎么称呼？” “回知府大人，鄙人姓邵，邵祥。”邵掌柜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王茂平点了点头：“其实初到府城，本官就有心想要过来一趟，奈何公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邵掌柜可不要介意啊！” 可不是我不愿意来，主要是因为太忙了，可别向你东家告状啊。 “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为了肇原府劳心劳力，夙兴夜寐，实乃肇原百姓之福。还能在百忙之中，大驾光临。实乃陌惜楼之幸，邵某感激不尽！” 刚一见面，双方来了一场非常标准的寒暄。王曦年在一旁听的是百无聊赖。要不是被她娘抱在怀里，高低是想要溜出雅间，去楼下溜达。 “唉～”小家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叹气之声，成功的打断了王茂平与邵祥之间的寒暄。这个不懂得气氛的小娃娃。 “知府大人，难得来一趟，就请尝尝我们陌惜楼的吃食。希望能够让您及夫人，小姐满意。”说罢，便退出了雅间。 下一刻，桌子上便摆上了陌惜楼的特色菜品。还真是八珍玉食，看起来赏心悦目，闻起来也是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王曦年也算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精致的菜肴，小嘴张着，看起来很是惊讶。随后口水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被安初筠拿手绢接住。 不知道今天这桌餐食，能否撼动大鹅在闺女心里的地位。 “吃，吃！”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勺子。 王茂平也是拿起筷子，开始品尝了起来。嗯，味道自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用两个常见字就可以概括。那就是“好吃！”而且还是非常的好吃。 不过，王茂平好歹也是吃过玉和轩，浴华楼，桃源居的人。味道上算是不分伯仲，但想要让他惊为天人，那显然是有点为难陌惜楼了。 “唉～” 他这边吃的正起劲，耳边又传来叹气之声，看了看已经被放在地上的小家伙。所以，到底是和谁学的，总感觉有一些熟悉呢。 黄氏、刘氏：跟我们可是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怎么了？” “不能再让她吃下去了！”安初筠没有理会闺女可怜巴巴的眼神。 王茂平摸了摸她的小肚瓜，都已经吃这么鼓，那确实是不能吃下去，必须下桌了。 虽然看他们吃，对于闺女来说，有那么一丢丢的残忍，但是谁让她刚才路过小食摊，就走不动路了呢。 希望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王茂平夫妻俩算是在闺女的注视下，美美的享受了一餐。王曦年小小年纪又一次回忆起了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 不过虽然是一种折磨，但是对于王曦年来说，却是不敢打扰父母用餐。要不然，后果她是知道的。所以也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时不时的叹口气而已。 “不愧是陌惜楼，佳肴美馔，五味俱全。今天倒是让本官及家人一饱口福了。”吃完饭，肯定是要说上两句好听的。 “大人您过誉了。” “本官不仅要感谢，陌惜楼的这一桌美味珍馐，还要感谢，邵掌柜肯割爱啊！”主要是想感谢，你们如此大方的连厨子都送。要不然，他今天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能够为大人一家的三餐尽一份力，对于陌惜楼来讲不仅仅是荣幸而已。” 不仅仅是荣幸吗？想来是不希望自己拒绝啊！ “那就多谢邵掌柜了！”如果想要拒绝的话，今天他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他赚到了。毕竟有陌惜楼的厨子，他家以后的伙食质量那肯定是直线上升啊。 “陌惜楼愿意为王公子，尽一份心力。”邵祥恭敬的说道。 好家伙，最后这句连称呼都变了，让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压力。自己和这位霍公子之间的关系算是越来越难扯开了。 “那还真是有劳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也吃饭了，也聊天了，也感谢了，今天出门的计划，已经全部达成，王茂平也准备打道回府。 “王公子！” 王茂平看了一眼邵祥，这是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邵祥掏出一封信，恭谨的递了过来，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伸手接过来之后，将信揣到了怀中。冲着邵祥点了点头，走出了雅间。 回去的时候，张木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陌惜楼外。王茂平看了一眼送到楼外的邵祥，这才带着妻女上了马车。 “今天的饭菜好不好吃？” 王茂平看了一眼闺女，依旧扒着车窗往往外瞅呢。瞧这个架势，颇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 “好吃！”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那，大鹅好吃还是今天的饭菜好吃。” “大鹅！”回答的依旧干脆，不带一丝丝的犹豫。 王茂平严重怀疑，他家炖的大鹅是不是有什么传了几代的秘方。要不然闺女也不至于此啊。还是说，吃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爹，以后还来！”王曦年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今天并没有吃尽兴，是之前的那些小吃，影响了你的发挥吗？ 不过，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 第1012章 还有我的信 回到府衙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得喷香，还是被王茂平给抱下的马车。 进入宅院，就看到了白景的身影，对方刚想上前，看看他怀里抱着的小家伙，连忙后退了两步。 王茂平看到他的动作都有一些无语，至于吗，自己怀里抱着的是闺女又不是炸弹。咋还把人给吓成这个样子。安初筠将孩子接了过来，率先离开。 “今天怎么样？” “呃，一无所获。”白景有一些不好意思。昨天接任务的时候，还兴致冲冲的想着又有表现的机会呢。 “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所以不用急于求成，你要记住，宁可慢慢的查，也不要漏掉任何一家。而且最为关键的是——”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任何端倪。”白景已经学会抢答了。 王茂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早点去休息吧。” “是！” 白景今天还是特意晚一些回来，就是怕碰到王大人的闺女，谁曾想人家一家今天出去了。要是知道的话，就早点回来了。毕竟出去一天，也算是久违的有一些疲乏。 要问白景今天去了哪里？自然是和两个差役一起去巡街了。当然不是普通的巡街，是去检查各家商铺的防火用具，水缸、水桶、水铳、沙土等准备的是否齐全。 强制性的提高了，各家商铺的防火安全意识。但就像之前白景所说，这些事情交给差役们就好。把他加进去，自然是有王茂平的考量。 白景是他的护卫，所以不仅是府衙的差役还有各家商铺，也会觉得是知府大人对于防火的重视。 事实他确实是重视，但是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白景去调查鹿角纹与树纹的标志。这可是光明正大，进各家店铺四处查看的机会。 只要白景一个店铺都不漏掉的查下去，那么府城有多少和兴运轿铺一样值得注意的商铺，就能够落入他的眼中。 省着白景在府衙憋的难受，正好让他每天都出去放放风，而且这个任务也没有什么危险性。同时还能减轻丁乐旗那边的压力。只需要注意，别让人发现端倪就好。 算是一举几得的事情。 回到房间以后，王曦年已经是醒了过来，不过并不是自己醒的，而是人为被叫醒。 不是因为还没有上睡前课程，而是单纯的因为吃的有点多，想让她活动一下，消消食，以免肚子疼。 当然，这样的话，还是可以顺便将今天的课讲了。 等小家伙再睡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要不是魔音贯耳对于夫妻俩没有效果，甚至还会适得其反，高低得给他们哭上一场。 “年儿什么时候学武才好呢？”王茂平戳了戳闺女的小脸蛋。 毕竟已经开蒙了，文已经是迈出了起点，武什么时候提上日程啊。主要是不想小棉袄继续敦实下去了。 “再等一等吧！”安初筠不知道夫君为什么对于闺女学武如此的执着，但是至少等闺女跑的更稳一些，才好开始。 估计她是不知道，王茂平已经把自己的武侠梦寄托在了闺女的身上，毕竟身体条件，目前看起来还不错，性子也是喜动不喜静。而且周围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这么好的资源，他可是绝对不允许浪费的。 “还要再等啊！” 王茂平有些失望，原本以为来到肇原府之后，就能够把闺女练武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呢。不过专业的事情，他也不懂，还是得听媳妇的。 安初筠听出了他话中的失望，于是笑了笑：“再等上两三个月便好！” 听到这话，王茂平才放心了下来。 “对了，夫君，之前那个邵掌柜——”临走之前陌惜楼的掌柜，可是给了一封信的。该不会是那个霍公子给的吧。 王茂平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掏出那封信，他敢肯定，是霍公子写给他的。这是让自己帮忙做事情的试探吗？ 打开信，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手好字，没办法，好久没有看到令人惊艳的字迹了。如果真的是霍公子亲笔所写，那还真是君子如玉，字如其人。 “介存兄，久疏通问，未悉近况，愿君安善……落款处一个龙飞凤舞的霍字映入眼帘。” 安初筠一直观察着王茂平，发现他读完信之后，眉头微皱，连忙开了口：“夫君，是霍公子的来信吗？是让你做什么事情？” 夫妻俩其实都有些担心，与这个霍公子之间有更多的牵扯。本来以为，到了肇原府，至少这三年与霍公子，与玉和轩都不会有什么联系。 谁知道，离京之前却发现又冒出了一个陌惜楼。这也就罢了，人家还主动送上门一个厨子，如果再让夫君做一些事情的话，那么恐怕牵扯会越来越深。 但是，平心而论，如果拒绝的话，那么霍公子还会是这般以礼相待的模样吗？ 王茂平没有说话，而是把信递了过去。安初筠在看过信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是很客气的语气，想请夫君帮一个忙，而且在她看来，并不是让人为难的事情。 “夫君在想什么？”安初筠有一些不解，难不成是不愿帮忙，所以想着该如何推拒。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对于他来讲，并不为难，关键是霍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安初筠的关注点也终于回到了事情的本身，思考了片刻，方才开了口：“难不成是对许婕妤产生了怀疑？” “没错！”要不然，霍公子不可能请他帮忙去调查一下许家有没有问题。 而许家正好在自己的关注范围之内，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相反如今的许家已经一跃成为他重点关注对象的首位，与张家并列。 那么话题又转了回来，就是为什么，肯定是察觉到了许婕妤的一些异常。但是，是什么异常？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后宫事后宫毕的，还牵扯到了许家本身呢？绝对不只是宫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这么简单。 第1013章 还是节省时间吧 “许婕妤在后宫之中，一直是安分守己，如果不是七公主的话，恐怕都会忽略掉她的存在。” 安初筠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对于许婕妤即使上次因为李顺林收徒的事情，她回京后，特意的打听了一番，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关于七公主的消息，都比许婕妤这个当母妃的要多上不少。看来还是因为李贵妃与七公主走的近，引起了后宫之中其他人的警觉。 “难不成，霍公子，不对，是后宫的娘娘想要对付许婕妤？所以才会让夫君入调查许家？”安初筠猜测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可能，初筠觉得霍公子是谁，那么霍公子的母亲又是谁？” “夫君说的是！”仔细一想，刚才她的推测，还真是没有深思熟虑。 那位想要处置许婕妤的话，恐怕有一百种方法，哪里用的着费时费力。再有，平日里在宫中默默无闻，即使有一个受宠的公主，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才对。 “所以许婕妤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望着媳妇，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当时就想说上一句“我也不知道啊！”那个霍公子也真是的，查就查呗，但是信上就不能提示一下原因吗？ 害得他们两口子在这里一通乱猜，关键是，你明知道面前有一个瓜，甚至是都闻到味了，结果让你去找水果刀，最后瓜连看都看不到，更别提分一块了。 对于爱八卦的人，这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许婕妤有问题是肯定的！”王茂平想想，还是决定分析一波。许家他可以调查，但是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缘由。 安初筠听他开了口，连忙点了点头，变的聚精会神了起来。使得王茂平都感觉出了一点点的压力。 “那么，问题肯定是与许家有关才对。那么什么样的问题才会牵扯到许家呢？”感觉分析跟没分析一个样。 “什么样的问题？” 媳妇，你要不要这么捧场啊！ “初筠，你有没有想过，许璞归只是一个举人？家境算是富裕，在肇原府小有名气，也是因为有许婕妤这个妹妹？” 安初筠有一些不解：“所以呢？” “所以许家按理来说，应该翻不出什么浪来。” 夫君说的挺对的，但是然后呢？ “那么，霍公子或者说后宫的那位，应该是注意不到许家才对，除非——” “除非？”安初筠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除非，通过许婕妤进而发现了，许家隐藏着什么大问题，或者说许婕妤此人有什么问题。” “许婕妤此人有什么问题？”前者倒是好理解，不过后者嘛—— “就比如说，许婕妤的身份有着什么问题。” 在王茂平看来，应该只有这两种可能性，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表明，自己低估了这个许家。 “身份？许婕妤不是许家人？” “只是一种猜测而已。”王茂平倒不是那么肯定，反正两者之间，其中一个，肯定是有问题的，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不过如果许婕妤不是许家的人，那么，许家肯定是知情的。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即使是做的天衣无缝，那也有露馅的风险，如果真的东窗事发，真的值得吗？ 难不成是怕女儿在宫里会吃苦，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王茂平的脑袋里又是充满了问号。 但话说回来，也许是许家有什么大问题，也说不准啊。 “那要不要我办一场茶宴或者赏花宴，与许夫人聊一聊？”安初筠开口道。既然许家有问题的话，她也就只能从许夫人这边着手，看能否套出什么话来。 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不用刻意的去接近。许夫人平日里表现的并不热络吧。” “嗯，恭谨有加，但在宴会上很安静，其实我也担心，从她的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安初筠轻叹了一声，话语中有一些无奈，可是她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从她身上入手是行不通的。许家和严家不同。” 许氏夫妇如果没有天大的仇恨，那么应该是夫妻一心的。而宴会上表现出来的样子，看似是不争不抢，实则是并不想巴结自己这个知府。 “那么，从许老夫人入手？”安初筠感觉有一些为难。 一来，许老夫人年事已高，已经糊涂，二来，也不是说见就能够见得到的。除非是许家举办宴会，才能够趁机见上一面，关键的是也只能寒暄两句而已。 所以说如果想要从许老夫人那里套出一些线索，或者从许家套出一些线索的话—— “夫君，要不要在许家安插一个耳目？” 正如夫君所说，许家和严家不同。严定怀此人心里深沉，对于严家把控的也相当严格，所以他们并不敢贸然派人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但是许家也许会有可乘之机也说不定。 “太麻烦了一些，也许，许家的警惕心并不高，但是所隐藏的秘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接近的。” “所以，即使真的成功的安插了人手，也未必会有所收获。”王茂平并不觉得这个时间与人力的投入，会与收获成正比。 安初筠倒是听明白了王茂平话中的潜在之意：“夫君是想要对许家的下人直接动手，让其为我们所用？” “没错！”果然媳妇是能懂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说何必安插人手呢，直接从许家选一个就好了。只要有弱点攥在手里，那么还是可以拿捏一个下人的。 只不过，这个对象，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才行。那种对于许璞归忠心耿耿的，风险太大，不值得。而又不能是太过边缘化的，这样拿捏了也没有收获。 “最好还是能从许老夫人身边下手啊！”王茂平思考了片刻。 “看来需要派人去打探了！夫君打算派谁去呢？”安初筠接话道。如今夫君身边的护卫，除了贺成之外，其他的都不在身边。 白景？好像是有一点不靠谱吧！ “何须我们出手呢！”王茂平笑了笑。 “夫君的意思是说陌惜楼？” 第1014章 能不能别来沾边 王茂平觉得，让陌惜楼的人参与进来，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既然是霍公子的任务，那么也能够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可是没有婉拒或者推脱。实在是人手不够啊！ 想来陌惜楼的人肯定是愿意配合的嘛。毕竟也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只是帮忙的而已。 其实靠着陌惜楼，未必不能够找出许家所隐藏的秘密。所以为什么要让他也介入进来呢，在他看来应该是一种试探。试探自己的反应，以及对于霍公子此人的态度。 而同时也无异于让自己和他有了进一步的牵扯。但看起来，还只是释放善意的阶段，没有想要将他拉入什么阵营。 啧，该不会是对自己进行考察呢吧！ 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只希望如今能够维持住平衡，不要让自己一不小心摔到人家的阵营里就好。 “哟，今天的菜味道不错啊！”王茂平吃晚饭的时候，对于今晚的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虽然食材和每天都差不多，味道却是高出了一截。 王曦年舀了一大口菜放在嘴里，吃的也是喷香，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要是让府衙的大厨和张婶听到，估计是要伤心了啊。”安初筠又夹了一口菜，放在小家伙的碗里，今天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新来的厨子到了？” “是！还带着他的儿子。” 这倒是王茂平没有想到的，咋的，还买一赠一啊，你们这塞人的手段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别人想在府衙里放一个钉子，那都得肠子拐十几个弯，转几圈的心思，人家这可倒好，直接打起了明牌。 吃过晚饭，王茂平还特意见了见买一送一的厨子。怎么说呢，看起来憨厚老实，而且很有专业性。真的不像是一颗钉子啊！ “这个江望业有武艺傍身吗？”这都已经成为了王茂平对于接近他身边之人的必备问题。 “回大人，并没有！” “你确定？”王茂平有一些诧异的看向贺成。 “确定！” “他儿子江厚呢？”为什么王茂平不怀疑他们父与子的身份，是因为两个人长得确实是像！要找这么有父子相的两个人，想来要花不少时间的。 “也没有。” 都没有武艺傍身，还光明正大的在他眼皮底下，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真的是自己需要一个厨子，人家就给自己送过来了一个？ 这么体贴的吗？ 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已经让人住进来了，还能再撵出去不成？再说，自己对于吃食虽然不挑剔，不过在家里就能够享受到酒楼的同款味道，说起来，还是他赚到了呢。 同样觉得赚到的还有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平时吃饭就已经够积极的了。现在，那更是一刻也不得耽误，饭量有明显增大的趋势。 如今这种情况，看来除了读书之外，还真的是不能限制她平日里疯玩，要不然，就变得更加敦实了。 王茂平只能是安慰自己，等再过上两三个月，给她来一个功夫启蒙，加大运动量，才能遏制住闺女继续长胖的趋势。 “大人，城东近几日，共发生偷窃三起，诓骗一起，……” 处理完诉状之后，王茂平又把几个捕头叫了过来，汇报近几日城中的近况。总体而言，百姓们的生活还算是平稳，但偷窃，争执，打架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避免。 他最近已经让邢房的书吏出一本手册关于百姓日常会涉及到的大孟律例。让百姓们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事情的后果。 想来田碌近期的生活，应该是很充实的。而之前他发现严、方两家当年商队遭劫的卷宗，被人替换过。 按照时间来推算，在户房的名册中，倒是找到了当时吏房书吏的名字。只可惜人早就已经去世。 “大人，城西近几日……”王茂平收回心思，继续听着捕头的汇报。听起来没有什么恶性案件的发生，他也就安心了一些，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就好。 他并不奢望着，来到肇原府又能够有一番作为，只希望自己这个知府的位置坐的稳一些，百姓的生活同样能够安稳一些。 “大人，城南近几日……” “之前的传言查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吗？”蔡勇汇报完之后，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请恕卑职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出来。”蔡勇显得有一些惭愧，这种事情，怎么就偏偏出现在城南了呢！ “那就继续吧，总归是要水落石出才好，不能任由传言继续下去。”王茂平摆了摆手，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总是来沾边呢。 “是！” “关纵，你来说一下府州周边的情况如何。” 府城的周边还有一些乡村，相比起城内，发生案件的几率，要小一些。再加上路途的问题，对那些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轻易来城里报官的。 “回大人，附近共发生两起偷窃，一起互殴，一起恐吓取财……” 王茂平点了点头，听起来也算是消停。这样的话，他也就有更多的心思放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事情，比如严、白两家，比如张家，比如许家，又比如他如今根本插不上手的边军。 这么一看，自己真的是为了肇原府的稳定操碎了心。 “不过——” “不过什么？”王茂平眉头一皱，他如今可是很讨厌转折。 “回大人，这两天，南郊的树林之中，有人看见了鬼火。把路过的百姓吓得不轻，听说回去就病了。”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头有一点疼，所以他就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能不能别来沾边。你要是从天而降一个祥瑞，那自然是欢迎至极，但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出现。 他希望自己的为官生涯最好是充斥着一些传奇色彩，而不是灵异色彩！所以放过他行不行。自己可是好不容易在百姓眼中重新变成了人啊！ “南郊有乱葬岗吗？”虽然是不想沾边，但是问题已经出现，那还是得多问上两嘴。 第1015章 吓成这样? 如今已经到了初夏，天气逐渐的热了起来，如果南郊有乱葬岗的话，出现鬼火，也是可以说的过去的。但是在他的印象之中，应该是没有才对。 “回大人，并没有。” 果然！王茂平有种想要叹气的冲动。所以，百姓看到的鬼火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就是胆子小，看花眼了呢。 “你们去检查了没有？” “回大人，卑职带人去南郊树林进行了检查。只发现了一点点的灰烬。”关纵连忙答道。 “还有呢？”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 “请大人恕罪！” 所以是真没有了？？？ 其他捕头都是抱着看热闹甚至是让他们出丑的心态，毕竟出了这种传言的地方，又不是他们负责的。怎么就这么巧呢，刚好是新被提拔上来的这两个捕头。 不是因为表现的好，才成为捕头的吗？那就赶紧拿出一些实力，让他们看一看。继续表现啊。 “派人继续去盯着！” “是！” 王茂平又看了蔡勇一眼，他和关纵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吧。都出现鬼火了，这两个人交流起来，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了下去。如今感觉每天都是公务繁忙，所以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花费太多的精力。除非事态进一步发展，要不还是交给这些捕头吧。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亲力亲为，如今的他都有一些要吃不着消了呢。谁知道事与愿违，第二天事情就有了进展。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够给本官解释一下？”王茂平看了一眼关纵，又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二人，脸上带着少见的不悦。 所以“有鬼”这两个字，该不会是一路喊回的府衙吧。那可算是又给百姓们带来了新的热闹，而且这热闹还是官府给的。 求求你们了，就维护一下府衙的形象吧！ “大人，真的，真的有鬼啊！” “有鬼？他们两个平日里胆子大吗？” 这吓得都破音了。去南郊的树林，守了一宿，就守成了这个样子，也是王茂平所没有想到的。 “大人，卑职选了两个平日里胆子最大的。”关纵也有一些无奈，早知道还不如他自己亲自去守呢。 好家伙，胆子最大的都吓得脸色苍白，差点魂飞魄散了，那他们看到的东西得多吓人啊，让他来听一听吧。 “详细的和本官说说吧！”王茂平的语气尽量是缓和了一些。都这么惨了，虽然他的心情不是十分美丽，但是也不忍心过分的苛责。 “回，回，大人，卑，卑职……”两个人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把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遍。 昨晚两个人被关纵派到南郊去蹲守。一开始张余和洪广还都有一些不以为然。觉得是被吓到的百姓胆子太小的缘故。并开始吹嘘起以往的勇猛。 吹嘘到后半夜的时候，感觉这脑袋里已经没有存货了，睡意也逐渐升了起来，秉承着负责的态度，还是起身，准备巡视一圈，什么都不做的话，总感觉有一点心虚。 南郊的这片树林范围并不小，一开始凭借着两人自以为是的胆大，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还能够说笑两句。不过没一会儿却发现了异常。 远处的一点点光亮，算是让两人彻底的闭了嘴，步伐开始变小，手脚也开始有发抖的趋势，但还是壮着胆子向着光亮的地方挪去。 “然后，然后卑职就看到——” “看到什么？”王茂平催促道。 “鬼，鬼！”张余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最开始卑职和张余冲着光亮走去的时候，心中就暗道不好，因为亮光有些发青。后来我们就看到了那只鬼，面前放着一口锅，不知在煮着什么。” 这两个是不是胆子最大的，王茂平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洪广的胆子，肯定是比张余要大一些。 “你们看到了鬼长什么样子？”王茂平好奇的问道。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口中鬼的庐山真面目。 两人都咽了咽口水，还是洪广开了口：“披头散发，脸色刷白，就和纸人似的，嘴角还，还有血迹。身上是素服啊！” 好嘛，大半夜的看到这么一幕，确实会有心漏一拍的感觉。 “然后呢？”虽然对他们两个深表同情，但是该问的还得问下去。双方之间有那么一刻的对视之后，都采取了什么行动？ “他，他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没想到还有交流。 “又来了两个，看来还得重新开锅了！” 就这句话，两人那都是印象深刻。嘴角还带着血，那锅里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会留在锅里。 “然后呢？你们口中的鬼没有做些什么？” 那还有什么然后啊，就撑着有些发软的腿逃命呗。大人，您想要什么然后啊！希望他们做些什么？ “回大人，没有。” 王茂平看着两人惊魂未定的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的哀怨。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给他们带去了一丢丢伤害。 所以结果就是他俩跑了？那位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该说不说，还挺有原则，不伤及无辜啊！ 话说回来，这只“鬼”好像从来也没有主动攻击过人，当然被吓到的百姓还有面前这两位，显然心灵和精神还是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你们说他当时在煮东西？能够闻到什么味道吗？”知道你们很害怕，但你们一会儿再害怕，先配合着再回忆一下。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离得三丈远，就已经僵住了，哪里还能够闻得到什么味道。大人，您是不是还想问一问，里面煮的是什么啊。 王茂平倒是有心想问，但是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有勇气冲上去的。所以，才想着如果有特殊的味道，他们也许会留意到。现在一看是他想多了。 “火是青色的？”王茂平又问了一嘴。 “是！”他们被吓成这样，也有火的一份功劳。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将蔡勇也叫了过来。 第1016章 就守株待兔啊 “城南前几天的那起案子，与张余洪庆昨天的经历，看起来颇为相似。就把它们并成一个，一起调查吧。”王茂平开口道。 “是！”蔡勇和关纵两人连忙行礼应答。 “让两人带路，南郊的那片树林再仔细的搜一下，看能否有所收获。” “是！” “还有，找个大夫，给张余二人诊下脉，开个安神的方子。” “卑职代张余、洪庆谢过大人。” 王茂平摆了摆手，继续开了口：“对于南郊树林和城南的事情，你们怎么看？”想听听他二人的看法。 “这，卑职也不敢妄加判断。”两人还挺谨慎。主要是，传言挺邪乎，他们又没亲眼所见。 “不过，从张余和洪庆两人刚才的话来看，遇到的和之前应该是同一个。”蔡勇补充了一句。 之前城南流言的起因是，一个小偷大晚上的，想要去别人家偷东西。不过被人家给发现了，不过并没有被当场摁住。结果就是一个逃，一群人追。 为什么说是一群人呢？毕竟左邻右舍都是热心肠，有这么一个正当理由，即使被巡夜的官差碰上，也不会有过多的为难。 谁知道这小偷跑着跑着，就不见了，随后就是惨厉的叫声响起。众人寻声踹门而入。后来那一幕，该怎么形容呢。 高音飚的此起彼伏，要不是小偷之前翻墙躲的那户宅院位置比较偏，周围的住户很少，不然肯定是更加的热闹。 然后众人就又亲情演绎了一场赛跑，只留下了瘫倒在地的小偷被巡夜的差役“好心”的带了回来。 小偷在说了两天的胡话以后，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对于这次偷窃，那是发自内心的忏悔，并决心今后肯定会重返正途。当然，如果还有今后的话。 对于小偷的惩罚那还是很明确的，盗窃以行但未得财，笞五十。 当然惩罚需要按照流程去走，但是那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要先说清楚才行，虽然，从当天晚上在场的百姓那里，已经了解到了一点。但无疑这个小偷知道的更多一些。 大半夜鸡飞狗跳，第二天附近的那一片，流言就几乎传遍了。并且还在继续向其他地方扩散，官府肯定要重视的。 百姓那爱八卦的嘴，肯定是防不住的。尤其是那么多双眼睛，亲眼所见。唯一止住流言的方法，就是查出真相。当然，如果真相太过离谱的话，那就只能是把它变得不那么离谱。 据那天的百姓所说，当时听到一声惨叫，他们就连忙冲进了发出声音的院子。看到小偷瘫倒在窗台下。嘴里不住的嚷嚷着有鬼。 于是推开房门，就看到了鬼火在燃烧。接下来，独唱，就变成了合唱。随后长跑比赛，正式开始。 也就是说，百姓们看到的是鬼火而已。而等巡夜的官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也就只有一些灰烬。所以小偷看到了什么那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据那个小偷所说，由于被一群人追着，所以便翻墙进入了那户人家。本想着在院子中躲着，等待那些人离开。 谁知道回头的时候，屋子里隐隐的透出火光。对于附近这一片，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家，可是全家死亡。所以如果不是慌不择路，他也不会翻墙到了这里。 周围的左邻右舍因为这户人家，都已经搬走，更别提这处院子，压根就是没有人住的。所以怎么会有火光呢。 虽然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放轻脚步，壮着胆子走到了窗户边。透过已经破损的窗纸，向里面看去。 里面的火堆正冒着绿光，而且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回头望着他。随后他就吓得瘫倒在窗边，后来众人也就顺着声音，找了过来。也就是说，小偷比那些人多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 这件事情还是几个捕头照例汇报工作的时候，王茂平才知道的。不过，也抽不出来时间关心。谁知道几天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反倒是传言愈演愈烈。 说什么“平日里院子里就会有响动，估计就是那一家子鬼弄出来的响声。” “有时会听到里面有哀嚎之声，吓人的要命。 “那户人家的鬼魂一直停留在房里，不愿意离去。” “想要找替死鬼，只要看到鬼火，就要去帮他们抵命，这样他们才能够投胎。” 总而言之，之前人们对那处院子有一些避讳，现在属于传言在那一片满天飞，大部分的可信度并不高，应该说是非常低。都是近期创造出来的。 “那处院子都搜过了，却没有任何发现？” “是！”蔡勇有一些无奈。 谣言愈演愈烈，但是，他们这些捕快，可是连一个鬼影都没有见到。派人暗中蹲守，也是一无所获。 蔡勇也感觉有一些无计可施。如果不是当晚有那么多人看到鬼火，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大事。刚升捕头，本来是想要表现一番，这下可倒好，表现直接变成现眼了。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查下去？”王茂平继续问道，总得有一个思路吧。 “卑职会继续派人蹲守的！不管是人是鬼，一定会抓个现行！请大人放心。”虽然目前有些迷茫，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得，这是准备守株待兔呗，说出这句话来，王茂平哪里还能放心的下。 “如果，那个小偷看到的是人，也就是说此人在叫声发出之后，其他人赶到之前，离开了屋子。” 为什么以看到的是人为前提，来进行推测呢？因为以另一种为前提的话，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啊。 “回大人，正是如此！”听到大人没有开口斥责他们，两人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那么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这——” “还是说，并没有离开屋子，只是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虽然说追过来的百姓，并没有看到人影或者鬼影，但也未必代表他已经离开。 “这——”大人您是想让我们回答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第1017章 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蔡勇和关纵显然是对他们这个上官，缺乏一定的了解，这个时候的王茂平，也只是自问自答而已。 其实无论是城南还是南郊的树林，对于百姓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当然心灵上的创伤还是存在的，大概率需要时间来抚平。 因为是怕谣言愈演愈烈，王茂平也只能是挤出一些时间，来试着分析一下。当然，也许他也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其实，他也懂关纵和蔡勇的难处。碰到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有一种束手束脚，无从查起的感觉。 “小偷跑进那处院落是一个意外，那么那个人影出现在那里也是一个意外吗？”王茂平又看了看两个捕头。 “应该不是意外吧！”关纵小心翼翼的答道。总不可能两个人，不对，也许是一人一鬼都出了意外，相遇在那里吧。哪里来的那么多意外。 “那么，那个人影为什么会出现？” 大人，您问的问题，要不要这么刁钻，我们要是知道为什么，也不用这么犯愁了。 “会不会，真如传言那样，是陈家人的鬼魂在作怪啊！”虽然如今人鬼未知，但毕竟是有鬼火出现！ “哦？那是陈家哪个的鬼影啊？”王茂平脸上带着一脸的好奇。 关纵看到知府脸上的表情可是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了，您真的是在认真问这个问题？哪个？我哪里知道啊。 “呃，就——” “陈家的案子说一遍！”王茂平开口道。 之前他也只是听了一个大概。不过，他觉得即使真的是鬼魂作祟，与陈家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是……” 陈家当年的确是发生了命案，但是无论是凶手还是被害人都已经死亡，而且还是一家人。 当时在那处院子的是陈大风一家和他的弟弟陈二雷。大概十五年前，陈二雷在一次醉酒以后，不知发什么疯，拿刀杀了他哥一家，而后自杀。 捕快到现场的时候，屋子里到处都是喷溅血迹，几个人都已经死亡。 “那么为什么说是陈二雷杀了陈大风一家呢？”王茂平并没有查看案件的卷宗，也只是在前几天听蔡勇说过一嘴，那处院子屋主的信息。 “回大人，仵作对陈家人的尸体都进行了查验，从伤口的位置还有深度，在屋子之中呈现的状态，以及陈二雷手上的抓痕等进行的推测，就是他动的手。” “还有——”这时在一旁的关纵也开了口。 “还有什么？” “据当时的邻居所说，那天他看到陈二雷喝的很醉，嘴里念叨着什么‘竟然敢瞒着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命案。” “那陈二雷杀人的原因查到了吗？”王茂平继续问道。 “那个陈二雷整日游手好闲，而且还脾气暴躁，在附近并没有什么好名声。平日里，一有不痛快，就要耍酒疯。所以，原因并没有查出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好像有一些偏题了，怎么一有案子就想要寻根究底呢。还是转回鬼火来吧。 如果那个影子真的是什么“鬼魂”的话，现身只为燃起一堆鬼火，而且还只有一个鬼魂，王茂平的脑回路实在是跟不上，无法推测出非自然生物的心中所想。 所以还是回到自己擅长的吧。 “就像本官之前所猜测的，如果城南的鬼影与南郊的鬼影是同一个的话，那么说明了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两个捕头一脸求知欲的看着他，咋的，这是不准备动脑子了是吗？等着我自问自答？ “说明跑到南郊去了？”双方这么一对视，关纵二人才反应过来，不能让大人的问题落在地上啊。 “没错！”按照这个推测捋下来，那关纵说的也确实是对的，不过：“那为什么要跑到南郊呢？” “怕被人发现？这样的话，所看见的就是人啊！”蔡勇也说出了想法。 “可是，那鬼火是怎么弄出来的呢？”主要就是这东西太过吓人了一些，让他们觉得人力所不能及。 望着两人眼中的求知欲，王茂平有一些无语。咋的，等着我来解答呢吗。鬼火，其实王茂平倒是没觉得有多玄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绿色的火焰，想来就是什么物质燃烧所造成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王茂平也没看到，这着实是有些难猜。就剩下一些灰烬了，他尝一口也猜不出来啊，没准，还得中个毒。 所以—— “鬼火是怎么来的，还得你们找到罪魁祸首才能水落石出！”王茂平向二人投了一抹期待的目光。 一瞬间，关纵和蔡勇就感觉到了压力。他们要是能够抓到的话，现在就不用出现在二堂了。 “如果是人的话，那么他无论是出现在城南，还是南郊都不是偶然。尤其是城南陈家的院子，那里平日很少有人经过，所以——” “所以要不就是他住在那里，要不然就是用那处院子在做些什么。可是那处院子并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人在那里住过的痕迹。”蔡勇也明白，知府话中的意思。 “确定搜查的时候没有遗落？” “这，大人我们已经里里外外搜了两遍，但确实没有发现。”蔡勇如今也不敢说，没有遗漏。 “陈家周围的其他人家呢？你们搜过了没有？” “都已经搜了一遍。” “那就再搜一遍，仔仔细细的搜。”王茂平语气虽然依旧平和，但是却带着一丝的强硬。 那个人影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才会选择陈家的院子，所以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才对。或者在陈家，或者在附近。没道理什么都发现不了。 所以还是有什么地方，被那些差役给忽略了。 “是，大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本官就等着二位捕头能带回来一些好消息。” 如果没有好消息，那么对于那些传言，还得另想办法，总不能有给府城又新添加一个，城南传说吧。 再有，他如今有些好奇，那个人影到底要做些什么，会不会有一定的危害性。 第1018章 七弯八绕的关系 “关捕头，你留一下，本官还有事情要交代于你！”说完案子，王茂平并没有让关纵离开。 “请大人吩咐！” “对于当年陈家的案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茂平总感觉在关纵刚才补充陈家案子的时候，好像还有未尽之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此，便将人留了下来。 关纵没有想到，知府大人直觉竟然如此的敏锐，对于陈家的案子，他刚才的确是有片刻的犹豫。 但，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与这鬼火、鬼影应该也牵扯不出什么关系。所以，也就没有打算说出口。 “这——，其实对于当年的陈家的案子，卑职倒是了解到一些事情。” “哦？难不成当年陈家的案子另有隐情？”原来真的不是他的错觉，难道陈二雷不是杀他大哥一家的凶手？ 又是一桩旧案，如果真凶真的另有其人的话，那么肯定是要绳之以法的。不过，并不是现在。 关纵犹豫了一下措辞，这才开了口： “倒也不算是另有隐情，陈大风一家应该就是陈二雷动的手。只是当年，卑职刚进入府衙不久，也跟着调查了一下陈家的案子，刚才大人说想知道他杀人的原因——” “所以你知道？”卷宗上都没有写明原因，如果关纵知道的话，是他没有上报，还是有人隐而不报呢？ 不过关纵马上就给予了否定：“卑职并不知道原因，只是查到那一天，有人与陈二雷一起喝过酒。” “然后呢？没有告诉捕头？” “告诉了，不过捕头说，既然凶手都已经确定，还追查这些做什么。” 王茂平有些无奈，衙门里，这种抱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法的人并不少。反正案情明了，真凶已死，又何必继续劳心劳力呢。 “那个捕头叫什么名字？” 按照年龄来推算的话，要不就是那个常捕头，要不然就已经不在府衙。不管怎么说，他也得心中有数才行。 “孙符，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十几年前？”王茂平此时警觉了起来。 “和陈家被害是同一年。死前的几个月，孙捕头出手比以往要大方了不少。” 听到这里，王茂平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那个孙符借机要挟某人索要钱财，最后把命给丢了。 “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没有，当时孙捕头告诉我不要多事，卑职也就没有敢再提，后来，孙捕头死了，卑职就更不敢提了。”如果今天问话的不是王知府的话，那么他也是不会说的。 “孙符是怎么死的？” “醉酒后，掉到了池塘里。” 没想到，还是与酒有关。眼神扫了一眼关纵，想来孙符在要挟某人的时候，并没有提起过是他发现的。否则关纵恐怕也有性命之忧。 “所以当年到底是谁与陈二雷在案发的那天喝过酒，你查到了吗？” 如果当时关纵查到了，那么事情就会简单很多。如果当时没有查到，或者没有查的话，时过境迁，花费的也许就不是一番功夫了。 “查到了，那个人名叫吴金旺。在一家食肆做厨子。” 好嘛，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如果陈二雷当年耍酒疯真的和此人有关系的话，难道他与陈家有什么仇怨？可一个厨子又能够拿出多少钱财来堵住孙符的嘴呢。 不过有了名字便好，后续算是有迹可查。 “其实，卑职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但吴金旺是庄万的小舅子。” 所以这个庄万又是谁？王茂平看了关纵一眼，请一次性说全好不好。 “庄万是许家的管事。” “许家？是许举人家吗？”王茂平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许璞归。 “是！”关纵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其他的你还知道什么？” 看到后者摇了摇头，王茂平便让人退了出去。不过眉头也随之而皱起。他没有想到，那个吴金旺竟然七弯八绕的和许家扯上了关系。 如果说吴金旺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而选择那天与陈二雷见面与许家并没有任何关系，那也就罢了。 一旦产生了联系，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许璞归是一个举人，而妹妹又是婕妤。许家与陈家看起来就没有产生交集的地方。 所以如果是许家人指使的吴金旺，才使得陈二雷耍酒疯杀人后自尽的话。那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不成和那个孙符一样，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而借机要挟，最后被以这种方式灭了门？ 看来，等那个“鬼影”或者“人影”找到之后，要让关纵好好的查一下那个陈家了。 “闺女呢？”王茂平散值回到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家伙的身影，屋子里同样也没有。难不成又跑到后院给小黑准备加餐去了？ 毕竟这种事情，她也没少干。 “厨房！”安初筠放下了手中的账册，夫妻俩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如今最受王曦年欢迎的人已经成功的从白景变成了江家父子，没办法，谁让人家做东西的好吃呢。 一个没看住，小家伙就会往厨房溜，等着人家给她开小灶。而结果就是越来越敦实。 “再过上两个月，就让她尝试着开始学武吧。”如今安初筠也觉得习武这件事，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嗯！”王茂平狠狠的点头，深表赞同。 “对了，最近府城倒是发生了一件事情……”难得没有闺女在一旁打扰，总算是可以聊聊天，王茂平也就提起了城南和南郊那件事情。 希望给媳妇一些灵感，媳妇写的话本，其实已经快要完成，但最近夫妻俩都很忙，所以也就暂时停止了构思。但灵感这东西，还是需要日积月累的嘛。 果然，安初筠提起了兴趣，听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个鬼影抓住。”安初筠对于鬼影和鬼火都挺感兴趣。 “谁知道呢！”王茂平也一样，赶紧将真相揭开，传言不要再愈演愈烈了。 第1019章 那就选其中之一吧 “不过话说回来，陈家那两兄弟到底有什么样的矛盾，才让陈二雷在酒后，痛下杀手？”安初筠在好奇之余，还有一些唏嘘。 “其实，陈家当年的案子，有一种可能是与许家有关。” “许家？”安初筠很是诧异，感觉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 王茂平将今天从关纵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后者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真的是能够将两家牵扯在一起。 不过—— “初筠，你在想什么？”王茂平看媳妇好像有一些失神。 “吴金旺？这个名字总感觉在哪里看过？” 媳妇竟然知道吗？不应该啊！ “啊，想起来了。那几天，不是在找厨子嘛！就是咱们确定下来雇佣陌惜楼厨子的第二天，还在人牙子给的名单上，看见这个名字了呢。”说罢，起身开始找了起来，随后在桌案之上，找出了那份名单。 “其实，我之所以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因为人牙子的推荐。” 对于人牙子有意无意推荐的人，安初筠其实并不看好。因为很有可能是某些人派过来的。而那些人选，她还需要仔细斟酌，如今看，也幸好陌惜楼派厨子过来。 “啧，吴金旺。”王茂平果然是在名单上看到了这个名字。 “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吴金旺在帮许家人做事呢？那许家，或许真的在打什么主意。”安初筠推测道。也许之前的美人计，真的就是许家人用的呢。 那天王茂平只是和她说，有人在打厨子的主意，所以安初筠以为是许家。而实际上，却是张耘收到胡五传递的消息以后，派人去找的厨子。 考虑到吴金旺与许家的联系，能够推测的出来，张家与许家虽然表面让看起来并不相熟，但是暗中却是有关系的。 那么双方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还是说一方指使另一方呢。究竟是哪家更为强势一些？是张家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尽快的掌握许家的情况才行。” “夫君说的是！” 之前已经让张木给陌惜楼传过话了，也不知道那边是否有什么进展。王茂平可是希望从许家下人那边获取许家的一些信息。 正想着，张木便过来汇报，说在陌惜楼定的菜到了。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是有消息了。 上前将食盒打开，菜的香味便飘了出来，王茂平此时并没时间品鉴，继续打开下面一层，果然在一个盘子下，压着一封信。 “把菜拿到膳厅吧！” “是！” 将信打开，里面是对于许家一些下人的介绍。应该是陌惜楼选择了几个符合条件的人，进行了一番调查。 王茂平在其中看到了庄万的名字，许家的三个管事之一，许璞归对于他很信任。但是最信任的，还是那个姓徐的管事。 在陌惜楼看来，这个庄万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作为管事，知道的事情要比一般的下人多，而且也有主家的信任。有一子，正好可以做做文章，让其为他们所用。 如果今天没有从关纵的嘴里了解到陈家的事情，让他从三个管事中，选择其中一个的话，他还真的更倾向于这个庄万。但是如今肯定是要将此人排除在外的。 结合陈家的案子看起来，也许庄万比这上面调查的更得许璞归的信任。但也有可能庄万并不只是许璞归的人。 之所以会有这第二种猜测，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份名单。也许是张家告诉了许家之后，才有了这个人选。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庄万也会听从张家的命令呢，虽然这种可能性有些小。 继续看以吃食的名义送过来的信。王茂平的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怎么了？”安初筠连忙关心道。 刚想把手中的信递过去，门口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小小年纪，脸上就已经带了一丝的心虚。看来是在厨房享受到了投喂的待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要受到惩罚啊！ 夫妻俩都感觉有一些心累，这孩子到底随了谁，相互看了看，总感觉自己也不这样啊！对方好像也不是，所以呢，自我发展出来的特殊属性？ 不过因为陌惜楼的信，夫妻俩现在也没有惩罚她的心情。但，信肯定也看不下去了。夫妻俩的聊天时间，就得等给小家伙上完课以后了。 来到膳厅，饭菜此时已经被摆到了桌上。小家伙看着桌上的菜，迷茫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总感觉有的菜，刚才在厨房没有见过呢。 尝了两口以后，虽然是胃口大开，但谁让之前已经被投喂一遍呢，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动下了桌，眼巴巴的看着二人。 虽然如今他们每天都能吃到，陌惜楼厨子做的饭菜，但是也只是普通的食材。和今天送过来的，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所以王茂平夫妻吃的挺香，为了惩罚这个小吃货，吃的就更香了。当面给她来了一个光盘。 “看出什么了吗？”王茂平看了看身边认真读着信的妻子。 将气鼓鼓的闺女哄睡着了之后，两人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嗯，许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下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太平常的地方，恐怕也就是这个了。 “然后？”王茂平试着让她继续说下去。毕竟媳妇的思路是对的。 “按照年纪来看，许老夫人竟然没有一直陪在身边的仆人。”这么多年，没有一两个老仆陪在身边，总觉得有一些不太正常。 王茂平点了点头：“是啊，想来这两个丫鬟在许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间应该不长。” 之前郭栾说过，许家母子应该不合，如今看来倒像是多了一层印证。母子不合的原因是什么，许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夫君，你觉得应该选谁呢？”安初筠询问起了他的意见。对于许家所隐藏的秘密，她也是相当好奇的。 “这两个丫鬟其中之一吧。让陌惜楼查一查，哪一个更容易拿捏。”还得查一下，许母身边的老人，到底去了哪里。 第1020章 就这么简单 “可是，那两个丫鬟在许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间并不长，许老夫人也已经犯了糊涂，即使真的为我们所用，也未必能够查出什么来吧。”安初筠有一些担心。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就是因为许老夫人已经犯糊涂了，我才会想要从她身边的人入手。” “人犯糊涂了之后，能够记得的那些，绝大部分都是印象深刻的事情了吧。而且防备心也比常人要低。如果稍加指引——” “也许就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安初筠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没错！” “可如果，没有发现呢？” “那就只能再选一个人了！不过这都是陌惜楼应该操心的事情。”想来以他们的能力，应该是能够做到的。反正，不用自己投入人手就行。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许家和张家暗地里真的有什么来往的话。那么，自己做出判断的时候，应该要更加的谨慎。毕竟张家肯定是和私贩货物的那条线有所关联。所以许璞归身边的人，他暂时还不想动。 如果能够以最小的风险，获得最大的回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所以王茂平认为最容易的突破口就是许老夫人那里。 希望事情一切顺利吧，他可就静候着陌惜楼的佳音了。霍公子希望他帮忙，他可是帮了啊。 “大人！”蔡勇和关纵来到了二堂。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王茂平看了一眼二人，是把那个“鬼影”给他逮住了？那可真的是可喜可贺。 “大人，属下派人又仔细的搜查了陈家和左邻右舍的宅院，发现了一些东西。” 哟，看来还真的是有所发现。 “发现了什么？呈上来吧。” 随后蔡勇递过来了一个纸包。好嘛，还真的是一些东西。多的他一只手都感觉有一点轻。 将纸包打开，里面一些蓝色的颗粒映入眼帘。 “大人，卑职派人问过了，这东西是——” “胆矾。”看到的第一眼，王茂平就认了出来。毕竟这是他猜测鬼火产生的其中一种。 两人都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认得。 “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 王茂平这哪里是料事如神，纯属前一阵子补习了一番自然科学。只是最近连学习的时间都没有。 “在哪里发现的？” “陈家院墙外，散落了一点，被差役一点点捡了起来。” 怪不得还混合着一些尘土呢，想来捡的还有一些辛苦。也幸好眼前的胆矾是颗粒状的，还有发现的机会，要是粉末的话，那估计就得趴在地上找了。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请大人恕罪，暂时还没有新的发现，那个鬼影，不对，人影也再没有出现。”蔡勇开口道。 两人的脸上带着一些惭愧。 “好，以陈家为起点给我查，看看附近有哪一户如今或者曾经住着方士。” “啊？是，卑职遵命！”两人连忙行礼领命。 王茂平则是起身，将烛台拿到了身边。这大白天的，大人难不成要点蜡烛，屋子里挺亮堂的啊。 有些好奇的二人用余光瞥着王茂平的动作，就见他拿起装有胆矾的纸包，小心翼翼的倒了几颗在蜡烛上，随后将蜡烛点燃。 “看到了吗？”王茂平开口问道。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嘛。 虽然是白天，点燃的蜡烛，火焰不是很明显，但是也能够看的出来，隐隐泛着绿光。想来如果夜晚的时候，会更加的明显。 “看，看清楚了！原来所谓的鬼火，这么简单！”关纵有一些感慨。 两人没有想到，把小偷和百姓吓得够呛的鬼火，如今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很想说上一句，就这？ 简单？产生绿色火焰的方法倒是不止一种，只是这种是最容易实现的。 “所以大人才会怀疑方士？”知道鬼火是怎么产生的，两人也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大人要找附近的方士。毕竟这种事情，普通的百姓应该是不懂也不会去做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的。” “是！” 看着二人离开，王茂平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公务之上。如他所料，之前一段时间石春县发生外族劫掠村子的事情，虽然府衙下令，追查到底，但是却并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过对于被抢的村子，石春县衙还是采取一些补救的措施。或许是知道自己在盯着，所以，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而历寿县那边，对于捉拿杀害杨家的外族人，也没有任何进展。同样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起来杨家的案子，也会变成抓不到凶手的悬案，慢慢被时间尘封，掩埋。按照正常的轨迹，没有人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边军。 只可惜，王茂平来到了肇原府。虽然说线索七零八碎，宛如乱麻。但总算也是理出了一丝头绪，拼出了一些碎片。 边军的事情，他暂时插不上手，也只能等着那位的指示，算算时间，自己的密疏，应该还在路上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皇上的手中。边军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跟进下去。 而此时的京城，朝中的那些大臣们都感觉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那个让他们牙酸的名字，在考核大典之后，并没有再度的被提起来。 果然，知府不是那么好当的吧。之前有了些作为，并不代表以后也会有，大部分都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希望这个王茂平能够坐稳知府的位置吧。 虽然平时里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牙酸，但是一些大臣还是不想把昙花一现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毕竟还是有一些爱才之心的。 只是这些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没有听到王茂平在朝堂之上被再度提起。但是呢，人家的密疏已经呈到了御案之上，开始刷起了存在感。 “陛下！” 启元帝此时正在小憩，走进来的内侍轻声行礼道。 “怎么了？” “钟泉宫的内侍传来消息说，贵妃近两日噩梦连连——” 启元帝轻笑了一声，只不过笑容未达眼底：“太医去过了？” “去过了，还是说贵妃娘娘思虑过度。” 第1021章 炸了? “那就摆驾钟泉宫！”启元帝发话后，准备起身。不过马上又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陛下！肇原府的密疏到了！” 启元帝身后的内侍连忙将密疏接过来，呈递到了御案之上。 王茂平不是才去肇原府赴任没几个月吗，这密疏就送过来了。该不会是又做了什么大事了吧。还是说，准备向他诉苦呢。 打开密疏一看，启元帝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原来不是做了什么大事，而是查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向他诉苦来了。 看来自己这个肇原知府果然是没有选错人。要不然，虎尾春冰，他这个皇帝还不知情。 那其他人都是做什么吃的？边军中出了问题，竟然还是一个新赴任的知府给他的警示。启元帝感觉有一些可笑，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但这之中也夹杂着一丝欣慰。 依密疏上所言，前任肇原知府的死亡与边军，以及私贩货物给外族的商人有关系。边军之中肯定有人勾结外族，帮助那些人将货物私贩出关。 如今，外族对于孟朝虎视眈眈，不时会滋扰边境。如果不能及时的将心腹之害给揪出来，一旦外族起兵，对于边关来说，算是滔天大祸。 “将古牢关将士的名册给朕呈上来！ “是！” 内侍察觉到启元帝心中隐藏着的怒火，也不知道那个王茂平密疏上又写了一些什么，能够让陛下如此的重视。 启元帝盯着这份名单看了很久，眼中划过一丝的狠厉。 “所以到底是谁背叛了朕呢？” …… 这天，启元帝并没有踏足后宫。而钟泉宫中，李贵妃倒是没有噩梦连连，而是怒火难耐的整夜未眠。 “娘娘，听说李贵妃病了！” “哦，她这段时间以来，不是一直病着吗？去告诉她，不用拖着病体给本宫请安，养好身体，侍候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还是娘娘您心善。” …… “大人，大人！”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王茂平提笔的手差点一抖，咋的，是上边来人了？看着也不像啊！ “城南出事了！” 王茂平眉头一皱：“出了什么事？” 是光天化日之下，冒鬼火了，还是鬼影现身了，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炸，炸了！”差役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炸了，说清楚！”关键时刻掉链子！ “房子炸了！蔡捕头带我们去……” 原来是解开鬼火之谜以后，王茂平便让蔡勇去查方士。后者也是非常的尽职尽责，终于是查到了一个人，听说年轻时痴迷于炼丹，距离陈家也并不远。 于是一大早就带着人赶了过去，对方刚打开院门，就听见轰的一声，尘土飞起，房子已经不见。 “人没有受伤吧！”王茂平赶忙问道。 “如今还不知道左邻右舍是否受到波及，蔡捕头和关捕头就在那边，让卑职先向大人您汇报。” “带路！”王茂平起身走出了二堂。 “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来了一起爆炸案。房子烧了，尚且可以理解，把房子炸了，也是挺牛啊。 到达现场的时候，围着一大群百姓，在不远处对着院子指指点点。 听差役说，这里离陈家的院子并不算远。因此住户也不多，很少有人过来。如今可倒好，平日里恨不得绕路走呢，现在为了看个热闹啥都不忌讳了。 “哟，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听到轰隆一声之后，心里都吓得一哆嗦，这日头正晒，咋还打雷了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有房子塌了，我可是赶紧过来看看。” “听说一下子就塌了呢，瞧瞧旁边那家，房子不也塌了一半嘛！” “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老天看不过眼啊！晴天霹了一个响雷！” “你说的对！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等等，这里离那个陈家可是不远，你们说，会不会是冤魂作祟啊！之前还出现鬼影了呢！” “可不，还有鬼火，你们是不知道啊……” “别提陈家，我咋感觉有点凉嗖嗖的呢！” 王茂平听着百姓们在三两句之后，就把原因归结到了非自然力量之上，颇为的无奈。怪不得之前传言愈演愈烈，真是每个人都往这上面靠啊。 就没有人祸这个选项是怎么的。 “都让一让，让一让！” 百姓们看到官府又来人了，赶忙向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好家伙，知府大人竟然亲自过来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盯住了王茂平的脸，确切的说，是盯住了他的眼睛。别说，要不是当了三年知州练出来了面不改色，他都想要去照个镜子。 什么情况，自己这脸上是有什么吗？毕竟这些人投过来的目光，可不是热情或者崇拜，更像是探究，然后还有一些失望。 “原来眼睛遇到坏人的时候也不会变色啊。” 王茂平听到这话，背影不禁是抖了一下。咋的，还没有忘了你们给我的设定呢。在见到本人的第一面时，传言不就应该不攻自破了吗？ 只是他不知道肇原府的百姓在内心之中还是期待着他和寻常之人会有所不同。今天这家房子都被雷给劈塌了。那不说十恶不赦，想来背地里应该也是做了不少的坏事。 知府大人遇到这样一个恶人，怎么着也应该表现出不同常人的一面，比如，眼睛略微变个色之类的。 “他就是房主？”王茂平瞥了一眼被捆之人。好家伙，捆的真严实，连嘴都给堵上了。 “回大人，正是如此，此人名叫孟远生。” “有百姓受伤吗？”这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到回衙门后再说。王茂平觉得城南和城郊的鬼影应该是和此人脱不了干系。 “回大人，没有百姓受伤，但是有房屋受损的情况。”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他也就放心了。推门走进了院子之中，这是一个二进院。穿过垂花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废墟。看起来爆炸的威力还不小。 第1022章 为邻居考虑一下 “大人，别过去了。恐怕会有危险！”蔡勇提醒道。 说实话，王茂平也没打算再往前走了。毕竟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只是他有一些好奇，爆炸是怎么产生的。 看起来是丹炉炸了。不过，因为什么炸了炉呢？还有地上一些散落的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此时的王茂平倒是不敢用手轻易触碰了。毕竟花花绿绿的，看起来是相当的危险。 红色的应该是丹砂，这绿色的是什么？白色的就更是分辨不出来了。嗯，还挺好奇的。这个孟远生看来平日里没少捣鼓啊。只可惜，把自己的房子给捣鼓没了。 此时周围的差役已经四处搜寻了起来。一个年轻差役的手中，拿着一只石榴罐，打开看了看。 “住手！”王茂平看到对方竟然想要把石榴罐中的东西倒在自己的手上，连忙出声制止。 给那个差役吓得一激灵，连忙请罪：“是卑职不该随意乱动这里的东西，请大人恕罪。” 王茂平接过石榴罐，拿开盖子，看了一眼，眉头皱的就更紧了。 “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卑，卑职不知！”年轻的差役被吓得够呛，毕竟知府大人很少这样一脸的严肃。他就是手欠，大人不会降罪于他吧。 “里面装的是水银，你是手不想要了，还是命不想要了！”这小伙子的胆子倒是挺大，还想要现场给他表演一下徒手接水银是怎么着？ 轻叹了一口气对着蔡勇嘱咐了两句：“蔡捕头，把那个孟远生带过来，帮助你们一起整理，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随意的用手触碰。以免有危险。” “是，请大人放心。” 原本，只需要把罪魁祸首带回去就好，可是他怕有些百姓的好奇心有一些旺盛，也怕这里的一些东西会产生二次的伤害，所以还是及时处理了的好。 “怎么就都毁了呢！这是我这些年的心血啊！完了，全完了！”孟远生被带过来的时候，看起来是心如死灰。 你要不要看看你邻居家的房子，再来说这句话。人家招谁惹谁了！被你炼丹炼的，房顶都没了，墙也残破不堪了，不仅漏风，内饰也一目了然。 “收拾完之后，赶紧把他带回府衙。”王茂平有些无语，既然房子都平了，想来也没有地方住，那么府衙大牢还是会给他提供一段时间的帮助的。 “大人，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王茂平刚出院子，一个百姓就冲了过来。 大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没一会儿，就听人家说，他家没了，还以为是在说笑。自己家还能长腿跑了不成。回来之后才知道，不是长腿跑了，是房顶和两面墙都飞了。 “大人，这是孟远生的邻居。”蔡勇在他身边轻声的说道。 王茂平将人扶了起来：“放心吧！” 这无妄之灾，孟远生肯定是要给赔偿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赔的起。如果赔不起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后果可就严重了。 “大人，孟家的宅院已经清理完毕，孟远生也被带回了大牢。”第二天的下午，蔡勇向王茂平汇报了一下进展。 王茂平点了点头：“尽快把城南和城郊的事情问出来。”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公务之上。 得赶紧辟谣才行，不能让传言再继续下去。他是不知道，因为昨天的房子被炸，如今城南又新添了传言。 “是！大人——” “蔡捕头还有什么事情？”王茂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从房屋的废墟之中，挖出来的东西，尤其是丹炉，大人您看要怎么处置？”孟宅是清理出来了，不过，东西也不敢随意扔了，得等大人发话才行。 “放哪里了？” “西角库房外的空地之上。” 王茂平对于整理出来的东西，还是有看一眼的兴趣。因此也就起身，出了二堂。到了府衙的西角，他只想说上一句，真是没少挖啊。 “都是孟家院子里的东西？”空地上大大小小可是摆了几排。 “是！有一些是从密室里搬出来的。” “密室？”没看出来，孟宅还内藏玄机，竟然别有洞天。 “说是密室，也就一个房间大小，很是简陋。”蔡勇其实更想称呼为地窖。 王茂平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的观察起了这几排的物件。不仅有丹炉，还有丹鼎，石榴罐，甘埚子，研磨器，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器具。 “大人，这是——” “昨天城南的事情听说了吧？”王茂平看了一眼“路过”的几人解释道。 “是，大人的意思是说，丹炉炸了？”齐烁率先开了口。听说房子都炸平了，威力看起来不小啊。 “嗯，齐通判猜的没错！”说起来还是蔡勇敲门救了孟远生一命呢，要不然，估计人也得炸没了。 孟远生至今则还有些幻想，如果捕快不来敲门，也许大概可能炉子不会炸呢！ 蔡勇：所以，怪我喽。 “幸好没有殃及周遭的百姓。”尹量掣一如既往的，看起来把百姓放在首位。 “尹通判说的没错！”王茂平表示赞同，虽然动静大了一些，房子炸了一些，不过没有百姓受伤，算是没有闯出太大的祸来。 不过，如今对于尹量掣，王茂平在欣赏的同时，探究也占了上风。张家给尹家送礼，这个尹家指的到底是不是尹量掣呢。自己手下这个通判，不会暗地里与张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吧。 但，目前自己还没有什么发现。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炼丹的器物，下官可是头一回看到。”齐烁看了看空地之上，有一些感慨。 王茂平同样如此，对于这些的了解，也只是通过书籍，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是他想要来看上一眼的原因。 好奇嘛！ 上前几步，动手摸了摸，这东西应该是没什么危险性。做工精致倒是谈不上，但是内部构造则不像是外观看起来那么简单。 对于丹炉、丹鼎构造和原理，王茂平研究的还有一些津津有味，逐渐入迷了起来。 第1023章 对学习感兴趣而已 “大人，下官就先告退！”尹量掣看了几眼热闹，也就失去了兴趣。看王茂平摆了摆手，便行礼离开。这知府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倒是难得有心思摆弄这些东西。 等王茂平感觉到有些腰酸腿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 “齐通判，你还在这里啊！” “下官刚好对这也有些兴趣。”齐烁心中有一些无语，刚才我还时不时跟您搭话了呢。忘得这么快吗！ 王茂平倒不是忘的快，可能是摆弄这些东西太过入神，所以即使搭话他也没有过脑子，本能的接了一句而已。 但是要说齐烁对这些感兴趣，那他是不太相信的。大概率就是想在自己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而已。 怎么说呢，刷存在感，拍上官的马屁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不以势压人，欺压百姓，尽到大部分为官的本分。那么这样的下属，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这些都收进库房里吧！” “是！那这些瓶瓶罐罐呢？”蔡勇指了指角落里的东西。 说实话，把这些东西收走，就和要了孟远生的命一样，要不是把他的嘴给堵上，那能喊上一路。 蔡勇不知道，孟远生此时正在大牢里喊着呢。 王茂平走上前去，齐烁自然是紧随其后，都已经陪到这里了，不陪到最后也说不过去啊。 “这是丹砂？”齐烁打开一个罐子，认出了里面的东西。 “嗯！” “这个是？” 丹砂并不特殊，所以齐烁也就打开了下一个罐子，里面是白色颗粒状的东西，这他可就判断不出来了。唉，还想要在大人面前表现一番呢。 刚想伸出手，沾一些仔细观察一下。马上被王茂平制止，咋都有一种勇往直前的探索精神呢，关键是还不懂得保护自己。 “去把孟远生带过来！” 这些东西是什么，那自然是它们的主人最清楚了。到底怎么存放，想来也是本人最清楚。 如果不是太过危险的东西，王茂平并没有想把它们销毁的打算。倒不是因为这些是孟远生的心血，而是因为这些也算实验的成果。 有些时候，不论是时代的进步，还是认知的进步，靠的就是形形色色的人所创造出来的。也许与他们最初的想法南辕北辙，但带来的却是不知道的改变。 毕竟改变与发展，总是需要做些什么，无论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 “本官觉得，这些应该是轻粉。”一会儿，孟远生来了，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而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还是考虑到概率问题。白色，形状有一些似雪花的片状结晶，并且带着银色光泽的东西并不少见。但是王茂平还是觉得与汞有关的概率更大一些。 “轻粉？”这齐烁可就不甚了解了。 “轻粉，辛，冷，有毒。入肝、肺二经。通大肠……瘰疬诸毒疮。”王茂平给他解释了一下，曾经在书上看到的内容，他这知识都学杂了啊！ “真不愧是大人，博学多闻，见多识广，下官佩服！” 行啊，你是懂得见缝插针拍马屁的。虽然挺受用，但是一会儿孟远生来了，说这东西不是轻粉，那场面得多尴尬啊。 其实，这还真不是齐烁有意要拍马屁，是真的有一些感慨。感觉王知府懂的太多，如今连医书都有涉猎。二甲进士们都这么厉害吗？ 二甲众位：不要把我们和他放在一起。压力会变大。 “大人，大人，求求您，不要将这些东西毁掉。” “求求您！” 孟远生被带过来时，看到空地上都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与家当，当时就绷不住了。虽然对于如今卑微的自己感到无比的难过，但是如果这些东西毁掉了，恐怕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这些东西是否要毁掉，可都要看你的了！” 听到这话，孟远生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草民愿为大人炼制丹药！” 王茂平只想送他一声“呵呵”你敢炼，我还不敢吃呢。再说，我还怕你把府衙给炸飞了呢。到时候，自己可就不只是丢脸、丢官的问题了。 “丹药就免了，到时候如实的供述你都做了些什么，不要有所隐瞒。” “草民定不敢有丝毫隐瞒——” 孟远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茂平打断，指着瓶瓶罐罐，让对方介绍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这个是轻粉。”孟远生拿起罐子开口道。 看来自己这是猜对了。而一旁的齐烁则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不愧是大人啊！他都想好如果不是轻粉，该说些什么了。 “是你自己升炼的？” “是！” “那这个呢？”齐烁指了指旁边那个罐子，里面的粉末和刚才的轻粉可是非常像。 “这是粉霜。”孟远生很是配合，连忙回答道。 不过齐烁听的却是有一些迷糊。知道名字了又怎么样，你倒是主动解释一下啊。不过看大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这又是丹砂？”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有些颜色极为相近，或者说就是同一个颜色。让齐烁难以分辨。 “回这位大人，这是红升丹。” 齐烁有一些无奈，行吧，又记住一个名字，但也仅仅是名字。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一定要装得像大人一样的淡定才行。 王茂平淡定吗？淡定！因为从孟远生那里听到名字之后，他也就能和自己之前看过的书籍进行了对应。 都与汞有关，只是有一些区别，一个是硫化汞，一个是氧化汞。感觉自己在这里补习化学呢。 “水银……白矾升炼而成的？” “回大人，正是如此！”孟远生心中诧异无比，为什么知府大人会知道。难不成平日里也对炼丹感兴趣，或者在追求长生大道？ 王茂平想说他只是对学习感兴趣而已。 当又打开一个罐子的时候，齐烁倒是没有继续开口，这和刚才的红升丹颜色又是相近的。虽然看着有一些眼熟，不过也不敢轻易确认。 第1024章 就学一个成语 “这是黄丹猛火炼制过的丹铅？” “回大人，正是如此！”孟远生如今都感觉面前这个知府大人，就是同道中人。要不然怎么会了解的这么多呢？ “丹铅？做颜料的那个？”齐烁刚才就觉得像，但是并没有敢确认，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不过是用法不同罢了！”王茂平不得不感慨，这个孟远生还真是厉害，动手能力挺强啊。 不过随后王茂平就发现，他的动手能力，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厉害。绿矾油，王水，还有一些名字听起来是他自创的。 这也算是一个人才啊！就是感觉危险性有一点大。 等把这些瓶瓶罐罐的安置妥当了以后，孟远生也被带回了大牢。毕竟之前城南和南郊鬼影的真相还等着他来揭开呢。 齐烁行礼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回去也得找一些这方面的书来看看。毕竟大人看起来，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这要是能够了解一些，以后也能找到聊天的话题不是。 王茂平如果知道自己的下属这么有心的话，高低得提点他一句，只要不是诗词歌赋，共同话题应该还是挺多的。尤其是讲八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多读书也是一件好事情，即使是为了在上官面前表现。但知识学到脑子里，就是自己的了嘛。 时间不早，王茂平也没有再耽搁，直接向着内宅走去。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闺女的魔音贯耳。这种情况倒是不常见！咋的，学习学崩溃了？ 一般这种时候，夫妻俩都会选择冷处理，不过今天倒是不同，安初筠难得一见的抱着闺女哄了起来，但嘴角还带着一些笑容。显然对于王曦年来讲，又是一个二次伤害。 “怎么了这是？”在闺女身上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让他也听听，高兴一下。 王曦年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就抛弃了幸灾乐祸的母亲，冲他张开了双手。 “爹，牙，没了！” “哇！” 闺女知道你伤心，但是咱们的哭声能不能别如此的张扬。不过，这么小的娃娃，可是没有到换牙的年纪。咋的，磕掉了？ 不能够啊，媳妇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给自家闺女看了看牙，没发现少了哪颗。 “牙酸倒了！”安初筠好心的解释道。 听到这里，王茂平也可以安心的看热闹了。 “这是吃什么了？” “夫君上次说的山楂卷，江大厨给做出来了。一眼没看住，她就多吃了两个。” “闺女，今天爹教你一个成语——” 王茂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朋友就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随后跑到了一边，连哭都忘了。 心情有一些复杂！我宁愿你哭着把“自作自受”这个成语学会啊。 没有了父母的“关心”，小家伙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溜出了房间。去寻找大白的安慰，她倒是想和小黑聊一聊天，但人家是长翅膀的，见她就烦，见她就飞。 “别说，看起来还挺有食欲的。”虽然对没有教会成语感到一些遗憾，但这种遗憾他都已经习以为常，直接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盘子。 看起来和他在前世吃的山楂卷很相似，不过颜色没有那么好看。吃起来的味道嘛，酸中带甜，很厚实，带有一些果香。如果更有韧性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怪不得闺女把牙给吃倒了呢。 “江大厨说，这山楂卷比山楂糕的做法要繁复一些。这几天再琢磨一下夫君上次说的山楂片。”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愧是大厨，瞧瞧人家这个动手能力。不过—— “咱家年儿得看住了啊！”要不然还得给他们来一个魔音贯耳。 晚饭的时候，王曦年小朋友总算是平复了心情，拿起了勺子，然后瞬间崩溃。幸好，安初筠还是疼女儿的，早就让厨房做了一大碗蛋羹，总算是让小家伙填饱了肚子。 估计这两天，闺女应该能长点记性。不过嘛，过几天肯定又固态萌生。 “大人！” “有结果了？”看到关纵和蔡勇走了进来，王茂平就知道对于孟远生的问话已经结束。 “是！无论是陈家还是城郊的那个人影都是他。”两个捕头终于是抓住了传言的始作俑者，这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一开始孟远生还打算装傻充愣。毕竟最初，还以为是房子炸了，才让他被带到了官府。没想到，却被问起了鬼影和鬼火之事。 他才发觉，之前差役找上门，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恰巧丹炉炸了，所以才没来的及问出口。 但是，孟远生自觉差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证据。所以便抱有侥幸心理，打算蒙混过关。只可惜，在看到那个姓蔡的捕快，现场弄出了青色的火焰，就知道瞒不下去。 毕竟那些捕快可是从他家搜出了胆矾，也只能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所以他去陈家到底要做什么？”王茂平如今倒是有些想不通了。一开始还以为，陈家或者周围的院落，有什么秘密基地呢。 结果并没有，如果不是在墙外发现了一些胆矾。说实话，估计房子炸了的时候，才会对他产生一些怀疑。 虽说他与陈家离得并不远，但是丹都在自家炼呢，有什么事情非得跑到陈家去？ “去煮晨露！” “哈？”这个理由让王茂平的脑袋充满了问号。自己的脑回路怎么好像有一些跟不上了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曾经发生命案的院落，去用绿火煮晨露，会不会太离谱了一些。 蔡勇二人看到王茂平投过来的目光，就知道，不但他们无法理解，就连大人如此见多识广，也无法理解。 “孟远生是怎么解释的？” “回大人，如今已经进入到了相月，他在深夜去陈家，呃——”蔡勇虽然不理解，但尽力在组织语言。 “他用什么木头煮的露水？” 蔡勇还在那里回忆孟远生是怎么说的呢，猝不及防就听到知府大人这么一问，瞬间有一些发愣。 “咳，回大人，是槐木！”在一旁的关纵连忙回答道。 第1025章 好像有一些理解了 “槐木吗？” 两个捕头都看向王茂平，知府大人问这个做什么？很重要吗？ “阴时，阴木，阴火，再加上晨露之水。” 王茂平好像有一些理解孟远生的思路了，他应该把陈家的院子当做了至阴之地，然后用加了“料”的火，当做阴火。这样看来，倒也说的过去。 蔡勇和关纵相互对视了一眼，看起来大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还没解释呢啊。他们和大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为什么那副打扮，后来又跑到了南郊的树林。” “那副打扮，主要还是有人闯进来的时候，可以把人吓走，又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最多就是怀疑陈家闹鬼。只是没有想到，闯进来的人有点多，事情闹大了！” 其实如果只有那个小偷闯进来，根本就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谁知道，那一嗓子，引来了那么多人。 也幸好孟远生躲得快，趁着人都吓跑了，而夜巡的官差还没来，收拾东西，偷偷的翻过后墙，溜之大吉。 “那为什么又跑到了南郊？” “孟远生说他想要在中元节前，将露水处理好。而南郊的那片树林，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自缢而亡。” 看来选择那里和选择陈家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不过—— “为什么不选择西郊呢？”他记得西郊偏北的地方好像有一个乱坟岗。看起来更加符合孟远生的选择条件。 “回大人，去年的时候，孟远生去过西郊，结果不但噩梦不断，而且病了很长时间，所以也就不敢再去了。 好嘛，这就是所谓的退而求其次？不管怎么说，传言的真相已经被查清，总归是一件好事。 “关于丹炉爆炸，所引发的损失，已经估算好了没有？” 之前的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但是还有孟远生的苦主呢？左邻右舍可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损失，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进行赔偿。 “回大人，初步估算，除孟远生之宅院，左边的宅院损失最为严重，正房三间，及右厢房，倒塌，围墙倒塌……右边宅院……后面宅院……估计需要银近百两。” 之前王茂平知道，左边的院落被殃及的很严重，没想到加上其他邻居的损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府城，无论是地价、房价，还是人力都要高一些。虽然受到陈家的影响，但是人家也没有打算卖房子不是。 不过，孟远生应该能够赔的起吧。毕竟那些丹炉、丹鼎，想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投入啊。 “去告诉孟远生一下吧！” “是！不过大人，孟远生有可能赔不起啊！” “哦？” “之前，孟家的家境富裕，不过家产这么多年已经都被他给败光。就剩下那一处院子了。他只能靠着做账房先生谋生。”如今不仅把房子炸了，院墙都崩飞了。 估计想要拿出这笔银两，只能是卖院子了。可本来就没人买，如今都变成了那副德行，更没人愿意做冤大头。 好家伙，看来当方士真的很费银钱啊！虽然有一些人能够获得财富、地位、名声，但毕竟是极少数人才能够做到，绝大部分估计把老本都投了进去，还没有什么回报。 “先告诉他吧，如果实在是赔不起——”王茂平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摆了摆手，让人先退了下去。他还需要考虑一下。 不过他的话在两个捕头的耳中，就自动转换成了，赔不起等着孟远生的也就只有牢狱之灾了。 到时候被笞刑，然后再几年徒刑，估计这一番下来，也不用去想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模样了。 但是对于此人，蔡勇和关纵也只是感到一些唏嘘而已，毕竟是他自找的。而他的左邻右舍恐怕也就自认倒霉了。 “初筠，这两天帮我备百两银子。” “好！” “你就不问问，我用来做什么？”媳妇这钱给的是不是太痛快了一些。这可是他几年的俸禄，虽然他并不靠着俸禄来过日子。要不，一家人都养不起。 “夫君要这银子自然是有用处的嘛！” 说实话，夫君要用银子，那还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想来要不然就是用来买书，要不然就用来赏人，或者用来帮助百姓。反正不会去花天酒地就是了。 王茂平则是有一些郁闷，媳妇对自己也太放心了一些，能不能有一些危机感。 “我可是为了一个人啊！” “哦？” 这下还真是激起了安初筠的好奇心。不过危机感，暂时还是没有升起来。让王茂平有一些失望，算了，还是直接解惑吧。这关子实在是一点也卖不起来！ 其实王茂平应该感到庆幸，有一个情绪稳定的妻子。要不然，以媳妇的武力值，他才是天天有危机感的那个。 “其实银钱是想要用在一个方士的身上。” “方士，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下，安初筠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变化，看起来有一些意外。 不过出于对王茂平的了解，知道他不会去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所以应该是看中了此人的一些能力或者才华。 “嗯……” 王茂平将孟远生的事情和她解释了一番。安初筠也是知道了，之前城南和南郊鬼影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这一位。 “夫君看起来有些欣赏此人？” “是啊！”这点王茂平不可否认，他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毕竟从那些瓶瓶罐罐来看，就知道此人的才能非同一般。 如果真的因为掏不出赔偿的银钱，而被判徒刑，就太可惜了一些。这样的人，平日里并不容易找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如果错过了，下次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遇到。 再者，孟远生的邻居也实属是受到无妄之灾，如果再拿不到赔偿，着实是太可怜了一些。 所以如果自己掏了这笔银钱，对于孟远生，对于他的左邻右舍，以及对于王茂平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算是一举三得。 “既然夫君欣赏此人，那么花费这百两银子就是值得的。” 瞧瞧，还是媳妇懂他！ 第1026章 本官不是这样的人 对于孟远生得案子，按照律例最后以笞三十，赔银百两结了案。 “等伤好后，就赶紧离开！”狱卒看着趴在牢房里的人，开口说道。 孟远生并没有亲人，家基本上也就剩下几面墙了，说实话，被施以笞刑之后，原本是要被放出去的，结果呢，连一个来接的都没有。 总不能让他自己爬回去，大人好心的让府衙大牢再收留他几天。让狱卒意外的是，竟然还给孟远生请了大夫。 不仅狱卒感到意外，就连孟远生自己都感到意外，之前他已经说过赔不出银两。毕竟这些年，他剩下的也就只有自己和如今被留在府衙的那些东西。 官差告诉他，赔不出银两，那么要面对的就是几年的徒刑。即使是这样，他也只能是认命，希望几年之后，还有重新拿回自己东西的那一天。 但孟远生也知道希望渺茫，就和自己这些年的执着一样。空中楼阁，却无登天之梯。想来到底是天命不可违，注定肉体凡胎，无法脱胎换骨。 不过，如今并没有交出银子，却依旧要放自己离开？不是说徒刑的吗？官差，应该不是吓唬自己才对。 三天之后，虽然伤肯定没有好，但总算是勉强能够走动，府衙的大牢也不再收留。孟远生被撵了出去。 望着街道上的行人，孟远生总觉得有一点不太真实，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了？之前还以为官府会有什么后手呢。 “哟，被放回来了？官府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一些。” 看到孟远生的身影，邻居家的妇人那可是气不打一处来，带孩子回娘家去参加喜宴，回来就发现家没了，差点没背过气去。 听到原因之后，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幸好当家的一大早上就出摊了，家里没人，要不然，别说房子，人都得埋里。 如今看到这个罪魁祸首，那肯定是恶气难出。 “好了，赶紧进去吧。人家也赔咱们银子了！”妇人的丈夫赶紧将人拉了进去。 “哼，要不是赔了银子，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平日里以为他穷的叮当乱响，没想到居然还能掏出那么多银钱，估计啊，还是有一点老本。”妇人嘴里还在嘟囔着。 孟远生有一些疑惑，赔了银子？肯定不是自己啊！谁会为他赔偿百两的银子。 推开院门，内院还是那天的样子，只能重新回到前院堆着杂物的倒座房中。能够坚持着走回来，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只是，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 “差爷！” “孟远生？你怎么在这里？”蔡勇正在城南巡逻，看到他还有一些意外。 这位不是昨天就已经被放回去了吗？不好好养伤，在大街上晃荡什么呢，虽然对他的笞刑，看着挺吓人，但却网开一面。 “去了一趟南货铺。”孟远生努力挤出了一丝苦笑。自己如今连账房的活计都已经没有了，以后还要另谋出路。 蔡勇此时也反应过来，估计这人是丢了饭碗。对于孟远生来说，也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对了，等伤养好之后，别忘了去官府把你那些东西都拿回来。” “不过，大人可是说了，以后不允许在你家的院子或者周围有人的地方开炉炼丹。想必官府的大牢你已经住够了！” 正好碰到，也不用自己再去跑一趟。倒是给蔡勇省了一番功夫。 东西就这么轻易的还给他？孟远生越来越无法理解官府或者说那位知府大人的做法。 “差爷！” “还有什么事？”蔡勇转身刚想离开，就听孟远生叫住了自己。 “赔的那些银钱，是谁——”孟远生小心翼翼的打听到。如今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哼，算你运气好，知府大人有怜悯之心，也同情那些被你殃及的邻里。所以，日后千万别再惹出什么祸端。” 蔡勇都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替孟远生赔偿这些银钱。应该就是大人怜惜那些百姓吧！ 难不成也想要追求长生，这样说来对于孟远生家里搜出来的东西，大人好像真的挺感兴趣的。 王茂平：我没有追求长生，只是对自然科学有一些兴趣而已。 “大人，有人求见！” “谁？”王茂平依旧低头处理着最近的卷宗。 “孟远生！” “哦？把他带进来吧！” “是！” 放下手中的笔，王茂平嘴角轻轻的勾起一丝弧度。这是知道真相，来向自己表达感谢了？ 对于孟远生的能力，他还是欣赏的。被判徒刑，太可惜了一些。如果此人能够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可并没有想过要挟恩图报。毕竟心甘情愿的投靠自己，用着才放心。尤其是孟远生这样一心追求长生之道的方士。他可不想救人救出仇来。 所以王茂平并不想要勉强什么，即使最后只得到了一声感谢，他都觉得是值得的。 “草民见过大人！” “听说你要见本官，不知所为何事？”王茂平开口道。看起来孟远生即使离开了府衙，过得也比较凄惨啊。 “草民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要不是大人您替草民赔偿了邻里的损失，恐怕草民——” 王茂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救命之恩谈不上，即使没有这笔银钱，你也不会因此而被判死罪。” 不过，几年的徒刑，肯定是要遭罪的，是丢命，还是丢半条命，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大人，草民愿为您效劳，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行啊，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不过我也是需要矜持一下的嘛。 “本官没有什么需要你效劳的！回去养好伤，是想要过安稳日子，还是继续追求你的长生之道，都由你自己选择。” “只是本官之前的警告，想必蔡捕头已经带到。如果有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本官不是那种挟恩自重的人，所以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草民愿效犬马之劳，请大人收留！”这是孟远生经过整晚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第1027章 感谢你的贴心标注 “收留吗？”王茂平看了孟远生一眼，看来此人是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所用了？自己倒像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 王茂平如今真的算是孟远生的救命稻草，毕竟这么多年，为了追求长生之法，不仅是孑然一身，更是把祖产全都败光，剩下的也只有他这条命而已。 而这次的事情让他知道，即使是他这条命，在别人的眼里也是分文不值，轻易的就能被夺走。所以这么多年的追逐，他到底收获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一直在失去。 那么如果自己对于知府大人有一些用处的话，能够投靠人家，也是自己的荣幸。 “你能为本官做些什么？”王茂平确认道。可千万不要说炼丹啊！你敢炼，我也不敢吃。 “全凭大人吩咐！草民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听起来还是挺上道的嘛，一百两银子，还没有想过买你的命，也不太相信，你能为我拼命。就是千万别再炸炉了，毕竟命只有一条，虽然不用给我，但也请珍惜。 “你先回去养伤吧！”王茂平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不过想来，孟远生已经理解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是，草民告退！” 孟远生如此识时务，显然是让王茂平颇为的欣慰，所以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散值。 “唉！” 此时的白景正处于唉声叹气的状态。让王茂平颇有一些不解，这小伙子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该不会是因为他闺女吧。 不过却没有问出来原因，总不会是不好意思告状吧。 其实这次，王茂平算是错怪他闺女了，白景唉声叹气不是因为王曦年小家伙的折磨。 小家伙颇为的喜新厌旧，如今每天都恨不得围着江家父子转。毕竟作为一个吃货，是禁不住厨房的诱惑的。 而白景叹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已经和差役将大半个府城的商铺，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发现所谓的纹饰。 要不是检查到了兴运轿铺，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这种纹饰标志，只不过是大人想要给他找些事做。 该不会，整个府城就兴运轿铺一家有，而且还被盯上了吧。如今还不是被别人，而是被傅十五盯着。 两人算是远远的打了一个照面，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接触。白景很想对着悠闲喝着茶水的傅十五说上一句，咱们两个换一换吧，毕竟如今的傅十五看起来可是逍遥自在。 唉，也不知道傅九如今怎么样了？要不跟他换一下也行啊！ 傅九：很忙，勿念。 夜晚，坐在窗台旁抒发自己烦闷心情的白景，看着一个人影从围墙越过，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更加的堵的慌。 虽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但要不咱们两个的任务换一换，你看咋样？ 丁乐旗：我觉得不怎么样。 “大人！” “丁护卫可有何发现？” 对于丁乐旗的到来，王茂平还是很期待的，毕竟这就意味着，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总归是一件好事。 “石春县那边有一些情况。” “严家私贩的那批茶叶动了？” 王茂平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毕竟那些茶叶如今就存放在石春县的洛归镇。而且从发现到现在，就始终都没有动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心里是一阵的失落，所以严定怀到底在搞一些什么名堂。那批茶叶，是准备让它烂到洛归镇了吗？ “那是什么情况？”将失望压了下去，自己才是躲在暗处的那个，即使有一些心焦，也要继续等下去才行。 “冯护卫传来消息说，已经发现石春县城严家布庄的掌柜与一运粮的商队有所联系。” “粮商？” “是，粮商洪家！” 洪家？之前在富丰县粮种一案中，王茂平就从程广良的口中得知了洪家，并且通过那个书铺怀疑是南边的粮商。来到肇原府之后，确实查出是肃阳的粮商。 没想到，洪家的商队与严家有联系，那么也就说明那些粮食，真的是要暗中送往外族了。 “然后呢？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然后递了一封信，后者盖了印后，便收了回去。冯护卫偷偷的看过信上的内容，上面写明了此次运送粮食的数量。至于印章——”丁乐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王茂平接过来打开，嘴角有些轻微的抽动，不知道是画的人觉得为难呢，还是看的人觉得为难。总之他也是第一次直观的了解到了冯瑞的画功。 在写实与写意之间，冯瑞选择了写字。看起来歪歪扭扭的简笔画，旁边还有两个字的标注“树杈”。 怎么说呢，嗯，有了这两个字之后，再看这画，就很形象了。 “咳，原本冯护卫是想要将印章偷过来盖一张的，不过，实在是不好动手，柜子的锁恐怕要要崔二银才能不漏留痕迹打开，所以也只能作罢。”丁乐旗还是贴心地替冯瑞解释了一番。 也幸好当事人没有在这里，要不然王茂平都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冯瑞的尴尬，千言万语也只能是汇成一句话“难为他了！” 不过树杈的话，那么也就跟之前腰佩上的纹饰有所对应。这个树纹已经确定有着某种象征性，就和他们发现的鹿角纹一样。 只可惜，如今白景都已经将府城的商铺查了大半，不仅没有发现其他的鹿角纹，同样也没有发现树纹。如果全部查完，还是没有发现的话，那么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了。 “那么粮食呢？如今在哪里？石春县还是历怀县？”欣赏完画作，王茂平很快便进入了下一话题，这也是他所关心的。 “据冯护卫所言，如今在石春县。” “洪家的粮食有没有向历怀县运送过？” “属下会与马峰确认。”关于这件事冯瑞肯定是不知情的。 “好，粮食如今在石春县的哪里？洛归镇吗？”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毕竟那批茶叶就在洛归镇。 第1028章 这是您要的花吗 “并没有运到洛归镇。”丁乐旗摇了摇头。 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并没有吗？” “是，运到了南雾镇的一家粮铺。” 这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南雾镇呢，为什么不运到洛归镇。起身将书架上的地图，拿下来打开，开始找起了南雾镇的位置。 毕竟都是在石春县，所以距离并不算远。那么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呢？ “丁护卫看出什么了没有？” 丁乐旗摇了摇头，他应该看出来什么呢，大人，您能看出来的，属下未必啊！ “这两个镇子都靠近兴贺山。”兴贺山虽然和太千山比，无论是海拔还是里数都稍有不及，但也是肇原府及附近最大的山脉。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条私贩货物的路线可能通过兴贺山。不过，那里有边墙，障塞。想要将东西运出去，并不容易。” 如果是人要通过的话，还是有可能的，但是加上那些货物，想要做到可是并不容易。带着那么多货物翻山越岭，马车很显然是力有不逮。那得需要多少人力才行。 “即使有边墙和障塞，但毕竟在山脉之上，总归会有缺口或者不曾考虑到的地方。没准就会让他们抓到可乘之机。” 王茂平之前也考虑过丁乐旗所说的问题。再加上兴贺山上的植被并不像太千山那样茂盛，所以隐蔽性没有那么好。因此他一直觉得也许另一条路线并不会穿过兴贺山。 再想到，十几年前，方、严两家的商队遭劫，就是在兴贺山附近，在古牢关的范围之内。所以如今倒是让他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那么大人，要不要派人去寻找？”丁乐旗连忙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那条路线肯定相当的隐秘，想要找出来肯定要派出大量的人手。还是算了吧。” 如果那么容易就找到的话，巡守的边军早就发现了。再有，他手上哪里有那么多人，即使把差役派出去，也是打草惊蛇。结果就是鸡飞蛋打。 “那大人的意思是——” “继续守着吧，这些货物会带着我们找到这条路线的。”王茂平并没有想要急于求成，早就做好准备“放他们一马”。 他想要知道这些人私贩货物的整个流程，以及那些还没有查到的事情。摸清楚整个脉络，毕竟王茂平觉得，这些商人虽然在私贩货物，但是知道的却并不多。 自己不能把要揭开的真相都压在严定怀的身上，赌此人什么都知道。而即使他什么都知道，也未必代表着，自己什么都能问的出来。 “是！” “丁护卫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哦？”难不成还有什么发现？ 丁乐旗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个小布袋，放在了桌案之上。王茂平有些好奇的拿了过来，还挺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咋的，这是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大人，您看，这是您要的花吗？” 花？我要什么花了？所以丁乐旗这是拿了一个布袋来送花吗？会不会不太美观？咱们不仅要有发现美的眼光，还要有创造美的能力啊。王茂平一面将布袋打开，一面腹诽道。 “这是！”看着袋子里的东西，王茂平也就没有心思腹诽了，目光完全被吸引。 让丁乐旗都有一些诧异，这花长得，说实话也没有那么好看吧。难道他是真的不懂的欣赏美？ “叶成宽卵，花朵聚伞，背面毛刺……没错，就是它！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王茂平此时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不过看这个新鲜程度，倒像是刚摘下来的。不应该啊，林江应该没有野生的才对。 从在阜安州的时候开始，王茂平便让丁乐旗派人去托商队寻找。毕竟他知道林江并没有，自己也只是大概知道哪里有分布而已。想要找到还得全碰运气。 这东西就是蛇麻草，当然他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酒花。之前从边角料那里得到签到三千次奖励礼包，看到那本书籍之后，他就萌生出要找蛇麻草的想法。奈何林江并没有。 没想到如今在自己的手中，却是见到了实物。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下次再有什么签到礼包，是要等到五千次还是一万次啊！边角料也不给一个提示。但想想，估计是几年，或者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吧。 唉，自己今天好像还没有签到呢吧，点一下吧。果然，没有意外，还是一成不变的“谢谢惠顾”，咋的，是三千次的奖励已经把你掏空了吗？ “这是种出来的！” “种？种在哪里的？”丁乐旗的话，让他回过神来。王茂平有些奇怪，林江还有人在种这个东西吗？ “咳，种在佣铺的后院！就是想要给大人一个惊喜。” “啊，你种的？可是——”这下，他是彻底惊讶了。不知道该惊讶蛇麻草被种出来了，还是该惊讶丁乐旗竟然还会给人惊喜。 “回大人，是这样的……” 之前丁乐旗在与商队打交道的过程中，按照王茂平的吩咐，特意选择从孟朝西面来的商队，请他们帮忙寻找，由于没有实物，也只是按照他给的描述而已。 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那些商队很快就能够找到。后来丁乐旗他们忙着严白两家的事情，王茂平忙着阜安州的公务，也就都逐渐忘在了脑后。 今年春天的时候，其中一个商队来到了肇原府，带回来了十几棵种在花盆里的根茎。 主要是也拿不准，描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觉得像的也就被挖了回来。每种都准备了三四盆的样子，以免运过来以后，都种不活。 人家大老远的给带了过来，不论是不是，丁乐旗都没有让人家白跑一趟，给了让人满意的报酬。商队领头的还说呢，如果哪个是他想要的，下次再帮他带过来。 丁乐旗是佣铺的掌柜，所以想要找一个侍弄花草的人，还是十分容易的。派人精心的侍弄着。不过有两种还是没能缓过来，应该是无法在林江生长。 第1029章 好大一个惊喜啊 “丁护卫真的是给了本官一个巨大的惊喜。”没准明年自己又能够尝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了呢。 丁乐旗能够看出来，这花对于王大人来说应该是一个惊喜，但是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成为惊喜。这要是什么粮种也就罢了，这就是花啊！ 也没有看出来大人平日里是爱花之人啊。 “大人，这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自然是有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茂平还卖起了关子。 丁乐旗很想问上一句，您说的到时候指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本官想要亲眼去看上一看。”王茂平此时的好奇心已经是抑制不住了，总感觉不看上一眼，今晚这觉都睡不好。 于是坐在窗台边发呆，正堵心的白景就看到，人出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他没看错的话，那个被带着从院墙之上一跃而过的是王大人吧。 您一个知府从府衙翻墙而出，会不会太荒谬了一些。白景此时真的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举动。 你们朝廷命官平日里一副正气凛然，端方持重的做派，背地里却连墙都翻吗？怎么办，他也好想跟上去凑一个热闹啊！ 如果按照以往，白景早就跟上去了，不过现在嘛，没有王大人的答应，他可不敢这么做。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刚才这一幕被白景看到了。他并不介意被看到翻墙，他有一些介意，自己跃过院墙的动作够不够帅气。 丁乐旗：大人，您就放心吧！ 虽然知道丁乐旗他们为了行事方便，所以开了一间佣铺，不过却从没有来过。如今看来，生意做的虽然不是风生水起，但也算是初具规模。 要是照这样下去，王茂平都觉得丁乐旗留在他身边都屈才了。这要是放他在商海中沉浮，即使做不到富甲一方，那也能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丁哥，您回来了！”看到丁乐旗的身影，手下连忙迎了上来。不过出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吗，怎么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两个。 丁哥身边这个蒙面人是谁？ 丁乐旗倒是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东家，这边请！” 手下终于是懂了，这就是他们素未谋面的东家啊。虽然丁哥从来没有说过，但他们也能够察觉出来，他和马哥好像是为什么人在做事。 如今看来，真的有东家的存在！那也算是他们的东家喽。 一进到后院，王茂平的眼神就立刻锁定了一个方向，走上前去。 “没错，没错啊！长势也很不错。丁掌柜做的不错。”王茂平围着这四棵蛇麻草，转了好几圈，就像在看什么宝贝一样。 如今在搭起来的支架上肆意的攀爬生长，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叶片，还被上面的倒钩刺给扎了一下。 “多谢东家夸赞。”丁乐旗没有想到，王大人竟然会如此的兴奋。所以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属下我也很好奇啊。 从地上捡起两朵自然掉落的蛇麻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怀中。使得丁乐旗都有一些愧疚。 怎么办，自己之前给大人拿的，可是直接从藤上揪下来的，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心疼吧。 “一定要看护好这几株蛇麻草……”王茂平耐心的嘱咐道。 等秋天以后，就要把它们挪到官田农庄才行。这样，明年才方便繁育，生根或者扦插，种子也要留上一些，虽然种子的出苗率不高，但是也要备一些，确保万无一失。 话说，这样算下来，也许他今年就能够喝到熟悉的味道，毕竟除了留做种子的，剩下的蛇麻花也够让他喝上几回了吧。这么一想，还挺开心的呢。 “夫君去了哪里？” 听到开门声，安初筠连忙是迎了上来，之前去了一趟书房，虽然烛火亮着，却没有看到王茂平的身影。所以她一直担心是不是肇原府出了什么事情，夫君着急去处理。 “咳，我和丁护卫去赏花了！” 王茂平有一些不好意思，之前脑袋里只想着蛇麻草了，溜出府衙都忘了告诉媳妇一声，害得她替自己担心。 听到这里，安初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出什么大事就好。 瞧瞧，有一个武力值高但情绪稳定的伴侣有多么幸运。 “赏的什么花？昙花吗？”什么花非得大晚上的去赏？除了昙花，她暂时还没有想到。而且还是和丁护卫一起赏花？ 王茂平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椅子上，随后从怀中掏出珍藏的那两朵蛇麻花，递了过去。 安初筠接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发现并不认识。而且看起来还没有府衙园子里的花草，开的艳丽。 不过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对，要不然也不能让夫君这个平日里并不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夜半出府衙。 “这是什么花？” “是蛇麻花！” 不仅花没有见过，这名字也没有听过。 “是味稀有的药材？” 王茂平摇了摇头。 “可以做香料？” “不对！” “做染料？” “不对！” 连着猜了几个答案，王茂平都给予了否认，安初筠也只能是认输，等着夫君揭晓答案。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酒花。” “酒花？酿酒的？”安初筠有一些意外。不过想想有菊花酒，桂花酒，松花酒，那好像蛇麻花酒也没有那么意外了。 “据书上所写，用它酿出来的酒，和其它酒在味道上有很大的差别。” 安初筠点了点头，但是对于酒，她并不了解。 “夫君是想着肇原府的酿酒作场呢吧！”安初筠知道王茂平除了应酬之外，很少喝酒。 王茂平只是笑了笑，他的初衷的确是为了肇原府考虑。如今府城有一家官办酿酒作场，算是能给官府带来一些收益，但是也十分的有限，近几年更是勉强维持。 毕竟朝廷对酿酒的限制放宽了不少，民间的作坊也四处开花。没有特色，官办作场也没有什么竞争力。 王茂平想着，如果这个蛇麻草真的有用的话，那么作场没准可以在林江，甚至附近的地区，都能打出名声。 第1030章 又是一笔投入 “这花，能让酒中有一股花香味？” 安初筠拿起蛇麻花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该怎么说呢，有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道。但是，真的能够改变酒的味道吗？有那么多香味浓烈的花，为什么要选它呢。 王茂平也拿起另一朵，虽然之前捡起来揣怀里的时候，倍感珍惜。但是如今“拆”的也是毫不留情。 将像花瓣一样的苞片剥开，一些种子散落在了桌上，随后将拆开的蛇麻花又递了过去，示意媳妇闻一下。毕竟苞片底部的油腺里含有芳香物。 安初筠将鼻子凑近了闻了闻，果然香味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平心而论，这个味道还是很好闻的，不甜、不腻，就像雨后走进树林，微风拂过所带来的气息。 但是她还是想不出来，这东西究竟能够让酒变成什么味道。不过看起来夫君应该是很期待。 “如果真的如书中所言，酿出酒来。夫人可愿与我小酌几杯？” 今年能够采的花不多，那么酿出酒来，王茂平自然是没有想要分出去的打算。不过，自己在林江的靠山，还是要分上一些的。 “乐意至极。”听了王茂平的话，连安初筠都开始期待了起来。 不过说到酒，他倒是想起了孟远生的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吧。第二天，王茂平便将关纵找了过来。 “符合条件的院子找到了吗？” “回大人，卑职找到了两处，正准备向您汇报。” “哦？说说看？”既然孟远生已经准备投靠自己。那么他也没有花了银钱还把人往外推的道理。毕竟是一个人才啊！ 虽然对于炼制丹药没有什么兴趣，但也得让人发挥所长嘛。让他在城里搞什么试验，显然有一定的风险。不过也不能离府城太远。 王茂平想要找一个院子，距离府城近，但附近又空旷，没有什么人家。 “回大人，这第一处院子嘛……” 关纵开始介绍了起来，两处院子距离府城都挺近，但正好是两个方向，一个南郊，一个北郊。不过北郊的那处院子，周围还有几家住户。院落之间的距离有一些近。 南郊的那处院子则是空置了很久，周围也有几家，但是距离就相对远了一些。而且这处院子的价格更便宜。 原因就是之前的房主在经历了家中的变故之后，在南郊的树林上吊自缢了。院子就这么空置了下来，房主的亲戚想要出手卖，都卖不掉。 “就南郊的那处吧，一会儿去找张木拿银两！” 希望那个孟远生以后，发挥所长，不要让自己失望。毕竟他可是头一回为一个外人进行一系列的投资。 “是！” “还有，让孟远生晚些时候过来见我！” 想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毕竟提前关照过，所以笞刑的伤虽然看起来有一些吓人，但也只是皮外伤而已，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 “是！”关纵连忙再次应答。 不过心里猜测，那处院子该不会是为孟远生准备的吧。大人难不成真的想要，求长生之道吗？ 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 “还有，当年陈家的案子——”既然，因为孟远生牵扯出来了陈二雷杀害他哥一家再自杀的案子，而且还极有可能与许家有所关联。 那么王茂平自然是不得不重视起来，如今所谓的鬼影与鬼火已经真相大白。也是时候去探究一下这起案子背后所隐藏的一些秘密了。 “大人是想让卑职去查当年的案子是否与许家有关系？”关纵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之前他把知道的说了出来，就猜到也许知府大人会去深入的调查陈家这个案子。这件事在自己的心里搁了这么久，就像是一根不起眼的刺。虽然并不显眼，但是却总是有一些介怀。 “没错！” 对于许家所隐藏的秘密，王茂平如今还没有能够将它找出来。如果只让陌惜楼从许家的内部下手，未必就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卑职这就想办法从吴金旺这个人入手，看是否能够有所发现。”既然当年跟陈二雷见面的是吴金旺，那么自然是想办法从他身上套出线索，才是最快的。 谁知，知府大人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要去试图调查吴金旺，也不要去调查许家。” 王茂平觉得吴金旺这个人即使是当年案子的参与者，但是对于真相未必了解，许家也未必向他透露。大概率是听命行事而已。 而且接近吴金旺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很有可能会被许家或者张家发现。这样，不仅打草惊蛇，想来也会给关纵带来危险。 “那大人的意思是从陈家入手？”这可就不太好调查了，毕竟陈家的人都没了。不仅花费的时间久，而且还有可能一无所获。 “没错，就从陈家入手。亲戚、邻居、生前接触到的人，看看从他们身上打听到什么！记住，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暗中打探。” “是！卑职明白！” 看着关纵离开，将身体靠在椅背之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片刻。 陈家与许家到底有何牵扯，就看关纵能不能查的出来。到底是什么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联系在了一起。 是否与许家所隐藏的秘密有关。而且也不知道如今陌惜楼那边进展如何。 或许是说曹操，曹操到。散值后就发现今天又有陌惜楼送过来的菜品。当然还有一封信。 今天的王曦年倒是吸取教训，留了肚子，看到他的身影，就把他往膳厅拉。别说，作为一个小屁孩来讲，还挺有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吃货属性的加持。 陌惜楼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但是除了王曦年放开肚子品尝美食之外，夫妻俩的心思显然是没在吃上面。 吃过饭后，让冯妈带着孩子去后面的院子消消食。两人也就把心思都放在了陌惜楼送来的信上。 上面写着，已经成功的让许老夫人身边叫冬兰的丫鬟为他们所用。而那个冬兰也说了一些关于许老夫人的情况。 第1031章 许家的秘密? 据冬兰所言，她是三年前去到许老夫人身边侍候的。那个时候许老夫人因为伤寒大病了一场，以前贴身照顾她的九秋，也就是丫鬟口中的李妈妈，也因为染上了伤寒没有挺过去。 后来许老夫人虽然身体逐渐恢复了，但是脑子却是越来越糊涂。几乎无法与人正常的交谈，平日里也是很少说话。 “初筠，你怎么看？” 如果是母慈子孝的话，这信上的内容，安初筠并不会起什么疑心，只是觉得有一些唏嘘而已。 不过知道了许家让霍公子和后宫的那位都开始起疑之后，那么她也是不自觉的猜疑了起来。 “许老夫人真的是偶感伤寒吗？那个李妈妈真的是因伤寒而死的吗？”安初筠一下子问出了她所怀疑的。 可是这个答案，也许只有许璞归的心里最清楚，现在王茂平并没有办法确认与回答。不过，却继续推测了下去。 “之前就从郭栾那里听说，许家母子恐有不合。但即使再大的仇怨，也不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吧。”这得恨成什么样子啊！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晚上吃的有点油了。 “也许他们不是母子呢！”安初筠突然间来了一句，然后好像是想起来什么：“夫君，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个许璞归小的时候曾经寄养在寺庙之中吗！也许——” “顶替？”王茂平接话道。 “夫君觉得没有可能吗？”安初筠本来因为这个想法而感到一丝的激动，不过看到他一脸的平静，则有些怀疑，这个猜测也许并不可能？ 放下茶杯，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感觉有一些戏剧性，但:“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至少，前世看的电视剧上就有不少类似的桥段。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就找到许家所隐藏的秘密了？”安初筠有些不解，既然是有可能的，夫君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并没有兴奋，相反，眉头再次轻轻皱起。 “这也许是许家所隐藏的秘密，但却不是霍公子他们想要找的答案。” 看着安初筠投来不解的目光，王茂平也只能再次的解释了起来。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霍公子肯定因为许婕妤才会对许家有所怀疑。所以一定是许婕妤的身上有一些疑点才对。 也许真的如安初筠所猜测的那样，许璞归的身世是一个隐藏的秘密，但肯定也不是唯一的秘密才对。 “那么，许璞归的身世要继续查下去吗？”安初筠开口问道。这许家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自然是要查下去的，可是该怎么查？”王茂平有一些发愁。 “派人去寄养许璞归的寺庙调查一番，许璞归及冠以后才重新返回了许家，那么长的时间，寺庙里的僧人对他应该很了解才对。”安初筠倒不觉得有什么困难，派人去打探一番，也许就能够知道真相。 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觉得许璞归如果不是许家人，他会什么都不做吗？” 如果猜测是真的，许璞归自然是要设法将一切指向他身份的证据，以及不安全的因素，设法抹除才对。 此时安初筠也反应了过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也就是说，了解真正许璞归的僧人，也许早就被害了？我们即使去到寺庙也会无功而返？”是啊，如今的许璞归应该不会坐以待毙才对。 谁料却看到王茂平再次的摇了摇头。 “夫君，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初筠说的很对，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这让安初筠更为的不解，死无对证还不可怕吗？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了解许璞归的人并没有遭遇不测？”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没有遭遇不测，我们就——” 他的话，让此时的安初筠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照理来说，如果现在这个许璞归真的不是许家的人，那么他肯定要有所动作，而了解他的人如果还活的好好的，也就只能说明—— “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许璞归并没有被顶替。”但是这也只是排除了一个可能性而已，哪里可怕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猜测是对的，了解他的人还没有遭遇不测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情况。”既然有了一种猜测，就要顺着猜测，捋出各种存在的可能性才行。 从太子的案子，宋家的案子，到严、白两家的案子，在少的可怜的线索面前，王茂平算是一路猜测过来的，这都快变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反应。 王茂平的话把安初筠问的有一点懵，在心里不断尝试捋清自己的思绪。总不会是因为许璞归这个人心太大吧！ “第一，就是许璞归这个人没有想过有人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王茂平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情，一旦被揭穿，他难道不知道后果吗？”安初筠率先给予了否定。如果真的是这样，都不知道该说心大还是傻。 王茂平也只是分析各种可能性而已，他见过许璞归本人，虽然有些沉默，但是说话的条理逻辑，都告诉他，此人还是有一定心计的。 “第二，在寺庙里寄养的就是这个许璞归。所以他知道，即使有人要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那么自然不用有所动作。” “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许家的孩子，在进入寺庙的时候就已经被替换了吗？谁会这么做。”安初筠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猜测，竟然会变出这么多种可能。 王茂平只能是摊了摊手，他自然是没有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这只是展开的一种可能性而已。 “第三，寺庙的僧人如果是和许璞归是一伙的呢？” 安初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为什么自己的夫君会考虑到那么多呢。 而王茂平做出这第三种猜测，还是因为他想起，许璞归虽然被寄养在寺院之中，却不是肇原府的寺院。所以栖安寺到底在哪个府呢？ 想来并不是很有名气，要不然王茂平应该听过才对。 但如果没有名气，又不在肇原府的话，那么，当时的许家为什么会选择把孩子送到那里呢。 第1032章 决定了?不后悔? “初筠有没有想过，如果许璞归真的是冒名顶替，而又是后两种情况之一的话，我们一旦向寺庙的僧人打探，那么——” “就会引起许璞归的警觉。”没有说出口的话，安初筠替他说了出来。不过“还是要调查一下那个栖安寺才行吧。” “没错，是要调查，而且还不能让寺庙的僧人察觉到异常。”这个难度可是不小。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安初筠都替自家夫君感到为难，手上的人手都已经派了出去，抽不开身：“要不暂时先放一下？毕竟陌惜楼的人也许能从这个冬兰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王茂平倒是笑了笑：“是啊，有陌惜楼的人嘛。” 虽然自己不是为了霍公子才查许家的，但如今也是帮他的忙，所以陌惜楼的人手，不用白不用。 安初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有那么一些“不厚道”，但夫君这么做无疑是对的。既没有拒绝霍公子，又没有将事情揽在身上，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得罪此人。 “不过，如果这个许璞归并不是许家人，那么许母还有下人身染伤寒可能就不是意外，但也有一些说不通啊！”将思绪又转回到许家。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对她们动手，就应该是怕许母及下人察觉到什么。为什么是下人因为伤寒而去呢。难不成是那个李妈妈察觉到了什么，而许母却不知道？于是才会被灭了口？ “想来，要不然就是许璞归的身份没有问题，要不然就是还顾念着一些母子之情？”安初筠猜测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即使不是血亲，但相处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些亲情存在的吧。 但是—— “还有一种可能！”虽然他希望许璞归不是为了掩盖秘密，不择手段的人。但是各种可能性还是都要想到才行。 “什么可能？” 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提起另一件事情：“严定怀为什么至今对严夫人都不敢灭口呢？” 安初筠立刻就理解了夫君话中的意思，那就是许璞归在顾忌着什么，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许母的手上吗？ 正想着就看到王茂平用手揉了揉脸，眉间皱起了一个川字，看起来有一些担心。 “夫君，你怎么了？”这个表情，安初筠肯定是理解不了的，所以是又想到了什么？ 王茂平看了她一眼，随后开了口：“你说许璞归如果真的对许母有所顾忌的话，应该会派人盯着她才对，你猜他会选谁呢？” “会不会是这个冬兰啊！”安初筠也觉得有一些尴尬。 陌惜楼如果和许璞归选到了一起，可是有那么一点尴尬了。那这个冬兰现在到底算是谁的人手？ 王茂平确实感觉有一点担心，但并不是因为怕他们与许璞归选同一个人，盯着许老夫人。 因为，以陌惜楼的手段，那个冬兰能将许老夫人的一些情况讲出来，也会将许璞归派她盯着的事情讲出来才对。即使没有讲出来，陌惜楼只要用手段拿捏住了此人，就不怕她向许璞归告密。 但他还是认为，冬兰并不是许璞归派去监视的人。那么，许母身边如今有两个丫鬟伺候着，也就只可能是另一个了。 所以他担心的是两个如果都是被派去监视许母的下人，那个冬兰会技不如人，一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被发现。 看来还得提醒一下陌惜楼才行啊！ 正想着，就听张木过来通报，说孟远生来了，王茂平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派关纵去通知他，晚上过来一趟的。如今因为许家的事情，倒是把这一茬忘了。 来到客堂的时候，孟远生正局促的坐在那里，看到他的身影连忙起身行礼。虽然已经五十岁的年纪，但是在他的面前，却感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自己之前也对着镜子瞅了瞅，还是原来的样子，勾起嘴角的时候，仍旧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温和。怎么在一些人的眼里就这么可怕吗？ 什么情况，你们和绝大部分肇原府的百姓用的不是同一款滤镜？ “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虽然已经是手下留情，但是此人看起来状态却是有一些发颓。 孟远生又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关心，身上的伤已经快恢复如常。” 他明白笞三十，能好的这么快，显然是眼前这位知府大人高抬贵手了。不过这几天，孟远生虽然是在家里养伤，但过得并不比在牢里好。 “以后有什么打算？”王茂平开口问道。万一几天的时间人家改变想法了呢。自己还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不会为他的反悔而恼火。 “草民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远生从知道赔偿邻里的银钱是眼前之人的慷慨时，就已经决定了下来。 “那么如果本官以后不准你再开炉炼丹了呢？” 王茂平给孟远生来了一个假设题。主要就是想试探一下此人的态度。当然，在做好自己吩咐的事情之后，他并不打算干涉别人的爱好与追求。 只不过，要多注意安全才好，毕竟在没走上长生大道以前，命只有一条，还是要倍加珍惜才是。 孟远生愣在了原地，明显内心之中是天人交战，就在王茂平都觉得还是不要为难他的时候，后者终于开了口：“草民，听从大人决定。” 王茂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自己问话，孟远生立刻就信誓旦旦的保证，那么这话自己是并不相信的。不过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还挺真诚。 “为本官做事，并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只需要听命而为，全力以赴。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当然，你私下里做些什么，本官也并不打算干涉。” “是，草民明白！”孟远生此时终于是放心了下来，自己的选择应该没有错。 “本官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吃食，去用一些吧，今晚就留在府衙，明天随本官去一个地方。”王茂平吩咐道。 也该开始领活干了。 第1033章 不主动回答，可就要点名了 “快点，都收拾干净了！” “没看见地上还有一片叶子吗？怎么扫的！” “不允许有灰尘，知道吗？” 一大早，肇原酒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这知府大人竟然要大驾光临，可真的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毕竟虽然是官办酒场，但是规模却不大，在官办的作场之中，从后面数，至少能够坐稳前二。 知府大人在赴任之初，就去到过几个官办作场，肇原酒场也是趁机准备了一波，寻思着，没准能够借上光，在知府大人面前露一个脸。 虽然酒场不大，收益不多，但毕竟还是官办的不是。而结果却是白准备一场，知府大人估计已经将酒场忘在了脑后。总不能是压根不知道有他们这个酒场存在吧。 王茂平倒是没有忘，只是抽不开身，以及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改变，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过来。不过，如今他不是来了吗？应该也算是如了他们的愿吧。 对于酒场的那些人来说，如愿是如愿了，但是这也太仓促了一些？今天来，就今早告知呗，都不给他们准备一下的功夫吗。 “参见知府大人！”酒场的管事带着众人，等在了门口，终于是见到了王茂平等人的身影。 而此时的孟远生也跟在他的身后，虽然距离有一些远。原本昨晚听说要跟着大人去一个地方，他猜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猜到来的会是酒场。 总不会是不让他炼丹，改让他酿酒吧。这他可是真的不会啊！ 不仅孟远生有些懵，跟着来的官吏也有一些发懵。不知道，孟远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大人不说，他们自然也是不会问的。 “大人，您里面请！”酒场的管事李清那是满脸恭敬的带人让出一条路来。 进了酒场的大门，院子里还是相当整洁的，想来是趁他来之前，认真的打扫过。不得不说，扫的是真的挺干净。 “李管事替本官介绍一下吧！” “是！” 来到酒场，自然是要参观一下的。跟着李清的引领，王茂平对这里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窖池、粮仓，水井，炉灶，晾堂，每走进一个地方，王茂平都会问一些问题，算的上学了一些酿酒的知识。当然也直观的了解了由粮食变酒的全过程。 “本官看过酒场的账册，这十几年以来，酒场的收益一直很稳定。”王茂平轻抿了一口茶水，看了李清一眼。 这么说，已经算是他给面子了。毕竟如果变成曲线图的话，那就是很平稳的一条直线，以前还能略微挣扎着上升一些，现在已经躺平的缓慢往下出溜。 “卑职惭愧！” 感谢知府大人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可是作为酒场的管事，他也想要让酒场蒸蒸日上，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办法。如今能够稳住日渐衰败的颓势，都已经费了很大力气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接手的时候就是一个烂摊子，如今能做的也就只能是不让它更烂而已。 其实李清也明白，照这样下去，酒场能够收获的银钱可能会越来越少，到最后，恐怕会没有肇原酒场这块招牌也说不定。 但，现在的李清真的是有一些无能为力。 “那么如果让酒场的盈利更多一些，各位都有什么好的想法？”王茂平看了看堂中的众人。 有一些安静啊！ “不用有所顾忌，直抒己见嘛！”畅所欲言，万一有什么好点子呢？再次环顾一周，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和他对上的。 让王茂平梦回前世上学时，被提问的感觉。只不过，如今的他仿佛变成了站在讲台上，环顾整个教室的角色。 “你们啊，还是太拘谨一些，李管事，要不你先来说说吧。”咋的，都不踊跃发言啊，那就点名呗，一个个的谁也别想逃。 李清没想到这就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虽然有一丝慌乱，但到底是酒场的管事，对于酒，算的上是比其他人更有一番见解。 “回大人，如今酒场，绝大部分的酒都是烧刀酒和府城较为常见的酒水，卑职想着可否增加一些果酒或者药酒，想来能够吸引一些酒楼食肆或者百姓……” 李清洋洋洒洒的说了好几条，听起来主意还算是不错，不过王茂平也只是让人坐了下来。 说的不错，但还是太过空泛了一些，而且作为酒场的管事，王茂平相信，他说的内容之前肯定都已经进行过尝试，但是效果应该并不明显，甚至是不太好。 其他人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或许心里和王茂平想到了一起，但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想法，说的肯定还不如这个李管事呢，所以，还是深表赞同吧。 “你们觉得刚才李管事说的如何？” “回大人，李管事刚才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 “是啊，大人……”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还有其他的吗？”啧啧，还真是一片附和。瞧你们一副想要快点结束这场会议的表情。想的太美了一些，这会才刚刚开始。 得，继续点名吧，毕竟一个个又都安静了下来。 “齐通判你觉得呢？” 齐烁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看来总在大人眼前晃悠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啊！但是能怎么办，硬着头皮往下说呗。 “回大人，下官觉得李管事刚才的提议还是不错的。还有就是，在酿酒的过程中，能否找到降本的方法。尽可能的降低酒价，这样，虽然赚的少了一些，但卖出去的会更多一些。” 不管怎么说，齐烁总算是没有让知府大人的问话落在了地上。 “你们觉得齐通判所言如何？”王茂平又环顾了一圈。 “大人，齐通判所言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是啊，如果能够做到，对于酒场也是一件好事……” 王茂平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相互捧场。这样，谁都不会丢了面子，咋的，今天坐在这里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为了看你们一团和气，给我秀情商的。 第1034章 那我可要问了 “李管事，还能不能找到降本的方法呢？”王茂平将头转向李清。 “这，恕卑职无能！”要是能找到了话，他早就用了，如今在他看来已经将花销压到了最低。 “那，在座诸位呢？”王茂平的目光锁定其他人。你们不能只同意啊，能不能有一点点补充？ 结果，留给王茂平的又是片刻的安静。 “那么，近年酒价如何？压低又是否可行呢？” “回大人，近年的酒价大部分时间，都很平稳，有些波动也是随着粮价……”作为管事，李清的这段分析，王茂平觉得还是很中肯的。 随着朝廷对于酿酒的逐渐放开，近些年，酒价的波动已经逐渐取决于市场以及原料成本的变化。那么没有特殊情况，自然也不能人为的出手干预。 王茂平也没有想过，刻意让酒场压低价格，这不就属于恶意竞争了嘛。这么做也许会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最终让酒场获益，但是对于其他民间的酿酒作坊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打压。 他是想要让肇原酒场提高一些收益，但不是以损害府内其他作坊为前提。 “对于酒场来说，自然是希望盈利的。但作为官办的作场，更要带着肇原府那些酿酒作坊一起走下去才行。” 要当好一个表率，提高自己的竞争力，不要一直盯着肇原府的一亩三分地。没准哪天能够走出林江呢。 李清及酒场全体：大人您寄予的厚望，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好了，尹通判你说一下呢？” “下官才疏学浅对于酿酒也不甚了解，还望大人海涵。”尹量掣的话，让其他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投了过去。 好家伙，他们也没有好主意啊，但是他们敢这么回答知府大人的问话吗？自然是不敢的。 不过知府大人显然是没有生气，依旧是一脸的温和。就连齐烁心里都有一些不是滋味，同为通判，刚才自己所答的内容，都被知府大人给否定了。 而人家呢，什么都没有回答，在其他人看来，是很落面子的事情。知府大人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唉，平日里知府大人就对那个尹量掣另眼相待，即使自己再怎么拍马屁，抱大腿好像也比不过。怎么办，感觉有点受伤。 王茂平倒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让下属有一些受伤。毕竟人家不知为不知，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他也不是一个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的人，所以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关系。至于落了他的颜面？自己的颜面可不用一个通判去给，还没有那个资格。 至于对尹量掣这个人，王茂平还有待考察。能力不错，表里如一的话，对于这样的下属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苛求。不过，共事的时间久了，对于此人，也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那么，其他人呢……”既然是点名，王茂平自然不会落下哪一个。除了尹量掣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与对策。 捕捉到李清不经意间露出的表情，王茂平就知道他是有些无奈的，毕竟这些人所说的都对，但没有办法实现的话，那么刚才的那些，也可以被称为空话。 “李管事，刚才诸位所言，你觉得如何？” “回大人，让卑职受益匪浅！” “既然受益匪浅的话，想来就能够让酒场更进一步了？” “这——” 咋的，虽然知道你是为了维护在场之人所说的体面话，但是体面话未必带来的就是体面。 “李管事，你刚才说酒场大部分都是烧刀酒没错吧。”其实不仅是肇原府，就是整个林江，大部分都是以烧刀酒为主。 烧刀酒的酒劲更大一些，也就是说度数要更高一些，也有些称之为烧刀子，或者蒸酒，其实也就是蒸馏酒。当然也更符合这边百姓的口味。 但是口感味道差不多的情况下，大家也都是棋逢对手，想要压人一头，显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回大人，正是如此！” “那么，可否给诸位尝一下呢？” 王茂平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了那么一下，怎么就从一本正经的商量对策，变成品酒了呢？跨度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是卑职的疏忽，请大人恕罪。” 以往即使把酒送到府衙，那些大人都不愿意尝上一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有一些闹不懂，但是李清还是赶紧派人去取。 “嗯，醇厚又不失清亮，带着一丝的回甜，还不错。” 王茂平不是很喜欢喝烈酒，但还是能够比较出来味道的。肇原酒场的酒，他给予的评价就是还不错。 但是还不错就意味着替代品有很多，没有什么明显区别于同类酒的特殊之处。同样也就没有什么竞争力。 所以他的这句话，只是客观评价，不带任何夸奖，但显然众人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开始七嘴八舌的小夸了起来。为什么说是小夸呢！就是太过夸大就显得有一些假了。 “本官并不懂得酿酒，只不过是略有了解而已。所以，有些事情，还需要李管事解惑。” 王茂平可不想听他们再夸下去。于是摆了摆手，众人立马都安静了下来。 “秫黍作为最主要的酿酒原料，一般磨成几瓣？” “回大人，四瓣。” “那么磨成六瓣或者八瓣会有什么影响吗？哪个会更好一些呢？” “这——”李管事还真的不清楚，毕竟这边的烧刀酒基本上都磨成四瓣。 “还有踩曲的力道，方式如何？是否有可以改善的地方？” “……” “如今采用的是几甑？” “五甑。” “哪五甑？” “回大人……” “有没有可能增加一种？” “可否采用混烧混蒸？” “这……” “何时入窖，发酵多久？” “……” 就王茂平的一连串问题，可是把在场的人给问懵了。毕竟，听都感觉有一些听不懂。之前打听过这个知府大人，是农家出身，难道家里以前还酿酒不成？ 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别说他们了，就连李管事都有一些发懵。 第1035章 你们不能循规蹈矩啊 来到肇原酒场的官吏们，此时都沉默并且躲避着王茂平投过来的目光。毕竟之前他们的回答已经算是绞尽脑汁。 而刚才对那个李管事一连串的提问，说实话，听的他们都头皮发麻。生怕下一刻就轮到自己。 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手下留情啊！ 而王茂平从刚才他们的回答之中，就没有期待着再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什么高见，所以如今也只能对着李清一顿问题输出。 至少他的回答，比在场的其他人还是要靠谱一些。 此时李清的脑门上已经是一排的汗珠，后背更是有一些发凉，大夏天的，这样的凉意和冷汗，让他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毕竟，知府大人的提问可不是他能够糊弄过去的，感觉有一些招架不住了。所以这种折磨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 “把酿酒的大师傅也叫过来吧！” “是！”听到这话，李清是如释重负。总算是能有个人和他一起分担了。 王茂平也是觉得李清恐怕是疲于应付，所以还是找个人加入答题的队伍。毕竟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寻找酒场的发展之策，而不是单纯的对李清进行考核。 “草民见过知府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来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平日里在酒场说话还有一定的分量，连管事都敬他三分，但是真的见到朝廷命官，而且还是知府大人，莫欢的腿还是有一些发软。 “无需多礼！”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就继续吧。毕竟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下次能抽空到这里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们以前可有酿制果酒？都有什么？” “回大人，有山楂酒，李酒……”莫欢连忙回答。 “那如今可还在售卖？”果然这肇原酒场还是做过努力的。 用的都是林江比较常见的水果。至于梅酒之类的，都是从南面运过来，毕竟不能将果子运过来，自己酿，手艺能不能及暂且不提，果子早就烂了。 听了他的问话，李清和莫欢两人都摇了摇头。 “为什么？”王茂平有些好奇，肇原府百姓喝酒的口味都这么统一吗？ “自己泡制可能更加便宜一些？”反正做起来很简单，而味道也不会差很多。他们酒场也已经尽力了，本儿都差点没回来。 “那本官有一事不明，想请二位帮忙解惑。” 听到这话，李清二人是暗暗叫苦，不禁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大人，卑职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办法给您解惑。您的问题都太难了啊！ 其他人则是投过去了一丝同情的目光，然后又快速的移开，让目光变得游离起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引起知府大人注意的好。至于这二位就自求多福吧。 “南面的百姓也喜泡制梅酒，那为何各酒坊的梅酒依旧是深受追捧，买卖兴旺呢？” “这——” “那为何，百姓更愿意选梅酒、荔枝酒、桑葚酒，也不愿意选咱们的山楂酒、李酒、桃酒呢？” “这——” “甚至，宁愿选择林江或者肃阳的果酒，也没有选肇原酒场的呢？”说白了，不要把问题都推出去，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好不好。 “是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李清连忙行礼，莫欢也连忙跪了下来。 王茂平有一些无奈，让你们找原因，不是让你们请罪：“都起来，本官今天可不是来惩罚你们的。” “是！” “本官希望你们能够找出缘由，毕竟这酒场可是肇原酒场，林江其他酒场或者酒坊能够做到的，本官希望你们同样可以。甚至可以后来居上。” 没办法，谁让你们碰到的是这辈子的我呢，有点要强，你们就忍受一下吧。 “卑职遵命！”虽然心里暗暗叫苦，但李清还是连忙领命。 “同时本官也希望，肇原酒场可以区别于其他的酒坊，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说白了，就是要有自己的特色。如果今年蛇麻花能够派上用场，那么明年的酒场，就能够有自己的特色酒水了。只是还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成功，王茂平也没有现在提起来的打算。 “是！” 此时莫欢头上的汗珠更多了，而李清的回答也是底气不足。大人，您也太看的起我们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他们肇原酒场忘在脑后呢。 其他官办作场：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王茂平：绝不厚此薄彼，绝不漏下一个。如果我还没来，不代表我忘记，只是还没有想好而已。放心，谁也逃不掉。 “就比如除了刚才说的那些，是否还有其他可以酿制成酒的？”绝对不止那几样而已，再想一想，再琢磨一下。 “是！”如今的李清除了这句话，其他的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先答应吧，他能说一个不字吗！ 瞧瞧，这一脸的愁容，即使做不到，王茂平也不会强人所难，不用吓成这个样子吧。眼神扫向其他人，所有人都采取了目光回避技能。 行吧，这里估计也指不上你们了。 “比如说是否可以将茶花果三者或者其中二者与酒一起酿造呢？” “……” “……” “再比如你刚才说的山楂酒之类的，是否可以有枣酒，玫瑰酒或者醋柳酒？” “醋柳酒？” “这东西在肇原府应该很常见吧。”哟，注意到了啊，看来还是挺敏锐的。 醋柳可以酿酒王茂平是知道的，前世他也在山上摘过。不过在肇原府甚至是林江，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醋柳酒。 想来应该是这里的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吧。 这东西长在山坡上，一般少有人问津，如果可以利用起来，不论是对于肇原酒场还是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大人博闻多识，巧捷万端，让卑职无比汗颜。”李清满脸的恭敬，之前一直觉得，大人的要求有一些强人所难。 但在听过了刚才的一番话之后，却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同时也有一丝的惭愧，他自认为，为酒场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可是刚才大人说的有很多他都没有想到。 第1036章 靠你们自己了 王茂平没有想到在这个档口还能够听到几句马屁，怎么说呢，大家在见缝插针夸人这方面，都算是颇有建树啊。 其实他这是误会李清了，人家刚才那番话算是发自肺腑。 在座的其他人也很想随之附和几声马屁，但是怕知府将矛头对准他们，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好了，想来李管事不会让本官失望的！”能说的都说过了，接下来，可就要靠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脑袋中紧绷的一根弦儿总算是放松了下来。终于是可以离开了吗？太不容易了。这种陪同大人出来的差事，如果能躲就好了。 毕竟被动的表现，有些时候，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丢人。 “呃，对了！” 出了酒场大门，王茂平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了李清等人。结果就是让门口所有的人又来了一激灵。大人您还不准备走吗？ “在团圆会前，府城将举办美酒大赛。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啊！”说罢，这才翻身上马，向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到时候，和其他酒坊同场比拼，赢了自然是可以扩大官办作场的名声，对于以后的发展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前提是你得脱颖而出才行，如果成了其他酒坊的垫脚石，那么剩下的也只是丢脸了。 所以脸面这个东西是自己挣回来了，也有可能是自己丢的。提前把消息告诉李清等人，已经算是格外照顾。结果如何，他可是拭目以待了。 本来今天李清的脑袋，就被王茂平的提的问题给灌的晕晕乎乎，如今再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已经凌乱了。 这机会能不要吗？ 得赶紧想办法保住酒场的脸面才行啊，要不然，照今天这个架势，知府大人肯定是不能放过他们！ 回头望了望酒场的一众人手，成功的让他们在夏天的午后，感觉到了一丝凉爽。管事，您别这么看我们，吓人！ 但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李清可就不只是眼神吓人了而已。 “大人！” “可知道本官今天带你去酒场的用意？”王茂平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孟远生。 其实这也是孟远生从去到酒场就开始想的问题，如今还是有一些摸不清楚知府大人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大人是想要让我去酿酒？”除此之外他是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王茂平轻轻勾起一丝的笑容：“那你会吗？” “大人，孟某愿尽力一试。” 别管会不会，先答应下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今天再怎么说，也是在酒场看了一圈，过程也知道了个大概。难不成大人是想要让他尝试做丹酒出来？ 对于孟远生的话，王茂平倒是挺满意的，瞧瞧，首先人家的态度就值得表扬。不过，酿酒那还是算了吧。即使真的能够酿出来，味道怎么样，能不能喝还是一个未知数。 无论是他还是阜安州的百姓都不缺这口酒。如果知道孟远生还想尝试什么丹酒，那就更得说上一句。他并没有想过为一口丹酒拼命。 “还是算了吧，本官要你……” 孟远生退出去的时候，脸上多少带着一些迷惑。大人让他做的事情，他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跟我走吧！” 关纵看了一眼孟远生，此人竟然还能为大人效劳，也不知道大人看上他哪里了。就怕真的是对什么丹药产生兴趣。 先是带着孟远生回了一趟孟宅，去取一些换洗的衣服和平时里用的到的东西。院子还是被炸之后的老样子，孟远生这几天一直在养伤，也没有银钱请人来收拾。 邻居那边已经动工重新修建房子，而孟家的内院还是一片废墟。 “我会找人将这里清理出来的！”关纵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内院，开口道。稍早前，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还真是对孟远生另眼相待。 也不知道此人是否值得大人这么帮他。又是替他付了赔偿的银两，又是让人替他整理院落，而且还给他找了新的院子住着。 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的孟远生有一些发毛，虽然如今他也是替知府大人做事，虽然年纪比面前这个捕头大，但他可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关纵。 毕竟这个捕头好像深得大人信任与赏识。 赶着马车，两人很快出了城门，来到南郊，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下了马车的孟远生觉得有一些熟悉。毕竟他之前去南郊树林的时候，就曾经路过这边。 推门而入，无论是院子还是房屋都看着有一些陈旧，但是却很宽敞。说实话，能够住在这里，孟远生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走进屋子，里面家具虽然也有一些陈旧，但都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 “您的那些东西，都在厢房之中！”关纵开口道。 孟远生听到这话，立马就加快了脚步，向着厢房而去，在看到陪伴自己这些年的宝贝，都完好无损的在厢房码放整齐的时候，他可是差一点就喜极而泣。 关纵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每旬都会有人过来送粮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送东西的人说。知道了吗！” 后者点了点头，目光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依旧投在那些东西上，舍不得离开。 “孟远生！” 关纵叫了他一声，才让孟远生回过神来。 “大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孟远生有一些不解，大人刚才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给自己吗？ “要惜命啊！”说罢，关纵便转身离开。 惜命吗？他如今自然是要惜命的。毕竟大人对于他帮助颇多，自己还没有报答人家，就丢了性命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所以还是先把炼丹的事情放下。把大人交代给他的事情，先弄清楚再说吧。 王茂平不知道，孟远生都没有给他自己留适应新院子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整理思绪准备做事了。 要不然肯定是颇为的欣慰。毕竟这样勤奋上进的手下。能够碰到一个也是他赚到了啊！ 第1037章 不识抬举 “带孟远生过去了？”看到关纵的身影，王茂平这才停了笔。 从酒场回来之后，王茂平依然是兢兢业业，等想起自己午饭还没吃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了散值的时间。所以只能两顿饭合二为一了。 “是，已经将他带去了南郊的院子。”虽然心中无比好奇，大人为什么对此人另眼相待，但关纵肯定是不敢问出口的。 “最近关于陈家，有打听到什么事情吗？” 对于孟远生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就需要时间来验证此人的本事到底如何。于是话锋一转，开始问起了让关纵调查的事情。 “回大人，借着其他案件的由头，属下从户房那里查到，陈家人是十七年前来到肇原府的，并在十五年前发生了惨案。” 也就是说，陈家两兄弟来了府城也就两年的时间，就出了意外。十七年前，也就是启元十八年？ 时间虽然有一点敏感，但是王茂平觉得以陈家人的生活轨迹与地位，应该与当年太子死亡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呢？” “陈家人刚来府城的时候就是兄弟二人，一开始是租住了一个小院子，后来不仅买了院子，陈大风还成了亲。” 王茂平眉头轻轻的挑了挑，这两年的时间，不仅在府城站住了脚，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娶了妻子，孩子也快要出生，只可惜却是横生变故。如果没有当年的惨案，陈大风也算是成功的典范啊。 “陈家兄弟生前是做什么的？”是有什么手艺傍身或者经商的天分？不然买房、娶妻的银钱哪里来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摆摊卖吃食，算是小本营生。如果靠他们赚到的钱，花上十几年的时间，估计都凑不到买房的银钱。大人，您说会不会是许家——” 关纵很容易就把陈家和许家联系在了一起。正如他这十几年来虽然一直把陈家的事情压在心底，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依旧觉得和许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之前孙捕头的死亡，让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毕竟他只是一个捕头，许家一只手就可以轻松的把他捏死，和孙符一样，丢了性命。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了，可是知府大人授意自己去调查，虽然是暗中调查，但也让关纵的心里增添了不少底气。 要是大人想着手调查的话，肯定能查出当年陈家案件所隐藏的秘密，自己这些年的疑惑也可以得到答案。 王茂平：你倒是对我还挺有信心。所以你们对我的信心都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也需要买两斤才行。 “关捕头的猜测不无道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当然也不排除，陈家人身怀重金，来到府城买房安顿下来。 “陈大雷娶妻的时候多大岁数？” “二十六岁！” “之前成过婚？”要不然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在这个时代可是有一些晚了。 关纵摇了摇头：“这卑职并没有查出来。”关于陈家，如今他派人调查到的内容可是相当的少。 王茂平也理解，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想要去调查，已经是相当困难了。能够查到这些，至少就能够印证，他们对许家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陈家是从哪里搬过来的？知道吗？” “好像是叙宁府！不过具体在哪里就真的不知道了。”关纵也已经是尽力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有抱太多的期望。只是想着万一可以得到关于许家的线索，如今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 “大人，让卑职去调查吴金旺吧。”也许能够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真相呢。 “不行！”许家这边，府衙的差役暂时还不能插手。要不既容易打草惊蛇，也容易把他们带到危险之中。 “可是如今陈家那边的线索恐怕是要断掉了，只能从吴金旺入手。卑职可以暗中对其调查，绝不会打草惊蛇。” 关纵还是打算再劝一句，让知府大人改变想法。却不知道后者早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许家。 “不行！” 王茂平再次给予了否定。吴金旺，他现在有一些弄不明白，此人到底是在为张家做事还是许家做事。 “那大人，陈家的案子该怎么查下去？”关纵稍稍有一些泄气。 大人为什么不让他对吴金旺进行调查呢。难不成，陈家所隐藏的秘密还要继续掩埋下去？ “许家暂且不提，你要想办法查到，陈家兄弟到底来自哪里！”王茂平知道，关纵的心里可能有一些受挫，但是许家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他们卷进来。 关纵听到后有一些为难：“可，卑职旁敲侧击派人问过陈家之前的邻居，他们确实是不知道啊！” “那就再去他们家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也许陈家的院子还能够保留着一些习惯的印记也说不定。 “是！” 关纵行礼后退了出去，看样子大人并没有放弃对陈家进行调查，想来不让自己去查吴金旺，也有他的用意。还是先把大人交代的任务办好才行。 刚出了二堂，迎面便与田碌相遇。后者看到他之后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也是在关纵成为捕头以后才有的待遇。 而出乎他意料的，散值后，田碌竟然还邀请他喝上两杯。关纵也不好得罪，同时能够和吏员有所来往，对他也是一件好事，自然是应约而往。 双方在酒桌上可谓是一见如故，谈笑风生，很是热络。只不过分开之后，却都换成了另一副面孔。 田碌心里为没有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有一些烦闷。没看出来啊，那个关纵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以前还是一个小捕快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个本事。 还真以为被提拔成了捕头就今非昔比了？请他吃饭，都是因为他还有一点用处。结果和自己在那里绕圈子，真的是不识抬举。 关纵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戴上了不识抬举的帽子。如今的他已经对田碌产生了一些警觉。 第1038章 这算是有所收获? 也不怪关纵产生警觉，谁让田碌拐弯抹角的打听大人的事情，和他在做什么呢。自己最近在查的可是陈家的事情。 这十几年来，除了之前的捕头孙符和如今的知府大人，他可是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讲过。更不可能对这个田碌提起。而且大人还反复交代，不准透露任何风声。 至于与大人有关的事情，关纵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对其他人提起。自己几斤几两，他十分清楚。 如果没有大人的提拔，他恐怕再过几年，依旧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所以，知府大人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还是先把自己手头的任务做好才行。 “又是陌惜楼送过来的？”王茂平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这食材，在他家日常的食谱中可是不会出现。 王曦年如今已经可以坐在特制的椅子上，而不是大人的怀里。这样既不影响她发挥，也不会再影响夫妻俩吃饭。 现在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菜品，一刻也不舍得挪开，手中的筷子也是蠢蠢欲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喜欢吃的原因，王曦年使用筷子，算是所有正在学习的技能中名列前茅的。如今虽然看起来还不太美观，但是夹菜的准头还是够的。 “先吃饭吧！”本来想看看，这次陌惜楼又带来了什么消息。不过瞧他闺女如今这个架势，还是吃饭要紧。 王茂平今天并没有来得及吃午饭，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动筷之后却是胃口大开。没办法，陌惜楼的饭菜成功勾起了他的食欲。 看她爹吃的这么快，王曦年也是不甘落后，握住筷子的手也加快了不少。最后父女俩的一番比拼在安初筠的一声“都慢点吃”中结束。 当然王茂平听到的是关心，而他闺女听到的是威胁。 “夫君，陌惜楼的信上又说了什么吗？” 对于许家的事情，安初筠也是相当的关注。以至于，刚吃过饭，就难得的放王曦年去院子里玩耍。 王茂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信递了过去。 信上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次王茂平让陌惜楼的人去调查栖安寺在哪里。如果找到的话，就派人过去暗中调查，看能否找到有关于许璞归身份的线索。 不过如今还没有找到这个寺院在哪，信上说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可以确定，不是在肇原府。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印证了之前他的想法，这个寺院的名气不是很大，甚至没有多少名气，又没有具体的范围，所以打听起来有一些困难。 其实有人是知道栖安寺在哪里的，比如许老夫人，许璞归或者某些许家的下人。不过，很显然不能够从他们那里打探。风险太大了一些。 所以还是需要时间吗？ 这第二件事，是那个冬兰传回来的，说是最近许老夫人总是念叨着修宁寺。以往许母身体还硬朗的时候，每年都是要去上几次的。 但现在人已经糊涂，身体也不复从前，自然是去不上了。不过，陌惜楼的人已经调查过，这个寺庙与栖安寺没有什么关联。 “这两个寺庙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安初筠觉得有一些不放心，会不会陌惜楼的调查有什么疏漏呢。 “初筠为什么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王茂平反问道。 “这，许璞归不是在寺院长大的嘛。我们如今又找不到栖安寺。而许母以前又常去这个寺院。”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理解妻子的心情，如果这二者之间有联系的话，顺着修宁寺就可以找到栖安寺的下落。 但是他觉得，这二者之间未必有什么联系。而修宁寺更不可能是栖安寺。因为修宁寺他是听过的。 就在肇原府，距离府城五十里左右。有没有改过名字一问便知，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安初筠也知道是自己有一些急于知道真相。不过：“那就是说，从陌惜楼的这封信中，还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有啊！” “有吗？？？”安初筠把信又看了一遍，上面并没有再写什么。是哪里被她忽略了？ 看到媳妇一脸求解惑的表情，王茂平说了三个字：“修宁寺！” “可修宁寺不是与栖安寺没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并不能说它不是一个有用的线索啊！” 听王茂平这么一说，安初筠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到底哪里有用，她并没有看出来。 “我曾经说过，许母如今人已经糊涂了，但是她记得甚至是重复提起的，一定是她印象特别深的，很重要的事情或者地方。” 安初筠点了点头，夫君之前的确是说过。 “夫君的意思是修宁寺对于许母来说很重要，可是到底重要在哪里？” 栖安寺对于许母重要，是因为她的儿子曾经寄养在那里，那么修宁寺呢？完全没有头绪啊。 “你仔细看信上所言，说的是近日许母经常提起修宁寺。”王茂平指了指信上的字迹。那么很显然，不仅是修宁寺显得很重要，这个时间也很重要。 安初筠此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开口道：“那让陌惜楼的人去守在那里？”守株待兔，看能否有所收获？ “可是守什么呢？”王茂平看了看自家媳妇。 安初筠也有一点懵，她也不知道该守什么？但不守着又能怎么办呢？ “夫君想到了什么？”自己虽然无能为力，但夫君也许能够想到也说不定。 王茂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许母很重要的话，那么要不然就是与许母有关，要不然就是与许璞归有关。 安初筠所想的并没有错，因为他们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但是，如果许母是因为过去的事情，才会对时间、地点印象深刻的话，那么他们基本上，守也是一无所获。 不过以往许母每年都会去几次修宁寺，那么可不可以推测几次之中夏天的这次对于她来说，是带有一定目的性的呢。 第1039章 嗯，有点收获 “所以还是要守着修宁寺？”夫君刚才虽然说了很多，不过安初筠除了守株待兔，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方法。 “守自然是一个方法，不过未必可以有所收获。”王茂平顿了顿，如果守到许璞归的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是如果守不到呢？ 随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不能只是守着。如果许母去修宁寺真的带有一定的目的，咱们绝对不能错过。” 安初筠有一些无奈：“可是现在许母已经糊涂，不可能再去修宁寺了。” “是啊，许母去不了，那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谁？许璞归？”安初筠有一些不解，许家人去不去可不是别人能够决定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想说有没有可能与许母的关系不错，又不是许家的人呢？” “夫君的意思是——潘老夫人？”安初筠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此人了。 虽然是潘老夫人但是和许母实际上还差着一辈。 如今许家和潘家的关系大不如前，但是在与潘老夫人的交谈之中，能够知道她与许母的关系还不错。想来如今表面关系维持的不错，有一部分也是看在许母的面子。 如果许母去修宁寺带有一定的目的性，那么很有可能会与某些人联系。而如今许母年事已高，头脑也犯糊涂，身边也没有老人伺候，还有可能生活在许璞归的监视之下。 那么想要与许母再度取得联系，是有一些困难的，或许也根本不敢去许家。 “我这两天给潘家下帖子，约她们一起去修宁寺祈福。” 虽说潘老夫人和安初筠的年纪相差挺大。但谁让双方“一见如故”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媳妇是懂他的意思的。虽然很有可能一无所获，但总要试一试，毕竟也别无他法。 两人对许家的事情一番讨论之后，王曦年也结束了她玩耍的时间，虽然叫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孩子，洗漱之后，可就是你晚课的时间了。不得学习睡眠两手抓嘛。 “大人！卑职今天又对陈家的院子进行了一次搜查。” 好嘛，关纵的动作倒是挺快，昨天才告诉他，今天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没有引起别人怀疑吧！” “请大人放心。”陈家附近本来就很少有人过去，再加上是他特意躲避行人，亲自过去搜的，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那有收获吗？”这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问题。 “卑职翻遍了所有屋子，除了这个，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对于知府大人的交代，关纵自然是十分的重视，即使之前因为“鬼影”的事情，已经搜过两遍。他依旧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只不过今天是着重翻找陈家所留下的那些东西。说实话，虽然这个案子听着挺骇人，但不是没有胆大的小偷光顾过，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除了那些陈旧的快散架的家具，就是衣服和一些瓶瓶罐罐等以前陈家生活中用得到的。 “在陈家找到的？”王茂平仔细的看了看，应该是求来的护身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上面的尘土已经让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嗯，在陈二雷卧房的床下找到的。其他真的是一无所获。”关纵解释道。 将里面的符纸取出来，虽然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但总算上面的字迹还能够辨认出来。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但是上面的三个字，却吸引了王茂平的注意。 “栖安寺？”这就是陌惜楼如今还没有找到的栖安寺吧。 “大人，卑职没有听过这个寺庙，要不要去打听一下？”这样没准就能够查到，陈家兄弟来自哪里。 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随后又确认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发现是吗？” “在陈家就发现了此物，为了避免有所遗漏，卑职又私下找到了陈家以前的邻居再次进行询问，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关纵还是相当负责的，又打听了一下陈家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习惯。不过，还是失望而归。习管是打听到了一些，但却判断不出陈家以前住在叙宁府的哪里。 “说说看！”王茂平还是准备听一下，万一能有所发现呢。 “是，陈家一直是……”关纵开始讲起从之前邻居那里了解到的陈家。 虽然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但是王茂平听的还是很仔细。 “对了，那户邻居还说，陈大风还会做酱，而且很好吃。要是参加之前的酱味大赛，没准能得第一呢！”那邻居说起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可惜。 “以前他家酱缸里腌的芥菜、茄子、香荽都挺好吃，还送给左邻右舍尝了尝呢。”关纵又补充了一句。 王茂平如今已经充分了解了陈大风做酱的手艺，看来的确是不错。弄得他都有点想吃芥菜疙瘩了。 真是小时候吃腻了的主菜，如今再吃都有一种回忆的味道。 “香荽？”这要是放在酱缸里的话，那得齁成什么样子。 “好像是香荽根！不过卑职没尝过，肇原府好像很少有人家会放，估计是从叙宁府带过来的习惯吧。” 王茂平点了点头，在确认没有其他要说的之后，也就让人退了下去。随后也没有处理公务的心思，还是先把思路捋顺了再忙工作吧。 看了看桌案上的平安符，没想到栖安寺的平安符会在陈家出现。所以平安符如果是别人送的就另说，如果是自己求来的，那么陈家人就是去过栖安寺的。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栖安寺在叙宁府或者附近的地方呢？ 如今一个平安符已经让陈家兄弟，栖安寺，以及许璞归有所牵连。照这样捋下去的话，陈家两兄弟如果用什么作为要挟许璞归的秘密，那应该就是他的身世了吧。 散值之后，王茂平和安初筠分享了一下这个消息，后者自然是十分的激动，那就证明，她的想法没有错，这个许璞归应该是冒名顶替的。 第1040章 又有点收获 原本想要让张木去陌惜楼送个信，告诉他们在叙宁府附近查这个栖安寺，不过听安初筠说明天会与潘家人一起去修宁寺祈福，王茂平也就准备再等上一天。 虽然极大的可能是无功而返，但万一呢。如今恐怕州城的一些人家除了知道自己喜好公务以外，还喜欢吃陌惜楼的菜。但估计谁也想不到，他家的厨子都是陌惜楼的吧。 “大人，这是今日百姓呈递的诉状……” “大人，这是各县呈递上来的详文。” “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 “大人……” “大人……” 一天下来，王茂平都感觉头晕脑胀，为什么自己这个知府当的这么累啊。其他知府都是怎么感受到为官的快乐呢？为什么他感受到的永远是打工人的痛苦。 府衙所有打工人：大人，痛苦的又何止您一位，痛苦会转移和分摊，您回头看看我们，我们也相当痛苦啊。 “夫君回来了！” 安初筠看到王茂平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又为公务烦劳了一天，连忙替他倒了一杯茶水。 “大人——”王茂平茶杯刚拿起来，听到这一声大人，头立马就痛了起来。谁啊，又怎么了？我下班了知道吗！！！ 他真的很想喊上一句，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不过一想到自己一个打工人的身份，如今也只能是认命了。 “怎么了？”王茂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烦躁的心情压了下去。 “池柳县送来了详文！” “详文？” 他今天不是刚处理过吗？难不成是这两天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即使是身心疲惫，王茂平也坐不住了，起身又返回了二堂。 “真是岂有此理！！”看过详文之后，王茂平的脑袋算是嗡嗡的，这么多年突然间也生出来一种，想要清理桌面的冲动。 “大人，这外族明显是欺人太甚！” “是啊，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才行！” 外族又有人越过边墙对百姓进行滋扰，还抢了一个商队，等官兵赶到的时候，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池柳知县没有耽搁连忙就进行了上报。 不过，如今该上哪里抓这些人呢？这让王茂平很是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前额，目光在几个还未离开府衙的官吏身上环视了一圈，随后开了口：“那诸位可有何妙计，将这些人捉拿归案呢？” 此时众人的义愤填膺，马上变成了沉默。瞧瞧，关键时刻，一问一个不知声。真是谁也指望不上，连自己也指望不上。 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了下去，感觉有他们在，自己更闹心。池柳知县的详文，已经来到自己的案前。那么自己的详文也得到达三司的案前才行啊。 等王茂平终于再次回到内宅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竭。不过看到安初筠有些担心的目光，还是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让人将饭菜端上来。”安初筠知道他不想多说什么，因此也就没有去追问。 原本是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媳妇担心，王茂平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今天去修宁寺了？”他并不想让媳妇跟着一起烦心，所以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安初筠点了点头，本来之前就想提起的，怎料夫君因为公务又返回了二堂。 “这是有发现？”王茂平看了看她的表情，连忙先把糟如乱麻的思绪先都清空。 “算是吧！不过我有一些不太确定。” 安初筠和潘家的女眷今天一起去了修宁寺。对于知府夫人下的邀帖，潘家自然是欣然赴约。 看起来潘老夫人对于修宁寺还算熟悉。虽然与许家疏远了不少，但是许母身子还硬朗的时候，经常会结伴过来。 不过如今许母身子不复从前，加之人也变得糊涂，她也就只是偶尔过去探望。而且平日里都是在佛堂祈福，这两年倒是没有再去过修宁寺。 其实安初筠很想要知道，潘、许两家疏远有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可到底是没有出言打探。 “潘明渠是哪一年过世的？”王茂平突然问了一句。 “十几年前吧！” “所以到底十几年前呢？”他也只是听说是十几年前从马上摔了下去，才不治而亡。没有刻意的打探过。 听到夫君如此的重视，安初筠也仔细的思考了今天与潘家人的对话。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可我这心里仍旧是难受的要命……” “十五年前！”安初筠肯定道。 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一声，之前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呢！ “夫君怎么了？” “陈家的案子也发生在十五年前。” “夫君的意思是说，不仅是陈家人之死，潘明渠的死有可能也与许家有关系？”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一个巧合。” 但夫妻俩肯定都不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巧合去对待。如果潘明渠的死真的与许璞归有关，那么很显然也应该是发现了许家的秘密。 再结合他与陈家是同一年出事，那么会不会是潘明渠和陈家发现了同一个秘密，就是许璞归的身世呢？甚至，也许是潘明渠通过陈家发现了这个秘密也说不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想来对潘家来说，又是一种伤害啊！”安初筠深深地叹了口气。毕竟听说二人之前的关系很好，虽然谈不上是亲如兄弟，但也算是至交好友。 王茂平也有些唏嘘，被自己好友害了性命，无论是对当事人还是对他们的家人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不过，如今许、潘两家的关系大不如前，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安初筠与潘家人去寺庙的时候还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就只能等以后，慢慢探一探潘家人的口风了。对了，今天在修宁寺有什么发现吗？”刚才媳妇说的好好的，就被他给打了个岔，想来如今还没有说到正题。 “嗯，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发现，但偶尔像是有人在盯着我们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太多。” 第1041章 谁能理解崩溃两个字怎么写 如果王茂平觉得有人盯着自己，那有可能是错觉。但是媳妇可是会功夫的，直觉要敏锐的多，所以很有可能真的有人在盯着她或者应该说是潘家人。 “你为什么说是偶尔？”王茂平有一些诧异。 “因为一开始在来到修宁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个瞬间觉得有人好像在盯着，可是那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安初筠起身踱了几步，如果这种感觉一直存在的话，那么她也就能够确定下来了。如今却是有一些叫不准。 “什么时候感觉有人盯着？” “去客寮的路上。夫君你说会不会是许家派人盯着我们。”安初筠思索道。 “即使许家真的派人盯着修宁寺，盯得也不是你们。”王茂平立刻给予了否定。他们对于许家的调查都是暗中谨慎进行，对方应该没有察觉。所以应该不会这么做。 而且去寺庙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邀请的是潘家，与许家并不相干。即使消息灵通，应该也不会引起警觉才对。 再有，许家也未必会派人盯着修宁寺。因为修宁寺是王茂平对于许母的猜测，而不是许家的猜测。 “除了去客寮的路上呢？” 安初筠摇了摇头。 王茂平算是懂了她的纠结，是直觉还是错觉的确是不太好判断啊。 “夫君，你说要不要再邀请潘家人去一次修宁寺？”安初筠总感觉有一些不甘心。 “明天就去吧！” “明天？” 还没有下邀帖，再加上还需要一个借口，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潘家人估计也会感觉奇怪吧。 “不需要潘家人，明天你去便好，和今天同样的打扮，同样的路线，同样在客寮稍事休息。” 安初筠听懂了王茂平的意思，不过心中有一些顾虑：“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而潘家人不在的话，真的能够引起盯梢之人的注意吗？” “如果潘家人的出现对此人重要的话，那么就会引起注意。如果不重要的话，潘家人再度出现，也没有任何作用。” “我明白了！” 夫妻俩谈完修宁寺的事情，时候也已经不早。王茂平洗漱完，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了床上，不过却没有任何的睡意。 毕竟一安静下来，所有的繁杂的思绪又都控制不住的在脑袋打起架来。今晚这觉，想来睡得有些困难啊。 真是闹心！王茂平轻轻的翻了一个身，望着透过窗户洒下来的月光，发起呆来。 “大人！” 敲门声响起，王茂平坐起身来，今天这觉算是没有办法睡了。这一天下来，非得让自己崩溃是吗！ 穿好衣服，来到外间，打开房门之后，就看到了贺成的身影。 “贺护卫，怎么了？”难不成是其他护卫那里有什么情况？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人要见您！” 见他？这大晚上的谁会来见他？肯定不是那几个护卫啊！而且很有可能自己并不认识。该不会是那位的人吧。 “去书房吧！”他能拒绝吗？不能！ “是！” 王茂平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深夜来访的客人。片刻之后，一个人迈步而入，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来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并没有蓄须细长的双眼中闪过的是漠然，看起来人很冷漠。此时面带着一丝的微笑，在他看来有一些违和。 所以完全可以不笑的。虽然知道你想表现友善，但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毕竟一笑让他感觉更瘆得慌，该不会是从京城来的吧。 “王大人，久仰大名！今日方才得见，真是精明强干，头角峥嵘啊！”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一上来就夸，看来是一个体面人。 如果是基于他如今官职的夸奖，那么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在自己这个年纪，能够坐到知府位置上的，可是少数。 不过还是自报一下家门比较好，这样也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总归是今天糟心的事情太多，再往上添两件，属实是有些难为自己。 “在下魏蝉，内行司林江掌事。” 来人的自报家门，让他很是意外，不过还是展开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原来是魏掌事大驾光临，快，请坐！” 内行司的人，那也就是那位的人了。好家伙，自己这也算是有幸得见啊！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家神秘，是那位的耳目。 王茂平知道地方肯定是有的。但是没想到，今天人家竟然会主动现身。 林江掌事吗？他很想要问上一句，肇原府应该也有你们的人吧，有几个？可不可以给我透露一下。 “不知魏掌事这次过来？”所以你到底干什么来了，该不会是肇原府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不知道，你先知道了吧。 “传圣上口谕——” 好家伙，有一点猝不及防啊。王茂平连忙跪在了地上。 “……卿之忧心，朕实体察。密疏之事，乃巡抚之责。望你二人竭力，使真相水落石出。” “臣谨遵圣上口谕。” 行了，明白了，是皇上对自己上呈的密疏，给予的回应。说白了，就是有事让他找巡抚苏溢诚呗。 也好，人家可是自己在林江的靠山，如今看来也是深得皇上信任。既然皇上信任，那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关键，这也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事情。 但重要的是，口谕上的意思，还要让自己继续查下去啊。自己手上要查的事情会不会太多了一些？您就不能体谅一下微臣吗，派个专人过来查多好。 他这个知府当的也太难了一些。 启元帝：能者多劳嘛，这说明朕对你信任啊！ 收回思绪，王茂平看了一眼如今坐在对面的人，所以今天是过来给他传口谕的了？不过看这个架势，怎么像是还有未尽之语呢？ “今日还要多谢魏掌事，明日本官设宴，还请魏掌事赏光。”王茂平当然得客气一下，三更半夜的，实在是招待不了他。不过想来此人是不会赴宴的。 所以有话您就说，没话您就可以撤了。虽然我今天晚上失眠，但别耽误您休息不是。 第1042章 是我的工作还不够多吗 虽然知道这个魏蝉可能有话要说，但是王茂平可不会主动的询问。还是要与内行司的人保持一定距离。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交好的。 这样不仅捞不到什么好处，还容易让皇上失去对自己的信任。毕竟那可是人家的耳目。自己还是离得远点，别扯上什么关系。 “就不烦劳王大人设宴款待了！不过，王大人精明能干，多谋善虑，有一件事，还真的想听听，您的意见。” 好家伙，果然是找自己还有事情，夸奖自己收了，后面的话能不能不要说出来。我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啥事，还非得听听我的意见。 何德何能啊！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王茂平，已经把自己的八卦技能关闭。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想给出什么意见。 虽然他喜欢听八卦，但是并不想参与，尤其是与内行司有关的事情。所以另请高明行不行。不过虽然心里是百般的不情愿，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魏掌事的夸赞，本官真是受之有愧。如果有本官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直说便是。” 没办法，得罪不起啊。 “是这样的，想来王大人也发现，最近外族滋扰百姓有一些频繁吧。” 王茂平点了点头，心神开始绷紧。他也觉得太频繁了一些。今天还收到了让他堵心的详文。 内行司作为皇帝的耳目，就是要将地方的一些消息，上报给天子。所以，知道这件事，他并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魏蝉会提起。 “难不成，魏掌事知道原因？” 那什么事情要听自己的意见？与外族有关？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应对不利，所以提出批评吧。 不对啊，即使批评，也轮不到内行司。巡抚大人和三司可都没有说什么。 “其实，在下也不知道原因。不过，会不会与达楞汗的寿辰有关？” “七十寿辰吗？” 魏蝉点了点头。王茂平在阜安州的时候就听那个彼得提起过此人，痴迷于长生之道。想来年纪越大，也会愈加的执着。 不过，这和外族滋扰百姓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咋的，抢这边百姓的东西，去邀功？还是刷一刷存在感？亦或是，把最近一系列的动作，当成贺寿的一种方式。 “什么时候？” “冬月十五。” 那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么早就开始庆贺了？ “魏掌事说有件事想听一听，本官的意见，不知道是何事？”该不会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引出寿辰的由头吧。 “既然是寿辰，那么自然是要给人家备上一份贺礼的。”魏掌事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让他都感觉有一丝阴冷。 要不你还是别笑了吧，或者上那个达楞汗面前笑去也行啊。如今，只有我受伤好吗？ 还有—— “贺礼？” “对，最好是可以让他终身难忘的！” 王茂平真的有一种想翻一个白眼的冲动。咋的，听这个意思，是准备让自己想想送什么贺礼呗，还终身难忘的。 最好送他永生，那不就终身难忘了吗！ 这是我能帮的上忙的吗？还听我的意见？我做知府很忙的。 心里面有一堆不吐为快的话，但到底是说不出口，只能脸上带着一丝为难：“这件事请恕本官，帮不上什么忙，还望魏掌事勿怪。” 你问错人了！！！ 谁知魏蝉的笑容倒是加深了不少，随后摆了摆手：“王大人过谦了，其实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王茂平如今真的是感觉有一些崩溃。皇上，我还不够忙吗？咋还啥活都往我的头上堆呢，才领多少俸禄！ 给您当知府，也太难了些。有那么一瞬间，都想着他不干了，这知府的位置谁爱坐，谁坐！ 启元帝：那是因为我看好爱卿的才能啊！ “给达楞汗送一份意想不到的贺礼，本官这一时间的确是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魏掌事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虽然是认命，但这也不是他一时间能够想得出来的。再说，虽然是皇上的意思，但也只是让自己帮着出主意而已。最后的决定和行动肯定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啊。 如今的王茂平也只能是这么宽慰自己了。 谁知后者也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如果有好的想法，今天也不用对眼前这个年轻的知府提起。 作为内行司的掌事，可是没有求助别人的习惯。要不是这个任务太过重要，不容有失的话，魏蝉也不会如此举棋不定。 不过，既然圣上提起过王茂平，想来是对此人很是欣赏。那比起自己的面子，林江内行司的颜面，自然还是任务更加的重要。 但现在看来，即使自己已经表明是圣上的意思，对方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倒是让魏蝉高看了一眼。 任务是给内行司的，其实到最后，承担后果的也是内行司。对方没有马上提一些意见，这说明他没有想要敷衍自己了事。 双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想来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无奈。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虽然王茂平的心里有诸多抱怨，但也得尽心竭力不是。他倒是可以选择敷衍了事，这样也不用费什么心思。 不过，这样不仅会得罪这个魏蝉，甚至是内行司，更严重的是，会降低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好感度。所以入了陛下的眼，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要是存在感没清零，但好感度一点点清零了，那后果——算了，赶紧想正事吧。 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去做，而是皇上布置这个任务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给人家送一份“贺礼”。这几年，虽然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么，皇上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恶心一下此人，给此人添添堵这么简单。 还最好终身难忘？ “所以，不只是印象深刻，终身难忘这么简单吧？”书房沉寂了一会儿之后，王茂平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 第1043章 他好难啊! 魏蝉并没有说话，不过在王茂平看来，他的沉默就相当于是默认。为什么不有话直说呢，这样并不利于自己给出什么意见。 那也只能说明，即使魏蝉真的知道一些事情，也不能明说。 为什么要给人家送一份贺礼，肯定是因为如今外族对于孟朝的威胁又进一步加深。而所谓的威胁，肯定也不只是少数外族人穿过边墙，滋扰百姓这么简单。 再结合自己回京述职时皇上说过的话，来到肇原府之后，自己查到边军之中有人在对私贩货物的商人提供支持，甚至有可能通敌。 那么，外族该不会是想要对林江动手，侵占孟朝的土地吧。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到嘴的肥肉，咽下去了就是他们的，咽不下去，大不了就吐出来。 想来他们料定，孟朝的军队不会主动出击，毕竟不只是傲鲁部，还有其他部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孟朝的土地。 “如今外族是什么情况，我记得达楞汗有三个儿子。”王茂平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是前言不搭后语，但魏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大人记得不错，达楞汗有三个儿子，对于小儿子苏合很是器重。他的两个哥哥都要避其锋芒。”魏蝉回复道，看来这个王茂平应该已经猜出了陛下的意图。 “达楞汗呢？” “据说是一门心思的追求长生之道。” “身子呢？” “还算是硬实！” 魏蝉轻轻的皱了皱眉，他该不会是想要直接将人给惊过去吧。这想法着实是有一些大胆。 如果做不到天衣无缝的话，那很可能是兵戎相见。再有，对于如今的情况，是有所帮助，还是适得其反，谁也不清楚。 没有万全的把握，自己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王茂平自然也发现了魏蝉轻皱起的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该不会以为自己要将人给送走吧。 他轻易不考虑这么做，因为如果一家独大的话，即使人被送走了，也会有人名正言顺的继位，情况也许比现在更糟。除非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才行。 如果外族真的有进犯林江的打算，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肇原府。而且在边军之中，也许有人通敌的状态下，情况会更加的糟糕。无论是边军，还是林江的官府或者百姓，都还需要时间啊！ 所以如今要做的是，打消，不对，打消肯定是打消不了。应该是推迟外族的这个念头。 那么，该怎么推迟，就是让他们觉得时机尚未到来，也就是说要削弱他们的力量，最好是让傲鲁部乱起来。 如果让他们自己乱起来，最好的办法无疑是一个“斗”字。一家独大可是斗不起来啊！ “这个惊喜是真难啊！”惊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到对方，把喜留给自己。 魏蝉看着面色凝重还深深叹了一口气的王茂平，有一些感同身受。 “王大人，也不用如此忧虑，我们还有时间。在下相信，以你的才能，肯定能够想到妙计。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肇原府的。今天夜已深，魏某就先行告辞了。” 咋的，临走之前还给他戴高帽。最近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你可是别抱太大期望啊。再有，用不用给你安排住处。下次该不会还是大半夜的见面吧。 所以到底谁能够为他的睡眠质量负责。 夜已深，魏蝉也已经离开。王茂平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睡觉是肯定睡不着了，不过一想到媳妇应该还在等着自己，随即起身向卧房走去。 推门而入时，烛光并不明亮，但是却给他的思绪带来了片刻的安宁。看着妻子起身，冲自己扬起笑脸，王茂平也轻笑了一声。 虽然生活中充满了繁杂的疲累，但能够有人一直等着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是内行司的人过来了。”深夜有人来访，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向妻子说一下的。王茂平并不想让她担心。 “内行司吗？” “嗯……”简单的将事情几句带过。 “可这件事一定很难吧。”安初筠有些担心。虽然夫君并没有说具体的事情，但想来应该并不容易，要不然内行司并不会让夫君插手。 王茂平轻轻拉起她的手，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一些：“其实，也就是出出主意而已，一切还是要靠内行司他们自己。再说，还有时间去想。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无论是脑子还是心都告诉他，这件事情很难。虽然是内行司的事情，即使失败，或者压根就没有选出可以执行的计划，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王茂平还是要尽力而为，毕竟名义上虽然是内行司的事，但这件事却关乎肇原府。他作为知府，自然是责无旁贷。 他相信，皇上应该是察觉到了外族的一些动向。其实最简单的就是让边军提高警惕，不给外族以可乘之机。 但自己的密疏，却是让皇上警惕了起来。边军中的祸患，一日不除，即使再怎么提高警惕，也是徒劳的。给古牢关将士致命一击的或许不是外族，而是曾经的同袍。这才是最为残忍的事情。 所以一定要给边军清理蛀虫，内患的时间。这样才能够更好的保护林江，同样还有他们肇原府的百姓。 时间啊！ 谁能够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呢？一团乱麻的脑子，还要分出精力去想，该送一份什么样的“贺礼”，王茂平感觉自己好难啊。 不过，明天还是要先给自己在林江的靠山写一封信才行。王茂平准备将古牢关的事情，斟酌一下，汇报给巡抚苏溢诚。 虽然查出了一些眉目，但却不是他能够独立解决的案件，既然皇上对于巡抚大人颇为信任，那么就让人家尽早的参与进来。这样，他这个知府也能够腾出一些精力，去处理其他事情。 毕竟从一开始，王茂平就没有想过借什么事情去邀功，而是赶紧把隐患铲除才是最重要的。 自从成为朝廷的官员，功绩对他来说是一个结果，是对他所付出努力的一种褒奖，而不是他最初的目的。 第1044章 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 第二天，王茂平就斟酌着用词写了一封信。是私下的信件，而不是禀文，虽然是公务，但却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 于是，刚刚返回来的张卫，还没有汇报他最近的收获，甚至都没有来的及喝口茶水，就又被他派了出去。 这封信的内容，如果落入有心人的眼中，那么王茂平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会付之东流。所以一定是他绝对信任的人，亲自送到巡抚苏溢诚的手上，他才能放心。 如果张卫没有回来的话，他是准备让丁乐旗去一趟庆绥府的。回来的还真是及时啊！ 张卫：我是没有想到回来的竟然这么“及时”。 坐在二堂，王茂平又想起了昨天池柳县的详文。那些外族最近活动频繁，真的是与寿辰有关吗？ 除了掠夺与滋扰，他实在是猜不出那些人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而想要抓住他们，又比较困难，无论是池柳县，还是之前的石春县，都没有什么线索。 而边军的事情，又不是他能够说的算的。自己唯一能够做的都已经写在对上及对下的公文之中。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收效甚微，甚至是没有任何作用。他想要抓住那些人，为受到伤害与损失的百姓报仇。 可如今却无能为力，这种从心底不断滋生出来的无力感，不断地蔓延，让他不仅开始忧心，也开始无意识的否定自己。这是在阜安州时，从来没有过的。 从听说要成为肇原知府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做好这个知府很难，却没有想过，会这么难。 用手掐了掐自己眉中最近有些明显的川字，深呼吸把负面的情绪暂时压制下来。脑袋还得用来思考，而不是让自己越来越消极压抑。 所以如果抓不到人的话，如今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内部乱起来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无暇去惦记别人的东西。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就是自己真的需要助内行司一臂之力，当然，如果人家想到了好的主意，自己也一定会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啥也别说了，先把眼前的公务处理完成，然后赶紧动脑子想吧。 只可惜，等王茂平将府衙的公务处理完成的时候，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看来，又得占用自己休息的时间了。 回到内宅的时候，他闺女正在院子里撒欢，真正的做到了鸟飞狐狸跳。这在最近可是并不常见。看来，媳妇今天心情很好，难不成去修宁寺有了什么新的收获？ 不过，一问才知道，安初筠还没有回来。冯妈此时有一些着急，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家小姐去寺庙的真正目的。还以为是为家里添丁去拜佛了呢。 “姑爷，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小姐她们？” 王茂平摇了摇头：“再等一等吧，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他对媳妇的武力值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才对。 等到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安初筠终于是回来了。王茂平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小家伙也被迫安静了下来。 虽然回来的有一些晚，但安初筠是一脸的平静。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不过跟在身边的屏秋目光之中则是有一些紧张。 这让王茂平多少有一些纳闷，今天媳妇有没有收获，他不知道。但屏秋肯定是收获了惊吓。 “夫君，你跟我来！”安初筠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去。看来这是要给自己惊喜了啊！ 来到马车旁的时候，张木还守在那里。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 “还活着！” 王茂平点了点头，是活人就好啊！至于为什么马车里还“睡着”一个大活人，他虽然好奇，但还是路上再说吧。 “去陌惜楼！” “是，东家！”张木应了一声。 夫妻俩都上了马车，幸好他闺女没有跟过来，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劝回去。毕竟闺女虽然读书不努力，但是陌惜楼三个字却已经认识了，这就是吃货的力量吧。 “他什么时候能醒？”王茂平开口问道。要不要给眼睛蒙上，嘴堵上啊。毕竟自己可是不想留下隐患，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许家。 “到陌惜楼以前，他是不会醒的。”甚至到了也需要再等上一会儿才行。 听着媳妇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带着自信，王茂平也就放心了下来。唉，不愧是会功夫的人啊，又让他羡慕了。 “是此人在盯着你？” 仔细看了一眼，倚在角落，还在昏睡中的男子。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的年纪，衣着打扮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 “嗯，今天我再次去到了……” 其实安初筠今天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像昨天那样，再次去往客寮的时候，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她确定有人注意到了自己。 等从客寮休息片刻离开了之后，安初筠便躲了起来。就发现一个中年男子偷偷溜进了院子，进到刚才的客寮。然后一脸失望的离开。 安初筠之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就是一路跟着这个人。原本以为能跟到此人的家里。不过却来到离修宁寺不太远的小客栈。 也就是说，此人平日并不住在这附近。派屏秋一打听，此人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来客栈住上十天或者半个月左右。以往都是和妻子一起，但这次却只有他一人。 不过，客栈里的住客，大部分都是过来烧香拜佛的，因此，也算不上奇怪。 确定了他是一个人住在客栈以后，安初筠也没有犹豫，说到底，想从此人的嘴里套话，肯定是要把人抓了才行。与其回去报信还得耽误一晚上的时间，还不如她直接把人给抓了呢。 用石头打了几下窗框，就把人给引了出来，随后敲晕带上马车，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看的张木和屏秋是目瞪口呆。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您这个样子，大人知道吗？ 第1045章 所以你是谁呢? 王茂平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就差对着安初筠竖起大拇指了。媳妇的决定做的对啊！毕竟这往返一趟修宁寺可是要耽误不少的时间。 不过他可不想在府衙询问此人，甚至是都不想出面去询问。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送到陌惜楼。 他们是霍公子的人，许家也是霍公子想要查的。让霍公子知道，自己可是出了力的。 “鄙人见过大人及夫人，您二位能来，陌惜楼真是蓬荜生辉！”刚下马车，酒楼的掌柜邵祥就已经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王茂平脸上也挂着一丝笑容：“陌惜楼的菜，实在是让人念念不忘！” “能听到您的夸赞，实属陌惜楼之幸。大人，夫人，您二位里面请。”邵祥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心里却是有一些疑惑，两人这次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吃饭这么简单。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了，马车替我看护好！”随后带着安初筠向着楼上走去。 “您放心！” “掌柜的！” 说实话，王知府马车里有一个大活人这件事，把陌惜楼的伙计也吓了一跳。所以此人是谁，为什么要带到陌惜楼来。 邵祥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过来。这人应该与许家有关，而王知府又不想插手去询问，便把人带了过来。 “带下去！” “是！” 夫妻俩正喝着茶水，敲门声响了起来，邵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大人，夫人，有几道我们陌惜楼琢磨出来的新菜，还望二位可以品鉴一番。”说罢，身后的伙计鱼贯而入，一张八仙桌很快被各式各样的菜品填满。 看了一眼桌上摆盘考究的精致菜肴，替闺女感到可惜。今天她注定没有这个口福了。 伙计上完菜，都退了出去。如今雅间之中，也就只有邵祥和王茂平夫妇。 “大人，那男子？” “想来与许家有一些关系，问问吧！都是普通百姓，不要把人伤着，吓着。”是询问不是审问，可别来屈打成招的那套手段。 说实话，王茂平实在腾不开时间与精力。如果放在以前，肯定是先对男子进行一番调查，而不是直接询问。 如果真的是他判断有误，也是能说句抱歉，再给一点儿赔偿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请大人放心！那鄙人就先退下了！”听了他的话，邵祥暗道自己想的没有错，准备退出雅间。 “等一下，邵掌柜，栖安寺查的如何？” “这，目前还没有查到栖安寺在哪里，不过，应该很快能够有一个结果。”这个栖安寺，不在肇原府，又没有太大的名气，查起来总归是要费一些时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掏出平安符，放在桌上。邵祥看到了他的示意，将里面的符纸拿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栖安寺三个字。心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些挫败之感。 他们已经打听了一段时间，还没有什么收获，人家直接将寺庙的平安符拿出来了。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怪不得东家对于这个王大人如此的重视。 “我猜想，这栖安寺应该在叙宁府的附近，着重在那边打听一下。” “是！”如果真的是这个范围，很快就能够有所收获。 “还有，即使找到了栖安寺，也要提高警惕，有可能许璞归与那里的僧人是一起的。”千万别上赶着，给人敲警钟去。 “是！” “还有一件事，找到了栖安寺，可以尝试着找一户姓陈的人家……” 王茂平将事情交代完，总算是让邵祥退了下去。接下来，就看陌惜楼这边了。毕竟他自认为，已经出了不少力。 别说，那新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回到府衙的时候，王曦年对于两人的归来给予了很大的热情。当然，如今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去陌惜楼吃了一顿大餐。要不然肯定得闹上一场。 “夫君，你说，那名中年男子和许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人虽然是她抓的，可是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 “想来明天就能有结果了！” “说得也是。”陌惜楼的东家既然是那个霍公子，想来应该能够问出什么来的。 果然第二天，陌惜楼的菜品如约而至。让王曦年颇为后悔，刚才吃了两块糕点。如今嘴馋着，但肚子却还饱着。 和以往的信件联系不同，今天送吃食的伙计也留了下来。想来是想当面和他汇报一下进展。 看来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王曦年消化那两块糕点，毕竟晚饭肯定要推迟了。 “不知邵掌柜带来了什么消息？” 王茂平看了看面前伙计打扮的人。想来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回王大人，昨天对那名男子进行了询问……” 其实夫妻俩还在陌惜楼用餐的时候，男子便醒了过来。对于陌生的环境明显是慌张至极。看起来的的确确就像一个普通的百姓。而且身上也没有武艺傍身。 由于之前王茂平的嘱咐，所以陌惜楼的人也并没有动粗。一开始，男子还顾左右而言他。当然，慌乱的神情并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在经过一系列言语的试探与威胁之后，男子还是开了口。 “所以，此人到底是谁？” “他叫高庆石，他的妻子叫孙竹，以前是许家的下人，竹青。” “谁的下人，许婕妤的？” 想要与许母取得联系，要不然是许母的下人，要不然就是那个许婕妤，许颖裳的下人了。不过，王茂平更倾向于后者。 “的确如此！”伙计点了点头。 “然后呢？”不会只问到了这些吧。如果此人的妻子是许婕妤的下人，那么想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比较戏剧性了。 “涉及到许婕妤的事情，高庆石表示并不知情，只是他妻子想要打听一下许母的情况。” “原因呢？” “只说当年在许家，许母对他妻子很好，所以才想着打听一下许母的近况。” “漏洞百出！”这番说辞，都不用去推敲。 “孙竹在哪里？” “他宁死不说，而且接下来都没有再开口。”这个王大人不让他们动手，真的是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不过，我们猜测——” “猜测什么？” “我们打听到那个竹青也就是孙竹，她离开许家那一年，正好是许婕妤选秀前一年的秋天。会不会许婕妤入宫有一些内情。” “什么内情？” “也许入宫的那位许婕妤，与许颖裳并非同一个人。”伙计说出此话之后，还偷偷瞥了王茂平一眼，只可惜后者神色如常。 第1046章 真的只是平静而已 “只是猜测，想来也无法向你们的东家交差吧。” “王大人说的是！” “要找出证据才行。而且如果许婕妤不是许颖裳的话，那她又是谁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王茂平又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小人明白！”伙计有一些发懵，您这问题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还有，如果问不出来什么，就把人放了吧。” “放了？” “有的时候，真相是找出来的，而不是问出来的。何况还有人带着你们去找。”要不然，就把嘴给撬开，要不就找到可以让人开口的办法。那个叫孙竹的女子显然更为关键。 “是！小人会转告掌柜的！” 等王茂平见完陌惜楼的伙计，来到膳厅的时候。王曦年早已经坐不住了，正扒着门框翘首期盼呢。 “爹，快吃饭！”看到他的身影连忙过来牵他的手。如果不知道真相，他这个做父亲的应该会很感动的。 “许婕妤不是许颖裳？” 晚上考完闺女的功课，将孩子哄睡了以后，夫妻俩才有时间闲聊了起来。然后安初筠就听到了这样的猜测。 “也只是怀疑而已！” 其实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陌惜楼的人遵从了他的意见，并没有动粗。也就没有从那个高庆石的口中，得到验证。当然不排除高庆石真的不知道。 “她如果不是许颖裳的话，她是谁呢？”安初筠显然已经相信了陌惜楼的判断。 王茂平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她会是谁呢？” 他也想知道啊！如今倒是有一些庆幸，霍公子调查许家。一个举人之家，谁能想到水有点深呢！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许家这都算欺君之罪了。而且，后宫之事，还是后宫那位来处理才最为妥当。 如果没有霍公子的插手，即使有一天，自己也查到了这一步，那该怎么向皇上汇报呢。 写公文那是让皇家的颜面，一层层的往上丢。到时候惹恼皇上的就不是许家，而是不懂变通的他了。 写密疏，那他也不好意思提笔啊！虽然不用一层层丢脸，但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他其实就不应该知道。现在好了，一旦查实，也不用他给皇上提醒了，至少不用他打头阵。 不过如今的他倒是和媳妇有同样的关心。那就是许婕妤如果不是许颖裳的话，那么她是谁？ 这个问题能够从高庆石、孙竹那里得到答案吗？不见得吧。 如果是当年因为什么原因，许颖裳的名字出现在了选秀的名单上，而却又没有办法参加的话，那冒着大不违的风险，找人冒名顶替，是有可能的。 但这个人本身有没有什么问题，谁也不清楚。一联想到如今许璞归的身份，也还没有得到证实。那么，进宫的许婕妤又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带着一定的目的性。 许婕妤当年入宫的时候，许璞归的父亲已经过世。如果同样是偷梁换柱，也就极有可能是许璞归做的。 但是许璞归做的，也并不代表是他指使的。这种事情，真的不能细想，还是等陌惜楼调查的结果吧。主要是不仅越想越乱，还越想越吓人。 他这脑子还得留着想内行司的事情。哪天魏蝉又大半夜的登门拜访，他回人家一个不知道，那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不仅把内行司给得罪了，没准人家还得给他打小报告呢。 而另一边陌惜楼，邵祥也听到了手下的汇报。 “王知府对于猜测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是，掌柜的，您说那位王大人是面上不显，还是说他早就猜到了。” 去过府衙的伙计，总感觉王茂平和他交谈时的状态，太过平静。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神色如常，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装腔作势呢。 王茂平：两者都不是，毕竟前世也看了挺多剧，这事情发展的除非离奇的超乎想象，要不然他都不觉得奇怪。 所以胸有成竹不可能，他最近都腾不出时间来推测许家的事情。真的只是平静而已。 你们想的太多了！ 不过邵祥并不知道他的心声，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想来这个结果，王知府已经猜到了吧！” “真的这么厉害？”这长得是什么脑子啊？啥都能猜的到！ “人是王知府带过来的，这平安符也是人家找到的。不厉害吗？”邵祥瞥了他一眼。 其实他们也收到了东家给的任务，就是如果王茂平婉拒了帮忙调查许家的话，那么就由他们独自查出真相。 当时的邵祥还有一些不以为然，他并不认为是东家觉得他们没有办法将许家调查清楚，所以才让王茂平帮忙。 而是觉得东家有可能想要让他们与王茂平保持联系，这样也算是一种招揽与拉拢。至于调查许家，想来即使他插手，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在王茂平答应以后，他们松一口气的原因，也只是对方识时务而已。 不过调查到了现在，邵祥已经改变了他之前的想法。毕竟他们没有调查出来事情，人家却轻而易举的摆在了他的眼前。怪不得，东家对此人如此的重视。果然是极具才能。 “掌柜的，王知府说如果问不出什么，就把人放了。可那样不就前功尽弃了嘛！要不要让那个高庆石吃一些苦头，撬开他的嘴。”虽然王知府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肯定要听掌柜的决定。 邵祥摆了摆手：“就按王知府说的办！” “可——” “我们不能把人逼的太急，如果线索断掉，就得不偿失了。何况那个孙竹更为关键！” 虽然高庆石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能够看的出，对方是不怕死的。所以昨天的询问，他更多的是出言试探。 而且，既然王知府说放人，那么他自然是要听的。毕竟东家对此人颇为重视，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让他对陌惜楼产生嫌隙。那肯定是得不偿失。 “派人盯紧他！”人家说的也没错，问不出来，那就找出来。只要盯着此人，就能够找到孙竹，还怕发现不了线索吗？ “是，我明白了！” 第1047章 已经习以为常 高庆石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客栈的房间，仿佛之前被人抓起来问话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已。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高庆石急急忙忙的退房离开。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留意到呢！”看着高庆石离开客栈的背影，掌柜的摇了摇头。 而离开后的高庆石，有一些踌躇不前。自己只说了妻子是许家的下人，其他的并没有开口。难不成是觉得从自己这里问不出什么，才把他放了的？ 会是许家的人吗？可如果是的话，别说把自己放了，恐怕如今已经没命了吧。所以，现在要怎么办，会不会有人跟着他？ 回头望了望偶尔路过的行人，眼中带着一些警惕，最后还是抬起脚，向着东面而去。后面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加快了些许脚步。 而府城这边，百姓们对于官府的告示已经开始习以为常的第一时间去凑热闹。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发现官差的身影向着告示墙走去，如果没有什么急事，那肯定是要跟上去。毕竟这热闹谁不愿意看。即使没有什么新鲜事，学两个平时能用的到的，也不亏嘛。 感觉最近的日子都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差爷，这告示上都写的什么啊！” 好家伙，这一下子贴了三张呢，不过看这个贴的位置，应该是与朝廷的一些命令无关。这样的话，他们也就放心了。 “一共三件事，这第一件就是秋收大赛！” 虽然现在还算是夏天，但是对于百姓们期待的事情，还是提前告知的好。而且府城附近乡村和各县的百姓也得提前准备一下才行。 现在就要开始留心起来了，别到时候，把自己的参赛作品给吃进肚，碾成粒，磨成粉，晾成条，不就覆水难收了嘛。 当然已经给各县下了札文，城里贴出告示，主要就是来一个预热。 “哟，还真有秋收大赛啊！” “谁说不是呢，这回可是有眼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超越之前阜安州的。” “是啊，要是能和阜安州比一比就好了！” 王茂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不要总和阜安州比好不好。虽然两地有一些距离，做不成邻居。但是可以做素未谋面的兄弟啊！ “这第二件呢，就是关于入秋常见病症的防预讲会，将在……” 这种讲会，大家一向都很积极，一来热闹，二来对自己有用，三来，运气好还有彩头拿。如果能抽的出空来，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这第三件事，就是肇原府的食品作场要招工，家境困难且符合条件者可到坊长处报名，也可到府衙直接报名，条件如下……” 如今对于府衙组织的招工，除了特定的要求，一般情况下，都是先考虑家境贫寒的百姓。基本上是由坊长给出名单，府衙进行审核。 但是为了避免坊长不小心“疏忽”，百姓也可以自行来府衙报名。而城里很多地方都有告示墙，再加上百姓们爱好八卦，所以不怕消息传播受阻，对各坊长也是一种监督。 “自从王大人成了咱们的知府，那些家里过得苦的，也总算是有了一些盼头。” “谁说不是呢，就我们巷子里那一家，之前，一天一顿饭都不见得能吃上，如今人家在官办的作坊，虽然是杂工，但是总算不用天天饿肚子了。” “我们隔壁的隔壁，如今负责大街的扫洒，也不用到处借米了。” “知府大人还真是一个大好官啊！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我得回去告诉老林家，官府又招工了，希望这次能够轮的上。” 对于告示上的内容，围观的百姓们别管认识不认识，那总是要和身边的人八卦上几句，感觉才没有白听。 “差爷，这食品作场是做什么的？之前怎么没听过呢。” 还没等差役开口，身边的人倒是插了一句：“带个食字，那肯定是跟吃食有关啊！” “没错，就是做吃食的。” 听到官差的肯定，刚才插话的百姓显得很有面子。 “那做的是什么吃食啊！”也不纠结为什么非要叫食品作场，百姓们的注意已经被吸引走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差役看似是卖了一个关子，实际上他也不清楚啊！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时候是到什么时候？提前给他们透露一下，如果不贵的话，也可以捧捧场。捧不了场，也可以过过眼瘾嘛。 所谓的食品作场，实际上就是一个小作场而已。现在主要就是制作一些和山楂有关的吃食。 毕竟山楂在肇原府的蔬果中，也算是占据一席之地，耐旱耐寒，挺适合在这边生长，不过如今的吃法却并不多。 之前王茂平一直让家里的厨子江家父子研究山楂的做法。虽然他给出的都是前世常见的，但也只能是凭借自己的了解去描述。 对于具体的做法和配方，并不清楚，只能靠这两个人自己去琢磨了。但要不说人家是大厨呢，还真是让人家琢磨出来了。 口感和外观与他记忆中的相比，都十分的相似。那些许的差别，就可以忽略了。不过，这种显然是不能做成阜安州那种小吃摊的模式。 那就干脆办一个作场好了。虽然不大，但是挂着官办的名头，将来有了收益也是朝廷和肇原府衙的。 其实这样的地方官办作坊并不少见，毕竟一些官员为了在任期内有所建树也算是绞尽脑汁，办作场无疾而终，就算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过万一风生水起，那功绩不就来了吗！ 虽然和阜安州制糖作场那种朝廷批准拨银修建的相比，这种肯定是自负盈亏，属于小打小闹，但小功也是功。 不过平心而论，他倒是没有往功绩上面想。只要是有利于肇原府及百姓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而之所以叫食品作场，还是对于未来的期待，以后也许会陆续增添其他种类的吃食也说不定，到时候这食品作场也能够发展，壮大。 毕竟来日方长嘛！ 第1048章 没有然后吗? 如今已经到了夏末秋初，但天气依旧炎热。但经历了早春的小旱之后，这一段时间以来，肇原府的天气照比往年，还是不错的。想来今年的收成应该也不会令人失望。 对于王茂平这个新任的知府来说，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来到肇原府，时间过得飞快，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如今一切平稳，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事情了。 回到内宅，他闺女正在院子中，但一看就不是在玩耍，而是在罚站。至于原因嘛，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学习的事情。 冯妈在一旁虽然是心疼，但也只能听从命令的监督。毕竟要是把小姐惹急了，那可就不只是罚站那么简单了。 王茂平很想说上一句，您老可就别心疼了。如今都已经是每天的必备日程。你心疼她，她眼睛滴溜乱转，就差做一个鬼脸了。明显就不当一回事啊。 就说，现在能让王曦年长记性的手段不多。最有效的肯定是安初筠的慈母之心。眼前这种，肯定是没有多少效果。 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那自然是因为孩子也不能总出手疼爱，毕竟他们夫妻俩也心疼。还有就是每天站一站，为以后练武做做准备。 现在适应了罚站的时间，以后适应扎马步也能够更快一些。总归是要循序渐进嘛！他们夫妻俩也算是用心良苦。 对于孩子的培养，如此用心良苦的王茂平，自然是对闺女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向屋内走去。 “呵呵！” 房檐下的小黑对着王曦年嘲讽一笑。让后者还挺高兴。 闺女，你还是得学习才行。要不然人家好赖话你都听不明白。这是“该！”委婉的表达方式啊。 真愁人！ 换下官服，王茂平并没有吃晚饭，便来到了书房。毕竟张卫已经从庆绥府回来，他急需要知道，巡抚大人的态度，以及后续采取的行动。 “信已经送过去了？” “是，已经送到巡抚大人的手中。” 王茂平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下文。脸上就差写三个大字“然后呢？” “然后，知府大人让属下先回来了。” “哈？” 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什么情况，这是没有下文了吗？不应该啊，您总得有所表示才对！就算不回信，嘱咐两句也行啊。 “信，巡抚大人看了吗？”万一人家还没有来得及看，没有来得及搭理自己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看了，当着属下的面看的。只说了一句，信上的内容他已知晓。”张卫知道，王大人期盼他带回来什么消息。只可惜除了这句话，其他什么都没有。 王茂平也只能是接受了这么一个结果，如今也只能是先一切如常。巡抚大人肯定是会处理此事的，只是还没有想好而已。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董家那个庄子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在去给巡抚送信之前，张卫被他派去调查董家的庄子。 这个董家进入到他的视野还是因为之前对几个乡绅地主进行调查，来测试谭展同的时候。 当时那个叫邓杉的差役说董家庄子上的人有一些奇怪，他就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于是派张卫过去查一下，看看究竟是哪里奇怪。 “董家那处庄子，田地算不上肥沃，中田都也只占了一小半，其余的都是下田。”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之所以派张卫过去，也是因为他在户房的田册上查到，董家这个庄子有一些地是这些年陆续购置的。 如果是上等的良田也就罢了，中等田也不算奇怪，可是为什么要买下等田呢？他实在是有一些想不明白。所以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那个邓杉的话。 “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些庄子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年轻力壮的，整日田地伺候的并不精细，倒好像在附近搜寻着些什么。 “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激起了王茂平的好奇心。啥东西啊，还需要如此的掩人耳目。 张卫摇了摇头：“只听他们说是董家祖上留下来的宝贝。” “宝贝？”完了，这下更好奇了。这瓜要是吃不到的话，那可是相当难受。 “属下打听到，董家虽然有好几处庄子，但是这处却离祖宅并不太远……” 董家如今住的地方在肇原府的东南边，而祖宅是在肇原府的西南边。之前家境虽然也很殷实但并不像现在这样，在府内排的上号，甚至是数一数二。 据说，是因为董员外的太爷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大肆购地，这才有了董家的今天。算一算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听说，是董员外的太爷爷发现了一块奇石。”张卫跟了那么多天，也蹲了那么多天。这还是偷听到了庄子管事的酒后之言。 “奇石？”啥奇石啊，能值那么多银钱。 “是啊，据说如今董家还有一块呢！” 被派到这个庄子的管事，也是董家的心腹，知道的自然要多一些，听说虽然很小一块，但肯定像宝石一样值钱。 “那么也就是说，董家很有可能在找这东西了？”王茂平推测道。 张卫点了点头：“不过属下并没有见到那块石头，不知道是否真的够奇，甚至与宝石比肩。还是那董家管事的吹嘘之言。” “我明白！”能打听到这些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大人，您说会不会是某种矿石，是不是董家的祖上挖到过什么宝石矿？” 如今的张卫想的更多一些。在阜安州的时候，庞家人私挖金矿，没准董家之前也私挖了什么矿也说不定。 不过为什么说以前呢，就是在董家的这处庄子，张卫并没有感觉到他们在私挖矿石，甚至没有矿洞的存在。动作看起来，真的是在找东西而已。 “张护卫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那个管事所言不假的话，董家得到的那块奇石，还真有可能是什么矿石。但肯定不是什么常见的种类。 要不然，没道理认不出来啊！那么会不会是某种矿石的伴生矿呢，还是不常见的那种。 第1049章 完成了? “大人，董家的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张卫看着王茂平略带思索的神情，出言询问道。 “有必要的话带上崔二银，先去搞明白那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人，我们——” 张卫有一些为难，如果石头是真的存在的，那么他和崔二银一起，拿肯定是拿的到的。但搞明白是什么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实在搞不明白，就拿给我看看，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如今董家虽然没有住在府城，但如果动作快的话，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跑一个来回。 “是！”这还是可行的。他们认不出来，但大人肯定能认得出来的。 王茂平可不知道张卫对他如此的有信心，如果边角料给的书籍上没有写的话，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本来，董家人如果在找什么东西的话，他就应该把这件事情放下了，毕竟谁家还没有个秘密。但也许与矿石有关，那么他就不得不继续探究下去了。 如果在肇原府真的又找出什么矿来，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于他这个肇原知府来讲，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之前也让丁乐旗派懂矿的人在肇原府内探查，但如今还没有收获。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再去探查。之前的历任知府都不是傻子。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派人查上一遍，万一呢？而且董家庄子那边，还得吩咐丁乐旗让寻矿之人，详细的探查一遍才行。 等王茂平走出书房，来到膳厅的时候，他闺女又是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眼神中还带着一些委屈。 这是又耽误宝贝闺女吃饭了。 看着饭桌上王曦年手中的筷子，使得是越来越熟练，王茂平不由得有一些感慨，他闺女在吃上果然是天赋异禀，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不过，闺女的心也是挺大，饭只要一吃上，之前那些负面情绪，就好像烟消云散了一般，仿佛刚才受委屈的不是她一样。 就比如现在，那是相当开心的和自己互动了起来。虽然说话还有一些颠前倒后，但是语言表达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一些语气词，助词，拟声词以及脸上的的表情，都能看到他们老王家的影子。让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不仅在吃的方面，就是在八卦的方面，估计闺女将来也是青出于蓝啊。 不过，虽然说的挺起劲，但现在可是到了上课的时间。 “年儿，你娘前几天是不是教了你一首诗，还记不记得？”一句话，就让王曦年失去了分享的欲望，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下来，结果没有成功。 于是只好努力的回忆了起来，四句诗，在他的提醒之下，总算是想起三句，最后一句诗还没等他提醒，就被不知何时飞到窗台上的小黑接上。 看看怀中的宝贝闺女，又看了看窗台上再次发出“呵呵”声的鸲鹆，王茂平感觉自己也同样遭到了嘲笑。起身将小黑轰走，心里面是五味杂陈。 孩子，讲课的时候，能不能多听进去一些！咱现在连一只鸲鹆都比不过啊。 只可惜，王曦年并不懂她爹的良苦用心，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 “夫君如此好学，年儿倒是顽皮的很，想来是随了我这个做娘的。”安初筠还是相当贴心的将闺女不爱学习的责任，归结于随了自己。 毕竟夫君平日里最爱的就是读书，总不会是随了人家不是。 “不，你看家里人哪个是好学的？” 王茂平可是很感谢媳妇的。毕竟闺女的智商没有随改造前的自己，他已经是直呼万幸了。 不好学这件事，还是自家的锅。他们老王家，哪里有好学之人。不都是被逼的吗！就连自己都是如此。 安初筠回忆了一下，夫君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还是转移一下话题吧。 “夫君，我的话本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看一看？”从阜安州的时候，就开始写，拖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是完成了。 “真的？那为夫可是要拜读一下！”王茂平笑着开起了玩笑。 安初筠将自己写的话本取过来，放在了桌上：“还望夫君指点！”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话本的名字《丙夜杂谈》，起的还算不错，至少从这个名字应该是看不出来讲的是恐怖故事。要的就是这一种反差感。 里面有几个故事构成，分别是《山中狸》、《湖中骨》、《林中鹿》、《井中眸》、《梦中影》、《宅中泣》。 以王茂平这样前世的小说爱好者身份来看，故事的新意，显然是稍显不足。但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别具匠心了。 而且气氛渲染的也很不错，至少初次看到的人，肯定会被这些用文字勾勒出来的情景所吸引与惊吓。 故事的结构完整，情节推进也算合理。除主人公外，有些配角的刻画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也有自己的性格特征。 每个故事的结局各有不同，但都是诉说着不同的情感，和书铺中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有很大的区别。 有善有恶，有因有果，有喜有悲，有怨有赎，有圆有缺，有始有终。 一开始，王茂平也只是想让妻子有一个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要每天为内宅，孩子，宋家的事情而劳神，可以有自己放松心情的方式。 只是没有想到她能够做到这一步，心中不仅是替她感到喜悦，也有一种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而安初筠听到夫君夸赞的话语，心中自然也是无比的高兴。不过，还是继续询问起他的意见。 “夫君觉得还有没有需要精进的地方？”这可是她写出来的第一个话本，自然是想要做的尽善尽美。 “初筠觉得呢？”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后者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没有看出来，所以才会问的嘛！ 王茂平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随后笑着说到：“初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若真的有需要精进的地方，也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不可否认，媳妇所写的话本有一些不足。却也不是马上就能够改善。能力毕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 第1050章 您又来了? 安初筠理解了王茂平话中的意思，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过，署名想好了吗？”还真有一件事，王茂平需要指出来。 “其实这件事我还想要问一下夫君的看法呢！”关于化名，安初筠可是想了好几个，不过一直不是太满意。 此时的王茂平倒是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我还真给不了你意见。”起名，他可是真不擅长，还是媳妇自己来吧。 “好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难得有一天夫君可以不用为公务烦劳，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至于名字，也只能她自己再想想了。 “也好！” 王茂平这边话刚说出去没多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大晚上的，又是谁啊！有些无奈的起身，去到外间打开门，就看到了贺成的身影。 “大人，魏掌事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书房！” 回到里间和媳妇嘱咐了一声早些休息后，也只能认命的向着书房走去。这都什么事啊！谁家知府像他这样，都快三更天了，还得去加班，做的还不是自己的活计。 最关键的是，谁能告诉他，到底几丈的院墙，才够安全。自己的护卫翻墙，他可以理解。 你一个内行司的掌事，就不能找一个正当理由，光明正大的走门。整日翻墙，这是闹哪样！本来最近睡眠质量就稀碎，这下恐怕是又不用睡了。 “王大人！魏某又来叨扰，还望海涵啊！”魏蝉面带笑意的拱了拱手。 你也知道叨扰了啊！虽然腹诽了一句，但面上却不显。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已经来了，那王茂平也只能是微笑相迎，主要是内行司他得罪不起啊。 “魏掌事说的哪里话，快请坐！” 魏蝉坐下之后，也没有多做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发了问。 “对于前几天魏某所言之事，不知王大人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他也不想这么晚过来打扰人家。但他们内行司的人都很少现身于人前，以至于他的一些手下，都不知道他这个林江掌事长什么样子。 更何况，这件事情从筹谋到实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如今，连计划都还没有定下来，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王某觉得，这“惊喜”自然是要让那边热闹起来。” 魏蝉点了点头，这一点二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惊喜就是让外族把贪婪的目光，先收回去，无暇顾及林江。 关键是该怎么做。 “魏掌事有没有想过——”王茂平用手指在茶几上写了一个“叁”字。 “可是杀了他，很容易被怀疑的！毕竟正值壮年，如果突然暴毙，即使做的再天衣无缝，都会惹得他们怀疑。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出此下策。” 魏掌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可是太冒险了一些。没想到这个王知府竟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实话，他的心里是有一些失望的。 王茂平一听就知道魏蝉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也没说要物理解决啊！就像魏蝉刚才说的，这种方法可以说立竿见影，但是风险太大了一些。 如果想要让傲鲁部那边乱起来，其实对达楞汗动手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毕竟人家如今一心追求长生之道。 即使人不在了，他的第三子继任应该也是顺理成章。除非将祸水引到苏合的身上。 而对他的第三子苏合动手，那么对于其他两个儿子来说，心思就可以活泛起来了。毕竟以前是苏合一家独大，那二位半斤八两。 如果没有了苏合，那么另外两个为了那个位置肯定是要斗起来的。谁还没有个野心不是。 不过，魏蝉显然已经考虑到了后果，王茂平同样如此。如今局势本就紧张，到时候达楞汗如果深究此事，即使没有找到指向这边的线索，只是怀疑的话，也容易让外族将矛头对准他们。 “王某并不是这个意思！” “哦？愿闻其详！”不是对那个苏合动手吗？那魏蝉倒是有兴趣继续往下听了。 “王某的意思是，要不要从苏合这里入手！”并不是要结果了人家！ “如何入手？”那苏合总不会乖乖的任他们摆布吧。 王茂平整理了一下这几天零零散散的思路，随后开了口：“惊喜，想来就是让那边越热闹越好。而且，还不会发现这是我们送的贺礼。” 魏蝉点了点头，眼神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只有人多了，才会越来越热闹。”所以说要斗起来才行啊。 “而不需要让苏合这个人消失，只需要削弱他的力量便好。由一家独大，转为两虎相争，甚至三足鼎立，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魏蝉拍了一下茶几，显然是十分赞同王茂平的话，没错，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不过—— “你说从苏合入手，所以我们要怎么做？”想法是好的，关键是该怎么实现。 王茂平凝视着他的眼睛：“达楞汗的寿辰是给我们的期限，同样也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候。” 既然急着让内行司来扰乱外族，想来那些外族是不安分，甚至是已经蠢蠢欲动了。 “从寿宴下手？” “寿宴或者说是寿礼下手，尤其是——” “苏合要送的寿礼！”魏蝉如今终于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七十寿辰，傲鲁部包括达楞汗自己在内，肯定都是相当的重视。 他那三个儿子更是如此。尤其是苏合，想来更是会极力的讨好。当然由他送出“惊喜”效果也是最好的。 “也就是说，先要调查清楚，苏合到底要送什么寿礼？” 王茂平再度望向魏蝉：“虽然非常难，但想来肯定是难不倒内行司的诸位。” 皇上既然把任务派给他们，想来他们就有接近傲鲁部的本事，要不然任务也就无从谈起。 甚至王茂平觉得傲鲁部里可能都有内应，要不然也不能及时的了解到外族现如今的动态。 “然后，就是破坏苏合的寿礼？” 王茂平并没有回答，在魏蝉看来那就是一种默认。 这内行司果然不简单！只不过破坏也是有区别的。 第1051章 又是哪一个故人 “我们要做的不是破坏苏合的寿礼，而是让惊喜随着他的贺礼一起到达楞汗的手中。”王茂平解释道。 打探苏合的贺礼也只是第一步而已，最难的就是“偷加惊喜”的部分。当然如果第一步都完不成的话，也就没有后面什么事了，还得另寻他法。 所以说他们的时间可是相当紧张的。 魏蝉听了他的话，有一些无奈，这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嘛，破坏才能带来惊喜。 看着那个魏掌事的表情，王茂平就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只是破坏的话，那个苏合大概率会将矛头对准他的两个哥哥，认为是他们搞得鬼。 而达楞汗虽然会不喜，甚至是动怒，但未必会动摇苏合这些年以来日积月累的地位，削弱他的力量。 必须要戳到痛处才行。 “如果说送的一块难得的美玉，魏掌事觉得呈上去的是七零八落的玉碎让达楞汗惊喜，还是美玉在他的面前碎裂，更让他惊喜甚至是惊惧呢！”王茂平给他打了一个比方。 魏蝉如今倒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我们不仅要让那边热闹起来，也要让达楞汗意识到傲鲁部的狼子野心如今还没有到动手的时机。” “苏合的寿礼不但要让他动怒，也要让他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警告才行。毕竟一个沉迷于追求长生的人，平日最在意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 王茂平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表述的相当明白了。对于达楞汗而言，这样的寿礼才会让他终身难忘，最重要的是让他觉得时机未到。 毕竟边军这边找出蛀虫甚至是叛徒，是需要时间的。一定不能让外族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 “王大人所言极是！只是不清楚我们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啊！” 魏蝉轻叹了一口气，不否认，眼前之人的想法以及言论，都让自己非常的心动。如果真的能够做到，那么绝对是完美的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不过，即使苏合送的是美玉，他们就真的能让美玉当场碎裂吗？想法很好，但实现起来很难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王某也有此担心，不过还是要等打听清楚苏合等人的寿礼再做筹谋。” 对于达楞汗这种痴迷于长生之人，只有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才能够达到他们期待的效果。 “可是，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毕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们。” “魏掌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那第二手准备？”魏蝉看着他，期待他还能有好点子。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就是魏掌事说的下策啊！” “对苏合动手？” “没错，或者对苏合动手，或者直接对达楞汗动手！”但这种风险性不仅大，而且外族的动作也更加不可控。 对苏合动手他能够理解，但是对达楞汗动手，不是正好帮了苏合的忙嘛。 “怎么样把他的死与苏合，合乎情理的牵扯到一起。”王茂平开口道。 这是下策中的下策。毕竟苏合如今是一家独大，那个位置唾手可得。如今达楞汗马上就要七十了，还没有找到长生不老的方法，留给他的时间还剩多少呢。 所以苏合只需要稳住便好。而即使稳不住，现在动手也太过突兀了一些。所以想要找到合乎情理的原因，也需要冥思苦想、反复斟酌才行。 当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头痛，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内行司吧，毕竟以他们的经验，应该是比自己擅长。 “魏某会尽快派人去调查，今日多有打扰！”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告辞离开。 王茂平在书房门口，看着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有一些感慨。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话说，真的比光明正大的来府衙拜访要方便的多。怪不得都喜欢走墙呢！ 不过，刚才这嗖的一下就不见了人影，不比恐怖片吓人多了。 也不知道内行司的行动速度如何，什么时候能够打听的出来有关于寿宴的情况。但想来，下次又是深夜来访了。 所以自己的睡眠质量到底应该由谁来负责啊。 第二天早上，王茂平蹭了一下媳妇的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看起来尽显疲态，关键是眼底已经开始出现了黑眼圈。 唉，散值回来的时候，要不要在脸上敷几片黄瓜啊！倒不是爱美，就是怕黑眼圈越来越严重。 “大人！有人求见！” “谁？” “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带他进来吧！” 所以这又是何方的故人？他的故人好像都挺忙的，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肇原府来。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不是深夜来访。要不然他都觉得是不是府衙的墙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了。 “见过王大人！” 王茂平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位，故人吗？他怎么不记得了，不过这其中一位，倒是有一些面熟。 “石管事！”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苏家的管事，也就是说巡抚派人过来了。那么旁边这位是谁？ “没想到王大人还记得在下，真是倍感荣幸！”石义面带微笑，随后开始介绍起身边之人：“这位是褚旻。” 王茂平点了点头：“褚先生，幸会！”介绍的这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那就说明他也是苏巡抚的人。 不过看起来倒不像是身边的管事，这通身的气质，硬要猜的话，更像是幕僚。 “久闻王知府威名，今日方才得见，真是久仰。” “愧不敢当！” 双方礼貌性的寒暄了两句。对彼此都有一些好奇。 “二位一见如故，那在下就先行离开，向东家复命了。”石义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恕本官不能远送！” 咋的，就给自己送了一个人过来啊！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要嘱咐的吗？不过既然是石义亲自送过来的人，也就表明了苏巡抚的态度，这个褚旻是他颇为信任之人。 “舟车劳顿，褚先生不如到客房稍事休息？”王茂平建议道。这二堂可不是他们长时间谈话的地方。 “也好！” 第1052章 总算是来了 不管怎么说，苏巡抚派人过来，总归是让他这几天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巡抚介入，那么他身上的压力无疑能轻一些。 而张木领着褚旻去客房的途中，遇到了难得在院子里玩耍的王曦年。后者还像模像样的给人家行了一礼，成功的收获了人家的一份见面礼，又毫不意外的被她娘给没收了。 王茂平要是在现场的话，高低得给人家客气一句“破费了啊！”不过现在的话，他想说的是，今晚又得加班了啊！ 而几天之前，巡抚苏溢诚听说肇原府来人求见的时候，当时的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的。毕竟肇原府来人的话，那应该就是王茂平派人过来了。 苏溢诚一开始想的是那个王茂平又捣鼓出了什么玩意！虽然说上任的时间不长，但以他的能力没准能够做到呢。 这么得力的官员，继续留在林江，对于他这个巡抚来说，那也是一个助力。毕竟如今朝堂之上林江这两个字可是比以前显眼的多。 不过，等把来人叫了进来，看到递过来的信。苏溢诚心中原本的欣喜，立刻就散去。 不是禀文而是信的话，要不然就是与公务无关，要不就是有关，却暂时不能够写在公文之上。那么，有极大的可能是后者。 等把信打开，竟然有几页纸，那么，王茂平所要汇报的情况，肯定是相当的复杂。等通篇看下来之后，苏溢诚才发现，这真是复杂的让人堵心。 私贩货物，外族，边军，哪一样都是让人头痛的事情。结果竟然都被那个王茂平写在了一封信之中，说实话，如今他这个巡抚都感觉有一些吓人。 他相信王茂平并不是危言耸听。但自己治下的林江，竟然暗潮汹涌到如此地步，他却并不知情。这让苏溢诚在恼火之中又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亏得回京述职的时候，皇上还语重心长的嘱咐他守护好林江。自己的承诺也是义正言辞，如今看到这封信，都替自己感到一丝汗颜。 于是也只能是让送信之人先回去，他自己整理思绪之后，再想下一步的对策。毕竟现在发现，那一切都还来的及。 这也是苏溢诚如今派人来的原因。派的还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夫君，宴席已经备好！”王茂平这边散值刚回到内宅，安初筠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的忧虑。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王茂平出言安慰道：“这是巡抚派来的人，姓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听到他的解释，安初筠才放心了一些。那是不是说，夫君可以卸下一些担子了呢。 “晚上不要等我，早些休息！”虽然知道这话媳妇未必会听，但王茂平还是嘱咐了一句。 随后换下官服，向着膳厅走去。路上还不忘问贺成一句，那个褚旻会功夫吗？得到否定的回复之后，心里终于是平衡了不少。这才对嘛！至少这个不会走墙了吧。 “没想到这府内的大厨还真是厨艺了得，做出来的菜丝毫不输那些酒楼啊！” 别管一会儿，要谈的话题有多么的复杂、堵心，饭还是要吃好的。尤其是味道还是出乎了褚旻意料的好吃。没想到，这个王知府平日里还挺会吃嘛。 “想来厨子听到您的夸赞，肯定会倍感荣幸。” 那就是酒楼的厨子，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那种，能不好吃嘛。这夸赞，他还是要替江家父子收下的。 “哪里，哪里！人家是实至名归！我这刚来到肇原府，就能够感受到与其他府州有着明显的区别，想来都是王大人的功劳啊！” “不敢当，您过誉了！倒是褚先生，见您的第一眼……” “……” 正事在这宴席之上并不适合谈起，倒适合互相恭维，拉近一些距离。双方都是正有此意。 尤其是褚旻，对这个年轻的知府充满了好奇。他算是巡抚大人的幕僚，但确切的说是八竿子可以打的到的亲戚，平日并不在庆绥府，而是在隔壁的府城。 除非有什么相当重要又隐秘的事情，否则苏巡抚并不需要自己出手。所以当听说派他去肇原府的时候，还有一些意外。在知道具体的事情以后，那已经不是意外，而是震惊。 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情吗？而且发现端倪的人，又是那个王茂平。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不仅让林江的官员，就是朝堂上的官员都知晓了他的名字。 褚旻在庞家的案子就知道了此人，那时的王茂平才刚刚从一个观政进士成为知州没有多久，就让庞家这个在林江风光了这么多年的家族，就此销声匿迹。 他当时就觉得此人日后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虽不能一飞冲天，但应该会步步登高。果然三年的时间，王茂平的表现，林江的所有官员都有目共睹。而此人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坐在了知府的位置上。 如今的情况要远比当年庞家的案子严重的多。如果没有王茂平的这封信，恐怕巡抚大人依旧会被蒙在鼓里。 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精明能干、能谋善断这些词都可以用在眼前这个面色温和，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身上。 王茂平不知道，对面与他相谈甚欢的这位褚先生，对他可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褚先生可否愿意随在下去品一壶好茶？” “乐意至极！” 于是二人起身，向着书房走去。这吃饱喝足了，恭维之言也说腻了，自然是要回归正题。 “王大人在阜安州的时候，就已经盯上那两家了？”褚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开了口。嗯，倒也算是好茶。 王茂平也放下茶杯：“没错！” 给苏巡抚的信上，王茂平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的描述了一遍。一开始他倒是想编一些理由引出私贩货物和边军的事情。 他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阜安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盯着肇原府这边。但后来他发现，编造的理由，虽然听起来说的过去，但细究起来，逻辑并不能自洽。 第1053章 甩不出去啊 王茂平并不想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填补漏洞。而且如果有哪处疏忽，还容易引起巡抚的怀疑与误解。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事情的大概，和盘托出。 其实最为关键的还是，自己已经将事情的原貌向皇上交代过了。大靠山是知情的，那自己还怕什么呢，他如今很是坦然。 所以在面对褚旻的问题，王茂平可以没有顾虑的说出:“没错，在阜安州就发现了。” 褚旻其实有一些想不通，为什么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对苏巡抚如此的信任。如果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之上，肯定是会有所保留才对。这样才是安全的做法，王茂平心思缜密，不会想不到。 所以他为什么如此坦然的相信苏巡抚呢！ 王茂平：如今自己力有不逮，皇上让我信，那我肯定信啊！ “其实——” 信上他虽然已经把事情概述了一遍，但具体的细节并没有提及。就比如他只写了察觉严、白两家在私贩货物，进而发现有人在调查白家在肇原府的商铺。 而那个人正是前任知府派过去的，通过此人又顺藤牵出了杨家。但具体的细节，比如，如何发现严白两家有问题，又如何发现有人在盯着白家等等，他在信上都没有写明。 所以既然巡抚已经派人过来，那自然是要给人家解释一下才行。不过，出乎王茂平意料的，褚旻竟然摆了摆手。 “真不愧是王大人，果然心思细腻，褚某佩服。” “多谢，褚先生夸赞。”您打断我的话，该不会就是想夸这么一句吧。 褚旻又抿了一口茶水，方才说道：“也就是说，如今最重要的是摸清楚他们私贩货物的路线以及边军中的叛徒了。” 即使没有通敌，只是给予那些私贩货物到外族的商人以便利，也已经是背叛。 “没错。”王茂平认同他的说法，其实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件事。 不过，这个褚先生方才打断他的话，如今看来倒是不想深究那些细节，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也就是说以相信他信中所言为前提，来解决问题，其他的一概不提？ 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巡抚和眼前之人都还挺贴心的嘛。毕竟如果巡抚要寻根究底，此人不可能什么都不问。 如此一来，不仅省去了解释的时间，也不用他把追查的一系列心路历程都在他人面前剖析一遍，自己也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平心而论，褚旻好奇吗，自然是好奇的。不单是他，连苏溢诚也是好奇的。不过却都没有选择去询问，毕竟信任是对等的。即便是上下级的官员，面对有能力的人也当如此。 “褚先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来人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把身上的担子卸下去了。 自己除了平日的府衙公务，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去推测、处理。就比如内行司的事情，还有许家、张家，以及那个董家，还都等着自己去投放精力呢。 褚旻轻笑了一声：“这倒是鄙人想问王大人的问题。” 问我？我写信给巡抚大人，是让人家决断，顺便卸下肩头上的担子。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你既然是巡抚大人的心腹，那过来不应该是主持大局的吗？ 看他脸上闪现了一丝的讶异，褚旻又补充了一句：“如今形势复杂，鄙人奉巡抚大人之命，助王大人一臂之力。” 王茂平感觉自己脸上那礼貌性的浅笑，有僵掉的趋势。我是希望有人来主持大局，不是助我一臂之力啊，那包袱背在身上还甩不出去了咋地。 还有，您有没有带人过来，就老哥一个的话，一臂之力都有些困难啊！他不仅缺主事之人，人手也是捉襟见肘。 “褚先生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您来主事，王某才能心安啊！”再试试，能不能把包袱甩出去。 自己也不想着有多大的功绩，毕竟功劳越大，以后面对的风险也越大。还是让巡抚大人站前边给自己遮风挡雨吧。 关键是精力实在有限。 “嗯，王大人不必如此自谦。这是巡抚大人的意思。能让巡抚大人如此信任与欣赏的，在鄙人看来，你还是头一个。”褚旻微笑道。 “是，还要多谢巡抚大人的信任，在下定不负所望。”王茂平知道，这个包袱他是真的甩不出去了。自己还得对巡抚大人说上一句谢谢呢。 “褚先生现在私贩货物大概有两条路线，都需要派人盯守，您看？”我这边人都派出去了还不够，您的一臂之力在哪里呢？ 既然还是自己的活计，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进行下一项吧。 “请王大人放心，明晚就会有人来见你的。” 这褚先生还是带了人手过来的，让他放心了不少。只要有人，自己就可以腾出一些人手来。不过，为什么又是晚上，咋的，还要走墙啊！为啥都和他睡眠质量过不去呢。 “那就劳烦褚先生了！不过边军那边——” 私贩货物倒是其次，边军那边如果出了问题，不仅对整个肇原府，就是对整个林江都是相当危险的。 “边军那边，巡抚大人会想办法的。那些私贩的货物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 褚旻转移了话题，即使是巡抚也管不到边军那边，但巡抚大人应该有他自己的办法。这不是他们该插手的事情。 “还没有，我想应该是在等着某些时机！”虽然他也有些纳闷，但人家确实没有动，自己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着他们的动向。 至于边军的事情，他也只是象征性的一问，毕竟不能漠不关心，让人觉得奇怪。但无论是看过密疏的皇上还是看过信的苏巡抚，肯定都相当的重视。 他插不上手，也只能是等消息而已。 褚旻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而是继续问了下去。 王茂平也都一一给他解答。 等到两个人交谈完的时候，又到了四更天。如今的他，只能是希望，明天自己可以早些休息。 第1054章 消息挺灵通啊 “大人！” “何事？” 王茂平带着有一些加重的黑眼圈，处理公务的时候，都替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恐怕当初的自己也没有想到，如今在朝为官的辛劳竟然比寒窗苦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石春县的详文！” 听到这话，王茂平又是一阵的头痛。如今的他倒是希望看见以前一片祥和的文字。对不起，是他不懂得珍惜啊。 接过详文打开一看，又是外族滋扰，只是这次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被巡守的士兵发现，只可惜并没有抓到活口。 所以整体而言，这还真的不是一个坏消息。只是王茂平有一些可惜，为什么没有抓到活口呢。 如果抓到活口，没准就可以逼问出他们是从哪里越过边墙，进入到肇原府的。不过为什么最近外族的活动如此频繁！ 真是像那个魏蝉说的是因为寿辰之事？ 自己任知府几个月，就发生了几次这样的事情，两次在石春县，一次池柳县，一次历怀县，看起来对这三个县是一视同仁。 是不是一伙人不清楚，是不是从同一个地方进来的不知道。唯一感到有些收获的就是，这次把人给抓住了，但命没留住。 不过，历怀县的那次，是不是外族动得手还不一定，目的是为了解决杨家人。 唉，想不明白啊！其他几次，真的只是滋扰这么简单吗？还是说要转移注意力？不对啊，他们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的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了啊。 “大人！” 这次是贺成走了进来。 “怎么了？”所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这桌案上的公务都来不及处理呢。最近都平静消停一些吧，他真的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丁护卫的信！”王茂平今天派人通知丁乐旗，最近要多加小心，如果没有发现什么重要情况的话，就先不要来府衙。 毕竟最近夜探府衙的人有那么一点多，那个魏掌事，还有巡抚派过来的人。这要是都碰在一起，那肯定是相当尴尬了。 没想到，这就带回消息来了？ 王茂平连忙接过信，快速的看了一遍。原来是依旧在严家当伙计的徐宁风传回来的消息。 倒不是严家有什么动向，而是他偷听到布庄掌柜的谈话。说最近有外族人滋扰边境以及百姓，边军也颇为重视。 已经加强了靠近石春县和池柳县以及向南包括兴贺山边墙、障塞的巡守。原本的计划只能是推迟。 计划？什么计划？难不成这些人最近打算将私贩的货物运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边军中的内应或者说是叛徒，并不知道这条路线的存在呢。那事情可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线路不一样，叛徒还不知情，那么这两条路线也许根本就不是互通的。照这么推测下去，货物的终点也极有可能不是同一个。再联想那两个金腰佩上的纹饰，王茂平发现他好像明白了。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严家在历寿县这条路线上，有可能只是一个私贩货物的商人。 甚至，他觉得自己是先入为主盯上了严家，不然以严定怀的谨慎，即使东窗事发，他也能够把严家摘出去。 而在石春县的这条路线，严家应该不只是一个参与者，更像是一个组织者。而这条路线肯定更为的隐秘。 不过如今这都只是猜测，还需要验证。 但近期外族的滋扰会不会与边军的动作有所关联呢。难不成是为了调虎离山？将某些碍眼的人先派出去？ 那是不是说，自己等待已久的历寿县私贩货物线路就快要出现了呢！不过，如果这次真的是调虎离山的话，说明对于运送的货物是前所未有的重视。 毕竟以往对边境的滋扰并不集中，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不管怎么说，那个褚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啊！ 等王茂平收回思绪，回过神来的时候，贺成仍旧是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吗？” “郭栾今早和属下说，胡五昨晚又写了一封信，今早刚好送了出去。” “内容呢？”如果是昨晚写的信，那么郭栾还是有机会看到内容的。 “信上说有您的故人前来拜访，会想办法打探此人的身份。” 好嘛，这只是一个厨房的杂役，还不会武，对消息竟然如此的敏锐，人家前脚来，他后脚就发现了。而且对于自己的消息也是事无巨细的向张家汇报。 没看出来，能力还挺强。 “大人，要不还是把此人想办法弄出去吧！”虽然有郭栾盯着，但贺成对于胡五还是有所顾虑。 王茂平摇了摇头：“这颗钉子没了，张家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再埋进来一颗。对于这样的钉子，以后没准就能够用的到。” 就像如今的郭栾，不是挺尽职尽责的吗！而那个胡五以后变成插回张家的一把剑，也说不准。 贺成见他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再劝，毕竟大人肯定想的要比他们周全一些。王茂平也是重新将心神投入到了公务之中。 吃过晚饭，王茂平和褚旻便来到了书房，毕竟今天巡抚大人安排的人手可是要过来和他们见上一面。 “褚先生在这里可还住的惯？”王茂平象征性的客气了一下。 不过，您是要住多久啊，我怕到时候，别人把你的身份给扒出来。毕竟你已经引起了我们府衙厨房杂役的注意。 “自然是住的惯的，还要多谢王大人的用心，想来等事情结束之后，鄙人还惦记着府上的吃食呢！” 行吧，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这难道也是一个爱吃之人？那和他闺女应该有一些共同语言。 王茂平猜的不错，今天褚旻还从在院子里玩耍的王曦年手中骗来了一些零食。让安初筠还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待客不周了。看来除了茶点还得把闺女平日喜欢的零食也准备一些！ “王某觉得褚先生与我的一位故人长得颇为相像。”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的身份是不是应该揣紧一点，或者再套上一层呢。 第1055章 等待时机 “是啊，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讲书！” 褚旻已经明白了王茂平话中的意思。果然，此人心思缜密，是怕自己被别人扒出与巡抚大人有关吧。 其实巡抚大人也有所顾虑，才会派他过来。毕竟自己平时并不在庆绥府，肇原府即使有人想查，也没那么容易查到。 王茂平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就把身份给安上了？他还以为褚旻会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身份，没想到人家竟然用的是讲书的身份。 “真是怀念在天奉书院的日子啊！”褚旻的面上还真的涌现一股怀念之色。 让王茂平颇为的惊讶，没看出来，演技竟然这么强的吗！ “也不知道丹枫红叶是否年年如故！” 这话一出，更是让王茂平感到讶异，这位该不会真的和天奉书院有所渊源吧。 “褚先生——” “等人到齐了之后，就尽快将事情都安排下去吧。” “我明白！” 既然人家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看起来没有想要聊这个话题的打算，他也不会不识趣的再次提起。不过，下次给自己老师写信的时候，倒是可以问一下。 “大人，人已经到了！” “嗯，请进来吧！” “蒲振、池焱见过王大人，褚先生！”进来的两个人，这通身的气派就知道应该是武官。 “二位不用如此多礼！这是曲大人手下的两位千户。”褚旻解释道。 既然是千户，那这人手肯定是够了啊！再看看自己派到那两个县的人手，只能是用寒酸来形容。 王茂平与褚旻对视了片刻，知道该进入正题了。 “想来二位千户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谁知两个人却摇了摇头！他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听从肇原知府的吩咐。至于具体要做些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十分清楚，要去做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而且需要严守秘密，否则，曲大人并不会神情如此凝重，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带人过来。 在王茂平还是阜安知州的时候，就听过此人的名字，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他做事。所以肇原府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但如果是有人盗采金矿，或者有魔教妖人出没，都用不着派他们过来，事情肯定是远比这要严重的多。 等听过这位王知府简短的叙述之后，两人就发现，这还真的是一件大事，一件可以轰动林江的大事。 有人私贩货物到外族这已经是一件大事，而且还有两条私贩的路线。守住这两条路线，将那些商人一网打尽，可是相当大的功绩啊！ 但这个王知府不是才上任没多久吗？到底是怎么查到的。难不成是在查案方面天赋异禀？果然关于他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看着两个千户对于这次的任务总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王茂平起身从书架上取出肇原府的地图，在桌案上展开。 “这两条路线还没有摸清，不过有一条应该是在历寿县附近。”王茂平在地图上点了点，随后手指向西划去，在古牢关关口的位置点了点。 褚旻倒是早就知道了边军的事情，因此如今神色如常，不过蒲振、池焱二人看到他的暗示，心里无疑是咯噔一下。 看来刚才他们以为的功绩，没准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他们可是管不到边军的头上，而这个王知府却已经查到边军的头上了吗？ “在历寿的这条路线，二位千户派人过去的时候，联系这个地址的人。他会提供更多打探到的消息。”王茂平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随后递了过去。 马峰在历寿县待了那么久，总算是可以回到府城了。 “我们明白！”两个千户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将纸接了过去。 王茂平再次把目光投在地图之上，指了指石春县那边，手指最后落在了西南方向的兴贺山。 “王大人的意思是，最后那些人是穿过兴贺山将货物私贩出去的？” 不过王茂平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想来比历寿县的情况还要复杂一些。” 毕竟历寿县那边，大概率就是从关口通过。所以只需要守株待兔，不要有所疏漏便好。 但兴贺山那边，范围就要大的多，即使几个，十几个商队，都不会很起眼。而货物又相对分散，只盯着严家在洛归镇的货物动向，也许会遗漏其他私贩货物的商队。 所以需要长期有人盯在那里才能够摸清楚具体的状况。 “这边是去到石春县要联络之人的地址。”王茂平又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么，一旦我们掌握了路线是不是就可以人赃并获了？”池焱开口问道。不过会不会得罪边军啊！但转念一想，恐怕得罪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可以！”王茂平拒绝的很干脆。这让原本还想说一句三思而行的褚旻放下心来。 他可是很害怕王茂平急于求成，立功心切，直接来一个人赃并获。这样，虽然是一件大的功绩。但，边军那边的主使肯定也会推出一些替罪羊，断尾求生。 到时候再想将人揪出来可就难了。这对于驻守在古牢关的边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只是没有想到，王茂平直接否定了这个做法。 “如今一切还都为时尚早！摸清楚，盯紧他们，等待时机成熟。”如果，最开始知道严白两家在私贩货物之时，他肯定是想要来一个人赃并获。 但如今却并不能这么做，需要给边军找出主使的时间。而且，如果傲鲁部真的是蠢蠢欲动的话，现在收网，无疑是火上浇油，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只希望能够尽快想出，让那边内斗起来的计划。到时候，再将吃里扒外的蛀虫们，一网打尽也不迟。 蒲振和池焱并不知道王茂平心中如今的忧虑，很想要问上一句话，时机什么时候成熟，但到底是没有问出口。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请王大人放心！” 不过想来，这时间应该是不短啊！ 第1056章 终有所动! “褚先生为何这般看我？” 王茂平看着褚旻投过来的目光，有一些奇怪，该不会是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吧。那自己可是太丢人了。 褚旻不知道王茂平被他看得有一些发毛，只是轻笑了一声，眼神之中划过一丝欣赏。 “我只是有些感慨王大人深思熟虑，心怀大局。”也只有这样不急功近利的人，在官途之上才能够走的长远。而且他隐隐感觉，此人想到的好像还不止于此。 只要有这么出色的人一直存在，那么天奉书院即使如今已经关闭，也不会被遗忘吧。 “毕竟大局为重！夜已深，褚先生早些休息吧。”好家伙，原来是要夸奖他啊！把他吓了一跳。以后夸赞的话，可以不用如此郑重其事。 王茂平回房的时候，安初筠照例是没有入睡，看起来是在思考着什么。看到他进来，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提起笔写了几个字。 这让他颇为的好奇，那是媳妇写的话本吧。凑过去一看，封面丙夜杂谈的下角，又多了三个字，“秉烛人”。 “这是定下来了？”王茂平轻笑道。 “是啊，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起个什么名字，索性也就不再纠结了。”安初筠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 想了几天的时间，最后还是决定随性而为。名字而已，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倒也相得益彰。”没准以后还会套一个新的马甲呢。 “夫君已经谈完了？” “是啊，想来丁护卫他们应该能轻松一些了。”王茂平长舒了一口气。都感觉对不起他们几个。 “那便好，想来夫君也能不再那么辛苦。”自从来到肇原府，夫君几乎是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作为妻子的她也很是心疼。 “但愿吧！”王茂平何尝不这么希望呢。 “对了，夫君，听说潘晋泽最近纳了一房妾室。”安初筠分享了一下她这几天听到的消息。 王茂平一开始并没有过脑，毕竟这段时间感觉自己有一些用脑过度。只是觉得媳妇的八卦能力是越来越强了，谁家纳小这种事情都传到了她的耳中。 但，这种事情跟自己提起的话，潘晋泽？ “潘明渠的小儿子？” 安初筠点了点头。 王茂平的八卦之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纳的该不会就是那个梁姑娘吧！”他记得之前媳妇就说过，许家好像存了这方面的心思。 “并不是！” “那看来是潘家也想借此机会，绝了许家的心思啊！”王茂平有一些感慨。 同样感慨的还有安初筠：“夫君，你说两家关系大不如前，真的只是因为潘明渠的亡故而日渐疏远吗？” “谁知道呢？” 王茂平其实心里也有一些疑问，但现在并不是他好奇的时候。躺在床上那一刻，便睡了过去。 安初筠给他盖上被子，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即使睡着后，仍然皱起的眉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躺在了他的身边。 今晚的王茂平虽然是沾枕头就睡，但脑海里却是杂乱无章的梦。睡眠质量仍旧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提升。 就这样过了几天的时间，王茂平终于是看到了马峰和冯瑞等人的身影。当然，冯瑞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府衙，但剩下的也就只能是走墙了。 白景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进入到院子里的人影，今天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有任务你看看我啊，大人！之前王大人吩咐的事情，他真的是相当努力了。只不过，带着差役将这城中的商铺都以防火的名义检查了一遍。 除了那个已经被发现的兴运轿铺，还是没有其他带有鹿角纹或者树纹的标志出现。也就是说，自己在外面找了那么长的时间，可谓是一无所获。 虽然王大人面上不显，但想来肯定很是失望吧。 王茂平：事情太多，还没有轮到这件事让我失望，在后面先排着号吧。 “哟”看着第四个越过院墙的人，白景倒是精神了一下，这身形有点眼熟啊！怎么这么像傅九呢！ “和他们已经交代清楚了？”王茂平看着眼前马峰，冯瑞，丁乐旗和傅九。 “请大人放心。” “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辛苦四位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以后，就要看那两个千户的本事了。所以汇报完工作，你们就可以享受难得的假期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茂平暂时不会再去给他们派什么活计，主要是有一些于心不忍，他还是很贴心的。之前让他们那么辛苦，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大人，动了！”马峰迫不及待的说道。 “什么动了？” 他这刚想给几个人灌一壶鸡汤，让他们睡一个好觉，话都已经到嘴边了，马峰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白家的药材！” “真的？” “真的，离开了茅岗镇，向着古牢关的方向去了！” “什么时候？” “那个蒲千户到的第二天！” 到的还真的是及时啊！可是正缺人手的时候。 “严家在茅岗镇的货呢？和白家一起动的？”王茂平记得严家有一些私贩的茶叶运到了那里。 “并没有！” 那也就是说，要分批私贩出去吗？ 王茂平随即再次问道：“你有没有跟上去？” “属下亲眼看到白家和另外两家的商队一起，通过关口，出了古牢关。”马峰自然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那条路线果然是经过关口将货物私贩出去。那么，当晚值守的士兵，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边军如今内部情况究竟如何，是否已经盯上了那些士兵，准备顺藤摸瓜了呢。 唉，但愿吧。 “对了，石春县那家白家供货的医馆没有问题吧！” “没有！” “除此之外，白家也没有再将药材送到石春县？” “回大人，也没有！”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就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想，白家不知道第二条路线的存在。也就是说私贩货物的商人应该没有交叉才对。这是两条毫不相干的路线。 第1057章 给你找点事做 “那么，洛归镇那边，严家的货应该是没有动吧！” “回大人，并没有！” 果然！ 边军加强了在兴贺山附近向南边墙、障塞的巡守。那么如果这条路线，边军中的某些人并不知情的话，严家应该不敢有所动作。 “对于那几个掌柜的调查，有最新的进展吗……” “……” 将该问的事情都问完，王茂平还不忘了给他们灌一壶鸡汤，才放人家离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那两个千户的消息了。 既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那应该不用担心能力与保密性的问题。自己终于是能把精力和人手都收回来一部分了。 虽然要给那几位放几天的假。但是以后的工作安排，还是要有一个规划啊！尤其是傅九，从刚才他汇报的情况来看，自己对他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认可与欣赏的。 这样的人要是一直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好了。不过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还是趁着他们没有离开肇原府的时候，人尽其才吧。 “少爷！”傅九看着白景的身影还吓了一跳。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窗边做什么。 “傅九啊！” 白景这一声，加上投过来的眼神还带着一丝的哀怨，傅九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家少爷怎么看起来有一点不太正常呢。 “少爷，您没事吧！”难不成是在府衙里受了什么委屈。以王大人的品行来讲，应该不至于吧。 “你总算是回来陪我做做伴了！都没有人能和我说说话，你是不知道啊……” 白景说出了他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自从把府里的商铺检查了一遍之后，他可是又有些闲得慌了，但府衙里能和他闲聊的人是少之又少。 如今傅九回来了，他的话痨属性便爆发了出来。 傅九有一些无语，少爷，你这么能说，很少有能与你旗鼓相当之人啊！既然不是受了委屈，那他就放心了。 “少爷，呃，明天一大早，我还要离开府衙的。”王大人说可以留在府衙，也可以先去与傅十五汇合，傅九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毕竟少爷在府衙可是比在他们身边还安全，自己的耳根子又能清净，何乐而不为呢？如今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啥！！！”为什么傅九又得到了任务，大人您看看我，我闲的发慌啊！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刚想去上值，就看到白景顶着有一些发青的眼圈，凑到了他的身边。 咋了这是，看这个睡眠质量好像也不咋地呢！这也不像是能有心事的人啊。 “大人，您看有没有什么活计，我能够为你分担一下的？” 好家伙，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已经这么有事业心了吗，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既然商铺都已经检查完了，那就带人去给各坊打分，顺便也可以留意一下那两种纹饰。” “打分？”白景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就来了兴趣。原本有些无神的双眼，也瞬间有了光芒。 “没错……”王茂平给他解释了一遍，毕竟各坊无论是坊长还是百姓，都还是有进步空间的，需要一些评选去激励。 而对于那两个标志的寻找，王茂平如今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了。主要还是想给白景找一点事情做，正好如今也算是自己的手下，想来肯定是可以做到公平的。 也省着他闲得慌，然后“偶尔”被小家伙烦一烦，影响精神状态就不好了。毕竟看起来小孩子的杀伤力比话痨还要大。 “是！王大人您就放心吧。”听完王茂平的解释，白景那又是一腔热血，干劲十足。看起来，下一刻就要投入到工作之中。 “对了！”王茂平叫住想要离开的白景，这执行力咋就这么强呢：“去张木那里，取些银子，平日里总归能用的到的。” 毕竟不能白让人家做事，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傅九和傅十五同样也是各自有一份的。 “这，不用，不用！”白景倒是难得有一些不好意思，自己吃住都在府衙，哪里还能去拿王大人的银子花。 “让你去，你就去。来回在府城奔走，很是辛苦。平日去喝喝茶，听听书，或者买些话本看看都可以嘛！对了，顺便看看，有没有最近新出的话本。” 一个带有话痨属性的小伙子，整日对话最多的竟然是他闺女，属实是有些难为白景了。 “王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瞧瞧，他还得谢谢咱呢。不过这感激的眼神自己可遭不住，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还是赶紧离开吧。 “大人，孟远生求见！”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王茂平便给同知、通判等官员开了一个会，认真的听着府衙近期各事务的汇报。安排了一下马上要到来的秋收，以及征纳秋粮、即将要举行活动的筹备等事项。 对于这样的事情，官吏们已经由一开始的应对无措，逐渐变为习以为常。各司其职嘛，反正大人对于他们的工作是一视同仁，谁也别想偷懒。 而王茂平对于手下官吏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并不会苛责，而是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虽然对于府衙的公务认真，但并不是一个严苛到不通情理的人，只需要他们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到差强人意，就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 当然对这些人的脾气秉性，王茂平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就比如同知谭展同，两人共事的还算是愉快，毕竟此人还是有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到同知的位置上。 有一些小心思，平日的一些言谈也有所保留。这些王茂平是可以察觉到的，不过并不打算揭穿。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他不是很介意。 谁也不能期望别人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如今，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对方不损害自己作为知府的威信，自己也会给对方足够的尊重，不会掩盖他的光芒。 只要双方在事关肇原府的事情上，站在同一侧，王茂平也就知足了。 第1058章 来访肯定是有点收获了吧 而尹量掣这个人，经过他的观察，是不是真的刚正不阿，不奉承谄媚，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好像是如此。 但为什么说是好像呢？因为王茂平总觉得有一些别扭，有些时候，有些做法，都好像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硬要他形容的话，就好像在维持着他所塑造出来的人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就像对其他人一样，不管尹量掣真是这样的人，还是说为了名声而装出来的，只要没有对朝廷和百姓造成伤害，他都不会介意。 至于齐烁这个人，为人处世比较圆滑，也愿意抱他这个知府的大腿，能力也不错。王茂平自然也愿意给予他机会。所以别管事情大小，都是对此人的认可啊！ 所以还是忙点好！ 到了散值的时间，看着桌案上还未处理完的公务，齐烁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感觉这公务越处理越多呢。 齐烁这边究竟有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王茂平尚不知情，只是想回他一句，知府也没有下班呢好吗？ 王茂平加了会班，把手头的账册核实完。这才离开了二堂，向着内宅走去，迎接他的是一脸绝望的王曦年。 能让她这么绝望的那肯定是读书了，褚旻看起来对小家伙的印象很好，听说已经开了蒙，趁着小家伙玩耍的时候问了几句。就有了眼前的画面。 “真是虎父无犬女！令爱真是天赋过人！” “褚先生过誉了！小女心性有些跳脱，所以给她早开蒙了些时日。” 王茂平看了一眼已经跑到他腿边的闺女，能够说出这个评价，也是难为对方了。和闺女作为父女相处了这么久，真的没看出来什么天赋过人。 这边褚旻刚想再说两句，就看见张木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大人！” 哟，孟远生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是已经有了一些收获。 “先去偏厅等我吧！张木，你让厨房准备些饭食！”想来孟远生还没有吃饭，还是别让人饿着肚子向他汇报。 “是！” “褚先生？” 王茂平看了看褚旻投过去的目光，眼神中有一些探究，看起来对于孟远生的到来，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想来膳厅已经备好了饭食——” “好！” 褚旻来的这段时间，王茂平的晚饭基本上是没有和家人吃过。今天来到膳厅，小家伙也跟了过来，看起来是想和他一起吃饭。 他自然是知道闺女的小心思，毕竟安初筠总是充满慈母心肠的将青菜夹到闺女的碗中。 看到褚旻并不介意，王茂平也就将闺女留了下来。今天就让你知道，母爱和父爱是等同的。 小孩子怎么可以不喜欢吃青菜呢！ 于是饭桌上，王曦年就通过碗里的青菜，感受到了她爹的一片慈父之心。而褚旻也了解了这个王知府的闺女不仅聪慧，饭量也是了得。 “刚才那位是？”褚旻开口问道。 虽然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但能够直接被带到宅院，想来不只是百姓这么简单吧。当然，他也只是好奇而已，如果王茂平将话题揭过，他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哦，之前是一个方士！”王茂平微笑道。 对于他来说孟远生的来历，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褚旻是苏巡抚的人，以后如果真的能够捣鼓出什么来，也算是提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是。 “方士？” 褚旻猜测过几种可能，但这回答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人的衣着打扮，还是无法与方士联系起来。 不过之前是方士？也就是说，现在不是了？ “王大人，对于长生之道很感兴趣？”之前可没听说啊。如果是感兴趣也就罢了，如果逐渐痴迷，褚旻都得替他暗道一声可惜。 “褚先生说笑了，在下可是没有这个缘分。只是对此人炼丹用的一些东西好奇而已。” 好奇？炼丹的东西？听他这么一说，褚旻也好奇了起来。怎么办，也想跟过去看上一眼呢。 “褚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一道过去。” “也好！”这句邀请，倒是正中了褚旻的下怀。 吃过晚饭，让下人将闺女送回房，王茂平和褚旻一道，去往了偏厅。此时的孟远生看到他的身影，连忙站起身来。 “不用多礼，你找本官，想来是已经有所收获了？” “不知道这些是否就是大人您想要的。”孟远生说罢，小心的将身边的瓷瓶捧了起来。 王茂平伸手接了过来，那就由他来验收一下成果。这瓷瓶看起来还不小，瓶口用红绸裹着软木塞堵的严严实实。 将它放到茶几之上，王茂平取过一个茶杯，随后把瓶口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出来，随后再次盖紧瓶口。 一开始褚旻还是十分期待的，不过等倒出来后，期待就降低了不少，这杯子里怎么这么像水呢？没有任何的色彩。 “这是——” 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褚旻拿起杯子，在鼻子下用力的嗅了嗅：“咳，有点刺鼻，这是酒？”虽然闻起来像，但到底是没有敢喝上一口。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是从酒中提取出来的嘛。 褚旻听到这话，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茂平，在府衙也待了几天，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个王知府并不是一个爱酒之人。 还是说，这里的酒都不对他的胃口？那也用不着找方士帮他酿造吧。所以这杯里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虽然褚旻如今有一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没有问出口，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而且即使知道了，也想要卖一个关子。 接过杯子，摇动了几下，表面立刻就形成了黄豆粒大小的气泡，清亮透明，随后快速的消散。 整个过程，王茂平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杯子，未发一言，随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而此时偏厅里另外两人的目光也是在杯子与王茂平的脸上来回切换，所以王知府到底在做什么？ 第1059章 还要继续才行 “在看什么？”问话的自然是褚旻，孟远生虽然也想问，但到底是没有提问的胆量。 “看酒花！” “酒花？”所以这还真是个爱酒之人？要不然也不能一言不发的欣赏酒花，还欣赏了两遍。 褚旻接过杯子，同样也摇了摇，嗯，别说，仔细这么一看，好像也挺有意境的。不过，该不会就是为了欣赏酒花吧，一会儿是不是还想要品上一口？那他也跟着凑一回热闹好了。 毕竟方士酿的酒，他还没有尝过。 王茂平不知褚旻已经有了想尝一口的打算。自己肯定是不敢的，毕竟他怕烧胃。看酒花，也就是想要先粗略的判断一下，这杯子里的“酒”大概有多少度而已。 通过刚才酒花的呈现，他知道孟远生已经做出了努力。能不能达到自己的期待还不确定，但应该是不会让自己太过失望。 王茂平将烛台拿了过来，又让二人颇为的不解，这是还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感觉已经很亮堂了啊。 “褚先生稍稍后退一些。” 褚旻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目光从杯子上收回，将身子离茶几远了一些。自己难不成是碍事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看到，王茂平将烛台接近茶几上的杯子，随后火苗就窜了起来，要不是之前提醒他后退一些，不仅会吓一跳，还容易把自己给烧着。 王茂平此刻顾及不到褚旻有没有受到惊吓，而是全神贯注盯着杯子上的火光。很明亮，火焰也较高。燃烧的时间也不短，没有很快的熄灭。 看着杯中的火焰慢慢消失，褚旻刚想开口，毕竟问题已经到了嘴边。所以刚才那一出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以为杯中的酒最后是用来尝的，没想到是用来点的。 之前倒是听说过，有些酒能够点着，可从来没试过。没想到点着了还挺亮的。不过为什么要点它？ 但，看着王茂平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只得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下去。所以酒花也看了，火花也看了，这回又看什么呢。总不会是杯子里长出朵花了吧。 杯子里长花那是不可能的，王茂平只是看一下杯中剩余多少水分，来判断一下浓度，毕竟没有专业的工具与仪器，只能是估测而已。 “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茂平的目光投向了孟远生，后者脸上带着一丝的紧张。 “这段时间辛苦了，你的努力与用心本官都已经看在了眼里，做的不错。”别管怎么说，还是要对于人家一段时间的努力给予肯定。 “不过——”转折该来还是得来啊：“如今还不够！” “大人，还不够吗？”孟远生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温和：“看到这里面的水没有？” “看，看到了！” “本官希望，这杯子里剩的水越少越好。”最好是几乎为零，但应该是很难做到。 “是！”孟远生虽然有一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了！”王茂平自然也明白他的难处，于是将下人叫过来嘱咐了两句。 褚旻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如今明显不是插话的时机，因此安静的坐在一旁。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下人抬着一个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甑？” 孟远生看到眼前的物件很是意外，外观看上去倒是有一点相似，不过还是有很大差别，要不是能大概看出它的用法，还真的不敢确定，于是连忙凑上前去。 而褚旻也离开椅子凑了过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不过咋和他知道的不太一样呢。 “和你的那个铜甑还是有差别的！回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有些效果。”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眼前的这个甑，是王茂平找工匠定做的，和曲颈甑有所类似。不过，效果好不好，也只有试过才知道。 既然瓷瓶里的东西，是孟远生多次尝试的结果，那就说明需要有所改变才行，也许是器具，也许需要与其他东西反应。 而眼前这个甑，王茂平希望不止能在这件事上对孟远生有所帮助。毕竟他想要的也不止于此。 “原来是这样啊，这边……”孟远生此时的心神已经全部被眼前的甑所吸引，用手检查着甑的构造，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着。 而褚旻在看了新奇之后，又坐回了椅子之上。主要是看不懂，也听不懂孟远生的嘀咕。所以他来偏厅这么久，还没有搞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如今看来，还没有人想要给他解释一下。 “对于你来说，一个甑的使用方法应该是手到擒来吧！”王茂平看了孟远生一眼，想来应该是难不倒他的。 “草民尽力而为！” 王茂平点了点头:“装着胆矾的罐子和旁边那个都取过来。” “是！” 下一刻，两个小罐子就被取了过来。 褚旻本来就有一些不明所以，如今更是有一些迷糊。所以药材又是要做什么？这个王茂平对药材也有一定的了解？ 其实，说出来都是眼泪。王茂平本来还想着对照着边角料提供的书籍，做几个小实验呢。 可是结果，东西都从孟远生那里匀出来了，他却是腾不出来手来。真是把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铺在了公务之上。 而且有一些还是被迫的。 “这杯子里的是什么？” 对于他的提问，孟远生已经不太确定。犹豫片刻之后，才纠结的回了一个字“水？” 王茂平欣慰的点了点头，瞧瞧人家的领悟能力，怪不得能够炼丹呢！而一旁的褚旻，把心里升起的“酒”字，又压了回去，还以为刚才是这个王知府明知故问呢。 “这个罐子里的是什么？” “胆矾。” “这个呢？” 孟远生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里面的白色粉末。 “胆矾热过之后得到的。” 随后，王茂平夹起一些白色粉末，放在了杯子之中，下一刻，杯子里的水就变成了接近湖蓝色。对于眼前的状况，觉得惊奇的也只有褚旻一人。 第1060章 不够我忙的呢 “现在是什么？”王茂平指了指杯子。 “胆矾！” 瞧瞧，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啊！ 随后王茂平又拿起一个新的杯子，将之前瓷瓶中的液体，倒进去了一些。然后又取了一些白色粉末放了进去。结果和刚才一样，杯子里又变成了湖蓝色。 “大人，草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因为水！” 他真的是喜欢聪明人，一点就透。 “没错，本官希望有一天它可以不再改变颜色，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奢望，但你的努力本官是可以感受到的。” “草民明白，一定会尽力而为！” 褚旻：所以明白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有明白好吗！ 等到孟远生离开以后，褚旻看着王茂平有一种想问，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的感觉。他自认为熟读众多书籍，但刚才别说插话了，听都听不明白。 “所以瓷瓶里的东西到底是——”还是先把是什么东西弄明白吧。 “褚先生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酒能够让人醉呢？在下就是想要找出答案而已。” “可是找出答案之后呢？”听到王茂平的回答，褚旻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真的只是找出答案这么简单？ 王茂平笑了笑“自然是想有没有利用的可能。” 这回答却让褚旻有一些无法辩驳，仔细想想，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啊！ “王大人的脑袋里倒是有许多的奇思妙想。”这个年轻人值得欣赏的远不止他为官的一些作为啊！ “为什么水银可以用来鎏金？为什么曾青得铁，则化为铜？为什么老树生火，久血为磷……” 他决定让褚旻感受一下“为什么”这三个字的魅力。不过后者，魅力倒是没来得及感受，如今倒是有一些发懵。 好家伙，这个王茂平脑袋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为什么？如今看来，让孟远生去找答案，倒真的是合乎情理。 不过，刚才那一连串的问题，答案是什么，他也想要知道啊。看来还是他读书读的太少。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刚才的问题，让对面的人开始变得不自信了起来。 两人离开偏厅之后，褚旻想从他的书房借两本书回去，主要是今天受得刺激有一点多。之前，褚旻并没有仔细的去观察，书房的那些书籍。 如今仔细一看，有很多他都没有听过名字。而且子书居多，除此之外还有杂记、游记、随笔等。王茂平这几年最大的花销，恐怕就是这些书籍了。 等到褚旻带着两本书离开之后，王茂平这边也准备回房去休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能不能让他有喘口气的时间，事情怎么会一件接着一件呢，这一天都不够他忙的。 “魏掌事来访，想来事情已经有所眉目了？”王茂平望了望坐在椅子上的魏蝉，来的时间倒是恰到好处。 殊不知对方已经在护卫的房间喝了一会儿茶水。毕竟是内行司的人，贺成也不能让人在树上蹲着，这样双方都挺尴尬。 “是，根据我们调查，苏合要送的恐怕是石像。” “石像？” 这生辰礼物会不会太特别了一些？收到能高兴吗？这位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理解不了呢！ “对，用的应该是蓬崖石。因为石头已经运了过去。” 王茂平轻轻的念叨了一嘴：“蓬崖登仙。”那他倒是有一些理解了，这肯定是比那些金银字画之类的东西，更能讨得达楞汗的欢心。 魏蝉也点了点头：“没有错！”这个王知府果然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也就是说想要刻的石像应该是苏梘登仙了？” 苏梘，传说此人也是一位方士，醉心于长生之道，游历山川，寻访仙师，历经两朝，后归隐于蓬崖山，一日顿悟天地之道，遂登梯成仙。 据说曾经还有一幅苏梘登仙图，只要得到就能看破大道，登梯而升，后世所传的都是临摹的版本。而所谓的“梯”指的自然是天梯。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他从书上读来的。对于真实性，他自然是没有资格评价。不过据传，蓬崖山十分陡峭，一面就是近乎垂直而下的悬崖，也是因此得名。 道阻且艰，能够登顶已经是实属不易，如今竟然能够将蓬崖石弄回去。该说不说，苏合还真是用尽了心思。这寿礼也算是送到别人的心坎里去了。 毕竟有些时候，礼物贵重与否，不是看它在其他人眼中的价值，而是在收礼人心里的价值。 “王大人所言极是！不过那蓬崖石刚到不久，也不知是怎么运过去的。” 魏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石头是怎么经过边关运送出去的，如果往下深究，没准就能够发现蛛丝马迹。这个王知府因此能得一个功绩也说不定。 “如今就需要决定是否要对石像下手了！”王茂平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开始问起了下一步。 至于怎么运送出去的，联想到之前白家的货物已经通过了古牢关。他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估计魏蝉是想要给自己提一个醒，殊不知，他已经给皇上与苏巡抚提了一个醒。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想要对石像动手的。但，怎么让石像碎裂开呢！”一个寓意好的寿礼想要再增添一些惊喜，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而且还是要两手准备才行。即使是下策，也要安排上，才能有备无患。 “王某想请问魏掌事一个问题。” “王大人请讲。” “是有人可以接触到石像的吧！”虽然说是问，但答案王茂平其实已经了然于心了。 他敢肯定傲鲁部中，有内行司的内应。要不然，魏蝉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消息。 而且了解的这么清楚，此人肯定是可以接近苏合身边的人。毕竟寿礼，都想给达楞汗一个惊喜，肯定是不会对外声张的。 而王茂平让魏蝉去打听，其实也是一个试探。如果能打听出来，就说明有内应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如果打听不出来，那就别想太多，直接在下策动动头脑得了。 第1061章 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如果是的话，那么还有下一步的可能，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就需要尽快想一想如何把下策做好。”这件事还是要魏蝉亲口确认才行。 “魏某会尽力而为！” 行吧，这也就算是默认了呗。 “那么，要如何让石像破碎？”魏蝉的目光看向王茂平，怎么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总不能让人去敲碎了吧。 “要想让石像破碎，无外乎在石头的外部做文章，或者在内部做文章。” 其实让石头碎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如何让事情变成猝不及防的意外，给达楞汗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哦，王大人可否详细说说？” “在外面做文章，自然就是冷热交替。”这是最常用的方法，当然这种方法并不好把握时机，也极容易让人发现。 魏蝉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同。 “如果在内部做文章，就需要在石像的某一处钻出孔洞，灌一些东西进去，然后再将孔洞封好。” “灌什么东西进去？”魏蝉有一些好奇。 王茂平轻轻的笑了笑：“王某还没有想好。不过，如今最关键的是，这个过程能不能做到。”倒不是敷衍他，如果做不到，就不要下手了。 魏蝉沉思了片刻，又回了他四个字“尽力而为”。 此时的王茂平则是越来越好奇，内行司的内应到底在傲鲁部扮演着什么角色。想来肯定是有一定的地位。 “真的很想见见这蓬崖石长什么样！” 听到他把话题一下子扯远，魏蝉有一些不解，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吧。这王知府的心思怎么飘忽不定。不过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拳大小的石头。 王茂平有一些喜出望外，魏蝉居然连石头都弄到手了吗？ “那边已经开始着手雕刻了！”虽然之前的问题，他没有明确的回答，但想来两人都心中有数，所以必须要尽快将计划定下来才行。 接过石头，王茂平仔细的打量着，倒不是对蓬崖石好奇，毕竟看起来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只是他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石头。这样才能够找到种类一样的石头，进行实验。 看起来像是青白石啊！不过王茂平自认为对于石头的了解，并不是很多，还需要再找人确定一下。 “石刻工匠——” “我来找就好！”魏蝉接话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着他派人去找，不过有句话他还是要嘱咐的：“想来工匠帮我们的忙，也是善有善报。” 内行司的行事作风，王茂平并不知道。被找来的工匠，希望是被善待的。 魏蝉自然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这王知府是怕事成之后，他们用什么手段让工匠闭嘴啊。这心还挺善！ “王大人放心！” “找好工匠，让他们到府城南郊……”王茂平将孟远生最近住的地方告诉了魏蝉。 也幸好天色已晚，孟远生被留在了府衙。明天刚好嘱咐他几句，毕竟这件事还需要他参与进来才行。 “那，魏某可就要静候佳音了！” “还需要魏掌事多加督促才是！而且我的人恐怕忙不过来。”什么静候佳音？想要当甩手掌柜可不行。 虽然不知道魏蝉住在哪里，但想来最近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肇原府吧，那还不如去监督呢，再派两个人手去帮忙，也能时刻了解试验的进展。 魏蝉点了点头，既然这个王知府并不介意，那他自然也想看看，从石头内部做文章到底可不可行。 “对了，也不知道配合着寿礼，一场火会不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王茂平再次开了口。 “这，会不会打草惊蛇？” “普通的火自然会打草惊蛇，但如果是鬼火呢！” 如果是对苏合或者达楞汗动手，这么做肯定是不合适的。 毕竟前者要制造意外，后者要泼脏水，将嫌疑粘在苏合的身上。这样的事情不仅多此一举，还会画蛇添足。 而如果石像无故破裂，再燃起鬼火，那么“惊喜”应该会放大不少。这也是确定了内行司能够做到前者之后，他才会提起。否则也没有说的必要。 不过，自己只是出出主意，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内行司。 “鬼火？”魏蝉再次惊讶了起来。这个王知府说出来的话总是有一些出乎意料。 王茂平点了点头，所以表个态嘛。 “要怎么做到？” “还没有想好！”王茂平又甩出来一句，毕竟知道原理，也是需要试验的嘛。 魏蝉也不觉得是在敷衍他，想来是还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不愿与自己提起，于是开口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所以我还是想一想，鬼火出现在哪里，最为让人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 把魏蝉送离了府衙，王茂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回房休息了。不过，还是先去一趟茅房再说，今天这茶水可是没少喝。 “啊！！！” 这一嗓子，差点没有把王茂平的魂给吓出来。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好不容易才平复。 “大人，您怎么了！”这时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都赶了出来。 贺成也是在下一刻就来到了王茂平的身边。 怎么了，王茂平也想知道怎么了，幸好他是从茅房出来，要不然这一嗓子，估计都不用去茅房了。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对方显然是颇为的尴尬。 “出了什么事情？”内宅虽然已经落了锁，但在附近巡逻的差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 “没事，你们都各自散去吧！” “是！” 大人这样子，倒的确没什么事情，不过刚才到底是谁喊出来的，嗓门还挺高。 “你，跟我过来！”指了指刚才颇有爆发力的白景，王茂平再次回到了书房。原本都有一些睡意了，还以为回房后，就能进入梦乡呢。 谁知道一嗓子把自己都给吓精神了。自己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去休息。这又是演的哪出。 自己的脸有这么可怕吗？让你大晚上的嚎一嗓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看了看如今低着头的白景，王茂平有些心累的问道。 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062章 喊是有原因的 “咳，就是没有想到大人突然出现。”白景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 啥意思，他那是突然出现吗！是正常的提着灯笼从茅房出来好嘛！迎面相遇，就被一嗓子给喊的差点腿软，蜡烛都给喊灭了，你多大的肺活量啊。 “然后呢！”王茂平继续用眼神谴责着。一个大小伙子，在茅房外碰到一个人，用不着声音高八度吧，何况你还会武。 “然后，我以为是——” “是什么？”一口气全说完，别一句一句的往外挤行不行。 “鬼！” 怎么形容听到白景这句话的心情呢！就感觉特别的莫名其妙，眼刀向着他的身上飞了一组：“你把我当成鬼了？？？” 真的是太荒谬了！自己大晚上的上了一趟茅房，就被当成了非人类？即使最近有了一些黑眼圈，那也不吓人啊！ “大人，您别介意！我就是最近看话本，总喜欢瞎寻思。” 白景这几天可是听了王茂平的建议，除了去各坊打分之外，也会去听书听戏到处凑个热闹。 每天可谓是早出晚归，总算没有那么闲的慌。关键是，和小家伙玩耍的时间有所出入，很少被逮到，心情好了不少。 而且，最近的他又在书铺伙计推荐之下，重新看起了话本。以前看了不少，话本都是一个套路，也就逐渐没了兴趣。但伙计说，有一本新出的，肯定让他眼前一亮。 “没想到你武艺了得，胆子却有些小。”王茂平调侃道。 这一嗓子太突然了，怎么着也得嘲讽一句才行。再有，现在的那些话本，杀伤力没有那么大吧。还是年轻人胆子太小了！ 白景连忙反驳，他一个杀手门的人，怎么可能胆子小，这要是传到江湖中，还怎么混，这不是给墨杀门抹黑嘛。 “大人，这不是我的胆子小，实在是话本太吓人了一些。”白景也没有想到，这个话本后劲那么足。 这何止是书铺伙计说的让人眼前一亮啊，晚上看，心都直突突，这几天一直是疑神疑鬼。可是，还舍不得放弃。 和他以往看过的这类话本，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以往是走马观花，看完还要来上一句“要是我的话，还能让鬼怪骑到自己头上？早就打的落花流水了。” 如今看话本，那是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四下瞅上一圈，有时映在窗户上的树影，都冷不丁的吓人一跳。床底下时不时的就要看上一眼，生怕会伸出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刚才看的内容刚好与茅房有关，要不是实在忍无可忍，他才不会上这个茅房，而且与大人迎面相撞。 说实话，大人提着灯笼的样子，刚好和他之前看到的内容，有些相似。于是白景真的是没绷住，不受控制的嚎了一嗓子。 “嗯～” 王茂平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一些玩味。这个解释他还是信的，不过你这胆量可不是杀手应该有的啊。以后对付他这个话痨，是不是又多了一种方法。 眼见他还不信，白景感觉百口莫辩：“大人，您等一下，我这就把话本‘丙夜杂谈’拿过来。”说罢，便离开了书房。如今也只有让大人眼见为实了。 这动作也太快了，王茂平感觉人一下子窜出去的，根本来不及叫住。 不过《丙夜杂谈》吗？这可是媳妇的第一个话本。虽然对这个话本很重视，但到底是不能亲自出面，于是便交给了丁乐旗处理。毕竟交给张木等人，马甲容易暴露。 王茂平这段时间，公务繁忙，杂事又太多，也就将话本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从白景的口中听到。 以概率来讲，话本销量应该还是不错的，是不是有火的趋势啊！ 正想着，白景返回了书房，将话本递到了他的眼前，生怕他不信，一个劲儿的推荐他看上两眼。 看了看眼前话本，这肯定是手抄版。毕竟除了一些读书人必备的书籍，或者卖的特别好的，基本上都是想要补贴家用之人手抄的。 不过，王茂平还是感觉有一些骄傲。但，这内容他早就知道了，有些主意还是他提的呢，怎么可能吓到自己。 要知道，媳妇会写这种灵异神怪的话本，一开始还是因为他讲的鬼故事呢。不过为了给白景这小子留一些面子，再有媳妇的话本写得也确实不错，王茂平也是夸了几句以后，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 回到卧房后，安初筠第一时间起身，问起了院子里的喊声，她也隐隐听到了动静。不过有贺成和白景在，夫君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也就没有赶过去。 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些不安，看到他的身影，连忙问出了口。 “白景那一嗓子，差点没把我给吓过去。”王茂平有些好笑的冲着媳妇抱怨道。那个情形恐怕是他近期以来心跳起伏最大的一次。 “白景是发现什么了吗？” 安初筠有一些纳闷，虽然白景性子有些跳脱，不过武艺还是不错的，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能把他吓成那样吧。 “嗯，他发现了我。” 安初筠嗔怪的拍了一下他的衣袖。显然是以为他在说笑。 “我真的是实话实说，我从茅房刚出来，和他迎面相遇，然后他就吼了一嗓子。” “哈？？？真被夫君吓到了？”安初筠有一些无法理解。 “嗯，把我当成鬼了！” 完了，这句话更理解不了了。把夫君当成鬼？？？ “其实，说起来和初筠你还有一些关系呢！”王茂平又抛出了一句。 为什么今天她就是听不懂夫君在说什么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到底是谁有问题，自己，夫君，还是那个白景？ 想来还是白景吧！ 王茂平看媳妇一脸茫然的表情，也不准备再逗她，从怀里将话本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安初筠拿起话本，看了看这熟悉的名字，还有一些奇怪，并不是自己的字迹，应该是手抄的，不过怎么会出现在夫君这里呢。 第1063章 还是要亲眼所见才好 “夫君的意思是说，白景看了我写的话本被吓到了？”安初筠思考了片刻，总算是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最近初筠没有派人打听一下自己的话本？” “才交给丁护卫没多久，还以为没有人看呢！”安初筠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显然是很开心。 对于她自己写的话本，安初筠自然是十分上心的。不过，一想到要送去书铺，相比于兴奋之情，更多的还是忐忑。 虽然夫君说她写的很好，但到底是不知道话本会不会受其他人的青睐。如果卖的不好的话，她应该会很失落，所以虽然在意，但也没有刻意的派人去打探。 “为夫如今可是与有荣焉！”王茂平不仅仅是为了增强媳妇的信心，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到骄傲。 安初筠的嘴角勾起笑意，双颊有些泛红，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咋的，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这可是不常见啊。 “明天派人去书铺打听一下，看话本卖的怎么样！”既然已经出了话本，那拥有读者的喜悦，自然不能让媳妇错过啊。 “也好！”安初筠如今也有了一些自信，只可惜，不能亲自去看一看！ “要不，初筠你亲自去看看吧！”王茂平开口道。打听来的消息，自然是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来的直观。 安初筠摇了摇头，虽然心动，但到底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还是算了，让张木打听一下便好。” “你要是有顾虑的话，就换上男装。”王茂平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嫁给自己之后，媳妇总是什么事情都要顾虑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自己有的时候都感觉心疼。 人生在世，还是要活的肆意一些才好。 “嗯，也好。”安初筠最终还是决定去书铺看一看，毕竟是她写了那么久的话本。 时候已经不早，夫妻俩也没有再过多的闲聊，而是去洗漱休息。王茂平这边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思绪，也就渐渐地睡了过去。 而安初筠那边，因为话本的事情，显然是有些失眠。 第二天，王茂平把孟远生叫了过去，原本孟远生还以为是大人昨天有什么忘记了嘱咐。没想到，却是另一件事。 “大人想要让石头碎裂？” “确切的说是不让人发现异常的碎裂。”王茂平解释道。 孟远生思考了片刻：“那就只能在石头的内部做些文章。” 王茂平眉头轻轻的挑了挑，果然，这个孟远生可以和自己想到一处。 “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先听听看，万一人家有什么好主意呢。 不过，面对他的询问，孟远生显然是没有什么准备，一时间还真的有一些想不起来。半晌才开口说道： “用绿矾油或者镪水会不会有所效果呢？”关键是他也没做过这种事情。一切也只能凭借他对于那些东西的了解而猜测。 “但一人高的石像也可以吗？”虽然是这么问，但王茂平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那就是可能性非常小。 “这——”孟远生也觉得好像有一些困难。 “而且你说的这两种，味道都有一些明显啊！” “大人说的是！” “如果在内部做文章的话，大致能够分为两种，这第一种就是你说的。” 实际上，就是利用腐蚀性，让石头开裂。原理上应该可以，但是操作起来，可能性并不高。即使真的让石头产生了裂痕，恐怕也达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但是孟远生能够想到，已经十分难得了。 “而另外一种嘛，就是让石头的内部胀起来，直接给它撑破。”王茂平开口道。他想要用的方法，实际上也是这一种。 “那么石粉加水的话——”孟远生听了王茂平的话，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方法。 瞧瞧，这反应能力，不得不说，孟远生这个人，真的很让他欣赏。这种方法，按道理来说是可行的。 “不过，一人高的石像，需要多少石粉，要钻出多大的孔洞，一旦真的破裂，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却又自己开始反驳了起来。 而王茂平目光中的欣赏也越来越多，这就是一个人才啊！能为自己所用，之前那些银钱花的真是值。 不过，是不是应该给他配一个助手，但目前并没有好的人选。暂时也只能让魏蝉派人帮忙了。 一大段自我辩驳之后，孟远生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说的好像有一点多：“是草民多言了！”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官倒是也听说过这种说法。就是将黏土、银粉、石粉、与石膏混在一起。只听说黏土可能要一半左右，其他的大致相同。需要你一点点尝试才行。” 听人说，肯定是不可能的。他说的方法自然是看书看来的，这些都是需要的原料，被他替换成了如今的叫法。不过因为只是一笔带过，详细的比例还真的不清楚。 “是，草民明白！” “这件事情很重要。” “请大人放心。”孟远生连忙承诺道。 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好奇，大人真的想要破坏哪里的石像，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但很显然，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够知道的。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好，这两天应该会有人过去帮忙。如果缺什么和他们说，或者告诉本官都是可以的。”王茂平又嘱咐了一嘴，才让孟远生离开。 如今，就看孟远生那边能不能有所收获了，希望一切顺利。 “大人！” 孟远生走后，王茂平刚准备歇口气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贺成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是哪里又传回来什么消息了吗？ “郭栾说，胡五昨晚又写了一封信。” “又写了什么啊！”王茂平有些好奇，虽然胡五是一颗埋在府衙的钉子，但工作能力他是真的挺欣赏的。 之前那个褚旻的到来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还打听到此人是以前书院的讲书，于是又把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 虽然这个风声是王茂平故意透露的，但不可否认人家是有能力的。 第1064章 所以算是小火了吧 “写着昨夜内宅有响动，恐有事发生，会密切打探。” 好嘛，他还是想感慨一句，这钉子当的是真称职啊！不过厨房那些杂役的住所，与内宅是有一定距离的，想来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 要是此人都能听见白景的那一嗓子，那自己的耳朵真的是遭老罪了。 不过，打探去呗。毕竟事情只有王茂平和白景在内的几个人知道。即使真的打探了出来，丢人的也不是自己。 但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媳妇今天去书铺亲眼看到自己的话本，心情如何。 卷墨斋算是府城最大的书铺，里面的书涵盖了经、史、子、集，算是种类最多的。深受府城读书人的喜爱。 不过，与一般店铺的热闹不同，里面即使有很多的客人，仍旧是十分的安静。但如今在放置话本、游记等的书架前，倒是停着两三个读书人。 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书籍一样，露出封面后，又将书推了回去，然后满脸的失望。 “请问这位客官在找什么书？”一旁的伙计上前轻声的询问道。 一般来说，那些读书人在这一片的书架前都不会有过多的停留。毕竟不想被别人看到，将精力用在话本游记之上。 “那个，是不是有一本书叫，叫，丙——” “《丙夜杂谈》？” “对，对！” “您这边请！”伙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路带他来到了前排的书架。 “怎么摆到这么显眼的位置了！”客人有一些抱怨，害他在犄角旮旯找了那么久。 伙计虽然是赔着笑脸，但很想腹诽一句：放这么明显你都没有看到啊！ 拿着话本，快速的结账离开了书铺。随后的客人也同样是如此。 “掌柜的，《丙夜杂谈》又卖空了！” “真的？赶紧让那些人动作快上一些！最近抄书的银钱不是给他们加了嘛！” “是！” 卷墨斋作为府城最大的书铺，一般都有固定的抄书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补贴家用，但是那些长期的抄书人，很多都是科举无望的读书人。 有些只是童生，有些甚至连童生都不是，但字还不错，这份抄书的活计还是可以胜任的。而且平心而论，卷墨斋的待遇很是不错。 如今这里和以往不同，除了那些名家的手记、注疏以及文集之外，卖的好的竟然还有一本名为《丙夜杂谈》的话本。 卷墨斋作为府城最大的书铺，自然是收话本的，而且价格会更高一些。当然，一般的话本可是入不了眼，毕竟卖不出去不说，还平白占了书架的位置。 而这个《丙夜杂谈》一开始送来的时候，还是照例送到书铺先生那里去评判，看是否有收的价值。 对于这种话本，书铺先生一向非常严格，毕竟收进来后，第一批要抄多少本，能不能收回本钱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一般来说，话本，第一批抄上个十册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这本《丙夜杂谈》第一批竟然抄了五十本，让掌柜的很是惊讶。 而且还不止于此，书铺的先生竟然还建议把这个话本，放在最前排的书架之上。这更是出乎了掌柜的预料，毕竟这种情况很是少见。看来是很看好这个话本，他自然也不会去反驳。 这话本到底能不能卖出去，就拭目以待了。即使赔了，对于卷墨斋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赔得起的。 而且还能够让书铺的先生，以后更加的谨慎。对他这个掌柜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当然，如果卖的好的话，那更是皆大欢喜。 进入书铺的客人，在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之后，都会习惯性的来到前排的书架再瞧上一眼。 不过这段时间的客人发现这前排的书架之上竟然还多了一个话本，这可是并不常见的事情。一般的话本可都被摆在角落之中，难不成这话本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于话本，才子佳人的居多，快意江湖的也常见，还有一些神鬼志异，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用来打发一些时间罢了。 看的多了，套路都已经明了，扫上两眼，都知道结局，根本就没有买的打算。所以不仅是卷墨斋，就是其他的书铺话本也都是不温不火，很少能够受到重视。 所以这本《丙夜杂谈》出现在卷墨斋前排的书架之上，自然是引起了那些客人的好奇。看到后，都会拿起扫上两眼，然后就读了进去。 即使日光透过窗户打在身上，即使天儿还很热，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再伴随着书铺伙计轻声的“提醒”，那更是被吓得叫出声来，引来一众目光。 最近伙计遇到这种看的入神的客人，都不敢走过去了。 不过扫上两眼的客人基本上都会把话本买下，五十本竟然很快就被卖光。这让掌柜的颇为的意外，连忙继续让人抄写下去。 而他也终于是抽出时间，看上几眼，别说，真吓人啊，不过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如今这第二批的五十本也卖光了，那肯定是要继续扩大抄写的规模。对于有些客人，并不是通过前排书架发现的这本书，而是直接打听过来的。一进门就问“有没有《丙夜杂谈》”。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掌柜的，秉烛人有没有新出的话本啊！” “这，暂时还没有！”掌柜的赔笑道，这本《丙夜杂谈》也才卖了没多久，怎么会那么快出新话本。 “有了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我们家少爷可是等着呢。” “您放心，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府上的。” 看着小厮打扮的人，离开的背影，掌柜的摇了摇头，书铺里的话本，有很多都卖给了那些大户人家，供他们打发时间。 不过，以往这些过来买话本的小厮下人来的时候都是先抱怨几句，话本的内容毫无新意，老掉牙了，害他们被东家给说了一顿。 掌柜的每次嘴上都在赔着不是，但却想要翻个白眼，卷墨斋的话本也算是短中取长，其他书铺的更没法看了。 第1065章 诸多反馈 不过，对于这本《丙夜杂谈》，书铺不仅卖的很好。那些大户人家的反馈也很不错。 毕竟小厮下人来了之后，让他耳朵听的已经不再是起茧子的抱怨，而是开始问起了那个化名“秉烛人”的其他话本。 在听说没有之后，那都是大失所望，并不断嘱咐有了新话本一定要告诉他们。有些这段时间已经来了两三趟。生怕书铺忘了告诉他们。 好家伙，看话本看上瘾了啊！ “掌柜的，有没有‘秉烛人’新出的话本？” “暂时还没有，客官！” 又一个来问的了。掌柜的有些无奈，这位也算是常客了，平日里，对话本那是不屑一顾，如今倒是一反常态。 “唉，真是的，这《丙夜杂谈》字也太少了一些，都还没有看够呢！” 这字数还少呢？照一般的话本都翻了一番了。 “掌柜的，你见没见过那个秉烛人，他长什么样？一般什么时候来书铺啊！”书铺的客人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这，鄙人还真的不知情！”一般来说，写话本的这些读书人，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即使知道，也不能轻易透露。更何况，他不知道。 他倒是见过送来话本的人一面，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而且此人很沉得住气，一般话本最开始售卖的时候，那些写书人都会来书铺转上一转，但这个秉烛人除了最开始时露过面，就再没有出现。 所以，如今的印象已经不太深了。 下次此人再出现的时候，务必得盛情招待，毕竟如果有下一个话本，他们卷墨斋一定要拿下才行。 “小姐，你真的要这副打扮出去啊！” 安初筠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屏秋在马车上已经唠叨了一路了：“要不然我穿出来干嘛！” “可——”自家小姐可是知府夫人，穿着男装，贴着胡子上街，总归是有一些不太合适吧。 “没有可是！” “但，大人如果知道了——”小姐和姑爷感情一向很好，别再因为这件事拌嘴。 “他知道啊！你就在马车上等我吧。”夫君还给出建议，如何扮的更像一些呢。说罢，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留下了一脸想不通的屏秋。 安初筠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招牌“卷墨斋”，嗯，没有那两个标志。随后迈步走了进去。里面有几位客人，如今都安静的在各书架前，挑选着书籍。 按照书架上的指引，来到了角落，带着一些激动与忐忑，开始找了起来。不过，将摆放的书籍找了一遍，都没有什么发现，这让她心里原本的期待，变成了失望。 想来白景能够买到话本，也只是凑巧而已。 “客官在找什么书？”伙计走到了她的身边。 “呃，有没有《丙夜杂谈》？”安初筠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道。 “在最前排的书架上！”伙计的手指了指。 最前面吗？安初筠道了一声谢，便快步向着前排走去。刚好就看到书架前，一个客人拿着一本书，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熟悉的四个字。 “这位兄台，你也听说过这个《丙夜杂谈》？”见安初筠将书架上剩下的那一本拿了起来，读书人轻声的问道。 安初筠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位仁兄是怎么听说的？” “我？那是文会之上，赏昙夜话，其中一位就突然讲起了奇异之事，结果昙花都没有心情赏了，把自己给吓得够呛。后来才知道，他讲的是这话本里的一个故事。” 看有人和自己买一样的话本，读书人也就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既然吓得够呛，还要看下去啊！” “那是自然，虽然吓人，但话本的内容也着实精彩啊！” 由于在书铺，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谈。不过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让安初筠很是开心。毕竟自己写的话本，能够受到喜爱，怎么可能不为之欣喜呢。 去结账的时候，刚好看到伙计抱着一摞书，安初筠定睛一看，又是熟悉的四个字《丙夜杂谈》。 “这话本卖的很好？” 安初筠忍不住问到，她手里拿的，应该是刚才书架上的最后一本了。没想到又搬来了一摞。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可是近几年，我们书铺卖的最好的话本了。”说近几年，是他来卷墨斋当伙计也就几年的时间。如果问的是另外一个，恐怕回答的就是十来年了。 来到柜台的时候，安初筠发现刚才和她谈话的读书人，付完银钱后，提着笔在旁边的册子上，不知道写着什么。 “这位客官，如果需要什么书籍没有找到，或者有什么良言，都可写在册子之上！”看到安初筠有些好奇，掌柜的为她稍作解释。 “可以看一看吗？” “请便。” 安初筠翻开面前的册子，刚才那个读书人写的是对于话本的评价。当然文字之中，透露的是夸赞之情。 再向上的一条则是希望卷墨斋的话本，都能够像《丙夜杂谈》一样，让人眼前一亮，而不是一如既往的陈词滥调，千篇一律。 除此之外，往前翻几页，有很多内容都是关于她所写的话本。除了近乎清一色的夸赞以外，还有一些希望卷墨斋可以尽快售卖“秉烛人”的其他话本。还有些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个秉烛人。 等安初筠回到马车上的时候，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但屏秋还是本能的发现，自家小姐的心情不错。 “回去吧！” “是！” 听到可以回府衙，屏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又是换装，又是贴胡子的，就为了买一本书吗？哪里用的着亲自过来？ 而屏秋不解的又何止这一件事。从书铺返回这一路上，自家小姐都盯着那本书的封面，面带笑意。 这封面就那么几个字，至于盯那么久吗？而且如果看了内容，您笑一笑，还能理解，如今属实是摸不着头脑啊。 屏秋：我也盯着封面看了，咋就不想笑呢？难不成是因为我识字不多，就认识两个字，“丙”和“人”？ 第1066章 梦想还是要有的 王茂平回到内宅的时候，也明显的发现媳妇今天的心情很好。不过，闺女，你能不能稍微的消停一些，要知道，你娘动不动手，和她心情好坏可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所幸，王曦年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娘投过来的眼神，小腿紧着倒腾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想来话本卖的非常不错吧！” 自己写的东西被很多人认可，连他这个枕边人都觉得与有荣焉，作为当事人，心中的成就感想来也是无以言表。 “是啊，夫君，我今天去到卷墨斋……”以往安初筠都是王茂平最好的倾听者，不过今天倒是反了过来。 看着媳妇在谈到话本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王茂平就由衷的替她高兴。毕竟他是一直希望媳妇的心，不要被他，女儿，亲人，甚至是宋家完全占据。 而是留有一个角落，完完全全的属于她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在柴米油盐，日复一日中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没想到我媳妇竟然这么厉害！以后“秉烛人”的名字，会被越来越多人知晓，甚至是整个林江，整个孟朝都家喻户晓。”王茂平如今也是笑容满面。 “夫君又说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安初筠脸上还带着笑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为夫可是没有说笑，这第一个话本就这么受欢迎，那么以后自然会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所以这壶鸡汤你还是喝了吧。 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也倍儿有面子啊！ “那就借夫君吉言了，我需要酝酿下一个话本，还是想写志异，但这次不想分成几个部分了。” 眼看着媳妇的工作热情这么高，王茂平也由衷的替她开心，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希望，初筠在写话本的时候是欣喜的。” “那是自然！” 安初筠轻轻笑了笑。写话本不仅可以让她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也让偶尔纷乱的思绪可以平静下来，是她愿意去做的事情。 “那就记住这种欣喜！” 安初筠明白夫君话中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要把写话本的乐趣，变成一种折磨。 “好！” 这本《丙夜杂谈》算是安初筠初出茅庐的作品，虽然只是话本，却给她带来惊喜。给其他人带来的则是惊吓，当然也不只是惊吓。 “小姐，床底下您都看了两遍了，到底在看什么呢？” 府城一大户人家的内宅，家里的大小姐已经看了两遍床下。 “咳，没什么，就是看有没有打扫干净。” “您就放心吧，看看一点灰尘都没有。” 丫鬟有一些无奈，以前是一天扫一遍，自从小姐开始注意床下之后，扫洒的丫鬟，恨不得一天扫八遍。 “小姐，您还是要回柳公子的信吗？”柳公子算是小姐的远房表哥，如今也在家学读书。之前时不时的就会让她传信，或者捎些小玩意，话本之类的。 她并不觉得那个柳公子是如意郎君，想来就是贪图冯家的钱财。但作为丫鬟，也只敢小心翼翼的劝上两句，不过小姐并不听劝，而她又不敢告诉夫人，很是为难。 “回信？回什么信？” “这要是以后被毒了，抛到井里了怎么办。井里挤得下那么多鬼吗？嘶，好疼！”冯小姐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下一刻就后悔了。 丫鬟满脑袋的问号：“小姐，您在说什么，小桃怎么听不懂，什么毒，什么抛到井里，您是不是生病了，别吓奴婢啊！” 冯小姐看着丫鬟的样子摆了摆手：“你就当我是做了噩梦吧。我和那个柳公子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给他写信的。” 丫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家小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之前可是认定那个柳公子，还想要试探一下夫人的反应，这怎么几天后，口风就变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小姐这场噩梦算是做对了。 而冯小姐哪里是做了什么噩梦，那是看了从她哥那里抢来的话本。以往，那个人送她的话本，都是写才子佳人。书上的描写，她都感同身受。 想着那人虽家境不好，但努力、用功，对她也很好。所以即使父母以后知道自己心悦于他，要棒打鸳鸯，自己也会反抗，和他在一起。 不过前两天，她偶然发现自己的哥哥竟然也在偷看话本，于是便将话本“借”了过来。原本以为还是才子佳人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却没想到，这话本竟然把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仅是因为话本描述的文字太过吓人，让她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还因为里面有一个故事告诉她，不是才子佳人就能够两情相悦的。 有些你认定的如意郎君，实际上却是心如豺狼，你认为的心意，也是人家的苦心谋划。甚至恍然之间，冯小姐都觉得自己就是话本里的那个最开始天真烂漫的女子。 看着她心生情愫到生死相许，终于嫁给了心悦之人。但故事的走向却并不像她之前看过的话本那样，成为神仙眷侣而是噩梦的的开始。 当如意郎君变成豺狼，当女子终于看清谎言的时候，等待她的却只有井口大小的黑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许有一瞬间，有人会听到她的嘶吼与悔恨。总算最终，在她已经忘记了恨什么的时候，得到了解脱。 看着这篇《井中眸》，冯小姐之前的那些喜悦，全部都化为乌有，虽然心里一开始还倔强的强调只是话本中的故事。但到底是开始思考起了以往的点点滴滴，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寒而栗之感。 她不得不承认，也许很多才子佳人是天作之合，是至死不渝。但那些都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她不是佳人，只是一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傻子而已。 “小姐，那你之前写的信——”丫鬟又想起了一件事，虽然自家小姐想通了是一件好事，但之前的信要怎么收回来呢。 “明天，我要早一些去给母亲请安！” 第1067章 故事犹如镜子 王茂平夫妻俩都不知道，这本《丙夜杂谈》对一些看过的人来说，不只是丰富生活的话本而已，更像是一面镜子，折射出了某些生活中的影子。 就比如说府城里姓冯的大户人家。冯夫人有二子一女，全家对于这个小女儿都是倍加疼爱，平日里性子虽然娇纵了一些，但冯夫人也舍不得说重话。 不过今天的冯夫人却是把屋子里的丫鬟支走，很罕见的大发雷霆。 “从什么时候开始给那个白眼狼回信的？” “年，年初。” “女儿，你糊涂啊！那姓柳的岂是良配。不说家境如何，就是私下给你递的那些东西，就说明他品行不端，别有所图……” 冯夫人真的是没有想到，一个所谓的远房亲戚，让他来家学读书，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算计她女儿，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娘，女儿知道的错了，这不是向您请罪来了吗，您别动怒。”冯小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娘这个样子，心里很是忐忑。 “你！”看着眼前的女儿还想着撒娇，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臂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但到底是没有舍得打下去，用手指不解恨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娘该说你什么好呢！那个姓柳的对你但凡是有真心，都会勤学苦练，求取功名，让我和你爹看到他的长处，而不是私相授受。”冯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家闺女是被她保护的太好了一些，被那个姓柳的耍的团团转。 “娘，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你是怎么知道错的？” 虽然生气，但是冯夫人对于闺女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基本上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突然间就想开了，肯定是受人指点才对。 “女儿看过话本后，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两天可是一直做噩梦呢。” “哈？”看话本，看的幡然醒悟了？这孩子嘴里怎么还说胡话了呢。 “娘，是真的，那话本里……” 冯小姐讲着话本里的内容，眼睛逐渐变红。不知是对话本中女子的命运感到悲哀，还是对自己差点走上歧途而后怕。 “好了，那个姓柳的事情，由娘来处理，你回房间给我好好反省！”没想到还真是因为话本啊。 “母亲，我都知道错了，能不能不禁足啊！”冯小姐央求道。 “不行，不仅是你，还有你身边的丫鬟都要受到惩罚！” “娘～～跟她们没有关系！” “赶紧回去！” 冯小姐知道没得商量，也只能沮丧的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问题：“母亲，我以后还能看话本不？” 看着冯夫人又立起了眼睛，才小声的嘟囔到： “大不了，我以后不看才子佳人的话本了嘛。不过母亲，那些出身微末之人，以后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你说那个姓柳的将来会不会也有一番际遇啊！” 如果带入话本中的角色，这种白眼狼以后可是会平步青云的。 “呵，那我倒是高看他一眼。有一番作为，他凭什么！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连个童生都不是！”冯夫人都想啐上一口。 “可没准是厚积薄发呢，他之前还说，要像知府大人那样，榜上有名，造福一方呢！” 虽然如今的冯小姐已经幡然醒悟，但对于那个远房表哥的才能，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 毕竟又是白眼狼，又没有才华的话，自己看上他什么呢，只是皮囊吗？如今想想，长得也不是很出众。 或许用一句话可以解释，不过如今的冯小姐肯定是听不懂，那就是滤镜碎了。 但冯小姐的话，是彻底将她娘给气笑了： “像知府大人一样？他配吗！人家知府大人，十五岁就成了秀才，只参加过一次乡试，一次会试，便成了进士。” “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知府，那是真正的凤毛麟角，连个童生都不是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真要是胸怀大志，也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自家闺女怎么会如此的天真，以后真的不能再惯着她了。 “行了，你赶紧给我回房间去反省吧！”冯夫人摆了摆手，感觉自己的头是越来越痛。 “哦！” 冯小姐行礼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正房，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散学后，把二少爷给我找回来！”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冯夫人吩咐道。那个姓柳的整日跟在二儿子的身边，一定要提高警惕才行。 “是！” …… “母亲，您找我？”冯华术走了进来。 “嗯，关于那个柳裕晓——” “唉，母亲，您儿子真的是有眼无珠啊……”不仅是冯小姐看了话本醒悟，这里还有一个。但，比照的却是不同的故事。 冯夫人：？？？所以这话本她是非看不可了是吗！ 然而，对于话本的影响，夫妻俩是一概不知，王茂平的心思继续铺在府衙的公务之上，而安初筠则是一心投入到了创作。 对王曦年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娘已经三天没有打她了！不过，虽然看管松了一些，但对她的学习却是完全没有松懈。 毕竟褚旻来了以后，对于小家伙还是很喜爱的，认为孩子很有读书“天赋”，那王茂平也没有客气，要不您带几天孩子怎么样？ 对方那是欣然答应，小家伙的课算是不减反增，但是对于褚旻这个人，王曦年也不是避而不及。因为，如果表现得好，出府衙的时候也会带上她。所以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要说王茂平放心吗？自然是放心的，毕竟出府衙的时候，有护卫跟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褚旻对于小家伙还挺溺爱，喝茶听戏也就算了，和那两个千户谈正事的时候，就不用带着她了吧。 “褚先生，看书呢啊！”瞧瞧，一大一小在树下看书，画面还挺温馨。 “嗯，话本！” 好家伙，这褚先生也是爱看话本的人啊！ “什么话本？”他这个做知府的可是有一段时间没看书了，知道的话本，也就只有媳妇写的那个。 第1068章 这货该动一动了 “《丙夜杂谈》，可是书铺话本里卖的最好的，写的属实是不错，把我都给吓到了呢！”褚旻开口道。 “是吗？”您再多夸两句呗，到时候我好给媳妇转述一下，增加她的成就感。 “嗯，就内容而言……”褚旻点评了几句，夸赞居多，在他看来，在话本之中，算是上佳之作。 “不过，年儿还真是胆气过人，听我读这话本，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呢。”当然也不排除，小孩子听不懂。但褚旻就是觉得是胆子大的缘故，不接受反驳。 王茂平倒是有心想说上一句，他闺女小的时候，还被她娘用鬼故事哄睡着过呢，再者，这话本上的内容，他闺女都听过好几遍了。怎么可能害怕，没不耐烦，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对了，我有事要对你说！” 王茂平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来是那两个千户，有什么反馈了？没有大半夜的来跳墙，他可是相当的感激。 王曦年看到两人都走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在院子里撒起欢来，又是鸟飞狐狸跑。看到她爹回过头，原本紧倒腾的小腿一个没停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好锻炼身体吧，留给你撒欢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到时候，咱不仅要读书，也要准备武学开蒙了啊！ “褚先生，是两个千户那边有所收获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算是吧！”褚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古牢关除了那批私贩货物通过之外，最近并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正对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进行调查。” “嗯，如今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清楚那些商人，别出现漏网之鱼就好！”抓，以如今的形势，肯定是抓不了的。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了嘛。也只能是先让这些人逍遥着了。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边军之中的叛徒找出来，那个“惊喜”又能否打消外族已经按耐不住的野心。 唉，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历寿县这边有条不紊的调查中，那么石春县那边呢，他记得之前边军加强了对边墙，障塞的巡查。所以严家好像并不敢有所动作。 难不成现在动了？ “石春县那边风平浪静，如今货物都停留在原地。” 褚旻也不禁是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需要有耐心，可是就这么等着，到底是有些煎熬。不过平心而论，他在这里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那？”所以，您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事情！别卖关子好吗，每天都用脑过度，实在是猜不到。 “池焱手下的人发现了外族活动的迹象！”所幸下一刻褚旻就说了出来。 “什么？在石春县那边？” 他记得那个池千户手下的人是盯着石春县货物动向的。不过，那外族之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些，最近这边巡查这么严，还敢过来吗？ “没错，所以池焱准备将这个消息不露痕迹的透露给驻守在那里的官兵，将那一伙人，一网打尽。” 虽然如今不能将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捉拿归案，但能抓住一伙外族人也算是好事。褚旻看了看王茂平，对方的脸上倒是没有欣喜之色，反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王大人在想什么？难道是觉得如今还不是抓的时候？” 一伙外族人而已，不会对局势产生什么影响，反而会提振官府名声和卫所官兵的士气。百姓们也能更加安心一些。 “抓肯定是要抓的，不过——”那些把肇原府扰的鸡犬不宁之人，他可是恨得牙根直痒，早就想抓了，奈何并没有他们的踪迹。 “不过什么？”褚旻好奇的问道。 “在被抓之前，希望这些人能够为我们做一些事情。” 这话，要不是出自王茂平之口，褚旻都有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让外族人为他们做事，这怎么可能。但既然是眼前之人说的，那必然是有所筹划。 “严家有一批货，想来这几天要运到洛归镇——”之前徐宁风偷听到严家掌柜的谈话，说有批布匹还有几天就会到达府城，货物一切如常。 那就是说，又有茶叶要直接送到洛归镇，按照距离，应该是比到达府城的时间要晚上两三天左右。 而褚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那伙外族人去劫严家的货？” “没错！只不过被官兵当场抓获！也该惊一惊他们了。” 现在并不是对严家出手的时候，一旦出手，这条线路他们就很难找到了。不过以严家的谨慎，这么长时间没有让货物动地方，他们也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所以莫不如让严家知道，那些货不运出去也是有风险的。这次没有被外族夺取，没有被官兵发现，算是侥幸，但下次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 说白了也就是逼着他们把货运出去才行。即使严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什么损失。 等待的日子，王茂平并不希望严家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能够惶惶不可终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嗯，倒也值得一试！”褚旻思考了片刻，也同意了他的想法。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这才离开了书房。 “大人！” 王茂平刚准备回房休息，就看到了大厨的身影，想来是在路上等着自己呢。 “走，去看一看吧！” 对于江家父子，那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已经征服了全家人的胃。尤其是王曦年，每天短暂的玩耍时间，还不忘溜去厨房。 如今江望业来找自己，想来还是因为之前嘱咐他的事情，虽然自己早就把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是！” 厨房对面的房间，之前一直是空置的，如今倒是被利用了起来。王茂平对于大费周折得来的蛇麻花可是给予了极大的期望。 毕竟如果真的照着边角料给的书籍酿出了麦酒，自己不仅可以尝一尝久违的味道，展现一下酒量，更主要的是对于肇原府也是有帮助的。 不过，一开始他还纠结这工作到底应该交给谁。在听说江望业对酿酒也有所涉猎之后，那也就不纠结了。 第1069章 酸酸甜甜 “大人，已经照您的吩咐进行了选麦与浸麦，如今已经发芽，您看是否可以了呢？”江望业向麦床指了指。 来府衙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大人平日里极少饮酒。却没有想到会吩咐自己去酿酒，之前还想着是不是这边的酒不合胃口。而且大人竟然想用麦子酿酒，如今早就用不到了。 这个情况，王茂平自然也是知晓的，毕竟书上记载过“若为酒醴，尔惟曲蘖”不过在漫长的发展中，这种方法已经逐渐被淘汰。 上前一步，来到麦床前，仔细的看了看，如今芽长已经占麦粒的一半多，而且绝大多数的麦粒都已经发芽。 拿起一个，手指轻轻的发力，麦芽就被指甲折成了两节，呈现白色的粉末。 “这样已经可以进行烘烤了！”王茂平开口道。随即走进旁边的房间，他记得可是特意搭了一个炉子呢！ 果然炉子是按照他的要求搭建的，并不大，主要是今年也没有收获多少蛇麻花，只是为了试验而已。 “烘烤一天，要慢慢加热，一定要注意火候，不能操之过急。如果烤出来的色泽发暗，粒子发硬的话，那就要重新来过。”毕竟如果不成功的话，会影响之后的糖化。 “是！” 王茂平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辛苦，这才离开。唉，距离自己喝上久违的味道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毕竟如今只是刚开始而已，后面还有一大堆的步骤。 倒不是如今的酒不合他的胃口，只是因为自己的酒量属实是一般。 等丁乐旗将晾干的蛇麻花送过来，估计才能够正式开始，如今这也只能算是前期准备。不过，准备还没有完成呢。 自己让张木去定制的器具还没有完成，花了他不少的银子呢。他这一天，挣不了多少俸禄，还要自己搭钱。谁能给他报销一下！ …… “大人，肇原府各县衙已为秋收做足准备，今年秋税也已向百姓传达。” “大人，关于秋收大赛，各县也已经筹备完毕。” “大人，如今城内粮价及日常所需之物的价格一如往常，起伏并不大。” “大人……” “大人……” “……” 王茂平被这一声声大人，一件件公务砸的有一些疲乏，喝了一口茶水提提神后，这才示意官吏们继续说下去。 “大人，食品作场的第一批吃食，今天会进行售卖。” “大人，想来作场的吃食肯定会备受百姓青睐啊！” “是啊！毕竟作场的做的吃食，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行吧，都是会说话的，他都不敢说备受百姓青睐，你们这话说的怎么就毫无压力呢。挺好听的，但是别说了，如果因为恭维的话耽误他散值就不好了。 摆了摆手，那些官吏很懂眼色的停了嘴。 “只是一个小作场而已，咱们肇原府，山楂不少，如果能让它变成百姓荷包里的银钱，吃食能够给百姓带来一些新奇。作场能够维持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但是对于王茂平而言，哪怕只是向着好的方面有一个小小的改变，也足够让他欣喜。 他这个人能力有限，并不能让肇原府日新月异，那么也只能铢积寸累了。 “大人说的是！” 下面的官吏们也知道，这个所谓的食品作场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但奉承之言该说还是要说的。 对于如今的食品作场来说，也就只有山楂相关的吃食，总共也就十多个做工的伙计，几个走街串巷的伙计，外加一个管事。 吃食除了会放在杂货铺售卖之外，其余的都是由那些伙计走街串巷的兜售。而这些招进来的人，当然都是那些家里拮据的百姓。 “山楂糕，山楂卷，山楂片，山楂条，山楂饼，罐头嘞！” “瞧一瞧，酸酸甜甜！” 选出来的伙计，虽然都不算是年轻，但嗓门都还挺大，腿脚也利索。一边挑着货匣，一边不忘吆喝着。 尤其是碰到带小孩的经过，那喊的可就更卖力了。当然，效果自然也十分的明显。大人，听到吆喝声，有时虽然好奇，但也就瞅上一眼货郎。 但是小孩子那当即就不动地方了。毕竟对于如何让父母买吃食，他们一向都有自己的固定技能。 “娘——” “不买，你昨天不是刚吃过糖葫芦嘛！味道是一样的。”眼见孩子抓着自己的衣袖，妇人立刻无情的拒绝。 才五六岁的孩子，如今还不懂，昨天吃的糖葫芦和今天到底有什么联系，昨天吃了，今天还想吃啊！ 虽然不知道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不过他猜肯定很好吃，于是不仅拖着不走，而且开始干嚎，并试图酝酿泪水。 “这位夫人，这和糖葫芦可不是一个味道，您瞧瞧，这么多样呢！”伙计见状，放下了扁担，将货匣都抽开。 这下，小孩子看着各式各样的吃食，那就更不想走了，站在一旁直咽口水。妇人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山楂。 不说她家孩子，就连她看着都有一些眼馋。 人嘛，都喜欢凑热闹，有人围着，其他人也都会想着停下来瞅上两眼，因为一个小孩子，如今伙计身边已经围了五六个人。 “这都怎么卖的？” “这种山楂糕是二十五文，山楂卷和山楂条三十文，山楂片三十五文，罐头十五文还有……” “啥，咋这么贵呢，都快赶上蜜饯的价格了！走，不买！”妇人听到价格有一些咂舌，这山楂怎么能和蜜饯相比呢？说罢，想要拉着孩子离开，不过很可惜没有成功。 “这位夫人，我们这可是真材实料，用的料，花的功夫可是比蜜饯还多，再说，有些它也不压秤，能称好一些呢！味道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里毕竟是府城，各种吃食的价格本身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一些。而价格也是结合成本，深思熟虑以后才决定的。所以，那些百姓在盘算之后是可以接受的。 第1070章 步入正轨 眼见自家孩子不走，又听了货郎的话，妇人还是决定少买上一些。 “你要哪一种？”看着又要干嚎的孩子，妇人开口问道。就不应该带他上街，每次都要嚎点儿什么才回去。 这句话，让小孩子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选择困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只选择一个，好难啊，如果说全想要，他娘是不是得在他胳膊拧一下子。 “要不，您买一包混合味的怎么样？”伙计提议道。 “混合味？” “对，除了罐头，其余的全都有。”伙计在另一个货匣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展示了一下。 “这个多少钱？” “三十文！”说罢还上了秤：“您看看，一斤多呢。” “行，那就买一包吧！” 虽然心里觉得贵，但是比起蜜饯，糕点，其实还是便宜的。 “这几天都不给你买吃食了！”妇人说罢，付了铜板，拿起油纸包，这次终于是将孩子拽走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眼见母子俩付完钱离开，其他围观的路人也开了口。 “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这是咱们食品作场做的吃食！” “食品作场？”其中一个人有一些奇怪。 不过另一个人马上就提醒了一句：“前些日子，告示上不是贴着招工呢嘛！” “哟，想起来了！当时我还说，要真是卖吃食的，我也凑一个热闹呢！行，给我也来上一包，那个混——混合味！” “好嘞！” “对了，你也是选出来的？”听说招工，是从那些家境贫寒的人家中选。虽然有一点揭人伤疤的意思，买吃食的但还是有些好奇。 伙计倒是毫不在意，毕竟能够被选上，他们一家人可是直呼万幸。能够有一个固定的活计，他们做梦都能够笑醒。 “是啊，如今不仅有了固定的活计可以养家糊口，作场还供饭呢！当然如今也是托了各位客官的福。”伙计还不忘感谢一嘴。 虽然说是走街串巷，但是伙计出来了半天的时间，发现自己连巷还没有窜，就得先回作场一趟。毕竟货没了，还得补一下才行。 而今天的作场虽然是一切如常，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些紧张。虽然那些吃食味道很不错，但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在这里做工的百姓，以前连维持温饱都很困难，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活计，如果因为吃食卖不出去，而丢了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饭碗，该怎么办。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卖不出去？”这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即使卖不出去也得等到晚上再回来啊。 看到出去卖货的伙计回来，其他人都有一些担心。 “啥卖不出去！是卖光了！” “卖光了，真的假的？” “骗你们做什么，赶紧把货补上，我还得出去呢！”卖货的伙计，如今那也是干劲十足。 “好，马上！” “管事的，卖的这么快，咱们是不是要多做上一些啊！”东西卖光了，作场的百姓都显得十分兴奋。 “第一天，估计大家都想要尝个新奇而已，等过上一段时间再说！”常管事的心虽然也稍稍的放了下来，但到底看的要长远一些。 等百姓们过了新奇的劲头儿，生意稳定下来，才能看出作场是否能够盈利，长久的维持下去。 之后的几天，府城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走街串巷的叫卖声，当然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种叫卖声的吸引力，那是非比寻常。 而对于尝过味道的人，也不再嫌弃价格太高。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大户人家，都从来没有想过，山楂竟然可以做出这么多种吃食来。 作场的生意算是稳定了下来，除了府城，作场一些保存时间长的吃食，也会运往各县去售卖。从盈利的情况来看，还是很让人满意的。有了商机，其他人也不是没想过分一杯羹。 但是先不提味道，就是卖同样的价格，那些百姓也会选食品作场的，而且费时费力不说，小打小闹，他们又挣不到太多银钱，并不划算，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今已经是秋收在即，各村庄的百姓发现，他们特别忙碌。虽然以往也忙，一场秋收下来都能瘦上几斤，但是现在更忙。 至于为什么，以往收完秋，他们就能够歇一段时间，可现在又增加了一些活计。 秋收大赛，那肯定是重头戏，谁都希望从自家地里能够结出宝贝疙瘩。只要能够在县里排在前几，不仅可以拿到彩头，还能去府城参加比赛。 毕竟府城的彩头可是要大的多，这要是也拿到了彩头，那做梦都得美醒。当然，即使拿不到彩头，能去到府城开开眼也是好的，他们这些庄户人家，连县城都很少去，府城那更是没有去过。 有马车拉着他们去，还不用掏钱，谁不想凑一个热闹。 不过，除了秋收大赛之外，如今告示上可是写着，府城的食品作场要收山楂。毕竟秋收过后，除了那些早熟的，其他山楂也已经熟透可以采摘了。 往年的山楂并不好卖，大部分只能是晾干了打打牙祭，或者泡水喝。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作场会收。 不过这食品作场到底是做什么的？ “食品作场，自然是做吃食的了！听说把山楂都给做出花来了！我儿子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们老两口，带回来了一些，酸酸甜甜，好吃的咧。” 吃食好不好吃，普通的村民并不知道，只是想着能把自家的山楂给收走，毕竟到手的是银钱啊。 而且告示上也不只是收山楂而已，还收醋柳果，这东西有些山坡上就有，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吃起来有些酸味，不过也就小孩子，偶尔揪上几颗而已。如今居然能换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秋收过后，闲着也是闲着，捡山货的时候，碰到就顺便采上一些呗，万一呢。 其实告示都是根据各县的实际情况来的，比如说收山楂，选择的都是山楂树较多的县，毕竟山楂卖不出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醋柳自然是那些有生长的地方，才会贴出告示。 第1071章 有所惊动 “大人，大人——” “怎么了？” 王茂平看到差役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心里有一些纳闷。这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总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这是石春县的详文！” 王茂平不露痕迹的叹了一口气，这肇原府，相比于戊丘、富丰、怀顺三县，西面那三个都不怎么太平，当然石春县算是首当其冲。所以这又是怎么了！ 接过详文，用目光快速的扫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嗯？算是一件好事。不过是不出他所料的好事。 前几天池千户传回来消息，说发现石春县附近有外族人活动的痕迹。王茂平当时就和褚旻商量了一下，想要惊一惊严家人，让那些货动一动。 如今前面的倒是按照王茂平的预想进行了。也就是说，那一伙外族之人，在“无意”之中，听到有商队经过，而且运送的是一批颇为值钱的布料。于是便动了心思，想要劫上一笔。 而后被“无意”之中提前收到风声的官兵给瓮中捉鳖，捉了个正着，算是将这些人一锅端了，而且还抓到了六个活口。 之所以说前面按照他预想的进行了，是因为王茂平不知道这一招对于严家是不是奏效。惊肯定是惊到了，但那些货物动不动，还尚未可知。 官兵抓到外族之人，最后肯定会将人送到府衙。到时候，也许还能够问出一些事情来也说不定。 而府城严家布庄，此时的掌柜正和一个人碰面，却没有发现对话的内容都传到了别人的耳中。 “真的是太惊险了一些，幸好货物没有被那伙人劫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掌柜的感慨道。 “是啊，这次真的是万幸，如果被那伙人发现茶叶，傲鲁部一定会起疑，到时候东家没准会跟着暴露，也幸好那些官兵来的还算及时。”来人说起此事还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严家掌柜眼神微凝：“那些官兵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吧。” 如果因为那伙人而使那些茶叶暴露，那这些年来的努力，可都会付之一炬。一群蠢货，只会到处劫掠，而且居然还劫到了他们的头上。 “您放心，那些官兵收到我们的‘谢礼’，马上就离开了，哪里会管我们的货。” 听到这话，严家掌柜才放下心来，至少如今看来，一切是有惊无险。 “那些货，如今要不要运回去？已经耽误太久了，而且傲鲁部那些人如果再时不时的滋扰，可是很危险的——” “我再考虑一下！” …… 王茂平散值后，褚旻正等着自己，想来也是从池焱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 “惊也惊了，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嗯，不过还是可以推波助澜一下。”把抓到外族的消息散播出去，同时把受害的严家商队，也随之一起散播。 外族人对于孟朝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兵都是不怀好意的，这无异于把严家也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让他们尝一尝被人盯上的感觉。 “放心吧，我已经嘱咐池千户了！”褚旻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已经嘱咐了池焱，但他还是想感慨一句： “不过，严家也太谨慎了一些，无论是运送茶叶的商队，还是洛归镇的布庄，如果不是事先知情，根本就查不到严家的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王知府一早就盯上了严家的话，想来他们即使抓到其他私贩货物的商人，都未必能够顺藤摸瓜把严家给揪出来。 “谨慎行事，方能断尾求生！我想看看严家这口气要沉到什么时候！” 王茂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严定怀这个人可是相当的谨慎。但即使再沉得住气，也有浮出水面的时候吧。 不过晚上的时候，王茂平听着徐宁风传出来的消息，就知道严家很有可能已经沉不住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可喜可贺。 “大人！” “怎么了？”王茂平看了看贺成，这是还有话要对自己说？ “张卫回来了！” “哦？让他进来。” 王茂平原本已经离开椅子准备回房，如今又坐了下来。他让张卫去调查董家所谓的“宝贝”是确有其事，还是无稽之谈，如今想来也有了结果。 “张护卫，董家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宝贝？”看到张卫又要向他行礼，王茂平连忙摆了摆手，开门见山的问道。 虽然有一些八卦的原因，但他更想知道，那奇石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的话，会不会是所谓的伴生矿。 “回大人，据属下打探，应该是存在的。” “哦？你见到了？”听到张卫的回答，如今的他可是充满了好奇。 “那东西放在董员外书房的密室之中，而密室的门是上了锁的。” “也就是说，需要崔二银动手了？”这是没有见到？ “不是。崔二银已经配好了钥匙。” “那还有什么？”这动作还挺快的。 “那石头，我们不认识！”宝贝是见到了，但实属认不出来啊。 “那就借过来！” 不管多稀奇的宝贝，也是别人家的。硬抢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做，“借”过来辨认一下，已经很不厚道了！但不厚道也得做啊！ “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那个董员外每天都会去书房查看一番。有时在书房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看那件石头？”都宝贝成这个样子了吗？放在眼皮底下，还得无时无刻盯着。这么大的吸引力？ “不是，董员外这个人平日里喜欢作画。” 好嘛，是他误会人家了。 “不过，每天晚上他都要去密室检查一遍，有时半夜睡不着都会返回书房。” “也就是说，你们想把东西借出来，却找不到时机？” “没错！不过明天是董员外长孙的周岁宴，属下想趁着那个时候动手。”毕竟董家人丁并不兴旺，这个长孙，可是盼了很久才盼来的。所以对周岁宴很是看重。 张卫想要趁明天的机会在酒里或者茶里加一点料，毕竟董员外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每天清晨起床的时辰，吃饭的时辰都相当的固定，甚至白天去书房的时辰，都很固定。平日里下药的话，有可能引起警觉。 “本官明天散值后，会在南郊等着你们！” 第1072章 真挺贴心 王茂平记得董家的宅院在府城的东南方，距离不算太远，但府城晚上有宵禁，总归还是他出城更加的稳妥一些。正好可以去看一下孟远生那边的进展。 于是第二天散值以后，王茂平对安初筠嘱咐了一声，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府衙，向着南郊而去。 之所以选择马车而不是骑马，主要还是不想张扬。想来府衙里的那些杂役，都不知道他出了门。 “东家，我们到了！”出了府衙，贺成便习惯性的改了称呼。 身着私服的王茂平下了马车，四处打量了一下，亲眼看下来，这处院子的确是很适合孟远生居住。 贺成走上前，敲了敲门。过了片刻，门从里面应声而开。 “你们是——” 看门的并不是孟远生，而是一个中年男子，粗布麻衣，所以是内行司找来的工匠吗？ “大——” 此时孟远生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见到王茂平的身影，很是意外，刚想行礼，就被他给打断。 “您里面请——”孟远生赶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他们往里面让。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迈步来到了院子之中。之前听这处院子介绍的时候，他就知道地方很大，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假，只是院子已经被堆上了石料。如今还有工匠在那里敲敲打打。 有几个已经初见人像的形状，不过显然是没有继续雕刻，这很正常，只要材质，重量与要雕刻的相差无几便好，毕竟是做试验所用。 不过这满院子的石头，再加上工匠，想来内行司也算是破费了。但人家应该是不缺银钱的吧。不像他，那一点俸禄，都不够他们一家的开销。 “刚才那个人是？”开门的那个人，如今看来也不是工匠了。 “是您朋友找的厨子！和那些工匠一起派过来的。”孟远生解释道。 好嘛，所以这个“朋友”指的就是魏蝉吧。该说不说，是真挺贴心，不过他何德何能与内行司的人成为朋友。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个男子走过来，冲着他拱手行礼。虽然王茂平并不认识，但想也知道，肯定是魏蝉的手下。 毕竟这穿着打扮，以及动作神态，和工匠们有着明显的区别。 “怎么称呼？” “杜涛！在下就先行告退！” 嗯，这魏蝉手下的人都很有眼力见。跟随着孟远生来到正堂，王茂平坐在椅子上，这才继续开了口： “如今进展的怎么样了？”虽然距离寿宴还有一段时间，但毕竟是越来越近了，还是很紧迫的。 “回大人，能够发挥最大效果的方子已经被试了出来。如今便准备用院中那些石像大小的青白石进行尝试。” “效果怎么样？” “之前为了尝试出效果最好的配方，用的都是小块的石头，看起来倒还不错，石头会出现裂痕，进而碎裂，而那些粉末也并不明显。不过——” “好，本官知道了！”所以一切都得等用石像测试后，才能知道，这个方法是否能够达到预期。 如果达不到，那就使用下策吧。 “对于鬼火，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鬼火？”孟远生没有想到，竟然又听见这两个字。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您不都知道了吗？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大人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王茂平看对方一副汗颜的模样，就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真的只是询问意见，而不是调侃他，毕竟炼了这么多年的丹，如果主意能够比自己想出的更好，那自然是意外之喜啊。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制造鬼火？” “草民能想到的，已经被揭穿了！”孟远生有一些无奈的回答道。 “没有其他的了？”毕竟胆矾的颜色太明显了一些。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总归是有一些困难。 “大人，草民真的想不到了！” 见对方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主意，王茂平也只能试验一下自己的方法了。都是书上学来的，现在的材料应该可以实现，只是还没有实践过。 其实如果能收集到真的“鬼火”也就是“磷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过，即使大概知道，最开始让这种物质产生的方法，想要将它造出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或者更久。 在眼前这件事情上，显然是没有办法提供帮助的。所以，用现有的材料，用人家经过漫长岁月而得出来的成果，去尝试达到想要的效果吧。 每当读到那些书籍的时候，王茂平都无比的感谢边角料，感谢那些为推动人类的进步与文明所做出贡献的人。 如今的他在回想起前世的时候，都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明明有那么多知识可以去汲取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家里那几位严格要求的原因。 毕竟你可以有后悔的情绪，但却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像他一样，即使再世为人，他也已经变成了王茂平，过着属于王茂平的人生，而不再是前世的王平。 “大人？” 王茂平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孟远生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带我去丹房吧！” “是！” 孟远生连忙在前面带路，说是丹房，但从他搬到这里来之后，还没有炼制过一次丹药。 王茂平进入房间，就发现这个实验室，不对，丹房，很是宽敞。原来是将两间房给打通了。 房间的布局，以及摆设想来都有一定的说法。不过丹灶，丹炉，丹鼎以及各种用具都非常的齐备。 孟远生立在一旁，不知道大人是想要看一看丹房的样子，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事情。 “去把那‘酒’拿来一些，再取些绿矾油还有月石……”王茂平吩咐道。想来这些东西，孟远生这里肯定都是有的。 “是！” 孟远生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将他要的东西全部取了过来。 王茂平坐在案前，拿起一个瓷碗，开始做起了试验，在里面放入了月石粉末，又放入了孟远生蒸出来的酒…… 第1073章 啥时候收集全 而此时的孟远生并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要做些什么，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取过来的东西，会被混在一起。 不过想来大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因此虽然很是好奇，但也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只见王茂平将东西混合了以后，取过桌案远端的蜡烛。下一刻瓷碗中的混合物便被点燃，蜡烛被吹灭，青色的火焰在瓷碗中燃烧着。 看着比之前孟远生自己用的胆矾，看起来还要幽绿，隐隐还让后背泛起一抹微凉。要不是全程目睹，就连他都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看明白了吗？”幽火渐渐熄灭，如今有些黑暗的丹房之中，传来王茂平的声音。随后蜡烛被点燃，房间终于再次亮堂了起来。 “草民记住了！” “嗯，如果本官的好友问起鬼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了吧。” “可是，这明明是大人——”孟远生有一些犹豫。 “是谁想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再说，这也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从书上学的。 “是，草民知道了！” 大人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孟远生自然是听命行事。 原本以为，大人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看事情的进展情况。却没想到，人家是为了与其他人见面。 虽然有一些好奇，但孟远生还是将好奇压在了心底。 王茂平等着张卫他们的这段时间，也算是闲来无事，蹭了一顿饭之后，便和孟远生谈论起有关方士，炼丹之类的话题。 总体而言，谈话还是相当融洽的，双方都觉得受益匪浅。如今对彼此，一个是不露痕迹的欣赏，一个是恭敬有加的崇拜。 王茂平觉得，孟远生如此有能力的人，等最近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必须给他配两个助手才行。如果以后有收徒的打算，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孟远生这边，如果不是身份地位的悬殊，他都想要问知府大人一句，您有没有成为方士的打算？要不要尝试着去炼制一些丹药呢？ 三更天的时候，院门被敲响，知道大人等的人应该是来了，孟远生连忙过去开门。而不远处，房间中的杜涛也一直坐在窗边，听到动静后警觉了起来。 对于这个王知府的到来，不仅是孟远生，杜涛也十分的意外。毕竟平日里不出府衙半步的人，今天竟然跑到了南郊，而且还没有在城门关闭之前返回府城。 杜涛有一些想不通，如今听到了敲门声，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在等人。 张卫和崔二银被带到了丹房之中，今天选择走门是因为大人对他们说过，内行司的人也会在这处院子之中。万一把他们当成贼人，起了冲突，那就不好了。 再有按照大人的话说，太神秘反而会欲盖弥彰，引起内行司的好奇，还不如就敲门而入。 “大人！草民就先退下了！”孟远生十分的识趣。大人的谈话内容，他肯定是没有资格听的。 “先不用！”从谈话中能够知道，这个孟远生对于矿石也是有所了解的。万一能够用的上呢。 “是！” 王茂平看向张卫二人：“怎么样，拿到了吗？”这背后的包裹里显然就是了吧。 “是！”张卫说罢，将背上的包裹解了下来，显然就是董家的宝贝。 “哇！好美！” 当包裹被打开，里面的木盒露了出来，随后木盒里的布被一层层打开，一声惊叹传来，开口的倒不是王茂平，而是站在一旁的孟远生所发出来的。 王茂平此时看着面前的这块石头，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是挺好看的。巴掌大小，浅黄色有些透明，各针状的晶体向着外面伸展，就像花瓣一样。还带着一丝油脂的玻璃光泽。 平心而论，的确耀眼夺目。有一种支楞巴翘的美感，不过欣赏也就到此结束，毕竟还得尽早给人家送回去，以免被董家发现端倪。 所以还是得知道面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才行，要不然大费周章，却无功而返，肯定会有一些失落。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王茂平看向房间里的几个人。 张卫和崔二银都摇了摇头，他们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儿，请大人来辨认了。 “你觉得呢？”他的目光落在了孟远生的身上。 “草民觉得倒是有一些像水精。” “除此之外呢？”王茂平继续问道。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王茂平也觉得从它的颜色和透明度来说，很像是黄水晶。但从它这个支楞巴翘的形状来看，咳，呈放射状来看，就应该不是。 况且如果是水晶的话，虽然也算是不可多得，但绝对不会被董家人形容为奇石。而且王茂平越看越觉得有点吓人。 “草民想不到了！” 孟远生平日自认为对那些石头还算是了解，但除了这个答案，实在是给不出其他的了。 王茂平自认为对石头不是很懂，但对这种美得不像话的石头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自己这些年也算是将《美丽的诱惑》凑出了三本。 《美丽的诱惑——致幻篇》、《美丽的诱惑——七彩篇》、《美丽的诱惑——异香篇》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把这个系列来一个全收集。 对于他这种前世打游戏各种支线，各种收集都不放过的人来说，是相当的不友好了。 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眼前的这块石头，应该能和七彩篇中的某一种对应的上。 “你们没有直接用手碰过它吧！” “没有！拿的时候也是带了手套的。”张卫解释道，崔二银在一旁也连忙点头。 王大人常说，对于没见过而又觉得奇怪的东西，都不可以用手直接触碰。甚至还让他们常备套手上的布，也就是大人口中的手套。 他们可都是牢记于心的。 而孟远生此时的心里则是有一丝的失望划过，本来还想请求大人让自己仔细的端详一下，不过看如今这状况，大人对此奇石肯定颇为的重视，想来是不会同意自己上手的。 第1074章 就是想洗手啊 “这东西不是水精！”王茂平看了孟远生一眼开口道，随后看了看旁边的贺成，后者从衣袖中也取出来了一个木盒，放在了桌案之上。 随后王茂平将盒子打开，他也是有所准备的。其他人都望了望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些边缘打磨锋利的石头，有些能看的出来是宝石，还有刀具和铜片。 当然那些松石、水精、都是安初筠“友情赞助”的。 “这个就是水精，你们可以对比一下。”王茂平拿起一块黄色的水晶递了过去。有参照物的话，更容易看出差别。 “是草民眼拙啊！”孟远生有一些感慨。 在听到大人说出“除此之外”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水精这个回答已经被大人否定了。只是，他觉得二者真的很是相似，只是如今有了对比，差别变得明显了起来。 取来边缘有些锋利的铜片在刚才那块水晶上划了一道。 “看出什么来了？”王茂平对着好奇的几人问道。 这下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一些不好意思：“大人，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们可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呢，眼睛睁得够大了啊！咋就啥都没瞅出来呢，实在是有一些汗颜！ “那就对了！”毕竟二者的硬度在那里摆着呢。 所以他们的答案还是对的吗？ 王茂平并没有理会他们心中所想，而是反过来用水晶在铜片上划了一下。 “现在呢？” “有一道划痕！”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而除了孟远生有些若有所思，剩下的仍旧是一头雾水。 随后王茂平走到那块石头前，在不起眼的位置轻轻的划了一下，果不其然，出现了一小道划痕。也就是硬度真的比铜要小。 “有没有把握，在这个地方切下来一小片？” 这石头长得并不规则，就像他之前的形容支楞巴翘，在不起眼的位置切下来一点，他相信董家人并不会发现。 张卫拿起刀，刚想动手，就发现大人一直在盯着他的手，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把手套戴了起来。 王茂平这才放下心来，如果真是他所猜测的矿石，虽然天然的石头没有多大的危害，短时间接触也不会对健康造成什么威胁，但还是别直接用手接触的好。 “大人！”切下来的石片被放在了桌案之上。 王茂平又取过来一个黑釉瓷碗，然后在里面倒了一点点水，拿起装着矾油的瓶子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些，边倒边用木盒中的琉璃棒搅拌。随后拿夹子将那块石片放了进去。 “呀，怎么溶了！” “是啊，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而王茂平这边已经了然于心，果然是能够对的上的。 “这石头还是少接触为妙！” “大人，这石头难道有毒？”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王茂平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既然能够对的上的话，想来书上说那东西接触久了，会让人生病，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什么石头了，但跟眼前的几个人解释不明白，只能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这么一小块东西，短时间接触对身体没有什么危害。 但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好！ “将东西送回去吧，找个机会，让那个董员外也少接触这石头。” 董员外这一天看上一次，身体还这么硬实，也侧面印证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为了有备无患，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请大人放心，那董员外很信命，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王茂平点了点头，提醒道：“对了，多洗几遍手！”虽然知道没有危害，但还是控制不住啊，他也得多洗几遍才行。 “是！” 孟远生则是又一次露出了崇拜的目光，大人懂得真多啊！读的书该不会有万卷了吧。 在张卫和崔二银离开了之后，王茂平让贺成将瓷碗中的东西处理掉，随后便开启了他的洗手大业。 随后还叫上孟远生他们一起。 孟远生和贺成其实很想说一句，大人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啊。但到底是认命的跟着洗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城门开启的那一刻，王茂平便赶紧动身返回了府衙。回去简单的吃了口早饭，便又赶到了二堂，开启了新一天的工作。 而在王茂平离开没多久，魏蝉便来到了南郊的院子。虽然没有见到王茂平本人，但还是听到手下杜涛的汇报。 “你说王大人来过？” “是，刚离开没有多久！” “待了一个晚上？”魏蝉有一些诧异。 “是，夜半时分，与人见了一面，掌事，我们要不要——”杜涛斟酌道，毕竟他们作为耳目是要时刻注意肇原府的一举一动。 “不用，人家既然知道咱们内行司的人在这里，还选择见面。就说明，压根不怕咱们去调查。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在那些石头上。”魏蝉摆了摆手。 人家既然不避讳，那么他们内行司的人也用不着多此一举。对于王茂平，魏蝉还是想和人家拉近关系的。 朝中的大臣只觉得，此人是因为那些功绩而入了皇上的眼。殊不知，王茂平虽然只是一个地方的知府，却深得皇上的信任与器重，毕竟能够直接上呈密疏，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孟方士，对于如何弄出鬼火，你可否有高见啊！”如何让石头碎裂，已经有了一些进展，魏蝉便又问起了鬼火的事情。 在他看来，那什么“胀膨粉”就是眼前这个方士捣鼓出来的，想来鬼火的主意还是要靠此人去琢磨。要不，当时自己问王知府的时候，他为什么回答还没有想好呢。 “倒是有一些见解。”孟远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大人刚和他嘱咐完，今天这位就会问起。 “哦？” “您这边请！” 两人来到了丹房，孟远生便将两种方法依次演示了一遍。魏蝉看的是大为的惊叹。几样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的东西，竟然能够让火光变了颜色。 尤其是后一种，不仅不会引人注意，而且点燃之后所泛出来的幽光，竟比他见过的鬼火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075章 哟，尝尝我们府衙的手艺 魏蝉看着孟远生，目光中也露出了一丝欣赏。之前，虽然也听过传闻，说有些一心只求长生之道的方士，是有奇才异能的。不过，到底没有眼见为实。 而这个孟远生，其貌不扬，经过手下人的打探，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气，为求长生，已经把家财散尽的落魄之人。 如今一看，却也有一番手段，虽不说可以化铁为金，但确实让人大开眼界。怪不得，那个王知府会把他化为己用呢。 内行司有一个这样的人，好像也不错。但让王茂平割爱显然是有些不太厚道。还是让手下平日里多留意这样的人吧。 王茂平并不知道，魏蝉有那么一瞬间起了“爱才之心”。要不然肯定送他一篇记录自己肺腑之言，却又不能言之出口的“文章”。 他虽然不喜欢骂人，但不代表他不会啊！ “大人，官兵押送的那几个犯人已经被关进了牢房之中。” “哦？”之前有想过，那一伙外族之人会被送到府衙受审，没想到动作居然这么快。 看来也是想要尽快走完流程吧，虽然不是什么大功劳，但是小的功绩也不是唾手可得的。 “先好好的招呼他们！” “是！” 王茂平这边也是抓紧时间处理着公务，等他去牢房的时候，再给那一伙人，尝一尝他们府衙的正菜。 “啊！” “啊！” 进入大牢之后，王茂平便听到了惨叫声。狱卒正挥舞着鞭子，脸上有汗珠不时的滑落，能够看的出有多卖力。 之所以选择用鞭子，那是因为，出不了太大的错处。虽然大人让他们“好好招呼”，但是，万一给这些人招呼走了，或者招呼的开不了口，那就不太好了。 王茂平对于狱卒们的努力给予肯定，不过，这招呼的也太简单了一些，估计并不能让这一伙人满意啊。 “你们都叫什么，在林江都做过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呵呵！” “该说的，老子都说了，要杀要剐，都随便！” “不就是想折磨老子吗！” 好家伙，你们挺没有礼貌的，不觉得太冒昧了一些吗。看脸上的旧伤，卫所那边的确是好好招待过他们了，怎么这嘴，如今还这么狂呢！咋的说一遍，就不能说第二遍吗？ 觉得他比较好欺负是吗！就要听他们亲口说！ 王茂平看了狱卒们两眼，鞭子再次挥舞了起来。 “别用鞭子了！没听到人家不怕死嘛！那就好好招呼他们。死活不论！” 这可是他们自己求得，再有，这府衙的大牢可不能落在官兵的后面，对官兵交代了，对府衙不交代。那府衙的脸面往哪里搁。他可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鞭子虽然能让他们感觉到疼，但显然是不及之前的手段。 “是！” 狱卒一看，知府大人显然是有些不满意，连忙开始招呼起了看家的本事。既然大人都已经说死活不论了，那他们还怕什么。 下一刻牢房里的叫声比之前可就要凄惨的多。不过王茂平仍然是面不改色的盯着几个人。惨叫声虽然有点刺耳，但比起叫不出来，那还差了一段距离。 “怎么样，想不想在本官面前交代一次！” “不说？”王茂平挑了挑眉：“看来这几位觉得你们还不够卖力啊！” 再次看向狱卒之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我说！我叫淖鲁……”有一个说的，其他人也就跟着交代了起来。 狱卒们偷偷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幸好是开了口，要不然真的在大人面前丢脸了。 王茂平听着他们交代的事情，就是一伙偷越边墙，来到肇原府附近进行劫掠的贼人。而近期石春县，池柳县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 “之前古牢关附近，是你们截杀了杨家人？”这一点，王茂平需要确认一下。 “对，没有错！” “哦？” “你们边军的家人，杀了也就杀了！” 王茂平倒是没有在乎此人说话的语气，一会儿有他们后悔的时候。不过现在嘛，还是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也就是说，你们杀完了杨家人后，又去劫掠石春县附近的村子？” “对，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早着呢！不过，此时的王茂平已经知道这个叫淖鲁的人在撒谎。 杨家人被杀，绝对不是他们这伙外族人做的。因为刚才在问的时候，王茂平故意颠倒了事件发生的顺序，实际上是几个村子被劫掠在前，杀死杨家人在后。 而且在他提起杨家的时候，此人在一瞬间的愣神后，眼神变得有一些飘忽，之后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你撒谎，杨家的事情不是你们做的！到底是谁做的，你心知肚明，快说！”王茂平冷不防的提高了音量，不仅将几个犯人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狱卒身子都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淖鲁被他这么一吓，话脱口而出。 王茂平嘴角瞬间就勾起了笑容：“说吧，你知道是谁做的。”自己问了两个问题，此人下意识的回答了后面那一个，就能够说明问题。 狱卒看着知府大人脸上平和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一些瘆得慌。大人，您的笑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吓人。 “我只是觉得反正也是一死，将事情扛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是谁做的，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 “真的！” 躲避他的视线，显然是对回答有一些不自信啊！ 又看了看其他的几个犯人，这个淖鲁是装不知道，而那几位显然是真的不知道。看来有用的信息，还真得从这个淖鲁的口中撬出来才行。 “你来吧！”王茂平对着一旁的冯瑞开口说道。也该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什么的是真正的痛苦了。 “是！” 狱卒看着一声惨叫后的犯人，如今虽然是痛不欲生，但已经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看着都觉得疼的要命！ 大人身边的护卫对付犯人显然是比他们厉害多了，能不能教他们两招。 第1076章 进一步了解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只是怀疑而已。”那个叫淖鲁的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茂平目光再次投向了此人，瞧瞧，他的护卫出手，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这次说的，倒不像是假话了。 “那就说说你的怀疑！” “我，我怀疑是扫壁人做的。” “扫壁人？”从字面上的来伸展，就是清理麻烦的人呗。 “是！” “他们是谁？在哪里？”王茂平追问道。 淖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过而已。”看到冯瑞上前了一步，连忙极速的辩解：“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会怀疑他们呢？” “因为扫壁人就是专门做这种事情的，而且我还听说，肇原府城就有他们的存在。但真的没有见过啊！”如今这个淖鲁，已经没有之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毕竟，杀、剐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们了？” “真的不知道。” 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再说谎，王茂平还是不打算放过此人，毕竟一个问题问完了，自然还有下一个问题。 “那么，除了扫壁人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缝针人！” “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 王茂平有些无奈，又不知道吗？不过，如果此人说的都是真的，城里的那个兴运轿铺是扫壁人还是缝针人呢。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那些轿夫离开府城以及返回的时间，刚好包含杨家人被害的时间。 那么，缝针人会不会也在府城当中呢，可白景将城里的商铺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如果没有标志的话，要怎么将人给揪出来呢。 “还有吗？” “真没有了，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呵，我看不见得吧！”别管是不是都交代了，先诈一下再说。 此时在一旁的狱卒对着王茂平也都面露崇拜之色。大人为什么能够从这几个人的身上，套出这么多事情来。 “真的——” 淖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本官劝你想好了再说。就比如你们最近频繁的劫掠村庄，商队的原因。” “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至于原因实在是不知啊！”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狱卒们都退了下去，随后再次开了口：“那么，你们傲鲁部的事情，都可以对本官讲一讲！”今天的收获有一点少，他有些不甘心！ “……” …… 从大牢里出来以后，王茂平便重新回到了二堂。这个淖鲁交代的一些傲鲁部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倒是和他之前听过的能够对的上。 就比如，如今是达楞汗的第三子苏合一家独大，下一任的汗位几乎是板上钉钉。 不过后一句他可是并不认可，毕竟如果在寿辰之后，还是板上钉钉的话，那么内行司肯定是没有能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还有王茂平竟然再次听说了那个彼得的消息。在被换回去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听过与他有关的消息。 听说此人被放回去之后，基本上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好像是一心在为达楞汗炼药。 看来如今过得有一点惨！不过这倒是让王茂平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这个彼得到底在为谁做事？ 之前在阜安州的大牢里，他可是表达了为孟朝做事的想法。如今已经回到傲鲁部的他，仍旧是罗刹国的钉子吗？还是决定与傲鲁部一心了，还是说—— 王茂平突然想起一种可能，内行司的内应会不会与这个彼得有什么关系呢。 “爹！” 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闺女甜甜的叫了他一声，但并没有想要走过来迎接一下的意思，而是在狐狸窝外堵着门。毕竟如果钻进去，肯定是要被教训，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所以大白又哪里惹到她了？ 这漏风的棉坎肩，终于是在秋天的时候，变成了一条围脖，能够给他提供一点温暖，但是不多。既然如此，就把最近的功课考察一下吧。 将闺女抱回屋也算是间接的解救了大白，终于是能够出来透一透气了。原本王曦年还精力十足的想要再溜出去，不过在他考完功课之后，就彻底的蔫儿了下来。 王茂平有一些无语，我就问了几个问题啊，至于这么无精打采吗，你是有多不喜欢学习。不过，总归是没有影响她吃饭，而且还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 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能吃是福！ “夫君，董家的那块奇石？”安初筠也是有一些好奇，不过早上的时候，太过匆忙，她也没有来得及询问。 “美则美矣，但并无益处。” 听到这话，安初筠的好奇之心便就此消散。 不过王茂平却是开始思考了起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董家的奇石是什么矿石的伴生矿。如今知道是什么了，但与什么矿物共生，却没有什么眉目。 这东西以现有的条件，肯定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毕竟处理不了啊！所以董家那边是否还需要人去盯着呢。 “大人！” 王茂平听到张卫的声音就知道，东西应该是已经给董家送回去了。 来到书房坐下，张卫这才再次开了口: “大人，东西已经送了回去。” “嗯，董家的人没有怀疑吧！” “您放心！不过，这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跑到书房去查看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尽快安排下去吧，让那个董员外少接触石头的好！”那石头是漂亮，但也不能拿健康去欣赏，毕竟是有潜在风险的。 “是！大人——” “还有什么事情？” “今天——”张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大人，丁护卫来了！” “进来吧！” “丁护卫，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昨天晚上他不在，但丁乐旗派人将晾干的蛇麻花送了过来。今天又亲自过来一趟，显然是有事发生。 “大人，白家出事了！” “白家？”王茂平有些意外：“出了什么事情？” 第1077章 说到动机 “白家出了什么事情？” “白万卓死了！” “你说什么？”王茂平很是意外，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怎么死的？” “醉酒从南梦楼的楼梯摔了下去。” “二楼而已，应该不至于丢命吧。”王茂平疑惑道。 “何路偷听到，白万卓在从楼梯滚下去之后，就一直不省人事，抬到家里两天后，人便没了。” 王茂平一边听着丁乐旗的叙述，头脑里一边不断的思考着。 “白家没有报官？” “没有，毕竟在白家人看来只是意外而已！” “大人，这真的是意外吗？”张卫有些不相信。 此时的贺成也开了口:“大人，你说会不会也像杨贯平和家人一样因为之前的事情被灭了口。” “不会！” 这点王茂平是肯定的，毕竟如果是怕与杨家有牵连的事情暴露，进而牵扯出私贩货物的事情，那么要灭口的不仅仅是白万卓一人，而白家在肇原府的铺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显然不太正常。 再有他们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第二个愿意私贩货物的药材商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难不成还真是一个意外？”听了王茂平的分析，其他人的心里都有一些犯嘀咕。是他们想多了？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王茂平目光看向面前的护卫们。 “严定怀！”贺成和张卫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为什么？可惜如今肯定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们答案。而自己身在肇原府，也是有心无力。 但想来如果是严定怀动的手，估计是感觉受到了威胁。 “让何路最近多注意一下白家的动向！” “是！” 离开书房的时候，王茂平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过白家的事情倒不至于说给他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却也有一些疑惑。 就像自己之前说的，如果他的死亡真的不是意外的话，那么严定怀的嫌疑就很大了。难不成真的发现了什么把柄？ 第二天，王茂平就听说陌惜楼又送来了食盒。这些天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是有了关于许家的发现？ 照例从食盒中取出信打开，王茂平发现原来是他想多了。信虽然是陌惜楼送过来的。不过写信的却是玉和轩的掌柜。 没想到你们两家酒楼之间还有一些横向联系。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他要想调查阜安州的事情—— 王茂平赶紧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诱惑从脑袋里甩出去，这霍公子手下的人虽然好用，不过长此以往，无异于自己踏入了人家的阵营，所以还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一些吧。 不过这信上的内容，倒是与昨天丁乐旗带回来的消息有关。同样是告诉他白万卓已死的消息。 毕竟白万卓和严定怀有接触，二人还偶尔会去到玉和轩。而且就在白万卓出事的前两天，两人就来过玉和轩。所以对于此人的死亡，玉和轩其实也是有一些怀疑严定怀的。 关于那天二人在雅间的对话，并没有逃过伙计的耳朵。不过，在他们看来，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回想起来，好像二人每一次见面，严定怀的嘴都很严。盯了他这么久，就能够发现此人极为的谨慎，所以玉和轩知道王茂平让他们多加注意严家，此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他们又没有发现此人到底哪里有问题。就比如白万卓出意外死亡的事情，他们也隐隐觉得与严定怀有关，但从那天的谈话来看，同样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信很长，有几页纸之多，后面的内容，都是那天见面二人的谈话。玉和轩的人没有听出问题来，就让他自己发现问题，这么贴心的吗！关键是他也发现不了。 虽然感慨玉和轩的细心，同时觉得他也够呛能发现什么，但王茂平的眼睛也没有停下，快速的扫视着信上的内容，终于在一段话面前停住了目光。 嗯？ 对于这段话他还是有一些在意的。 就是白万卓说自家伙计去石春县送货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商队，要不是其中一个人有一些面熟，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严家的商队。 没想到，严家的布匹生意做的那么大。府城、县城也就罢了，就连偏远的镇子都不放过啊！ 虽然文字很难体现出白万卓在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但王茂平觉得，也就是一句恭维之语。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然严家向来小心谨慎。但白家在肇原府也是有铺子的。所以，肇原府严家的商队，难免被遇上。 白万卓以为自家手下碰到的商队送的是布料，毕竟他是不知道石春县附近还有一条私贩货物的路线。 但如果人家送的实际上是私贩的茶叶，就足够让严定怀警觉起来。毕竟这条路线，他肯定是不能让白家或者古牢关的边军，甚至是傲鲁部的人发现的。 白万卓当时也许并没有在意，不代表日后发现不了问题。所以如果从这个动机来看，严定怀这样警惕的人，未必没有痛下杀手的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王茂平的推测，至于是不是严定怀下的手，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在猜测一番之后，王茂平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毕竟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不过今天好像没有看到，褚旻的身影。那位褚先生是一个很负责先生，虽然人家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 但现在明面上可是他闺女的启蒙先生，平日里是尽职尽责，但由于出府衙的时候偶尔也会将王曦年带上，所以小家伙如今对他是又爱又恨。 虽然不想学习，但表现得好的话就能出去玩儿啊。 但今天，显然是没有带上小家伙。 不过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王茂平倒是不担心他出什么事情，毕竟有护卫盯着呢，想来不是那两个千户有什么事情汇报，就是又去听书了，毕竟最近好像有点听书听上头了。 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还和他讲讲。按理来说，王茂平应该是挺喜欢听的，毕竟他这么一个爱八卦的人！但奈何，谁也不喜欢八卦自己不是！ 没有错，肇原府越来越多的说书人开始对他下手了。 第1078章 得亲自动手啊 “大人，您看如何？” 即使今天没有人再来找他，王茂平也是没有空闲的时间。如今他已经来到了厨房的旁边，准备看一看最近江家父子的成果。 前段时间发好芽的麦子，已经被烘烤干，并且用石磨粉碎为七成粗粉，三成细粉。那些蛇麻花已经被丁乐旗送了过来，接下来就需要进行糖化。 将麦粉，米粉、蛇麻花、石膏、水按照配比放入火膛上的锅中，不断地升温，保温，再升温，再保温。让淀粉转化成糖，同时产生一些糊精。 当然这些，王茂平没有办法和江望业去解释。毕竟他就是照着书上的内容去指挥。 不过显然江望业作为对酿酒有一定心得的大厨，不仅执行力好，对于过程的理解，火候的掌握，也比他要深刻，倒是省着他多费口舌。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遗漏或者差错，即使是过程繁琐，耗时很长，王茂平也是守在一旁。 表面上看起来，目光一直盯着炉灶的方向，但脑海里不断地比照着边角料提供的书籍内容。 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还有酵母的培养，用加过蛇麻花的麦汁，来培养酵母。需要注意的地方，王茂平也都详细的告知了江家父子。如果真成功了，这也可以成为肇原府麦酒以后的酵母菌种！ “也不知道这酒到底是什么味道。”这方子是大人在几年前从一个夷人那里得到的。 江家父子都没有去怀疑。一方面，他们都不是多事之人，奉行的就是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另一方面，这做法和他们所知的麦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从夷人那里得来的，也能够解释酿造方法不同的原因。 “谁知道呢！”毕竟这一世王茂平也还没有喝过。说不准酿出来的味道，究竟如何。 等今天能做的都已经完成，王茂平也准备回房休息，明天再来看一看成果。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觉得他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 王茂平努力的想了两秒钟，翻个身便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检查完培养酵母的进展之后，王茂平也放下心来。等彻底的培养完成，就要进行发酵了。 来到院子中，看到了张卫的身影，他总算是想了起来。 “张护卫，你之前是不是有话对本官说？”他记得好像被丁乐旗的突然到来给打断了。怪不得这两天，自己总感觉忘了什么。 “是！”张卫看王茂平这两天一直在忙，也就没有打扰。毕竟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件大事。 “什么事？随我去书房说吧。” 到了书房，张卫终于将那天没有说完的话，讲了出来。原来，将那块石头送回去之后，白天的时候，庄子的人也去到了董家。 张卫自然是要去听一听的。结果就发现他们是来送所找到的奇石。一箱子的石头，把董员外都给看笑了，当然是气笑的。 直接甩出来了一句：“连人带石头都回去吧！” 其实对于那些庄子上的人来说，也非常的无奈。毕竟找了那么久，所谓的宝贝可是一直没找到。 他们只知道是奇石，但怎么个奇法，也没有亲眼见过，只能尽量去寻找。只可惜，都不是主家想要的。 但是来汇报，总不能空着手吧，于是就把平日里收集到的一些自认为“奇”的石头，一起送过来。有些奇在不认识，有些嘛，则是奇形怪状。 对于董员外的反应，庄子的管事并不意外。毕竟庄子上的人都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主家没说停止，那他们就要继续找下去才行。 “所以——”听起来倒真不算什么事情。 “那箱子石头被庄子上的人挑选了一些，剩下的都扔了。于是属下便捡了回来！” 庄子上的人出了董家之后不久，便将看起来还值些钱的石头挑了出来。其他的连同箱子都扔掉了。毕竟有些虽然长得奇形怪状，但肯定不值钱。 如今有了经验，也知道什么样的石头还能够换一点钱，其他的自然也没有带回去的必要了。 “哦，让我看看！”王茂平倒是来了兴趣，毕竟对于“奇”石，他还是感兴趣的。即使是人家挑剩下的。 “属下这就去取！”张卫说罢，便快步离开书房，果然以他的了解，大人肯定是想看上一眼的。 没一会儿，一个木箱子就被搬了进来。王茂平看了张卫一眼，有些好奇，这功夫和力量是不是成正比的关系。 这么大的箱子，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搭把手，你看看身边来凑热闹的另外两个。不用这么直观的展现力量。 将箱子打开，里面的确是一些石头，乍一看，都挺奇形怪状的。不过，可能是他的想象力不够，愣是没有办法发现什么独特的美感。 他的审美已经如此贫瘠了吗？所以需不需要提升一下。看了看身旁这三个护卫，除了张卫事先开了箱之外，另外两个的表情，也有一些纠结。 “倒也难为董家庄子上的人，能把它们挑出来了。” 王茂平从怀中掏出了一副手套，给自己戴上，毕竟有备无患，三个人也是纷纷效仿。 “这是寒水石吧，长得倒是有那么点像兔子？”冯瑞从箱子中拿出一块，端详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得有一点像，行啊，这想象力好像比自己丰富。 “这块麻石看起来像不像一张人脸，瞧瞧这里是眼睛，这是鼻孔，不过嘴还是歪的。”张卫也拿起一块开了口。 你这想象力也挺丰富，就是不能掺一点美感进去吗。这石头如今看起来，就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手下护卫的想象力看起来都比自己强啊！ “这石头——”王茂平也拿起来一块。 三个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还真是小桥流水人家，独有一番静谧之美。” “大人说的极是！”不愧是大人啊，竟然能够看出一股静谧之美。 “是啊，那些人竟然将这块石头漏下了！” 虽然他们没看出来，但大人能看出来啊！大人说的准没错。 第1079章 还得多谢董家啊 王茂平微微一笑，看出来的？那肯定是不可能，是他编出来的，毕竟该轮到他发言了，要是说不出来的话，不就丢面子了吗。 不过，胡诌一通之后发现越看越像，难不成这是把自己给洗脑了？ 连忙将石头放下，随后又拿起一块。 “咦，这块——” “大人，这块像什么啊！”他们实在是没看出来，还得大人解惑才行。 王茂平也没有看出来长的像什么，只是想说：“这块倒像是玉石的原石，不知道能不能换点银钱。” 说实话，还不到巴掌大小，值不了几个银钱，但主要是享受到了捡漏的乐趣了啊！ “要不然，明天属下去找人问问？”张卫开口道。他们自然是不缺这点银钱的，但心底就是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小雀跃。 “好！”即使只能卖几十文，几百文也是好的。 “嗯，这是什么石头？这颜色和煤块还挺像。” 王茂平一看，果然是黑不溜秋的。将其接了过来，仔细的辨认。用手抠了抠，手套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用鼻子闻了闻，好像没有什么味道。 这应该算是页岩的一种吧，话说回来，这箱子里有很多都属于沉积岩。但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毕竟没有办法来判断，附近有没有矿啊。 “这里又有一个，这最下边都是凑数的吧！”贺成有一些无奈，之前看到的至少“奇”的差强人意，最底下这些，奇的就不太让人满意了。 王茂平也颇为赞同。 将这块也接了过来，和刚才那块颜色相同，都是黑色的。看来是同一种了？又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虽然颜色很像，但并没有刚才那块的纹理。 同样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次倒是闻到了味道。 这个味道怎么形容呢？又仔细的闻了闻，油味？有点不恰当。他总感觉好像闻到过类似的味道呢。 王茂平这边正努力的想着形容的词汇，贺成三人倒是好奇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大人，对这块石头好像很感兴趣。咋的，难不成石头还有什么香味不成？ “你们也闻一闻？”自己想不就来，就让三个护卫也参与进来，万一他们能够想到呢。 “咳，这是什么味道，有点难闻啊！” “是啊！呛得慌！” 他们看大人闻了好几次，还以为味道不错呢！ “觉得和什么味道像？”王茂平开口问道。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依次闻了一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王茂平不禁有一些失望，看来还是得靠自己想啊，将石块再次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起来。 别说，这味道还有一点上头是怎么一回事儿。 贺成三人站在一旁，很想说上一句：大人，想不出来，也别硬想。这么闻着，不呛得慌吗！ 突然间王茂平的手猛的拍了一下桌案。他想起来这东西的味道了。怪不得贺成他们形容不出来呢！ 这不是前世铺路时候那股沥青的味道吗？ 那么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沥青的味道，那么会是沥青吗？这个时候如果存在沥青的话，那肯定不是人工合成的，一冒出这样的想法，王茂平的心跳就开始加速起来。 “将石头一分而二！” “是！” 这对于贺成他们来说，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等石头变成两块之后，王茂平又继续吩咐道： “去生一堆火！锅架上。” “大人，要去厨房吗？” “不，去后院便好。” 护卫们虽然答应了下来，却是丝毫摸不着头脑。就见他猛拍桌案，随即要生火。您总不会是要把它给煮了吧。 来到后院的时候，火已经生了起来，小锅也架在了上面。 “大人，您不会真的要把石头给煮了吧！”贺成还是问了出来。 “那是自然！”要不，他生火、架锅做什么。 “啊，这石头难不成能吃？” 张卫在一旁发出了惊叹。如果是的话，那这石头也太神奇了一些。那些董家的人可真是有眼无珠。 不对，有眼无珠的肯定还包括他自己。 王茂平听到他的话，很想说上一句，一会儿你可以尝尝。能煮未必就代表着能吃好吗。另外两个人也有些无语，那么难闻的东西，煮出来能吃才怪。 再有，牙口有那么好吗！石头煮出来它还是石头啊！ 将石块放在锅中之后，几双眼睛就一直盯着小锅，张卫很想再来上一句：用不用加一点水煮？但到底是没有能说出口。 没一会儿，锅中的石头就发生了变化。 “石，石头煮化了！” “真的可以煮化啊，都变成墨水了！” 王茂平在兴奋与忐忑中左右摇摆的心，此时终于变成了安稳中带着兴奋，眼前的状况，说明他猜想的没有错。 等石头全部化开以后，王茂平捡起一段树枝，在锅中搅了搅，果然是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等冷却下来，想必又重新变得坚硬。 “张护卫要不要尝一尝！”王茂平看了张卫一眼。 后者连忙摆了摆手：“大人就不要拿属下说笑了。” 这东西煮的时候，味道如此的呛人，明显就不是能入口的东西。自己之前的话，纯粹是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等再次回到书房之后，贺成看着大人依旧盯着装在铜碗中的东西，终于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这能融化的石头，也太少见了一些。 王茂平倒是没有直接回答：“水有肥如肉汁……后黑，如凝膏。” 看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好继续“然极明，不可食，谓之——” “石漆！”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其实眼前的东西肯定不是石漆。所谓的石漆也就是石油。他能确定，眼前的东西应该是天然沥青，是石油长期受挤压，并与水，空气接触所形成的。 但这么解释，三位肯定会更加的迷茫。所以莫不如直接把它认为成石漆。 如果发现了这个，是不是就意味着，董家庄子附近，有石漆的存在呢。如果有的话，对于肇原府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第1080章 不能总自己出工出力 “大人，接下来，就是要找这石漆了吧！”张卫如今可是兴奋不已，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黑色石块，竟然是石漆吗？ 虽然不是什么金、银、铜矿，但是用处也是很大的。如果真的发现的话，不仅是对于肇原府，对于大人来说，这又是功劳一件啊。 “是啊！”下一步肯定是要派人找这个石漆的。 毕竟这东西即使在如今，用处也是相当大的，除了可以做成石蜡，用来照明之外，还可以做成墨锭，甚至是做药用。最为关键的是，还可以用作军事上。 如今外族蠢蠢欲动，如果内行司最终能够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那么，一旦内部不稳，傲鲁部就会安分一些。这样还能够给林江，边军，或者说肇原府更多的准备时间，不会被人打一个猝不及防。 而如果能够找到石漆，并能够用在边军之中，或者用于防御肇原府，那更是好事一桩。 不过，在最初的兴奋之情逐渐的平复下来之后，王茂平也知道其实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现在对于石漆的勘探和提取，可不比后世。如果埋藏太深的话，是不可能找到与利用的。 所以要做好找不到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们也只能够通过沥青与石头的岩层做一个最为浅显的判断。当然，最好的自然是那些石漆可以自然的溢出，或者有溢出留下的痕迹。 这样，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可以打井的位置。而即使是这样，因为技术与能力有限，能够利用的也只有表面的一小部分而已，能发挥的作用与后世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有的用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最为关键的是，能够找到石漆才行。 “大人，明天我去告诉丁护卫一声，让他派人在董家庄子附近仔细寻找。”冯瑞开口道。 “太慢了一些！”王茂平摇了摇头，那些矿藏还有一些指向性，相比较而言，石漆可就有些难找了。 之前让丁乐旗派人去查看肇原府附近是否有矿脉，现在又让找是否有石漆，属实是为难人家。 “那多派一些人手？将差役派出去？”冯瑞补充了一句。 “可这样的话，董家就会警觉起来吧！”张卫跟着说道。 “和董家有什么关系，那地方又不是董家的。” 张卫听了冯瑞的话，开始还一愣，毕竟之前都是偷偷盯着董家，此时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如今和董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啊。 “不如请巡抚大人派一些有经验的人去找的好。” 既然已经有了一点发现，自然就不能只有自己人出力了，毕竟要是真的有功劳，不能自己独享，也得让靠山有点参与感才行嘛。 “大人说的是！”三人都表示赞同。相信那个巡抚大人也是相当愿意的。 “对了，还是要先过去找着。等巡抚大人派人过来接手才行！”总得有一个交接，证明自己可是出人出力了才行。 “大人说的极是！” 从书房离开之后，王茂平没有回卧房休息，而是来到了客房的门口。此时房间内的烛光还亮着，显然，褚旻也并没有休息。 敲门声响起后，门很快就被打开。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褚旻还有一些意外，毕竟如今已经快到三更天了，这时候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那两个千户，如今并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啊。 “偶得一物，急于分享，倒是打扰褚先生了！”王茂平微笑道。 褚旻这才注意到，王茂平有一只手是背在身后的，于是也勾起了笑容：“快请进，想来介存所得之物，定能让褚某大开眼界。” 在府衙已经住了一些时日，双方熟识了不少，对于王茂平的称呼，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生疏与客气。 把王茂平让到屋内，就看到他背过去的手中拿着的是一只铜碗。什么情况，总不会是给自己送吃的来了吧。 还有这碗里黑色的一坨，到底是什么。看着倒是让他大开眼界了，那真的是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沉淀下来的修养，褚旻很想来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褚先生觉得此物是什么？”虽然，东西被他搅和的造型有那么一点点恶心，不过还是要忽略外表，看到内在才行。 虽然看着辣眼睛，但褚旻觉得王茂平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东西既然拿来了，肯定就有他的用意。 于是便将铜碗接过来仔细的辨认。如今里面的东西已经重新凝固变硬。但是从形状来看，显然之前应该是搅和过的。 那么也就是说之前应该是软的。所以会是泥土或者黏土吗？凑近闻了闻，一股很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直接把褚旻预想的几个答案给压了下去，开始重新思考了起来。 “这东西很粘稠？”褚旻将他所知道的与其相似的东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提出了一个问题。 “没错！”没想到思考了一会儿以后，人家就直接切中了要害。 “这是石漆？” “不愧是褚先生！”瞧瞧，人家已经猜出来了。 褚旻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兴奋：“这东西哪里发现的？”虽然其貌不扬，味道刺鼻，但不可否认，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啊。 “肇原府城的西南方，不过目前只发现了这一块而已。” 王茂平笑到，东西虽然是张卫捡漏的，但也是董家庄子的人从附近找到的才对。他也只是省略了一些过程。 “能找到这第一块，也许就会有第二块。”如果肇原府真的存在石漆的话，对于边关的防守来说，绝对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情。 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用处，但守护林江，守护孟朝的边境才是重中之重。 王茂平脸上带着一些窘迫，当然多少有一点表演成分在。 “说实话，我这也是力有不逮，巡抚大人手下肯定有懂行之人，因此还想着厚脸皮请大人相助呢。”作为巡抚大人的心腹，您觉得怎么样？ 褚旻这才明白了王茂平今天过来的用意。 第1081章 自己选目标吧 “巡抚大人对于介存你一向是赞不绝口，自然是乐意出手相助的。”褚旻脸上带着笑意。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石漆，那么巡抚大人可就不只是作为林江的主官这点浮于表面的功劳，而是实实在在的参与其中。 王茂平本来可以私下寻找，一旦找到再进行上报的话，那么功劳就是他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不仅如此，也没有直接向巡抚大人汇报，而是先告诉了自己，想来为了避免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心生埋怨。 足以见得，此人不仅不贪功，而且心思缜密，不仅不会让人感觉圆滑，反而会让人觉得被以诚相待。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能够发现石漆，对咱们林江来说，可是喜事一桩。”尤其是在如今的形势之下。 褚旻看着王茂平的表情，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只是真诚，还有一丝的忧虑。估计是又想到了边军的事情。 如今边军中的叛徒一日不除，就像剑悬于顶，无论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知府，还是巡抚大人都无法心安。 “那褚先生早些休息！”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对面的人还能从他脸上看到了真诚二字。目的已经达到，那他自然也不会多做打扰。 主要是他想要早点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又是一堆的公务要处理。而且还有公堂要升。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肇原府的百姓真的特别愿意凑热闹，每次升公堂，即使都是一些小的案子，或者邻里纠纷，也有不少百姓过来围观。 只能说这里的百姓是懂得捧场的。 …… “哟，这么早出门啊！” “是啊，这不准备去看升公堂嘛！” “还真是巧了！” 以往升公堂，去凑热闹的百姓就不少。听说今天要审的是几个外族之人，这种热闹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百姓们又岂会放过。 因此一大早，赶着去凑热闹的百姓就往府衙聚集。如今的大堂外是人挤人，人挨人，黑压压的一片。彼此之间，别管认识不认识，都是聊的火热。 等王茂平来到大堂，坐在了公座之上，人群才安静了下来。 “升堂！” “威～～武～～” “威～～武～～” 此时的公堂之上，已经是鸦雀无声。 “带人犯！” 下一刻，几个外族人被带了上来，百姓们马上又开始议论纷纷。 “哟，就是这些外族人，心肠坏的很，抢了好几个村子呢。” “是啊，这次总算是抓住了。瞧瞧，这菜梆子我都没有舍得喂鸡，可都给他们留着呢。” “你这菜帮子算什么，瞧瞧我拿的什么！石头！” “安静！”又是一声惊堂木。 “你们几人在我孟朝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不从实招来！” “我，我们……”听到王茂平的问话，几个人便如同竹筒倒豆子，相当的配合。 在府衙的大牢里待了几天，这几个人已经没有丝毫的嘴硬，想的就只是早一点解脱。等待他们几个人的是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时辰过得却有一些漫长。 围观百姓听着他们的交代，那是恨得牙根直痒，要不是如今这些人还跪在公堂之上，真想现在就把手里的东西招呼过去。 当然除了绝大部分百姓义愤填膺之外，还有人混迹在百姓中平静的盯着几个人的背影。 “……你等偷越边墙，伤我孟朝百姓，劫掠财物，其罪……” 今天的案子，案情清晰明了，对于结果，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但百姓们手中的家伙什却都已经蠢蠢欲动。 等到惊堂木再次响起，犯人被带下去的那一刻。准备好的东西就是噼里啪啦的往这些人的身上开始招呼，那是一点儿也没有浪费。 那些押着犯人的差役，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得让百姓们发泄一下才行。不过，你们在招呼的时候可不可以瞄的准一些，不要殃及池鱼。 菜帮子啥的也就算了，那石头打在身上很疼的好吗。 “大人！” “跟上去了？” “是！” 王茂平点了点头，继续喝起了茶水，升了这么长时间的公堂，回到二堂总算是可以歇一口气了。 他知道今天升公堂，来的肯定不只是凑热闹的百姓，还有对这几个外族感兴趣的人。 就比如说扫壁人，缝针人。想来肯定是混在人群之中。 兴运轿铺，王茂平之前推测应该就是扫壁人的据点。如果派人过来，一直盯着的傅十五肯定会有所察觉，所以不用担心。 而除了贺成以外，其他的几个护卫，包括白景都在暗中盯着人群，试图找出其他的隐藏之人。 这就要考察他们的眼力是否敏锐了。想来如今都有了选定的目标，跟了上去。只是不知道收获如何。 王茂平能做的也就只有等而已。 没一会儿，白景就先返了回来，王茂平从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如何。毕竟就差把失望写在脸上了。 既然是无功而返，王茂平也不打算再打击人家，毕竟，那么多百姓，想要找到隐藏之人，谈何容易，道了一声辛苦，便让他下去休息。 “是！”白景退了下去，脸上带着一些沮丧。 明明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练家子，他还挺高兴，以为终于是有自己表现的机会。此人要真的是隐藏之人的话，那他这次可就压了大人的护卫一头。 可是谁曾想，这个他抱有期望的练家子是一个武馆的师傅。回去之后对于公堂的情景，讲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还吹嘘了起来，说那些外族之人也不过如此，要是自己遇到了，一定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 有那么一瞬间，白景都想要和他比试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此厉害。 “哟，张哥你也回来了！” 没一会儿，白景看到张卫的身影，心里顿时是有所安慰，想来是和他一样，选错了人。这样的话，他也不算丢脸。 张卫：他可是盯了这个人好久，虽然没有什么武艺，但对于那几个在公堂之上的外族人格外的关注，表情也很是平静。结果是个说书先生。 第1082章 他咋就不愁呢? “怎么样？” 王茂平看了冯瑞一眼，对方脸上的表情倒是让他猜不出，究竟有没有收获。如今的表情管理，做的如此到位了吗？ “回大人，属下也不知道算不算有收获。”这次的脸上倒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合着人家自己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即使心意相通，也猜不出来啊。 “哦？说说看？”不置可否，也是可以有肯定的可能性嘛。再说，冯瑞这么晚才回来，内心应该是有一些怀疑的才对。 “是，属下——” 冯瑞在暗中观察围观升公堂的百姓后，同样选择了一个目标。此人和其他的百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时不时的骂上人犯两句，跟随着其他人附和一番。 说实话，直到退堂，冯瑞都没有注意到他。而之所以能引起注意，还是因为傅十五。 今天围观的百姓之中，也有傅十五的身影。也就是说，兴运轿铺的人，肯定也出现了。 冯瑞通过傅十五就发现了兴运轿铺的人。同时也发现，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目光往傅十五那个方向瞟了几眼。 身手好的人感觉都很敏锐。傅十五同样也发现异常，神色如常的先行离开。不过此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又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冯瑞也就确定，此人之前看的并不是傅十五，而是兴运轿铺派过来的人。也就是说，此人与兴运轿铺有可能存在着某种牵扯。那他的目标自然也就确定了下来。 “所以，他与兴运轿铺有什么联系？” 冯瑞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那他之后去见了谁？” 王茂平觉得刚才自己问的太心急了一些。即使二者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的话，也不是这一天就可以盯出来的。 冯瑞再次摇了摇头：“谁也没见。属下一路跟着他，才发现此人是一个货郎，回家挑上货担便出了门。” 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是派过来的。肯定要去汇报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才对。 “那卖货的时候——” “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冯瑞也想过，会不会是卖货的时候，与什么人有过接触。趁机传递消息，所以他盯得可是相当的仔细。 “他有武艺傍身吗？”王茂平问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看身形与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会一点拳脚。”但在冯瑞看来，应该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那他晚上回家之后做了什么？”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与某人碰头也说不定。 “大人，此人如今已经睡下。而且睡得挺香！”呼噜打的隆隆作响，想来是没有与人见面的打算。要不然冯瑞也不可能回来。 以现有的情况来看，王茂平也理解了冯瑞。你要说有收获吧，人家只是看了兴运轿铺的人两眼。 你要说没有收获吧，他却看了兴运轿铺的人两眼。 “大人，您说是不是属下的疑心有点重？”冯瑞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的疑心可能比你还重，王茂平在心里暗暗地想到。总而言之，今天这场升公堂，冯瑞算是唯一一个有所发现的，肯定要确定一下才行。 “盯着此人几天吧！”今天没有什么可疑的动作，未必之后没有。当然如果事实证明对方真的没有问题，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想的有点多，疑心有点重。 估计对方真的只是无意在人群中多看了兴运轿铺的人几眼。 “是！” …… 再盯了对方几天之后，冯瑞又过来和他汇报，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茂平还是详细的问了一下，货郎这几天的行踪。 “你说他一直在城北这走街串巷，除了那些买东西的客人，并没有和其他人接触？” “是，偶尔会和左邻右舍打声招呼。此人每天出门和回家的时辰都十分的固定。”冯瑞此时已经对这个叫孟芦的货郎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么，他去哪里进货呢？”既然客人没有问题，那么拿货的商铺呢？ “这几天他并没有补货！”冯瑞回想了一下，开口道。 “没有补货？”王茂平再次确认了一下。 “是！” “那买他货的人多吗？” 难不成是喜欢一次性进很多货的人？虽然这样单价会便宜一些，但一次的投入可是有一点大啊！一般走街串巷的货郎，好像很少会这么做。 冯瑞没有想到，大人会关心这个孟芦的生意情况，回忆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买货的人并不多。” “那你觉得他愁的慌吗？”王茂平又一次发问道。 大人如今看起来已经从怀疑此人变成了关心他的生计。真是时时刻刻，把百姓的生活放在心里了。 不过该怎么回答您这个问题呢，感觉大人您好像比这个孟芦还愁的慌呢。 “应该还好！”冯瑞斟酌着回答道。大人，您不觉得咱们该回到正题之上了吗？ 但王茂平显然是没有听到冯瑞的心声，而是又问了一嘴：“你说，他怎么不愁得慌呢！” “也许他心比较大？”冯瑞有些无奈，您比孟芦自己还关心他过得好不好！有这样的知府，是肇原府之福啊！！！ “冯护卫说的不错，一个平日走街窜巷，风吹日晒的货郎，整日吃的饱，睡的香。并不为自己卖不出去货而犯愁。心属实是有一些大了！” 听了冯瑞对于孟芦每日活动的叙述之后，王茂平真的是十分关心这个问题。销量都这样了，能不能长点心！ 而冯瑞也终于是理解了王茂平话中的潜在之意。他跟着的这几天，只顾着注意他与谁联系，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一个货郎不畏风吹日晒的走街串巷，不就是想要多卖一些东西维持生计吗？如今可倒好，每天赚不到几个银钱，但是回到家却能酒足饭饱，倒头就睡。 能这样就说明实际上他不缺钱！ 还得是大人您啊！ 第1083章 要不，你再去问问? “大人，属下会继续盯着那个孟芦的！”王大人的几句话，就让他重新找回了信心，那个货郎肯定是有问题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注意他到底在哪里拿的货。” 在他看来，冯瑞的目标没有选错，此人如今来看，的确是有一些反常。如果真的与外族有所牵扯的话，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他在为谁做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是！” 如今，秋收已经开始。再过上十来天的时间，府城的第一届秋收大赛可就要开赛。不仅城内的百姓们关注，府衙也是十分的重视。 毕竟上至朝廷，下到百姓，对于农桑都相当重视，期待的就是一个年丰时稔。而今年除了那一场还没有成气候就被雨水打散的春旱，其余的日子也算是风调雨顺。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 王茂平这边听完了秋收大赛筹备情况的最新汇报，大体上还算是满意的，又提出了“一点点”意见之后，就让人退了下去。 “大人，这是最近有关荒地的申牒，请您过目。”谭展同将两本册子递了上来。 想要买这府中的山地或者荒地，那自然是要向官府呈递申牒，等待批准的。 如果是之前那个丁知府，对于这些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只需要他审核之后上报就好。当然，买家肯定是要对知府表现一番诚意才行。 不过，如今嘛，诚意肯定是不用的。但，这个王知府对于这些申牒可是十分的重视，每次都要斟酌之后，才会给出审核的结果。 王茂平拿起一本申牒，看到上面买家的名字，心中已经了然。 “这块荒地，本官记得种庄稼的话，着实有些勉强。不知道，董家买来有何用？” “回大人，据董家人所言，其祖宅就在这块荒地附近，如今想要扩建祖宅，所以才想着将这块地买下来。” 谭展同自然是知道，面前的知府大人不会直接将申牒通过。所以这个问题，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这宅院想来修的不小啊！”王茂平随口感慨了那么一句，然后目光看向谭展同—— “同知怎么看？”别管自己怎么想的，还是要先听一下，下官的意见。 “回大人，下官觉得，就如您所言。那地并不适合种庄稼，闲也是闲在那里，还不如让那董家买了去，来一个成人之美。” 那个董员外可是求到他这里来了。既然那块荒地对于官府而言，并没有任何的用处。想来大人也不会多加阻拦。 毕竟知府大人虽然是两袖清风，但是，官府多一笔收益总不会是坏事。 “呵，本官也想要成人之美，只是这价格有一些低啊！”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 “低？大人，这个价格在下官看来，还算合适！”谭展同轻声的说道。 这是想敲上一笔？按理来说，以他对王知府的了解，不应该啊！ “如果要扩建祖宅的话，价格算是合适，不过嘛，就怕另作他用。”此时的王茂平表情有一些玩味。 而谭展同自然也发现，上官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时心中一惊，大人这是知道了什么？关键是他不知道啊。 另作他用？什么意思，这董家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那块荒地到底能够做些什么？ 他想过董家把前边的地买下来，后面那片山坡，名义上虽然依旧无主，但董家却可以暗中使用。 但关键的问题是，后边的山坡，压根就没有什么用处，董家占起来估计都嫌麻烦。所以他还是排除了这个猜想。觉得真的就像董员外所言，那是一块风水宝地，所以才想着要扩建祖宅。 可是如今，上官脸上的表情，无疑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波澜。知府大人知道董家的真实意图。而自己被董家骗了？ 这怎么可能呢！ 王茂平虽然不知道谭展同的心理活动，但是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话受到了一点刺激。 “当然，也有可能是本官想的太多。还要劳烦同知再核实一下。” “是！” 谭展同从二堂出来后，擦了擦头上的几颗汗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刚才大人，丝毫没有苛责他的话语，但想来只是为了给他这个同知一点面子。 想太多？这个王知府想的的确是不少，但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董家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这些年董家对自己那是俯首帖耳，没想到背地里却给他玩起了小心思。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小心思自己没有看出来，反而是王知府不知道从哪里得知。 哼！董家必须要给他一个解释。 府衙的人都知道同知大人的心情很不好。毕竟那眉头都皱起了一个川字。该不会是被知府大人斥责了吧。这种情况可是相当的少见。 王茂平表示很无辜，自己可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但不可否认，如今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董家如今迫不及待的要购买庄子附近的荒地，就意味着，巡抚大人派过去寻找石漆的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就如同他之前所猜测的，一旦董家产生了警觉，肯定是想要设法买下附近的荒地，而求助的人自然是与之交好的谭展同。 而自己正好可以趁机敲打他一番。现在，一切都按照他所设想的情况发展。只希望，石漆也能够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被找到。 如今有这种期望的不只是王茂平，还有巡抚苏溢诚。自从把褚旻派到了肇原府之后，他就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况。 知道第一条路线已经摸清楚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边军中的叛徒什么时候可以被揪出来。 毕竟叛徒一日不除，他作为林江的巡抚就会寝食难安。而且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也没有办法动手抓捕，以免打草惊蛇。 收到王茂平上呈的禀文时，苏溢诚还有一些诧异，毕竟私贩货物的事情，一直都是通过信件向他上报的，以免走漏风声。 也就是说，禀文上的内容与此事无关。 不过内容却是让他充满了期盼，如果真的找到的话—— 这个王茂平真是有心了。 第1084章 给的太少? “同知大人，您看申牒已经上呈好几天了，不知——”终于见到谭展同的身影，董员外连忙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西面庄子附近的那片地，一定要尽快买下来才行。 这段时间，一向养尊处优，清闲自在的董员外有一些闹心。先是被算命先生告知，命中有大财，他还很高兴。 不过马上又来了一句忠告，有些宝贝只可偶尔远观，整日伴其左右，恐怕是无福消受。董员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什么。但在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相信的。 奈何，算命先生算的太准了一些，有些事情连自己的家人，下人都不知道。人家掐指一算，就给算了出来，由不得他不信。 最后董员外经过内心天人交战之后，还是决定听从算命先生的话。毕竟人家说的是轻描淡写，他听的是心神不定。宝贝虽然重要，但是命更加的重要。 不就是只可远观嘛，那他就远远的瞅上一眼。以前一天恨不得看上几遍，现在可倒好，几天瞄那么一眼，晚上这觉都睡不踏实了。 这还不算完，前几天庄子上的管事来报，说是附近出现了一伙人，不知在找着什么。一开始庄子上的人倒是想把这一伙人给撵走。 于是抄起家伙，摆开架势。一般情况下，还是可以将人吓唬住的，只可惜这次并没有。人家压根就不害怕，并且还挑衅了几句。 等真的比划两下的时候就发现，这一伙人是硬茬子，吵，没吵过，比划也比划不过。剩下的也只有告状这一招了。 毕竟自家老爷在肇原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付那一伙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而董员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禁是一惊。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注意到那里，怎么就突然之间来了一伙人呢。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有人听到了风声，觊觎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可就像那伙人说的，这地方又不是董家的。他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董家管不着。 他倒是也想以势压人，但奈何根本就没有打探出对方的底细。而且人家既然知道是董家，就表示没有在怕。 而董员外这几年虽然尽力去巴结那个谭同知，与他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但却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为自家出头。 况且，一旦说出这伙人的存在，谭展同肯定就会注意到那块地方。董员外肯定是不想这个秘密被他知道。 所以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把附近的荒地买下来。以前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虽然地价比田地要便宜不少，但是那么一大片地方，也需要不少的银钱。 再加上还需要上下打点，又要花上一笔。反正附近平日里也没有人过来，何必浪费这一笔银钱呢。 可如今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那就要快些行动。万一那一伙人先下手为强，而家里留下来的宝贝又在那里的话，不就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了吗。 所以董员外便找了一个由头，请谭展同帮忙，希望府衙能够尽快的将自己的申牒通过。只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他才能放心下来。也能够光明正大的将那伙人撵走。 申牒已经呈递了几天的时间，按理来说，也应该有些眉目了吧。毕竟董员外可是心焦的很。 如今的谭展同经过一下午的平复，已经神色如常，但是投向董员外的目光却带着探究，只可惜后者并没有发现。 “这件事情估计还要再等一些时日啊！”谭展同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端起茶杯，开始悠闲的品起茶来。 董员外一听，这不行啊，一定要尽快将地买下来，要不然那伙人总归是一个威胁。虽然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找到宝贝。但是万一呢！ 这要是被那伙人给得到了，找了这么多年的董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成了一个笑话，最关键的是，那宝贝可是价值连城啊。 “这，同知大人，您就再帮帮忙，鄙人属实是不想错过动工的黄道吉日啊！”董员外陪着笑脸，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册子，放在茶几上推到了谭展同的面前。 心里却不禁暗暗骂了一句，平日的礼品并没有少送。如今还要拿他们董家一手。 在他看来，这种荒地，有人愿意买，官府肯定是会同意的，毕竟即使是官府，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是。而谭展同又是同知，只要他同意了，想来知府大人也不会多作过问。 而实际上，董员外还真得是冤枉了谭展同。人家是同意了，不过知府大人并没有同意。 谭展同扫了一眼册子，他知道这是礼单，但并没有拿起来。如今这种不明不白的礼，他可不敢收。如果董家买荒地，真的另作他用的话，他怕把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而且，从二堂出来后，谭展同也仔细的斟酌了与知府的对话。虽然他的回答，没有什么疏漏，也能够理解为对申牒上的内容进行过询问与了解，做足了调查。 但到底是有一些心虚，担心知府大人是不是知道了他与董家暗中交好。毕竟自己都不知道董家另有意图，王知府却发觉了异常。那么，他与董家的关系，人家未必发现不了。 用手将册子又推到了董员外的面前。 这个动作让董员外的心中不禁一慌。咋的，是事情真的很难办，还是说面前的这位想狮子大开口。他感觉礼单上的内容已经足够有诚意了！你哪怕看上一眼再推回来呢。 谭展同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依旧平淡：“本官与董员外你也相识了几年的时间，能帮忙的，本官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只可惜，这次却无能为力！” “这是为何？还请同知大人明示！” 董员外看着投过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这个谭同知肯定是话里有话，奈何他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啊！ “呵，那就说的明白一点，因为你并未将实话向本官和盘托出，本官即使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第1085章 这可不是本官的人 “大人，您说笑了，鄙人哪里敢有事情瞒着您！” 如今的董员外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谭展同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些什么？应该不可能吧。 “呵，既然是这样，董员外请吧！来人，送客！”谭展同并没有想放狠话逼问。 “董员外，您请！”门口的侍从听到动静后，连忙走了进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同知大人，您想要问什么，鄙人定会知无不言啊！” 此时的董员外是彻底的慌了神，如今要是走出了这个门，不仅这申牒的事情没有了指望，这几年好不容易拉拢的关系，肯定也会烟消云散。没准，这个谭同知还会记恨他们董家。 所以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才行。 看到眼前之人急得满头大汗，谭展同摆了摆手，让下人先退了出去。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要撵人离开，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为什么要买那片荒地？” “回大人，鄙人真的是想要扩建——” “董员外，你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要珍惜啊！”董员外的话没说完，就被谭展同打断。这个理由他自然是不会再相信，自己有那么好骗吗？ 过了片刻，董员外轻叹了一口气，他如今已经确定，这个谭同知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也只能是把真相给说出来了，希望这样能够让其放下对于董家的怀疑与成见。 “其实……” “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了董员外的解释，谭展同第一个反应是荒谬，但仔细的想了想，这种说法好像也说的通。荒谬但又真实。 “鄙人不敢欺瞒同知大人，确实已经把一切和盘托出。说实话当年鄙人的父亲也只是随口一说，能不能找到或者说到底有没有连鄙人自己都不清楚。不过，到底是想要试一试。” 看对方没有说话，只能继续说道：“请同知大人放心，如果能够找到，鄙人自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必会奉上厚礼。” 如今该说的都说了，也只能寄希望于谭展同相信他的话，并且能够出手让呈递的申牒通过。 “这件事情，本官帮不上忙！” “同知大人，鄙人真的已经和盘托出了啊！”董员外以为对方仍旧不相信，脸上带着焦急的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本官不想帮你，如今这申牒在知府大人那里，大人不同意，本官也没有任何办法。”谭展同还是好心的给他透露了一嘴。 “还望您在知府大人面前替鄙人美言几句——” 见对方还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谭展同也只能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本官为什么要让你说实话？” 董员外如今才醒悟了过来，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就看见眼前之人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先回去吧，本官能做的就是探探大人的口风，替你们董家说上两句好话了！” “鄙人多谢同知大人！” 出了谭家的门，董员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是董家哪里得罪了知府大人，还是说，大人也知道了这个隐藏秘密，想要分一杯羹？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他宁愿是后者而不是前者，毕竟后者还能够用银钱去解决，而如果是前者，他们董家的日子显然不会太好过。 可话说回来，如果是后者的话，大人是怎么发现的呢？那伙人该不会是知府大人派过来的吧。 董员外是越想越心慌，如今只能等谭展同的消息。而后者此时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也在考虑着要不要与董家划清界限。 相比于董员外的不确定，他倒是觉得那一伙人就是这个王知府派过去的。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突然间就蹦出一伙人去那里挖些什么。 但要挖的是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董家的宝贝？ “同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王茂平放下手中的笔，一脸平和的看着他。 这个年轻的知府大人，很少喜形于色，平日里几乎都是一脸的温和。看起来纯良无害，温良恭谦，实则却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让谭展同都有一些防不胜防的感觉。 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招惹，谁知道这张笑脸的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王茂平可不知道，下官在心里说着自己的坏话，还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发言呢。 “下官是来向大人请罪的！” “哦？同知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啊！” 虽然王茂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要明知故问一下才行。毕竟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指责的意思。 “关于董家呈递的申牒，下官一时失察，没有探明对方买地的真实意图，还请大人您原谅。”想来这位上官就等着自己的请罪呢吧。 “哦？还真是另有所图？本官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同知竟然能够查明，还真是费心了！不知，董家为何要买那片荒地？” “回大人，是为了寻宝！” “寻宝？说说看！” 王茂平露出了一抹惊讶，马上又收了回去，把惊讶的表情控制在了一秒，让自己的表演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感觉自己的演技又精进了不少。 而谭展同也在留意着王茂平的表情，并且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惊讶。也就是说，大人并不知道董家人的真实目的。应该是察觉到异常，所以出言试探？ 那么，大人派人找的究竟是什么呢？ “回大人，那个董员外的曾祖父……” 王茂平听完叙述之后，“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怪不得到处乱窜呢！” “大人，那这申牒？”谭展同轻声的问道。 “先放着吧！”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是！那些在荒地上挖挖找找的人——”即使是您派去的人，也得您亲口承认了才是嘛！ 王茂平自然是听出了谭展同的试探，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那些虽然不是本官派过去的人，但本官可不能轻易处置，随他们去吧！” 小样，一句话就让你蒙圈，你就猜去吧！ 第1086章 为什么喝的不尽兴? “谭同知明察秋毫，能够问出这么隐秘的事情，本官很是欣慰。辛苦你了！对于你的表现与才能，本官都看在眼里。还望再接再厉！”王茂平面带微笑的开口道。 “谢大人夸赞，下官先行告退！”谭展同退了下去，脸色染上了一丝阴沉。 虽然刚才的话，看似是褒奖，实则却隐藏着敲打。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弦外之音，他还是能够听的出来的。 他如今能够确定，这个王知府是知道他与董家暗中交好的。刚才的夸赞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是最近还好，如果是之前就知道的话，那么让他去查侵瞒土地之事，会不会也是暗中的试探呢。 果然这个王知府虽然年轻，但却心思深沉。如今唯一庆幸的是试探也好，敲打也罢。知府都没有选择放在明面上去驳他的面子。 所以只要自己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对方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但这个王知府，却让他越来越感觉深不可测。有些人家，一直在暗地里希望自己能够与王知府分庭抗礼。而他出于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那么做。 而现在，他更加不会轻易做这个决定，因为如果被这个王知府给盯上，那绝对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现在只是敲打，如果自己真的和他作对的话，想来对方绝对不会留手。 不过，除了要敲打自己，王知府还否认了那伙人是他派过去的。所以那些到底是谁的人？又要做些什么？ 就如同王茂平所想的那样，谭展同开始猜测了起来。三司的人？巡抚的人？还是朝廷派过来的人？他非常想要知道答案。不过很可惜，王茂平现在并不愿意当揭晓答案的人。 这边敲打了一番谭展同，还给人家出了一个谜语，王茂平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过等到散值以后，就发现他也要开始猜迷题了。心情瞬间就失落了不少。 “也就是说，那个叫孟芦的货郎，这两天去了五个地方取货？” “是！”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应该没有！看起来真的是去取货而已。”大白天的，不像在大街上。他并不敢跟进店铺里，只能是在门口不远处望着。 王茂平轻轻的皱了皱眉，感觉这个人可疑，却找不到可疑的地方，这点还是有一些麻烦的。 “大人，我们要不要将五家店铺都调查一遍？”冯瑞如今可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主意去确定那些取货的店铺，到底有没有问题，以及哪一个有问题。也就只有这样一个费时费力的法子。 “这五家铺子都是做什么的？” “回大人……”对于这个问题，冯瑞还是能够回答上来的。 “这几间铺子，都在什么位置？” “回大人，距离他平日里走街串巷的范围都不是很远。”冯瑞也想过距离的问题。如果有一家店铺离的远的话，那么肯定是更加的可疑。 只可惜，并没有。店铺虽然有远有近，但离的都不算太远。 王茂平此时也沉默了下来，距离没有什么问题，店铺所卖的货品也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或者到底有没有问题！ 唉，为什么又要开始猜猜猜模式呢，他的头很痛的好不好。 谭展同：大人，还有下官陪着您呢！ “大人，要不让丁乐旗派人查一查吧！”冯瑞也看出了王茂平的为难。毕竟他都没有跟出什么收获来，让大人如何去推测呢？ 虽然有一些不甘心，王茂平也只能是点点头，毕竟他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也许那几家店铺压根也没有什么问题。 见他点头同意，冯瑞也就准备离开，临走之间还说了一嘴：“唉，盯了这么久，什么收获都没有，人家喝酒，喝一坛能倒半坛，潇洒着呢！” “等等！” 冯瑞转过头：“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这是听到自己的抱怨了？ “喝一坛倒半坛？”王茂平开口道，这么浪费的吗？ “属下也就随口抱怨了一句而已，平日里那个孟芦也爱喝酒，但并不会如此。想来今天是喝的不尽兴。” “为什么喝的不尽兴？” 冯瑞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想问上一句，大人您是认真的吗？这问题自己如果能够回答的话，那用得着费力去猜那五家哪家有问题吗？ “今天他心情不好？” 看冯瑞没有回答，便又换了一个问题。毕竟通过冯瑞这几天跟踪，这个孟芦的酒瘾还是有一点大的。 “或许是酒劲不够大？”他记得孟芦叨咕了一句，喝着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这酒不是他在家附近买的？” “哦，是在那个罗氏杂货铺进货之后，在对面的酒铺买的。” “那家酒铺卖的是南边来的酒吧！”王茂平猜测道。 冯瑞回忆了一下，随后惊讶的说道：“大人，您怎么知道，那家酒铺就叫蔡氏南酒铺。” “那个孟芦平日里喜烈酒，怎么想起去南酒铺买酒了呢？” 冯瑞刚想说上一句，也许是想尝个鲜，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大人的意思是说，孟芦实际上是另有所图，买酒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他在这酒铺耽误了多久？”王茂平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没有多久，和伙计打趣了一句，进去买了坛酒也就出来了。” 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再加上孟芦好酒，而他的心神全放在了那几家进货的铺子之上，冯瑞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能和伙计打趣，这个孟芦显然也是一个常客。那么他怎么会不知道，那里卖的酒，他喝着并不烈，甚至不合口味呢？” “大人说的是！属下会让丁护卫仔细的查一下！”听王大人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一些可疑。 如果最后查出来，真的是这个酒铺有问题的话，那么可是差点因为他的疏忽而让调查前功尽弃啊！ “好，慢慢来，知道此人有问题，总能发现马脚的。”王茂平的话不止在安慰冯瑞，也是在宽慰他自己。 第1087章 能做的只有等 “大人！” 王茂平这边刚刚站起身，准备回卧房休息。听到这一声大人，不由得扶额，又坐回了原位。所以说，现在连正常的睡眠都不能保证了吗？他的私人时间都已经要被压缩没了啊！ “怎么了？”虽然心累，但该问也得问。工作不会因为他不问就会变少，只会越堆越多。 “两位千户来了！” “快去把褚先生请过来！” 王茂平也就见过蒲振、池焱一次。想来也是觉得大晚上的总来府衙翻墙不太好，所以后续的消息都是褚旻白天和他们碰面之后，再转述给他的。 而这两个人，这次又选择走墙拜访，显然是事情有了什么最新的进展，而且当面对他和褚旻说比较好。 下一刻，两个千户已经被请了进来，而褚旻也后脚到来。人都已经到齐，蒲振也就直接开门见山。 “王大人，褚先生，我们对通过古牢关关口的那些商人进行调查，发现有十五家之多。所运货物有粮食、布匹、铜器、铁器、茶叶……” 听着蒲振的话，褚旻的手猛的拍在了茶几之上：“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这是在与虎谋皮，都是林江、孟朝的叛徒。近年外族的嚣张气焰，就有他们推波助澜的结果！” 书房里的人都明白，近年外族蠢蠢欲动，边关表面的平和岌岌可危。一旦外族来犯，无论胜败，都会给林江、朝廷带来损失与伤亡。 而这些私贩货物的商人眼里却只有银钱，将家国大义抛之脑后，着实是太可恨了一些。 王茂平自然也是恨得牙根直痒，尤其是在他坐在肇原知府这个位置上后。这是离边关最近的府城，而肇原府的百姓也是离边关最近的百姓。 一旦战事起，受到伤害与损失最大的就是这里的百姓。而他作为这里的知府，有责任去保护他治下的百姓。 但平心而论，王茂平有信心吗？没有！一旦战事发生，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保护！ 可事情已经发生，当初在知道严定怀私贩茶叶的时候，他就料想到了如今的情况。只是那时，他还是阜安的知州，最初的想法就是将那个严定怀绳之以法。 后来，他成了肇原知府，又知道了私贩货物竟然与边军有关系，再到两条私贩的路线，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向他压过来。说实话让他的心里备受折磨。 愤怒吗？自然是愤怒的。但一直被压在心底的隐忧，却占据了更大的一部分，不断地提醒着他，山雨虽未至，但风暴渐起。他该怎么护住这一府的百姓。 而这些担忧他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人提起过，包括他的妻子。因为说了又能怎么样，徒增烦恼罢了。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如今的王茂平在听过蒲振的话后，脸上虽然已经染上了一层阴郁，但却很平静。在场的人看他神色依旧，不由得都有些感慨，这个年轻的知府还真是沉得住气。 王茂平表示，即使沉不住气又怎么样，毕竟第二条路线之上，还有私贩货物的商人。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够解他心头之恨。 “那么，他们运回来了什么？”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求的是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总不会是在做无用功。 但他并不觉得，那些外族会拿银两付账，还应该是以物换物。 “马匹！”蒲振回话道。 那些人从关口外回来的时候，可是比出去时快了不少。而那些被带回来的马匹，想来是可以让他们大赚一笔。 王茂平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私贩茶叶的那家——”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根本就查不到严家。” 王茂平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以严定怀谨慎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严家承担那么大的风险呢。这使得他又想起了白万卓之死，毕竟此人是知道严家参与其中的。 想来如果不是已经丢了性命，等东窗事发的时候，严定怀也会对他动手。 “所以说，王大人真的是明察秋毫，从最开始就发现了严定怀的异常。”在肇原府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仅是对王茂平，对于私贩货物的案子褚旻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他最开始怎么也没有料想到，最初挖出来的，竟然是隐藏最深的人。王茂平竟然能够从阜安州追查到了肇原府。 估计那个严定怀也想不到，风平浪静了十几年的时间，却被一个刚上任的知州给盯上，而且一直在盯着。 “褚先生说笑了！” “哪里是说笑，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如果那些官员都能够像你一样，想来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褚旻说的是心里话，他是发自内心的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只做三年知州就升任知府的人，果然是有着不凡之处。怪不得连巡抚大人谈起此人，都是赞不绝口。 王茂平嘴角努力撑起一起笑意，虽然褒奖听到耳朵里固然让会人心情愉悦，奈何身上的担子太重，要担心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本官愧不敢当，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扭转这个局面啊！”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人都不禁叹了一口气。是啊，查清楚又能怎么样？查清楚，也抓不了。边军中的叛徒如果找不到的话，这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即使抓住了，也只会打草惊蛇。 “边军的事情，即使心急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褚旻又何尝不心焦呢。可是这件事情，他们插不上手。如果真的可以插手的话，这都有现成的查案人选。 “如果一直查不出来的话——” 蒲振表情有一些担心。边军内部的事情，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查清楚。要是一直没有结果的话，他们就一直这么盯着？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再等一等吧！”褚旻心中何尝没有这个担忧，但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等而已。想来知府大人自有决断吧。 “褚先生说的是！” 等啊，要等多久呢！ 第1088章 终于是有所动作 “王大人，褚先生，石春县那边也有新的动作。”在众人都感觉到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时候，在一旁始终没有搭话的池焱终于是开了口。 这让王茂平总算是精神了一些，连忙问道：“严家的货动了？” “没有！是洪家的货动了！”池焱开口道。 “粮食？”王茂平反应了过来。洪家就是肃阳的那个粮商。还是因为富丰县粮种的案子，才进入到了他的视线之中。 “是！” “粮食运去了哪里？”现在也别管是谁动，只要是动了，那么就算是收获。 “下田村。不过我们也只是盯着而已，并没有敢进村子里打探。”池焱解释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么做是对的。本来那些村子就比较偏僻，很少有外人过去。看到陌生人的出现，势必会产生警觉。 盯了那么长时间，如果在这种小事上出现什么纰漏，而导致功亏一篑的话，这么久以来的辛劳，可就都付之东流了。那王茂平这气估计得怄上几年。 起身从书架取下地图展开，铺平：“烦请池千户，将下田村大概的位置指一下。” “嗯，大概在这附近。”池焱观察了一下地图，不得不说，这石春县的地图，算是颇为的详尽。 “这里？”王茂平有些意外，虽然这里也算是兴贺山的附近，但是比他预想的地点还是要远了一些。 此时褚旻也插了一句：“离兴贺山还是有一些远啊。想来也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之地。” “其实，我和蒲千户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洪家的人已经从下田村离开。” 那也就可以确定，这个下田村，应该就是一个中转的地方。想来严家并不想让这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察觉到具体的路线。 以严定怀的谨慎，这也合乎他的想法。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紧紧的盯着这批货的动向了。”王茂平开口道，只要这些货物是要私贩出去的，那么，就能够带着他们将这条路线找出来。 “没错！”褚旻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们真的找出了这条路线，确定了私贩货物的商人，是不是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呢？”池焱问出了这个他十分关心的问题。 距离他们来到肇原府，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条路线上的商人，暂时动不得，这第二条路线上的总能抓了吧。但这还得由面前这个年轻的知府决定，他们只能是听命行事而已。 看着两个千户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很想给予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王大人还是怕打草惊蛇？”这个王知府竟然如此的谨慎，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他们还得继续等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仅仅是这样！如今边军情况不明，我怕会给外族可乘之机。”王茂平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外族会为了这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来和我们孟朝作对？如果真的兵戎相见，就让他们尝一尝我们孟朝将士的厉害。”池焱还是有一腔热血的。 王茂平对于他的自信和拼劲儿，还是相当欣赏的，不过该泼的冷水，他也是要泼的：“可是边军如今的状态，真的做好了应对外族来犯的准备了吗？” “这——”池焱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接下去，他想说，他们这些将士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边军那边呢，谁知道如今到底是何情形。 “所以还是要等到边军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啊！”蒲振在一旁也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结果又转回了之前的问题，所以他们等待的时间该不会是按年来算吧。那可真的是等不起。 “好了，还有其他的情况吗？”褚旻见两个千户都有一些失落，便转移了话题。 “暂时也就只有这么多！” “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第二条路线找出来才行！”褚旻开口道。至于什么时候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已经是后话了。 “是，请您二位放心！” 蒲振和池焱两个人离开了以后，王茂平和褚旻仍旧坐在书房之中，有一些相顾无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褚旻率先打破了沉默。 “介存，你如此谨慎是对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两条路线，想来已经存在几年，十几年甚至更久，绝对不可以操之过急。” 这样沉稳的年轻人是不可多得的。毕竟只要抓住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那就是大功一件。而这个王茂平却如此沉得住气，就是要以大局为重。 不贪功，不急于求成，能够有这样的知府，也算是肇原府百姓的福气。 “其实两位千户的担忧也不无道理。”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纵然谨慎是对的，可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如今谁也无法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时间。如果边军的事情一直查不清楚，又该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放任下去。 “可如今整饬边军才是当务之急！不把背叛之人挖出来，总归是心腹之患。” 看王茂平好像也开始心急了起来，褚旻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解。这些道理，眼前这个年轻人都清楚。 “那么，如果边军那边迟迟没有结果，破局之法又在哪里呢？”王茂平发问道。其实也只是习惯性的自问自答而已。 “除非——” “除非什么？”王茂平连忙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如今还没有梳理出答案呢。 “除非，外族没有可乘之机，再视情况徐徐图之。”可是要做到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也就是说，还是需要乱起来才行啊！” “可谈何容易呢？” 褚旻看了一眼王茂平，对方果然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脸上为什么划过一丝忖度。该不会真的在想如何把那边弄乱吧。 “褚先生说的是！更深夜静，早些回房休息吧。” 虽然难，但是也得去做啊！如今就只能靠内行司的人了。不知道孟远生那边情况如何？ 这几天他可是一直都没有询问进展。如果他的主意不能实施的话，靠的也就只有对目标动手了。 第1089章 又是一嗓子 王茂平的生活可谓是一成不变的忙碌着，顺便每天都感觉自己有一些用脑过度，担心自己的头发变少。 不过其他人的生活尤其是肇原府百姓则是感觉如今的日子是越来越有滋味了。毕竟总是有热闹可以看，就连聊天的话题都变多了起来。 茶楼、酒楼的说书先生所讲的话本也开始变得丰富。没办法，老生常谈的故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吸引力呢。 而如今的白景正坐在茶楼之上，悠闲地喝着茶水。毕竟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对这个坊中的各项情况已经进行了评分。 “白老大，听说这个茶楼里的说书，那可是另有其他道啊，瞧瞧这人多的，可是都在等说书先生呢！”一个差役赔着笑脸说道。 “那叫另辟蹊径。让你们的先生听到了，高低得罚你。你们两个的功课如果被罚，我可就选别人了。” “白老大说的是，我们一定努力，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两个差役表起了决心。 这白景可是大人身边的护卫，他们自然是要抱紧他的大腿，而且人家出手也大方，去茶楼食肆，可是从来不让他们掏钱的。 “嗯！”白景端着姿态点了点头，还带着一些小骄傲，虽然听了很多遍，但还是对这声“白老大”感到十分的受用。 “不过，这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真的那么吸引人？” “我哪里敢骗你，如今这个时辰，茶馆的说书先生，说的是一本神怪的话本，叫，叫丙——” “丙夜杂谈？”这话本他可是看过两遍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在茅房门口碰到大人还有一些尴尬呢。 王茂平：我也是有阴影的好吗，每次心都咯噔一下，生怕再听到白景嗷一嗓子。 “白老大听过这个话本？不应该啊，只有这一间茶楼在讲！”差役生怕白景失去了兴趣。 “没听过！” 两个差役对视了一眼，那他们就放心了，今天的热闹找的还不算失败。 “我看过！” 差役？？？ 好在，白景对这个被他自己评为这些年最引人入胜，冷汗直流的话本，依旧颇为的感兴趣，所以听一听倒也无妨。 要说如今《丙夜杂谈》的名气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可是大了不少。卷墨斋通过这个话本，想要赚个盆满钵满那是不可能的。 话本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还是为卷墨斋提供了不少的盈利，关键是让卷墨斋的名气更进一步。毕竟这本《丙夜杂谈》已经开始流向附近的府州。 当然卷墨斋也不会放过扩大名气的机会，找了经常合作的茶楼，让说书先生来讲《丙夜杂谈》这个话本，总而言之，算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安初筠自然也收到了书的分成，还用这笔银钱给王茂平买了礼物，让他颇为的感动。 “哟，说书先生来了！” 看到说书先生的身影，原本茶楼内谈笑风生的众人，都安静了不少，毕竟如今这个时间来到茶馆，可就是为了听说书。 听说为了讲这本《丙夜杂谈》，连说书的时辰都改成了夜幕时分。 “唉，上一个故事，我还以为是妖害人，谁曾想却是人心更恶一些啊！” “谁说不是呢！” “啪！”一声醒木，让茶楼内变得安静了下来，说书先生拿出了一柄折扇展开，离得近的茶客能够看的出来，这扇面上画的是一片湖。 画功还是十分不错的，乍看过去，水平如镜，烟波浩渺，不过再瞅上一眼，却总感觉带着一丝诡异之感。 这扇子，还是卷墨斋提供的一共六把。就是让说书先生配合那六个故事。 “今天《丙夜杂谈》第二个故事湖中骨，马上开讲！” “季夏，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三五好友相约来到秀樵山附近，登高远望，吟诗作对，算是没有辜负这一场美景……” “……不如我们去湖边如何，如今波光粼粼，虽不能泛舟，但想来，也别有一番雅致……” 说书先生不停地变换音色，将几个好友的对话，形容的惟妙惟肖。此时嗓子又压低了一些，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仍旧可以清楚的传到茶客的耳中。 “听说那个湖很邪门的，最开始叫烟姑湖，如今已经被传成淹骨湖了，据说……” “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今天这淹骨湖我可真是要见识一下！” “我也去！” “看看咱们几个到底是谁胆小如鼷！最后到的可是要在瑞千楼设宴啊！” “……你们等等我啊！” “……不知何时，微风渐起，给林德清带来了一些凉意。望着如今已经不见踪影的几位好友，无奈的摇了摇头……” “……沙沙……沙沙，风吹树木发出一阵阵响声，原本能够让人感到一丝清凉，但此时的林德清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脚步微顿，猛的一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不禁犯起了嘀咕，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呢，等回过头来，这种感觉又变得尤为的强烈……” 此时的白景听的也是颇为入神，虽然话本他已经看过了两遍，但是不得不说，这说书先生所讲的，让他重新有了身临其境之感，而且比他自己看的时候，感觉还要吓人一些。 “……突然，他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之上，这让林德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啊！！” “啊！！！” 尖叫声很应景的就传来，说书先生都懵了，差点酝酿而出的尖叫又咽了下去，这是什么情况？这些茶客都这么配合的吗？ 此时就连茶馆的掌柜和伙计们都向着这边张望，好家伙，说书效果这么好？ “咳，感谢几位客官的配合，我们书接前话！”说书先生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不过，他讲到哪里来着？ 此时的白景，已经是满脸通红，这第一嗓子可就是他喊的。估计邻桌是被他的喊声给吓到，陪了两嗓子。让他显得没有那么尴尬了。 谁让他听到，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之上，自己的肩膀上就出现一只手了呢。 第1090章 非谢不可? 白景看着罪魁祸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一世英名，在府衙的茅房外毁了一次，今天在这茶楼差点又毁了一次。 不过看对方是一个赔着笑脸的老人，也不好发脾气。两个差役倒是想要说两句硬话，但看白景投过来的目光，也没有敢开口。 “后生，见谅啊！老夫就是想要拼个桌而已，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一把年纪，还面带笑意。白景虽然是杀手门的少爷，但这种小事他还是拒绝不了的。于是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个差役见此情景，还见缝插针的拍了两句马屁。 “……林兄，你怎么走的这么快，我们叫你一路了，你都没有答应！”说书先生如今依旧说的引人入胜。 白景很快便又投入到了听书大业之中，其他的茶客亦是如此，感觉越听后背越发凉，但谁也没有提前离开座位，脸上都强装着镇定。 虽然是听书，但这也是比胆量的时候，这要是嗷一嗓子，那多丢人啊！年纪轻轻，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白景？？？ “……醒醒，醒醒……林德清看着眼前的众人又吓了一跳，一声尖叫传出——” 好在这一次，没有人主动的尖叫配音，说书先生发挥了他应有的实力！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醒木声一响，今天说书也就到此结束。 此时的说书先生还不忘补充一句：“话本《丙夜杂谈》，卷墨斋有售。如果有等不及听书的客官，可以先睹为快。” 此时听书的茶客也刚回过神来，爆发出了一阵喝彩之声。虽然与以往相比，喝彩的声音不多，但是茶馆可是座无虚席。足以说明，这几天的说书那还是相当成功的。 “这是不是说，刚才就是那个林德清做的一个梦啊！” “那这梦做的太吓人了一些！时间还够，我去卷墨斋买上一本。” “要不是我识字不多，高低也得去买上一本才行！” 书也听过了，茶也喝完了，茶客们聊着天，也就各自散去。出门的时候，总感觉这天有一些凉快。还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猛的一回头，差点把后面的路人吓一跳。 白景这边也准备离开茶楼，明天还要再来一趟，虽然今天有一些丢人，但是听书和看话本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后生！” 白景马上就要迈步走出茶楼，却被刚才拼桌的老人叫住。 “您老还有什么事情？”白景回过头有一些诧异。这么大年纪了，没想到也喜欢听这种神怪故事。 “刚才谢谢你行的方便。” 白景笑了笑：“我当什么事儿呢，这点小事，您无需在意。”说罢，便转身想要离开。 “该谢还是要谢的！” 白景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原则的人：“您的谢意我收下了！” “那好，后天我会为你算上一卦！” “哈？”怎么又扯到算卦上了，这位该不会是算命先生吧。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白景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年纪不小，路走的倒是挺快，一转眼已经去到街对面。不过，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看起来和那个老人是一起的？ “白老大！那老头怎么神神叨叨的？”差役看了一眼街对面，小声的说道。 “管人家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白景虽然也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但心里也没有当一回事，径直向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王茂平看到白景的身影，那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大晚上的，主要还是怕，把人吓得给他一嗓子。 “怎么才回来？”出于对他的了解，王茂平觉得应该又是去凑什么热闹了，说出来让他也八卦一下。 白景有一些不好意思，开口解释道：“听书所以回来晚了，大人，您不知道，那说书先生讲的可是《丙夜杂谈》呢。” “哦？”这倒是让王茂平来了兴致，这相当于给自家媳妇写的话本配了音嘛。 “讲的可是相当精彩！”白景倒是不好意思说他在茶馆又丢了一脸。 “那好，明天我们一家也去听一听！”那高低得去听一次才行啊！ 白景没有想到，大人公务如此繁忙，竟然还愿意出府衙的大门，还真是难得。 “明天，你也一起去吧！”王茂平发出了邀请，看白景的架势，明天估计还的去听，那就一起呗，关键，正好可以让他看孩子。 后者还不知道王茂平心中的盘算，丝毫没有防备的答应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一脸生无可恋的被王曦年拽着，游走于各个小食摊之间，白景终于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下来。其实不听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还有，出来这么多人，为什么带孩子的事情，偏偏就落在他的头上了呢！ 来到茶楼的时候，白景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汗珠，小孩子都这么难带的吗？你这小短腿来回倒腾，就不累吗！ 王茂平看着相处还不错的二人，心中暗暗给自己来了一波夸赞。把白景带过来，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茶楼的掌柜认出了王茂平，赶忙上前来打招呼。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去到雅间，毕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听书，而不是喝茶。 找了一个靠窗有些偏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来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二来，他们来的虽然不算晚，但是好位置都已经被占了去。 看着安初筠一脸认真的听着茶客们对于话本的评价，王茂平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水，难得出来一趟，就暂且把那些烦心事都抛之脑后好了。 白景有些无奈，所以你们夫妻俩真的就啥也不管了吗？ “……书接上回，继续开讲！”醒木声响起，原本有些闹心的白景发现，王知府的闺女竟然安静了下来，所以什么情况，小小年纪就对听书感兴趣？ 话说，能听的懂吗？ 不过，看着小眼神聚精会神的盯着说书先生的方向，他也只能相信，对方可以听的懂。 王曦年：好想要那块木头！ 第1091章 丢脸嘛，一回生两回熟 “……湖边突然静了下来，原本拂面的微风也了无踪迹。林德清不明白，明明噩梦已经醒了，为什么突然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林德清拼命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从噩梦中醒来……” “……那宛如一潭死水的湖面，仿佛有着数不清的眼睛在看着他……” “……林德清发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长袍的下摆已经被打湿……不要……”说书先生的语气也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而听书的茶客也都沉浸在故事人物的恐惧之中。 “……一瞬间，林德清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口中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这一声尖叫，把说书先生原本酝酿好的情绪，又给憋了回去。所以，你们要不要这么配合啊！ 王茂平和安初筠都是面露疑惑的四处看了看，“试图”找出，这一声尖叫是谁给配的音。 而白景如今脸已经有了烧起来的架势。别看我，今天真的不是我啊！还有这个罪魁祸首，你还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白景一脸控诉的看向邻桌装作不认识他的夫妻。咋的，孩子也不要了？能不能把她抱走！谁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突然间配合一嗓子。 没错，刚才的一声尖叫，就是出自王曦年之口，但也属实是不能怪她。毕竟安初筠经常“分享”自己酝酿的话本，每到这种时候，屏秋都会被吓得贡献一声尖叫。 而王曦年的年纪还小，估计是理解为了配合。 王曦年：我做的不对吗，配合的不好吗？？？ 王茂平如今是相当庆幸，让白景看孩子，要不然这些目光估计都得投到他们这一桌啊。 好在说书先生还是相当专业的，下一刻就把听客们的心神又抓了回去。王茂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听书。 目光无意中向着窗外瞥了一眼，嗯？又看了一眼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暗道了一声，年纪轻轻，怎么眼睛就开始花了。 该不会是最近太忙，用眼过度，要近视了吧，如今可是没有给他配眼镜的地方，得多加注意才行！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可是相当重视，工作后，却松懈了下来。太不应该了。 听书的过程中，王茂平还抽空考虑到了注意用眼的问题。 “……林德清渐渐地沉入湖水之中，而湖面却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远处传来呼喊声……” “预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先生的醒木响起，随后给卷墨斋和《丙夜杂谈》又打了一次广告后，今天的说书也就到此结束。 安初筠对于说书先生声情并茂演绎她的话本，那还是相当满意的。同时也激发了创作新话本的热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秉烛人的新话本。如今这么受欢迎，就应该不吃不睡的去写嘛！要是知道他家在哪，我一定拿刀看着他写！” 白景有一些感慨，虽然在这个茶楼已经丢了两回脸，但这书还得继续听下去才行。当然绝对不和大人一起来了。 不过，这话说出去，怎么总感觉有一股杀气呢。四处望了望，难不成有人要对大人不利？ “大人，小心，我感觉到一股杀气！” 王茂平目光中透着一丝的敬佩，小伙子，你胆子挺大啊！有没有想过，那杀气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转了一圈的白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只能归结于听完说书，心神有一些紧绷。 “大人，您明天还去茶楼吗？”回到府衙后，白景小心翼翼的问道。想去听说书，但不想和你们家一起。 “如此精彩的说书——”王茂平看到白景脸上已经开始转换失望的表情，不禁有些无语，咋的，我们一家人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白景：准确的说，是您闺女太欢实了一些。 “可惜公务繁忙啊！”王茂平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话一出口，瞬间就看到白景放松了下来。 怎么办，很想说一句，我虽然去不了，但我闺女还是可以去凑个热闹的。不过，到底是没忍心破坏他睡前的好心情。 “今天，茗草茶楼，我做东啊！”白景心情大好的说道。 如今他每月也是有钱可领的，虽然王茂平相当的大方，奈何白景也大方，所以也剩不下几个铜板。 不过，白景作为体验生活的小少爷，确实也没有省钱的必要。毕竟，人家的家里，可是比王茂平富裕的多。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谢谢白老大！” 两个差役都相当的高兴。自从跟着白护卫去到各坊检查、打分，他们的日子过得可是相当滋润，伙食都比以往好了不少。 “对了，白老大，我记得前天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还说要给你算上一卦呢。连您，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说大话呢！”听说要去茗草茶楼，差役倒是把这茬想了起来。 “估计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白景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那老头估计就是想让他自己的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走吧，今天把前面那个坊走完，咱们也好早点去占位置！”说罢，白景就向着前方走去。 “还愣着做什么！”看到两个差役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白景催促道。 “白老大，你看！”差役的手向着东面指了指。 “我看什——”么字还没说出口，白景也愣住了，这是巧合吧。 “真的这么巧？”其中一个差役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远处，有一个算命的小摊，坐在摊位前的，就是说要给白景算上一卦的老人。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白景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这老头难不成真的有些能耐？白老大，要不要过去？” “咳，还是公务要紧！” 按照以往，他肯定是要去凑个热闹的。不过白景能够感受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白老大说的是！”差役连忙附和道。也许就真的是凑巧呢！ 第1092章 自己往出拿 白景向着面前的坊走去，突然间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往回走。 两个差役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是说公务要紧吗？可这话，到底是谁都没有敢说出来。 “哟，大师，您算的可真准啊，我这昨天就有了一笔小财，要不您再给我算算？”别看算命的摊位不大，但是还挺受欢迎，前边几个人在排着。 “同一个人，只算一次！” “别啊！我给您银钱！” 算命先生只是笑而不语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倒是身边戴着面具的人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想要再算一卦的百姓，也只能是无奈的转身离去。 “有没有那么灵，白老大，你说刚才那个会不会是托啊！”差役小声的说道。 白景并没有说话，他从看到这个摊位开始，就从心里面就觉得此人是有一些本事的。要不然怎么会恰好就遇到了呢，还是在此人说的这个时间。 要知道，为了避免有些坊长事先做什么准备，他去各坊检查、打分可都是临时起意，当天决定。 总不会是跟踪他来此的吧，他虽然功夫在府衙的护卫中垫底，但也不是随便哪个人跟踪，都不会察觉的。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 “我看啊，只是歪打正着罢了！”白景没有说话，倒是身旁跟着的其中一个差役先出言准备试探一下。 算命的老人轻轻笑了笑：“歪打正着也是一种缘分嘛。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没准哪天属于你的情缘就到了呢！” “咳，您说的可是真的？” 差役立马没有了刚才的不以为然，那是一脸的期待。自己可是老大不小了，亲事还没有着落呢。 白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之上，心中暗自感慨也太不争气了一些，人家一句话就给忽悠了，能不能有一点坚持。 “嘶，白老大，我就问问，问问而已。” “行善事，必有善果！”算命先生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个挤眉弄眼，开口道。 “那善果——”差役连忙问道。 “不日就到！”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差役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铜板放在桌案之上。 白景此刻都无语了，人家有没有本事，先放在一边，平日里也没见你掏钱掏的这么利索啊！ “你呢，想问什么？”算命先生看向另一个差役。 白景重重的拍了拍差役的肩膀，你可得争气一点！别像刚才这个，上赶着给人家送钱。 差役投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脸上就差写上“争气”两个字了。 “老夫想，你要问的应该是子女缘分吧。你家应该是几代单传，到了你这一代，原本应该有一个兄长，只可惜刚出生便——”老人捋了捋胡须，显得很是惋惜。 “您真是神了！” 差役如今脸上争气二字，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毕竟这算命先生说的事情，也就只有家里人知道而已，从来都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过。 “不过你的岳家应该是枝繁叶茂。” “您真是太厉害了！” 此时差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近乎崇拜之色。他妻子可是有四个哥哥呢。这门亲事，是家里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那您看，我这子女缘分——”差役一脸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手。 白景已经一个白眼飞了过去。这也是一个不争气的。 “命有一坎，迈过去，子女缘分就到了！” “啊，那请问大师该如何迈过去啊！还请大师出手相助！”这下差役着急了起来。 要不是先入为主的觉得这个算命的老人有一些本事，白景都想把他当骗子抓起来了。 “呵，因果已定，无需担心！” “您说的是真的？”说的这么轻松，要不然再仔细给我看看？ “放心，不出一年，你就能好事成双！” 差役也是心甘情愿的奉上银钱，口中那是千恩万谢。 “后生，你呢？想问些什么？”老人的目光投向了白景，后者感觉有一些不自在。 明明面前的老人目光温和，却好像只用了一瞬间就把他看穿。 “我可没带银钱！” “都说了是为了答谢，怎么会收银钱呢！” “可是，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虽然白景觉得面前之人，有一些本事。但也没有卸下防备。毕竟人家虽然说不要钱，万一他上赶着往外掏可咋办。 “既然没有什么想问的，那就由老夫我来说一说好了。” “洗耳恭听！”就让他来听听，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你应该不是林江人！” 白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说出这点，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他说话时的口音还是有所区别的。 “出于江湖，由南流转至此，家中行二，上有一兄长……” 就这一套说下来，白景觉得此人如果不是算出来的，那想来应该对墨杀门，对他们傅家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准的让人觉得有一些可怕。 “不妨写一字如何？” 测字？白景脑筋一转，瞟了一眼附近商铺的招牌，随后在纸上写了一个字。不是他用心想出来，总归猜不到什么了吧。 “木——东——”白老大，你咋不把客栈两个字也写上呢。 “栋！”白景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字，咋的，他的字写的有那么碎吗？？？ “栋，极也，屋内高之处。初为木，东风拂过而出，入柳衙！木可以为刃，可伤人性命，但来处非归途。还是一别两宽的好！” “后生，路虽远，但贵人在侧，终始如一，一生无虞啊！” 两个差役听的稀里糊涂：“您再仔细说说？” 老人轻笑了一声，并未再开口，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而一直站在他身边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景行了一礼，带着差役离开。 “白老大，那算命先生说的是啥意思，我咋没听懂呢！” “你要是在衙门读书用功的话，就能听懂了！” “啊？那现在用功还来得及吗？” “刚才人家说的什么你记住了吗？” “我的记住了，说白老大你的没记住。” “这不就得了！” 白景三人一边说，一边向前面的坊走去。回头看了一眼，他仍旧能看到对方冲他笑了笑。 第1093章 有点准啊 “啊！” “救命啊！” “有疯子啊！” 原本充满烟火气的街道之上，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白景三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向着发生慌乱的地方跑去。 就看见一个人拿着刀在来回比划着，此时已经有百姓躺在地上，不过身上并没有伤，应该是被不小心撞倒。而其余人则是四处逃窜。 看样子还是一个练家子。 白景自然是不惧，直接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摁倒在地，无法动弹。 “给他绑起来！” “是！” 身边的两个差役，赶忙行动了起来。幸好有白老大在，几招就将人给制服，要是他们冲上去，没准就会受伤呢。 毕竟这个被摁在地上的的人，不但有一些疯，力气还非常的大。别看白景用脚踩着好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绑人的时候，可可是感觉有一些吃力。 “呼！” 没想到今天在大街上还碰到了一个发疯的。白景准备先把人带回府衙，至于今天原本的安排，也只能是往后推迟了。 不过，回过心神的白景总感觉有一丝的异常，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这边。 “小心！”原本差役正动手准备堵住人的嘴巴，一支镖却从远处飞了过来。 “嗙”的一声钉在了不远处商铺的柱子上。已经有一些吓呆的钱乡，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果不是白老大出手，用刀劈了过去，刚才那只镖可就插在他的身上了。 “看住他！” 白景如今顾不了那么多，向着镖飞过来的方向而去，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有人发疯这么简单。只可惜他的动作虽然快，但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 “可恶！” 白景握紧的拳头松开，有些无奈的返了回去，此时在街面上巡逻的官差们也赶了过来。 “有百姓受伤吗？”白景开口问道。 刚才街道上一片慌乱，他也来不及细看。不过之前被绑之人手上的刀并没有沾血。想来问题应该不是很严重。 “白护卫，基本上都没有大碍，就是有些被撞得摔倒在地。”白景是知府大人身边的护卫，差役们对他可都是相当的客气。 “行，把人带回去吧！” “白老大！”钱乡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白景的衣袖。 “怎么了？”看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是被吓得够呛啊。 “你说，这坎算不算过去了呢！” 钱乡如今的心虽然还怦怦的乱跳，但刚才算命先生的话，却突然间涌了上来。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向着摊位的方向望去，虽然离得有一些远，但还是可以模糊的看到，刚才摆摊的地方已经空置了下来。 钱乡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老先生算的也太准了一些！” “陆荆，你干嘛去！” “做善事！” 算命先生可是说了，只要他做善事，不日就能够有好姻缘呢。那些被撞倒的百姓，万一需要帮助呢！ “算了，别管他了！咱们先回府衙！”白景看着陆荆的背影摇了摇头，希望他得偿所愿吧。 “是！” …… “师傅，既然已经来到肇原府，为什么不让我和王大哥见上一面呢！” “缘分到了，自然就能见到了！” …… 王茂平这边，刚放下手头的公务，就听说今天城中发生了一些骚动。主要是白景压抑不住想要分享的心情。 “你说，有人当街持刀行凶，还被你抓了个正着？”王茂平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肇原府最近一段时间，可是一片平静，竟然发生当街行凶这样恶劣的案件？ “可不，刚好我和两个差役就在附近。” “有百姓受伤吗？”这才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事情。 “就是摔倒后有一些擦伤，可能还有崴脚的。那个人虽然拿刀比划着，但看起来倒是并不想伤害路人。” 毕竟是个练家子，如果真的要对路过的百姓动手，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白景觉得此人并没有想要那么做。 “也就是说，想让路人让开了？是有人在追他？” 听到百姓们基本没有什么大碍，王茂平皱起的眉头也放下来，但其他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这明显有什么内情啊！ “我觉得有人要杀他！” “哦？”果然是有内情！ “您是不知道……”白景将飞镖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钱乡想要堵住此人的嘴巴，那只镖应该会扎在此人的身上？” “没错！幸好我及时出手！” 白景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回来他可是听了一路的马屁，说实话，虽然有些直白，但都拍在了他的心坎之上。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本官都能够想到，你英姿焕发，救人于危难的样子！做的很好！” 今天还多亏了白景，要不然那个差役估计就要替人受过了。他自然是不会吝惜一两句夸赞之词。 “嘿嘿，应该的！” 虽然平日里好话听过不少，但听到王大人嘴里说出来的夸赞之语，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呢。 王茂平看到白景退下去的时候，耳尖还有一些发红，不由得有些好笑，这是害羞了？ 自己也没夸啥啊！看来还是平日里夸他夸的太少了一些。以后多夸夸，想来就应该能习惯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案子还是值得关注一下的。毕竟有人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其中的隐情，一定要挖出来才行。 让差役通知负责的捕头，审问之后向他上呈结果，王茂平便继续投入到了公务的处理之中。 “大人！” “人已经审完了？”王茂平将最后一笔落下，这才看了一眼作为捕头的常舟。 “是！” “那就说说吧！”让他来听一听到底有什么隐情。 “回大人，此人名叫方席……” 方席这个人有一些功夫傍身，以前做过镖局的镖师。后来，年纪大了，便在肇原府开了一间小的武馆，生活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据方席说，有人要杀他！” “谁？” 常舟摇了摇头：“连方席自己都不清楚。” 第1094章 无从查起 “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王茂平有些疑惑，所以审出什么来了？？？ “回大人，方席昨天晚上就被人抓了起来，他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后来也就发生了街上的那一幕。”常舟连忙解释道。 他可是很努力的在审了，奈何，这个方席说不出来什么啊。 “那只镖——” “回大人，那只镖上被涂了毒。”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方席？” 总不会是瞧他不顺眼吧。即使，方席一头雾水，从抓他的人行动也能够推测出一些端倪。 “据说，是问他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 “说是腰佩！但方席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腰佩？什么做的？”王茂平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不清楚！”常舟也问过方席这个问题，但对方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 “把他带上来吧！” 王茂平准备亲自见一见这个方席。即使只有腰佩两个字，他也必须要追查下去才行。 万一与他所知道的腰佩有关系呢。 “他身上这伤——” 看到一身惨状的方席，王茂平开口问道。说白了，如果真的如常舟所言，那面前这位也是受害者。 “回大人，不是狱卒做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他就放心了。 “知府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方席此时的情绪有一些激动。 王茂平对于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要是什么线索都没有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为他做主。 “起来回话吧！” “草民谢过大人！” 说实话，即使在大牢，方席都感觉比外面安全一些。 “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是！草民昨晚……” 方席昨晚从小酒肆离开以后，在巷子里被几个人给围攻，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结果就是被人家给绑了回去。 后面的情况和常舟转述的基本一致。 “他们一上来就问你腰佩在哪？” “是，可草民真的是听不懂啊！” “只说腰佩，没有任何其他的描述？比如这腰佩长什么样？是玉的？金的？还是银的？” 方席摇了摇头：“大人，他们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啊！” “那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腰佩？” “大人，草民对天发誓，是真的不知道！”方席的语气有一些激动，着急的辩解道。天地良心，他哪里有什么腰佩，平日里连钱袋都揣在袖口里，而不是挂在腰间。 “那就奇怪了！”王茂平疑惑道。 刚才之所以再问一遍，主要也是想通过方席的一些表情动作，看看他有没有撒谎。但从他的反应来看，的确是不像有隐瞒或者撒谎的迹象。 而劫走方席的人，没有任何的铺垫，开门见山问起腰佩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多余的描述，就说明对方应该是认定东西在他那里，或者他知道东西的去向。 但方席却丝毫不知。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些人的样子，你见到了没有？” “没有，都蒙着面呢！”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一开始就没有打过人家，被打的满身伤之后，还能够逃出来，不得不说，也有一些实力啊！ “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人……”方席解释了一下，他逃出来的过程。是磨开绳子，顺着窗户从二楼摔了出来，还趁机抢了屠夫的刀。 “已经派人去过了吗？”王茂平转头看向常舟。 “回大人，已经派人去过了。那处地方是一间闲置很久的商铺。二楼一个房间，地上有两段绳子，还有一些血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倒是也验证了方席的说法。不过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地点呢？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独门独院更好一些？ “大人，那处商铺离东城门比较近，您说那些人是不是早就出了城？”常舟看知府大人没有说话，于是猜测道。 这倒是提醒了王茂平，那些人选择这处商铺是不是想要处理方席更方便一些呢？毕竟运出了城，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了。 到时候即使方席的家人报了官，人都没处去找，可就真的是死活不知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能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动手的那些人，对于商铺那一片很熟悉才对。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没看到长什么样，腰佩，也没有见过。所以，该怎么查！王茂平都感到有一些迷茫。 “你真的没有见过什么腰佩？”王茂平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大人，草民真的没有见过，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让——” 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王茂平打断，倒也不用赌咒发誓。 “那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是赶紧切换到下一话题吧。 “前两天，武馆应该是遭了贼！如今想来——”方席也不傻，自然是把这件事和他昨晚的遭遇联系在了一起。 站在一旁的常舟突然插了一句嘴：“当时怎么没有报官呢！”也许有他们捕快在，昨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呢~~吧！ “咳，主要是也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再有我开的是武馆，传出去被贼给偷了，总归有点不太好。” 之前方席觉得，被偷的也就只是一些零碎东西，根本犯不上报官。再有报官了，也未必能够抓住盗贼，还在周围闹得沸沸扬扬，有损他们武馆的威名，得不偿失啊！ 王茂平这边，轻轻的叹了口气，所以那些人应该不是昨天才盯上他的，而是前两天，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所以才把人绑了进行逼问的。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方席显得有点窘迫，他这个人平时的脾气有点倔，自然也有一些互相看不顺眼的人。 “还是说出来的好，如今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王茂平看了他一眼，即使人缘再差，也得说啊！毕竟命比较重要。 “是，草民……” “那么，最近一段时间，都与谁见过面？谈了些什么？” “……” “……” 等该问的都问完，王茂平看向常舟：“方席说的人都记住了吗？” 第1095章 一动不如一静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派人调查这几个人，看方席被绑，会不会与这些人中的某一个有关系。”常舟开口道。 说实话，他感觉想要抓幕后黑手，有点困难。不过，大人已经关注了这个案子，总要拼尽全力才行。 “你觉得，刚才方席说的这几个名字，哪一个会派人将他绑了去？” 虽然通过问话，有几个名字映入眼帘，但王茂平并不希望，调查出现什么偏差。 “这——”常舟很想说上一句，听起来哪个都不像。 “他们很可能都不是指使者，所以着重去查一下，这几个人中，有没有人最近都没有现身，或者行踪不定！”王茂平吩咐道。 首先，方席说的这几个人，从描述上就能够听得出，没有能出钱去雇人行凶的。再说，即使有的人与他有所过节，但也没有必要恨到这种地步。 还有，将人绑了以后，一直在逼问腰佩的下落，而根本就没有谈及其他，这其实就已经排除了报复的可能性。 而且，如果有人丢了腰佩，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去逼问，显然这腰佩很贵重或者很重要，为什么第一时间不选择报官呢，这明显就有问题。 让他想起了自己从那个丁姜的手上得到的金腰佩，来历就是有问题的。 而那些人开门见山冲着方席询问腰佩的下落，后者却压根没有听过。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从哪里打听到了腰佩的下落，但这个信息极有可能是错误的。 如果他们的消息来源于某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在外面晃荡，大概率是被抓了起来，当然还有小概率是躲了起来。 而且有可能是和方席产生一定联系的。 通过现有的信息，王茂平能够推测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至于能不能找到绑架方席的人，还有幕后黑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如果那些人口中的腰佩和他手中的腰佩有所关联的话，想要找到幕后主使，则是更加难上加难。即使找到了，也不可能轻易的有所动作。 吩咐完常舟，王茂平转头看向方席这个苦主。 “你可以先回去了！” 既然早上并没有伤人的意图，再加上如今的身份还是受害者，实在是没有理由把人留在府衙。 “草民——”如今一脸惨状的方席有一些欲言又止。 咋的，还有些舍不得府衙？看来昨晚的经历应该是把人给吓得够呛！ “先带他下去收拾一下，然后派两个差役将人送回武馆。”怎么说，也是武馆的馆主，这个凄惨的样子回去，总归会影响武馆的威名。 “是！” 随后王茂平又看向方席，开口道：“放心，那些人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听了他的话，方席原本慌乱忐忑的内心，感觉平和了很多。或许是因为王茂平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又有一些笃定，亦或许是出于对新任知府莫名其妙的一丝信任。 “草民谢过知府大人！” 常舟和方席退出了二堂。 王茂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的喝了起来。他刚才的话虽然是为了安慰方席这个受害者，不过却也是这么想的。 那一只飞镖把方席封了口也就罢了，到时候，即使王茂平按已有的线索，再怎么去推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那案子就只能成为无疾而终的悬案。 而如今方席不仅活的好好的，还被带到了府衙。如果回家之后，还有人敢对他出手，那么势必会引起官府的警觉。到时候，彻底吸引了官府的注意，可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如王茂平所猜测的那样。 “那个方席竟然被带到了府衙，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吃的！” “是属下没有把握住机会，没能灭掉方席的口，请您责罚！”此时房间之中，一个人跪地请罪。 “责罚，责罚有什么用，找到腰佩的下落要紧！你们到底有没有问出腰佩在哪里！” “依属下看来，那个方席应该真的并不知情！”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一脸的晦涩难明，茶杯从手下之人的耳边划过，随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变得四分五裂。 “混蛋，那你们之前是怎么打听到他的身上，如今还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是属下无能，请您责罚！”手下连忙低头认错。 “无能，是够无能的——”男子愤怒的又拿起一只茶杯，不过下一刻，却被敲门声打断：“什么事，说！” “是，那方席如今已经回到了武馆，您看，我们要不要？” “不要去管他！如今已经引起官府的注意，如果方席再一次出事，肯定会彻底吸引那些人的目光！”男子一脸阴沉的发话道。 如今这个肇原知府可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糊弄的角色。一旦此人警觉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方席既然并不知情，那么对于他们也就没有什么用处，而且已经进了府衙，想来是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出来。 自己已经确认过，手下之人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也没有暴露什么，所以就没有什么威胁。 一动倒不如一静，放那个方席一马，让事情赶紧平息下去。要不然，一旦那个王茂平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对他们就是相当大的隐患与威胁。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将腰佩找到！不准再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对于无能之辈，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是！” 看着人都退了下去，男子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茶杯。那个废物，还是不长记性，除了给自己添乱，还会做什么？整日让自己去给他擦屁股，不就仗着地位高吗！ 废物一个，还骑在自己的头上，要是能让他消失就好了！ 而王茂平这边，听说人已经被送回了武馆，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把心神投入到了公务之中。 想来方席这个案子，也只能等着常舟他们的汇报，看能否有新的进展了。 不过那块存在于逼问中的腰佩，依旧是让他颇为的在意。 第1096章 又有故人到? “你们是不知道啊，白老大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那飞镖冲我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钱乡如今是大谈特谈白景的救命之恩。 “白护卫自然是身手不凡，英勇无比！” “就是，就是，先生教的那个成语叫什么，呃，英姿勃发！” 白景听着众人的恭维那也是洋洋得意。这些人还是相当有眼光的嘛。 王茂平散值从二堂出来，就看到以白景为中心，聚成了一小堆儿。他虽然听不太清在谈论什么，不过看到白景那得意的表情，也知道与他有关。 因此便迈步走了过去，让他也来听一听，有什么热闹可以凑。他也需要一些八卦，来放松一下忙碌一天的心神。 “……人家算命先生可是说了，白老大是我的贵人呢！” “话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人家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谁曾想，前脚刚给我算完，这后脚坎就迈过去了。”如今的钱乡还有一些心有余悸。 “真的假的，在哪里，我也去算一卦——” “大人！” 看到王茂平的身影，闲聊的众人连忙行礼。 “在说什么呢？什么算命先生？”王茂平又露出了自己招牌的温和笑容。 毕竟他不是来检查工作的，只是想要加入一下八卦的话题，不对，是为了更加了解自己的下属们！ “大人，就是……” 既然是大人的问话，钱乡讲的可就更加的细致了。毕竟能够和大人搭上话的机会可不多。 “听你这么一说，那算命先生还是有一些本事的。”王茂平轻笑道。 要不，他也去算上一卦？请算命先生算算，怎么样才能找到他想要找的算命先生。 “大人，那算命先生真的是很厉害。”一旁的陆荆也附和道。毕竟今天早上他也算了一卦。 “算命先生说你不日就能寻得良缘呢！你可得多行善事啊！”钱乡想起那算命先生对陆荆说的话。 “咳，那是自然！”陆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他的动作被王茂平尽收眼底，嗓子发紧，摸鼻子，耳尖有一些泛红，皮肤被晒得有一些黑，所以脸红并不明显。这是有情况啊！ 那算命先生算的竟然那么准吗？ “那算命先生很有名气？还是说初到府城的？”王茂平还是习惯性的又问了一嘴。想来应该是后者吧。 “这并不清楚，不过以前在那片巡守的时候，倒是没有见过。应该是师徒二人，那徒弟还带着一个面具，整得还挺神秘。”钱乡回答道。 王茂平脸上挂着的微笑一凝，不过马上恢复如常，差役们并没有发现。 “好了，你们继续聊吧！”说罢，便转身向内院走去。 白景作为护卫，自然也跟了上去。话说，他一会儿可是要去听说书的，只顾着聊天，估计都没位置了吧，不行，即使站着他也要听完。 但茶馆，他今天注定是去不上了。进到内院，就听王茂平说了一句：“跟我来！” 语气虽然平静，但白景即使平日里心有点儿大，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把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详细和我说一说！”王茂平开口道。 一开始说算命先生，王茂平还没有想太多。毕竟府城平日里就有不少。或者支个摊子，或者走街串巷，哪有那么容易就碰到自己想找的人。 但是，一句戴着面具，马上就让他警觉了起来。难不成还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前天我去茶馆听书，然后有一个老人想要拼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白景自动将他那一嗓子高音给省略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他讲了一遍。 讲完以后，看了看王茂平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您也想要算上一卦？” 要不然，他也想不出大人如此关注的原因。 “是啊！” 白景没有想到，王茂平承认的如此直截了当。但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一些不太对劲。大人竟然如此的信命吗？ “那大人，我明天再去摊位看一看，把人给您请回来？”总不能让大人在大街上算上一卦吧。 “明天能出摊，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有的话，找个由头去各个客栈查一下，看那对师徒住在哪里。一定不能让人发现真实意图，明白吗？” 王茂平总觉得，如果真的是他要找的人，那么，这对师徒明天再次出现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估计是要费一番力气去寻找。而他们落脚的地方，有极大的可能是客栈。 “好，您就放心吧，一定把人给您悄无声息的找出来！”白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起了包票。放心，这卦一定让您算上。 王茂平点了点头，在白景离开书房以后，又让冯瑞去给丁乐旗送信，让他派几个人去盯着城门。 此时的城门已经关闭，如果两个人已经离开，那么除了感慨晚了一步，也是别无他法。但如果还没有离开，这次就一定要将人找出来才行。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肇原府呢？王茂平颇有一些不解，四海为家，终于是体验到了这里了吗？还是说带有一定的目的性。 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会是他当年游学路上遇到的于小福吗？ 而那个算命先生与白景拼桌，又真的是一个巧合吗？ 昨晚他在茶馆听书的时候，恍惚中看到一个戴面具的人影，当时只以为是眼花，而如今想来并没有看错。 “夫君还在忙？”安初筠敲门而入之后，就发现夫君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没，已经忙完了！”王茂平收回思绪冲着媳妇笑了笑。 安初筠来到他的身边，将他牵了起来：“那就去吃饭吧，再等一会儿就要冷掉了。” 夫君越来越忙，需要处理的公务也是越来越多，有时连晚饭都会忘记。即使给他送过去，也是糊弄的吃上两口。 虽然夫君并不挑嘴，但热过的饭菜，到底没有新出锅的香。 “初筠——” “怎么了？”安初筠看了一眼王茂平的神情，发现他好像有话要说。 第1097章 灯下黑 “如果那个秋无道长，不是静无道长的话，你会不会很失望？”王茂平仔细的看着妻子的眼睛，开口问道。 这个算命先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秋无道长。毕竟那个戴面具的人还是很明显的。 但是秋无和静无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却是他推测出来的。而如果事实证明两人真的没有联系的话，他担心妻子会大失所望。 过了这么多年，如果还找不到那个静无道长的踪迹，那么以后能找到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毕竟，时间越久，对方的年纪也越大。 “可能会吧，但总归是要继续找下去的。夫君的意思是那个秋无道长现身了？” “嗯，如今府城出现的一对师徒的身影，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只可惜还没有找到。” “看来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安初筠轻声的念叨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忐忑。 王茂平只能是轻轻拉住她的手，感受到一阵微凉，虽然有些残忍，但他还是想让安初筠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如果是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宋家被害的真相，就能够向前再推进一步，甚至是几步。 但如果不是的话，也要提前有个准备。不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希望落空，失望累加，对自己的妻子来说，又是一个打击。 “夫君不用担心我，即使真的不是，只要静无道长这个人存在，就还有希望不是吗！”安初筠脸上撑起笑容，随后牵着他的手离开了书房。 “饭食可是快要凉了！” 虽然自己媳妇面上装的不在意，但王茂平还是感觉到了她笑容之中的一丝勉强。不过，如今所有宽慰的话语，都比不上，将人找到，然后给予他们夫妻俩肯定的答案。 王茂平在第二天处理公务的时候，总有一些静不下心来。 毕竟思绪之中的一个角落是在担心着能不能找到那个算命先生，而他又是不是那个秋无道长，秋无道长又是不是那个静无道长。 自己作为知府，按理来说在府城找一个人，比其他人相对容易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毕竟府城的范围也不小，而他只能派人暗中寻找，不能大张旗鼓的来一个地毯式的搜查。 如果被有心人打听到知府在满城找一个算命先生，肯定是想要探究一下真相的。即使什么都探究不到，王茂平也怕会给两人带来危险。 “怎么样？” 王茂平看了白景一眼，昨天胸脯拍的不是挺响的吗？怎么如今，脸上的表情变得如此没有底气了呢。 “回大人，今天那个算命的摊位并不在，我带人去各家客栈打探，如今还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白景汇报了一天的成果。 努力是真的，一无所获也是真的！ 王茂平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丁护卫那边怎么说？”王茂平开口问道。 贺成同样摇了摇头：“城门口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那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两人还在城中，而不是在他知道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肇原府城。因为这样，他们还有找到人的机会。 等王茂平返回卧房的时候，面对安初筠有些期待而又忐忑的眼神，也只能是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府城这么大，要找到两个人又谈何容易。总归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只要他们还在府城，我们就有机会。”安初筠的话想来不只是在安慰王茂平，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只可惜理论上是有机会的，现实是找了两三天之后，仍旧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白景带人寻了个由头将府城的大小客栈都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行踪。 这让王茂平不禁怀疑，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府城。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又住在哪里？难不成是租了房子还是说借住在别人的家里？ 原本自己担心的是他不是“他”，现在担心的是压根就找不到这个他！！！ “大人！” “怎么了？” 看到进来的并不是白景，王茂平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失望。 “大人，关于方席那个案子，我们对他提供的几个人都进行了调查。”常舟汇报道。 “如今方席怎么样？没有再遭遇什么吧！”王茂平倒是没有直接问起调查的结果，而是问起了方席的情况。 “请大人放心，如今一切如常！” 看来和他料想的一样，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经过我们的调查，只有一个人，在方席被绑的前几天就已经离开了家。” “哦？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此人名叫牛兴力。” 王茂平回忆了一下，把名字对上了号：“就是那个欠方席不少银钱的人？” 方席这个人虽然脾气有一些倔强，偶尔语气有一些冲，所以有时候会得罪人。但对于身边的人或者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 这个叫牛兴力的，以前和他一起当过镖师。不过，三脚猫的功夫，再加上手脚有些不干净，也就被镖局辞退。 此人整日花钱大手大脚，偶尔还去赌坊青楼，因此也算是欠了一屁股的债。不过，因为在镖局的时候，两人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所以相比于其他人，方席倒是很少急切的催促他还钱。 “所以此人现在是失踪了？”如果方席被盯上真的是因为牛兴力的关系，想来此人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那倒是没有！我们已经找到了他！” “他在哪里？”这倒是有点出乎了王茂平的意料。难不成是自己躲起来了？ “在府衙的大牢！前几天被关了进来！” “哈？”这是什么走向，他怎么有一些看不懂了呢。 “回大人，那个牛兴力前几天醉酒后和别人打架，两人都被抓了起来。” “有没有对他进行审问！” “回大人，还没来的及！”常舟有一些汗颜。 他们也属于灯下黑，找了牛兴力两三天，才发现人家就在府衙之中。因为怕大人责怪他们调查的太慢，所以有点进展就赶紧过来汇报了。 第1098章 总算是对上了 “走，一起去看看！” 王茂平顿时来了兴致。再加上对于腰佩的关注，自然是要亲眼见一见此人。 之所以去看，而不是把人带过来，还是觉得如果要动手的话，二堂并不合适啊！ “是！”大人没有责怪他们动作太慢，常舟就已经很知足了。 “还不把人带上来！” “是！是！”狱卒听到常舟的话是赶紧行动。好家伙，就是一个互殴的案子，大人竟然这么感兴趣。 没一会儿，人便被带了过来。被带上来的牛兴力，看到面前有一个身穿官服年轻人，也是吓了一跳。 这个绯色的官服还这么年轻，应该是知府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耍个酒疯打个架而已，是下手有点重，但是也不至于亲自来审自己吧。 让狱卒都退了下去，随后冲着常舟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审问。王茂平则是坐在了椅子上，开始抿起了茶水。 “牛兴力，知道为什么又把你带过来吗？” “知道，草民不应该和别人打架！”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前两天狱卒可就已经审问过他了。牛兴力没有想到，还要来审第二遍。 不过他的心里却因为知府大人出现在这里而隐隐有一些不安。 “哦？还有呢？你就没有隐瞒其他事情？” “不该下手太重，都怪草民喝酒后一时昏了头——” 常舟已经失去了耐心，毕竟大人可没有时间听这些废话。 “牛兴力，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还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腰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腰佩？草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啊！”牛兴力的语气意外中还夹杂着无辜。 只是眼神中那一瞬间的意外与紧接着的躲闪，并没有逃过王茂平的眼睛。果然，方席之所以遭受无妄之灾，应该就是因为此人。 “不说？” 常舟决定给他来一点教训，毕竟大人可是在一旁看着呢。不过对方显然嘴还是有点硬的，他用尽全力抽了十几鞭，牛兴力除了大呼冤枉，其他的愣是没有吐露半个字。 没办法，他也只能换一种刑罚！ “好了，你也下去吧！”王茂平放下茶杯，随后摆了摆手。这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是！” 常舟离开牢房的时候，有一些沮丧，看来自己让大人失望了。他下手就应该再狠一些的。 王茂平看向牛兴力，对方的眼神有些躲避性的偏移到了别处。 “腰佩的事情，真的不打算说吗？这是你的第二次机会了！”正所谓事不过三，何必非得等遭罪才开口呢。 “草民真的不知大人在说些什么！”牛兴力的手微微攥紧，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这知府大人的眼神就好像了如指掌一般，让他觉得可怕。 下一刻，站在身后的冯瑞便走上前去。并没有哀嚎的声音响起，因为牛兴力发现，此时的他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但是，他已经后悔了。 “现在，有什么要告诉本官的吗？” “…有…有……” 冯瑞这才退回到王茂平的身边。 “草民…草民的确是得到过一块腰佩……” “怎么得到的？长什么样子？如今在哪里？” “是偷……偷来的……” 牛兴力这些年花钱一直是大手大脚，再加上好赌、好美色，欠了一屁股债，这些王茂平之前已经听常舟提起过。 靠正道赚不来什么钱，也就把心思用在了小偷小摸之上。选好目标，踩好点，然后行动，得手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什么时候偷的？” “大概十二、三天以前吧。” “是你从哪户人家偷的？”想来府城里那些偷窃的案子，也有这牛兴力的一份吧。 “德顺坊，亭东巷的一户人家。我和邹金盯了那个人两天，发现他应该是一个有钱人，所以趁他不在家，便动了手。” 牛兴力盯上此人还是因为在醉栖楼喝酒的时候，发现他很是大方，而且腰间还坠着一小块玉佩。 于是，便动了心思，将人家的玉佩给偷了。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谁曾想，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同一地点，又碰上了。这不是巧了嘛。 此人出手仍旧大方，而腰间又换了一块配饰，这次牛兴力没有选择动手。既然是个有钱人，那么，莫不如直接看看有没有机会对他家动手，想来收获更多一些。毕竟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追债之人狠话放的越来越多。 如果没有机会动手，那么再拿这块配饰也来的及。 那些大户人家，护院多，钱财藏的也隐蔽，人脉也广。所以牛兴力和他的朋友几乎不会选择这样的人家。 而是会对大街上的路人，或者生活相对富足的人家下手。原本想着，这次他们瞄上的目标，如果真的是高门大户，那么去偷家，风险还是有一些大。 谁曾想，人家住在德顺坊，那里住的人家还真是符合他们的平时选择，活的很是滋润，但与那些大户人家还有一些差距。 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那户人家几口人？” “就只有他，还有两个下人！其中一个平时会跟着他出门。” “此人多大年纪？” “四十多岁。” “你们只偷到了那块腰佩？” “还有两块玉佩，一个手把件，一些银钱……”既然已经交代，牛兴力索性都说了出来，反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看来你们是收获颇丰啊！”这是把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偷走了。 “其实，我们偷的也只是男子的卧房而已，毕竟他家里那个下人，基本上不会离开院子。”他们也是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 王茂平有些无语，这个牛兴力看起来还感到有一些可惜。 “那腰佩分到了你的手上？” “是！” “你有提起过要把那腰佩交给谁吗？”审问到现在，仍旧和方席没有丝毫的关系。 牛兴力回忆了片刻：“我当时说要把那块腰佩送给一位好友，武馆的馆主方席，他特别喜欢腰佩，而我又欠他很多银钱。” 王茂平眉头轻轻的动了动，这就对上了。不过他记得方席好像并不喜欢腰佩，也没有戴过。 第1099章 人去楼空 “为什么没有送？”王茂平看向牛兴力。 “其实，那只是草民随便找的由头而已。主要是那块腰佩藏的比较隐蔽，加之做工看起来也不错，应该能多换一些银钱。” 牛兴力的眼光比邹金要高一些，知道这块腰佩虽然个头不大，但应该比那两块玉佩值钱，所以也就找个借口要过来而已。 “那腰佩长什么样？” “是一块金腰佩，中间有一个天珠，四周都有玛瑙……”牛兴力尽量的去描述。 王茂平如今的心里已经是了然。还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 “东西现在在哪里！” “房檐下的燕窝之中。” 不得不说，这个牛兴力还是会藏东西的。 “邹金的家住在哪儿？还有时常和你混在一起的人。” 牛兴力顿了顿，有一些诧异，在他看来，大人问起腰佩的事情，显然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暴露了，那么邹金也应该被抓了才对。 所以，为什么要问他邹金的住处。 但为了避免遭罪，牛兴力还是识相的选择了有问必答。 “来人！把牛兴力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王茂平起身，离开牢房，回到了二堂。想来以后还有见牛兴力的必要。 “大人！” 看着常舟有一些忐忑，王茂平面露和煦之色：“能够将牛兴力找出来，常捕头做的不错！” “谢大人夸奖，卑职愧不敢当！” 常舟看知府大人的脸上并没有不愉之色，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想来大人并没有怪罪他之前审问牛兴力时的表现。 “腰佩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是！卑职明白。”虽然不清楚，大人有没有审问出来什么，但他自然是听命行事。 有些事情，不该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挥手让常舟退下去后，王茂平还是将这个案子又重新的梳理了一遍，虽然案子是由方席而起，但实际上整件事情和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因为被提了一嘴名字，差一点就招来杀身之祸。 而事情的起因就是牛兴力和邹金二人起了贪念，对一户人家实施偷窃。而那户人家被偷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却没有选择报官，而是在暗中寻找一块腰佩。 王茂平猜测，应该是邹金先被那些人找到，供出了牛兴力还有他说的话。而此时的牛兴力因为与人互殴被关进了府衙，却阴差阳错的逃过那些人的搜寻。 所以那些人的目标也就落到了方席的头上。毕竟牛兴力对邹金说过，那腰佩是要送给方席的。 后面的事情就是方席被抓，然后逃了出来，不过这一切都需要验证。王茂平也不准备派差役过去，毕竟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手下的护卫就够了。 晚饭过后，王茂平便等在了书房。将烦心的事情暂且放下，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说是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脑海里看书。对于来到肇原府的自己来说，算是难得的清静。 “大人！” 王茂平睁开眼睛，今天的书只能读到这里了。 “大人，这是从牛兴力家房檐下的鸟巢找到的。”冯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也幸好如今的燕子已经南飞，所以纸包的表面还算是干净。 接过纸包打开，映入他眼帘的果然是一小块金腰佩。 “大人，这块腰佩该不会就是当年丁姜拿去原川府然后被抢的那块吧。”冯瑞开口道。 王茂平也从怀中取出腰佩，放在桌案之上对比了起来。 “你们觉得呢？” “大人，这就是完整的腰佩！”有了直观的对比，冯瑞与贺成如今可是十分的肯定。 “是啊，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腰佩竟然在我的手里变的完整了起来。”之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块腰佩并不完整，没想到今天竟然凑齐了。 估计这丢失腰佩之人也想不到，他千辛万苦寻找的腰佩，实际上都已经到了自己的手里吧。 怎么说呢，这也是一种缘分啊！ “也就是说，这个腰佩的主人如今就在府城之中。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了？” 冯瑞有点感慨，从阜安州到肇原府，此人终于是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也属实是机缘巧合啊！ 王茂平倒是没有那么乐观：“在府城之中应该是没有错，不过想找到他估计得费一番功夫！” “张卫不是去了亭东巷的那户人家，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吧！”冯瑞觉得大人想的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张卫走了进来。回来的还挺及时。 “怎么样？”王茂平将身体靠在椅背之上，观察着张卫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收获的喜悦！ “回大人，之前住那里的人叫吴昆年，除他之外还有两个下人。” “之前？” “人已经在十几天前就搬走了！” 王茂平暗道果然如此，看来此人还挺谨慎。 “那处院子——”继续问下去吧。万一人家是房主的话，那就还能继续追查下去，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是租住的院子！”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想通过房子这条线索，将人找出来，算是几乎不可能了。估计连这个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 冯瑞也理解了之前王茂平话中的意思，人去楼空，想要将人找出来，的确是要费功夫的。 “此人之前是做什么的？有打听到吗？”租住在那里，应该有一个作为掩护的正经活计才对。 “在附近开了一间小瓷器铺，不过铺子也已经关门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也在预料之中。 “大人！” 白景的声音也从书房外传来。 “进来吧！” 随后白景走了进来。 “怎么样？” “回大人，邹金的住处明显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而且已经几天都没有见到人影了。另一个经常和牛兴力混在一起的也同样如此。”白景开口道。 “那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冯瑞插了一句。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也证明了他对案件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1100章 所谓时机 “大人，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将人找出来？”护卫们的目光都看向了王茂平。 王茂平只说了四个字：“守株待兔！” “大人的意思是说醉栖楼？” “没错！”牛兴力两次都在醉栖楼碰到此人，说明那里对吴昆年是有吸引力的。 而此人之前开了一间瓷器铺，在那处院子也租住了好几年的时间。显然他就生活在府城之中。 即使因为要避风头，近期没有现身，但过段时间出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守在醉栖楼，总好过满府城的去搜寻此人要好的多。毕竟守株待兔，比大海捞针要来的容易。 看来还得见那个牛兴力一面，总得把吴昆年的画像画出来，还有一些其他的细节需要询问。 那自然是事不宜迟！ 等王茂平根据牛兴力的描述，画出画像之后，心中暗暗感慨，自己身边也应该找一个画师，这样以后也就不用亲自动笔了。 “回来了？” 王茂平回到卧房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不过安初筠还是很快便迎了出来，想来是一边构思话本，一边在等他回来。 和以往一样，总归是要等到他回来，媳妇才能放心的休息。虽然也劝过好几次，但没有任何的成效。 换一个角度来看，他们夫妻俩算是相当有事业心的人了。 王茂平从怀中将腰佩拿了出来，递到了安初筠的手上，后者十分的意外，在烛光下仔细的比对了起来，没有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竟然完整了。”从阜安州到肇原府，没想到，那一小块腰佩，竟然也到了自家夫君的手中。 “是啊，腰佩虽然完整了，可这人却还没有找出来呢！”王茂平有些无奈。 另一个腰佩的主人他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严定怀，那么眼前的呢？他的主人会是谁？与严定怀又是否认识？ 安初筠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出言安慰道：“没关系，这腰佩都能够完整，人也一定可以找到的。” “谈何容易，那算命先生我们都还没有找到。”虽说是守株待兔，但也不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希望最后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吧。 “那算命先生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安初筠这几天的心情已经从最开始的忐忑变成了如今的失望。 王茂平拍了拍她的手：“也许过两天就找到了呢！别想那么多，早点休息吧。” 这话题还是赶紧终止吧，要不然这小半宿就不用睡了。不过虽然是结束了话题，他这觉也没有睡踏实，梦里还在找人。 既然是梦，都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吗？？？ 虽然一大早，王茂平因为睡眠不足，做了半宿无疾而终的找人梦，而感到十分的不爽。 但今天绝大部分爱凑热闹的百姓，心情却是相当好的，而且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虽然以前听说过，但今天终于能够知道这秋收大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所以，能够抽的开身的百姓，都想要去凑一个热闹。而离得近的摊贩们也是在结束宵禁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向马球场而去。 毕竟赚钱的事情，怎么能够耽误呢！ 除了府城的百姓，如今路过肇原府的商队、旅人也选择来凑一个热闹。使得巳时中才开始的大赛，清早就已经开始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摊贩们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但至少是比平时翻了两番。那些给秋收大赛投了银钱的商铺们，更是希望人来的越多越好。 “嗯，进去吧！”马球场的门口，官差们也是尽职尽责的目视着进场的百姓，以免有人带武器进来，或者图谋不轨。 “嗯？”差役将一行三人拦了下来。 “差爷，孩子的脸上有烧伤，所以带着面具。”其中一个人开口解释道。 差役又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让他们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马球场里如此的热闹！”老人捋了捋胡须，看着周围的百姓感慨道。 “所以说，这秋收大赛的热闹，道长您和徒弟一定得凑一下再离开嘛。” “借住在你家里，本来就诸多打扰！”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要不是您，我这条命……” 戴面具的年轻人站在一旁，并没有听二人的对话，而是仔细的打量着马球场，他从来到肇原府开始，就想要对这座府城有一个了解。 虽然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但希望这里可以欣欣向荣，时和岁丰。 之前他很想要去宁江看上一眼，那是他从遇到王大哥之后，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师父却告诉他，时机还没有到。 不论是那时年纪尚轻的他，还是如今的他都无法知道，那个时机指的到底是什么。明明是四海为家，为什么有些地方却需要时机呢。 这样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就在他以为时机遥遥无期的时候，却去到了宁江，去到了上阳县。 原来几年以后的王大哥，已经考中了进士，成了朝廷的官员。虽然对没有见到本人而感到失望，但是他的心里也是为王大哥感到高兴的。 自己看到了上阳县的样子，看到了王大哥的父母，也听到了百姓口中他。有些陌生而又暗自替他欣喜。 后来和师父又去到了阜安州，如今又来到了肇原府。虽然是百姓口中的知州大人，知府大人，却和他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了起来。 原来当时改变自己人生的人，如今也改变了更多人的日子。 “李叔，今天知府大人真的会来吗？”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但他还是想要再确认一次。 “那是自然！好像外乡人，对于我们的知府大人都很好奇！”被叫李叔的男子笑了笑，仿佛是与有荣焉。 对于府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王茂平的到来让他们的日子开始变得有盼头。所以，他们十分看重知府大人在其他人心中的评价。 在别人问起之时，也会十分自豪，并且不厌其烦的说起府城的变化，说起他们引以为傲的知府大人。 “都静一静！” 第1101章 美得突出 铜锣声响起，百姓们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原本嘈杂喧闹的马球场，变得稍稍安静了些。 “各位街坊邻里，我们比赛一会儿就要正式开始，请大家静一静！”此时两个竹竿子走了上来。 “哟，这是竹竿子大赛的第七名和第八名！这第七名还是我们坊的呢！”李叔笑着跟师徒介绍道。 “竹竿子大赛？” “是啊，当时我们闲聊的时候都在猜，谁能得到第一名呢。”可惜他当时猜错了。 虽然是第七名与第八名，但得到的呼声也是不少，一方面，是百姓们对于官府所筹备的赛事十分的捧场，另一方面，通过竹竿子大赛，人家也是获得了很多支持者。 “感谢大家给予我们的鼓舞，请静一静，在正式比赛之前，我们先来赢彩头怎么样？” “好！” 听说彩头，百姓们立刻就沸腾了起来，随即在竹竿子的示意下变得安静。 “那好，我们就……” 如今场地中的两个竹竿子在控场与调动氛围上虽不能说是炉火纯青，但也是可圈可点。比起之前竹竿子大赛上的表现，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正式比赛之前的小彩头已经是将百姓们的期待又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不过对于竹竿子来说，那也是相当费嗓子的。 没一会儿，两名竹竿子退了下去，当然又有两位走了上来。相比于之前要炒热气氛，这次则是为了着重感谢对秋收大赛做出贡献的商家。 人家花钱为的不就是扩大商铺的名声，肯定是要给他们一个在众多百姓面前展示的机会。 所以机会给到他们，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对于用钱买来的机会，各家商铺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除了招旗，与朗朗上口的展示语。很多商铺还选择拿出一些小物件与百姓们互动。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效果好啊！ 等到各商铺展示完成，这气氛又被烘托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肇原府百姓期待的秋收大赛也正式开始，四个竹竿子站在台上，自然就是一到四名的得主。如今是神情饱满，嗓音洪亮。 随着一句用欢呼声迎接府衙的诸位大人，马球场再次沸腾了起来。除了因为之前气氛的逐步烘托，还有王茂平带着一众官员身影的出现。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 “……” 王茂平发现，自己在百姓中的声望好像是变高了一些，毕竟这欢呼声还是带着一丝感情在里面的，让他有一种梦回阜安州的错觉。 自己来到肇原府也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百姓们还能这么捧场，连他自己都有一些感动。 冲着百姓们摆了摆手，随即坐在看台之上，示意竹竿子可以继续。 “瞧瞧，那就是我们的知府大人，多年轻啊！要是能够早点来就好了！”李叔跟着其他百姓一起喊了几声之后，开始和身边的人介绍了起来。 “是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老人也是一脸笑容的感慨道。 “那是自然！” 而此时戴着面具的年轻人目光则是目不转睛盯着马球场的看台之上。距离有一些远，所以看的并不真切，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 这是肇原府的第一届秋收大赛，但却不是王茂平参加的第一次。整个流程还是参照了之前阜安州的模式。不过又增加了一些新的环节。 对于正赛的比拼也更加的完善。除了果蔬粮三组之外，新增加了“奇”组，要比的自然就不是大小与重量，而是“农作物们”造型的奇特程度。 王茂平对此还是相当期待的。 当各县派出来的选手上场的时候，都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住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腿软，手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虽然站在台上是脑袋一空，话说的磕磕绊绊，但心里面已经想好，回家该怎么去吹了，如果真的得了奖励，是不是也能够记在族谱上光宗耀祖了呢。 竹竿子风趣的话语，让场上的比赛很是热闹，并逐渐达到了比赛的高潮。正赛的奖励花落谁家已经尘埃落定。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各种奖励被搬了上来，也是大呼过瘾，当然其中还夹杂着羡慕之情。 王茂平虽然也是面带笑容，但心里却是有些无奈，到底肇原府的土地比不得阜安州的肥沃啊！ 不过，奇这一组，倒是让他大开眼界。真是千奇百怪，令人印象深刻。也不怪展示的时候，百姓们惊呼不已。造型有很多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像人、像狗，像兔，像猪，既像这又像那的，还有说不上像什么但就是给眼睛带来了伤害，破坏固有认知的。 总而言之，可能是它们有着自己的审美。 最后这一组的冠军，被造型雅观的玉兔捧月萝卜获得。怎么说呢，在千奇百怪的其他选手衬托之下，美得很突出。 估计，靠着这颗萝卜，盖两间房子应该还是轻而易举的。 正赛虽然结束，但百姓们的热闹却才刚刚开始，毕竟之前的比赛，他们只能作为观众，但是接下来的比赛，他们就有机会参加了。 主要就是想参与一下，彩不彩头的不重要。 坐在看台上的那些大户人家以为，比赛已经结束，他们能和知府大人交谈一下，再不济拍两句马屁也行啊。 毕竟这位大人不仅很难偶遇，而且还很难请。当然，只要不是厚此薄彼，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样的话，他们想要抱人家的大腿就有一些难办。所以，这个王知府难得走出府衙的机会，坐在看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想要把握住。 毕竟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后加深印象，就是拉近关系的开始嘛。谁让礼物这招，在王知府的身上行不通呢。 可好不容易等到了正赛的结束，王知府依然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的打算。这是准备继续看下去了？ 不是说公务繁忙吗？如今马球场虽然有竹竿子主持大局，但也已经分成了几个部分，喧哗哄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第1102章 都是心善之人 看台之上，王茂平不起身，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动地方，能做的也只有陪伴。陪知府大人看比赛，他们是愿意的，但前提是您偶尔也看我们一眼啊。 您看都不看，怎么能知道我们在陪伴着您呢！ 王茂平表示别着急，一会有你们发挥的时候。 如今的他的确是被马球场上的热闹所吸引，喧闹声传到耳边，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平和。 百姓们平淡的生活，偶尔一丝热闹就变得多彩了起来。他们要的不多，但王茂平却怕他们不多的要求，自己都没有办法实现。 希望自己作为知府，可以让眼前这样的平静一直延续下去吧。 “好了，今天呢，我们所有的比试就结束了！但是——” “但是什么？”百姓们颇为配合的问道。 “但是，我们的秋收大赛还没有结束！” 一阵欢呼声响起，对于百姓来说，热闹自然是越多越好。对于看台上的人来说，就比较折磨了。 所以到底还要坐在这里多久啊！ “府城的雅士，书画大家，以及各工坊为了庆丰收，也带了他们的一份心意。大家想不想看一看啊！” “想！” “好，第一份新意是来自……”竹竿子开始了声情并茂的介绍，同时台上也开始展示了起来。 第一个被呈上来的是一幅画作，名字很直白就是《肇原秋收图》，出自肇原府很有名气的一位书画大家。 当然，在竹竿子的嘴里，人家的才能自然是又被抬升了一个层阶。 百姓们虽然对于画作没有多高的品鉴能力，但是对于捧场之道，那还是颇有心得。再加上听了竹竿子的介绍，能够很直白的理解到，画的很好，人很厉害。 那不就足够了嘛，他们肯定是不会让场子冷下来的。 随后，第二份新意也被呈了上来，是一首词，当然还是出自肇原府的名人之手。百姓们依旧不吝惜他们的热情。 然后是第三份，出自肇原府最大的木工作坊，是一副根雕作品，取名《硕果累累》。 第四份…… 第五份…… 等到十份心意全都展示完成，竹竿子继续说道：“面前的这些，不仅是对丰收的庆贺，售卖所得的银两，将全部用于府内的穷苦人家。” 听到这里，百姓们的欢呼之声变得更加热烈，虽然他们不太懂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银钱，但想来是不便宜。能都拿出来做善事，那也是值得他们称一声“好”。 “那幅秋收图笔法壮健而又细腻，笔墨变化自如，不仅勾画出我们肇原府的美景，也让整幅图都染上了收获的欣喜。” “我们吴家愿收藏这份心意，也愿那些贫苦的百姓一起感受这丰收的喜悦。”看台上的一个人率先发了话。 王茂平脸上立刻就染上了笑容：“不愧是吴家，果然是宅心仁厚，济弱扶倾啊，真让本官心生敬佩！” “大人，您这说的哪里的话，能够为肇原府的百姓出一份力，这是我们吴家的荣幸啊！”吴棹虽然弯着腰，不过却感觉自己的腰杆子直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本官都要替百姓们道一声谢的！”王茂平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吴某惶恐！” 看台上的其他人看着眼前的画面，暗道一声竟然被吴棹这厮抢了先。咋的，就你说话快是不是！ 第一个说出这话来的，自然是备受关注，但不是第一，当个第二也行啊！总不能做最后一个。 “陈家愿求得《秋收赋》……” “冯家愿……” 总共就十幅作品，肯定是不够看台上的人分的。不过这种争先恐后的场面，王茂平还是很欣慰的，都是心善之人啊！ 有了他们的表态，也就够了。至于这些作品该怎么分，就他们自己决定吧。是价高者得，还是友好协商，都取决于他们自己。 虽然只是口头上提出想要购买，但当着自己面说出来的话，想来不会反悔。而且出的价格应该也能够让他满意。 当然为了表示感谢，王茂平还是打算设宴款待他们的。毕竟那些人是看自己这个知府的面子，那么自己也要给他们一些面子才行。 所以酬谢宴是必不可少的，当然除了这些慷慨解囊的，提供新意的人自然也要邀请。要不，总归是不地道了一些。 “如今，我们的秋收大赛距离结束，也只剩最后一个环节——” 还有一个环节？百姓们觉得今天的热闹看的有点多，这回去都够说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今天会选出一位好运之人，赢取我们的秋收好运奖。” 听到奖这个字，百姓们的耳朵都支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竹竿子。所以，到底是什么，可别吊人胃口了。 “这奖还有另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名为五谷丰登！五谷每种二斗，共十斗，愿今后的日子可以十全十美！” 虽然都是粮食，但显然有些粮食的价格还是很高的。就比如说稻米，虽然阜安州如今有种，但也只是第二年的试种而已，根本就不可能买的到。 所以如今肇原府的稻米都是从南面运过来的，普通百姓买的很少。两斗那可就是二十升呢。与其他的加在一起，就是一石的粮食。好家伙，这可是够一家人吃挺久的了。 “这个奖可是真实在啊！” “谁说不是呢！” “要是能够落在我的头上就好了！” 竹竿子看着众人热切的眼神，继续开口道：“所以秋收好运奖，到底花落谁家呢？” “看看你们的板凳之下，如果有谷穗标志，就表明你是今天的得奖之人。” 百姓们听到这话，连忙动手将板凳翻过来，眼睛不放过每一处地方。看完一遍，还要不死心的再看一遍，生怕是自己漏掉了。 “哟，道长，你看看，这是谷穗吧！”李叔看着板凳背面画着一个金灿灿的谷穗还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手摸了摸。 “老夫说过你这个人善交好运！” “您真的是神了！”李叔咧开嘴，举起了自己的凳子。 “谷穗在我这儿呢！这儿呢！” 第1103章 这缘分总算是到了? 此时手举板凳的人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百姓的目光。毕竟这可是得奖之人，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王茂平自然也是投出了自己的目光。距离有些远，看的并不真切，但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 “嗯？”王茂平又盯着那个方向看了看，随后转过目光，看向他处。 “……如今这个好运落在了您的头上，请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 “……” “今年的秋收大赛到此结束，让我们相约岁尾，共庆团圆。”竹竿子还不忘给团圆会来一波预热。 在这马球场待了大半天的时间，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王茂平带着一众官员在那些大户人家和百姓们的目送之下离开马球场。 百姓们这才三五成群的准备离开，虽然有一些意犹未尽，但到底是分享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准备和家人邻里分享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当然得到彩头的，心里已经酝酿好了该如何吹嘘。 “这官府真的是太贴心了，粮食还给送到家里去呢！”李叔有一些感慨的说道，对于如今的衙门他自然是十分信任。 随后看向身边的师徒二人：“今天我让家里多备几个好菜，二位可要赏光啊！” “今天估计是不能为你庆贺了！” “道长有其他的事情？”李叔有一些意外。 还没等老人回答，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三人的身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东家请您师徒二人过去，还望赏光！” 老人冲着李叔点了点头，随后在男子的指引下，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王茂平这边在总结了一下今天秋收大会之后，也就到了散值的时间，要是放在以往，这个会他还要再延长一会儿，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完。 不过今天嘛，还是到此为止。算算时间，他请的客人应该要到了。 “人呢？”刚进入内宅，王茂平就开口问道。 “已经到了客堂！” 王茂平点了点头，准备换下官服，就去见一见这二位。想来，有一些事情今天就可以见分晓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夫妻俩所期待的，但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要面对的。 “夫君今天请了客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安初筠迎了上来。刚才夫君就派人传话，说要备宴。 王茂平看着她的眼睛：“也许初筠也要去见上一面。” “找到那师徒二人了？”安初筠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嗯！”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的安初筠虽然面上还算平静，但手掌缓缓攥成拳，还是透露出了她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夫君的话说的很明白，如果那个人是秋无道长，而秋无道长又是外祖父的好友静无道长的话，那么她肯定也要去见上一面的。 而如果不是的话，也就没有见的必要了。 与安初筠心情相同，王茂平心中也有一些忐忑，他怕答案会让自己失望，更怕会让自己的妻子失望。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王茂平这才向着客堂走去。 来到客堂的时候，那位老人正在悠哉的喝着茶水，显然被请到府衙来，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的不适应。 而王茂平能够感觉到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听闻故人到来，王某心中喜不自胜，冒昧请二位过来，烦请见谅。” 王茂平站在老人的面前，目光没有避讳的打量着眼前之人。样子和他记忆中那个算命先生重叠在了一起。 “老夫倒是不记得哪里见过您这位知府大人了。”老人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 “哦？看来是贵人多忘事，您给在下算的那一卦，王某还记忆犹新呢！” 所以，忘了也有可能。 王茂平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人家忘了自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宋家的事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自己也早就把此人忘在了脑后。 “能够让知府大人记忆犹新，那也是老夫的荣幸！”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淡然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王茂平也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这样无疑显得太急躁了一些，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是自己要试探他的反应，而不是他来试探自己的。 “当时，忘记请教道长名讳，一直是在下心中之遗憾。没想到缘分使然，能再次见到您，终于是可以当面请教。” “知府大人可以称呼老夫秋无！” 王茂平立刻拱了拱手“原来是秋无道长，王某真是失敬，不过在下还以为是静无道长呢！” 双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碰撞，而他是第一次在对方古井无波的目光之中，察觉到了一刹那的锐利。 “也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并不重要，知府大人想怎么叫都是可以的。”老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怎么会不重要呢，名号虽然可以改，但随着名号一起度过的日子，却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王茂平顿了顿，随即继续开口道：“就像您的徒弟，我虽不知他现在的名号，但是以前作为于小福而度过的日子，也是无法抹去的吧。” “王大哥，你还认识我？” 戴面具的青年此时语气中的惊喜并没有隐藏住。他有想过对方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人，但只要自己还记得就足够了。 “能够再次见到你，王大哥很是欣喜。” “王大哥——” “玉尘，失礼了！” 青年听到这话，连忙止住了话头，又恢复了安静。 原来当年的孩子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道号。 “当年的一卦之缘，想来没有多少旧话可以重叙吧，还是说想请老夫再算上一卦？一人一生一卦，恐怕要让知府大人失望了！” “如果我想要和当年的静无道长旧话重叙呢？” “以什么身份？你与他并不认识，何谈旧话？知府大人，你我之间旧话就到这里吧。”老人随即站起身来。 “那么以您好友外孙女婿这个身份是否合适呢？”王茂平上前两步，来到他的身侧，轻声的说道：“不是你我之间，而是你与宋家之间。” 第1104章 最喜欢的树 “在下已经备好了宴席，烦请赏光！”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顿宴席吃的很安静，绝对是谈不上什么宾主尽欢。于小福，也就是如今的玉尘对于此时的状况很是疑惑。 之前他只以为，王大哥和师傅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如今看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之间的对话，虽然听不出来什么名堂，但肯定有隐藏的深意。 他在师父身边已经有几年的时间，还是能够察觉到，师父好像有什么心事。其实从来到肇原府开始，他就隐隐这么觉得。却没有想到会与王大哥有关。 “知府大人，想要与老夫叙什么旧话？”来到书房后，老人也不再打什么哑谜，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道长直呼晚辈名字，或者叫晚辈介存便好！”毕竟他可不是以知府这个身份来与对方进行谈话。 书房的门被敲响，安初筠走了进来，身边的小家伙也好奇的望着老人。见了一礼之后，便被送出了书房。 安初筠将小家伙送出去后，这才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之上。刚才等待的时间，着实太过难捱，但好在她终于出现在了这里，就证明，找对了人。 “关于当年宋家——”安初筠很少主动提起宋家，因为每次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心都是一阵的抽痛。 “对于宋家的事情，老夫也十分难过与痛心。但当年的真相，老夫并不知情。”静无道长的话，让夫妻俩的心不禁一沉。 “您是外祖父的好友，是他信任之人，他生前就没有什么托付给您的？”王茂平不死心的问道。 如果他们找到了静无道长，宋家当年的真相仍无寸进的话，那么无疑说明一件事，就是一开始他推测的方向就是错的。 “游嶦并未托付我什么。”静无道长的回答依旧是干脆利落，语气也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但王茂平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应该是在掩盖着某一种情绪。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眼中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静无的。” “自然是猜出来的，想来您对‘天秋无片云’的后一句应该很熟悉才对。” 静无道长轻笑了一声，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怀念的表情：“和游嶦倒是想到一处去了，想来知道你成了他的外孙女婿应该很欣慰吧。” …… “我看啊，你以后也别叫静无道人了，就叫秋无道人吧！” “怎么讲？” “你没听过那句诗嘛，天秋无……” “听着倒也不错，也许哪天我真的会用上呢！” “你这逍遥世间，四海为家，不知道下次相聚又会是何时！” …… “您在宋家出事之后，去过上阳县吧！”王茂平开口问道。 既然人家不直说，他也就只能出言询问。说实话，如果关于宋家的线索，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不说媳妇，就是自己都很不甘心。 “这你也知道？”静无道长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时机到了呢，原来真的是天意如此。 “晚辈还知道，是那一年的仲春。”如今看来，孙秀才的女儿遇到的算命先生就是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就应该明白，老夫当年去的太迟，对于宋家发生的惨剧，毫不知情。” “但您对外祖父有足够的了解不是吗？那么您可否告知晚辈，外祖父最信任的到底是谁？”王茂平原本猜测会是眼前之人，但如今看来并不是吗？ 静无道长看着他投过来的目光，嗤笑了一声，随即目光变得锐利：“人最应该信任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王茂平不禁有一些泄气，兜兜转转又转回了原点吗？不行，他绝对不甘心。 “那以您对他的了解，如果要藏些什么东西，会藏在哪里呢？” 宋家，想来已经被翻成了底朝天，肯定是不可能了。那么，如果真的想要隐藏什么秘密的话，一定是藏在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 “您是知道的吧！”王茂平看向静无道长的目光，不再是试探，而是肯定。 从交谈到现在，对方一直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平静中带着一些审视。他相信刚才静无道长的回答，并没有撒谎。但并不代表着对方没有隐瞒。 即使看破了尘世间的烦扰，但对于好友一家的死亡真相，他就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 而之前的谈话，一直都是一问一答。好像不知情，但也不好奇，不探究。 排除人家超凡脱俗，不想与尘世有所牵扯的可能，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却在评估自己适不适合知道。 “丫头，知道你外祖父最喜欢什么树吗？”静无道长并没有回答王茂平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安初筠。 安初筠显然有一些意外，开始不断地思考了起来，不过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头绪。 “您的意思是说，外祖父有可能把什么东西藏在了树下？”王茂平确认道。 “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老夫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王茂平有些无语，这个时候您就不要打什么哑谜了行不行。真的好想让贺成他们出手啊！ 不过，如果藏在树下，还不是藏在宋宅的某棵树下，总不能满世界的去找树吧。而且还不知道找的是什么树，总得有一个范围才行。 既然这个静无道长知道或者猜到外祖父将东西埋在了树下，那他就应该知道埋在了哪里的树下才对。 “道长，何不直接言明？晚辈想您也是希望好友的冤情有一天可以沉冤昭雪不是吗？”王茂平已经厌倦了一直去猜测。明明人就在眼前，为什么就不能开诚布公呢。 “因为老夫也不清楚，也不会去探究！” “为什么？”问出这话的并不是王茂平，而是在一旁的安初筠。 明明面前是外祖父的好友，明明找到了他，宋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应该有眉目了不是吗？ 对于真相，她和哥哥已经等了十几年，噩梦也折磨了兄妹俩十几年，所以还要继续猜测下去吗？ 第1105章 兜兜转转的原点 看着安初筠满脸的失落，静无道长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的伤感。 “老夫并不知道，游嶦最喜欢的树是什么？而不去探究，是因为你们能够找到我，别人未必不能。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或许是苍天有眼，或许是游嶦的指引，还是你们先人一步。” 王茂平忍不住开了口：“还有其他人在找您？” “谁知道呢！” “您怎么会推测，东西是在树下呢？” 静无道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与游嶦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启元十四年，只是老夫没有料想到，竟然再无见面的机会……” 王茂平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这是来到府衙之后，静无道长第一次愿意去回忆过去的日子。 “游嶦曾说，下次就在他亲手种的树下饮茶，想来到时已经枝繁叶茂，绿盖如阴，只是可惜啊，这茶却是喝不上了……” “……” “……” “晚辈想要问一下，那树种在哪里？” “你觉得呢？”静无道长再次反问道。 所以这又是在考验自己了？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后，换了一个问题：“不知您出自哪一个道观？” 这也是之前王茂平所猜测过的，静无道长应该有落脚的道观，这个道观距离上阳县往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有让姜仲夫妇有时间去调查一下，但之前二人都忙着何二柱和签文的事情，因此上次寄来的信件并没有提及。 而虽然静无道长说媳妇外祖父最信任的人应该是他自己。但是王茂平觉得，除了宋宅，将秘密藏在离好友更近的地方，才会越安心。 “清云观！”这次静无道长并没有再兜圈子，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这名字怎么有一些熟悉呢？王茂平看向一旁的安初筠，对方显然也是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应该都听过才对。 “卢河县！”两人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还是他观政结束，被任命为阜安知州回上阳县探亲，顺道去卢河县看已经成为知县的陈方承之时，去过的道观。 “看来你们听说过！”怪不得卦象总显示时机已经成熟。 王茂平又思考了片刻：“玉尘，玉尘，玉潇道长！”这两个该不会是师兄弟的关系吧。 “你去过清云观。” “没错，说起来就是在那里发生了一些偶然的事情，让我们觉得外祖父留下的线索，也许与道观，或者与您有关。” 当年就是因为在清云观捡到了一张符纸，让王茂平将那个“畄”字与道观或者道人联系到了一起。 而后来又查到，媳妇的外祖父与静无道长是好友。于是一直在茫茫人海中，大海捞针。 没想到从清云观这个起点出发，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又返了回去。 “果然，这都是命数啊！”静无道长轻轻的念叨着。 “道长，您知道或者您能够猜测得出那棵树具体的位置吗？”如果没有，就得把道观里的树都挖上一遍。不过那可是一件相当耗费时间的事情。 静无道长摇了摇头，随后开了口：“清云观后面的那片山，时常会有善信在那里栽种树木，以求庇佑或者以此祈愿。” “那里树木繁盛，一棵一棵是找不过来的。而且我的猜测未必就是事实。” 听到人家猜中了自己心中所想，王茂平有一些汗颜。这道观里的树木就不少，再加上后边那片山，确实挖不过来啊！ “那您最喜欢什么树？”万一，是按照您的喜好去种的呢！ “白果树！也是清云观后山上栽种最多的树。以老夫对于游嶦的了解，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宋家当年的真相，还需要你们去寻找。老夫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了你们！”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起身冲着静无道长深深行了一礼。 “谢过道长！” “既然道长来了肇原府，不妨多待一些时日，让晚辈尽一下地主之谊。” 主要是，您可太难找了，所以还是住一阵子，常住也没有问题啊，我给您提供房子。 三进院，四进院都可以咬牙给您买，自己钱不够，还有大舅哥呢，所以您考虑考虑？ “明天一早，老夫与玉尘就会离开，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道长，您——”王茂平还想要再劝一劝，毕竟这缘分可属实是太难求了一些。他实在不想放手。 “老夫相信，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静无道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茂平只能是点了点头，强求不来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人家给绑了关起来吧。但再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以年来计算的吗？ “我送您去休息！”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自引着他去了客房。 路上，王茂平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静无道长有没有为他的好友算过命。 对方沉默了片刻，只是回了一句：“人总是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有的时候命中注定，是因为你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师父，您回来了！”刚来到客房的门口，于小福就已经将门打开。没想到，师父和王大哥竟然聊了这么久。 “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可，是师父！”于小福心里是有一些遗憾的。他还没能和王大哥好好说上一会儿话呢。 “我与玉尘也是许久不见，要不要尝尝王大哥新得的好茶？” “自是要的！”虽然戴着面具，但从声音就能够听得出对方的欣喜。 和于小福也有几年未见，当年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的个头也已经到了自己的耳边。有时真的会感叹时间的奇妙。 两人的闲聊，大部分都是于小福在说，王茂平仔细的听着。通过他的叙述，王茂平也能够勾勒出他这几年的生活。 虽然跟着静无道长四海为家，但言语之中并没有抱怨之意，相反满是对师父的尊敬与崇拜。 那王茂平也就放心了。想来跟在他师父身边，虽然是跟家人分离，但肯定比待在山隅村的生活要自在的多。尤其在他逐渐的长大，面对的异样眼光越来越多之时。 第1106章 一棵棵挖? “会想家吗？” “习惯了！爹娘和弟弟很好，我陪着师父也很好！”虽然有时会想自己的亲人，但他更喜欢跟在师父身边的日子。 “对了，王大哥，我还去过上阳县呢！”于小福一脸开心的分享道。 “哦？什么时候？”王茂平有一些意外。 “大概暮春下旬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上阳县。要不然没准能够碰上呢。 “没有去家里坐坐？”虽然自己不在家中，但是他家人一向是好客的。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看到了王大哥的父母。” “在哪里碰到的？” “茶馆！听说书呢！”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周围茶客都是热情的打着招呼，于小福还是一下子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他爹娘的日子过得还是相当悠闲的嘛。不过幸好是听书，他都怕二位上去讲上一段。 “王大哥的父母很是健谈。” ？？？连于小福都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健谈，他俩该不会在茶馆开演讲会了吧。 “我还去过阜安州呢，那里的百姓对王大哥都是赞不绝口。”于小福听到百姓对王茂平的褒奖与不舍之情，都感觉与有荣焉。 上阳县去过，阜安州去过，如今又来到了肇原府。什么时候，自己和这个静无道长变得如此有缘分了。听于小福说了这么多，让他都产生了对方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错觉。 “你们来林江是临时起意？”也许静无道长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于小福肯定会回答，当然如果知道的话。 “哪有，是听说王大哥在林江为官，所以我想要来看一看。” 王茂平笑了笑，看来能够见到静无道长，还是托了面前之人的福，这也算是自己当年结下的善缘吧。 “不过，以往我想见王大哥的时候，师父总说时机未到，没想到这次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如今想来，应该是师父想要见王大哥一面吧。 竟然是这样？静无道长所指的时机到底是什么呢？也是他算到的吗？ 和于小福闲聊过后，打更人的梆声已经敲响了四下，看来今天又是睡眠不足的一天，当然，从见到静无道长开始，就注定很难入睡。 果然，回到房间的时候，烛光依旧亮着。安初筠看到他的身影，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迎了过来。 “在想外祖父最喜欢什么树？”王茂平自然是能够猜测到她心中所想。 虽然见到了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静无道长，也有了一些发现。但新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宋家要隐藏的东西很有可能在清云观后山的某一棵树下，一想到这个收获，王茂平的头就有一点痛。 要是知道是什么树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话，他们真是束手无策。真要把整片山都给挖了？ 看媳妇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焦虑就能够知道，她还没有任何头绪。 “我是真的想不到啊！”安初筠脸上虽然依旧维持着平静，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紧握住的拳头，都让王茂平感到心疼。 坐在身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之上，王茂平轻声的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可以慢慢想。我们已经知道了清云观不是吗？” “其实不是想的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外祖父应该没有对我提起过。” 她不知道的事情，再怎么想也是于事无补。因为压根就不是忘记了的问题，这一点安初筠心知肚明。 “那大哥会不会知道？”王茂平开口问道。媳妇没有思路的话，能够指望的就只剩大舅哥了。 但说实话，王茂平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并不像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饭菜，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做什么事情这么显而易见的。 平时很少能够涉及到这个话题，况且当时无论是媳妇还是大舅哥，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还不是在宋家常住。 “这倒是忘了，我这就去给哥哥写信。”但显然，安初筠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不过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奢望。 “等等！”虽然已经是更深夜静，但王茂平并不是想要阻止。 事关宋家的事情，自家媳妇如今肯定是焦虑难安。只是在写信之前，还是要分析一下才行。 安初筠有些不解，以她对夫君的了解，应该不会阻止自己才对。 “这信你打算怎么写？” “啊？就将今天之事如实告知，让哥哥想一想，外祖父喜欢什么树，有没有提及过关于树的事情？”安初筠没想到夫君会问这个问题。 “然后呢？” “然后？”难道是她还漏掉了什么吗？ “如果，大舅哥并不知道呢？” “那就挖！总有一天会挖到的。”安初筠手拍打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让王茂平都替她感觉痛的慌。 将她的手抓在掌心，王茂平轻声的说道：“初筠说的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知道了在清云观的后山，挖肯定是下策。虽然比不得愚公移山，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那挖的时间显然是以年累计。 虽然善信栽种最多的是白果树，静无道长说应该不是白果树，给他们排除了一个选项，但是那后山之上，肯定会有不少自然生长的树木。 没道理把别的树砍了，再栽种新树。所以虽然排除了一个选项，但是并不能省太多功夫。 “我也知道，可如果哥哥也没头绪的话，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宋家的事情，除了她和哥哥两个人，又能去问谁呢？ “其实还有一个人！”要问人的话，其实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岳父。 但王茂平还是很有眼色的没有提起。大舅哥在收到信之后，即使父子关系再怎么冷淡，也会旁敲侧击的问起。 所以，也就不用自己多这个嘴了。 而另一位嘛，就是—— “夫君是想说林危毅？”如今人家虽然还没有表明身份，但他应该就是表弟宋渺尘。听哥哥说，渺尘这个名字还是静无道长取的。 第1107章 这信怎么写 “没错。”就是林危毅。 其实比起媳妇和大舅哥，宋渺尘的年纪虽然更小一些，但宋家出事的时候，他也已经记事，况且一直生活在自己祖父身边。对于他祖父的了解，肯定是比媳妇和大舅哥要更多一些。 “那夫君要给他写一封信吗？” 王茂平攥紧她的手，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这取决于你和大哥怎么想？如果想要从他的口中，得知关于外祖父的事情，有些事情就需要挑明。” 他们夫妻俩和大舅哥都知道林危毅是宋渺尘，可是一直都没有去揭穿。一来是担心对方不主动与他们相认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二来也怕给对方带去危险。 所以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种选择，要不然，就继续装作毫不知情，以免将林危毅也卷入其中，要不然就戳穿他的身份，让他参与进来。 “初筠，我知道你和大哥的顾虑！”那毕竟是宋家仅剩的血脉，王茂平知道兄妹俩都不想他陷入到危险之中，但是： “无论是过去的宋渺尘，还是现在的林危毅，他能够忘记宋家的血海深仇吗？他这些年没有想过查清真相吗？你们能确定，他只是在安安心心的当林家的少爷？” 在王茂平看来，既然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那莫不如相认，这样才不会遗漏什么线索，或者做无用功。 “我会在信上问问哥哥的想法。”夫君说的道理她都明白，可就是下不定决心。 “好！”或许双方都是在为对方考虑，但宋家的事情查到现在，也该做决定了。 “现在咱们来说说信的问题。”话题也该转回来了。 安初筠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外祖父所种的树下，也许隐藏着什么秘密。”是也许，毕竟这是静无道长给出的推测，需要他们去证实。 启元十四年最后一次见面，到启元十八年宋家人遇害。也就是说，这期间媳妇外祖父宋兆涯是不可能把秘密托付给静无道长的。 但是，清云观对宋兆涯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把东西藏在那里，是想要让谁找到呢？ 静无道长作为他的好友，也只是猜到了一个大概而已，而并没有明确的线索。那么到底是给谁的呢？ 宋家人吗？ 可宋家如今只剩下了宋渺尘，当年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真的会知道吗？ 再结合一下太子的案子，那么这个秘密会是太子护卫闻英带过去的吗？媳妇的外祖父觉得宋家并不安全，所以让他送到了清云观？ 可如果是闻英送过去的，那就说明，他是想要宋兆涯出手的。那么将东西送到清云观，肯定也是宋兆涯授意的权宜之计。 如果这么推下来的话，媳妇外祖父应该是要出手，只是时机还不成熟，或者想要避过什么风头，等到风平浪静了再做打算。 却没有想到，宋家的意外来的太过突然，是他也始料未及的。 这种情况是王茂平最不愿意接受的。因为这就说明，媳妇的外祖父并没有想要把这个秘密托付给谁，而只是藏在那里等到时机成熟取出来而已。 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留下什么明确的线索，指引谁去寻找。只是因为意外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这些，王茂平并没有和安初筠说，毕竟她的心里已经是焦躁至极，说这些无疑是火上浇油，只能加深她焦虑的情绪，而没有其他的帮助。 “所以，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如何将秘密找出来。” 安初筠点了点头，她知道夫君这是在试图捋清思绪，所以不想多做打扰。 “那么，宋家的宅院内，都种了什么树？” “宋宅种的树很少，还都是比较常见的树，比如梅树，柿树……”安初筠尝试着回忆道。 虽然之前外祖父在朝堂之上也算是位居高位，但是宋家的宅院却并不奢华，占地也不大。后面小花园中也并没有什么奇葩异草，亦或是名贵树木。 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宅院里很常见的树木，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判断喜好。出现一个不常见的，才会感觉到特别。 听到他的叹气之声，安初筠也沉默了下来。 “枝繁叶茂，绿盖如阴，至少说明这种树应该不会长得太矮，枝叶太过稀疏。”王茂平赶紧重振旗鼓。自己的分析是为了找出可能性，而不是让媳妇更加失去信心。 “可山上这样的树并不少见吧！” “至少可以排除一些不是吗？”没有明确的线索，也只能采用排除法，这样万不得已，采取下策的时候，也能少挖几棵。 “夫君说的是！”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一个人喜欢什么树木，应该很少会主动提及——” 也许是交谈中，无意谈论到这个话题，也许是看到后，来上一句而已。这也是夫妻俩对于大舅哥那边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原因。 “所以？”安初筠看向王茂平的目光，还是带着一丝的期待。 “一个人的习惯与喜好不通过话语，也可以通过其他东西来反映！就比如说，摆件，书画，诗词……” 在问不到结果的情况下，也就只能通过这些进行推测了。 “宋家的东西——”如果还在的话，也许能够为他们提供线索也说不定。 “宋家出事之后，那些书画和一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如今应该在哥哥的手上。” 当年，整个书房都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一些东西和贵重物品都不翼而飞。想来是要制造为财行凶的假象，同时也觉得有些东西能够给他们提供线索。 而剩下的那些被送到安家的东西，哥哥和她也看了很多遍。但是从来都没有去注意，哪些与树有关。 “我会告诉哥哥的！”如今的安初筠倒像是重新拾回了一些信心。希望真的能够有所发现吧。 “夫君，还有吗？” “我再想想……” 到底是一夜无眠，等到两人讨论完与树有关的事情，天边已经隐隐发亮。不过，只要能捋出一些思路，那么熬夜也是值得的。 第1108章 再敲打敲打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静无道长摆了摆手。 王茂平很想说上一句，他就送到了府衙的门口而已，要不再继续送一送呢。夫妻俩虽然是整夜未眠，但还是一大早就准备为两人送行。 谁知人家并没有领这个情，到了门口，就通知他们留步。 “这是我们夫妻为您和玉尘准备的一些吃食和衣物，还望您不要嫌弃！” “好，老夫就多谢美意了！” 静无道长说罢，于小福才从王茂平的手中接过包裹。 “您和玉尘多保重！” 静无道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倒是于小福有些不舍的挥了挥手。 见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不见，王茂平和安初筠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一阵伤感。虽然王茂平只与此人见过两面，但之前可是找了他几年的时间。 “爹爹，娘亲！” 回到内宅，闺女就向着两人迎了过来。虽然王曦年有很多缺点，但有一个优点还是很明显的，那就是轻易不睡懒觉。 “这是哪里来的？”安初筠一眼就看到自家闺女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小家伙暗道不好，赶紧想躲，生怕下一刻就被她娘给没收，但躲肯定是躲不掉的，王曦年也只好如实交代： “老爷爷给的，是给年儿的。”怕被抢走，小家伙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虽然她年纪小，但是东西被抢走的惨痛记忆可是不少。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昨天带着闺女见了静无道长一面，但是并没见到对方给什么东西啊！ 小家伙拽了拽人家的胡须，安初筠就赶忙将孩子抱出了书房。 王茂平仔细的看了看，应该是一个护身符，静无道长给的护身符，那自然是没有不收的道理。于是又重新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王曦年立刻就迈着她的小腿，离夫妻俩远了一些，一脸的警惕，估计是生怕他们反悔。 …… “大人！” “怎么样？” “他们离开府衙之后去到了城西的一户人家告别，如今已经离开了府城！”冯瑞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希望真的如静无道长所言，还有再见面的缘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忙碌着手上的公务。 宋家的真相要继续查下去，他作为知府的职责也得继续下去。所以只能是将烦心的情绪先收拾起来才行。 “这是——” “回知府大人，我们又找到了两个石漆块！”如今在董家庄子附近搜寻的管事过来汇报他们近期的收获。 毕竟巡抚大人可是说过，到了肇原府，一切都要听从王知府的安排。对于石漆，他们也算是有所了解，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林江也会有石漆的存在。 但既然是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让他们去找，那就听命行事便好。想来找不到，两位大人也不会怪罪，如果找到了，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功劳一件。 只不过是没有抱太大的期望罢了。可是如今挖出了这两个石漆块，倒是让他们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期待。也许真的能够找到大量石漆也说不定。 王茂平仔细辨认了一下，和上次的那块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那里真的存在石漆？”想来比起自己，对面之人应该相对专业吧。 “回大人，只能说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 行吧，这话说的还真是严谨。那他也只能是转变一个问法了。 “如今能够估测的出，哪里最有可能出现石漆吗？” 管事的摇了摇头：“如今也只能在石漆块出现的附近寻找、探查，逐步扩大范围。” 虽然有石漆的可能很大，但是想要找到它们，并没有那么容易，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行。 王茂平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寻找的人运气能够好一些。他这个做知府的运气也能够好一些。 “对了，董家那些人没有给你们添什么乱吧。” 之前呈递上来的申牒，已经被他给驳了回去。同知谭展同也被他趁机敲打了一番。想来对方肯定也敲打了董家一番。 所以，董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财帛动人心，人家找了那么久的宝贝，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收心。 “那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看来是还不死心了？ “他们也会偷偷的派人去寻找。” 最开始，董家的人还是非常蛮横的，抄着家伙想要和他们比划两下，好将他们赶走，如今倒是不敢有这种心思。 不过，那些人还是会偷偷的在那一片搜寻，看起来很谨慎。但由于他们一直没有对董家人有所动作，所以最近胆子还大了一些，有点不背人的感觉。 甚至有的时候，会跟着他们，不知道是怕他们先人一步，还是把他们当成了探路人。 王茂平听过之后，倒是并没有生气，毕竟站在董家的角度来讲，祖上留下的宝贝，那自然不是能够轻易放弃的，况且董家能有今天，靠的就是那所谓的奇石。 不过心情他能够理解，但想来谭展同已经警告过他们，如今还敢这么做，是人为财死呢，还是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是不是自己平时太温和了一些，才让有些人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那就先敲打敲打董家好了。 他脾气虽好，但并不代表着，谁都可以去削弱他作为知府的威严。 “本官知道了！” “是！” 管事的立在一旁，该汇报的，可都汇报完了。大人好像没有要让他退下去的意思。难不成还有什么吩咐？ “把同知请过来！” 门口的差役领命而去，下一刻谭展同被叫了过来。看到二堂中，立着一个陌生的人影，还有一些诧异，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大人，您找下官？” “嗯！” 虽然王茂平只是回了一声，但谭展同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这位心情不算太好？ 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声音却比往日低沉。自己应该是没有惹到他吧。还是说，府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109章 由头还是好找的 “之前董家上呈的申牒，已经被驳了回去，想来董家人应该是知晓的吧。”王茂平看了站在堂前的谭展同一眼。 “是，吏员肯定已经告知了董家。”谭展同赶忙回答道。这已经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了，大人旧话重提，显然是董家又闹出了幺蛾子。 难不成，还是贼心不死？一心想着找什么祖上留下来的宝贝？自己当时可是已经警告过董家，虽然那些人的来历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董家可以去招惹的。 况且因为董家，谭展同自己还被上官不露痕迹的敲打了一番，所以对于董家的警告，自然也是正言厉色，没有留口。看来人家压根就没当回事啊！ “原来如此！”王茂平轻笑了一声：“想来对于董家来说，这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申牒被驳回，人家依旧是我行我素。” “这官府的申牒，在董家看来，不过是白纸一张啊！” 听到王茂平这么说，谭展同心里就已经明白，上官这言语中夹枪带棒，明显就是对董家相当的不满，估计这立在一旁的人，就是来告状的。自己不会也平白的惹上一身腥吧。 “董家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敢无视府衙已驳回申牒，私自行事。一定要严惩不贷，方显官府之威严。” 谭展同现在可没有替董家说话的打算，自己的警告，并没有听进去，如今是他们自找的。况且，在这个王知府的眼皮底下，自然要与董家划清界限才行。 之前觉得董家对自己还有用处，毕竟在府城算是数的上号的人家。如今看来，已经被祖上留下的宝贝冲昏了头，以后还不知道惹出什么祸事。 他们这个知府，看似温文尔雅，端方随和，不露锋芒。但不露锋芒，并不代表人家没有锋芒，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从知州一跃成了一府的长官，而且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他自己为官十几载，如今也只是人家的下属而已。 所以在谭展同看来，对方有才能，有实力，这才多久府衙就已经变得井井有条，和前任知府在时的风气截然不同。 对于王茂平这个知府，不得不说他是敬佩的，当然也有着警惕。毕竟此人心机深沉，如果站在对立面，那后果—— 王茂平可是不知道谭展同此时的心理活动中还带着对他的欣赏，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所以说与人相交，还需谨慎啊！” “大人说的极是！”谭展同有些无奈，自己果然又跟着惹了一身的腥，还是赶紧表态才行：“大人，下官这就派人去到董家——” 这个董家也是该得一些教训才行了，不仅是让自己这个上官出气，同时也为自己出口气，董家这是把自己之前的警告，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这件事情，就不劳烦同知了！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王茂平指了指桌案上的账册。 他只是顺道把人再叫过来敲打一番而已。谭展同如果是一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以后要与董家保持一定距离了。当然他相信对方是一个聪明人。 “是！”谭展同退出了二堂，不让他插手，一来是对他的警告，二来嘛，估计是知府大人打算亲自出手，给董家一个教训了。 “把关捕头和蔡捕头找过来，对了还有那个叫邓杉的捕快！” “是！” 关纵和蔡勇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知府大人会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因为如今他们负责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看了一眼身边的邓杉，关纵是更加的诧异，大人找自己手下的捕快做什么，该不会是这小子惹了什么事情吧。 “头，我可什么都没有做！”看着捕头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邓杉赶紧解释。不过心还是突突乱跳。 “大人！” 王茂平看了三人一眼，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吩咐道：“叫你们过来，是要让你们去抓人，董家的人！” “是！” 大人的命令，他们自然是严格的执行，想来对董家出手肯定是有大人的道理。 一想到知府大人在阜安州的时候，不仅让庞家那棵大树，树倒猢狲散。还将林江的妖人一网打尽，心中便一片火热。 看来董家是惹上什么大事了。 “邓杉，董家西边那处庄子你可还记得？” “卑职记得，记得！” 之前邓杉向大人汇报了董家庄子的可疑之处后，便一直没有了下文。这让他有些失落，没想到，大人竟然放在了心上，如今还要对董家动手。 那自己也算是有点功劳吧。 “好，那就由你为两位捕头带路吧！” 说实话，还有这个孙管事在一旁站着呢，要真是带路，自然是用不到邓杉，但，是他先发现董家庄子有些可疑，自然还是要给他一个露脸的机会。 “是！” “还有……，记住了吗！” “请大人放心！”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他倒是要看看董家到时候会作何反应。 或许忙碌就是排解伤感的最佳方式，等到王茂平加完班，回到内宅的时候，对于和静无道长那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出现的缘分，他已经忘在了脑后，不再做过多的强求。 而他闺女如今在院子里“浅浅”的扎着马步，虽然才刚开始接触，但也想要像读书那样，去偷一个懒。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必须要趁早纠正才行。小小年纪，除了吃、玩、八卦，偷懒的技能也无师自通的占据了第四的位置，这怎么能行呢。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是文武全才，不是文武全菜啊！自己这辈子总算做成了卷心菜，孩子要是一根空心菜的话，那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的上进心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周围有这么多武学资源，为父是不可能让你去浪费的。 想当年，要是他有这个学武条件，没准都成一代大侠了。哪里还像现在这样，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一枚。 第1110章 货又转移了 王曦年丝毫不知她爹内心的想法，还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王茂平顿时就觉得更糟心了。现在每次就扎一盏茶的马步，竟然还想着偷懒。 “贺护卫！” “大人，怎么了？” “以后，她扎马步的时候，你们谁有时间，帮忙看着她！” 如果不是被自己派出去的时候，三个护卫，总有一个是守在内宅的。正好可以监督小家伙。 毕竟媳妇这一天还是很忙的。不能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 “这——” 大人看来还真的打算让他闺女学武啊。不过让他们监督，压力可不小。毕竟王曦年的哭声，他们都是见识过，嗓门可是相当大的。 “不用有什么顾虑，她想哭就让她哭！” 要让小家伙知道，撒泼打滚这招，不仅对他们夫妻俩不好使，对其他人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 行吧，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一个小孩子他们应该还是应付得来吧！ 小家伙一听这话，嘴顿时是撅的可以挂油壶了。在学习这件事情上，王茂平一向是不会心软，蹲下身子尽量平视着闺女，长得挺可爱，就是太不听话了一些。 “如果做不好的话，肉肉就不用吃了。还有先生也不会经常带你出去玩了！”对于闺女来说，除了父母的爱之深，能够威胁的就只有吃和玩了。 王曦年听到这话，看起来是想要酝酿一些眼泪，但到底是好好扎起了马步。嘴里还有些委屈的嘟囔道：“今天先生就没有带我！” “谁让你不听话呢！” 王曦年想要反驳，用她的小脑瓜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只能是瘪了瘪嘴，决定单方面的冷落一下她爹。 父女俩也算是心有灵犀，王茂平也正有这方面的打算，站起身迈步离开。 “褚先生今天出去了？” “嗯，如今还没有回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迈步进了屋子。 晚饭的时候，王曦年看着碗里可怜的两块肉，被青菜给盖住，不由得又瘪了瘪嘴，可怜兮兮的看向安初筠。 后者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到了碗中，如今连肉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能苦着脸吃着起来。 王茂平有一些无语，这青菜也是出自陌惜楼的厨子之手，味道好的很。等天冷下来了之后，青菜也只剩下白菜、萝卜之类的了。还不趁这一段时间多吃一些。 不过该说不说，虽然青菜的味道不错，但肉的味道更好啊！下一刻，自己的碗中也被夹了些青菜。 嗯，自然还是媳妇的心意最合他的胃口。闺女，让为父来给你打个样！这青菜该怎么吃。 果不其然，王茂平收获了媳妇甜甜的微笑，小家伙收到了她娘“快点吃”的威胁。 王曦年：这饭真的是吃不下去了，但又舍不得放下筷子该怎么办。 “褚先生还没回来？”吃过晚饭，王茂平看了看天色。今天回来的倒是有点晚，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会不会是两个千户那里，又传回来了什么消息呢！尤其是石春县那边，他可是一直期盼着，第二条路线能够浮出水面呢。 正想着，王茂平就看到了褚旻的身影，同时还有他身边的白景。看起来，聊的还挺投缘。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能够凑到一起去。 所以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也不像有共同话题的人啊。 “褚先生，厨房已经备好了饭食——”王茂平笑着上前两步。 褚旻摆了摆手：“在茶楼碰到白护卫，就一起吃了晚饭。” 王茂平看了白景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行吧，两人的共同话题，他算是找到了。毕竟白景基本上天天都去茶楼听书。 但以白景的话痨属性，谈论话本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王茂平有些担心，别再把自己的来历也给说漏了。 毕竟褚旻想要套他的话，那还是相当容易的。这种杀手成护卫的炸裂剧情，别再把人家的认知给刷新了。 其实，褚旻今天是在茶楼和两个千户见面，谁曾想从雅间下来的时候就碰到了白景。既然双方的眼神已经对视，他也就坐在了白景的身边。 对于此人，他还是有一些好奇的。虽然名义上是王知府的护卫，但看起来却并不太像，毕竟这护卫当的太过自在了一些。 不过虽然是好奇，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套对方的话，只是开门见山的闲聊了几句。 得知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来投奔王知府，还感慨了一句，这年轻人还挺豁达。只不过，话多了一些。 “褚先生请！”王茂平看出褚旻有话想说，向着书房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双方在书房落座后，褚旻还是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句：“这白护卫还真是健谈。” 王茂平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褚旻也领教了一番白景的话痨属性，如果知道具体内容的话，高低的给白景一些奖励。 毕竟今天他大部分语言输出都是在推荐《丙夜杂谈》。 “还是说正事吧！”褚旻话题一转，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王茂平也随之绷紧了心神，这是有新的消息了？ “除了前些日子粮商洪家运到下田村一批粮食，又陆续有两家的货送到了那里。如今这些货物都已经被运走。” 听到这里，王茂平的身子坐的更直了一些，严定怀这个人真的是谨慎的过分，等他们有所动作花费了大量时间。 派人前前后后盯着已经有一年的时间，这条私贩货物的路线还没有找出眉目。 “如今，那些货已经运送到了土柳村，而且严家在洛归镇的货物也被运到了那里，却并没有经过下田村，而是经过了另一个村子三庄村。” “也就是说，无论是下田村还是三庄村，都只是货物中途停靠的地方。在他们确定没有异常，没有被人盯上之后，才会让货物再次动起来。” 褚旻点了点头。 “但这些显然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严家的货也出现在了土柳村，那么，无论经过几次中转，土柳村都应该是货物汇合的地方。”王茂平继续分析道。 第1111章 按兵不动 “那也就是说，这个土柳村应该就在兴贺山附近，甚至就在山中。” 褚旻笑着点了点头：“介存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土柳村就在兴贺山的脚下。” “也就是说，下一步那些人就准备将货物运出边关。那条路线，很快就能够展现在我们的眼前。”王茂平此时也十分的高兴。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货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运出去，但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只要能够摸清楚路线，他们还是等的起的。 从阜安州到肇原府，丁乐旗他们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等了一年，终于看到了曙光。 “介存，如果掌握了这条路线，有没有动手的打算？”褚旻询问起了他的意见。 王茂平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褚旻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暗道了一声，这个年轻人果然是太过沉稳了一些。 “是觉得动手太过冒险？” 两条路线都弄清楚了，却都不能出手，总归是有种束手束脚的无力感。对于那两个千户与手下，也是一种士气的打击。 “的确如此！” 王茂平不否认有这方面的考量，虽说，这个路线边军的内部并不清楚，如果被他们揭开，应该也不会引起边军中的动荡。 但是，他们要考虑的，并不只是边军。还有外族。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在确定可以给达楞汗惊喜之前，都不宜有什么动作。 而且—— “褚先生有没有想过，这些货物会被运到哪里？” “嗯？介存是想说，这些货物不是运送到傲鲁部的？” 原本褚旻倒是没有想太多，外族各部之中，离得最近的只有傲鲁部。而傲鲁部，又由十部组成。 各部之间也会有一些勾心斗角。所以有两条路线，分别运往不同的部，也是可以说的通的。 但王茂平这句话，其中隐藏的深意却让他的心又为之一颤。 只是一句话，对方就知道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说，他喜欢和聪明人对话，双方的话都不用说的太直白，对方就已经能领会。 “其实，也只是猜测而已，但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严家的事情，并未对褚旻尽数言明，毕竟虽然有腰佩在手，但总归是自己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 但，只要这次盯住那些货物的流向，就能知道，严定怀到底是哪一部的人，或者说，是和哪一部有牵扯。 褚旻这边沉默了片刻，王茂平的猜测没有错，如果货物真的不是送到傲鲁部，而是其他部。而他们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就动了手，没准会让两个部落形成暂时的利益同盟。 对于此时的边军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倒是介存思量周全，看来如今也只能是按兵不动了！” 年纪轻轻，却如此的谨慎而又顾大局，还真是肇原知府的最好人选。幸好继续留在了林江，要不他都替巡抚大人感到可惜。 王茂平点了点头：“虽说是按兵不动，但如今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就差这临门一脚，如果被发现，那他的心情，就不能够用堵心来形容了。估计被气晕过去都有可能。 “这点，介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摸清楚路线，也会摸清楚那些货到底要送到哪里。”褚旻早就已经对那两个千户千叮万嘱过了。 “我明白，两位千户都非等闲之辈。想来需要做的就是静候佳音。” 虽然动不了手，但让那些人所有的动作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下，这也是一种收获。 “是啊，静候佳音！” 褚旻已经离开了书房，王茂平却没有回房休息的打算，仍旧坐在椅子上。剪了剪蜡烛上的火苗，在一片静谧之中，整理起了自己的思绪。 如果两条路线全部掌握的话，王茂平想动手吗？肯定是想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将那些吃里扒外，私贩货物的商人一网打尽。 可是如今呢？除了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他怎么能够不闹心。 所以边军内部，什么时候才能够将那些人揪出来。这要是一两年甚至更久的话，先不说有多少货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运了过去，林江还能不能等的起，也是个未知数。 如果，内行司最终成功的执行了任务，给傲鲁部送上了一份“惊喜”，让达楞汗觉得时机未到，让他们内部热闹起来的话，这种热闹又能够持续多久呢？只是暂时压制住他们的野心罢了。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呢！之前一直觉得，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是大忌，可如果一直找不到这条蛇，又当如何是好。 在王茂平看来，如果要对两条路线的商人动手，优先所选的也是通过关口的这条。一来是这条路线本身，对于林江威胁更大。毕竟是要运送到傲鲁部的货物。 二来，王茂平推测严定怀并非在为傲鲁部做事，那么如果是其他部的话，最有可能就是土孛默部。毕竟除了傲鲁部，也就只有此部，离林江相对较近。 如果是更远的部落，从林江这边私贩货物，肯定是有一些得不偿失的。 而且，想来他们将这条路线选在林江，也是因为严定怀知道并参与了经过关口的那条路线。 毕竟有些事情，在眼皮子底下，更不容易被发现。谁能想到，还会有另一条路线呢。况且，由于这第一条路线的存在，边军对这方面的警惕心无疑会下降。 而傲鲁部这条线路如果出了问题，对于严定怀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大概率会袖手旁观。 但傲鲁部和孟朝有了冲突，想来土孛默部是乐见其成，甚至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看看，哪边有便宜可占。 假使，先对严定怀所掌握的那条路线动手，那对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也许不会直接出手，肯定也会去鼓动傲鲁部对林江动手。 到时候傲鲁部知道土孛默部的心思，显然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对于他们来讲，将林江这块肥肉吃到嘴里才是最重要的。 第1112章 紧随其后 “唉！” 如果能动手抓人就好了。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吹灭桌上的蜡烛，借着月光离开了书房。也不知道，抓人的时机，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看了看眼下的黑眼圈，不由得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他为了肇原府焚膏继晷，夜不成眠的证据啊！ 但脸是自己的，黑眼圈也是自己的，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好好的补个觉。最好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打扰自己的睡眠质量，争取将黑眼圈睡下去才行。 安初筠看到自家夫君一大早，对着镜子，好像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由得跟着担心了起来，该不会是府城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 “夫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得身体要紧。”安初筠眼中带着一些担心的劝道。 瞧瞧，自己的黑眼圈连媳妇都担心起来，让自己多注意身体呢。这觉高低得给补回来才行。 “放心！”王茂平带着今天绝不加班的目标，向着二堂走去。留下了有些担心的安初筠，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董家的庄户们，也陆续的离开了庄子。 “今天还是远远的跟着那些人！” “他们会不会找咱们的不痛快啊！”其中一个庄户有些担心的说道。 主要是这样远远的跟在别人的后面，的确是有一些招人烦。人家又不是察觉不到，而且真干架的话，他们也未必能够打的过人家。 当然，如今主家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去主动惹事。 “要找不痛快，早就找了！还用等到现在。再说，我们又没做什么，官府也没有明确说过，那里不让百姓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管事看似轻描淡写的说道。 “咱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嘛！” 那一片也不小，想办法避开他们呗。就非得往人家身边凑，要是真打起来，那也是自己找的不痛快。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庄户可没有胆子全说出来。 “咱们找了多久？找到什么了？万一宝贝被那些人找到了，东家是能饶了我，还是能饶了你们？” “可——” “可是什么！别再磨磨蹭蹭的，我看你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想要了！”管事的板着脸瞪了庄户一眼，后者赶紧扛着工具，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 管事程深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与庄户们有着同样的担心。毕竟，人家如此的明目张胆，摆明就是不怕他们董家，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的。 他还听说东家的申牒被官府给驳回。那更能说明，这些人的靠山不简单。程深自然也不想和这些不知道在挖什么的人对上。 不过，他是董家的管事，自然是要听命于东家。如今已经找了这么多年所谓的宝贝，员外并没有要罢手的打算，相反还生怕那些人会捷足先登。 于是，命令他们继续寻找，只要别与那些人发生冲突便好。程深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听从主家的命令，一步一步试探着那些人的底线。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人和背后的靠山是一时兴起，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就会放手离开。 或者，庄子上的人找到宝贝，否则，以他对东家的了解，是不可能让他们放弃寻找的。 如此看来，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找了这么多年，找了那么多石头，就是没有找到东家要的宝贝。 其实，如果找不到还好说，就怕被那些人给找到。害得他如今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传回来什么让主家接受不了的消息。 那就意味着，他这个管事可能不只是做到头这么简单。 “管事的，不好了，不好了！” 程深这边正在处理着庄子上的事务，就看到早上那个担心惹上麻烦的庄户钱二，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打起来了？”程深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可是他最担心的事情。难不成那些人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没打起来——” 程深轻吐了一口气，没打起来就好。 “抓，抓起来了！”钱二如今吓得嘴都有一些瓢了。 “啥，他们把咱们的人抓起来了！”之前也没有这样啊，难不成是真的给惹急了。 钱二着急忙慌的比划道：“不是，不是他们，是，是，官差！” “官差？”程深提高的嗓门无疑藏着惊吓，怎么官差还搅和进来了呢。 这可不是他一个管事能够处理得了的，必须得马上通知东家才行。谁知还没等走出院子，一群官差便闯了进来。 “差爷，你们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程深心里暗道不好，可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赔着笑脸说道。 谁知领头的官差，压根就不搭理他，冲着身后的差役一个眼神，程深便被架了起来。 “差爷，你们不能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抓人，我可是董家的管事。您三思啊！” 如今的程深也被吓得够呛，这些官差来者不善，竟然不问任何缘由，就直接动手。慌乱的喊着董家的名号，希望对方可以手下留情。 关纵嗤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被吓得面无血色的管事：“抓的就是你们，带走！” 随即，程深就被堵住嘴架出了院子。 “搜！” “是！” …… …… “肇原府” 男子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三个字，刚想带着商队进城。不远处的热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家伙，三十多号人啊，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谁知道呢，瞧着一个个的倒像是庄户人家的打扮。”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说的也是！” 看着一众差役押着三十多号人进了城，男子这才挥了挥手，带着商队，也进入了城中。 “少爷，这肇原府和阜安州倒是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啊！”手下看着街道，有些感慨的说道。 虽然说林江大部分的府城，州城都大同小异。但是这两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却尤为的相似。 第1113章 过两天再请 “少爷，您要去拜访好友吗？” “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是！” 一行人来到客栈的时候，伙计颇有远见的迎了过来，给马车引路。这一个商队住进来，也是一桩不小的生意嘛。 “伙计，你们这肇原府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或者好吃好玩的地方。” 伙计刚上完菜，就被客人叫住，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毕竟看人家点的菜，就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啊！ “哟，客官，那您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吃嘛，我们客栈吃食的味道，不是小的吹牛，在整个府城，那可是排的上号的。不过嘛，这浮醉楼，陌惜楼，在府城的名号更是响当当……” “要说这玩嘛，我们府城的戏园最出名的……对了，最近有一间茶楼的说书，您如果抽的出空来，也不要错过……” “要说，这热闹嘛，客官您来的不巧，秋收大赛前几天刚刚结束，不过听说，再过上一段时间，要有美酒大赛……” “那你们这边有没有厉害一点的算命先生？” “啊，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这个问题让刚才侃侃而谈的伙计，有一些措手不及。没看出来啊，这位客官，如此信命！ “多谢这位小哥了！“男子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了桌子上。 伙计千恩万谢的收了起来，随后挂着无法阻止的笑容退了下去。别管人家是不是特别信命，可是真大方啊。 “少爷——” “既然来了肇原府，自然是要四处看一看的，你们继续去打听那两个人！” “是！” 男子吃过饭，便出了客栈的大门。商队的大部分人，也都紧随其后离开了客栈。 …… “大人！” 看到关纵和蔡勇的身影，王茂平停下笔，用眼神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董家庄子上的人，已经被抓了回来！” “东西呢？”两个捕头带着差役，如果连人都抓不回来的话，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也一起运回来了！”蔡勇连忙回答道。 “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请大人放心！” 王茂平轻笑着点了点头：“那这些人也能够安安心心的待在大牢之中了。” “大人，那董家人，要不要卑职带人——”关纵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今这些也只是管事和庄子上的庄户而已。说到底，矛头对准的是董家。 “不着急，总得给人家一些反应的时间嘛，过两天再把董员外给‘请’过来也不迟，先把这些人审了再说。” “是！卑职先行告退。” 王茂平如今的心情很是不错，连繁杂的公务都觉得，没有那么让他烦心了。不过如今董家这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董员外感觉自己有一些心慌，不太相信的确认道：“你再说一遍？” “东家，西面庄子的程管事和那些出去搜寻的庄户，都被官差给带走了。” “确定是官差带走的？”董员外仍旧不死心。 “是啊，东家，人家穿着官差的衣服呢！” 董员外捂住自己的胸口，让报信的人退了下去。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董员外的儿子，此时有些慌了神。 他就说，祖上留下宝贝的传言，并不靠谱，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估计就是祖父病糊涂的时候，随口一说而已。哪想到父亲却当真了。 如今官差们摆明就是冲着他们董家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明天我去探探谭同知的口风！”虽然董员外心中也有一点慌乱，但面上还是比他儿子沉着的多。 而之所以说明天，是因为如今赶去府城，城门也已经关闭。压根就进不了城。 但想来他们董家又需要破费一笔银钱了。不仅是给那个谭展同用来打点的银钱，还有给知府大人的。 而董员外，慌就慌在这位王知府的身上。毕竟，在此人身上，你不知道银钱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之前谭展同是义正言辞的告诉过他，不要再去那一片探寻什么宝贝。董员外虽然面上称是，心里自是不答应的。说的倒是轻巧！ 那是他太祖父留下的宝贝，价值连城，怎么可能不找？再说，已经找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不可能前功尽弃。 出现在庄子附近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董员外不清楚，不过如果让那些人找到宝贝，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所以，也只能冒险继续找下去才行，再有那些庄户也只是寻找而已，又没有将那片占为己有，也没有私自开垦。 即使那个知府再怎么不满，也只能是暗中下绊子，还能明目张胆的把人抓起来不成？ 可如今摆在董员外面前的就是，官府明目张胆的抓人了，明显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愿，那个谭展同能够帮得上忙吧。 王茂平因为心情比较好的原因，感觉公务处理的也是异常顺利，难得在散值的时间，回到了内宅。 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一幕，小家伙如今正扎着马步。看这个样子，倒是比前两天，要像那么回事。 而且也不再挤眉弄眼，但脸上的表情用两个字来表述，那就是“厌学”，看起来无论文武，她都厌啊。 “爹爹！” 听着她可怜巴巴的声音，他心都软了。不过，心软是没有用的，毕竟用来计时的香还没有燃尽。 所以说，闺女，再坚持坚持也就习惯了。虽然习惯也许不能让你爱上学习，但，能让你放弃抵抗，毕竟习惯成自然不是嘛！ 如今王茂平还是很庆幸，闺女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今天最不喜欢谁？”等闺女终于扎完她那并不太标准的马步，王茂平开口问道。 “张叔叔！” 张卫感觉自己很冤枉，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茂平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对小家伙来说，谁看着她扎马步，她就讨厌谁，所以，今天是轮到张卫了。 也就是说，自己身边这三个护卫，她如今是不喜欢一圈了。不过小孩子的不喜欢，睡一觉也就忘了，有时候，甚至都不用隔夜，一点零食就能够扭转。 第1114章 好感度排名 如果在这个府衙的范围内给王曦年做一个喜爱度排名的话，王茂平夫妇凭借父母优势还是可以牢牢占据前两名的。 第三第四，分别由冯妈和屏秋获得，那么紧随其后的就是褚旻。毕竟经常领着小家伙出府衙，算是后来者居上。 如今的白景因为最近很少陪小家伙玩耍，而落在了第六的位置。至于自己那三个护卫，显然是牢牢占据后三位。 “爹爹，白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嗯？难不成自己给出的排序有误？ “找白叔叔做什么？” 白景如今可是很少在他闺女面前晃悠，因为听说书，那更是要到宵禁时间才回来。连王茂平都想不到，原来话本最忠实的读者就在府衙之中。 “白叔叔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肉油饼！” 原来是因为吃吗？果然能够让一个吃货心心念念的就是吃食了。 “那晚上还要不要吃饭？” “要！留一点肚肚儿” 看着自家闺女脸上的期待，王茂平只能希望白景回来的时候，别忘记与小家伙的约定。 虽然将肉油饼带回来，好感度的提升不一定能够让他占据第五名的位置，但如果带不回来，那对吃货的言而无信，估计位置会跌落到最后一名也说不定。 “阿，阿嚏！”白景揉了揉鼻子，这是有人念叨着自己？ 这念叨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如今茶楼内可是相当安静，他这一个喷嚏就显得格外的突出。说书先生都有些无语，我这情绪酝酿的容易吗，就被你一个喷嚏给打断了。 要不是因为这是一个常客，如今讲第二遍《丙夜杂谈》的时候，还过来捧场。说书先生还真的想让他别来了。 “……起身的他没有看到，那口井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 “……” “啪，预知后话如何，我们明日再叙！” 今天的说书完成，茶客们也终于是收回了心思，有些起身离开，有些则是准备再喝两杯茶水，缓一缓神。 估计就连茶楼的掌柜以前都没有想到，茶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居然是晚上。 “白老大，你还是这么爱听这《丙夜杂谈》，这都第二遍了。” 钱乡想不到白景会来听第二遍。不过，有不要钱的茶水可以喝，他还是相当愿意陪着白老大一起过来的。 白景心想听第二遍算什么？话本他都看了五六遍了。也不知道那个秉烛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新的话本。 虽然最近卷墨斋出现了一堆跟风之作，但是他扫几眼，就失去了看下去的耐心。原来，同类话本之间差距也如此的明显。 “白老大，我明天就不能陪你过来了，家里有点事儿。”陆荆向白景请了一个假。 白景和钱乡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弄的陆荆颇为不自在。 “你最近可是三天两头有事，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还不从实招来！”白景拍了拍桌子，这小子最近有点不太正常啊。 钱乡也在一旁附和：“到底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还瞒着我和白老大，快说！” 如果真的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没准他们能够帮得上忙呢，可看他的表情，还不太像。 别看陆荆平日里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听到他们的问话，还有一些不好意思，耳尖发红，还用手摸了摸鼻子。 “其实……其实……” 白景和钱乡对视了一眼，看到他扭捏的样子，心里是更加的好奇，连忙催促道： “其实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 “就是去帮忙而已！”陆荆又用手摸了摸鼻子。 脸这么黑，都能看到肉眼可见的变红，这个借口他们自然是不会信的。钱乡一脸的调侃： “帮忙？真的？” “千真万确啊！” “帮谁的忙？”白景也有刨根问底的打算，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周，周叔！他前些日子崴了脚。做事情，总归是有点不方便，我就寻思着帮帮忙。嗯，就是这样。” 白景和钱乡打量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热心肠了！” “那大师不说让我多做善事嘛！” “你口中的周叔家里不会是有闺女吧！”白景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真相。 看到陆荆没有回话，两人知道是猜对了。这小子，看来是想要做人家的女婿啊。 “怎么样，人家什么态度，八字有一撇了吗？” “我打算过些日子，让我娘请人去上门提亲。”虽然说起来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周叔一家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白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行啊！” 陆荆也咧开嘴笑了笑：“都是借大师吉言，周叔的脚就是被方席吓得摔倒而扭到的。还是我给背回家的呢！” 要是平时，他才不会去背一个陌生人回家，就是听了大师让他做善事的话，这才会发善心，没想到竟然这么准啊！ “那算命先生也太厉害了一些……” 钱乡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有一些心有余悸，不过，如今想来，自己的子女缘分，应该马上就到了吧。毕竟大师可是说不出一年呢。 “那个——” 三个人正在讲着算命先生的事情，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原来是坐在隔壁桌的年轻男子。 “请问一下，你们说的那个算命先生如今在哪里？不瞒三位，在下也想算上一卦。” 搭话的就是刚带着商队来到肇原府城的林危毅。原本听了伙计的介绍，想着来茶楼坐一坐，排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这茶楼说书先生所讲的话本，的确是很吸引人，连他都想要一口气将整个话本听完。 不过，如果没有那位道长的消息，他在府城也停留不了几天的时间，想来见过介存兄一面之后就会离开。 所幸，那说书先生说，这话本卷墨斋就有卖，到时候，可以多买上一些。一来，自己也可以知道结局，不用听的没头没尾，二来，也可以将话本送给他人，或者卖到其他府城。 只不过听完说书之后，原本准备离开的林危毅，却被隔壁桌的闲聊所吸引。 第1115章 会用成语了 “那算命先生我们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不知道如今他在哪里！”钱乡随口说道。他后来还去摆摊的地方找过，只可惜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他的名讳——”林危毅来不及失望，连忙继续问道。 钱乡和陆荆又一次摇了摇头。这些他们可都是一无所知。 “那长相呢？”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回忆了一下，又摇了摇：“就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着他的徒弟。” “想来已经离开肇原府了吧！”白景此时插了一句。 林危毅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又坐回了椅子之上。 “行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白景发话道。 说罢，三人离开了茶楼。 白景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看着街边的摊位，这才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卖肉油饼的应该还没有收摊吧，这要是没带回去的话，小家伙的哭声他可受不了！ 说罢便向卖肉油饼的摊位方向，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少爷，你说他们口中的算命先生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年纪能够对的上，身边还有一个徒弟，还不是肇原府的人……”林危毅轻轻的念叨着，随即叹了一口气。 手下看着林危毅脸上有些失落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是的话，可能已经离开了肇原府。” 他们这是又晚了一步啊！ “对于刚才那三个人，你怎么看？” 手下没有想到，自家少爷竟然这么快转换了话题，有一些跟不上他的思绪。 “少爷的意思是——” “那个长相清秀，被另外两个称呼为白老大的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林危毅猜测到。 当他提起那个算命先生的时候，另外两个都是神色如常，并没有当回事。不过那个很爱说话的却是一言不发，投过来的目光也带着一些审视与探究。 最后此人说算命先生想来已经离开了肇原府，虽然有可能是实话，但应该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啊？那少爷怎么不让我跟上去。”如今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线索就这么从他们眼前飞了过去。 “那三个，应该是衙门的人。而且你如果仔细观察那个年轻人，就应该能发现，他是一个练家子。”跟上去，没准就会引起人家的警觉，得不偿失。 林危毅的手下刚才只想着算命先生的事情，对于白景三人，真的是没怎么注意。看来还是少爷细心啊！ “那少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明天我会去府衙递拜帖！” 如果那三个真的是府衙的差役，那么接下来就是找个由头，请介存兄帮忙了。如果他猜错了，听之前的对话，此人应该还会来茶楼。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此时府衙之中，王曦年正在院子里消食，和以往的撒欢不同，如今是时不时就会望向院门的方向。 在一旁的王茂平自然是知道原因，晚饭比平时吃的少了一些，想来就是在等白景的肉油饼。 他其实还是挺欣慰的，因为闺女已经自主开始学习如何取舍。只是希望，白景不要让她失望啊！王茂平主要是担心，失落的情绪会影响闺女晚课的学习质量。 “白叔叔！” 看到白景身影的出现，小家伙那是欢天喜地的跑过去迎接，围着人家团团转。这倒是让王茂平的心里像是啃了一颗柠檬，他闺女可是好久没有这么真情实感的迎接他了。 哼！ “白叔叔，肉油饼，肉油饼！”王曦年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 白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肉油饼卖光了，没能给年儿带回来！” “白叔叔，言而无信！”王曦年的脸上瞬间就充满了失望，并开始酝酿情绪。 王茂平在一旁听着，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他闺女竟然会用成语了吗？而且用的还挺对。 突然想感谢白景是怎么一回事？ “瞧，这是什么！” 白景眼看要魔音贯耳，便也不再逗她，将油纸包从怀中取了出来。幸好，当时还没有收摊，要不然小家伙高低得给他哭上一通。 “肉油饼，肉油饼！”王曦年脸色马上是由阴转晴，神情切换的还有点快。下一刻想一个小跑来到他身边，然后就扑倒在地。 王茂平很想在这个时候，教闺女一个成语，毕竟场景特别的合适，但出于对她的同情，最终是没有开口，只是将她抱回了房间。 不过，为了闺女晚上不积食，这两张肉油饼，他和媳妇也只能是勉为其难的分享四分之三了。 别说，味道还真挺好！ 想来闺女吃的也挺好，上晚课的时候那是相当精神，与以往的昏昏欲睡相比，眼睛瞪得可是挺大。 王茂平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照例对着媳妇的梳妆镜望了望，果然，眼下的黑眼圈没有一丝丝改变。看来，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希望自己最近都能有一个良好的睡眠吧。 “大人，从董家庄子搜出来的那些石头，管事和庄户们都已经承认是他们从附近的那片荒地挖出来的。”关纵汇报道。 王茂平挑了挑眉：“那些石头——” “有黄铁矿石，黄铜矿石，还有铅……”蔡勇在一旁也是一一道来。 “很好！不用太过为难他们！”王茂平嘱咐了一句，也就让人退了下去。 那些庄户这些年，虽然没有挖到董员外所要找的奇石。但他们也是相当努力，每天把自己的成果运回庄子。 总不能天天都是两手空空的回来。所以，庄子后面，堆着的都是他们的收获。如果主家来检查，他们也能够有所交代，证明他们的努力。 所以从那些石头中，找一些矿石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有矿石并不代表着，这里就一定有矿脉。但是董家就有私挖矿石的嫌疑。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官府是想要大事化小，还是借题发挥了。 总之，对于王茂平来说，给董家一个教训的目的，基本上已经快达成。 第1116章 该做出选择了 “老爷，董员外来了，如今正在客堂等候！”谭展同散值回到家，就听见下人急匆匆的汇报道。 他的面色一沉，随即开口道：“我不是说过，这两天谁都不见吗，怎么还把人给放进来了。” 他自然是知道董岫登门造访所为何事，谭展同没有见此人的打算，知府大人要出手，他可没有上赶着去求情的打算。更何况，知府大人想要给董家一个教训，他又何尝不是呢。 “老爷，小的说了啊。不过董员外说他可以在外面等，小的只能是把人请了进来。”如果那个董员外打定决心在院子外等候，让别人看到，对老爷的名声可不太好。 谭展同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他也明白下人的左右为难。不过，既然愿意等那就继续等吧。 此时坐在客堂的董岫确实是等的有一些心焦。谭展同并不想见自己，想来是因为自己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希望这次自己的“厚礼”能够让对方消气。 不过，按时辰来推算，谭展同应该能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想要晾一晾他呢。 哼，可不是他收礼的时候了！ 在喝了几杯茶水之后，董岫终于是坐不住了，起身询问门口的下人。 “同知还没有回来吗？” “这——” “让董员外久等了，是我的失礼，奈何实在是抽不开身，还请董员外不要见怪啊！”谭展同走进客堂，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话看似是客气，实则却是夹枪带棒。 “同知大人，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是董某唐突造访，还请您莫怪！”虽然知道对方话中的潜在之意，但董员外也只能是赔着笑脸。 “不知董员外造访寒舍所为何事！”谭展同一边吹着茶杯中的浮沫，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目光始终是没有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董岫倒是没有开门见山，照例将礼单放在了茶几上，希望能够打动对方。不过，显然并没有如意。 谭展同并没有拿起礼单看上一眼，而是冷笑了一声：“董员外还是快收起来吧，有话直说便是。” 董岫的心顿时是一沉，不过并没有把礼单收起，而是选择了开口：“同知大人，我家西边庄子的管事和庄户被官差无故抓走，还请同知大人能给个明示。” “董员外，措辞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官差怎么会无故抓人呢。既然抓了，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谭展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这件事，本官帮不了你，明示，也给不了你，董员外还是另请高明吧。” “同知大人，看在我们董家对您一片赤诚的份上，还望给鄙人一个明示啊！” 谭展同这次总算是将目光投向了他，不过眼神中却带着冷漠：“本官之前不是已经提醒过了吗，你们不把本官的话放在心上，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送客！”说罢拂袖而去。 而另一边，王茂平也返回了内宅，虽然是又加了一会儿班，但好在今天的心情还不错，所以并没有想发牢骚的冲动。 不过看到闺女正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探着小脑袋向里面看。 这该不会是惹祸了吧！走进屋子，就看到安初筠坐在那里，脸色虽然算不上阴沉，但也能够看出眉间有些郁色。 王茂平回过头看了闺女一眼，所以是闯什么祸了？ 王曦年连忙摇了摇头，拒绝认领这口飞来的锅。她只是感觉到她娘心情好像不太好，所以躲出去了而已。 “怎么了这是？”走到妻子的身边，王茂平拂了拂她的头发，轻声的问道。 安初筠扯出一丝笑容，笑的有一些勉强。 “这是今天送过来的拜贴！” 王茂平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拜帖？是谁的拜帖，居然会让妻子心情出现了起伏。拿起帖子打开，在看到落款之后，终于是明白了过来。 看来，刚才他还真的是冤枉闺女了。 不过，林危毅居然来到肇原府了吗？是路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他们，还是说另有目的呢？ 其实在确定林危毅就是宋渺尘之后，王茂平就一直在想，他这些年跟着商队跑商，是不是有一些目的，是要找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 但，媳妇和大舅哥并没有准备捅破林危毅身份的窗户纸，那疑问，自然也就没有人可以给他们解答。 如今，林危毅来到肇原府，这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毕竟写信不仅路途遥远，林危毅又时常不在京城，信想要转到他的手里，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当面问清楚，整理两方的线索，看能否找到突破口，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王茂平是这么认为的，但他还是会尊重妻子的选择。 “他明天会过来拜访，初筠你好好考虑一下。无论做哪一种选择，为夫都能理解。” “我明白的！” 林危毅在送上拜帖以后，并不知道，王茂平夫妻俩，或者说安初筠正在考虑要不要揭穿他的身份。 当然，他知道安家人对他是有一些怀疑的。只是如今这样，对面不识才是最好的选择。就不要让他仅剩的亲人，再卷入到仇恨与危险之中了。 在府城逛了一圈之后，傍晚时分，林危毅再次来到了茶楼，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就看到昨天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不过，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毕竟昨天也只是萍水相逢，加上自己对于他们口中算命先生的好奇，已经让对方有所警惕。 所以，暂时先不要有所动作。 他问过茶楼的伙计，这个《丙夜杂谈》还要讲上一段时间。所以如果他的猜测不对的话，套近乎也来的及，想来每天一起听书，会熟悉起来的。 说书结束后，起身之时，林危毅装作有些意外的冲着白景拱了拱手，便离开了茶楼。 白景：所以这也是一个喜欢听书之人？不过，他为什么对那个算命先生如此好奇？还是自己太多疑了一些？ “怎么样？”烛光下，林危毅等来了手下的复命。 第1117章 善解人意的再等两天 “少爷，就和您之前所说的一样，此人功夫了得，非常的警觉。所以我们没有敢跟下去。不过，守在府衙外的人确实看到此人的身影走了进去。”手下汇报道。 林危毅点了点头，让人退下。看来自己猜的不错。此人的确是衙门的人，那么很有可能是差役。 不过功夫这么好，却在府衙中当差役，会不会另有目的。到时候，还是需要提醒一下介存兄。 王茂平：谢谢啊！ 无论是林危毅还是王茂平夫妇，如今都是各怀心思。不知道，明天见面后，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第二天，安初筠面上有一些疲倦，显然要面对的选择，让她昨晚并没有休息好。但目光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 “夫君，有些事情，是该有一个结果了。” 王茂平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侧脸：“决定了？” “决定了！” “好！” 既然妻子已经决定了，那王茂平肯定是尊重的，当然，这个结果，他也是乐见其成。如果大家都在追寻着当年宋家的真相，那么自然要齐心协力才行。 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或许就是他们解开真相的关键。 二堂中 “大人！”关纵和蔡勇走了进来。 “那些人又想起什么了没有啊？” “回大人，想来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大人并没有让他们去为难那些人，也没有所谓的屈打成招。 不过那些庄户的胆量都不大，言语吓唬两句，就已经让他们六神无主，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交代的倒是挺痛快，但实际上，内容却很少。毕竟他们平日的活计，除了侍候一下庄稼，就是去漫山遍野的找石头。知道的实在是不多。 至于那个程深，知道的相对多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已。不过是一个庄子的管事，即使有点小心计，在这府衙的大牢，也派不上任何用处。 “好，有了这些证词也就足够了！”王茂平脸上展开笑容。除了审出了私挖矿石，还有庄子侵瞒田地的意外收获。这些就已经够董家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了。 “大人，董员外——”之前大人说，让他们等一等，所以如今是否到了‘请人’的时机呢。 “再等上两天，如今那个董岫应该很忙的。你们先下去吧！” “是，卑职二人先行告退。” 庄子上的人被抓，想来董岫第一个想要求助的就是谭展同这个同知，不过以他对谭展同的了解，以及这两次的敲打之后，对方应该会袖手旁边，不会掺和其中。 那接下来，王茂平就想要看看，董家是求助无门呢，还是真的有人会为他家说情。自己可是很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的。 要不然，直接将那个董员外请回来就好，干嘛还要给他时间去求助呢。 而就像王茂平所预料的那样，昨天在谭展同那里碰壁之后，董家如今开始四处送礼，求助能够说的上话的人。希望可以了解一些内情，或者为董家在知府面前美言几句。 毕竟如今官府虽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但人家的目标就是董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不过，继昨天在谭家碰一鼻子灰之后，今天董家依旧是没有什么收获。毕竟能够被董家求助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人家也不是傻子，在没有探清楚官府或者说知府大人的心思之前，自然是不会开口替董家说情。 再有他们说情，知府大人会听吗？ “爹，那些人太过分了一些，平日里对咱们是笑脸相迎，如今只是庄子上的人被抓去了，不替咱们美言几句也就罢了，竟然连一点消息都不愿意透露。” “以前送的礼，都不如喂狗！” 董岫拍了拍茶几，让他的儿子住了嘴。其实董弼泽也只是有一些气愤，想要发发牢骚而已。 “他们想来是要观望一下，才会决定的。”董岫虽然心里有一些失望，但这也才一天而已。只要许重利，就不怕那些人不动心。即使是弃卒保车，也是可以的。 其实，如今的他已经开始后悔，当时没有听谭展同的警告了。没想到，祖上留下的宝贝没有找到不说，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董家或者董员外后不后悔，王茂平并不在意。不过，这教训还没有领到呢，现在就后悔是不是有一点不太合适啊。 但此时他已经把董家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毕竟今天晚上，他们夫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面对。 只是夫妻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知道今天来拜访的人，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到了吗？” 今天散值以后，王茂平没有选择加班，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内宅。 “人已经到了客堂！” 王茂平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返回卧房去换下官服。随后冲着媳妇点了点头，后者抱起闺女，一起向着客堂走去。 “容崖，许久未见啊！” 刚到客堂的门口，王茂平便展开笑容，热情的走了过去。能够看到许久未见的朋友，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林危毅的身份却无疑让这份欣喜中又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介存兄，小弟可是没有想到，再见面时，你已经加官进禄，成了知府大人。真是恭喜恭喜！”看到王茂平的身影，林危毅显然也很是开心。 他走南闯北，结识了很多人。但像面前这样有才能的，却相当的少见。不得不说，安家还真的是有眼光。 “见过嫂夫人！”看到王茂平身后的安初筠，林危毅赶紧行礼。 后者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多言。倒是在一旁拉着她娘手的王曦年有些好奇的盯着他。 “年儿，这是林叔叔！” 王曦年在陌生人面前，丝毫不打怵，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林叔叔！” 要是以前，下一步就是伸手给人家展示一下她的热情。不过，如今夫妻俩刻意的让她改变这个习惯。 一来，孩子一天天的成长也该学一些礼节，不能动不动就让别人抱着。二来，也是一天比一天敦实。 第一次上手的人，都低估了她的敦实到底是有多敦实。 所以，如今王曦年在熟人面前还是会伸手要抱抱，但陌生人面前则不会如此。 第1118章 闲谈话旧 “年儿都这么大了，我能抱抱她吗？”林危毅虽然知道王茂平夫妇有一个女儿，但还从来没有见过。 “自然是可以的！” 王曦年迈着小碎步就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出双手。 林危毅将王曦年抱起来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低估了眼前这个娃娃的敦实。平日里的胃口应该是相当不错啊。 从怀中取出一个金镶宝石的项圈，中间那颗碧珠很是耀眼，让小家伙都移不开眼睛。看着金灿灿，亮闪闪的东西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是更加的回不过神来。 “年儿？”安初筠的话比起平日显得有一些轻柔，还是让小家伙为之一震。 “谢谢林叔叔！” “真乖。”林危毅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将她放在了地上。 “倒是让容崖你破费了！”王茂平笑道，这礼物一看就价值不菲。算下来，他闺女可是相当的富裕，有着很多首饰、玉佩。 不过她年纪还小，还是交给他们夫妻俩保管吧。今天这个让闺女移不开眼睛的，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小家伙如今偷偷溜了出去，估计是试图将东西藏起来。不过，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双方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便来到了膳厅。小家伙此时又溜了回来，显然吃饭这种事情，她并不会错过。 不过，闺女，你东西藏好了吗？ “容崖这次还是随着商队一起过来的？”虽然是设宴款待，但没有客套与繁文缛节，更像是一场家宴。 当然，王茂平夫妇就是把这顿饭看成了一场家宴，虽然如今的林危毅还并不知情。 “是啊，听说介存兄成了肇原知府，来林江之后，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 “家中一切可好？” “……” 饭桌上的闲谈，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以及这两年的近况，气氛很是轻松，融洽。听着林危毅说起这两年走南闯北的一些经历与趣事，那些比较沉重的话题，显然在这时候并不适合提起。 一场宴席后，天早已经黑了下来，王茂平正带着林危毅去书房，就看到了白景的身影。所以今天又是雷打不动去听书了呗。 “大人！” “啊，你不是——” 王茂平看着白景有一些诧异的指了指林危毅。 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怎么着，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交集不成。 林危毅冲着白景拱了拱手，解释道：“之前在茶楼听书的时候，见过这位仁兄一面。” 行吧，这要是长此以往，凭借着白景的话痨属性，没准还能够成为书友呢。 “这位是我的好友，姓林，这位如今是我的护卫，姓白！”既然有过一面之缘，王茂平也就给两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提起白景姓傅，除了他们夫妻俩和贺成他们，府衙里也没有人知道。 双方相互之间也算是认识了。 “没想到，会在府衙碰到白护卫，之前他可是对我有些防备呢！”进到书房，林危毅笑着说道。 “哦？”这倒是让王茂平来了兴趣。那就等一下再开启正题。 先让他八卦一下，能让白景这个有点心大的年轻人有所防备，林危毅到底做了什么？ 而且，既然人家引出了话题，那他自然是要捧场的。 “之前我听客栈的伙计说……”林危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的叙述了一下。 毕竟他今天来府衙，除了见一见王茂平夫妇，叙叙旧之外。找到关于那个道长的线索，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容崖该不会也想要算上一卦吧！”王茂平听过缘由之后，笑着调侃道。 不过目光与安初筠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明白，对方很可能也是想找到静无道长。 林危毅摆了摆手：“那倒不是，只是家父曾经被一位道长救过性命，所以在家境富足之后，总想要报答对方，只可惜人海茫茫，并不知恩人在何处。” “这心中总是有一些遗憾，因而我才会多加留意。所以，之前听到白护卫他们的闲聊，就多问了两句。” 王茂平也知道了林危毅提起这个话茬的目的，估计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帮他问出与道长有关的线索。 那么，想来他也查到白景就住在府衙之中。而白景之所以会产生防备之心，是因为自己之前让他借着其他由头，去府城的各客栈找过那个静无道长，却一无所获。 “容崖觉得，那个算命先生是你要找的那位道长？” 林危毅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这位算命先生是个高人，所以想着碰碰运气罢了。” “那，你要找的那位道长，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后者又摇了摇头。 “那道号呢？”王茂平不经意的问道。 “好像是带一个‘无’字。如果，介存兄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想详细的问一问白护卫。”林危毅想这个简单的要求，介存兄应该会答应的。 谁知，王茂平却是摆了摆手，随即开口道：“那倒是不用，毕竟我也见过这位算命先生。” “介存兄也见过？” “不错，所以容崖倒也不用去问白护卫。” “那——”林危毅感觉王茂平好像意有所指。是他的错觉吗？ “那算命先生六十多岁的年纪，眉毛修长……”王茂平开始描述了起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说来也巧这位道长的道号，也有一个‘无’字。” 林危毅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王茂平能够感觉到此时的他有一些紧张。 “他道号为秋无道长！” 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对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偷偷攥起来的拳头也已经放开。 “那他如今？”林危毅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已经离开了府城，至于去了哪里，我并不知情。你要是早几天过来，没准就能遇到了呢。” “是啊，想来是缘分未到！”林危毅压下心底不断泛起来的失望之情，不过他总觉得今天的介存兄好像有点奇怪。 不，这夫妻二人好像都有一点奇怪。难道—— “介存兄见那位算命先生，是为了算上一卦？” 第1119章 心照不宣 “那倒不是，话旧而已！”王茂平笑着说道。 “介存兄之前与这位道长认识？” “嗯，当年游学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有些时候，人的一些小动作，真的能够反应出内心的状态。就比如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林危毅又下意识的握了握拳。 王茂平倒不觉得对方是在隐忍，有想揍他的冲动。这是林危毅的一个习惯而已。他更愿意解读为缓解焦虑。 “当然，主要还是有一些旧事想得到解答。” “旧事？” “陈年旧事罢了，林公子不用放在心上。”这算是来到书房之后，安初筠第一次开口。 王茂平来到书房之后，一直没有试图去点破林危毅的身份。毕竟，他不是那个最有资格的人。 “林公子走南闯北，不知对玉可有见解？” “在下才疏学浅，嫂夫人问错人了！” “林公子不必谦虚。”安初筠说罢，将刻着竹子的玉坠放在了茶几之上。 整个书房安静了下来，夫妻俩都静静地看着林危毅。后者拿起玉坠在手中凝视了片刻，开了口： “这玉坠是由上等的——” “林公子，你说这玉坠如今算不算是物归原主了呢？” 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三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王茂平看着林危毅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神情无喜无悲，但左手再次握紧成拳。想来他的心里，并不像面上这般平静。 半晌，林危毅再次开了口，声音有一些发紧：“真相不能大白，想来这玉坠应该没有物归原主的那天吧。” “那就由林公子暂为保管吧！” “好！但愿有物归原主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他只是林危毅而已。在大仇得报之前，他没有这个资格，以宋渺尘这个身份活着。 王茂平有些无奈，所以这是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可以视做是默认。而且如今，没有一丝认亲的氛围。 他想过很多种情形，但却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一种。看了看林危毅，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双方都没有想要叙旧的打算，你们是亲人啊！不要表现的这么冷静，行不行！ “你们不应该卷进来的！”林危毅终于是直视安初筠，神情有一些复杂。 宋家的事情不应该成为套在表哥表姐身上的枷锁。由他一个人来扛就足够了。 表哥已经娶妻生子，表姐已经嫁为人妇。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林危毅并不希望，因为去追寻当年的真相，而让他们陷入到任何潜在的危险中，改变他们的人生。 “我们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安初筠沉声的说道。 无论是她还是哥哥，无论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兄妹二人都无法走出这场噩梦。能让两人走出来的，只有真相大白，沉冤昭雪。 “这些年林公子过得如何？” 安初筠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见到自己的表弟，会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有很多问题，想要让他回答。而如今的她，在沉默片刻之后，却只问出了这一个问题。 “随余叔去到雍原，父亲和哥哥们待我都很好。”林危毅也只是一句带过，这些年，他并不缺衣少食，相反生活的很是富足。 但心底的仇恨却是每日每夜的提醒着他，煎熬着他。他以林危毅的身份活到现在，却想完成宋渺尘的复仇。 “那便好！” 书房再次沉寂了下来。王茂平听着二人生疏的对话，也不禁有一些唏嘘。之前林危毅来的拜访时，自家媳妇的寒暄之语都比这要多。 但他也能够理解媳妇的感受。毕竟这应该是她这些年一直想知道，一直担心的吧。 “容崖，你为什么要找那个算命先生？”总是这样沉默下去也不行。毕竟今天之所以捅破窗户纸，并不只是为了相认。 “那个算命先生是祖父的旧识。”虽然林危毅没有当面承认宋渺尘的身份。但也知道王茂平夫妻俩的目的。 虽然不想让他们卷入到当年的事情之中。但是他们见过的那个道长，有很大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道号？”王茂平可不相信林危毅只记住了一个“无”字。 “静无道长！” 听到这四个字，夫妻二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那么也就是说，林危毅和他们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是从什么时候打算找那个静无道长的？” “从一开始。那个‘畄’字，恰恰就是证明。”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是符文？”安初筠确认道。 她和哥哥猜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最后还是夫君因为一张符纸猜出了这个可能。而自己的表弟，竟然一早就知道吗？ “我也是找了很多道观，无意中发现的。”林危毅开口道。原来，他们也知道吗？ 王茂平这才反应了过来，虽然双方都在找静无道长，但他们是通过‘畄’字推测出来的，而林危毅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静无道长，而‘畄’字，恰恰验证了他的猜想。 “你们口中的秋无道长与静无道长是同一个人吧！”如今林危毅选择了提问。 他们在之前就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如今想来，或许是那次拜访自己因为吃了芝麻，身上起了红疹，让表姐起了疑心。 而在裕华楼时，表哥与他闲谈，就是为了出言试探。不过，选择在这个时候揭穿他的身份，想来是那位道长说了什么，而两人却没有什么头绪。 “没错！” 听到王茂平肯定的回答，林危毅松了一口气，那个静无道长真的现身了。 “静无道长猜测，外祖父有可能把想要隐藏的秘密埋在树下。” “树下？” “之前……”王茂平将与静无道长的对话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毕竟安初筠没有找到头绪，大舅哥那里还没有收到信。如今就要看眼前之人，能不能带来惊喜了。 林危毅沉默了下来，原来找到静无道长之后，还需要面对这样一个谜题。祖父种的那棵到底会是什么树呢？ 王茂平夫妇一直观察着林危毅的反应，自然是希望，他可以第一时间就说出两人想要的答案。 第1120章 模糊的梦 看着林危毅沉思的模样，显然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到底有没有解开的可能呢。 “祖父，并没有说过他喜欢什么树！”林危毅沉默了半晌，这才开了口。 “你再仔细想想。” 安初筠难掩心中的焦虑。如果自己的表弟也不知道的话，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哥哥。不过，希望又有多少呢。 “好！”在林危毅的记忆中，祖父的确是没有提起过。不过，这是他们仅有的线索，他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余叔呢？现在在哪里？他会不会知道呢？”安初筠又想到一个可能。万一，他会有线索，也说不定。毕竟是余叔带着表弟逃离了上阳县。 林危毅摇了摇头：“余叔——”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夫妻俩都已经了然。脸上不禁有一些黯然。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想也来得及。”王茂平出言安慰道。他能够理解安初筠和林危毅心中的焦躁。 但是想不起来，就说明他们实际上并不知晓，或者没那么容易在记忆里翻找得到。 如果是前者而大舅哥那边也没有什么眉目的话，还是想想，怎么样挖树挖的更快一些。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说明是某些不经意的记忆碎片，隐藏着他们要找的答案。想要记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危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茂平只能是把那天对安初筠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外祖父之前的画作，诗作也许能够有线索也说不定……” 林危毅再次点了点头，显然是有些信心不足。 看来今天的谈话应该是进行不下去了。王茂平也只能是嘱咐一句早些休息，派人将林危毅领到了客房之中。 而回到房间的王茂平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妻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想来此时妻子的心情很是复杂吧。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他的，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安初筠靠着他的肩膀，声音很轻，他差点没有听清楚。 “我明白！”即使王茂平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如今的妻子也让他感觉有些心疼。 “他是表兄弟中最调皮捣蛋的那个，在外祖父家的时候，还捉弄过我呢！” “那天我拉着他向着后院跑去……” “……” 王茂平只是静静的拍着她的肩膀，静静的听着。她的语气很平淡，但他知道那些孩童时的记忆，在宋家出事后，就变成了一道道无法愈合伤痕。 在无法醒来的噩梦中，鲜血淋漓的提醒着她，也禁锢着她。 “如果，我们始终没有线索该怎么办？” 王茂平扶着她的肩膀，正视着她：“那就一棵一棵的挖。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我们总是能得到结果的。初筠，即使最笨的办法，它也是办法不是吗？” “好！” 而另一边，回到客房的林危毅也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蜡烛上的火苗发呆，不，或者说回忆他作为宋渺尘的日子。 街道上的梆子声已经敲响了第四下，林危毅仍旧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半晌 “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 林危毅用手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头，目光中满是失望。将头抵在桌面之上，手掌紧攥成拳。 “为什么！” “为什么！” “……” “……” “尘儿，怎么溜到书房来了？” “尘儿想祖父了。” “哦？这倒是难得。” “祖父，您在画什么？两个人在树下喝东西？” “是啊，画的是祖父和好友在品茶。” “可尘儿觉得还是蜜浆好喝，值得细品。” “哈哈！尘儿说的倒也不错！” “……” “叩、叩，叩！” “林公子，您起了吗？” 林危毅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如今已经有日光洒了进来。原来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吗？ 揉了揉有一些发麻的胳膊，起身打开了房门。 “林公子，早饭已经备好！”原来是下人端着早饭过来。 “放在桌子上吧！” “是！” “对了，帮我备一下文房四宝。” “是！” 安初筠听到下人的汇报后，有些焦急是不是林危毅想起了什么。但是，如今的身份，并不方便询问。 等到王茂平散值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提起。 “你说他一天都没有出房间，而且还让人备了作画用的笔墨纸砚？” 安初筠点了点头。 “走，去看看！”王茂平换下官服，两人直奔客房而去。 敲门以后，里面并没有回应。王茂平与媳妇对视了一眼：“不在？”倒是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总不会是睡着了，或者伤心过度吧。 安初筠有一些诧异，没听说林危毅出去啊。推开门，就发现林危毅正提笔画着什么。地上此时已经是一堆的纸团。 原来是没有时间搭理他们。随手捡起一个打开，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画中有二人在品茗。那么这两个人指的是谁，三人自然都心知肚明。 但是，树画的却让人一眼并不能够辨认出来。 所以，应该是林危毅想到了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他昨天的话，而进行的猜测吧。那也太扯了一些。 再拿起一个纸团，同样是如此。那棵树始终是寥寥数笔，有树之形，却缺少一些特点，无法分辨出它本来的面目。 此时的林危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像是在嘲笑着他自己。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笑声逐渐放大，脸上的悲伤与失望也溢于言表。 “容崖，停笔吧！”这情绪明显就不太对。还是先让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的好。如今这样逼自己，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让你们见笑了！” 林危毅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至少在表面上，又是一副文雅有礼的模样。 “有什么事情，我们吃过饭再说。” “我——” “什么事情，都不差这一餐饭的时间。”还是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再从长计议。毕竟钻牛角尖的时候，很容易忽视其他应该注意的东西。 第1121章 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餐饭吃的注定是有一些沉闷。沉默不言，只有碗筷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就连一向爱吃的王曦年，如今都很是安静。 倒不是感受到了饭桌上的气氛，主要是小家伙今天也很伤心。原因嘛，自然是昨天被她藏起来的金灿灿的见面礼，今天已经不翼而飞。 不过，不论是王茂平还是安初筠都腾不出时间来安慰她。小家伙如今也只能靠自己调整心情了。 吃过饭之后，没有理会王曦年有些受伤的小眼神，三人来到了书房。此时那些画已经被张木摆在了桌案之上。 “你是说，是你梦到的？” “嗯，昨晚梦到的场景，应该就是孩童时候发生过的。”如果没有这个梦，他应该很难想起这段记忆。 王茂平这才放心了下来，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好，那也就还有迹可循。要不然，他都怕对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也就是说，真的有这幅画，如果找到的话——”王茂平有一些欣喜，这也算是有所眉目了。虽然想不起来，但如果能找到这幅画，也是一样的。 不过安初筠却摇了摇头：“我对这样的画，没有印象。”宋家留下来的东西，她看过很多遍。之前虽然从来没有注意到是否与树有关。 但如果有这样的画作，那么应该会有熟悉之感，有些印象才对。不过，如今很可惜，她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林危毅的手又下意识的攥了攥，眼神中再次划过一丝的失落。 “而且，我有些担心，这画会不会落到罪魁祸首的手中。”安初筠一声叹息，目光中有化不开的担心。 宋宅被翻了不知几遍，有很多东西都已经不见了踪迹，也许画也在其中。如果是这样，想要找到画，自然是痴人说梦。而且，罪魁祸首会不会从画中发现端倪呢。 “如果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那也只是一幅画而已。”王茂平随即说道。那些人应该想不到其中所隐含的信息。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得不到想要的线索。 如今关于真相的推进，看起来又陷入了僵局。 “我再想一想，应该可以想起来的。”林危毅的脸上带着不甘。 王茂平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查看起林危毅的画。一张，两张，直到全部看完。安初筠知道丈夫的习惯，因此并没有打扰。 林危毅也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动作。连自己都不知道画的是什么树，介存兄难不成可以猜出来吗？ “你所见到的那幅画上色了没有？” 林危毅点了点头。 王茂平拿出各种用瓷瓶装着的颜料，摆在桌案上，整理一番。 “上色！” “我，我不太记得——”对于那幅画，他并没有太多的记忆，要不然，也不会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树。 “没关系，记得哪里，就把哪里上色便好。”毕竟现在这幅图上，给他的线索还是有一些少。 如果无法找到那幅画，那么靠的也就只有林危毅那段模糊的记忆。所以颜色未尝不能变成一种提示。 王茂平夫妻俩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林危毅将画上色完成。 原本以为会等上一会儿，却没想到对方很快撂笔。那也就意味着他对于这幅画上的色彩，记的并不多。 果不其然，来到桌案旁，就发现原本的画上就多了几抹色彩。安初筠看向自己的丈夫，对方拿起画看的入神。少顷，重新将画放在桌案之上。 “你们看出什么了没有？” “红色！”之前那个摆放茶具的木桌之上有一抹色彩很是惹眼。 这让安初筠提起了一些兴趣，连忙端详起桌案上的画。之前，可是并没有看出来这个特点。 林危毅却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子的。” 说实话，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把木桌这里上色，明明，他连最想要想起的树都不记得。明明他之前画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 王茂平开口道：“你们觉得这画上是什么季节？” 两人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又将目光重新投到了画上:“应该是入了秋，这地上是有落叶的。” 虽然画上的人物也只是寥寥数笔勾勒而出。但也是这画上最为详尽细致的部分，能够明确的分辨出二人，毕竟体型上有所差异。 就在画中两人的附近，有掉落的叶片。而且不只是一片，想来是给当年的林危毅也留下了印象，所以才画了下来。 “那桌上的是什么？” 王茂平又重新指了指那一抹红色。这说明，林危毅虽然并不记得，但那颜色，还是留在了他的潜意识中。 “果子？”安初筠再次说道。 将头转向林危毅，后者也点了点头。 虽然这画是出自他的手，但他也没有明确的答案，只能靠猜，毕竟就是一团红色。 “你说这果子，是否与树有所关联呢？”还是说就是人家喜欢吃的。王茂平更倾向于有关联。 “这——”两人都有一些为难，这并不好确定，因为是摆在桌子上，而不是长在树上。 看到二人都不说话，王茂平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更倾向于与树有些关系。你看这一小团红色的位置。” 安初筠和林危毅的目光都投了过去，位置吗？有什么特别的？ “它的位置在桌边！” “可我也不确定——”林危毅心中有一些不确定，万一是他画错了呢？万一原本没有这一团呢。 王茂平摆了摆手，这不重要。既然他能够画出来，既然在那么多颜色中选择了红色，那么就把它当成线索继续分析下去吧。 “如果是事先准备的果子，应该会装在盘中，摆在靠中间的位置，而且不会只有这么一小团。” “而且外祖父如果画的是树下品茗，那么画中的东西，肯定都是构思过的，就比如桌上的茶具。这一小团红色，肯定也不是无故出现在那里。” “嗯……嗯……” 王茂平还在分析着，林危毅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倒是把夫妻俩吓了一跳。 第1122章 比例不对 “你没事吧？”林危毅抬起头时，就看到王茂平二人的脸上都有一抹担忧。 “我没事！只是偶尔回忆起过去时，会有一些头痛。” “真的没事？”安初筠仍旧有一些担心。 “没事！” 王茂平看着眼前的林危毅，心中不免又是一声叹息。当年宋家的惨剧，不仅让媳妇陷入到无法摆脱的噩梦之中，对于林危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作为宋家唯一的血脉，想来也是被痛苦与仇恨折磨的遍体鳞伤吧。 “不是酸楂。” “哈？”这怎么还前言不搭后语，该不会说起胡话了吧。 看他们不理解，林危毅开口解释道：“我好像问过祖父这东西是不是酸楂，祖父摇了摇头，说到时候会摘给我尝一尝，如果不怕苦的话。” 就方才的一瞬间，脑袋中有闪过一些当时他看画时的情景。 “你确定是想起来的？”王茂平觉得林危毅的状态有一些不对。自己现在都有些不确定，他说的情形是不是臆想出来的。 “应该吧！” 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正视着他：“容崖，对于孩童时的事情，你记得多少？”这年轻人该不会失忆过吧。 “那天从宅子逃到余家之后，我便受到了惊吓，在赶路的时候生了一场病。所以很多事情，便都记不清了。不过后来，陆陆续续想起了不少。” 林危毅说起自己的遭遇，反而是轻描淡写，如今神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那么也就是说，那桌上的东西，的确是果子，而且还是有些苦的果子。” “而且并不是山楂！”安初筠也开口道。 对于表弟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她经历过很多个用撞墙来缓解头痛的夜晚。如今能够解脱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出当年的真相。 所以现在还是要将全部的心神，落回到这幅画之上。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是结红果子的树？而且不是酸楂树。”安初筠继续分析道。如今，只能按照这果子是树上结的来继续推测下去了。 林危毅则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只能想起这么多呢。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够想起到底是什么树的。” 既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未必就不能想起是什么树。 王茂平看到林危毅又要开始钻牛角尖，是连忙叫停。 “容崖，你太想知道是什么树了，所以你绞尽脑汁的去想，而不是去回忆这幅画的本身。那么，很有可能是找不到答案的。” 林危毅画了这么多幅画，每一幅的树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是每一幅所勾勒出的线条都有所差别。 这说明，他在不经意间，投入了太多自己的意识与猜想在里面。而这样，也会扰乱他原本的记忆。 所以说，人有的时候会被自己给逼入死胡同中。 “我这就派人去调查，结红果子的树有哪些！”听了王茂平的话，林危毅总算是暂时放弃了再逼自己一次的想法。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着急！”他还没分析完呢。 两人的目光全部都聚在的王茂平的身上。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发现？ “这是什么？”王茂平再次指了指那画中的一抹红色。 安初筠虽然一些不明所以，还是配合着说道：“果子但不是酸楂。” “那么，它和酸楂有任何相似之处吗？” 这话让林危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团别说和酸楂有相似之处，如果让外人来看，压根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么，当时的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酸楂呢，想来这两者肯定是有相似之处的。”王茂平没有要评判他画功的意思，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相似吗？颜色还有果子的大小？”林危毅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的你并不认识这种果子。” 宋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所以这果子肯定是不常见的。 “红色，不常见，味道有些苦。还有？”安初筠总结道。 王茂平指了指桌案上林危毅之前画的那几张画：“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别扭？” 林危毅不禁有些汗颜，这何止是别扭，这幅画并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让他头一次感觉自己的画功，如此差劲。 安初筠自然知道，夫君肯定是意有所指，但真的没有任何头绪。 “你们不感觉这树不太对吗？”王茂平开口道。 “因为我并没有想起这到底是什么树，所以画的有些模糊。”林危毅解释道，这不是又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是说，这树长不对！”是这棵树在画中的比例有问题。 他在看到这些画的时候，就感觉有一些违和。直到刚才他才反应了过来，树的比例不对，所以和人物对照起来，才会让他觉得别扭。 虽然林危毅对于当年那幅画只有一个粗略，而模糊的印象。但是对比了几幅画，从他的落笔来看，都是以两个人物作为基准，来进行延伸。 而且相比于画上的其他地方，两个人物隔着木桌相对而坐，这里算是相对着墨最多的，也是所占篇幅最大的。但是就会让整幅画看起来有很明显的割裂之感。 同时这也表明一件事，就是当时的林危毅，对于这幅画印象最深的部分就是这里，而并非那棵树。所以这也是他无法画出那棵树的原因。 而王茂平也不认为他钻牛角尖，能够把那棵树给钻出来。因为压根就是很浅薄的记忆，如果真的画了出来，更多的也是以自己的想象作为填充。 “树长？” “你不觉得，树的上半部分有一些挤，还有一些别扭吗？那么为什么你要将树干画的这么长呢？” 王茂平将几张画在桌案上平铺开来，每一张都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一点—— “说明那棵树的树干原本就很长？”安初筠脱口而出。 “没错！”王茂平又指了指树干的上半部分：“几张画，树干的位置长度，都大概相同，上半部分却有所差别。那只能说明——” 第1123章 符合特征的 “说明什么？” “这树干是画中真实的样子，上边的部分，是你想的！”王茂平开口道。想来是林危毅对于这棵树太执着了一些。 “那——”所以即使得到了这个结果，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就是说，这棵树很高，或者说应该能长得很高。” “还有，你们再仔细看看树干！”王茂平又用手指了指。 两个人的目光又凑了过去，盯了一会儿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王茂平，看来还是想等他来解惑。 “这棵树并不粗，而树干又很长，也就是说，这棵树可以长得很高，但又不会很粗壮。” 林危毅连忙点了点头。他画出来的东西，他却看不出来，还真的有一些挫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树很高，能够结红色的果子，果子的味道还有些苦，还能在宁江生长……”王茂平不断的念叨着，他怎么感觉有了一些眉目了呢。因为他小的时候可是在尖嘴子山上见到过符合这些特征的。叫什么来着？ 而此时的安初筠和林危毅看到他想的出神并不敢去打扰，生怕会打断他的思绪。片刻后，就看到王茂平来到桌案前，一言不发的提笔画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王茂平总算是停了笔，而一棵树也跃然于纸上。完全符合之前的推测，高高的树干，枝叶茂盛，绿叶之间还有一串串红色的果实。 “介存兄，这是什么树？”这会是他们要找的吗？ “花楸！” “是楸树？”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名字相近而已。”虽然都带一个楸字，但应该不是同一属。 “夫君之前见过？”要不然也不可能画出来。 “是啊，尖嘴子山中就有！”一提尖嘴子山，就有一种想家的感觉。 “介存兄，我明天就赶去宁江！”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猜测，那还是要尽快证实才行。 王茂平看到林危毅眼神中的急切，也没有出言阻止，不过还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也许会不尽如人意，容崖还是不要有太高的期望。”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而已。 且不说，宋家要隐藏的秘密到底有没有藏在树下，这是通过林危毅的画所给出的猜测，而不是通过那幅出自媳妇外祖父宋兆涯之手的画作。 所以如果推测出现了偏差，那么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所以还是别抱太大期望的好。 “介存兄，你放心。大不了就将那后山上的树，都挖上一遍。”林危毅的语气中带着坚定。不管要用多久，他都要挖一个结果出来。 行吧，既然已经做好了愚公移山的打算，王茂平也就没有必要再泼第二盆冷水，而是开口说道： “如果要找花楸树的话，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好分辨的。算算脚程，你们到的时候，树上应该还挂着一些红果，而且红叶满地了吧。” 这可是比春夏的时候好分辨很多。 “我明白了！” 虽然明天林危毅就要动身，不过三个人仍旧没有离开书房。 王茂平着手开始写信，毕竟林危毅要去宁江，虽然是带着目的，但也想让他去一趟上阳县。 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送个信。而是因为，他想要让大舅哥的人跟着他一起去清云观。无论结果如何，大舅哥那边也能够及时掌握最新的进展。 他这边给家里，还有姜仲写信。而安初筠经过昨天，也终于是整理好了思绪。能够平静问起林危毅这些年的生活。 双方之间的言谈虽然还略显生疏，但一问一答之间，还是能够感觉的到对于亲人小心谨慎的关心。 “对了，余大哥这些年一直没有成亲？”安初筠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哥哥的回信上说那个裕华楼的掌柜，也就是余量文并没有成家。如今林危毅在这里，她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林危毅摇了摇头：“没有，这些年我也劝过他，可是对方一直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终究是——”宋家耽误了他！ “余大哥之前订过亲你知道吗？”安初筠开口问道。当她从信上听说，余大哥没有成家的时候，心中的愧疚无疑是又加深了一些。 “嗯，不过听说对方已经嫁为人妇，余大哥也总说早就已经看淡，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无牵无绊才能够更好的复仇。”但林危毅对于余家无疑是有愧的。 安初筠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又开了口：“她之前过得并不好，后来自请下堂，倒是得了一份安宁。” 她说这些，倒不是想让林危毅加深愧疚，余量文和孙氏之间的缘分，到底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断掉。 如果已经看淡自然也就罢了，但心里都还挂念着对方的话，是不是可以再续前缘呢。就这样错过一生，想来会充满遗憾吧。 林危毅点了点头，自然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你有没有回过宅院？” “没有，作为林危毅，还没有资格谈回去。” “宅院隔壁……” “……” 王茂平这边一心二用，一边听着他们的交谈，一边将两封信写完。随后将信交到了林危毅的手中。 第二天一早，林危毅便离开了肇原府。如今只能希望他此行有所收获，最好可以得偿所愿。 毕竟当年的真相被埋藏了多久，这些留下的人就被折磨了多久。 “去把董员外请到府衙一叙吧！”王茂平吩咐道。 虽然这两天因为林危毅的到来，让他有一些思虑过度，很是乏累，就比如现在，明显是感觉眼皮有一些打架。但是府衙的公务还得继续处理才行。 自己已经给了董家人几天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的利用！ “请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把董员外‘请’回来。”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 这几天到处奔走却没有什么收获，让董员外有一些恼火。那些人，也太不识抬举了一些。以往吹嘘之言说的天花乱坠，如今他想要探个口风却百般推辞。 真是一个都靠不住。 第1124章 这次又想求什么? “老，老爷！”此时的董员外正在生着闷气，就见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不是说别打扰我吗！” “老爷，官差来了！” 董员外暗道果然还是来了，毕竟官府抓人目标就是他们董家。只是他还没有打探到是以什么由头发难。 “不知官差来访，有何贵干啊！”董员外来到客堂的时候，倒是一脸的平静。 关纵不禁挑了挑眉，看起来这个董员外倒是镇定的很！ “想请董员外到府衙一叙！” “这位官差跑了这么远的路，想来是辛苦了！”董员外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下人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在了茶几之上。 关纵笑了笑，目光并没有在木盒上多做停留：“还要多谢员外关心，不过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不管这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他都不会收下。是有多傻，会收董家的东西。 “不知可否告知缘由？” 这又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董员外感觉自从这个新任知府到来了以后，整个府衙都好像变了样，想要打探消息怎么会变得这么难呢。 “您到了不就知道了？请吧！”关纵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位官差，不给出缘由就想让家父去府衙，恐怕不太好吧。我们董家在府城也算是有头有脸！”此时董员外的儿子发了话。 如今一个小小的差役，也敢这么对他们董家？真的是太过分了一些。 “如果董公子也想知道缘由的话，要不一起？”关纵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微笑说道。 “好，我和你回去！”董员外摆了摆手，对着自己的儿子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向着客堂外走去。 一路上，董员外都在琢磨着，官府到底会借着什么由头发难。现在只是派人来请自己，并没有动粗，那是不是说明，官府也知道所找的由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回旋的余地。 “大人！” 王茂平看到关纵的身影出现，就知道人已经请回来了。不过，自己今天可是没有要和董员外对话的打算。 倒不是因为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而是想要晾一晾他，顺便给他一个准备的时间。自己还是很贴心的。 “先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下吧！”但愿府衙的大牢董员外能够睡得习惯。 “是！” 看着关纵退了下去，王茂平也起身返回了内宅。这两天睡眠不足，他真的要回去补一觉了。 不过事情想的倒是挺美好，可刚进入梦乡，就又被敲门声吵醒。他只能是认命的去开门，所以又有什么事情，想要睡个好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怎么了？”看到是贺成的身影，他就知道今天这个觉是甭想睡好了。肯定是又有人深夜拜访。 “魏掌事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关上房门向着书房走去。他能说不见吗？不能！而且魏蝉来访，肯定是因为寿礼的事情，他还是很关注的。 所以说睡个好觉只能是等明天去实现了。 这次见到魏蝉，对方倒是没有迫不及待的开门见山，而是抿了一口茶水，沉默了片刻。 “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事相求。” 听到求字，王茂平脑袋有一点嗡嗡作响，因为内行司的事情，自己的脑细胞可是没少费，如今又想要求自己什么事情。他实在是有一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好吗！ “魏掌事直言便是，如果王某能够做到，绝不会推辞。”虽然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但实际上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硬气一些，唉，即使当了知府，也还是卑微的打工人，周围还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魏蝉放下茶杯，随即开口道：“魏某想向王知府借一个人。” 借人？自己身边拢共就那么几个人，还借啊？你们内行司有那么缺人手吗？不对—— “孟远生？”除了他以外，内行司犯不着向自己借人。 “没错！再过上不久，就要到寿辰，我们需要着手去准备了。”魏蝉解释道。 最开始，魏蝉在知道孟远生之前是一个方士的时候，也怀疑王茂平是不是对追求长生有什么想法。要不然为什么要留一个方士来为自己做事。 不过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虽然是朝廷的官员，但这种追求长生的，内行司也不是没见过。他关心的是这个姓孟的方士，真的可以帮助他们完成惊喜最重要的一环吗？ 虽然带着怀疑，但魏蝉和内行司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此人的身上。随着孟远生捣鼓出来的粉末与水混合，被灌进了石头中。 石头经过一段时间以后，碎裂开来。魏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就说明这种方法是行得通的。 随着配方的改进，效果比之前要更好了一些，然后经过多次的尝试，他们终于能大概的预测与掌握石头碎裂的时间。 对此，魏蝉已经是相当的满意，对孟远生也不仅仅是刮目相看，这种人如果收入到他们内行司之中，也能够发挥奇效。 而孟远生带给他的惊喜还不止于此，之前王知府说想要燃起鬼火，来一个锦上添花，他还将信将疑。但孟远生居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所讲的内容，魏蝉很难理解。 但当亲眼看到燃起的鬼火之时，解释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重要。有这个结果，就足够了。 让石像破碎，制造鬼火，原来那些痴迷于长生的方士竟然如此的厉害。 尤其是在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之后，魏蝉真的是相当的动心，不过，孟远生毕竟是王知府的人，对方已经帮了他们这么多的忙，还想要人家的手下，他脸皮有一些薄，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王茂平如果知道，魏蝉不止一次起了挖墙脚的心思，“白眼狼”三个字高低得给他焊身上。孟远生可是他发掘的人才。 虽然有一些大言不惭，但他认为，只有在自己的手底下，孟远生才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也才能取得更大的进步。 第1125章 招待不周 “胀膨粉和鬼火都已经备好，想来没有孟远生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了吧。”王茂平开口道。对于试验的进度，虽然他没有密切的关注，但是大概的进展，他还是知道的。 这时候的他，倒是没有往挖墙脚的方向去想。而是单纯的担心会不会给孟远生带来危险。 既然魏蝉要借人，那么肯定是想要将孟远生带到外族的地界。内行司的人各个武艺了得，跑到外族的地方，应该也可以自保。 可孟远生虽然是方士，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没有武艺傍身的普通人而已。这要是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 魏蝉看出了他的顾虑，随即保证：“王大人放心，内行司肯定会把人毫发无伤的送回来。寿礼事关重大，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那就有劳魏掌事了！” 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王茂平也只能是点头同意。毕竟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过，这人才可务必要给他带回来啊。 对于寿礼，虽然主意是他出的，但具体的执行计划，他并没有参与，所以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要了解一下的。 “对于鬼火，魏掌事已经找到最合适的地方了？” “自然，肯定会让傲鲁部的人终身难忘的。”魏蝉脸上此时的表情，倒是很有说服力。 不过看起来还是想要卖一个关子，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他，在哪里动手。那他也只能是拭目以待了。 “那，有关于下策——”虽然看起来，如今的准备工作进行的一切顺利，但到底是要有万全的准备。 虽然这都是内行司该去考虑的问题，但他到底是爱操心了一些。总是放不下提醒的习惯。 “也已经备好，如果这个计划并不能完成，那么在寿辰送他一程，未尝不是一个惊喜。” 王茂平点了点头，并没有刨根问底，毕竟人家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备选方案，已经准备好，而且是要对达楞汗本人动手。 至于怎么动手，怎么将嫌疑引到第三子苏合的身上，想来内行司的人，也是反复斟酌过的。 “还真是期待寿宴的到来啊！”王茂平有些感慨。 希望这份惊喜，能够让内行司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能够给他们带来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时间。 “等魏某返回府城，还望能与王大人把酒言欢。”魏蝉起身拱了拱手。 “好，一言为定，王某在这里静候佳音。” 魏蝉离开之后，王茂平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一声叹息，起身返回了卧房。有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想，但就是没来由的感觉烦闷。 所以他如今的心理状态，该如何去调节一下呢。不知道边角料提供的那些书，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有时间得找来看一看才行。 啊，想起来了，他没有时间啊！！！ 算了，还是把有限的时间用来补充睡眠吧。 将被子蒙在头上，王茂平准备进入梦乡。只可惜—— 他睡不着了！！！ 明明之前困得沾枕头就睡，结果魏蝉的来访给搅得睡意全无，王茂平的恼火可想而知。但魏蝉最近都不会再深夜过来拜访，对他来讲，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没有睡好的并不止王茂平一人，还有人与他作伴。那就是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府衙大牢饮食与住宿的董岫。 虽然是“特别关照”的单间，狱卒对他也相对客气，还提供了一顿晚饭。但平日里这么养尊处优的一个人，来到牢房，到底是有一些不习惯的。 一开始还一个劲儿的喊着要见知府大人，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等他喊累了，狱卒才好心的为他提供了一碗水。 “管事，你说我们是不是得一直待在这大牢里了。” 如今这些庄户已经在牢里待了好几天的时间。除了最开始的两天，有官差审问他们，后来就一直待在牢房之中。 他们都是董家的庄户，平日生活在庄子上，东家和管事的命令，他们自然是不敢不听。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关在牢里。他们只是找石头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要是出不去了，可怎么办哟。”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有一就有二，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这些普通的庄户逐渐崩溃。他们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最终要面对的是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 所以，有些庄户在痛哭流涕，有些一动不动的呆坐在牢房之中，眼神充满空洞，还有些抓着牢房的栏杆明知道没有官差会搭理他们，还是拼命的嘶喊着放他出去。 “好了！不要喊了，东家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程深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开口道。 “东家真的会想办法救我们吗？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久。” 之前，听着程深这样的话，他们还抱着一些希望，可是如今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听起来却如此的遥远。 “东家会救我们的。”程深又强调了一遍，只是这话不知是对那些庄户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包括眼前的这些庄户，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已，是官府向董家发难的工具。事情绝对不会到这里就结束。 如果董家没事，那么他们就还有被放出去的希望。但如果董家都自身难保，那么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跟着一起遭殃的。 所以如今程深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而且，刚才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远处东家传过来的喊声，这让他变得更加的心神不宁。 “那个董岫如今怎么样了？你们没有招待不周吧！” 王茂平之前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不过也没有在意。等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后，才发现自己把那个董员外给忘在了脑后。 “听说一直喊着要见您，连饭都没有吃。” “呵，看来是对你们的招待不满意啊！那就等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见他吧。”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第1126章 所以你怎么证明呢? 所以在府衙住了两个晚上之后，董员外终于是初步适应了他们的招待。此时的他也终于被带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草民见过知府大人！”董员外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知府，却看不出这张和善的脸下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董员外不用多礼！把你请到府衙，主要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还望你可以如实相告。” 虽然王茂平的语气平缓但董岫却是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请？说的倒是好听，把他关在大牢这就是所谓的“请”？ “草民一定知无不言！”如今的董岫看似是挺配合。 王茂平挑了挑眉，随即开了口：“董家西面庄子那些庄户在做些什么，你可否知晓啊！” “大人，瞧您说的，那些庄户自然是侍候庄稼了。” “哦？没有其他的了？”这知无不言，也就是说的好听。现在就开始和他兜圈子吗？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平时那个庄子都由管事的在打理，草民并不会做过多的询问。”看来真的是因为那些人，知府大人才对庄户动的手？ 虽然他这几天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风声，但这个王知府借机发难的由头，肯定和那些庄户有一定的关系。 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 “真的？也就是说，他们做什么事情，你们董家都并不知情了！” 没想到啊，这个董岫竟然给他来这么一手。想来缘由都还不清楚，就想要把锅给甩出去。 这个做法倒是相当谨慎。不过，那些可都是董家的庄户，就这么将锅给推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把程深带上来！” 你们两个，先来一个当面锣，对面鼓吧。 “见过知府大人！”没一会儿，程深便被带了上来。他自然是看到了立在一旁的董岫。 东家来到府衙，会不会是已经想好办法救他们出去了呢。 “程深，你所交代的事情，董员外说他毫不知情，那也就是你和那些庄户擅作主张了？” “你可认罪啊？”王茂平语气依旧是毫无起伏。 董员外这一招弃卒保车，用的并不算完美，即使程深最后真的将事情扛了下来。那么董家的名声肯定也会受到相当大的影响。 当然，程深扛下来也没有用，这尾是这么好断的吗，怎么可能不防他一手。 “你可要想好，你的供词可是画过押的，欺骗官府的代价，不知能否承受得住啊！”王茂平又补充了一句。 让他来看一看，被主家背叛甩锅之后，程深愿不愿意忠心到把这口锅顶在头上。 而听到王茂平话后的一瞬间，程深的目光就猛然投向董岫，显然是难以置信。自己在董家任劳任怨了二十多年，东家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将他给舍弃了。 亏得他这几天还一直抱着东家会尽力救他们出去的期望。原来，人家早就将他们给放弃了。 其实，这倒是程深错怪了董岫，不是一早将他们放弃，而是在奔走却没有收获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老爷，我在董家这些年，不说有功，但也有苦劳啊，您不能这样。” “程深，我让你看好庄子，可是你呢，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连着那些庄户被抓了进来，啊？”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董员外自然是要装作毫不知情。他就来一个死不认账，官府又能怎么着？ 随后转过头，冲着王茂平又恭敬的见了一礼:“大人，草民治下不严，望您恕罪！” “治下不严？员外连自己的管事和庄户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解，就急着揽下了治下无方的罪责，还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 王茂平的脸上丝毫没有董岫推卸责任而产生的恼火，相反却升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程深，你怎么说？那些供词是你瞎编的？胆子还真是大的很啊！” “老爷，明明是您吩咐小人让庄户们去找奇石的，是您吩咐的啊！” “知府大人，我没有说谎，那些庄户可以为我作证，而且我们还会将那些挑选出来的石头送回董宅。和我一起送石头的人都是知道的。”程深连忙辩解道。 他明白，如果在知府大人面前不辩解的话，那么他可能就再没有辩解的机会了。既然这么多年，等来的是落井下石的话，那么忠心显然也没有什么用处。 “程深，我董家待你不薄，你能够娶妻生子，可都是靠着我们董家，如今你这是恩将仇报！大人，还请您明鉴！”董岫出言反驳道。 王茂平在一旁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这是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拿妻儿威胁起来了？ 看着双方都在请他做主，他也勉为其难的放下了茶杯。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程深的供词呢，有那些庄户为他做证，那么，董员外你的话，有没有人能够证明呢？” 其实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董岫就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王茂平就想要看看他怎么为自己掰扯。 “大人，草民和家人都毫不知情，上哪里找人证明啊！” “也就是说，你证明不了自己不知情，而程深却能够证明你知情，那么，董员外，你觉得本官该相信谁呢？” 这个董岫是不是觉得，只要他死不承认，就拿他没有办法啊。到底是他傻，还是把自己这个知府当傻子。 “大人，草民真的是不知情，我们董家在肇原府这些年向来是言行信果，表里如一，您可不要——” 董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茂平摆了摆手打断。这么好的成语，你觉得用在自己身上，合适吗？ 他觉得还是讹言谎语，血口喷人来的更为贴切一些。 “虽然董员外没有找到人来为你自己作证，但本官替你找到了。” “把人带上来！” “是！” 此时董岫的心中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这个王知府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以为，此人目标是他们董家的话，自己刚才近乎无赖的否认，肯定会让对方不快，甚至是发怒。 可事实却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脸色。 第1127章 对不上啊 王茂平瞟了一眼董岫，对方虽然面上还算是沉着，但一些肢体的语言，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心情并不像面上这般冷静。 而在一旁的程深，如今慌乱还是很明显的。毕竟他只是一个管事，还被东家给当成的弃子，心情可想而知。 “爹！” 董岫回过身，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带了上来。 “弼泽，你怎么会跑到官府来！”这可是董岫万万没有想到的情况。心如今是彻底的沉了下来。 虽然对方的衣着还算得体，没有被严刑逼供的样子。但这个王知府，显然是早有准备。自家儿子肯定说漏了嘴。 “还不向知府大人行礼！”关纵提醒道。把这个董弼泽带过来，可不是为了他们父子团圆的。 “草民见过知府大人！”董弼泽赶忙冲着王茂平见礼。脸上肉眼可见的慌张，这也是让人把他带回来的原因。 虽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很显然董弼泽平日是一个悠闲、懂得享受生活的富家少爷。所以肯定是比那个董岫好对付的多。 所以，在把董岫带回来后，王茂平又让人将董弼泽也带了回来。之所以没有一起带回来，还是为了防这个董员外有什么后手。看来，自己做的果然是没错。 这个董岫近乎无赖的甩锅方式，就是最好的证明。 “董弼泽，这份供词是你的没有错吧！” “向官府提供虚假供词的后果，你也都知道吧！” 王茂平收起了脸上的轻描淡写，目光变得狠厉起来，毕竟这问话，也是要因人而异的嘛。 “是，是草民的供词，草民知道后果！” “嗯？这就有些奇怪了！” “原本想着，让令郎来给董员外你做个证，不过，这供词怎么和你说的截然不同，却和程深的说法一致呢！不知董员外，可否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王茂平故作诧异的说道。 董岫之前虽然不知道他要采取的策略，但谨慎的选择了不接招。但董弼泽显然没有他父亲那么没脸没皮，所以他的供词是很容易得到的。 毕竟董弼泽当时的注意与担心，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董员外？”王茂平看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董岫，眉头顺势皱了起来:“所以，你们父子，到底是谁说了谎呢？” 董弼泽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如今并不能够判断出来，自己的供词和父亲的说法有哪点对不上。 可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在供词之中刻意的去隐瞒了一些不利于董家的内容。当时，他还暗自庆幸，那些人并没有对他进行逼供，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 董岫沉默了片刻，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终于是再次开了口：“程深说的没有错，是我吩咐他，让那些庄户去找奇石的。” 怪不得，这个知府大人一直是不慌不忙，也不见任何的恼火呢。看来这步棋，自己算是白走了。 这个王知府早就想好了对策，在把自己带到府衙之后，才又对弼泽动了手。让他对此毫不知情。 “董家也是名声在外，是肇原府有头有脸的人家，说谎可是于董家的名声无益啊！”王茂平的话显得是语重心长。 装了这么久的糊涂，终于是承认了。怎么说呢，还看出了一些父爱。 “大人说的是，草民深感汗颜！” 原本想的死不认账，如今被自己的儿子给搅乱了计划，那也就只能承认了。即使他刚才说了谎，也只是被王知府阴阳怪气了两句而已。 只是如今，董岫担心的却是接下来等着他的到底是什么。眼前这个王知府，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董家。要不然，他们父子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既然已经入了局，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董岫此时不由得有一些感慨，要是面对的是以前那个丁知府就好了。虽然胃口不小，但毕竟是可以喂饱的。 而眼前这位，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关键还打探不到他的目的，着实是让人头疼。 “董员外，你的人在庄子附近的那一片荒地，到底在做什么？还是趁早说出来的好！”王茂平看了他一眼，原本平和的目光中划过一丝锐利。 “大人，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请您明鉴！” 董岫脸上带着些许无辜，对上年轻知府略带讽刺的目光，有些轻微的恼火，不过却并不好表现出来。 但王茂平看到的却是刚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好不容易老脸一红，虽然红的不是很明显，但想来是脸皮再厚，也有穿透的时候吧。 倒是忽略了脸红有可能不是因为丢脸而是恼羞成怒罢了。 “你说的那块奇石，长什么样？董家有吗？” 他的话，传到董岫的耳朵中就变成了意有所指。这个王知府该不会要打自家那块宝贝的主意吧，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王茂平：那石头他可不敢要！！！ “只是听家父所言，并未见过。” 董岫自然是不想说实话，那可是他们董家的宝贝。即使有算命先生不让其近身的话，他每天还是要在密室的门口望上一眼。 这要是其他的奇石没有找到，原来属于董家的那块，再被人夺了去，那对他来说无疑是钻心之痛，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这是又没有说实话，那块石头他都见过好吗！ “董家西面庄子上的一些田地，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购置的，想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就是说，你们在那边又挖又找，已经有数年。” “如今却告诉本官，只是为了找令尊口中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奇石，董员外，你真的觉得这个理由可以让本官信服？” “大人，家父说的句句属实啊！”此时，因为害怕自己再次说错话，而一直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董弼泽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不是句句属实，但他们董家就是在找祖上留下来的奇石，知府大人怎么就不相信呢。 第1128章 还有什么要说的 “句句属实？仅凭你们父子的空口白牙，让本官怎么相信呢！” 王茂平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环视了一圈，果然董岫这个做父亲的，比起旁边那位要淡定很多。 “所以，你们在那一片挖挖找找，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人，真的是在找奇石！草民所说的绝非虚言。”董岫再次强调了一遍，心里却始终提防着，怕言语中有什么陷阱。 “恐怕你们在找的不是所谓的奇石，而是其他石头吧。” 其他石头？董弼泽有一些不明所以，而一旁的董岫心则是提了起来。 “就比如说矿石！黄铜矿，黄铁矿，铅矿——” “草民不敢，还请大人明鉴！”如今的董岫是彻底的变了脸色。原来，王知府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敢吗？本官怎么觉得，董家敢的很呢！要不，为什么会在你们董家挖回来的石头中，发现这些矿石呢！” 董岫的头上瞬间就升起了一排细密的汗珠，这个帽子绝对不能扣在他们董家的头上。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位知府，曾经是阜安的知州。 让曾经风头无两的庞家销声匿迹的，就是私挖金矿。朝廷对于私挖矿石的惩罚一向很严格。这个罪名他们董家可担不起。 “大人，冤枉，董家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此时董岫已经开始大喊冤枉，有什么条件，您可以提，董家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但这罪名，可不能扣在他们的头上。 “觉得冤枉？可那些矿石是在你庄子里发现的，也是你的人挖回来的，不是吗？” “可，可董家真的没有私挖矿石的胆量，那些只是凑巧而已。”到了现在，董岫已经完全明白，这个知府大人所用的招数。 只可惜，已经承认了那些庄户是听从了他的命令，脚已经陷到了泥潭之中，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越陷越深。 这件事情，其实可大可小，但眼前这位知府，明显是想要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明摆着就是要让他们董家付出代价。 “凑巧？凑巧你们挖不到所谓的奇石，反而挖的是矿石吗？你们怎么证明，你们的目标原本就不是这些呢？” “大人，那些矿石只是偶然挖到的。那么小的量，怎么可能有矿脉，况且我们董家并没有熔炼的窑炉。” “你们把矿石运走了？那窑炉被你们藏在了哪里的隐蔽之处？” “大人，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董岫如今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而董弼泽在一旁更是傻了眼，他们董家真的是在寻找奇石啊，还是说父亲真的在打矿石的主意？ 想来如果董岫知道自己儿子的“奇思妙想”估计得气吐血吧。 “那就要看董员外，能否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了。”王茂平脸上又重新挂起了一丝微笑。 董岫终于是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眼前这个王知府并没有现在就要盖棺定论，那么也就是说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想要从这府衙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么，咱们接下来就说下一件事情——”王茂平瞟了二人一眼，先别急着想对策，毕竟谈话还没有结束呢。 还有下一件？董家父子不禁是一惊，董岫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如今已经快要蹦出来。难不成，刚才他想错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过，放过董家？ “董家侵瞒土地一事，董员外你作何解释啊？” “大人，董家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王茂平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这是又来了一个循环啊。喊冤这件事情，对于董岫来说，还真是做的轻车熟路。 不过，之前私挖矿石，他的喊冤，王茂平还是很理解的。但侵瞒土地的事情，董家可是并不冤枉。 所以不属于他们的，还是要吐出来才行。面对演技看起来有些真诚的董岫，以及在同一个场景下，对比有些明显的董弼泽。王茂平拿出了之前让蔡勇他们调查出来的证据。 终于让两人停止了他们的表演。 “……” “那么，咱们再说下一件事情……” 还有？如今董家父子脸上的汗珠已经顾不得擦拭，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彻底的慌了心神。 “看来，今天的董员外好像不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先下去‘好好’休息吧！”王茂平摆了摆手，让差役将两人带了下去。瞧瞧他多么的贴心。 对于他的贴心，董家父子显然是感觉不到的。虽然，王茂平这次还贴心的让父子俩住了同一间牢房。 “爹，这个知府太可怕了一些。”董弼泽如今还心有余悸。 前两天他一直觉得这府衙的大牢，叫天天不应，让他胆战心惊。可见到那个王知府后，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不寒而栗。 董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到底是小瞧了他啊！”虽然了解过王茂平之前在阜安州时的一些作为。但，来到肇原府后，此人并没有露出过獠牙，让他忽视了此人的危险。 如今，不只是自己的儿子觉得可怕，就连他也同样如此。 “要是，咱们当时收手就好了！”董弼泽轻声的嘟囔了一句。 在谭展同警告的时候就收手，想来，王知府就不会为了那些在附近不知挖找什么的人出头。 也许董家就不会被盯上，那他和父亲也就不用出现在这府衙大牢之中。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而在一旁的董岫也听到了这句嘟囔。如果没有发生现在的情形，他肯定要拍一拍桌案，说上一句“你懂什么！”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些后悔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知府大人会罗列出这么多董家的事情，显然是早有准备。这奇石找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不过，他觉得之前抓庄子里的人也许只是一个由头而已。没准王知府早就想要对董家动手了呢。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处，还是想一想如何把眼前这关渡过去才行。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容我想想吧！” 第1129章 哦?有问题啊! “大人！” 谭展同走了进来。对于如今董家的事情，他可是没有要插手的打算。来到二堂，也只是为了汇报公务而已。 “对于董家侵瞒土地一事——”谭展同如今并不想与董家有什么牵扯。谁知道，自己的上官竟然主动提起。 这让他的心不禁猛然的跳动了一下。之前大人让他调查几个被选出来的人家是否侵瞒土地，这董家就是其中之一。 还是他不露痕迹的将风声透露给了董岫，董家才没有被查出来。如今大人旧话重提，该不会是董家把自己给牵扯进来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谭展同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要知道，自己被上官不露痕迹的敲打，基本上都是因为董家。 “侵瞒土地？请大人恕罪，上次您把调查一事交到下官的手里，下官竟然没能查出董家。是下官的失职，辜负了您的信任，请大人责罚。”还是先把罪请了吧。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谭同知无需如此，那董家想来是事先听到了风声，没有查到什么，也并不是你和那些差役的疏漏。” 听到风声两个字，谭展同的心跳便快了一些。 “无论上次董家是怎么逃过调查，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还是要将侵瞒的土地尽快确认无误才行。”其他的暂且不提，侵瞒土地属实，那么就可以盖棺定论。 到时候是补田税，还是将那些侵瞒的土地充公，就看董家的选择了。 “大人说的是！”谭展同是乐不得之前的事情可以翻篇。 “那这侵瞒土地一事，就交由同知来处理。” “是！”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让人退了下去。 经此一事，想来谭展同交友的时候，肯定会更加的慎重，瞧瞧，自己为下属也是操碎了心。 散值的时候，王茂平显然是心情不错。回到内宅，就看到王曦年在门口迎接着他。好家伙，受宠若惊啊，自己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该不会是闯了什么祸，想让他跟着一起扛雷吧。孩子，同甘可以，如果是苦的话，还是你一个人来吧。为以后的人生之路，总结经验教训。 “爹，吃，吃饭！” 好吧，是他想的太多了一些，原来是吃货属性发作了啊！也就是说，今晚他家的伙食应该是超乎寻常的不错！ 等看到桌上的饭菜，王茂平也就了然了。这酒楼送菜来了，伙食能不好吗！怪不得，他闺女如此的迫不及待。 “爹，吃饭！”坐在椅子上的小家伙，又一次催促道，等着王茂平动筷。 看着闺女直勾勾的盯着饭桌，王茂平也没有再耽搁。陌惜楼送吃食过来，肯定是有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不过既然送餐的伙计没有留在这里，就说明事情并不紧急。 那么，还是先吃饭吧。毕竟闺女已经完全被桌上的美食所吸引。夹起了一块肉，放在媳妇的碗中，夫妻俩相视一笑，开始吃起了晚饭。 而王曦年显然是习惯了眼前的场景，甚至有一些庆幸，她爹没有出手给自己夹上一筷子。毕竟无论是谁夹到她碗里的都是菜。 所以，别看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吃肉只能靠自己。看着父母都动了筷，王曦年也是瞄着盘中看着就可口的肉，伸出了自己的筷子。 这一顿饭，王曦年吃的很满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肚，很自觉的出门去消食。而王茂平夫妇则是回到了房间。 毕竟还有正事等着他们。 陌惜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送吃食过来了。显然是事情调查的并不是很顺利。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告知自己。 拿起信，王茂平开始看了起来，信上只写了两件事情的最新进展。第一件是，栖安寺如今已经找到，的确是在叙宁府的范围之内，在东北方向。 寺庙并不是很大，地方也有一些偏，所以香火并不是很旺盛。而出于谨慎，怕引得僧人的怀疑，对许璞归身世的调查，如今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而王茂平所提到的陈家，暂时也还没有什么眉目，都需要一些时间。 而这第二件事情嘛，是关于那个高庆石的，也就是孙竹的丈夫。孙竹是许颖裳的丫鬟。 之前那个高庆石被放回去之后，还是相当谨慎的。并没有立刻赶回家中，而是开始绕起了圈子，估计是想要确认有没有人跟着他。 此人还挺有毅力，绕了半个多月，这才回到了家中，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虽然跟着绕圈子有些烦，不过跟丢一个普通百姓，肯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终于跟到了高庆石的家，当然，也见到了他的妻子孙竹。 此时负责跟踪的人，并没有着急对孙竹动手，而是准备继续盯上一段时间。也就发现了一件有些值得在意的事情。 高庆石和孙竹夫妻俩，在镇子上生活，开了一间小小的糟坊，专门为附近的邻里提供油盐酱醋。日子过得虽不算富裕，但也不会为温饱而发愁。 夫妻俩有一子，如今也已经成亲。在县城最大的酒楼做账房先生。而据打听，高庆石的儿子并没有上过学堂。 高庆石之前就是庄户人家，那么他的儿子是跟谁识字的呢？而且如今，糟坊的账册都是孙竹在看。 “夫君，怎么样？”对于许家的事情，安初筠也是同样好奇，看他放下信，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茂平并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把信递了过去。 “这孙竹不仅识文断字，而且还会看账册，许颖裳身边的丫鬟这么厉害？”安初筠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是啊，着实是厉害了一些。”王茂平附和道。 屏秋那个丫头跟在媳妇的身边这么久，还没有认识多少字，有时还得“自愿”的跟着王曦年一起读书呢。 这许家的丫鬟竟然可以识字，有些说不过去吧。 如果这样的话，屏秋不仅需要努力，其他的下人也要不断地提高自己才行！ “夫君，这个孙竹的身份有问题。” 第1130章 那就见一面吧 “那初筠你觉得她的身份是？” “她会不会是许颖裳呢？”安初筠猜测道，此人肯定是和许家有一定的关系，否则不会用孙竹这个身份。 而既然用了孙竹这个身份，而且还执着于见许母一面同时不敢让许家人发现的话，安初筠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她是许颖裳。 “初筠说的很有道理！”王茂平点了点头，其实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最开始假设宫中那个许婕妤并不是许颖裳的时候，王茂平就在想，这样偷梁换柱的事情，虽然有可能发生，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一些。 如果许家真的这么做的话，理由到底是什么，他倒是想过，会不会是许颖裳有了心上人，所以拒绝入宫，或者不能入宫。 可是如果孙竹就是许颖裳的话，那么这个理由应该不成立。至少这个高庆石绝对不是她的心上人。 因为从身份来看，这两个人应该就没有相识的可能性。 所以高庆石和孙竹身上，肯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下一步——” “自然是把两个人请回来，好好聊一聊的好。” 看来得去陌惜楼吃一顿饭了。 董家的事情如今已经按照预定的情况进行，许家所隐藏的秘密也要有一些新的进展。因此王茂平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好心情很快又要被一个人的名字给打断。 那就是李顺林。 相互不对付的两个人，很快又要见面了。而且对彼此的恨意也是愈加的明显。 去年的时候，因为来阜安州主持院试，两人见过一面。虽然相看两厌，但科试再见一面也是必然。 估计也是不想见到王茂平，所以主持肇原府的科试，被那个李顺林放在了最后一站。 一任提学是三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李顺林明年在林江再待上一年，就要述职了。 如果是以前，王茂平肯定着急想要找到对付他的把柄。不过如今嘛，倒也用不着如此了。 毕竟李顺林收了许璞归的儿子为徒，那么就把他自己和许家绑在了一起。而这许家肯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许璞归的身份，许婕妤的身份，如果都有问题的话，那他李顺林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即使李顺林侥幸没有被牵连，那王茂平也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他，就是来日方长。主要是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不过，一想到要见那个李顺林一面，还要设宴款待，虚与委蛇，心中就是满肚子的火气。 但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也感同身受，心里好像还好受了那么一点儿。反正见不得对方好就是了。 而王茂平因为李顺林要来而心情很是不爽，李顺林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么多年虽然说不上顺风顺水，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曾经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突然间爬到他头顶上。 这种屈辱感来的尤为强烈。因此在来肇原府的路上，李顺林一直是面色阴沉，显然是有一些郁结于心。 估计那股郁闷之情会在见到王茂平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而如今王茂平在经历了短暂的郁闷之后，已经靠着繁杂的公务重新调理了过来。并准备晚上去陌惜楼吃饭。 当然，除了凭借撒娇卖萌跟到陌惜楼的王曦年之外，王茂平和安初筠则是并没有把吃放在首位。 他们的目的是高庆石夫妇。比起陌惜楼的转述，更想要亲耳听一听这两个人是怎么说，真的不是他吃瓜的心太过强烈，只是想了解真相而已。 “大人，夫人，您二位这边请！”邵祥引着他们向着陌惜楼的内院走去。 至于王曦年那个小家伙，如今正在享受着陌惜楼准备的小点心。对于二人的离开，没有任何的恋恋不舍。 不过有可能怕自己回不去，所以一只手拿着点心，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冯瑞的衣袖。 冯瑞：我前几天不还是你最讨厌的人吗！ “二位里边请！”邵祥将王茂平二人引进了一个房间，看起来很是宽敞，不过布置的相当雅致。 “大人，夫人请这边坐，我命人把高庆石夫妇带过来。”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别说，这椅子前面的屏风还挺好看。上面的山水算是有一些意境。 不过，下一刻意境就被破坏了。高庆石夫妇被带了进来，显然是有一些害怕。嘴里不停的喊着饶命。 但这也不能怪高庆石两口子，毕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不知道人家的目的，怎么可能不害怕。 之前听到高庆石的叙述，孙竹就是心有余悸，生怕有人对他们不利。但好在一切都风平浪静。 结果，却被人威胁着上了马车，不知被带到哪里。心中自然是忐忑到了极点。 陌惜楼派去的人，并不是直接把人敲晕带回来。主要是怕，夫妻俩失踪会引起左邻右舍的怀疑，所以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离开，更加的合理一些。 至于高庆石夫妻俩为什么会配合，那自然是因为有软肋——就是两人的儿子。为了儿子的安全，两人也只能是乖乖的配合，到了镇子外的指定地方。 然后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叫天天不应的状态。如今又被蒙面人带到了这个房间。夫妻俩如今的状态可以用惊魂未定来形容。 门被关上，发出的声响，让高庆石夫妇肩膀不禁随之一颤。显然是在害怕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屏风后，王茂平看了一眼邵祥，示意他可以开始问话了。 后者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高庆石，孙竹，知道为什么把二位请过来吗？” “不，不知道。我们就是平头百姓。还请您大发慈悲，放我们回去吧。” “放过我们吧！” 邵祥的声音再次响起：“请你们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求饶的。不说些什么，怎么放你们回去呢！” “您，您想听什么？” “就比如说许家。” 高庆石夫妇相互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因为许家的事情，也就是说上次绑了自己（夫君的）就是他们。 第1131章 说一说这些年的生活吧 “你们不是许家的人？”孙竹确认道。 其实，上次夫君说有人把他绑了之后，夫妻俩就琢磨过，对方虽然身份未知，但是，说话感觉并不像许家的人。 因为，如果是许家人，他们应该是想逼问出自己的下落，然后杀人灭口，而不是进一步打听许家的事情。 但如果不是许家的人，又会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 孙竹壮着胆子，看向屏风，却只能看见三个模糊的影子。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虽然她猜测如此，但还是想要亲耳听到证实。 “我们不是许家的人。”邵祥回答道，这点小事，告诉这个孙竹也无妨。 “你们是许家的仇人？”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邵祥没有再回答，陌惜楼的地盘上，这两个人可是没有反客为主的资格。 “你的问题太多了。把你二位请过来，至今以礼相待，是希望你们可以识一些时务，否则，罚酒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不仅是你们，还有高峪。所以你们可是要想清楚。” 这个王大人不让他们动手，那么也只能是言语上的威胁了，不过看这二人的脸色，威胁还是很奏效的，尤其是说出他们夫妻儿子的姓名之后。 “跟他没有关系，不要伤害他！”夫妻俩脱口而出。 “他会不会受到伤害，都取决于你二位啊！” “我说，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孙竹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看到屏风后面的人没有说话，孙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请放了我的夫君，许家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不应该被牵连其中。” “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说什么傻话！” “我没有说傻话……” “……” 屏风后的王茂平与安初筠相互对视了一眼，怎么说呢，还有一点感人。但现在可不是你们撒狗粮的时候啊。 “如果你能据实回答，你们一家还有团聚的机会，否则——”邵祥适时的打断了二人的生离死别。 所以，赶紧进入正题吧。 “你们要知道什么？” “那就从你是谁开始说起吧！” “我之前是许家的下人，伺候我们家小姐。后来小姐要去参加选秀，心善便将我放出了许家。” 说的也算是合乎常理，但这房间里的人肯定是不会信的。因此，在片刻的安静之后，邵祥的话，又一字一句的传了过来，不过却带着冷酷。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 孙竹听到这话，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变的平静了下来，看来，有些事情，还是逃不掉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才开了口： “我是许老夫人的女儿。” 果然！三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心里都有一些兴奋，他们猜的果然没错。 “许颖裳？” “是，我就是许颖裳。”或许是将埋藏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孙竹脸上出现了一丝解脱，但还是愧疚的望了高庆石一眼。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如今还让你陷入这等境地。” 高庆石紧紧攥着她的手：“我都猜到了，早就猜到了。” 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异常，识文断字，还会作画，下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再加上，总要去修宁寺，高庆石虽然出身庄户人家，也能够猜的出来。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啊！”听到这话，孙竹或者说许颖裳心中的愧疚感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那就请告诉我们，你是怎么从许家小姐变成如今高夫人的吧。”邵祥继续问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是他们最想要知道的。 “唉，那年……” 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许颖裳开始讲了起来。当年的选秀，她的名字也在其中。原本许颖裳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许老夫人并不想让她参加。 但还是经不住许璞归的劝说，最后答应了下来。而面前这个中年妇人，在当年也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闺阁小姐。 早就被许璞归编织的天花乱坠的美梦给迷惑，一心也想要在百花争艳之中，脱颖而出，步步高升。 “当年的我真的是太傻了一些，还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满心欢喜的想要踏进宫门……” “那你为什么没能进宫？”邵祥问道。 毕竟宫中可是有顶着她名字的许婕妤在呢。所以如果是偷梁换柱，也只可能发生在没进宫之前。 “那时，我要去往庆绥府，参加初选……”名字虽然已经报了上去，身份符合要求的话，就要送去初选。只有初选合格，才会被送到京城。 也就是在去往庆绥府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不对，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的截杀。许颖裳被砍了一刀，跌下了山谷。 或许是命不该绝，被树拦了一下，便停了下来。后来被采山货的村民救起。 “后来呢？” “后来……我又被卖给了人牙子，再后来被夫君一家人所救……” 王茂平三人听的都有一些唏嘘，许颖裳的确是太苦了一些。原本被救起之后，以为是逃过一劫。 只可惜，救人的村民为自家娶不起媳妇的病秧儿子，打起了她的主意。 一开始，许颖裳真的以为对方是好人，想着等回到了许家之后，一定让母亲，哥哥重金酬谢。 可谁知道，还没等到她的伤完全恢复，那一家人就露出了真面目。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冲出了房间，拿起菜刀挥舞了起来。 那个病秧儿子，被她划了一刀，虽然没有大碍，也彻底的惹恼这家人。于是，叫来了人牙子，以人换人，换了一个听话的媳妇。 而许颖裳也就此落到了人牙子的手中。 “你没有让人牙子放了你？”人牙子的目的也只是赚钱而已，如果许颖裳亮出身份，而人牙子又觉得有利可图的话，或许就会答应拿钱赎人的。 “她死了！” 简单的几个字，王茂平等人立刻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第1132章 所以是姓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许璞归的？”邵祥开口问道。 “从人牙子被杀开始！当时人牙子并没有把我送回许家，双方约定在了郊外——”孙竹眼里划过一丝恐惧： “人牙子怕许家言而无信，事先把我藏在了不远处，只是找了一个身形相似，蓬头垢面的姑娘冒充。想着等确定拿到银钱以后，再将我交还许家。” 也恰恰是因为这个举动，让许颖裳再次逃过一劫。不过，她也亲眼看到人牙子和几个手下，还有那个被迫冒充她的姑娘被杀。 被绑着双手，堵住嘴，躲在草丛中的许颖裳，当时都已经被吓傻。看着她的人同样也是如此，急匆匆的逃走，根本就没有再理会她。 除了那个逃跑的手下，其余人都死掉了。而许颖裳却是知道，她回不去家了。从被截杀，到人牙子的死亡，即使曾经的许颖裳，不谙世事，也能够猜测的出来，要杀她的也许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亲人。 她没有了家，没有了许颖裳的身份，于是便借用了丫鬟的身份。毕竟她这个丫鬟，被放回家嫁人，如今已经不在肇原府。 可是只借用了名字，却没有户籍，幸好遇到了高家人，得了人家的收留。再后来，就与高庆石成了亲。 而高家也拿出积攒多年的积蓄，在衙门那边疏通，许颖裳终于是得了一个高孙氏的身份。比起在许家，在高家的日子，无疑是要寒酸很多。 但孙竹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后来，两人在镇上开了一间小小的糟坊，日子也变得慢慢有起色了起来。 “你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 “最开始的几年，我虽然心中充满着疑问和愤懑。但到底害怕被发现踪迹，一直待在乡下。”孙竹叹了一口气。 她是生怕被许家的人找上门，丢了性命。心里一直不安。但一切都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这才壮着胆子，让夫君替她打探一下许家的近况。然后，就听说许家的女儿，如今已经进了宫。 不知道，是谁顶替了她的身份。而她的母亲又是否知情。 孙竹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亲人要害自己。父亲走后，家里也就只剩下母亲，哥哥还有她三个人。 那么害自己的会是谁，孙竹自然已经有分辨。而母亲呢，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女儿并没有能进宫，仍旧和她一样，生活在肇原府之中呢。 “你觉得，许璞归为什么要害你这个亲妹妹？”相比于沉浸在回忆之中，时而悲伤，时而愤恨的孙竹。邵祥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冷漠。 孙竹的眼中划过一抹讽刺：“是啊，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作为哥哥，他怎么下得去手。但后来我终于知道了原因。他并不是我的哥哥！” 所以作为兄妹的那几年，那个疼爱她的哥哥，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哥哥？”邵祥又一次问出口。 同时屏风后的王茂平也期待着孙竹的回答，是发现了许璞归什么破绽吗？ “是我娘告诉我的。” “详细说说！”这个孙竹之前每年都会去一次修宁寺，想来就是为了见许老夫人。 “我娘每年都会去修宁寺……” 在躲了几年的风头之后，到底是思念自己的母亲，可是又不敢去府城相见。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知道，母亲有去修宁寺上香祈福的习惯，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因此便也想着去修宁寺碰碰运气。 一开始，只是远远的看着，因为许家那些下人一直跟在母亲的身旁，她根本就找不到接近的机会。 就这样一年一次的见面，都是孙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走过。但，第三年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因落了东西，许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回到了客舍，孙竹终于是鼓足勇气露了面。因为这是她母亲最为信任的人。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孙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笑颜如花的闺阁小姐。 但是李妈妈还是认出了身着粗布罗裙，妇人打扮的孙竹。她想不明白，自家小姐明明已经进了宫，为什么会出现在修宁寺之中。 而孙竹也只来的及说上一句“小心许璞归”约定好下次的见面时间，地点。 终于在下次见面之时，得以母女相认。 而许璞归不是她哥哥，也是李妈妈后来无意之中偷听到的。 “你们没有想过报仇吗？”邵祥开口问道。 孙竹的目光中带着愤恨还有一些失落：“怎么会不想要报仇呢？可是许家已经被那个人牢牢把控，母亲身边又有他的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仇。” “母亲说她一定会找到报仇的办法，让我千万不要露面，好好的生活。可是如今——”说到这里，孙竹脸上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滚了下来。 在一旁的高庆石，有些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关于许颖裳这些年的经历，他们已经知晓，但也只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测。而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很多问题。 宫里那个许婕妤到底是谁？如今待在许家的这个许璞归又是谁？ “你知道有人顶替你进了宫，那她的身份你可知晓？” 孙竹摇了摇头：“母亲之前一直以为进宫的是我。” 这点并没有出乎三人的意料。问一下，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既然许璞归不是你的哥哥，那他到底是谁呢？”这个才是关键啊。 这次，孙竹倒是没有再摇头，而是沉思了片刻，这才开了口： “他是谁其实我并不清楚，但应该叫陈云？” “怎么说？” “李妈妈当时无意中听到许璞归与人在书房谈话，那人说的是‘主家让我给您带个话，请记得您姓许！世上没有陈云这个人！’，好像是这么说的。”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记得陈云这个名字，只是知道名字又能怎么样，仅凭一个名字，根本无法找出此人的身份。 第1133章 还要推进下去才行啊 “陈云？”屏风后的王茂平终于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之前他虽然知道，许璞归与陈家兄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联系在了一起。 如今却是明白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姓陈，有很大可能是存在血缘关系的。 而邵祥也想起了之前王大人让他打听陈家人的情况，也就是说，王大人一早就猜到了？这也太厉害了一些！ 王茂平：这只是一个误会啊，他哪有那么厉害！ “除此之外，对于许璞归还有什么了解吗？” 孙竹摇了摇头。 “那么……” “……” 直到将所想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后，邵祥准备让人将高庆石和孙竹带下去。至少是知道了，许家的秘密是什么。 “你们是要对付许璞归吗？如果是的话，可否放过我的母亲？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罢，孙竹的头就用力的磕在了地上。 在她看来，这些人打听许家，尤其是许璞归的事情，肯定是和他有仇。孙竹真的害怕到时候，会殃及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年事已高，听说这两年身子也不似以往硬朗，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如果只对付许璞归一家就好了，这样她和母亲想来也算大仇得报。 邵祥一声令下，两人都被架了起来。 “许老夫人这两年身子骨还算可以，但人已经有些糊涂，不过还惦记着要去修宁寺。”这句话算是他看在许颖裳一片孝心的份上。说罢，便让手下将他们二人带了下去。 而孙竹在听到邵祥的话后，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了王茂平夫妇，还有邵祥三人。 “这个许颖裳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啊！”安初筠有一些感慨。 不过，如今虽然谈不上苦尽甘来，但到底生活还算是平静。如果当初真的进了宫，如今过得如何，恐怕尚未可知。 王茂平也点了点头。这个偷梁换柱的许璞归，的确是改变了许颖裳的一生。但时光毕竟不能倒流，他们也只能是感慨两句而已，对于许璞归的调查，还要进行下去才行。 “大人，您怎么看？”邵祥询问起了王茂平的意见。如今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可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佩服。 “听孙竹说了这么多，我们如今可以确认，无论是如今的许璞归还是许婕妤，都是冒名顶替的。” “但他们到底是谁，我们还没有查出来……” 虽然知道许璞归之前可能叫陈云，而且与陈家兄弟应该是亲戚关系。至于是什么亲戚关系，如今还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陈家兄弟肯定是知道许璞归身份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来到府城之后，没过多久就买了房子，陈大风还娶了妻子。 许璞归在栖安寺的时候就已经被替换，这个是可以肯定的。 而刚才也听孙竹提起过，许父许母是在她哥哥过了七岁，也就是八岁时才开始去探望的，几乎每年都会去一次。 也就是说，是那个时候，寺庙才允许他们探望。那么换人，极有可能是在八岁前完成的。而且换的还是一户陈姓人家的孩子。 所以如果想要找到这个许璞归原本的身份，要不然就从栖安寺下手。毕竟那里的僧人应该是知情才对。 要不然就从陈大风陈二雷这两兄弟的身世入手。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就能确定大概的范围，进而查出许璞归的身份。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毕竟这两件事情，陌惜楼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查找，却还是没有收获。 “在下会让人继续查下去的。”邵祥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查肯定是要查的，孙竹所交代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帮助的。 “你说，为什么要偷梁换柱呢？” 邵祥看到他的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禁有一些无所适从，这是让自己回答？可是，这种事情想来只有栖安寺的人，或者许璞归才知道吧。 “这，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说王知府知道答案，会不会太厉害了一些，厉害的都有些邪乎了。 只有安初筠知道，自家夫君又开始一问一答，试图理清楚思绪。不过显然，这个邵掌柜还没有适应。 “也对！” 您这个也对是什么意思啊！ 王茂平对于邵祥脑袋中又增加的问号，并不感兴趣，而是又自顾自的说又了起来： “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呢？” “王大人此话怎讲？”邵祥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回答，对于对方好像并不重要。 “如果是……” 如果是偶然的话，那么就是发生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才使得栖安寺的人，不得不这么做。那么迫不得已很有可能出现在真正的许璞归身上。 比如说丢了，消失了，或者出了意外。 而如果是蓄谋已久的话，目的是什么呢，是与许家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才想要以这样的形式来报复？ 还是说谋求许家的家产？如今许家的当家人是许璞归，而且在府城也算是排的上号，那么目的倒是达成了。 但这毕竟是如今的许家，在多年前生活虽然算是富足和现在比也是差距颇大，要谋取家产的话，至于用这种方法吗？ 再来，就是对于许家有所图谋，会不会是因为许家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处。那么—— “之前孙竹不是说什么主家，也就是说，许璞归也许是听命于人或者受制于人，那么，当年的偷梁换柱就有可能是有预谋的别有所图。”邵祥听了王茂平的推测后分析道。 “嗯——”王茂平倒是不太认同这种说法。他刚才只是把可能性都列出来，还没有进行排除。 “如果筹划了那么久，从那个真正的许璞归出生就开始的话，应该是深思熟虑才对，那么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叫陈云呢？” 在王茂平看来，实在是想不出来，那时候的许家有什么值得精心布局的地方。退一万步讲，不问原因，真的是布局良久的话，那么应该面面俱到，力求毫无破绽才行。 第1134章 又见面了! “大人的意思是——”邵祥感觉有一些明白了他的想法。 “如果真是蓄谋已久，那么破绽就太多了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璞归知道自己不是许家人，也知道自己在为谁做事，但他不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应该知道自己是陈家的人。这种隐患，在一早就应该被抹除才对，而不是被陈家兄弟找上门。 况且陈家兄弟刚来府城的时候，可是并不富裕，从侧面也印证了许璞归的原生家庭，应该也是相差不多才对。 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却留了一个这么大的隐患。这样的精心布局，说的过去吗？ “那大人，更倾向于偶然吗？” 王茂平点了点头。一路分析下来，他总觉得，当年的许家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去大费周章的精心布局，还留有破绽。 “哦，对了——”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如果，你的手下找陈家两兄弟，不太好找的话，要不要试试三兄弟呢！” “您的意思是，他们也许是三兄弟？” “还是有这种可能的嘛！” “可是，大人，许婕妤的事情，想来是蓄谋已久，而且还有那个主家，所以鄙人总觉得——”或许选择偷梁换柱，就是为了将许婕妤送进宫呢。 毕竟许婕妤进宫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王茂平摇了摇头，以许婕妤这点来推测是蓄谋已久并不能成立：“许璞归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去了寺庙，那时候许颖裳还没出生呢。” “而且，为什么不从许颖裳入手呢？” 如果只是为了让选定的人进宫的话，何苦兜一个圈子，偷梁换柱的对象应该是许颖裳才对，非得把许璞归送到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况且他们怎么就能够知道许家会有一个女儿。 而且为什么非得对着许家下手，他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是鄙人想左了。” “栖安寺和陈家如果有消息的话，再派人告知我吧。” 既然暂时分析不出什么，那还是赶紧回府衙吧，再过上一会儿，可就要宵禁了。 离开陌惜楼的时候，王曦年表现出了浓浓的不舍。你都连吃带拿了，要学会知足啊。 “在想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总感觉媳妇从陌惜楼回来以后，有一些沉默呢。这是心情不好？ “只是在想许家的事情。许璞归如果与陈家兄弟是亲人的话，那么真的下得去手啊！” 安初筠之前听夫君说起陈家的事情时，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以为陈家兄弟以许璞归的身份为要挟，来榨取钱财，然后被许璞归灭了口。 但，如果他们本身是亲人的话，不免让人有一些唏嘘。 原来是在想这件事情吗？王茂平坐在她的身边，开口道：“也许，并不是许璞归让人动的手！” “夫君指的是，那个‘主家’吗？” “没错！”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陈家兄弟的死与许璞归脱不了干系，但未必就是此人指使的。毕竟，许璞归如今应该也是受制于人。 “可那主家又是谁呢？” 这次王茂平并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一句早些安置吧。毕竟，这些事情，想是想不完的。而如今的他可是缺觉啊。 结果，躺在床上，脑袋有自己的想法。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关于那个主家，王茂平第一个猜想的就是张家。不只是因为这两家在暗中有所勾连。还因为那个吴金旺。 吴金旺是当年请陈二雷喝酒的人，随后陈二雷醉酒行凶，发生了惨剧。而他是许家管事庄万的小舅子。又是张家在得知自家找厨子时，想要趁机安插进来的人手。 所以庄万除了是许家的管事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呢？ 而那个许婕妤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年又做过什么呢？ 翻了一个身，王茂平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虽然屋里很暗，但他还是感觉到指头上被缠绕的触感。 所以头发是不是又掉了！！！ 所以他为什么还没有睡着！！！ “大人，李提学到了！”看着大人今天脸色好像不太好，差役小心翼翼的汇报道。王茂平表示，他只是没有睡好而已。 “快把人请进来吧！” “是！” 那个李提学终于是来了，虽然要看到碍眼的人，心情肯定是不太愉悦的。但，如今自己已经成为知府，品级可是高于李顺林这个做提学的。因此并不用像上次那样，在门口迎接。总归是让他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等待的这段时间，王茂平在心里进行着自我调节。而李顺林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想起王茂平这个人，心里就觉得烦闷无比，悔不当初。 现在来到了肇原府，心中更是觉得呕得慌，满肚子的火气，却又无处发泄。 “提学大人，里面请！知府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谭展同领着官吏，算是代王茂平出来迎接。 后者点了点头，努力压制住了火气，迈步进入了府衙。 “见过知府大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虽然是恨得牙根直痒，仍然不露声色的沉声行礼。 “许久未见，李提学风采依旧啊。”虽然，见到此人就烦，但李顺林给自己行礼，他这心中突然舒畅了不少。 去年还是自己给这位行礼，今年就反过来了。虽然提学和知府，两个官职之间相对独立，没有什么交集。但谁让自己比他的品级高呢。 真的很想知道李顺林此时心里作何感想！ “王大人说笑了，还要恭喜大人英才得展！”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李顺林强压住心中的火气。 两个人都是满脸带笑，双眼放刀。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上次李顺林不敢公报私仇在科试的题目上任意添加难度，这次王茂平同样也不担心。 “本官已备好宴席，还望李提学赏光啊！” “那就却之不恭了！” 这次的宴席，相比于上次的话中带刺，要平和了很多。觥筹交错，看起来是宾主尽欢，但王茂平感觉自己有些胃疼。 而李顺林那边又何止是胃疼呢！ 第1135章 一举一动 “混蛋！混蛋！” 驿馆的客房之中，李顺林再次将房间里的东西来了一次大清理，或许心中的憋闷之情，只能通过摔东西，才能释放一些。 “当初，那个断仙楼——”又一个杯子在地上碎裂。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忽视那个王茂平，让他成长了起来，要是当时就把人解决掉，现在也就不会成为自己的心头一患。 不只是今天，这两年的李顺林都在后悔，也采取了行动，只是那个断仙楼言而无信，王茂平竟然平安无事的回到了林江，还升了官。害自己白白损失了一千五百两。 如今，解决不了此人，还找不到他的把柄。今天的宴会之上，这小子还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着实把李顺林气的够呛，也只能是冲着驿馆里的东西撒气了。 当然，最受伤的无疑是驿丞，毕竟摔碎的东西总不能让人家补吧，最后也只能是他们驿馆承担。 这李提学在驿馆还要住上几天，这要是天天来这么一次，那驿馆的损失可是很大的。去年来的时候，是儒雅随和的一个人啊。 如今这是怎么了？总不会有什么人敢惹他生气吧。毕竟这位可是林江的提学！ 阜安驿丞：在这里已经摔过一次了。 李顺林不只是摔了肇原府驿馆的东西，之前阜安州的驿馆，也是换了一套茶具，原因吗，自然也是与王茂平有关。 虽然不再是阜安的知州，但是谁让李顺林想打探一下有关王茂平的事情时，在阮风节的口中，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听到的全是关于他的恭维之词。 李顺林的心气自然是不顺的。能怎么办呢，也只能拿东西出气了。 今天同样是如此，只不过要更加的严重一些。 “明晚，让郭栾和钱栎来见我！” “是！” …… 这边王茂平虽然是心气不顺，倒是没有像李顺林那样大发脾气。而是等着护卫汇报眼中钉的动向。 既然来到了肇原府，那么李顺林的一举一动他自然要知道才行。反正自己的护卫武艺高强，不用担心盯梢被发现。 趁这个时间，王茂平趴在桌案之上，试图先给自己补一小觉。这要是按照他以前的精神状态，高低得读读书，或者整理一下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 但是现在嘛，他感觉到的只有疲乏和力不从心。 所以能睡就睡吧！ “爹，先生夸奖我了！” “爹，你快看，这是我做的文章。先生说，思清笔健，词言尤雅……” “给爹看看……”他家孩子，这么厉害了吗！这是做梦都能笑醒的节奏啊！ “不错，不错啊！” “叩，叩，叩” “大人！” 王茂平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是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自己被压的有些发麻的手。发现刚才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而已，确切的说是美梦？ 他就说嘛，闺女哪有那好学的劲头，不是因为闯祸而被找家长，那就谢天谢地了。等等—— 梦里那个应该不是自己闺女吧，所以是谁家的孩子？长什么样子来着？ “大人！” “进来吧！”王茂平赶紧收回了思绪。 冯瑞听到应允之后走了进来。 “张卫还守在那里？” “是！” “李顺林都做了什么？”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刚睡醒，大脑的反应还有一些慢。 “呃——” “没关系，如实说便好！”李顺林的嘴里显然是不可能说他什么好话，估计还得咒骂自己呢。 当然自己同样如此。而且两世的熏陶，自己骂的肯定比他难听多了。所以，王茂平并不介意。 “就是说了一些大人的坏话，还摔了驿馆的东西。” 好吧，并不意外，但是，驿馆的东西也是属于他们肇原府的啊。就这么摔了，还不能要赔偿，有点不爽了。 “对了，他说明晚让郭栾和钱栎去见他！” “那就嘱咐一下郭栾，让他早做准备。” 郭栾这个人还是有些头脑的，这段时间在府衙盯着胡五，也算是尽心尽力。所以，应付他的前东家，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那个李顺林提到了断仙楼。”冯瑞又想起了一件事。 王茂平等着他的后续，断仙楼，然后呢。 “他说了那几个字以后，没有再说下去。” 就是没有然后了呗。那个李顺林果然非常讨厌，咋还说一半留一半呢。不过，断仙楼他并没有听过，是做什么的？名字倒是有些霸气，难不成是什么江湖组织？ “把白景叫来！” “是！” 相比于王茂平，白景的睡眠质量显然就比较好了，看了好几遍的《丙夜杂谈》，又听说书人讲了两遍，显然如今已经脱离了话本所带来了阴影。 在房间里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敲门声叫醒。如今来到书房，还有一些睡眼朦胧。 “大人，您找我什么事？” 这么晚了，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还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 “断仙楼你听说过没有？”如果是江湖组织的话，白景应该会有所耳闻。如果他也没有听说过，那就得放在一边，慢慢打听了。 “哦，断仙楼啊——” 这是知道了，王茂平不禁心头一喜，然后就看到白景停了下来？咋的，还想给他卖一个关子不成？ 不过，看起来不像卖关子啊。这脸一下子就从睡眼朦胧变成了做贼心虚。 “怎么不说了？” “呃，嗯——” “不用有什么顾忌，直说便是。”王茂平催促道。 白景有些尴尬的以最快的速度说道：“之前刺杀大人的任务就是从断仙楼传过来的。” 王茂平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个断仙楼就是一个中间商呗。怪不得当初白景对于雇主的信息是一问三不知呢。 “大人，您是怎么听说断仙楼的？” 王茂平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你明天和张护卫一起去盯一个人！” 白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禁有点后背发凉。大人，您别笑了行不行，我有点害怕！ 第1136章 献宝 等书房就剩自己一人之时，王茂平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后身子也放松的靠在椅背之上。心情显然是十分的不错。 倒不是因为，听闻李顺林被自己气的够呛，所以感觉消了一口恶气。而是，他终于知道当时派白景过来的雇主到底是谁了。心中不由得腾然一松。 之前他很怕雇凶的是他所不知道或者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人，那无异于自己又多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与危险。 如今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李顺林派江湖中人来杀自己，而且还是花了大价钱。白景所在的杀手门收到的是一千两，断仙楼那个中间商，肯定还要抽个成。 那实际付出的银钱肯定要更多，这银子肯定是打了水漂。估计李顺林是想不到，不仅钱没了，雇佣的杀手如今还在给他打工呢吧。 嗯，即使相互视为眼中钉的情况下，那个李顺林生的气肯定也比自己多。这么一想，心里又舒畅了不少。 回房睡觉去了！王茂平心情大好的离开了书房，不过躺在床上之后，倒是有一点后悔了。大晚上的，他非得喝一杯茶水做什么！ 第二天，虽然仍旧有一些睡眠不足，但王茂平还是打起精神，应对府衙的公务。虽然工作依旧不少，但到底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或许是那一伙外族人已经被抓，又或许是距离达楞汗的寿辰越来越近。最西边的三个县再没有被滋扰，难得平静了不少。 平静就好啊！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总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他没有让这里变得欣欣向荣的自信，只希望，自己可以稳稳当当的做好他的知府。百姓可以过几年消消停停的日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人，董员外想要见您！” 董岫和他的儿子，在府衙的牢房又体验了几天，基本上每天都想求见自己。自己公务繁忙，哪有时间见他。 当然还有董家递上门的拜帖，在他这里自然也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反馈。至于替董家说情的人，目前也还没有出现。 王茂平都想要说上一句，董家在肇原府也算是有头有脸，人缘竟然这么差吗？他还想要看一看，有谁愿意为董家出头呢。 如今的董家，因为父子俩都被“请”了进来，所以是乱作一团。开始四处求人，但很显然，收效甚微。 而那些人，之所以没有为董家说好话，而是从旁观望，主要还是怕牵连自己。毕竟花银钱疏通，在王知府那里是行不通的。 你还找不出人家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礼都送不出去。所以，他们不是和钱有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还是看看热闹就好了。 “那就把人带上来吧！”今天的王茂平倒是准备给董家一个机会。 想来，以董岫的头脑，应该想清楚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再者，总把人关在牢里，也不是一回事。董家还没有天怒人怨到，需要连根拔起。 “是！” 没一会儿，董岫就被带了上来。虽然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但显然脸上刻满了疲态与颓色。看起来这睡眠质量也怎么样嘛！ “草民见过大人！” “你要见本官，所为何事啊！”虽然知道，但明知故问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回大人，草民贪图一时之利，而隐瞒土地之实情，如今真是悔不当初，还望大人您给董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董岫第一个承认的，就是侵瞒土地的事。毕竟证据摆在那里，不承认也不行。之前有两家被查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一些幸灾乐祸，自己提前收到了风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家。补银钱还是交地，虽然是如割肉般的二选一，但之前那两家总归是没有受到其他的惩罚。 那么自家，这位王知府也可以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们一次。 董岫说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想要看看知府大人的反应，就发现对方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对于自己的话，也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连忙低下头，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还有……” “……” 这才对嘛，只交代一件事，还想要回应？没把你送回牢里已经很不错了。 “……” “但是大人，董家真的没有打矿石的主意，更没有胆量私自熔炼矿石，请大人明鉴啊！”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董家的不对，他都可以认。 但唯独这件事，董家绝对不能认，因为其他的那些，即使王知府要重罚他们，顶天是伤筋动骨。而这件事，要是扣在董家的头上，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所以打死也是不能认的。所幸大人只是将他们父子俩关了起来，并没有屈打成招的打算，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只是他想了几天，都没有想出，到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让面前这个年轻的知府满意。 “请大人开恩啊！” 只可惜，主位上的王茂平仍旧是一言不发。 董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心一横下定了决心。 “董家愿意将奇石奉上，请大人开恩。” 董家算是因为奇石而发的家，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却因为奇石带来了祸端。不仅没有找到太祖父藏起来的奇石，如今传下来的唯一这块，也要交出来，换取董家的平安。 对于董岫来说，这无异于剜心之痛，但是想要断尾求生，保全董家，也别无他法。 “呵，你不是告诉本官，你也没有见过奇石吗？”这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所以又说了一句实话啊。 董岫感觉自己的心口都在滴血，但还是连忙开口道：“是草民的私心，请大人恕罪！望奇石能够入大人的眼。” 王茂平看着如今的董岫，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本官没有夺人所爱的习惯，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石头，你敢送，我还不敢收呢。 “大人，董家心甘情愿为您献上奇石！” 第1137章 不会要立功吧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这奇石本官无福消受，董员外莫要再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如果可以，我都想劝你扔了。 董岫刚才是心在滴血，如今是心如死灰。自己已经把最为珍视的东西献了出来，但显然对方根本就视为草芥。所以，大人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他们董家一马。 奇石您不要，钱财您也不收，美色您也不沾，所以我到底该送您什么？您到底在意什么！！！ “董家在肇原府这么多年，也算是赫赫有名，本应为府城的百姓和其他人家做一个表率，如今倒是让本官失望了。”王茂平开口道。 “草民羞愧万分，愿为府城的穷困百姓尽绵薄之力，以减轻罪过，求得心安。” 王茂平眉头不露痕迹的挑了挑。行啊，一心求财，还能有这份“善心”，也挺不容易的。 “有罪当罚，有错当改！” “是，草民必谨记于心。” “把人带下去吧！”王茂平挥了挥手。 “是！” 府衙大牢，自从他爹被带走了之后，董弼泽一直在牢房里转圈。心依旧是没有办法平静的，脑袋依旧是应付不了如今处境的。 他爹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那个知府该不会派人用刑吧，他们董家该不会真的完了吧。此时的董弼泽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是越想越害怕。 董岫：想不出办法也就罢了，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吗！ “爹，您终于回来了！可要吓死我了！”看到他爹回到牢房，而且没有被拷问过的迹象，董弼泽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我没事！”虽然嘴上这么说，回到牢房之后，董岫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坐在草垫子上，背靠墙壁，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董弼泽搞不清楚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有些着急的问道：“爹，您被带去了哪里？” “见知府大人！”董岫依旧是闭着双眼。 “那，然后呢？我们要怎么做？”父亲该不会是认命了吧，他可不要一直待在大牢里啊。 “等！” 所以要等什么？董弼泽这下更糊涂了。刚想问下去，看到他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也只能将疑问又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 “哟，你们回来了啊！”高庆石夫妇的邻居倒是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两人回来的挺及时，家里的醋刚刚用完，正好可以打些回去。 “是啊！回来了！” 能够回家，高庆石和孙竹都有一种恍然如梦之感。 被从房间带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只是从一架马车上醒来，听到了一句“走吧！” 两人战战兢兢的掀起车帘，却并没有发现人影，只看到了远处熟悉的镇子。所以说，他们真的被放回来了。 抓他们的人，并没有想要灭口。可那些人到底是谁呢？真的是许璞归的仇人吗？高庆石夫妻俩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之外，心中还萦绕着不知谁能够解答的疑问。 “真想看到那一天啊！”孙竹轻声的说道，眼中除了仇恨又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落寞。 无论是当初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没有办法对付许璞归，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绑她的是许璞归的仇人。 这样，才有报仇的希望，许璞归才能够受到惩罚，但这何尝不可悲呢。 而此时肇原府的驿馆之中，李顺林脸色依旧难看。 “见过东家！” “说说吧，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打探到什么了？总不会只有信上写的那一点儿吧！” 李顺林看着自己这两颗从阜安州跟到肇原府的钉子，沉声的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狠厉。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东家责罚！” “责罚，你们两个废物！” 如果不是在驿馆的话，手里的茶杯早就招呼在了两人的身上。到底是担心这里的人察觉到两个钉子的存在，所以他还是将怒火强忍了下来，不过手上的青筋却是越发的明显。 而难得领到盯梢任务的白景如今是满脸的震惊。要不是还在驿馆的房顶之上，他的话痨属性早就发作了。 那个郭栾不是王大哥的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李提学安插的钉子？那么大人知道吗？ 他是不是要立功了啊！ “那个王茂平，平日里喜欢做什么，都与什么人有接触，有没有什么弱点……” “回东家……”郭栾开了口，昨晚他就已经听说了消息，因此今天脑袋里可是净想着如何应付这个前东家了。 听了他的话，李顺林的脸色虽然仍旧阴沉，但总算是缓和了一些。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偷懒。对那个王茂平的生活习惯有大概的了解。但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而屋顶之上，白景那是满脸的兴奋，都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回去给王茂平汇报了。被张卫看了一眼之后，这才强行将激动的心情压制住。 “还有其他的吗？” “东家，暂时只了解到这些。”郭栾的头一直没有敢抬起来，不过从对方的语气来看，这关应该是过了。 “派你们去盯着王茂平，是对你们的信任，可是你们却让我很是失望。” “请东家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不要再让我失望，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的。人手并不缺你们两个，但你们的家人，应该并不这么想吧。” “谢东家开恩！” “郭栾，你如今是府衙的杂役，那么以后呢？我希望你能够成为王茂平所信任的人。” 杂役能了解到的事情，毕竟是有限的。能够给予王茂平致命一击的还得是他所信任的人。 “是，东家！” “还有……” “……” 深夜，张卫继续守在驿馆，白景则是飞身回到了府衙之中。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王茂平，汇报他“巨大”的发现。 王茂平打了一个哈欠，认命了来到了书房之中。看到对方一脸“你快问我”的表情，还是好心的配合了一句。 毕竟如今快到五更天，他睡了大半宿，人家在驿馆蹲了大半宿，无论如何也要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 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相当有分享欲望的话痨。不问都怕白景憋出内伤。 第1138章 花了一千两的雇主 “有什么发现吗？”王茂平开口问道。瞧瞧，他多配合。 白景终于是可以分享他今天的收获，因此也没有卖关子，兴冲冲的说道： “大人，那个李提学想要害您！”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啊！要不然为什么要派人盯梢呢？闲得慌？ “您说，那个李提学是不是和您有仇啊！听他说话时的语气，恨不得要将您置之死地一样。”恨意是相当明显了。知府和提学，应该没有什么太多交集吧，难不成是私人恩怨？ “嗯，有仇！”王茂平直截了当的承认。赶紧往下说吧，行不行！ 白景很想问上一句，啥仇怨啊？但看到催促的目光，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大人，那李提学在府衙安插了钉子！” “谁啊？” “就是那个叫梁柊的杂役，他实际上叫郭栾，我亲眼看到他出现在了驿馆之中。您之前可是让他盯着胡五呢！得赶紧把他抓起来才行！” 这可是一个大的发现，白景试图从他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为什么还是一脸的平静呢。 “您是不知道，那梁柊其实在阜安州的时候就——” 敲门声响起，郭栾被带了进来。 白景有一些发懵，动作这么快吗，他这话音刚撂下，人就被抓过来了？这功夫上的差距竟然如此明显。不过，大人这是准备当面对质了。 “郭栾，说说吧！” “是！我和钱栎二人……” 这就交代了，没有一丝反抗？连一点点的忠心都没有吗？这和他所想的情形，一点儿也不符啊。 “白护卫，他说的属实吗？” “啊？属实！” “说全了吗？” 白景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茂平虽然觉得如今的郭栾，不敢再反水，重新为李顺林做事，但该防还是要防的。所以双方的说法肯定要一致才行。看到白景这个盯梢的给予了肯定，这才放心下来。 “但是，大人，这——”白景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郭栾很早就已经交代过他的身份了。” 白景感觉自己有一点受伤，亏得以为今天立功了呢，结果，不知道实情的就只有他一人。 突然感觉脸有点发热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派你去盯梢，一来是怕李顺林又在打什么主意，以免被暗箭所伤，二来嘛，也是想让你看看，当初那个冤大头到底是谁。” “冤大头？”虽然感觉有一点难为情，但白景还是马上被这三个字所吸引。 “当初花一千两那个冤大头嘛！”之所以今天让白景过去盯梢也算是他的恶趣味。 想膈应一下李顺林，雇佣的杀手不仅没有杀了目标却成了人家的护卫，反过来对他进行盯梢。这种待遇，应该也只有那个冤大头能够享受得到吧。 “大人的意思是说，他就是那个——” “没错！” 白景没想到，李顺林跟他还有这样的牵扯。嗯，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这个李提学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那一千两，他可是没有一点儿愧疚之感。反而想对王茂平说上一句，大人您有没有雇佣杀手的打算啊！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可是分文不取就可以动手的。 “白护卫盯了那么久，想来很是辛苦，去休息吧。” “是！” 看到白景退出书房，王茂平才转头看向郭栾：“你是怎么想的？” “小人愿以大人马首是瞻！”郭栾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怕死吗？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惧怕的。但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家人的平安，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奢望。 他的命，他家人的命，都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也下去吧！” 郭栾恭敬的行礼后，也离开了书房。 如果，郭栾说的话，真的是发自肺腑的。那么，王茂平还是要恭喜他，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和李顺林之间的仇恨是不死不休。王茂平虽然自认为是一个大度宽厚之人，但也没那么大的胸怀去原谅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 郭栾想要保全性命，保全自己家人的性命，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在自己知道对方是李顺林钉子的情况下，不露痕迹的、不惹人怀疑的除掉自己。 还有一种就是，听自己的话，等待李顺林消失的那天。当然，前提是，他已经背叛的消息，不会传到前东家的口中。 希望他是发自内心的选择了后者。毕竟此人还是挺有能力的，多这么一个为自己效力的人，不失为一件好事。但还是要经过长久的考验才行。 现在，有一点好处是，除非李顺林还像之前那样雇凶杀人，否则，他对付自己的方式，大概率都会通过郭栾这颗钉子来完成，或者需要郭栾从旁协助。 要雇凶杀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一来自己身边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二来，自己平日里很少出府城，甚至府衙都很少出。并没有什么下手的机会。 从李顺林对郭栾的交代来看，对方应该也是想要从长计议，让郭栾发挥最大的价值。甚至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只是李顺林不知道的是，要通过郭栾来对付自己，那么，自己马上就会知道。而且，郭栾知道多少，他就会知道多少。 也就是说，在自己腾不出手来对付李顺林的这段时间里，也可以很好的防备对方所耍的手段。 这也就足够了。等许家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无论是许婕妤还是许璞归的下场都是可以想象到的。 李家的本家也许不会受到什么波及，但是李顺林作为许璞归儿子的恩师，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他可是拭目以待。 真希望陌惜楼那边，加把力气，早一点将许璞归的身世调查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这许家是不是还没有宴请李顺林呢？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天刚微亮时的王茂平还在替人家瞎操心，谁知道晚上李顺林就被请去了许家。蹲守的护卫，也从驿馆的房顶，换到了许家的房顶。 第1139章 来日方长嘛 对于李顺林和许璞归的这次见面，王茂平还是相当期待的。也许双方之间的谈话，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些新的信息也说不定。 不过事实证明是自己想多了。他是没有什么收获。有收获的是李顺林，可是得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至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嘛，一部分是关于许璞归的儿子，李顺林作为人家的恩师，自然还是要尽一些责任的。不仅勉励、指点了一番，还带去了一些书籍。 许家父子，表面上看起来也是感激不已。也算是一种双向奔赴了。 而另一部分的谈话内容嘛，就是关于他了。想来李顺林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听自己的机会。 怎么说呢，和自己也算是一种双向奔赴？ 但是，许璞归对于王茂平其实也没有多少了解，让李顺林有一些失望。当然，也让他有一些失望。 这就意味着，今天晚上护卫算是白蹲守了。 王茂平不禁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亏得他还如此期待呢，两个人的谈话就不能有一些价值吗！ “大人，李提学已经离开府城！”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个讨人厌的终于是离开了。虽然告别的时候，两人都维持着应有的体面。不过心里估计想的都是“你给我等着！” “那些通过科试的学子，也当勉励一番才是。”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谭展同退了下去。 李顺林，我们来日方长！王茂平暗暗地想道。 “大人！” “说吧！”刚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的王茂平，又把思绪重新收了回来。 “董岫已经将侵瞒土地……”关纵汇报道。 也就是说，董岫已经将除了私挖矿石以外的罪责，都正式的落在了纸面之上。 “对于侵瞒的土地，董家选择补足田税，……” 总而言之，还能够通过用银钱去补，已经算是他格外开恩了。王茂平不是胆小，不是优柔寡断，也不是没想过杀鸡儆猴，来震慑其他人家，给自己立威。 但，如今肇原府的形势不容乐观，面对的是外族的虎视眈眈。这种风雨欲来的情况下，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没有人为董家出头，而是选择了观望，也是想探一探，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所以王茂平既要给董家一个教训，让董家知道什么是痛，又不能太过狠厉，以免让其他人感觉到威胁，产生唇亡齿寒之感，而选择抱团。 “大人，为了弥补过错，董家捐施善银千两。” 王茂平挑了挑眉，这动作倒是挺快，刚让董家人探视了董岫父子，马上就捐赠银钱。千两白银多吗，对于普通百姓来讲，那还是相当多的。 但是对于董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连府城的一套二进宅院都很难买到。不过，加上要补的田税，那这次也算是让董家感受到了割肉之痛。 想来教训足够让他们印象深刻。 “把董家父子带过来吧！” “是！” 既然认了，那就开始走流程吧，想来，这二位对于府衙大牢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董家侵瞒土地属实，鉴于真心悔悟，愿补足……笞五十，罚银百两。” “董家私挖矿石一事——”王茂平顿了顿，使得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是最让他们担心的。 “由于暂未发现更多物证，故既往不咎。” 即使知道大人应该会放董家一马，但总算是在听到发落之后，这才感觉活了过来。这关，总算是过了。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啊！” 王茂平看了看堂下如释重负的二人，随即继续开口道： “董家的庄户——” “大人，请您放心，董家庄户日后必不会在附近搜找，定会踏踏实实侍候庄稼。” 如今好不容易让董家渡过了这关，他可是没有胆量再去找什么奇石，把自己再送回来。以前觉得奇石重要，即使冒险也不想要放弃。 但现在董岫已经深刻的了解到，奇石可以成就董家，也可以毁了董家。奇石重要，但命显然更重要。 现在他才理解了那个大师话中的意思，不仅仅是让他远离家里那块奇石，是让他放弃寻找的意思啊！ 只是他醒悟的太晚了一些，如果当时能够及时收手，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 大师：我只是为了二两银子而假扮的啊。 “大人，草民所言皆发自肺腑！”看王茂平没有说话，董岫连忙说道。他是真的不敢了。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本官的意思是，那些庄户可以继续在附近找所谓的奇石。” “大人，董家真的不敢了！草民发誓——”董岫已经要赌咒发誓了，生怕王茂平不信。 而旁边的董弼泽别看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如今也快要急哭了。大人，要怎么样您才相信我们真的不敢了啊。 “那些庄户继续去搜寻！”王茂平收起了笑容，正言道。虽然脸上并没有怒色与戾气，仍旧是把董家父子吓了一跳。 “只不过，要听命行事，知道吗？” 巡抚大人派过来的人，还是太少了一些。那片地如果走遍了还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呢，更别提要一点点的去搜寻挖找。 董家的人不是喜欢在那边晃荡吗，现在自己可以成全他们。 “是，草民知道了！”大人的意思是，让庄户们去替那伙人打下手了？堵心吗？堵心！ 毕竟事情的起因，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伙人。不过，敢不答应吗？那自然也是不敢的。 “还有，如果真的找到奇石，你们董家想要，还是可以赠与你们的。”王茂平倒是希望别再发现那所谓的奇石了。 “草民不敢！” 王茂平倒是希望董岫是真不敢。该怎么样让董家人认识到，这石头对身体也许会有潜在的危害呢。 或许就是在奇石被找到的那一刻，你双眼迷醉，但别人却避之不及吧。 “对了，那些庄户还是交由程深负责吧。”王茂平又提了一嘴。 那个叫程深的管事如果被放出去，估计是没有好日子过，那么自己就帮他一把。如果能够展现出能力来，日后让他脱离董家，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1140章 添置了些人手 董家父子终于是出了府衙的牢房，感受了一下阳光的温暖。至于笞五十，董家人自然选择赎刑。 而那些庄户也被放了出来，如今是喜极而泣，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与庄户们如获新生不同，程深是一脸的土色。 日光打在身上，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的暖意。 “管事的，我们都出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庄户有些奇怪。 这脸色怎么比待在衙门的时候还要难看。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程深，跟我回去吧！员外有话要对你说！”董家的大管事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一些狠厉。 这使得程深的心如坠冰窖。他自然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后悔吗？或许有一些吧。 “老爷，弼泽你们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些天，一家人真的是担惊受怕……”董员外的妻子，看到两个人的身影，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原本以为，他们董家在这肇原府算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等礼送出去不少，却求助无门的时候才发现，都只是错觉而已。 “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回到家，董员外总算是彻底的如释重负。不过，心情却并没有随之变好。 在沐浴更衣之后，就来到了书房。进入密室之中，对着那块奇石看了良久，最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石头收在箱子中。 收起来吧，把继续找石头的欲望也一并收起。董家可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还是眼不见为净啊！ 至于知府大人说的，如果找到奇石会给他们董家。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他都害怕，看到奇石的庐山真面目以后，会把这一块都抢走。 王茂平：放心，已经见过庐山真面目了，劝扔！ 重新从密室回到书房之中，董岫就让人将程深带了进来。 坐在椅子上，董岫看着跪地一言不发的管事。这也是董家的老人了，自己对他还是颇为的信任，要不然也不可能将寻找奇石的任务交给他。 可是如今呢，他们的主仆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董岫的眼之中划过一丝狠厉。可惜了，现在还没有办法收拾他。 “程深，你明天回到庄子上，继续去当你的掌事。” 听到这话，程深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对于东家的脾气秉性，他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听从那些人的命令！可不要再给我惹事！” “是。” 程深怎么说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如今也明白了过来。不是东家大度要放过他，想来是不得不放了他。这应该是知府大人所下的命令，才让他暂时逃过了一劫。 那么以后该怎么办呢，如果自己为那些人尽心尽力的话，知府大人会看到他的努力吗？但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而那些庄户们，原本以为，以后不用再去挖挖找找，就听到了程深带回来的消息。 什么？还要去？就这一条命，可经不起折腾了！于是一个个头摇的都和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说到底他们这些庄户，也只是为了讨生活而已，犯不上拼命吧。 “啥，不去就会被抓回牢里？” “管事，你是不是说错了啊！”庄户们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就是程管事这嘴突然瓢了。 他们不就是因为在附近挖宝挖进去的嘛。 “信不信由你们！如果再进府衙，还能不能出来，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程深也没有和他们作太多的解释。 看着程深的背影，庄户们都是将信将疑，但到底还是跟了上去。这位也当了他们这么久的管事，总不会故意害他们吧。 “来了？” 孙正阔看着程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些畏畏缩缩的庄户。 “是，在下见过孙管事！”程深赶紧行礼。原本就忐忑的庄户们，也赶紧跟着有样学样。 “行了，既然来了，那就赶紧开始吧！你们今天要在……” 跟这些人，负责找寻石漆的孙管事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寒暄的。而是直接布置起了任务。 大人之前可是已经派人带过话来，嘱咐了他们一些事情，还说会为他们添置些人手。那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石漆本就不太好找，他们十几个人，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也只找了几个石漆块而已。 能有人来帮他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没有想到，来帮他们的竟然是董家的那些庄户。 之前总是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后面，后来被差役抓走，如今这是放回来了？既然是王知府的意思，那他也不会顾虑太多。 不过是来帮他们干活的，那就抓紧时间吧。 这下，找石漆的队伍扩大了不少。那些庄户虽然对这些并不了解，但是胜在听话，而且也特别的卖力气。算是让搜寻的进度加快了不少。 而王茂平这边，在百忙之中，抽空去见了一下那些通过科试的学子们。虽然还只是秀才，但能够拿到乡试的准考证，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想来，明年他们肇原府应该又可以出一些举人了。但这“一些”到底是多少，还是一个未知。 那就由他先来摸个底，至少自己这个做主官的，得心中有数才行。毕竟科举，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如果，有更多的学子能够脱颖而出，他不仅仅是颜面有光，那也是自己的政绩。 于是，刚拿到乡试入场券，还有少许兴奋的秀才们，迎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考试。不是说，知府大人要见他们吗？怎么又考上了呢？他们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关键是，这题目可是比科试要难得多，而且好像比以往的乡试题目还要难呢？ 王茂平：比乡试题目难？没觉得啊！他出的题已经顾及他们的信心了好吗！ 最后，那些学子在被题目打击了之后，还是见到了王茂平的身影。后者也是给他们耐心的上了一课。 估计这些学子也不知道，不只是他们受到了打击，知府大人同样如此。 第1141章 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唉！”王茂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又带了一丝的愁容。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在看到那些学子的卷子后，不能说是戛然而止，但可以说是出现了明显的回落。 卷子答的，并没有做到差强人意。按他的推断，明年的乡试成绩估计还能继续保持平稳。也就是说，肇原府依旧会处在中游，也许还会偏下一点点。 对于他这么一个要强的知府来说，肯定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看来，府学和县学还是太轻松了一些啊。 不行，还得继续上一上强度。科举哪有不卷的？你不卷，就得被人踩在脚底下。所以还是卷点儿好。 不知过了多久，王茂平这才停下笔，检查了自己的劳动成果与经验之谈，满意的点了点头。应该能够激发（或被动激发）学子们的学习热情。 不管是主动卷，还是被动卷，能卷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呼～”长舒一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 希望长此以往，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谁不想自己的府多出几个举人，或者一两个进士呢。 等等，自家那三位明年可是又要闯一次乡试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王茂平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是先别想他们的事情了，想起来就闹心。本来，值得开心的事情就不多，就别再自寻烦恼。 起身离开二堂，如今早就过了散值的时间。今天又是自愿加班的一天！他在林江的一众官员中，论兢兢业业，也算是名列前茅了吧。 众官员：不用谦虚，你能排第一。 回到内宅吃过晚饭，王茂平难得有时间陪一会儿闺女。父女俩的玩耍时间，还是很愉快的。但是学习的时间嘛，就有一些斗智斗勇了。 最后，还是以王曦年的入睡，结束了今天的学习之旅。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正睡得挺香的。 戳了戳闺女的小脸蛋，他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还是祝小家伙有一个好梦吧。 回到卧房，安初筠还在提笔写着什么，凑近看了一眼，应该是话本。看来是又来了灵感。 王茂平也没有打扰，而是坐在了椅子上。正好趁着现在的空闲，整理一下最近的思绪。平日里忙东忙西，把很多事情都落在了脑后，无暇去顾及。 首先，许璞归的身世，如今只能等着陌惜楼去查证，现在这个阶段，他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忙。 张家，丁乐旗派的人，还是每日照常盯着。不过怕被张耘察觉，所以盯着的人也是每天早出晚归。表面上，就是一户新搬来的人家。 毕竟，王茂平嘱咐过，宁可什么都发现不了，也不要让张家人产生一丝的怀疑。所以，正常的过日子就行。 结果就是截止到现在，还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由当时方席被绑，而找到的那小半块腰佩，牵出的那个关了瓷器店不知所踪的吴昆年，至今为止还没有在醉栖楼露过面。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如今也没有最新的进展。 通过升公堂审那几个外族人而引出的货郎孟芦，又牵扯出一个杂货铺，和一个酒坊。也在调查之中，直觉它们是有问题的。不过如今没有证据可以表明。 林危毅此行去宁江，也不知道能否在清云观有所收获。如果不能，那么之前的推测，就是在做无用功。 只能等最后一个希望，也就是大舅哥那边能否有收获。如果没有，那还是尽早开始满山挖树的好。 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平时公务繁忙，来不及想。如今才发现，还不如不想，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都没有什么进展。 这可是有点闹心了，糟糕，晚上该不会又睡不着觉了吧。 刚才那些也就罢了，还有两件他最为关注的事情。一件就是寿辰之事，这是最为重要的。 毕竟这惊喜送的成功与否，与林江、与肇原府将来的一段时间能否平静、安稳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过，能帮的忙，他都已经帮了。接下来就要看内行司的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私贩货物的案子。通过关口的那条线路已经摸清，商人也已经都查明锁定，只可惜暂时还动不了，能做的只是瞪着眼盯着。 而另一条通过兴贺山的路线还没有摸清，货物已经进入了土柳村。按理来说，也该动了啊！还在等什么呢！ 感觉想得很是烦躁，王茂平果断的选择了停止。不然，这觉高低是没法睡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媳妇已经停了笔。 估计是怕打断自己的思绪，所以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打扰。 见王茂平已经停止了思考，安初筠这才吩咐下人，将熬的安神汤端了上来。作为枕边人，自然也是清楚夫君因为思虑过度，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接过汤一饮而尽，虽然效果并不是很明显，但总归是聊胜于无，给自己一点点的心理安慰。 躺在床上的王茂平又经过了一番胡思乱想之后，终于是慢慢的进入了梦乡。身边的安初筠也是轻轻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而此时虽然已是更深夜静，但，有些人却并没有休息。 “看来今晚，他们就要动了啊！”暗处，一双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土柳村的动向，生怕错过了什么。 “是啊，蹲了这么久，这些家伙总算是舍得动了！”另一个人也是轻声感慨道。 来了肇原府这么长时间，他们这些人一直是盯在暗处。一路盯到了如今这个兴贺山脚下，毫不起眼的小村庄。 如果不是一路盯过来，他们这些官兵也丝毫不会想到，这个土柳村，并不像印象中的封闭。反而与外族有所勾连。 这个村子，表面上看起来是破破烂烂，距离其他村子也很远，很少有人过来。不过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倒是不少。而且，还养了不少的驴马。 这明显就不符合常理，只可惜，官府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也没有发现，这里实际上住的人，要远比户籍册上的人要多。 估计如非必要，收税的吏员，都不愿意跑来一趟。 第1142章 第二条路出现? 一路跟到土柳村，虽然知道这里的反常，但是那些货物却始终没有动。这种等待是极为让人心焦的。 每天都恨不得将这些人抓起来，严加审问，总有一个能交代的吧。 只可惜，他们也只能是听命行事。好在，终于是动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盯梢的这些官兵，就已经感受到了村子的反常。而如今，那些装好的货物，又准备运到哪里去呢。 虽然是半夜，不过土柳村的人依旧十分的谨慎。所有人都蒙着面，没有燃起火把，也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辙和蹄声渐行渐远。 或许这也是他们选择今晚原因，虽然不是满月，但却很亮。加上如今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下，所以还是可以照亮路的。 路并不好走，不过显然赶车的人，对这里是了如指掌，牵着马匹不紧不慢的走着。后面十几辆马车，驴车，排成了一串。 而这些人显然没有发现，即使如此的小心谨慎，还是有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 相比于心情平静的村民，盯梢的官兵们心情就要激动的多。毕竟，私贩货物的路线，马上就要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越过边墙，障塞，怎么越过兴贺山，将货物运送出去的。 车队行进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看来前面的路况，更加的难走一些。不过，那些人依旧没有燃起火把，让跟在后面的官兵们，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谨慎。 其实，如果不是一路跟到了土柳村从而盯上了他们，又有谁会注意到，夜晚在这兴贺山的十几架车呢。 不过，虽然是越走越偏，越来越难走。但这些人好像丝毫没有上山的意思，总感觉像是在兜圈子呢？ 难不成是发现他们了？不应该啊！他们可是一直都非常的小心。 就在跟踪的官兵内心由之前的兴奋变成忐忑之时，车队渐渐停了下来。所以是前边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总不会是到地方了吧，虽然走了能有一个多时辰，但距离通过兴贺山，显然还早的很啊！ 领头的官兵，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两个手下，悄无声息的向着前面探去。没一会儿，其中一个返了回来。 “百户，他们应该是到了！” “到了？”葛志厚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快吗？ “是，他们去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手下小声的汇报道。 难道这个山洞通往的是兴贺山的另一侧，那么是原本就有的，还是说开凿出来的？应该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要不然，那可是需要数年甚至是十数年，数十年的时间。 “百户，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葛志厚吐出一个字。 等这些人都进了山洞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跟进去。 马车一辆辆的向前，不过，前面的马车并没有进入到山洞之中，但车上的货物已经不见。 那也就是说，他们是将这些货物搬到了山洞之中。那么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此时的葛志厚，可谓是一头的雾水。 等所有车上的货物都已经卸完。天边已经隐隐发亮，车队原路反了回去。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不过压在杂草之上的车辙印，还是证明过他们的到来。 但葛志厚想要进入山洞的想法并没有办法实现。虽然从远处看，因为藤蔓，树枝，石块的归位，这个山谷中，丝毫看不出哪里有山洞的影子，但这些人还是很谨慎的留下了两个在不远处，隐藏看守。 想要不惊动这两个人，拨开藤蔓，移走树枝、石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把两人引走，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完成，移开、探索山洞、归位的过程。 “百户，我们要怎么做？”这山洞肯定是要进的，可是要怎么进呢。 “等！”葛志厚沉思了片刻，又吐出了这个字。 “等什么？”手下有些不明所以。 “等今晚，土柳村的货物并没有都运送出来，想来他们还会再过来，到时候想办法混进去一个人，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那些人在运送的过程中都不点火把，山洞里即使点燃火把，光线也不足。最关键的是，这些人都蒙着面，那么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和他预想的一样，那十几架装满货物的车，在深夜再次来到了山谷。而安排好的人也悄无声息混进了搬运货物的村民中，进入到了山洞。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不过葛志厚的悬着的心，直到那些马车远去，混进去的手下回来复命，这才放了下来。 “怎么样，详细的说一下山洞里面的情况。” “是！进入到……”尹仓开始讲起了他所看到的情景。 山洞的入口并不宽，一个人推着手推车通过，并没有多少富余。走了一段之后，山洞开始渐渐变得宽敞了起来。 虽然岩壁上有火把照亮，但依旧显得有一些昏暗。勉强看清楚脚下的路。不过，路应该是刻意平整过，推着车走起来，并不算太过困难。 在走过一个长长的坡道之后，山洞变得豁然开朗，面前变得空旷了起来。当然，火把那点光芒，并不能将整个山洞照亮，就足以见得，这个山洞有多大。 不过，那些人显然是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打算，只是把货物堆放在了指定的位置。就这样一趟趟，直至货物都被搬了进来。这才离开。 “山洞里是不是有继续往前走的路？”葛志厚确认道。总不会是把这山洞当成了库房。 尹仓摇了摇头，并不是否认，而是他也不清楚。他没敢向里面继续探索，主要是怕被那些村民发现异常，那样可就前功尽弃了。 葛志厚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谨慎是对了。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继续盯着这个山洞，盯着土柳村，并寻找可以进入山洞的时机。 不过，还是要赶紧将发现汇报给千户大人才行。 之前还想着终于可以摸清这条路线，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第1143章 并不需要运出去 这几天，府城虽然平静异常，但王茂平脑中有一根弦儿，算是绷的越来越紧。毕竟冬月十五，已经近在咫尺。 虽然说，他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谁让他是个爱操心的人呢。如今，这魏蝉也不在府城，要不然他高低得问上一句，有没有实足的把握。 当然，主要还是想让自己安心啊！感觉这安神汤的效果越来越差了！以前还是聊胜于无，增加一点心理安慰。这两天，完全是增加他起夜的次数。 “大人，您看可以了吗？”齐烁请示道。 对于他的汇报，王茂平并没有太过动脑，主要还是美酒大赛的事情。想来近期，百姓们可能会觉得日子有一些平淡。如今刚好又给他们一个看热闹的机会。 “齐通判做的很好，算是事无巨细，本官很是欣慰。”如今一般关于活动和比赛的事情，都是交给他来规划与执行。 估计是接触的多了，所以也变得轻车熟路了起来，有时还能够想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小亮点。 所以对于齐烁，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既然策划的不错，那自然是要夸赞一番。毕竟，灌鸡汤这项技能，自己还是比较熟练的。 “这评判的人选还可以再增加一些！” “还请大人解惑！”看来对于人选，大人不太满意？可是他觉得请的可都算是肇原府的懂酒之人。 王茂平倒是不否认名单上这四位的专业性。但是思维还可以拓宽一些嘛。说白了，举办美酒大赛，一来是为了丰富百姓们的生活。 二来，也是想要对肇原府的酒坊，酒场有一个正向的推动作用。 那么，怎么推动呢？除了在美酒大赛之上，拿到一个好的名次，增加名气之外，销量也能够比以往要多一些。而且有竞争才有进步。 但这些王茂平觉得还不够。有些时候，酒香也怕巷子深。那在评选人的身上，下点功夫也是可以的嘛。 “懂酒之人，好酒之人——”王茂平顿了顿，又吐出了四个字：“写酒之人！” 齐烁当时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知府大人这是想要请有名气的文人雅士啊！ “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这就去办！”算算时间，应该还来的及。 王茂平微笑着让人退了下去。也不知道肇原酒场准备的怎么样了，希望是让他眼前一亮，而不是眼前一黑。面子能不能保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不过，马上就可以见分晓，毕竟也没剩多长时间。美酒大赛的日子，被定在冬月二十五。想来那时候内行司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 如果，寿宴惊喜送的很成功，那这美酒就算是一种庆贺。如果没有成功，那么也可以一醉方休。当然，他更希望，那酒是庆功的酒，是百姓们毫不知情的狂欢。 所以，一定要成功啊！ …… “大人，褚先生有话要对您说。” “嗯？我知道了。”说罢，王茂平便向着书房走去。 散值的时候，褚旻并没有在府衙。如今看来是又与那两个千户见面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两人在书房坐定，褚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王茂平虽然很想陪一杯，但一想到有些堪忧的睡眠质量，到底是没有狠心对自己下手。 不过，看这位褚先生神色如常，那他也就放心了。 “池千户那边传回来消息，那些货动了！”放下茶杯，褚旻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王茂平不禁是心头一喜。这就是说第二条线路出现了。 “所以，那些货物果真是通过兴贺山运了出去？” “还没有通过兴贺山！” 还没有吗？这条路应该是不太好走啊。想想也是，毕竟地势在那里摆着呢。 “确切的说，那批货停在了一个山洞之中。” “哈？”王茂平不禁惊讶的出了声。为什么要停在山洞之中。 “据池千户说，那些人将货运到了山谷中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派人隐蔽的守在不远处，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褚旻轻叹了一口气。 “这山洞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据混在那些人中的官兵说，里面别有洞天，但是由于光的原因，看的并不清楚……如今池千户的手下正在试图找到，溜进去探查的机会。” 既然有人把守的话，要想探明情况，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那些人的目的才行。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货停在那里，为什么不运出去呢？”褚旻也在思考着那些人的动机。 货最后肯定是要运出去的。停在山洞之中，是因为离运送的路线较近，还是说，这第二条路线就是通过这个山洞呢。 如果是前者的话，运进山洞已经耗费了一番力气，到时候还要全部运出来，是不是太麻烦了一些。 如果是为了安全考虑，不应该在货物运到村子以后就这么做吗。而不是等货物在村子停留一段时间以后。 可如果就是第二条路线的话，为什么要停下来呢，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呢。 “也许，货不用他们运出去。”半晌，王茂平轻声的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会有人来取？”褚旻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如果这个山洞就能够通过兴贺山的话，那么这种可能就会更大。” “也就是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那些商人私贩货物能够得到什么呢？” 冒这么大的风险，求得就是一个“利”字。到手的如果不是银钱的话，就是可以变换成银钱的东西，也就是以物易物。 “也许盯着那个山洞，盯着土柳村，我们就能够找到答案。”褚旻开口道。 或许这些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们还需要将那些商人“应得之物”也带回来才行。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等呢！” 褚旻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些人还没来取？” 如果这些村民不需要运送货物的话，他们等的就是来取货的人，以及他们带来的货物。 第1144章 眼皮下的跳梁小丑 王茂平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这是一直以来他都想不通的问题。 自己可是派丁乐旗等人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盯着肇原府。当时，那些茶叶被送到了洛归镇，就再也没有动作。 不过据丁乐旗所说，当时没有动作，应该是因为还有一批茶叶未到。但即使茶叶到了，也没有了下文。 倒是很好理解，因为前任知府丁牧祥的死亡，以严家的谨慎，自然是要先观望一段时间，不会轻易有所动作。 但问题在于，观望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如今已经快到一年的时间。显然这个理由有一些牵强了。 倒不是自夸，但以自己对于严定怀的了解，应该要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在肇原府站稳脚跟的时候，就采取行动才对。 随着自己对肇原府越来越了解，那么对严家那些货的潜在威胁，也无疑会增加很多。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啊，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呢？”褚旻也有一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间。难不成—— “是因为这个时间，那些取货的人才会过来？” 听着他的话，王茂平还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严家这边，那就很有可能出在另一方了。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过来？ 当然，如果人家愿意那就没有办法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还有分析下去的可能。 “也许，即使这个山洞可以通过兴贺山，穿过我孟朝的土地，但也是有限制的。”王茂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限制？”既然走得通，那么还有什么限制，难不成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走的通？” “没错！”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严家的货，为什么一直不动。 褚旻此时也坐不住了，随即起身开始踱步思考了起来。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使得这时才能走得通呢。 踱步的身形突然间停了下来：“是水！”自己的答案，并没有让对方感到意外，褚旻就知道，王茂平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果然，这个后起之秀要强于他啊！ 才能过人，心思缜密，几年之后，也许会更进一步。 “那山洞在这个时候是没有水的。所以，一定要等到此时才行。”其实在想到也许是山洞本身有所限制的时候，王茂平第一个想法就是水。 如果山洞里有暗河的话，那么这个时候很有可能进入了枯水期。虽然这只是他们推测的一种可能，但无疑这种可能，能够解释他之前一系列的困惑。 但，到底要进入到山洞之中，才能够得到验证。 “想来，这个冬天，那些货就会被运出去了。”褚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那些人过来的具体日期。 王茂平也有些感慨，快一年的时间，总算有一种要拨云见日之感。 “这次不准备动手？”虽然是疑问，但褚旻显然已经猜到了答案。 “嗯！”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想过在这次来一个人赃并获。 褚旻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欣赏，果然，面前这个知府，与年轻气盛并不沾边。沉稳过头了啊！ 不过，坐在肇原知府的位置上，就需要这样的沉稳。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这两条线路，我想要先动关口那一条。”这也是王茂平深思熟虑的结果。 如果惊喜成功了，如果边军中的叛徒有所眉目，那么就可以对关口这条路线上的商人动手了。毕竟，时机还是需要把握的。 “你是害怕，通过兴贺山的货物会运送到土孛默部？”有两条相互并无关联的路线，那么褚旻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如今山雨欲来，还是尽量避免外族其他部横插一脚才行。”蠢蠢欲动的傲鲁部，已经够让他这个肇原知府头痛的了。 褚旻承认，王茂平的想法在眼前的形势下，是最为稳妥的。但只能看着，却不能抓，不说他，就是眼前的知府心情也会憋闷到极点吧。 “那等待可就有些漫长了。而且日积月累，那些商人的货物，会让外族越来越壮大。” 王茂平脸上挂起一丝笑容：“严家很谨慎也很警觉，这是他们的长处，而对我们来说，也是可用之处。” “呵，不愧是介存，有颗玲珑之心啊！是我着了相。”褚旻先是一愣，随后也会心一笑。 虽然，不准备暴露这第二条路线，暂时不准备抓严家。但只要让他们的货走不出去，就好了嘛！ 严家如此的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警觉起来，那只要让他们觉得有威胁，路线有暴露的风险，严家就不敢轻举妄动。货自然也就送不出去。 眼皮子下的跳梁小丑，偶尔逗一逗也是很有意思的嘛。 果然，这个王茂平是最适合当肇原知府的人！ “现在还是要看什么时候才能对关口那条线路动手。”所以这个时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边军啊！”褚旻也只有轻叹一口气。 “想来不至于一点都查不到，只是主使没有那么好找。” 通过那几天给商人放行的边军，就可以一点点的向上查找。只是不知道，如今查到了谁的身上，还有没有继续向上的可能性。 但是，对于如今边军内部的情况，王茂平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也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就有没有可能，稍微透露一些，让他心里有个底呢。 书房沉寂了下来，涉及到边军的事情，显然双方都有一些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是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走出书房之后，王茂平看了看透过树影撒下来的月光，很亮但没有一丝温暖。抬头望去—— “要满月了呢！” 还是别感慨了，赶紧去趟茅厕，然后回房睡觉吧。谁让自己没控制住，喝了两杯茶水呢！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话说，褚先生可是喝了好几杯呢，就没有失眠的困扰吗？ “大人，您还没睡啊！” 王茂平不禁被吓得一哆嗦。目光相对，他终于是理解了那天白景的感受，别说，是有一点吓人啊！ 不过，白景应该已经从话本带给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第1145章 到满月了啊 作为肇原的知府，王茂平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贴上一个兢兢业业标签的。不过，今天嘛，显然是无法全情的投入到公务处理之中。 总结起来就是不在状态，至于原因嘛，倒是与睡眠不好没有多大的关系。主要还是今天是冬月十五。 虽然是内行司的任务，但是怎么着也有自己的心血。何况，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未来一段时间，林江是否可以继续的安稳下去。 所以，到底是有一些心神不宁的。 于是，今天的王茂平难得没有加班，散职后，便回到了内宅。闺女见到他，象征性的迎接了一下，随后便又倒腾着小腿，跑去别处撒欢。 生怕，下一刻，就又被抽查功课。 “初筠，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去陌惜楼？”这几天，陌惜楼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难不成是夫君又想起什么，准备通知他们？ 王茂平摇了摇头：“就是去街上逛一逛！” “也好！”安初筠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对于吃和玩，小家伙还是很敏锐的，看到两人要出门，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冲着王茂平伸手要抱抱。 这个时候开始变回小棉袄了？王茂平弯腰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才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行吧，就带上你一个。要不然，这内宅里的人，可就要感受魔音贯耳了。 不过，咋感觉闺女又敦实了呢？最近武学也开蒙了啊！再加上玩耍的时间，运动量应该够了才对！ 怎么会又重了呢？难道是天冷了，衣服穿的有点厚。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已经是冬月，天气逐渐寒冷，但是街道上还是充满了烟火气。华灯初上，热气腾腾的小吃，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往来的行人，都让这里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小家伙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这附近又有那么多小吃摊，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待在马车上。 好在，经过了那么多次教训，对于那些吃食，也只是浅浅的尝上两口。没有敢放开肚皮去吃。 不由得让王茂平刮目相看，行啊，已经开始学会抵抗诱惑了！ “不，不是陌惜楼？”王曦年的语气，有着明显的失望。 夫妻俩看着她的小表情，都有些忍俊不禁。怪不得，刚才没有放开吃呢，原来是等着去陌惜楼吃大餐呢！ 可惜今天，他们不去陌惜楼。 进到街边的食肆之中，虽然没有酒楼的富丽或者雅致，但这里也很是热闹。想来味道肯定也不错。 找了位置坐下来，要了几道店家的拿手菜。等着上菜的工夫，王茂平也没有闲着，而是听起了周围人的谈话。 虽然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偶尔掺杂几句吹牛的话语。王茂平依旧是听的津津有味。他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小家伙，一开始也支着耳朵。不过发现不感兴趣之后，注意力也就放在了上来的饭菜上。 筷子利落的就夹了一片肉回来。却发现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萝卜。 “先把萝卜吃掉。”安初筠开口道。 “哦！”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夹起萝卜，放在了嘴里。 王茂平自然也要展现一下父爱，夹起一坨白菜，放在她的碗里。小孩子，怎么可以挑食呢。 “这过几天，有美酒大赛呢！你去凑个热闹不？” “自是要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平日就喜欢喝上两口。” “唉，我就去不了了。毕竟还得讨生活呢！只希望，团圆会的时候能够凑上热闹了。” 隔壁桌的谈话内容，逐渐转移到了美酒大赛上。 “话说，你就在酒铺当伙计，你们酒铺不参加？” “参加什么，我们酒铺又不大，店里卖的酒，都是从南面运过来的，没有资格啊！再说即使凑热闹也轮不到我这个当伙计的。”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这蔡氏南酒铺生意如何啊？” “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吧！” “谦虚了吧！” “……” 两个人聊天的话题，陆陆续续的传到了王茂平的耳朵之中。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听到蔡氏南酒铺的时候，筷子停了下来。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丁乐旗不是派人暗中调查这个南酒铺，不过没有什么进展吗？那莫不如，从这个伙计入手，看看能否有所收获。毕竟此人看起来，防备心并不强。 出了食肆，填饱肚子的王曦年，终于是肯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上了。不过，小嘴还是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既然这么喜欢说的话，不如背一首诗嘛。小家伙听到她爹的提议，瞬间安静了下来，并试图装睡。 最后还真是把自己给哄睡着了。回到府衙，看着已经睡熟的闺女，王茂平考虑着要不要将她叫醒重睡，毕竟今天的晚课还没有上呢。 不过看她睡得那么香，到底是没有舍得，算了，这节课还是明天补回来好了。 “夫君在看什么？” 安初筠走到窗边，为他披上一件裘衣。如今已经入了冬，天是越来越寒了。 “没有，只是看看今晚的月色而已！”王茂平轻笑了一声。 安初筠抬头看了看：“是满月啊！” “是啊，满月！但愿一切都能得到圆满。休息吧！”王茂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将窗户关上。 作为枕边人的安初筠，怎么会察觉不到今天夫君的反常。只是夫君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而此时的边关之外，傲鲁部如今是一片欢腾。毕竟是达楞汗的七十寿辰，自然是热闹非凡。 下属各部的首领悉数到场，不仅带来了礼物，还有源源不断奉承的话语。美酒，美食，圆润浑厚的乐曲，明亮的篝火，以及载歌载舞的人，无疑是将这场寿宴推到了一个高潮。 帐外，达楞汗坐在主位之上，不断地接受着各部首领的敬酒，听着那些恭维逢迎之语，在酒水的不断刺激之下，难得又生出了豪情万丈。 即使是七十岁了又如何！只要寻得长生之法，那这个天下到最后还不都是他的。而林江的一些地方，估计很快就是他的了。 第1146章 精心准备 “……扎赤部献万寿鼎一尊……” “……许勒剌部献寿纹金瓶一对……” 虽然按照孟朝人的说法，如今达楞汗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但是下面各部的首领也并不敢掉以轻心。 所带的寿礼，也是千挑万选，生怕在寿宴上扫了颜面，更怕会引起达楞汗的不快。 而达楞汗听着各部献上的寿礼，眼角的皱纹无疑是又增加了不少。只要能够求得长生，他就永远不会失去手中的权力，而且权力会越来越大。 有一天，他不仅能够统一各部，还能征服孟朝，成为这天下之主。 王茂平如果能够听到达楞汗的心声，高低得说上一句：你的身体情况与能力，真的是无法配的上你的野心啊！你的野心是施了化肥，还是打了生长激素。 只可惜，如今的他只能是惦记着傲鲁部的情况，毫无睡意。 而这边的献礼还在继续，随着各部都献礼完成，接下来就轮到了达楞汗的三个儿子，这也是今天的重头戏。 “父汗，愿您千秋万岁，岁岁无忧……这是儿臣所献《百仙贺寿图》，还望您喜欢。”长子格日岱，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投其所好这件事，他还是做的非常好的。 这画是出自名家之手，他也是耗费了一番力气才得来的。 “嗯？”达楞汗顿时来了兴致，站起身，来到展开的画前，仔细的欣赏了起来。要说格日岱还真的是非常用心，这幅画五尺全开，上面的众仙画的也是惟妙惟肖。 再加上内容，还是成功的讨得了达楞汗的欢心。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笑声有些嘹亮：“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为父很喜欢！” 格日岱心中自然是欣喜的，毕竟为了这幅寿礼，他也着实费了不少的功夫和力气。随后，目光偷偷看向两个弟弟。 他倒是没有想过，通过这寿礼来提高自己在父汗心中的分量。毕竟父亲最看中三弟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他这些年来的努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 只是作为长子，虽然在父亲心里的地位比不过那个苏合，但寿礼能够压他一头，那也是好的。 拍马屁算是在场这些人的必备技能，别管技能水平怎么样，如今都到了释放的时候。各首领开始纷纷夸赞了起来，而且每个人夸的都非常直白。 这让达楞汗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不少。 自己大哥的寿礼，算是讨得父汗的欢心，这让二子阿绍布的压力无疑是增大了不少。此时已经轮到他献礼，于是连忙上前一步。 “儿臣……献金丝瑶草万寿围屏……” 阿绍布也算是花了心思，那些寿字和瑶草都是用金丝绣制而成。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达楞汗也不禁是心情大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让阿绍布放心了不少，只要没有被比下去，丢了颜面就好。 而众人的恭维之言又一次适时而至，让达楞汗脸上的光彩又增加了几分。捋着自己的络腮胡，仰天大笑。 两个儿子的寿礼，都已经展现。那么剩下的那一个，无疑是备受瞩目。毕竟三子苏合，可是达楞汗最为看重的儿子，这汗位迟早会落到这一位的头上。 不知道，今天他究竟准备了什么寿礼？总不会被他这两个哥哥给比下去了吧。如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合。 对方倒是神色如常，面上带着沉稳，上前一步，行礼说道：“祝父汗寿比灵椿，与日月同辉。福泽得降，天梯得现……” 所有人都知道达楞汗对于长生的痴迷，所以祝词自然也是投其所好。 即使寿礼还没有呈上来，达楞汗已经是笑容满面，嘴里一直念叨着好字。让在场的人再一次看到了，他对苏合的另眼相待。 或许只有达楞汗自己才知道，在看到这个儿子的时候，总是让他能够回想起还年轻的自己。 只是如今的自己已经老了，不过，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再像自己，终究也成不了自己啊！ 苏合并不知道，达楞汗投向他的目光中，不只是喜爱与赏识，更多的还是透过他，寻找年轻时的自己。 挥手，几个人壮汉抬着什么东西走了上来，由于蒙着绸布，所以看的并不真切。 不说别的，这东西看着倒是挺沉。这要是金子做的，或者是玉做的，那可是相当大的手笔了。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眼前一人多高的物件，在心里不断的猜测着。坐在主位上的达楞汗，目光中也带着一丝好奇。 苏合将绸布扯下，里面的物件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众人原本在扯绸布的那一刻，就已经酝酿好了情绪，想要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惊叹。 “哇～~嗯？” 相互看了看，发现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不理解。那也就是说，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所以这个苏合是抬错礼物了吗？ 自己父汗的七十大寿，送了一个石像，这脑袋是怎么想的？苏合他们还是知道的，看起来可是比他两个哥哥聪明。 没道理准备这样一份寿礼，总不会是为了给达楞汗在寿宴上添堵吧。 不仅各部首领不理解，就连苏合两个哥哥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疑惑。他们之前设想过，苏合的寿礼会不会震惊全场，让他二人颜面无光。 可是，如今震惊倒是挺震惊，不过这石像，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有人都知道，应该象征性的夸一夸，可在心里合计了一圈，也没有想出这种别出心裁的寿礼，该怎么夸。所以还是别当出头鸟了，让别人先打个样。 或许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原本热闹的宴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浑厚中带着一丝柔美的奚琴声停了下来，碰盅也没有敢撞在一起。只有篝火在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忐忑，目光暗暗向达楞汗望去，想看看他此时的神情，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勃然大怒。 他们从来没有料想过，寿宴上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第1147章 好大一个惊喜 “哈，哈，哈！”达楞汗将高足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仰天大笑道。随后目光投向苏合，开口道：“这可是苏梘登仙？” “回父汗，正是如此！”苏合恭敬的回答道。 一问一答，把在场的其他人都给弄蒙了，所以达楞汗并没有生气，反而看起来还挺高兴？ 不过苏梘登仙？没听过啊？但听这个名字，应该和长生有关系吧。那现在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夸？ 但即使是这样，用金子或者用玉刻，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不仅看着价值千金，他们也好夸不是？ 现在苏梘是谁，做过什么，他们都不清楚，这石头看起来也不值钱的样子。要从哪里夸起，夸这石像雕刻的好？ “这苏梘雕刻的还真是和那幅登仙图一模一样，你有心了！” 达楞汗自然是知道苏梘登仙的，不仅知道，他还有一幅苏梘登仙图，虽然是临摹的，但他也会时常查看，试图感悟长生之道。苏合，还是有心了。 “父汗，这雕刻石像的石头就出自蓬崖山！” “这是蓬崖石？”达楞汗的声音无疑是高了不少，看起来很是惊讶。 “是，这正是蓬崖石！” 所以蓬崖石很值钱吗？是他们没有见识了？众人听着对话，又是一头的雾水，看着达楞汗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了石像前，仔细的欣赏了起来。 “愿父汗如苏梘那般，登天梯而成大道。” “好，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做的好！”达楞汗的手，重重拍在了苏合的肩膀之上，随后目光又一次被石像所吸引。 在场的人虽然还闹不清楚苏梘，蓬崖石，但还是清楚的知道，苏合的寿礼，送到了达楞汗的心坎里。 达楞汗一开始看到这石像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失望的。虽然说用了心，但并没有让他特别的满意。 不过在听说是蓬崖石之后，他真的是大喜过望。他虽去不了蓬崖山，但这石像没准能够带他找到长生的秘密也说不定。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是无法理解。但对达楞汗这种痴迷于长生的人来说，任何与长生有关的东西，甚至是传说他都格外的看重。尤其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对于长生就越来越迫切。 此时的他，已经听不到那些夸赞奉承之语，而是痴迷的看着眼前的石像，目光之中，充满了狂热以及对长生的渴望。 伸手触碰着石像，蓬崖石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到底怎么样，才能得到长生呢？ 只可惜达楞汗并没有注意到，石像的背后，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他还在试图寻找他的长生之道。 终于，他手触碰的地方，也开始出现裂痕，让达楞汗有一些恍神，还没有来的及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原本一人多高的石像，在他眼前碎裂，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达楞汗呆在了原地，也让重新开始热闹的宴会，在一瞬间又沉寂了下来。相比于之前的安静，如今更多了一分寒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合，所以这也是寿礼的一部分吗？达楞汗停在半空中的手终于是放了下来。 目光锐利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从宴会一开始就泰然自若的苏合，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的他神情震惊中带着慌张，而达楞汗射过来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苏合也没有办法解释如今的状况，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石像怎么可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碎了呢。 这怎么可能呢？这石像在搬来之前，他还检查过。而且在雕刻完成之后，还有专人看守。 所以怎么就会碎呢？苏合心中慌乱无比，脑袋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正常的整理思绪，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滑落。 腿脚有些发软的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这不应该啊！父汗，我，这石像明明是好好的，我实在不知道……” 首领们的心终于也死了。所以这真的不是寿礼的一环。那么他们是不是应该先撤了啊！家事，他们并不方便掺和。原本就是来送个寿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场的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关键还不敢插话。一个个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望着。 如今，谁敢替苏合求情？没想到，平日里那么风光的人，竟然如此狼狈的跪地求饶。 “父汗，你相信我，这石像——”苏合感觉自己很是冤枉。这石像碎裂，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达楞汗用手指着他，狠厉的说道：“你给我住嘴！” 他越是辩解，达楞汗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石像既然之前好好的，为什么会在寿宴上碎裂，为什么会在自己出手触碰的时候碎裂？ 这摆明了是在说，是自己有问题。是上天在警示自己？或者说在惩罚自己？ 对于达楞汗来讲，其实心中已经乱成一团，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石像的无故碎裂，是不是真的昭示着什么？ 要不然为什么非得在今天，为什么非得在他眼前呢？ “来人，给我查！把苏合也给我带下去！”此时的达楞汗倒是希望，这是有人动的手脚。这样总好过，真的是苍天降下来的警示。 至于自己这个儿子，现在并不想看到他！ “是！” 两个魁梧的守卫上前，轻抓住苏合的胳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虽然达楞汗正在气头之上，但苏合到底是最受宠的，所以他们并不敢下重手。以免到时候被人家报复。 好好的一场寿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众人都有一些不知所措。本来还想着一醉方休呢，现在恨不得连夜离开。 达楞汗强忍着内心的惊惧与怒火，刚想发话各自散去“你们——”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喊声。 众人寻声而望去，此时虽然还说不上是火光冲天，但是已经能够隐隐看到蹿腾起来的火苗。 “那里是——” 达楞汗的心又是咯噔一下，连忙快步向着起火的方向走去，其他人也紧紧的跟在身后。 第1148章 真是令人难忘的寿宴 众人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变大，而且突如其来的北风，无疑是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眼看要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快，必须把火给我灭了！”达楞汗的语气中带着颤抖。 这可是他们傲鲁部的标志！ 其他人显然也都跟着变了脸色。这里可是特意修建的，里面供奉着他们傲鲁各部奉为神物的灵鹿，可是用纯金铸成的。 虽然说真金不怕火炼，但这里无故着火，难不成真的是在预示着什么？ 所幸，这个灵鹿殿并不是很大，一桶桶的水被接连不断的泼了上去，火势逐渐被控制住。 但此时人群中却突然爆发出惊惧的喊声。 “那，那是妖火？还，还是鬼，鬼火！” 殿门已经被烧净，里面的金像便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可是原本应该在火光映衬下，更加金光熠熠的雕像，如今却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让原本觉得有些炙烤的众人，后背冒出阵阵寒意。 “灵鹿发怒了吗？”一个首领颤抖着问道。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灵鹿身上的火灭掉！” “快点！”如今的达楞汗用力的发出嘶吼声。 连忙有守卫提着桶冲了进去，冲着金像泼去，可是并没有任何作用。金鹿的身上，依然发着幽绿的火光。 “请您息怒！” “请您息怒啊！” 如今这种状况，除了上天警示，灵鹿降罪，还能是什么呢？ 首领们都纷纷跪倒在地，希望能够消除怒火。 “请您息怒！”即使是强硬了一辈子的达楞汗，此时也不得不跪在地上祈求上苍，祈求灵鹿的宽恕。 “请您息怒！” “……” 渐渐地，火被扑灭，金鹿身上的幽火也消失不见。 但是今天这场寿宴不仅会让达楞汗永生难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而这场寿宴的影响，自然还会持续下去，并改变着傲鲁部中的势力分布。 …… 清晨，王茂平照常的起床，蹭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呀，果然就是一个爱操心的命，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寿宴，而担心的一晚上没能入睡。 唉，感觉头有一点晕晕沉沉的痛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如今都木已成舟，无法更改。 能够做的也只有等待魏蝉告知他结果。 虽然心里不断的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到底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 “唉！” “大人，是下官有疏漏的地方吗？还请您不吝赐教！” 王茂平的一声叹气，把齐烁吓了一跳。所以这评选人的名单，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他可是按照大人提出的要求，反复斟酌才敢呈上来的。 快速的扫了一眼名单上的内容，然后露出招牌的和煦笑容：“齐通判想的已经很周全了，就按这份名单来吧！” “是！”齐烁有些疑惑的退了下去，大人难不成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所以惊喜到底有没有送到，真的是烦死了。很影响他正常工作啊！ 集中注意力，这么多公务要处理，不想要下班了吗？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将心神放在公务之上。 所以到底有没有成功！！！ 魏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唉！” 安初筠看着饭桌上的丈夫，又不自觉的发出叹息之声，不由得也有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所以，夫君这么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只是夫君不愿意提起，她也只能是将担心压了下来。 “唉！” 这声叹息，倒不是王茂平发出来的。而是王曦年有样学样。别说，学的还挺像，成功的把他的心神勾了回来。 小样，与读书无关的东西，你倒是学的挺快。刚想夹一筷子的菜，让闺女营养均衡一下，就看到小家伙将肉夹到了他的碗中。 “爹，吃肉肉！”肉肉那么好吃，爹吃了应该就高兴了吧。 用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感觉眼睛有些酸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棉坎肩还是可以变回小棉袄的是吗？ “大人！”王茂平正感动的吃着闺女夹过来的肉，就看到下人走了过来。 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他如今的精神状况可是遭不住啊！ “阜安州来人了！” “阜安州？”王茂平有一些奇怪。 阜安州来人？会是什么事情找他呢？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城门马上要关闭的时候，赶进来的。 “我去看看！”王茂平撂下碗筷，快步离开膳厅。 他是有些担心阜安州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已经不是阜安的知州，但那里毕竟倾注了自己的心血，他仍旧关心那里百姓的生活。 不过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阜安州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人家是给他送稻米来了。 所以今年自己还能够尝到熟悉的味道，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米虽然只有两小袋。但显然可是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的了。 “稻种留够了吗？”米他不是非吃不可。 还是阜安州的发展最为重要。不过，以他对阮风节的了解，人家肯定都已经安排妥当，用不着自己操心的。 “请大人您放心！”来人恭敬的回答道，随后将信呈了过来。想来是阮风节给他的信。 接过信，王茂平并没有马上拆开去看，而是问起了阜安州的情况。听到风调雨顺，穰穰满家时，终于是露出了欣慰笑容。 来送稻谷的人，虽然一开始有些紧张，但随着谈话的深入，也渐渐放松了一些。 听着阜安州百姓的生活如今依旧安稳，充满奔头。他这两天因为“惊喜”而糟乱如麻的内心，总算是多了一丝慰藉。 问完话，王茂平让人下去休息，自己也转身去往书房。展开信，果然是阮风节的字迹。 相比于送信人口中的知州大人，阮风节信上则是要谦虚很多。简略的写了一些阜安州如今的情况，请他安心。 稻谷，今年有几处官田都在试种，而且收成都还不错。依旧是大部分留作稻种，准备明年继续扩大稻田。而剩下的一部分，基本上都运往了京城。 州城农药和肥料作坊…… 还有关于之前他提的那些构想…… …… 第1149章 这其中有什么牵扯 “还真是阜安百姓之幸啊！”看过信的王茂平默默念叨了一句。 能有阮风节这样的知州，阜安州的百姓至少还能再过几年平静的生活。提起笔，开始写起了回信。 如果可以，他也真想回到阜安州的那段日子。当时的自己虽然算不上是豪情万丈，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快速被肇原府的波涛汹涌拍打的毫无信心可言。 停笔后，王茂平没有回房休息的打算，尽管他昨晚几乎整夜未眠。但是到目前，仍旧没有任何的睡意。 不过，头却一直有些隐隐作痛。靠在椅背之上，王茂平闭上眼睛。头脑中闪过的是，如果内行司的惊喜，没有成功送达的话，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对于内行司，是否会受到惩罚，这不是他能够插手的问题。他所想的是，如果外族来犯，自己这个知府如何最大限度的去保护这里的百姓。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迫在眉睫，尤其是在任务失败之后。如果内藏隐忧的边军，没有能成功抵御的话，还能依靠什么呢？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王茂平的思绪，门外响起贺成的声音。 难不成有人造访？那会不会是魏蝉？ “大人，丁护卫来了？” “好！” 王茂平有一些失望，毕竟如今他心里堵的这块大石头不上不下，难受得紧。只有魏蝉的答案，才能让这块石头平安落地或者摔的稀碎。 “大人，我们发现了吴昆年的踪影。” 吴昆年？如今这脑袋有一点不太够用，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丁乐旗说的是谁。也就是那凑完整的金腰佩，原本的主人了。自己还画过此人的画像呢。 “他在醉栖楼出现了？” 之前还是在醉栖楼被牛兴力和同伙盯上。不过，此人倒是还挺警觉，在丢了金腰佩之后，便将租的房子退了，瓷器铺也关了，整个人不知所踪。 丁乐旗也只能是派人盯着醉栖楼，期待此人再次露面。 如今看来，这是等到了？ “回大人，此人并没有在醉栖楼出现。” 啊？总不会是在大街上碰到的吧。 丁乐旗顿了顿，继续说道：“是在罗家杂货行。”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够用了，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想过的情况。所以说这两条线，竟然交叉在了一起。 得捋一捋才行。 罗家杂货行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因为升公堂审那几个外族之人时，牵出了孟芦这个货郎，所以对他进货的几家铺子，丁乐旗都派人进行了调查。而这罗家杂货行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金腰佩是外族之物，也就是说，那个吴昆年是外族人，他出现在了罗家杂货行，那是不是说明，罗家杂货行有问题？”丁乐旗分析道。 对于几家商铺的调查，迟迟没有什么进展，这让丁乐旗也觉得有一些难办。如今靠着吴昆年，也许就能够确定是罗家杂货行有问题。 “他去杂货行做什么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买东西，那也只能说是一个巧合而已。 “吴昆年应该是与罗家杂货行的掌柜认识，被掌柜直接请到了后面的院子。不过交谈的内容，不得而知。” 丁乐旗手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功夫。再加上要调查好几个铺子，且事发突然，他们也没能早做准备，了解到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王茂平点了点头：“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罗家杂货行有问题了。” 虽然没有听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但是只要不是单纯的去买东西，就已经可以确定是有问题的。 “对了，吴昆年的落脚之处，查到了没有？”好不容易出现，可不能让此人再次消失。 “如今住在城南玉锦巷的一处院子。” 王茂平点了点头，只要找到此人的落脚之处就好。 “大人，既然确定了是罗家杂货行有问题，那其余几家店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进行调查了。”总不可能这几家铺子都有问题吧。 “还有一间铺子，需要继续调查。” “请问大人是哪间铺子？”丁乐旗问道。 “蔡氏南酒铺！”昨晚在食肆吃饭时，隔壁桌就是这家南酒铺的伙计。 当时想让人告诉丁乐旗，实在不行可以从店铺的伙计入手，进行调查呢。 丁乐旗自然是知道这家店铺的，之前大人最为怀疑的就是它。不过，如今证明是杂货行有问题，这家店铺依旧摆脱不了嫌疑吗？ “大人觉得这家南酒铺还是有问题？” “嗯，还是继续盯着吧，必要时，从他家的伙计入手……” 王茂平不觉得自己之前的分析是错的，这个南酒铺应该是有问题。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有一些矛盾。 杂货行有问题，南酒铺也有问题。他们两家离得还如此之近。为什么？这样暴露的风险无疑是双倍的。 而且真的有存在两家商铺的必要吗？是有多大的工作量啊！ 虽然从逻辑上无法推理出一个可以自洽的理由，但是他并不准备放弃对南酒铺的调查。 “是，属下明白了！”丁乐旗退了下去。 在书房又沉思了一会儿的王茂平，起身准备回卧房。虽然睡眠质量不咋地，但是媳妇肯定还在等着自己呢！他自己睡不着，总不能让媳妇陪自己一起失眠。 于是王茂平又度过了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好在这种情况，很快便结束。毕竟任谁两天几乎没怎么合眼，身体的各器官都要给大脑来一个集体控诉。 于是在失眠了两天之后，第三天的王茂平那是沾枕头就着了。心神不宁？哪里还有力气，去想东想西？ 要是能够一直睡得这么香，那该有多好啊！ 眼看着离美酒大赛越来越近，府城的百姓们谈论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普通百姓大多数还是想凑个热闹。 但是对于参加比赛的酒坊来说，那可是相当的重视。毕竟要是得了第一名，那不仅仅是名头而已，可以算的上是名利双收。 所以各酒坊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一决高下。作为官办的肇原酒场同样如此。 第1150章 得偿所愿 如今的府城，各酒坊摩拳擦掌，就连各县的酒坊也派人赶到了这里。毕竟他们也是有参与资格的嘛。 而对于这种官办的赛事，齐烁也算是相当的得心应手。在正赛之前，还先来了一波预热。 弄了一个展售会，让百姓们提前感受一下比赛的氛围。当然参赛酒水并没有售卖，还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的。 而这几天到来的商队，也想要凑一个热闹。要是真的有酒可以让人道一声“好”字，他们自然也不会和生意过不去。 虽说这肇原府可以进的货，并没有多少。毕竟林江西面各府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在其他地方也是可以买的到。 不过，这次过来，还是发现了一些可以运送的货品。比如说，虽然这边的大部分人家都做酱，但还是有酱铺的酱让人眼前一亮。 听说是酱菜大赛的第一名，虽然比赛没能亲眼所见，但从味道上来讲，还是实至名归的。 还有这边几乎是把山楂做出了各种花样。说实话，种类让他们都有一点眼花缭乱。挑选一些耐保存的，短途在其他州府赚上一笔小钱还是可以的。 而且，肇原府的衙门，对于他们这些商队也很热情。特意在比赛的场地给商队留了位置。 还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这么看重商队，到底是盛情难却啊！ 而之所以这次给商队留位置，每家商队可以有三人进场，王茂平考虑的还是他们肇原府的酒水，有没有走出去的机会。当然，前提是酒水别太拉胯。 毕竟机会虽然可以创造，但能力够不上机会，也是白花心思。 肇原府的东西能够走出去的其实并不多，毕竟没有什么独有的特色。你有的，其他州府也有，你没有的其他州府还有。而竞争力也是半斤八两。 况且，像大部分吃食，保存的期限相较于后世，肯定是太短了一些。不适合长距离运送。 估计唯一有希望走出去的就是酒水了。虽然打铁还需自身硬，但官府还是把能做的都做了才行。 至于其他的特色，王茂平暂时还没有想到，当然他也没有时间去想。如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堆满了事情，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 “大人，您看——”齐烁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最近是怎么了，之前是心神不宁，这两天又好像乏累困倦。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 “齐通判做的不错，就这样吧！”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如今齐烁的进步算是越来越大了，虽然为人处世会给人一些圆滑之感，但是能力不错，好学，还能举一反三。有这样的下属，他还是很欣慰的。 这样看来，等美酒大赛结束之后，已经开始的团圆会筹备也得让他参与进来才行。之所以没有提前说，还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齐烁：大人，忙不过来，根本就忙不过来啊！ 不过如今已经是第八天了吧，为什么魏蝉还是没有出现呢？该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吧？ 王茂平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七上八下。一开始只是担心惊喜没有送成功，采取备选方案。后来担心，备选方案也没有成功，而且还惊动了外族之人。 如今，他担心魏蝉或者内行司的人会不会被外族给抓了。如果真的激怒了他们，会不会战事将起。 真是越想越吓人！ 散值吃过晚饭，王茂平便来到了书房。这几天来，都是如此。倒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而是等待着魏蝉身影的出现。 不知坐了多久，王茂平轻声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又白等了。起身，准备吹灭桌案上的蜡烛离开。 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大人，魏掌事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茂平又坐回了椅子上，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请进来吧！” “深夜造访，还请王大人不要见怪！” “魏掌事说的哪里的话！”我可是等了好几天，都等上火了。 “没想到这么晚了，王大人还在为肇原府操劳，真是让魏某深感敬佩。” 王茂平嘴上说着哪里，心中却希望魏蝉赶紧进入正题。场面话，先放一放好不好。他想要知道结果啊！ 不过，魏蝉还有心情说场面话，是不是说明，行动还算是顺利呢？ “托王大人的福，这份惊喜总算是送了出去。”魏蝉目光注视着对面的人，想要看看王茂平的反应，只可惜后者只是嘴角勾起微笑，道了一句：“那真是可喜可贺！” 真没想到，王知府的定力这么好，竟然如此的气定神闲。 其实王茂平在极度的压制着内心的雀跃。有的时候，嘴角是真的很难压啊！就为了等这一句话，他这几天是寝食难安。不过，在魏蝉面前，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毕竟面子还是挺重要的。 “不知，那鬼火落在了何处？”既然已经成功了，就没有必要再保持神秘感了吧。 “一处殿宇。” 殿宇？王茂平还以为内行司准备把人家的金帐给点了呢。不过，如果是殿宇的话，难不成里面供奉着什么？ “里面供奉着一只金鹿！” “金鹿？” 王茂平知道，傲鲁部的图腾应该是鹿，毕竟无论是金腰佩上的鹿角纹，还是当时去阜安州大牢劫狱的那几个外族之人身上的鹿角刺青，都无疑在佐证着这一点。 如今看来，内行司选择这里，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这里放火，恐怕并不是很容易吧。毕竟要让那些外族人亲眼见证鬼火，就需要把他们都引过去。 即使是放火，时机也并不太好把握。也不知道内行司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魏蝉也没有打算卖关子。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的确是放火将人引过去的。不过那金鹿已经被涂抹上了孟远生精心配置的“水”。在石像碎裂后，放火将人引过来。 当然早就有内行司的人埋伏在了殿中。收到信号之后，便点燃了帷幔。 第1151章 按照期望发展 而在殿内的帷幔被点燃后，内行司的人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等到达楞汗等人的到来，才点燃了金像附近经过精心配置的“水”，随后跟着救火的人，混了出来。 那种匆忙慌乱的场面，估计也没有人想到救火的人多出来一个吧。 “内行司果然人才济济，王某佩服。不过，长时间待在殿中——”他很想问上一句，不呛得慌吗？这万一晕了可咋整。 “那处殿宇离他们举办寿宴的地方很近，只要有声响，达楞汗他们马上就会发现。而且起火点，也是精心选择的，算是殿中离金像最远的位置。”魏蝉解释道。 当然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躲在里面的人，可是相当能闭气的。 “如今那边的情况如何？” 王茂平问起了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毕竟惊喜送到了，但是到底有没有效果呢？ “还是要拭目以待！以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正在向着我们所期待的方向靠拢。”魏蝉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 “哦？还请魏掌事详言之。”王茂平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想来魏蝉刚才的话是谦虚了啊！ “如今达楞汗抱恙！不过，在出了事情以后，他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师巫。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至于谈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嗯，七十岁的人了，碰到这样的事情，想来是又惊又惧，病了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希望别太严重，倒不是王茂平心善，只是怕权力万一落在苏合的手中。 “至于苏合，如今已经被关了起来，严加看管。他的两个兄弟，可是蠢蠢欲动，想让他翻不了身。” “那么就要看达楞汗的态度了！”不只是苏合那两个兄弟希望他翻不了身。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过，以达楞汗对于长生的执念，上天借他儿子的手，降下了这般警示。苏合翻身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那两位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苏合别想着翻身！”魏蝉这句话倒是说的斩钉截铁。 “还请魏掌事解惑！”他们内行司是不是做了什么添油加醋的事情。 “听说，这苏合与达楞汗最宠爱的小妾——”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王茂平已经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虽然说在那边改嫁算是常见的。但和这种情况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虽然达楞汗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但人家还活的好好的，还在追求长生的路上孜孜不倦的努力着。 就这么给人家扣了一顶帽子，而且还是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亲手扣的。想来还是有一些难以接受。 不过，这应该是内行司的手笔吧。没想到，这惊喜还是层层加码的。 所以，那二位争点气，要斗起来才行。 “如今整个傲鲁部都在传一句话‘苍天降谴，灵鹿问罪’，热闹的不得了！” 王茂平一听，没想到影响这么大，看来还有意外收获。 “那些首领也有了想法？”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魏蝉嗤笑了一声：“人嘛，生出一些想法在所难免，就看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如果苏合出了局，达楞汗另外两个儿子斗了起来，下属各部的首领还各怀心思的话，那自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越多人参与进来，就越热闹，当然对于林江和肇原府来说，也就越有好处。乱点好啊！ “王某在这里恭喜魏掌事了！” 不管怎么说，以如今形势来看，都向着他们最期望看到的方向发展。而内行司也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是值得恭喜的。 “与王大人同喜。”这次能够如此顺利的完成任务，还要多亏了眼前这位王知府，这功劳，魏蝉自然是不会忘了他。 还是要和这王知府搞好关系的。万一以后还需要人家帮忙出主意呢？ 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过，要分什么功劳。毕竟只是出了一个主意而已。而且结果对于肇原府，对于自己都是好的。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孟远生已经安全回来了吗？”这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毕竟人家可是稀缺人才。 “王大人放心，想来这两天，应该就能回到肇原府。” 听魏蝉这么一说，他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不过，魏某还有一事相求——” 王茂平有一些无语，你们内行司的事情这么多吗？该不会又让他动脑子吧。毕竟他也就这点利用价值了。但，如今有一些力不从心啊！ “不知是何事？魏掌事但说无妨！”还能说出这话，自己还真是一个体面人！ “经过这次的事情，孟远生之能属实让魏某大开眼界，故——” 王茂平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咋的，是想说让他割爱吗？这做法属实是恩将仇报了吧，也太不地道了！ “故，如果日后内行司有所求，还望孟远生能助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他就说，魏蝉不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嘛。 “这次王大人相助，魏某感激不尽。日后必有所报。夜已深，魏某先行告辞！” “魏掌事，要离开肇原府了？” 魏蝉有些意外，这王知府难不成是有事相求？要不然应该巴不得他离开吧。 “肇原府的美酒大赛，魏掌事闲暇之余，不妨品鉴一番。算是王某准备的庆功酒！” “魏某却之不恭，倍感荣幸！” 这个王知府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想来府城的百姓，和那些酒坊都没有想到，这比赛还是一场庆功宴吧。 看着魏蝉的身影消失不见，王茂平也准备回卧房，自从知道结果之后，压在心里的石头，是平安落了地，心腾然一松。感觉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安初筠看到自己夫君回来，原本还有一些担心，生怕又出了什么烦心事。没想到，人家不止心情不错，还直接来了一个倒头就睡。 所以这是太累了，还是说让他烦心的事情解决了？安初筠看着他的脸，暗暗的期望是后者。 而今晚的王茂平，终于体验了久违的一夜无梦。 第1152 又是一番热闹 自从王茂平上任知府以后，肇原府的百姓们开始爱凑热闹了起来。当然，对于这点王茂平是不承认的。在他看来，这些百姓本来就爱凑热闹，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今，百姓们还有两个热闹可以凑，一个是快要到来的团圆会，还有一个是已经到来的美酒大赛。 场地之中，算是热闹非凡。这次整个马球场都飘散着一股香气。准确的说，应该是食物的香气。 毕竟，提到酒那总得有一些下酒菜，总不能两两相望，就抱着坛子猛灌吧。于是各大酒楼，食肆，终于也抓住了机会，给予了美酒大赛大力的支持。 不仅是场地内有各式各样的下酒菜，就是外面，那些小商小贩也是闻风而动。毕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可以负担的起酒楼食肆的下酒菜。 而且有一些百姓，对酒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对下酒菜感兴趣。谁也没有规定，只有喝酒才能吃下酒菜。这味道属实是香，而且比平时还便宜不少，所以还在等什么。 细心的百姓们还发现，这场地之中还有肇原食品作场的身影。没听说，酒和山楂更配啊！ 食品作场的伙计表示：酒与罐头其实还是挺相配的。不信你试试？而且我们还推出了新的吃食，顺道一起展示一下嘛。 其实主要还是团圆会的竞争太过激烈，即使是打着官办作场的名头，也争不到一个小小的摊位，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美酒大赛还挺热闹，东西也挺好吃，只是不能长时间的存放啊！”除了凑热闹的百姓，还有凑热闹的商队。 如今品尝着这些下酒菜，不由得感觉可惜。好吃吗？好吃！奈何，也只能用来打打牙祭。 “是啊，不知这酒如何？值不值得咱们运一趟！” “我看啊，不用抱太大的期望，又不是没喝过。和林江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区别。”领头之人发话道。 虽然林江的酒相比于其他地方，酒劲是要大了一些。不过内部各府州的酒基本上都在伯仲之间，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如果是短途的商队，自然不会运送酒水。毕竟都差不多的东西，没有必要，运了也没有人买。 如果是长途的商队，虽然有些会选择运送酒水，但由于位置的原因，也很少会选择从肇原府这里购买。 所以肇原府的酒水想要走出去，那些商队其实并不是十分的看好。 锣声响起，竹竿子走了上来，百姓们也都各自归位。毕竟这就意味着，美酒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竹竿子对于如今的场面也是驾轻就熟，几句话就逗得在场百姓们哈哈大笑。 “好，既然诸位看起来都很愉悦，那——肇原府第一届美酒大赛，正式开赛！” 欢呼声响起，在捧场这件事上，百姓们是不会让人操心的。 看台上，王茂平带着手下的官员也落了座。原本他是可以不参加的，但美酒大赛毕竟还被他暗中赋予了一些特殊意义。 所以他还是出现在了现场。他出现，那些大户人家自然也要来凑个热闹的。毕竟，能和知府大人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董岫这次也出现在了看台之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引人注意。但如今却是这看台上的焦点。 毕竟董岫可是第一个被“请”去府衙的人，自然会受到格外的关注。虽然付出了一番代价，不过还能坐在这里，看来知府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但只要王知府不是狠辣、泥古不化之人，做事能留有余地，那么他们也就放心了。这董家，也算是给他们探了一下，知府大人的底线与态度。 按理来说，还得谢谢董家呢。不过这么做，人家会以为是在讥讽。所以还是算了吧。尤其是董家曾经求助的人家，如今也跟着尴尬，谁让当初选择了袖手旁观。 不过，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还是会做出这种选择。 而董岫承受着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偶尔冠冕堂皇回应两句不痛不痒的搭话，也是尴尬的要命。 毕竟这次他们董家算是颜面尽失。他从府衙回家后，也是一直闭门不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并不想出现在这里，让这些人当成热闹看。 主要还是想要试探一下，知府大人对他们董家的态度，是冷淡还是厌恶。董家现在是如履薄冰，生怕刚爬上来，便又落入冰窟之中。 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出现，连忙行礼迎接，董岫也不例外。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想看热闹的心态，董岫如今所站的位置，格外的显眼。 让王茂平一眼就注意到了。 “见过知府大人！” “董员外似乎清减了些！” 这可是比在府衙最后一次见他，看起来要瘦了十几斤呢。怎么在家这段时间还减了肥。不过，如今这个体重，看起来比之前要健康一些。 “让大人见笑了！”董岫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他可不敢说出“托您的福”这句心里话。 “以往者为鉴，来日犹可追也！董员外当多保重身子才是！”王茂平面色温和的说道。 “是，草民谨记于心！” 听到王茂平的话，董岫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语气中没有冷漠与厌恶，而且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就是既往不咎。 董岫听明白了，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意思是董家的事情翻篇了呗。看的热闹也就到此为止。 既然董家已经为以往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王茂平也就没有翻旧账的打算。不过，如果董家不知悔改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如果就此老实下来，而石漆又被找到的话，那他还是愿意给董家一个体面的。 不过话说回来，为了肇原府的平静与稳定，在座的各位还是要走正道才是！ 这边王茂平正在与大户人家寒暄着，百姓们自然发现了他的身影，欢呼声变得更大了一些。 “见过知府大人！” “见过知府大人！” 王茂平转过身对着在场的百姓们点了点头。看起来他好像比之前要更受欢迎了一些呢！ 第1153章 旗鼓相当 这次美酒大赛，一共有肇原府的十二家酒坊参加。当然，这十二家也是从一众酒坊中脱颖而出，才能来到今天的比赛现场。 对于他们，竹竿子也为百姓们详细的做了介绍，当然百姓们也都捧场的给予了欢呼声。 不过比起对竹竿子以及知府大人的捧场声，还是逊色了一些。 “这肇原府的百姓对他们的知府倒是挺推崇啊！”来凑热闹的商队，对于眼前的场景还挺稀奇。 他们这些人也是走南闯北，要是在其他地方，很多百姓对于衙门还有官员，那是有着一箩筐的委屈与无奈。背地里恨不得啐上两口，或者骂上几句。 但是到了肇原府，则很少听到。相反，一提到这个知府，不说赞不绝口，也得夸上两句才行，而且看起来还感觉倍儿有面子似的。 刚才听到欢呼声，都感觉这些百姓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也没有看到肇原府有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啊。”上次他们来的时候，百姓们对前任知府，可不是这个态度。 “有的时候，百姓们不需要什么改变，只需要安稳便好。”商队的领头开口道。 “这位仁兄说的没错！”刚才的话，还得到了旁边商队的赞同。 这边各商队对于美酒大赛，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而竹竿子已经开始介绍起了比赛的评判人。 虽然百姓们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号，几个文人雅士的吟诗作赋，也没听懂，但并不妨碍他们捧场。 王茂平坐在看台上，倒是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擅长，但还是懂得欣赏的。这诗词一听就是精心准备的，也算是用了心。 请这几位过来，主要也是希望，借助他们的才华以及名号，来打响酒的名气。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美酒大赛，一共分为三组，发酵酒，蒸酒，以及其他。不然，混在一起比较，到底是有一些不太公平。 当然要问哪个组竞争最为激烈，无疑是蒸酒组。毕竟，肇原府大部分都是蒸酒，当然也是最受百姓喜爱的。 但蒸酒也不是酒劲越大越好，毕竟还要兼顾口味，以及对身体的影响。 百姓们原本以为，这品酒也像他们平时在家里，一口闷下去呢。结果发现竟然有那么多的步骤。 蒸酒组，这十二家酒坊都会参加。对于这个第一也是最为的看重。毕竟参赛酒坊都知道，蒸酒在林江各种酒中的地位，以及对酒坊的重要。 由各家伙计捧着参赛的酒水，穿过过道，在百姓中展示一番之后，才被放在了长桌之上。 “要是能喝上一口就好了！”对于好酒的百姓来说，这种只能看却喝不着的展示，也算是一种折磨。 “好，请各位评判人为壹号酒，观色打分！” “无浊，无杂，清澈透亮，挂杯还算均匀！”第一位评判人举起“柒分”的牌子。 “好，柒分”竹竿子大声的念了出来。 “……” “柒分！” “捌分！” “去掉最高分，最低分，壹号酒，第一项得分肆拾叁分！” “请为二号酒观色打分！” “……” 那些商队显然也没有想到，这比赛竟然如此的细致。且不论这些酒到底如何，这架势，就让人刮目相看。 “……请为酒花打分……” “……请闻香打分……” “……请品味打分……” 这一通操作下来，不仅是商队的人大开眼界，也让百姓们目瞪口呆。平时喝酒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啊！ 不行，这招高低得学起来，以后和别人吃饭，可是能用的到的。 “那么如今，我们蒸酒组的第一名已经产生，就是——”竹竿子的嗓音提高了不少，旁边锣鼓将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肇原酒场，共贰百捌拾壹分！” 听到这里李清悄悄地长舒一口气，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要是丢了这第一名，该怎么向知府大人交代。他这个管事，估计也做到头了吧。 王茂平表示哪有那么严重，顶多就是丢人而已，而且又不是他丢人。不过，也难为肇原酒场，前三项都没有拿到第一的情况下，能够靠着总分，拿到了这一组的冠军。 “第二名，张氏酒坊，共贰佰柒拾捌分！” “第三名，千醉坊，共贰佰柒拾陆分！” “……” 听到这个结果，王茂平只能说竞争还挺激烈，而原因就是都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明显拉不开差距。 想来如果林江举办这样一场比赛，结果也是相差无几。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伯仲之间。赢了没有那么耀眼，输了也没有那么寒碜。真正做到了胜不骄，败不馁。 “那么，如今桌上的酒就是彩头……” 听说有彩头，百姓们瞬间就又沸腾了起来。 “别管怎么说，这肇原府百姓的日子，还真是有滋有味。”一个商队的管事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 “……” “现在，是我们第二组的比赛，一共十个酒坊，有花果酒，有药酒，大家期待吗？” “期待！” “好，那么现在上场的是来自千醉坊的壹号酒——桃花酿，请各位评判人上前一步，进行品鉴，并给出自己的分数。” “此酒色泽淡雅，入口甘甜醇香……捌分！” “……” “……” 百姓们看的是津津有味，而那些商队的管事，则是并没有要入手的打算。毕竟这些酒，其他地方也有，而且要更加的有名气一些。除非是味道真的高出一截，否则没有必要。 看来今天他们真的只能凑一个热闹了。倒是辜负了这肇原官府的一片好心。 “下面，请出我们的拾号酒，来自肇原酒场，金珍酒！” 金珍酒？ 肇原酒场还有这种酒，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相比于百姓和其他酒坊的疑惑，王茂平的心中倒是有了答案。 “之所以取名金珍酒，意思是金色的珍珠，是由醋柳果所酿，请各位品鉴。” “醋柳果？那东西还能酿酒？真的假的？” “啥是醋柳果？咋没听过？” “就是山上一串串的东西嘛，杏黄色的……” “……” 第1154章 所谓庆功酒 在场的酒坊也都没有想到，肇原酒场竟然用山上无人问津的醋柳果去酿酒。名字起的还挺值钱，不过，该不会只是一个噱头而已吧。 是不是噱头暂且不论，金珍酒倒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毕竟，新奇的东西，总归是引人在意。 “赭黄微红，暖意盈人，这色泽倒是让人心神为之一缓！” “是啊，还有一丝淡香扑鼻而来……” 百姓们聚精会神的听着评判人对金珍酒的评价。还得是人家啊，他们顶多就说出来一个杏黄色。 还有香味？刚才怎么就没有凑近闻一闻呢。 王茂平在看台之上听着评价，感觉卖相应该算是合格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如果味道拉垮的话，刚才的夸赞也就算是白说了。 对于味道，他还是有一些担心的。这酒酿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没有来的及经过时间的沉淀，也就是陈酿。想来味道肯定会打一些折扣。 但凡事有利有弊，虽然说肇原酒场心急了一些，味道会有所欠缺，但到底是第一个做出尝试的，无疑会增加一些名声。 而且那些商队，也许对于肇原府其他酒水不感兴趣，但是这么新奇的，独一份的金珍酒，王茂平相信，他们还是很愿意入手的。前提是味道不能太过名不副实。 “醇，润，甘中带一丝酸爽，着实不错！” “没错！这金珍酒也算是名副其实！”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白草寥寂风沙漫，霜欺茎顽镀金珍……’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 听到对于金珍酒味道的褒奖，让李清放下心来。他也知道太心急了一些，但是这美酒大赛，作为官办作场，绝对不能落于人后。所以，明知时机不对也要刻意为之。 “不愧是咱们肇原府的官办酒场，独辟蹊径，让人眼前一亮！” “没错，这金珍酒，我等也是好奇不已啊！” 评判人在台上对于金珍酒不吝褒赞之言。看台之上，大户人家也是见缝插针开始夸了起来。 说好话，总归是没有错的吧。不过以往他们对于肇原酒场的酒，可谓是不屑一顾。如今嘛，还真的来了一些兴趣。 “既然如此，诸位也要对府内的酒坊多加捧场才是。”王茂平轻笑道。 “大人说得是！” “还是府中的酒更对咱们的胃口。” “那真是太好了！” 呵，好话谁不会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对于府内的酒坊是嗤之以鼻，觉得配不上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从评价来看，金珍酒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当场赋诗作词。这样一来，商队们肯定会行动起来。肇原酒场这次也算是名利双收。 “……下面，我宣布，第一名金珍酒，肇原酒场，共……” 果然，这次美酒大赛最大的赢家还是落在了肇原酒场的头上。 想来其他酒坊，明年也有可能效仿，推出他们的醋柳酒。对于肇原酒场来说，无疑是压力倍增。 不过，王茂平却是乐见其成。对于是一家独大，还是百花齐放，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无疑是，肇原府整体的利益与发展。 如果能够把醋柳酒发展为他们肇原府的特色，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至于各酒坊，他只想说一句，有竞争才有进步！想要不落下，就需要不断地提高自身的实力。 “卷”字在这里同样适用。 眼看着三项第一都已经有了归属。无疑，美酒大赛也要结束。但这里的百姓，并没有提前离场的习惯，仍旧是不嫌疲累的捧场欢呼着。 不过，马上每个人手中都被发了一个瓷碗。这是啥意思，该不会是要给他们尝尝酒的味道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瓷碗是各酒楼食肆淘汰下来的，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酒水嘛，虽然不是今天的参赛“选手”，但也是这些参赛酒坊无偿提供的。 虽然是肇原府最普通的酒水，但这份普通，才正是大部分百姓最为熟悉的味道。 如今每个区域都有差役负责将酒倒入碗中。 看台之上，同样如此。王茂平等人也是一样的瓷碗，一样的酒水。 无论是凑热闹的百姓，还是看台上的这些大户人家，亦或是商队的管事们之前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幕发生。 而这场美酒大赛毕竟是被王茂平赋予了隐藏的意义，如今，这并不只是一场比赛，还是一场由百姓参与进来的庆祝。 王茂平起身，原本还在分享兴奋之情的百姓们，都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知府大人是有话要说的。 “本官只是想借这美酒大赛，说几句祝愿的话。” “愿在座的各位，愿在肇原府土地上栉风沐雨，不辞辛劳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人给家足，百事从欢。” “也愿我们的肇原府，风不鸣条，边尘不惊！” “官府会尽全力去守护你们每一个人，守护你们从今往后的每一天。” 王茂平每说一句，竹竿子就会用高亢的嗓音，向着百姓们再传达一遍。 等把话说完后，王茂平举起手中的瓷碗，环视着场地中的百姓。 而百姓们也全都举起了酒碗，虽然知府大人有一些话他们没有听太懂。但是最后这一句，还是可以听明白的。 这位年轻的知府大人，会守护着他们。如果是以往的知府说出这句话，他们肯定是不相信的，也许还会啐上一口。 不过，如果是眼前这个看的并不很真切的人说出来的话，他们还是愿意去相信的。原来真的有人发自内心的，愿意守护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本官敬你们，敬肇原府的每一个人！”说罢将瓷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划过喉咙，让王茂平感到一点灼烧。整个胸腔升起一团火焰，还有一丝被压抑许久的豪气。 “草民敬大人！” “敬大人！” 百姓们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人，并不会喝酒，只是凑一个热闹。被烈酒呛的有一些咳嗽，瞬间面上便染成了红色。 奇怪，怎么感觉刮在脸上的北风还夹杂着些许暖意。不过夹杂的沙尘，却让人迷了眼睛。 第1155章 兜兜转转 人群中，魏蝉的身影毫不起眼。虽然王茂平发现不了他，不过也算是与这位王大人隔空对饮了一杯。 庆功酒吗？ 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百姓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们庆功啊！ 还真是荣幸至极。 “大人，我们也会守护你的！” “是啊，大人，我们保护你！” 不知谁先说了一句，其他百姓也紧随其后，随后整个场地上都充满着整齐划一的喊声。 王茂平双手向前摆了摆，百姓们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那就彼此守护，共同守护肇原府！” “守护肇原府！” “守护肇原府！” 百姓们的声音再次变得激昂了起来，响彻整个马球场。 王茂平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竭尽自己所能，守护他们安稳的生活，不让外族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有些吓人啊！” 眼前的场面或许是一些人共同的心声。之前知道王知府的声望是与日俱增的，如今算是有了最直观的展现。 那些大户人家都有一点忧虑。这要是以后，因为什么与王知府产生了矛盾，名声不会被百姓们给骂臭了吧。还是行事小心一些，别让把柄落在人家的手中。 董岫坐在那里，更是心有余悸，幸好一切都过去了。幸好，事情没有传开。要不然，董家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众官吏：你们不考虑守护一下我们吗？我们也是会守护你们这些百姓的啊！怎么和我们就不是双向奔赴的呢！ 美酒大赛落幕，不过百姓们的心情，因为最后这一碗酒，还显得有些心潮澎湃。碗既然大人都没摔，他们也是舍不得摔的。 虽然碗边有一些掉瓷儿，但还是要好好收着才行。毕竟这可是与知府大人一起喝过酒的碗啊！ 虽然是那么多人一起，但是与知府大人喝过酒，也够吹嘘一阵的了。 百姓们忙着吹嘘，忙着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商队的管事们则是对金珍酒产生了浓厚兴趣。 李清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如今被几家商队的人围了起来。这种情况，以往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官府为各商队专门准备了肇原府物产展示会，明日，恭候各位到来。”官吏走过来说道。 虽然，肇原酒场的金珍酒，这次应该可以走出肇原府。但王茂平自然是希望不止于此。所以，还是给这些商队好好展示一下。怎么说呢，给彼此一个机会嘛！ 商队的管事们，自然是听出了官吏话中的意思。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这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王茂平这边也是久违的心情不错，虽然还有很多事情压着，但到底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已经解决。终于让他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不少。 回到内宅的时候，还难得给小家伙来了一套举高高。吓得王曦年，赶紧溜走，生怕下一刻给她来上一篇文章。 这让王茂平不禁有一些受伤，倒不是因为闺女溜走，而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老王家其他人的影子。 他们家真的就没有一个爱学习的吗？ 小家伙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为溜走付出了代价。“如愿以偿”的享受到了加课一节。而且为了防止她睡着，王茂平刻意将上课的时间提前。 “今天不写话本吗？” 将闺女哄睡着了之后，王茂平总算是有时间与媳妇聊一会儿天。前几天，自己的状态肯定是让她担心了。 安初筠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思绪，还是要再想想才行。” 这几天，因为夫君的反常，她的心也一直悬着，话本自然也搁置了下来。不过好在，让夫君烦心的事情，看起来已经解决。 “算起来，容崖（林危毅）也到宁江了吧！”寿宴的事情结束，王茂平的思绪也算是解放了出来。 安初筠目光随之一暗，这些天，她的心中一直在担心，清云观后面的那片山，没有找到花楸树，或者花楸树下，没有要找的东西。 “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王茂平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得有一些心疼。想来，媳妇是一直把担心压在心里。毕竟，将清云观的后山翻一个遍，绝非易事。 虽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心里都还因为还抱有一丝期待，而惴惴不安。 怎么办，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突然间又变得有些失落。 而此时的林危毅，的确是已经到了宁江，前两天还到了王茂平的家里。王广顺夫妻俩，还记得他，知道他是自家儿子的好友，因此是热情的接待。 林危毅自然也了解夫妻俩的心情。除了送信之外，还讲了一些在肇原府的所见所闻。王广顺二人听的都十分的认真。 毕竟凭借之前的书信，并不能让夫妻俩缓解对于儿子一家的思念。而林危毅口中的肇原府，肇原府的百姓，还有他们口中的王茂平，无疑让他们感觉距离儿子更近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林危毅告辞离开了上阳县，而王广顺两口子同样如此。既然二平来信了，还听说了很多关于肇原府的事情，那自然是要和家里人分享才是。 当然，家里人肯定也会乐于去和村里人分享。 而林危毅这边离开上阳县之后，身边便多了一个同行之人，就是姜仲。 对于林危毅的身份，姜仲没去询问。既然是小姐和姑爷都信任之人，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觉得可疑，也没有多做询问的必要。 不过，为什么要去清云观，姜仲却没有什么头绪。信上只说让他陪同去清云观，但是并没有写明原因。 而这个道观，姜仲并不陌生，毕竟姑爷之前让他调查符合条件的道观，清云观就在其中，只是他还没有来的及写信汇报。 如今已经是冬月，天气逐渐变得寒冷。不过清云观的香火依旧旺盛，香客络绎不绝。 看着匾额，林危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这些年走南闯北寻访道观，都一无所获。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宁江。 第1156章 有区别吗 这不是林危毅第一次来到清云观。事实上，当他在成为林危毅几年以后，重新踏上宁江这片土地的时候，就来过这里。 或者说，不只是清云观，宁江的每一处道观他都去过，但却一无所获。 而如今秘密也许就隐藏在这里，离上阳县并不算太远的地方。 如今，来来往往的香客他并不认识。此处与其他道观，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偶尔随风飘散过来的香火气，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祥和与宁静。也让林危毅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顺着台阶继续往上走，终于来到观中。林危毅并没有马上去往后山，而是跟着香客们的脚步，一点点描绘着清云观的样子。 无数个夜晚，他梦中的静无道长，梦中的道观，都隔着一层永久不会消散的迷雾，是他永远踏不完的台阶，永远看不清的匾额，永远追不上的背影。 而如今身处这香火环绕的道观，总让林危毅有一种虚幻之感。 “林公子？”姜仲看着有些失神的林危毅开口道。 所以姑爷让他们来这里，到底要做些什么呢？这道观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们继续走吧！”林危毅回过神来，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姜仲无奈的看了看眼前的长队，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公子想要算上一卦？” 这该不会就是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吧！虽然排队的百姓说玉潇道长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是总不能靠他来算出杀害宋家人的凶手吧。 “为什么不呢？” 姜仲如今是真的搞不懂这位林公子的想法，也只能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善信来的倒正是时候，观中还有空置的客寮，想来是够几位落脚。”玉潇道长冲着林危毅开口道。 “那就多谢道长了！” “善信还有什么想问的？” 姜仲看了看眼前的道长，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该不会真准备问凶手是谁吧。那他该问什么。还有林公子可是带着十几个手下过来呢，总不会都喊过来，算上一卦吧。 林危毅直视着面容和善、眼神矍铄还带着一丝仙风道气的道人，一字一句的问道：“在下想请问道长，所求之事，可否如愿。” 清云观的人肯定是知道静无道长的，可惜当年他来求访的时候，却没有告知。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大海捞针，林危毅的心中又怎么会没有一丝的埋怨。 “是你所求之事？还是你们所求之事？”玉潇道长用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目光却让林危毅有种无处遁形之感。 “有区别吗？”所求的都只是一件事而已。 “事同，人异。因缘际会，则水到渠成。各缘尚远，则强求无益。善信请便！”说完，玉潇道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危毅行礼后转身离开，姜仲则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做什么来了？这位林公子求的什么事，还有他用不用算上一卦啊？ 直到众人出现在清云观后面的那片山上，姜仲仍旧是一头的雾水。 “林公子，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找树！” “找，找树？”姜仲的音量提高了一些。他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对，花楸树！” 姜仲是知道这种树的，当然是来到上阳县之后，毕竟宁江有些地方会生长。 十几个人四散开来，如今宁江这边也算是入了冬，整片后山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枯败，萧条之色，看起来并不好辨别树木。 但是对于林危毅等人来说，时机却是刚刚好。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香客会来种树，也很少有百姓会到这后山来。 他们十几个人的举动，也就不会被人发现。当然，从玉潇道长的话来看，应该早就猜到或者算到，他们这些人的到来。还很心善的为他们提供客寮。 而说到树，按照时间来推算，二十年左右的时间，以花楸树来说，如果还活着，那树长应该相当可观了。 而且，树上说不定还能挂着几串红果，即使全部落下，地上也能够发现它们的踪迹。所以只要这里有花楸树，他们就一定可以找到。 不过，即使心中有着这样的肯定，第一天却是没有任何的收获。毕竟实际找起来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树叶基本上已经落光，但从树木之间的距离，以及脚下所踩的枯枝败叶就能够看的出，树木的繁密。 虽然为他们提供了住的地方，但清云观的道长们，包括玉潇道长都没有要见他们的打算。 再加上，在后山一无所获。回到客寮后的林危毅脸色并不好看。 “少爷，只是刚开始而已，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花楸树的。”一个手下看他神色不虞，出言安慰道。 林危毅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但他心里担心的并不是找不到花楸树，而是这片山林中根本就没有花楸树。 或者有花楸树，但树下却没有任何的秘密，那就说明，他们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没有任何其他线索的他们，又该怎样从长计议。 而且这片后山的繁密程度，他也是亲眼所见。如果真的要一棵树，一棵树的找下去，太困难了一些。 “看，看这地上的果子！”第二天的正午时分，终于是所有发现。靠着地上还没有腐烂的果子，总算是找到了一棵花楸树。 不过林危毅却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因为这棵树并不高，看起来并不像生长二十年的样子。而且位置是一个斜坡，想要在树下饮茶，显然有些困难。 按照他的分析，这棵花楸树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或者在山顶，或者在地势平坦开阔一点的地方。 但为了避免遗漏，也为了那万中之一的可能，众人还是抡起工具，开始挖了起来。不过，就像林危毅所预料的那样，即使坑挖的很深，但是除了两块碎石，并没有其他的发现。 “填回去吧！”语气说不上失望，只是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是！” 第1157章 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冬月的树林之中，本就尽显萧瑟，再加上偶尔穿林而过的寒风，让人的心里更平添一份压抑之感。 林危毅一行人，在山林之中，四处找寻着，生怕因为疏忽而看漏树木。经过两天的寻找，此时的众人都没有说话的打算，只留下了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响声。 这两天，他们不是没有找到花楸树，确切的说，找到了好几棵花楸树。只可惜，树下却并没有隐藏着任何秘密。 这让一行人的内心逐渐感觉到了挫败。穿过一小片山林，有条溪流映入眼帘。溪流边结了一些薄冰，但由于还没有上冻，所以阳光的照射下，仍旧是泛着光亮，静静地流淌着。 林危毅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一块小小的山谷，如果在其他的季节，或花红柳绿，或苍翠欲滴，或层林尽染，都不失为一番美景。 “林公子，您在看什么？”姜仲看他停下了脚步，也向周围望了望，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里很美不是吗？”林危毅并没有回答，而是感慨道。 很美？有吗？感觉不都一个样？总不会多一条小溪就美了吧。美在哪里呢？ 王茂平如果在这里，肯定要对姜仲说上一句：“还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景色并不能只看眼前，还有四季更迭中不断变换的样子。” “也许会喜欢这里啊！”林危毅轻声的念叨着。 这里算是进入这片山林以来，他最为喜欢的地方，如果是他要种一棵树的话，那么一定会种在这里。 那么如果是您呢？您会选择这里吗？ “这里一定要仔细找一找！” “是！” 顺着溪流向下走去，柳树，杨树，还有环如带的桃杏，一棵野梨树在溪水边弯腰。如果，是春天的话，想来这里肯定艳丽纷繁。 没错，就是这里，就应该是这里才对。林危毅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少爷，您看！”手下指了指前方的不远处。 一棵高大的杨树枝杈后面，露出了一点点红色。众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一棵花楸树，映入了一行人的目光之中。三丈有余，在几棵高大的杨树中，依靠着尚未完全掉落的果实，而变得显眼。 “又是一棵花楸树！” “挖吧！” 听到林危毅的吩咐，众人连忙行动了起来。半晌，一个人挥舞铁镐的手顿了顿，随即开口道：“我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 这两天也挖了好几棵树，这种通过铁镐所传过来的触感，和挖到石头的感觉完全不同。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把东西挖坏。片刻之后一个铜箱被挖了出来。不过如今的表面已经变得锈迹斑斑，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箱子之上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锁，虽然已经看不出以往的精致，但仍旧坚守着自己的使命。 “少爷，要不要劈开？”手下的人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箱子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如果他们开不好的话，会将里面的东西损毁吧！ 林危毅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想知道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千万不能在这临门一脚的事情上，出现什么差头。 “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既然已经找到了这棵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确定无疑才行。 一行人将整棵树下，全部都找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之后，这才将挖出来的土又填了回去。 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解开这个箱子了，一行人都准备赶紧回道观。不过此时的林危毅却坐在了树下。 尽管众人都十分的不解，但谁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姜仲亦是如此，不过他能够看的出，这位林公子在挖到箱子之后，显得有一些落寞。 此时的林危毅坐在树下，抬头望了望花楸树的枝杈，还有那两串已经快被风干的果实。这就是祖父种下的树啊！ 捡起地上的一串果实，放在嘴里一颗，却发现已经尝不出原本的味道。果然是已经物是人非。 可惜树下品茗也只能存在于那幅画之中了吧。 请您放心，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将杀害宋家的凶手揪出来，报仇雪恨，不死不休。到时我会来这里，与您共饮一杯。 起身，轻轻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袍，带着一行人返回了道观，没有回头再看上一眼。 “看来善信所求之事，已经达成。贫道要说一声恭喜了！”没想到刚回到清云观，就见到了玉潇道长的身影。前两天一直避而不见的人，如今倒像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一样。 “借道长吉言！”林危毅行礼道。 “既然已与清云观没有瓜葛，那善信们还是早些离去的好。”说罢，便转身离开。 林危毅也听从了他的话，当天便带着一行人下了山。 “不知道师叔还要和他们纠葛到几时啊！”玉潇道长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客栈之中，林危毅正摆弄着眼前这个箱子。虽然上面附满了厚厚的一层铜绣，看不出箱子原本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箱子很是结实。包括上面挂着的锁亦是如此。 “少爷，这应该是四开锁，想要打开并不是那么容易。”林危毅的手下开口道。 “看起来，这个铜箱倒不太像是有机关的样子。”姜仲也是围着这个箱子仔细的瞧了瞧。 所以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与宋家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如今姜仲是一无所知。 而实际上，在箱子没有打开之前，林危毅也是毫不知情。 “能够找到开锁之人吗？” “少爷，想要找到开四开锁的人，并不容易，估计得花费一些功夫才行。”手下回复道。 林危毅的目光微凝，所以要不然就花时间去寻找开锁之人，要不然就冒险把这箱子劈开。 虽然从外观来看，应该没有什么机关。但想要劈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如果破坏了里面的东西，又该怎么办呢！ 第1158章 旅途不寂寞 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聚在林危毅的身上，而后者此时也有一些举棋不定。过了一会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我们赶回林江去！”或许有介存兄，或者说有自己的表姐夫在，他的信心能够更多一些。 如果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也能够做出及时的应对。而且，如果这箱子里的东西指向不明的话，想来还需要他助一臂之力。 而他们夫妻俩，想来对于这件事也格外的牵挂。所以一开始，林危毅也是想要拿到东西就回林江的。只是如今箱子并没有被打开罢了。 “回林江？” 林危毅点了点头：“明天一早就动身。”随后看向姜仲，接着说道： “我会先回上阳县，如果有信件的话，一并交给我就好。” “还有，在清云观的事情，你可以先行汇报给安兄，这也是介存兄的意思。至于，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等我们搞清楚了之后，也会告知安兄的。” 姜仲点了点头。不过如今，他倒是开始好奇眼前之人的身份。听这位林公子话中的意思，不仅得到姑爷的信任，还认识东家。而且，很有可能也卷到了宋家的事情之中。 林危毅再次来到了上阳县。此时的王广顺夫妇也刚从杨树村回来没两天，狠狠地跟家人分享了一下林危毅口中的肇原府。 因为，林危毅说过，他也许还会回林江一趟，所以两口子也没有敢在杨树村多待，生怕与林危毅错过了。 毕竟如果还能去林江的话，正好可以替他们捎一些东西过去。除了提前写好的信件，还有朱云兴他们近期所作的文章。 当然，朱家的龙凤胎，以及王瑞鸿自然也没有放过，都忐忑的将自己的文章交了出来。就连王瑞晨都哭着鼻子交了两篇自己的大字。 “咳，危毅啊，这东西有点多！对不住啊！”王广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单是这些文章就装了一个小箱子，更别提他们准备的那些东西了。 “您二位无需介怀，我这商队，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装这些东西是绰绰有余，还有不少地方呢！”林危毅笑道。他走南闯北，运送货物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刘氏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确认道：“真的还有地方？” “您放心吧，想要捎多少东西过去，都是可以的。” “咳，那把鹅捎上几只也行？” 鹅，是他想的那种鹅吗？林危毅承认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两口子想要将鹅捎过去。所以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马上展开了笑容，点了点头。 看到他同意，刘氏也是喜笑颜开：“危毅，你是不知道，我大孙女就喜欢吃自家炖的鹅。所以，总想着给她捎过去几只，让她吃个够。” 在王茂平之前离开杨树村的时候，老王家的鹅，因为连吃再带，就已经没剩两只了。后来虽然又买了一些，不过，这次又被王广顺两口子带过来一大半。 “唉，也不知道他们在肇原府过得到底舒不舒心，我大孙女吃的好不好，是不是瘦了！” 虽然王茂平夫妻俩过得舒不舒心，他并不太清楚。但是关于王曦年瘦没瘦，他还是了然于心的，那是敦实的很，您二位就放心吧。 “对了，关于孙秀才他们家，我们这次回去也看过了。麻家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去村子里捣乱，你让茂平放心吧。” “好，我会转告介存兄的。”林危毅倒是借口王茂平担心孙秀才一家，来询问他家的情况。 其实主要是想打听一下那个孙氏。毕竟因为宋家的关系，拆散了一段姻缘。而十多年以后，两人都孑然一身。 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缘分。 “对了，那个孙氏好像没有再嫁的打算。不过她娘看起来好像有些担心，她以后无依无靠。唉，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之前聊到孙家的时候，危毅这孩子还说，手下有管事的还没有成亲。如果两家都有意愿的话，倒是可以帮着撮合一下。 刘氏也就记在了心上。这林危毅是自己儿子的好友，他手下的管事想来品行应该不错，万一能够促成一段姻缘也是好事。 不过，她探孙秀才媳妇口风的时候，对方虽然有一点动心，但到底是没有答应，只说让她闺女自己决定。而孙氏显然没有那个打算，估计是又怕遇到一个麻家。 “这种事情，也得看缘分！”林危毅笑了笑。最终还是要余大哥与孙氏自己决定。 “对了，危毅你还没有成亲？” “这，还没有，已经在相看了！”林危毅看话题转到了他这里，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蒙混过去。 王广顺两口子这才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们倒是没有给林危毅保媒的想法，毕竟人家的家境，不需要他们担心。只是觉得，这林家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林危毅在王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向着林江赶去。想来一路上应该不会寂寞，毕竟，笼子里大鹅的嗓门还挺大。 不过，林危毅有一些好奇，这宁江的大鹅和林江的大鹅，是有什么区别吗？ 王家人全体：只是我们家的大鹅最好吃而已！ 王茂平还不知道，林危毅已经找到了花楸树，也找到了树下的东西，如今正在返回林江的路上，因此还有一些担忧。 但作为知府，平日公务繁忙，这担忧也就被压到了心底。 如今的他，正听着官员对于肇原府酒水的汇报。虽然美酒大赛已经结束了几天的时间，但是对于百姓而言，仍旧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热度还没有明显的消退。 当然对于酒坊来说，影响也还在继续。名声比参加比赛之前，都或多或少的增加了一些。而且，酒的销量也比以往要强了一点。 当然作为肇原酒场来讲，收获则是要更多一些。首先，金珍酒自然是得到了很多人，包括往来商队的注意。 如今除了准备陈酿的金珍酒，其他大部分都被往来商队瓜分。除此之外，李清还趁机推荐了一些其他酒水，虽然商队们并不是很看好，但也带走了一些，也算是一个进步。 第1159章 已经传过来了啊 其他酒坊也不是颗粒无收，跟着分了一杯羹。而特意为商队展示的东西，人家也没有驳了面子，或多或少也带走了一些。 总而言之，也算是帮助肇原府的货物走出去了一些，虽然并不是很可观，但王茂平已经心满意足。一点点来吧！ “大人，您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难不成这府城还发生了什么八卦，而他还不知道的？ 即使他没有精力去主动获取八卦，但是有白景这个八卦精神不输于他的存在，怎么着也能和他分享一下啊！ “那边出事了！”谭展同斟酌着开口道。 “哪边？” “外族！不过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至于是真是假，如今并不清楚。” “哦？说说看？”难不成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别说，传的还挺快。 谭展同原本以为，大人的消息应该比他灵通，没想到如今好像并不知情。 “是，据说前些天是达楞汗的七十寿辰，谁知在寿宴上却出了事！” 王茂平还是很捧场的，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虽然他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这绝对不是明知故问，毕竟知道是一回事，传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让他听一听传言有没有跑偏。 “听说，遭天谴了！寿礼的石像在达楞汗接触的一瞬间，突然发出震天的响声，随之崩裂，据说场面吓人的很。” 虽然王茂平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也能够判断出来，这传言已经注了不少的水分。碎裂是肯定的，但是崩裂不可能，更别提还发出一声巨响，又没有往里放炸药。 看到他脸上有惊讶的表情但不多，谭展同连忙解释道：“据说达楞汗一直妄图成仙，以求长生不老。而那石像正是苏梘登仙！” 王茂平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是天谴啊！”刚才是他反应太平淡了一些，不应该啊！ “大人，还不止如此，据说石像碎裂的瞬间，傲鲁部中便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供奉的神像也燃起了幽火，说是神责。” “原来如此，不管怎么说，那些外族之人应该能消停一些了。”王茂平脸上露出一丝安慰之色。 “大人所言甚是，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天降之福。” 王茂平赞同的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 天降之福可是千载难逢，哪有那么容易能求到。这所谓的天谴神责，说到底不过是筹谋已久的事在人为罢了。 不过，只要傲鲁部的人发现不了异常，那就是天谴神责。 只是如今，传言已经传到了谭展同的耳中，那么，再过上不久，想来百姓们也会听到风声。那时候，不知道这天谴神责会被勾画成什么模样。 他可是拭目以待！ “介存可听说了？” 散值回到内院后，王茂平看到了褚旻的身影，对方显然是有话要说。只是没想到，来了书房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 “褚先生所指的是——”该不会是他从谭展同那里听到的传言吧。 “傲鲁部那边出事了！” “嗯，刚刚我听同知提起了这件事。石像破裂，还燃起了大火，都说是天谴神罚呢！”王茂平开口道。 “没错，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消息还是褚旻从两个千户那里听说的。 寿宴上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想来对于那个达楞汗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尤其是他那种执着于长生的人。 “是啊，只是不知道如今那边的情况如何了！”王茂平也感慨了一句。 虽然按照魏蝉的说法，一切都在按照他们所期望的进行。但到底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酝酿，发酵，而他们也才能最终确定。 话说，有最新情况的话，能不能再告诉他一声！毕竟内行司在傲鲁部中，肯定是有自己的眼线，一定可以掌握第一手的消息。 从内行司得到的消息，肯定比这些传言要真实的多。也更加利于他去判断外族接下来的动向。 “但愿，能够热闹起来！” 这件事，总归是对孟朝有利的。如果能乱起来，斗起来的话，对于林江那更是好事一桩。 不仅是褚旻心知肚明，其他官员也都很清楚。还真是天赞林江！ 王茂平也点了点头:“还是热闹一点好！”热闹还是看看就好，而不是参与其中被人当成热闹，林江的情况同样如此。 “你说，这所谓的天谴是真的吗？”褚旻的心中有着疑惑。 虽然从两个千户传过来的消息来看，傲鲁部是深信不疑，要不然也不可能任由谣言发酵。 但真的是上天看不过眼，决定给傲鲁部一个警告？他想起之前还和王茂平提起过，只有那边乱起来，边军中叛徒存在所带来的威胁才能够减轻。 也才能筹谋可不可以对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动手。 当时他觉得谈何容易，如今却发现，人力所不能及之事，靠着天谴神罚，如今竟然快要实现。 “谁知道呢？不过只要傲鲁部认为是真的，那么就是真的。”这件事也算是王茂平全程跟着策划。 真相是什么，如今并不重要，只要达楞汗和其他傲鲁部的人相信是天谴就够了。不过，褚旻会这么问，是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 应该不能吧，毕竟从描述来看，他并不知道细节，那么也应该发现不了端倪才是。 “介存说的有理！”褚旻点了点头。不过目光中却闪过一丝的探究。 这天谴该不会与面前这个年轻的官员有什么关系吧。他并没有证据，但脑海里却闪过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也知道太荒谬了一些，毕竟王茂平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有主意，他的手也不可能长到可以越过边关，伸到傲鲁部中。 可是褚旻就是在一瞬间冒出了这种想法。 王茂平：你的直觉很准确，但你要相信你的理智。 “褚先生，如果那边真的热闹起来的话，那些商人是不是就可以动了呢！”王茂平想要听一听他的意见。 毕竟就像他之前说的，不可能一直等着边军，一个月，几个月，一年，他都可以等，但不能一直等下去。 第1160章 对我们也有用 褚旻叹了一口气：“还是请示一下巡抚大人，再做打算吧。” 他自然也知道，这个王知府已经有一些按耐不住了。但这件事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谁知道边军之中的叛徒什么时候能揪出来。 一年还可以等下去，这要是五年十年都揪不出来，他们这样等着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而且还会错失良机。 “希望边军那边已经有所进展了吧！”查了这么长时间，总该能有所收获。只是不知道，如今顺藤摸瓜已经查到了哪里。 如果那个地位最高的叛徒已经有所眉目就好了。总不能因为找不出此人，而将将领们都换掉，那无疑会引发内部的动荡。 虽然巡抚大人说，那两个千户都听从他的命令。但是，要对私贩货物的商人动手，他可没有这个决定权。 还是要听从巡抚大人的命令，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况且，还需要对边军如今的情况有一些了解，才能够确定，是不是动手的时机。 而想要了解边军的情况，王茂平能够倚靠的也只有巡抚苏溢诚。毕竟他并没有其他的消息来源。 “是啊，如今这个时机刚刚好！”褚旻也感慨了一句。 以往，他们一方面担心对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动手，会打草惊蛇，让边军中的幕后黑手隐藏的更深。 另一方面担心，本就已蠢蠢欲动的傲鲁部，会趁着边军内部不稳，对林江动手。 但只要傲鲁部热闹起来，那么这第二个担心，很显然就可以先放下。毕竟，那边肯定会自顾不暇。 同样，这也就变成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只是这个时机能否把握得住，不是他们两个说的算的。 双方都有一些相顾无言，还是褚旻转移了话题。 “土柳村那边想来不久就会有新的动作！” “有人过来了？”王茂平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 褚旻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据池千户所说，除了守在那里的，土柳村的人，这几天会时不时的去山洞查看。” “也就是说，他们也感觉来取货的人应该快到了。” 王茂平以前推测，之所以这个时候来取货，很有可能是因为只有这时候，山洞才是走得通的。那么山洞里极有可能有暗河的存在，如今刚好进入枯水期。 所以土柳村的人虽然可以预估大概的时间，但是却没有办法准确的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到达，才会派人不断的去查看。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人每次都是很快就从山洞里出来。”褚旻接着说道。 “那就说明，他们在山洞里走的并不远！” “或许，土柳村的人并没有走通过那个山洞。”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看起来是想到了一处。 既然土柳村有问题，王茂平自然也是借着征税的名义，对那里的村民进行过调查。发现户籍簿上的村民，应该是没有被替换过。 确切的说是那里的老人，以及青中年并没有被替换。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很贫穷的偏远村落，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但是村子里的人，却远不止户籍簿上的那些。 想来之所以那些村民没有被替换，或者惨遭不测。还是因为害怕被官府察觉到什么异常。 毕竟村子虽然偏远，但并不是与外界与世隔绝，那些村民肯定是有亲戚的，官府的差役在征粮，征劳役，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也要去上一趟。 所以替换起来，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而王茂平如今还不能确定，那些村民是被胁迫的，还是为了利益与这些人合作。但他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前者。 因为无论是那些运送货物到山洞的人，还是在山洞外把守的人，都不是那些村民。也就是说，土柳村原本的村民，都无法参与其中。 “但是这说不通啊？”褚旻推翻了他自己刚才的猜想。 毕竟那些进入山洞的人，都不是土柳村的村民。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外族之人，他们竟然走不通这个山洞吗？ “如果以严定怀的谨慎来讲，还是可以说的通的。” 这条通道，对于严定怀以及他身后的外族来讲，都十分的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将私贩的货物运送出去。毕竟人和货物可以走，那么兵同样也可以走的通。 所以要极尽可能的避免有更多的人知道这条路线的存在。那些在土柳村的外族人很有可能，并不是通过这条路线来到林江的。 也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线。所以不知道这条路线很正常。而且在土柳村这里主持事务的外族人，肯定是极为受信任的。 换而言之，他大概率也是极为忠诚的，那么，他也不会允许手下之人，去探寻这条路线。 所以无论是在外面看守山洞，还是进入山洞内去查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但是，并不排除，有人的好奇心旺盛。 所以，在这个山洞之中，肯定是弯弯绕绕，错综复杂，让人晕头转向。这样，那些人，即使有好奇心，也不敢深入。 毕竟一旦迷路，可是并不容易走出去。长时间的不见踪迹，很容易就会引起怀疑。 “介存说的不无道理，那么如果我们想要走通这条路，就需要那些来取货的人给我们领路才行。”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错，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混进去才行。也许需要这条路线的并不只是他们而已。” 这条路线对于严定怀和外族重要，对于他们也是有用处的。 “是啊，以后没准会借助它来一个出其不意呢。”褚旻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同时又一次感慨王茂平的深思远虑。怪不得，他一直强调先不对这条路线动手。或许早就考虑到了这条路线的价值。 外族可以通过它来私贩货物，那么如果将来与傲鲁部兵戎相见，孟朝自然也可以利用它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虽然也是外族开辟的路线，但是与傲鲁部却没有任何的关系，对方可能不知情。 “所以这条路线要保留住才行！” 路线可以保留，但是严家和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还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徐徐图之吧。 第1161章 不好走啊 就在王茂平二人对土柳村那边一通分析的时候。 官兵们也在暗中盯着土柳村，以及那个颇为隐秘的山洞。 “看来又快出来了！”这几天时常会有“村民”去到山洞之中探查情况，刚才又进去了两个。 按照他们这两天的观察来看，估计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应该会出来。所以可以推测，走的距离应该并不远。 “出来了！” 两个身影走出了山洞，和前几次不太一样，这次看起来是有所发现，朝着土柳村的方向赶去。 如今山洞附近，只有两个人在把守。 “看来他们等的人是要到了啊！”葛志厚轻声的呢喃道。 之前千户那边传来消息，说这些货很有可能不是由土柳村这些人运送出去的，而是有人过来取走，而山洞之中很有可能存在暗河，所以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走得通。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很有可能的是取货的人已经到了。 “把尹仓他们叫过来！” “是！” “百户大人！” 没一会儿，有五个人就来到了葛志厚的身边。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一会儿，引开那两个人之后，你们就行动。” 尹仓几人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要提前进入山洞之中，跟着那些人探明这条穿过兴贺山的路线。所以自然是要备好干粮和水。而此时，是进去的最好时机。 “是！” 葛志厚目光在他们脸上环视了一圈，再次嘱咐道：“一定不能引起那些人的警觉。” “请百户大人放心！” 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动物的惨叫，随后还有东西掉落在枯叶上发出的轻微响声。一下子就引起了看守山洞二人的注意。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拿着武器小心翼翼的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而另一个却还谨慎的留在原地。 黑夜之中，查看的人身影逐渐消失不见。让留在原地之人有一些惴惴不安。此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不过却是人发出来的，听到同伴的叫声，把守山洞之人连忙过去查看。却不曾发现，有几个人快速的闪到了山洞之中。 “你怎么了？” 看到同伴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把守之人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既然没事，那么嚎什么，把他吓得够呛。 同伴指了指地上，还有一些心有余悸！ 就着月光，才发现地上有两个黑糊糊的东西，蹲下仔细一看，却是两只老鸹，有一只的脑袋都已经被咬掉。 “看样子应该是被山猫咬的，想来刚才的叫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不过，老鸹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把守之人还不忘调侃同伴。 “冷不丁的落脑袋上谁不害怕！”同伴还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骂骂咧咧的踢了地上的老鸹一脚，随后返回到了山洞。 天有些蒙蒙亮的时候，远处传了马蹄之声，让还躲在山洞附近的葛志厚等人，连忙打起了精神。 “将东西都搬进去！”领头的人摆了摆手，其他人连忙行动了起来。 葛志厚他们盯着土柳村也已经有一段时间，知道这个领头被他们称为“八叔”的人，实际就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不过，让葛志厚感到好奇的是，竟然又有货物送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难不成很贵重？会不会少了一些。 就在葛志厚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叫“八叔”的人，已经给了他答案。 “这些食物，想来够他们回程时所需！放好后，就赶紧回来！” “是！” 原来真的有人来取这批货，看样子双方好像还不准备见面？应该不能吧！ 没一会儿搬东西的人，全部走出了山洞。而那个叫做“八叔”的，却带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葛志厚等人并不知道山洞中的情形，如今能够做的也只有在这里等待。 而此时隐藏在山洞之中的尹仓等人，却是听到了一些声响，听起来倒像是马蹄和车辙之声。 他们进入到山洞后，并没有敢冒险去探查这里。毕竟他们已经发现，这里有好几个洞口，看起来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 但是这些人，竟然可以在山洞里赶起马车，通往兴贺山另一侧的道路竟然如此的宽敞？ 过了一会，他们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听到的不是马蹄声，而是驴蹄声。不仅车是特制的，比他们想的要小很多，就连拉车的毛驴，相比于常见的，都要小上两圈。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车上都堆满了麻袋，虽然麻袋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如今不得而知。但想来应该是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所获得的报酬。 领头的男子与那个八叔打了一个照面，递了一封信过去，双方又说了几句话。但是显然，尹仓几人并没有听懂。 后来八叔带人离开，这里也就只剩下了那些刚刚到来的人。将车上的麻袋全部取下，堆在了早已铺好的稻草之上。 随后又将土柳村的货物装了上去，看起来这些货物并不是一次就可以运送出去的。虽然过程有一些漫长，但是山洞之中几乎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着。 尹仓等人庆幸他们躲藏的地方不错，并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已经被装满。那些人简单的吃了几口干粮之后，便牵起驴车，看起来是准备先把这些运送出去。 蹄声和车辙声逐渐远去，尹仓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带着一人远远的坠在了后面。 而剩余三人则是留在了原地，毕竟货物并没有全部运走，为了防止中途有什么变故，自然是不可能全部跟上去的。 不过，看起来留在山洞里的人，倒是可以享用一下土柳村准备的食物。估计那些人是准备在货物全部运出去时，再将补给一并带走。所以如今东西还堆在那里。 尹仓二人跟在后面，没有忘记在沿途不起眼的地方做好标记。这里面弯弯绕绕，七拐八拐。 就着那些人火把的光亮，走的颇为费力。有几次都觉得是不是这些人也迷路了，要不怎么感觉一直在兜圈子。 第1162章 还有外面的热闹可看 山洞中发生的事情，葛志厚等人丝毫不知。隐藏在不远处的他们也只能看到，八叔走进了山洞，没过多久，便走了出来，离开了这里。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从这里走出来。不过山洞附近把守的人，明显是增加了不少。 所以，那些来取货的人，是还没有到呢，还是说，压根就不会从山洞中出来。这点目前还无法确定。 葛志厚轻轻拍了拍身边之人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带人盯在这里。随后谨慎的跟在了八叔等人的后面。 而在看到那个叫八叔的人拿出一封信，看过之后烧掉，葛志厚虽然不知道信中写的到底是什么，但可以确定，两伙人已经接上头了。 如今只能希望尹仓他们一切顺利，能够走通这条路线。 就在葛志厚等人一边等着尹仓几人归来，一边继续盯着土柳村的时候，府城也变得逐渐热闹起来。 原本岁末年关，府城百姓的聊天话题应该是美酒大赛的余韵，与即将到来的团圆会才对。 谁曾想，却有一个话题横空出世，强势的打败了预热已久的团圆会，稳坐府城八卦榜的头名。并且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范围也越来越广。 这个话题就是“外族那边遭天谴了！” 虽然百姓平时都在努力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是面对国仇家恨，那还是相当团结的。尤其是肇原府如此靠近边关，这里的百姓更是如此。 正因为这样，对于外族的热闹，那是更加的乐见其成，特别的关注。 所以几天前还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事情，现在整个府城的百姓都快要听到风声。而且热爱八卦的肇原府百姓，还根据听到的情况，添加了“一捏捏”自己的想象。 导致现在的传言，比实际发生的情况，要精彩的多。 基础版是“登仙石像在寿宴上碎裂，随即喷出火焰，点燃了外族的围帐，引发大火，火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向其他地方。过了一天才扑灭。” 进阶版是“外族神像发怒，随即崩裂，在场诸人被震飞一丈之远，随后神像燃起幽冥之火，根本无法用水扑灭。就这样，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二次进阶版是“虽已入冬，但寿宴那天却是雷声不断，多道闪电劈在神像与在场之人的身上，神火不断从空中降下，整片天空都被点亮，如今火还在燃着。” 当然，随着百姓们的灵感不断，如今的传言已经更新到了五次进阶版，都已经不再是神火这么简单。 “果然坏事做多了，是要遭天谴的。要不然怎么会刚好寿宴那天挨雷劈呢！” “谁说不是呢，那雷劈的可是相当准了！” “那是天上神仙动的手，能不准嘛！人家用手指一弹，下面就是火光一片！” “据说死了不少人呢！”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听说后面又发生地动了呢！” “对，我也听说了，还燃起了鬼火，接触到的人，啧啧，连骨头都没留下。” “你们这都不算什么！”旁边的人插话道。虽然不认识，但并不影响加入话题。毕竟大家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看到目光投向自己，插话的人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那边出现了很多大耗子，将装粮食的袋子都给扛跑了。” “我怎么听说是黄鼠狼呢！”又有人加入了话题。 “不对……” 不仅是百姓们对于外面的热闹，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府城的说书先生们，也是抓住这个机会，将八卦讲的玄乎其玄，给听客们，提供了一波新的灵感。 而府衙之中，有白景这个八卦收集者在，王茂平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府城百姓们优秀的想象力，并且庆幸对于自己的传言，他们还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这外族的热闹，能给百姓们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与消遣，也算是没有白白传过来一趟。 “大人，这是草民应尽之责——”孟远生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银锭推拒道。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想要破坏石像，也不明白大人那位姓魏的朋友为什么执着于鬼火。 直到他被带出了边关，这才隐隐的发现了端倪。或许这些东西是为外族准备的，大人竟然要对外族动手。这个想法让孟远生的心里升起一丝恐惧。 但大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还是将这份恐惧压在了心底，即使有性命之忧，他也要助大人将事情办成。 而此时的他也明白了过来，这个被称为魏掌事的人，并不是大人的好友这么简单。敢对外族动手，那么此人也肯定是朝廷中人。 那几天魏掌事带着他一直隐藏在外族部落的附近，不过并没有让他做些什么。即使重新回到肇原府，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这府城的传言满天飞，他才了解了事情的一部分原貌。不过，大人和魏掌事所做的事情，想来不只是给外族添堵那么简单，应该另有深意。 只是他并没有办法猜到，也不想探究下去。 恐怕孟远生并不知道，除了王茂平和内行司的人，也就他明白这“天谴神责”是怎么造出来的。比起蒙在鼓里的巡抚或者三司的官员，孟远生还是知道一部分真相的。 此时的他，面对眼前的银锭，自然是不敢收的。 “这二百两银子，其中一百两是魏掌事对你的谢意，另外一百两是本官对你的奖赏。”王茂平开口道。 这次的事情，孟远生算是出力颇多。好在内行司也不算小气，并没有只口头表达谢意，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谢礼。而王茂平自然也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事情办的好，奖赏也是理所应当。 “这，我并没有做什么——”说实话，无论是让石像碎裂，还是鬼火，都是大人的想法，他也只是进行尝试而已。 王茂平笑了笑：“收起来吧，你的付出本官都心知肚明。有了这些银钱，宅院也可以重新进行修缮了。” 孟远生自己的宅子，内院因为炸炉，基本上是被夷为平地。虽然，已经把那些砖瓦残垣收拾了出来，如今也只是空地而已。 第1163章 找两个合眼缘的 “草民谢过大人！” 既然大人说的已经如此明白，那么再推拒显然就是不识抬举了。 见他收了下来，王茂平便提起了另一件事：“你有没有收徒的打算？” “全凭大人做主！”孟远生颇为识趣的说道。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有人能在一旁给他打打下手，那也是好的。 “这样，哪天你去养济院寻两个有天分又合眼缘的孩子，带在身边。” 肇原府自然也是有养济院的，不过，由于公务繁忙，他也只是去过一次而已。倒是安初筠，一两个月就会去看看那里的百姓，有时还会带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一起。 孟远生这些年都是孑然一身，如果能够收一两个徒弟，不仅能够将心得本领传下去，以后也有人可以照顾他，对他来说，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所以只要孟远生不排斥，收徒弟就是一件好事。 “是，草民明白！”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孟远生退了下去。刚想起身离开书房，就看到了贺成的身影，只好又坐回椅子上。 该不会是谁又翻墙而来了吧。 “大人，这是刚才杜涛递过来的信！” 所以的确是翻墙而来，但只是来送信，并没有见他的意思了。不过，杜涛？名字有点熟悉。回忆了片刻，王茂平记起此人是魏蝉的手下。 当时在南郊的院子，曾经见过此人一面。不过他来送信的话，那么信应该是魏蝉给他的了。 将信件打开，果然是魏蝉给他的信，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如今傲鲁部的情况。 不过信虽短，却让王茂平的心情大好，果然是按照他们预想的情况在发展。 如今苏合仍旧被关起来，而且已有被达楞汗厌弃之势。另外两个自然是心思活泛了起来，在目标一致的防止苏合东山再起的同时，也开始暗中较量了起来。 而下属的有些部落，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毕竟这明显是上天对达楞汗不满意，所以才会降下警告，并且连灵鹿都发出怒火。 那么这个汗位是不是可以换一家坐了呢？毕竟统领整个傲鲁部，作为各部的首领，哪个没有过这样的美梦，如今可算是天赐良机！ 所以胆子小的还在观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筹谋了起来。 如今肇原府的传言满天飞，又怎么会没有那些首领的推波助澜呢。虽然都是傲鲁部的一员，但是面对汗位的诱惑，这些传言自然是传的越广越好，最好让其他部落的人都知晓。 只不过肇原府离傲鲁部很近，听说传言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至于达楞汗，这次寿宴的惊喜对于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所以如今还在因病静养之中。相比于之前的野心，现在他更加担心，自己的长生之路。 “真是太好了！”王茂平轻轻的念叨着。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把握住这个时机，再给外族送一份礼物。 所以，边军那边到底查到哪里了啊！ 可惜他即使急也没有任何办法，所以还是趁着闹心事不多，赶紧回卧房休息吧。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把身体保护好，才能够继续劳心劳力不是！ 主要是一家三口，感觉他的身体素质比闺女没强多少。 当然这只是王茂平所想的。毕竟在身体素质这条赛道之上，王曦年还有很大的潜力和成长空间。而他能够维持原地踏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年关将至，府城的百姓们忙着看外面的热闹，而府衙却是比平日更加繁忙。毕竟除了一堆儿公务之外，还有不少新增加的活计。 比如说，虽然注意力被稍稍转移，但百姓们已经从年初就开始期待的团圆会的准备。 再比如，对于府城那些家境贫寒人家的走访以及送年货。还有，为那些大户人家的善心所准备的情真意切的感谢信。还有…… 总而言之，府衙里的所有人都很忙。王茂平更是如此。除了那些上下的公文需要处理，还有对下属官员的初评，呈递上来卷宗的处理，以及百姓们的诉状…… 这样的一天过下来，王茂平发现他在肇原当知府只有忙和更忙两种状态。回到内宅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有一些酸痛。 用手揉了揉，以后该不会得颈椎病吧。 安初筠连忙把他按在椅子之上，伸手给他揉起了肩颈。别说，媳妇这个手劲儿，确实是让他感觉脖子舒服了不少。 “夫君只需放松心神便好！”安初筠柔声的说道。 随后将他的脖子一转，王茂平听见了“咔”的一声。另一边再来一下，同样是咔的一声脆响。原本酸痛的脖子，马上感觉一阵的轻松。瞧瞧，效果立竿见影。 就是这个动作，把小黑吓得在笼子里四处扑腾，看起来是受到了极大冲击。让王茂平颇为的无语，至于吗？ 拧的是我的脖子，又不是你这只鸲鹆的脖子。 王茂平上前，将鸟笼拎了出去打开，小黑瞬间就飞了出去，看来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 不过，在一旁的王曦年则是对着她娘露出了敬佩的目光。随后，也把王茂平拉到了椅子上，还搬来一个凳子，爬了上去。准备有样学样。 王茂平知道小家伙只是想要听一个响，但她那个小手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闺女的贴心服务。 别说，小小年纪也挺有劲的了，假以时日，这手劲肯定能够赶上她娘的。 “夫君，陌惜楼今天又送了饭食过来！”这边正享受着闺女给自己按肩膀，就听安初筠说道。 王茂平的心思一动，难不成许家的事情有了什么最新的进展？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肩膀腾然一松。小家伙显然是也听到了陌惜楼三个字。快速爬下凳子，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王茂平夫妻俩，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催促他们赶紧去吃饭呗。 “先去吃饭吧！”看在今天按肩膀的份上，还是别让闺女馋着了。 第1164章 有失水准? 吃过饭，王茂平看起了陌惜楼随食盒而来的信。上面倒是没有说起许家的事情，只是说陌惜楼又琢磨了几个新菜，希望他能赏脸品鉴一番。 “所以，明天要去一趟陌惜楼？” “看来是这样！”很明显，不是为了让他品鉴味道，肯定是又有了关于许家的线索。那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而不会错过的又何止是他，王曦年这个小家伙显然也听到了。如今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再一次搬过了凳子。 看来，在吃货面前，父女之情是可以通过一顿饭来增进的。 “听课不准睡着，明晚就带你去。”王茂平伸出自己的手掌。 小家伙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和他击了一掌，答应了下来。 看来，在吃货面前，学习，为了一顿饭也是可以忍受的。 最终，小家伙还是遵守承诺，虽然眼皮直打架，但还是极为少见的，将今天的课程从头到尾的听完。 想要拿捏闺女，“吃”和“玩”其中之一，也就足够。也难怪如今闺女很听褚先生的话。 说到做到，第二天散值之后，一家三口便来到了陌惜楼，小家伙下了马车，还像模像样的指着招牌，颇为自信的念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看到迎出门来的邵祥，人家也很热情的打起了招呼。自己和媳妇都是内敛的人，怎么闺女这么外向呢！ 老王家全体：没错，我们都很内敛的。 虽然说品鉴菜品只是一个由头，但是，陌惜楼还真有新推出了的菜品。从考究的摆盘上就能够看出，这菜的价格应该很美丽。 原本还想着多欣赏几眼，就看到了他闺女投过来迫不及待的目光。王茂平有些无奈的动了筷，毕竟小家伙已经开始咽起了口水。再等上一会儿，口水流出来该咋办。 看到自己的父母都已经动了筷，王曦年也是连忙冲着盘中的菜伸出了自己的筷子。展现了超出她这个年龄的，对于筷子的掌握程度。 只可惜迫不及待的放在嘴里，却面露难色，但还是很有眼色的给咽了下去。而且还很有礼貌的冲着邵祥说了一句好吃。 怎么说呢，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展现了一波自己的情商，让王茂平颇为欣慰。就是演技还有待提高。 不过年纪还小，还有进步的空间。再说，即使刚才的面容扭曲了一些，瞅着也是可爱的。 话说回来，倒不是人家陌惜楼做的菜翻车了。这道菜名为“晨曦呦鹿”，所以人家就用红萝卜雕了一个小鹿，用作摆盘。谁知道就被闺女给夹过去，咬了一大口。 能看的出，是第一次对陌惜楼的菜产生了一丝怀疑。也是，以往排盘装饰基本都在边上，谁让这只小鹿摆在盘子的最中间呢。 看着王曦年再次向盘中的菜伸出了筷子，安初筠轻声的说了一句：“都吃掉！” “哦！”小家伙脸上带着一些沮丧，但还是重新啃起鹿来。 王茂平对于媳妇的做法还是颇为赞同的。自己夹的菜，哭着也要吃完，更何况还没哭呢。 “好吃的！”王曦年艰难的吃完了萝卜，还不忘冲着邵祥安慰道。 邵祥如今倒是要被小家伙给感动哭了，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娃娃啊！ 好在，啃完萝卜之后，王曦年吃到了晨曦呦鹿原本的味道。终于是打消了对陌惜楼菜品水准的怀疑。 “许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吃过饭，王茂平便在客堂谈起了正事。 小家伙由冯瑞看着在陌惜楼的后院消食，他还是很放心的。 “我们的人打听到了陈大风兄弟二人。”邵祥恭敬的回答道。 “哦？” “栖安寺东面三十里有一个陈家村，我们在那里打听到，他们村很久以前，有叫陈大风和陈二雷的兄弟二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据村子里的人说，陈扁他们家，应该是有三个儿子。” 王茂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陈大风兄弟俩，应该还有一个哥哥，叫陈云。” “所以那个陈云呢？” “很多年前，就不见了！据说是跑到山上去玩，丢了！这件事也就陈家村的老人才知道了。”邵祥回答道。 “几岁时丢的？” “陈家村的人也记不太清了，大概就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好像陈大风刚出生不久。” “陈家人找了很久？” “没有，大概只找了一天多，倒是陈云他娘伤心了很久。不过自那以后，陈风就变成了陈大风。” “村里人想着，陈扁他家应该是想要把这件伤心事忘掉，所以就把陈大风当成第一个出生的孩子。” 王茂平点了点头：“日子突然好起来了吧。” “是！” 那如今来看，他们已经可以推测出当年的事情了。 “大人，许璞归就是那个陈云吧！”在邵祥看来，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陈云的年纪和许璞归的年纪可以对的上，而且还与陈大风兄弟俩有所瓜葛。如此想来，当年陈云就是被栖安寺的人带走。 如果是家中独子，恐怕陈扁夫妻俩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不过时机却是刚刚好，陈大风刚出生没多久。 而许家人在许璞归七岁以后才去寺庙探望，所以只要眉眼和他们夫妻俩有相像之处，即使孩子被换过，想来也是发现不了的。 “有很大的可能，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啊！”推测是推测出来了，不过证据呢？如今并没有证据表明，那个陈云就是许璞归。 陈扁夫妻俩早就已经去世，去世之后，陈大风二人便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想来就是通过自己的父母，知道了他们还有一个哥哥。 那么陈扁夫妻应该是偷偷的关注了陈云的动向才对。而且五六岁的年纪，想来对于自己的身世也是有一点记忆的。 但关键是，这些都是猜测。陈扁夫妻，陈大风兄弟二人，如今都已经去世。陈家村也只有老人还记得他们，而且只知道那个陈云丢了，后来的事情可是一概不知。 所以从陈家这边，想要找到二者其实是同一个人的线索，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总不能把人家年龄相仿当成证据吧，那也太荒谬了一些。 听到这话，邵祥也沉默了下来。 第1165章 苦主不能出现 现在要想证明许璞归和陈云是同一个人。要不然就让人家亲口承认。当然这种可能性，仅存在于将人抓起来严加逼问，或者许璞归良心发现主动交代。后面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还有就是从栖安寺那里获得线索，找到人证。那么这个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栖安寺那边查的怎么样了？”王茂平问道。 邵祥轻叹了一口气：“寺庙的住持已经换了两个人。将许璞归带回栖安寺的僧人法号行安也是当年栖安寺的住持。” “他是什么时候圆寂的？” 邵祥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将许璞归带到寺庙没两年就圆寂了。” 也就是说，换人的事情，这位住持是并不知情的。 “还有其他的吗？” 邵祥摇了摇头，本来寺庙就不大，能够了解到当年事情的僧人也不多，从年纪就能够有一个判断。 但是他们并不敢去贸然询问，毕竟如果许璞归真的被替换，那么栖安寺的人肯定是参与其中，去询问不仅问不出什么来，还容易引起人家的警觉。 王茂平也理解他们的难处，所以并没有抱太多的期待，这么问一嘴，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那，寺庙这些年还有其他被寄养的孩子吗？” “没有！” 那么也就是说，许璞归寄养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偶然，而不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事情。如果是有预谋的，那就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孩子被寄养在寺庙。 这样，王茂平的心里还能够轻松一些，至少不是有组织的通过寄养的方式，来控制那些孩子达成什么目的。 简而言之，当年将许璞归抱到寺庙的背后应该没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也许当时让许家人把孩子寄养在寺庙之中真的是出于好心。只可惜后面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才有了偷梁换柱之事。 “也就是说，想确认许璞归到底是不是陈云，要不就撬开他的嘴，要不就撬开知情僧人的嘴！”王茂平轻声的说道。 “那大人，我们要撬开谁的嘴呢？”邵祥开口问道。 “谁的嘴我也不想撬！” “在下有些不明白大人的意思。”邵祥对他的话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位王大人是不准备追查下去了？ “无论是如今的许璞归还是知情的僧人，他们都不会主动配合的，要撬开他们的嘴，就需要有苦主的存在。”只有这样，官府才能够介入，才能把人带回衙门审问。 如果没有苦主，官府的介入名不正言不顺，让人觉得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就是趁机打压许家。 “我们有苦主啊，许母和许颖裳也就是孙竹，她们母女俩不就是苦主吗？”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可宫中不是有一位许婕妤呢吗？” 邵祥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只顾着执着于真相，却把最重要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是啊，宫中还有一位呢。 许母虽然是苦主，但被一句人已经糊涂说的话怎能当真，就可以反驳。所以至少需要她有清醒的时候，才能再做筹谋。 而如果许颖裳作为苦主，就把许婕妤身份有问题放在了台面上。那就是把皇家的颜面架在火上烤啊！ 王茂平自然是不会这么做，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哪里有这个胆子。当然，邵祥更没有这个胆子。 “所以还是要看贵东家想要如何去做。” 许婕妤的身份绝对不能曝光，那可是皇上封的婕妤，还生了一位公主。 这要是让世人知道，这位是冒名顶替的。那估计这热闹，就够天下百姓看的了，而且还能代代流传下去。 至于该怎么处理她，就要看霍公子，中宫那位，以及皇上去斟酌了。你们一家三口商量去呗。 我这个外人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在下会尽快请示东家的。” “想方设法把那位送进宫，恐怕不只是争宠这么简单。”肯定是另有目的，只是如今还不确定到底是谁的人。 “在下明白！” 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今天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接上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一家人也准备返回府衙。 王曦年离开前还冲着邵祥摆了摆手，颇为的依依不舍。嘴里还念叨着：过两天再来看他。 王茂平很想说上一句：闺女，算盘珠子都快崩你爹脸上了。 “在想清云观的事情？想来快有消息了！”回到府衙，王茂平看了一眼安初筠，以为她还在担心林危毅此行是否顺利。 安初筠摇了摇头：“在想许家的事情！” 行吧，自己刚才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如今许家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了？” “没错！” “孙竹也没有办法恢复许颖裳的身份了？”安初筠替孙竹感到难过。这些年过的如履薄冰，却连自己的身份都拿不回来。 “没错！” 这点是肯定的，宫中那位即使是冒名顶替，她也是许颖裳。为了皇家的颜面，这点是无法改变的。 “有些人，连以真面目示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吗？” 安初筠的语气有一些落寞，王茂平知道她应该想起了宋家，想起了她的表弟。在没有揪出杀害宋家的凶手，报仇雪恨之前，林危毅也只能是林危毅。 即使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称呼他为表弟。 王茂平的手拂过她的面庞，目光直视着她，开口道：“但有些人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无论是许婕妤，许璞归，还是杀害宋家的凶手都会是如此。 后宫之中，惩罚人的方式可是层出不穷，罪名也是花样繁多，等待这个许婕妤最好的结果就是病逝。 而许璞归嘛，也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不过，还要看皇家的态度。是有病，还是有罪，这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 “是啊，对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和亲兄弟下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安初筠又感慨了一句。 这个许璞归既没有考虑兄妹之谊，也没有顾及血缘亲情。无论是对相处几年的妹妹，还是对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都痛下杀手。 生恩，养恩，估计在他的心里都不重要。 这心肠，又何尝不硬呢！ 第1166章 挺重感情 自家媳妇的话，王茂平还是很认同的。对于许璞归的原生家庭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他无从得知，也不知道许璞归是否有所怨恨。 但到底许家对他还是不错的。那么，对自己妹妹痛下杀手的事情他还是做出来了，或者说参与其中。总归是没有顾念任何的亲情。 那么，他对陈大风兄弟二人顾念亲情了吗？ 虽然从现有的推测来看，陈大风二人的死肯定是与许璞归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是不是他下令动的手，王茂平还是有一些疑虑的。 是陈大风二人贪得无厌到他们的亲哥哥都已经无法顾及兄弟之情而痛下杀手了吗？可陈大风看起来很安分，还自己做起了小营生。真的是那么贪心不足的人吗？ 还有一件事，王茂平一直很介意。许璞归应该是听命于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听命于张家。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宫中的许婕妤会是谁的人，张家？还是说背后还有隐藏之人呢。 而如果这个张家与太子命案中被提及的张家是同一个的话，那么这个许婕妤的身份会不会与外族有关呢！ 不过，从许颖裳被替换，就能够推测许璞归已经是受制于人。那么，会不会是以他身份的秘密作为胁迫而逼他就范的吗？ 照这么推测下去的话，陈大风兄弟俩的身份会不会被许璞归背后之人所知晓呢？ 越想越乱的王茂平，还是选择了放弃，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补补觉呢。于是王茂平果断的选择了早点休息。毕竟忙是常态，总得学会忙里偷闲才行。 肇原府的团圆会，在百姓们的期盼中，终于如约而至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仍旧是在小年这日开场，为期七天。 所以从这天开始，府城虽然算不得万人空巷，但原本应该热闹的街道，行人却是少了很多。 毕竟有时间的百姓都聚集在了马球场。即使没有能进到场地中，亲眼见证团圆会。但是在马球场外排一个明天的号，顺便逛一逛，听听里面的鼓乐欢呼声，也算是凑上了热闹不是。 府城百姓们对于团圆会是盼望已久，新奇不已。那些大户人家私下虽然不以为然，但实际坐在看台之上，看着别开生面的场景，看着别出心裁的表演，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赞叹。 绝对不只是因为知府大人坐在前面的缘故。 小年这天的团圆会，比之后的团圆会时间要长一些。毕竟中间穿插着各种奖项的评选。所以团圆会的第一天，王茂平自然是要带着一众官吏出现的。 而他当了三年的阜安知州，也看了三年的团圆会，因此对于这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虽然形式和以前差不了多少，但是节目毕竟是新的，所以仍旧看的津津有味。 等团圆会结束时，不仅百姓们都恋恋不舍，嘴里喊着“安生乐业，时和岁丰！”久久不愿离去，就连王茂平都有一些意犹未尽。 只可惜这样的场面，一年只有七天的时间。毕竟财力不允许啊！那些商家能够如此的配合，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毕竟凡事都有一个度，超过了，那就属于得寸进尺了。 从小年开始，之前“天谴神责”的热闹，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如今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团圆会。 而王茂平依然是忙碌的。还抽空看了各知县对于明年的展望。怎么说呢，梦做的还挺好，连他都想跟着一起做了。 要是以前，他对于呈递上来的展望自然是不满意的。毕竟，描述的再美好，也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 不过如今嘛，对于下面的县，他已经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了。谁让他对自己的要求都放低了不少呢！毕竟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自己已经累成这样，不也是毫无建树嘛！ 如今他只希望肇原府平平静静的，以己度人，只要各县都安稳一些，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这展望他就当是对肇原府未来的美好祝愿吧。这么一想，王茂平也就打算一笑了之了，放过他们，也是放过他自己。 只是各知县并不知道，如今还在忐忑会不会收到知府大人的斥责。 “这是怎么了？” 王茂平刚回到内院，就听见了闺女的魔音贯耳。哭的这么惨，该不会是被揍了吧。 “爹，褚先生，啥时回来？” 听着闺女的话，王茂平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褚先生今天离开肇原府，准备去一趟庆绥府，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没想到，自家闺女还挺重感情，哭的这叫一个伤心，关键是嗓门还一天比一天大。 以后如果私贩货物的事情处理完，人家可就彻底离开肇原府了，毕竟是巡抚大人的人。 到时候，闺女不得更伤心了！看来还是得找一个长久的先生才行啊！ 王曦年：我是因为没有先生而伤心吗？我伤心的是不能出去玩啊！ “褚先生过几天就回来了，如果年儿能够完成先生留下的功课，想来褚先生回来会很高兴的。”王茂平安慰道。 别说，这声安慰果然是奏效，小家伙当即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倒腾着小腿离开房间。 看来在功课面前，这短暂的师徒情分也不过如此！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望向一旁的安初筠。 此时的毛笔还握在手中，脸上有一些苦恼之色。难不成是被魔音贯耳打扰了写作的思路？但也没有看到她言语或者“出手”安慰啊！ “在想什么？”王茂平走到了妻子的身边。 “在想怎样将孩子的哭声写的吓人一些。” 好吧，媳妇没有阻止闺女魔音贯耳的原因找到了，毕竟是现成的观察对象嘛。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找到灵感。 他有些后悔，如果刚才没有出言安慰就好了。要不把闺女叫回来，让她重新哭一下？ “年儿的哭声还是太大了一些！” 王茂平深表赞同，这嗓门是真的听不出吓人，倒是吵的人心烦。 “啊~哈～啊~～”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声音比小家伙的魔音贯耳要小了很多。恐怖的氛围却增加了不少。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打开房门，目光都投向了挂在房檐下的鸟笼。 这不就找到了吗！ 第1167章 这熟悉的味道 接下来，王曦年并没有再提起褚先生，因为她发现，可以不用上课了。相较于不能出府衙，在院子里玩也挺好。 在小家伙看来，只要不用读书，那怎么样都好。 就这样到了除夕，算是王茂平来肇原府过的第一个年，仍旧是他们一家三口。王茂平也有功夫思念一下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在饺子端上来的时候。 以前过年，一大家子热闹团圆的场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感受一次啊！ 不过马上这种对亲人的思念，就被打断。王茂平不可置信的吧唧了两下嘴，这熟悉的味道。 “姑爷，好吃吧？”冯妈满脸笑容的问道。 “咳，好吃！” “那就多吃一点，我和张婶包了挺多呢！” 王茂平很想说上一句，大可不必如此！但到底是不好辜负人家的好意。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充满无奈。 这花生馅的饺子，在大年三十的当天，又重出江湖。能看得出来，冯妈对于他们夫妻俩的美好祝愿了。 怎么办，压力好大啊！王茂平无奈又夹了一个饺子开始吃了起来，能看得出来冯妈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不少。 王曦年显然对于这个味道还不是很能接受，默默地放下了筷子。这应该是他闺女吃的最少的一顿了吧。 “小小姐，咱们吃这个饺子，肉馅的！可香了！”原本撂下的筷子，瞬间又握回了手中。 看来，这不是闺女吃的最少的一顿！不过，他们夫妻俩就不配吃肉馅的饺子吗？ 冯妈：你们觉得呢，屏秋那丫头再过上几个月，都要当娘了。小小姐都这么大了，也该有个伴儿了吧！ 带着冯妈的美好祝愿，一家三口也算是迎来了新的一年。难得有几天假期，王茂平也不准备让自己再加班，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不能睡懒觉，但是没说不可以起来重睡啊。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拜访，让他的觉补得七零八碎的。 “爹，您看这是我做的文章！” 好家伙，他闺女竟然会做文章了？那他得仔细看一看。 还没等看到文章，就看到他闺女那张放大的脸，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瞅着真是挺招人喜欢。 “爹，陪年儿玩儿！” 行吧，如果不说这句话，那就更可爱了。他就说嘛，闺女怎么可能会拿文章给他看。果然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来，爹今天再给你讲一篇文章！”王茂平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然后就看到闺女倒腾着小腿，跑出房间，跑的太快还被门槛给绊了一下。这是不是底盘不稳，是不是马步扎的还不够扎实？用不用加练啊。 文武咱总得有一样相对突出的吧。 “褚先生！” 王曦年看到褚旻的身影，还是相当高兴的，冲着人家小跑了过去。 “给年儿布置的功课都完成了吗？” 王曦年的脚步一顿，因为刚才跑的太快，还差点被绊倒。看了看前边的先生，又看了看身后的父亲，此时的她有一些茫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褚先生，您回来了，这边请！” 王茂平倒是没空理会闺女有些受伤的心灵，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反正没有什么情绪，是一顿饭不能抚平的。 “褚先生，巡抚大人是怎么说的？”来到书房坐定，王茂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即使等待也要给他一个等待的期限，有个盼头啊！ “巡抚大人的意思是人赃并获！” 也就是说，下次这些商人运货出关口之时，就是他们动手之日。 褚旻喝了一口热茶，又继续说道：“如今傲鲁部那边很是热闹，有的部心思活泛。想来，那些商人过段时间就会有所动作。” 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自己，怕他等的不耐烦，王茂平也只能是点了点头。但他不是等不及，而是不想错过了好的时机。 虽然去年，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只私运货物出关口一次。但王茂平认为应该是因为前任知府丁牧祥的死，以及他这个新任知府到来而警惕的结果。 如果是以往，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也许出去不止一次。 总而言之，既然巡抚大人发了话，那么这盼头总算是来了，这样他还是等的起的。不过—— “边军那边？”王茂平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巡抚大人没有告诉褚旻，或者人家知道情况，只是不能够向他透露的话，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可以了。他虽然想知道进展，但也不会刨根问底的去追问。 褚旻将茶杯放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情况不容乐观啊！” “不容乐观？”该不会是查到什么重要人物的身上了吧。 “如今已经查到了一名参将！” 王茂平的心也不禁咯噔一下。这的确是有点吓人。某一路的参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原本以为查到守备有问题，就已经挺吓人了。没想到，现实比他想的还要吓人。 “就这一位参将有问题吧！”虽然这已经是相当吓人的事情了。 “谁知道呢！” 听到这话，王茂平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如果这还没有打住的话，那如今的古牢关，不是露了一个大洞，那就是一个筛子！ 气氛变的沉重了下来，两个人都沉默的喝着茶水。王茂平的心里还有一些后怕，如果此时外族进攻古牢关的话，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肇原府百姓的平静生活将会戛然而止。 幸好如今外族自顾不暇，还是越热闹越好啊！这样留给他们的时间才会更多一些。 “到底是天佑林江！”褚旻又何尝不后怕呢。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边军的内部已经千疮百孔，连参将都出了问题。而且，也许不只是这一位有问题。 天佑吗？除了事在人为，王茂平也真的希望，林江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顾与庇佑。 安初筠发现，自家夫君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起来。当然，同样如此的，还有被检查功课的王曦年。 不过，前者是忧心，后者是闹心。前者的忧心暂时无法可解，后者的闹心嘛也还将持续。 第1168章 为什么不可以是芝麻的呢 几天的假期，转瞬即逝。好在正月的府衙总算是没有往日的繁忙。让王茂平还保留一些节日的心情。 但是，听说家里上元节的元宵馅料已经决定了下来，花生馅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之后，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不少。 虽然花生馅的味道很不错，但是他更喜欢吃芝麻馅的啊。再说家里还是吃的起两个馅料的元宵吧，何必只让花生上桌呢！意图能不能不这么明显，压力很大啊！ “池千户那里来了消息！”褚旻今天又与两个千户见了一面。 一来，巡抚大人的决定也让他们知道一下，毕竟盯守了这么久，总要给他们一些希望才行。二来，他也想要知道土柳村那边有没有什么最新的动作。 这次见面还是很及时的，前两天池焱也刚刚收到土柳村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想着大过年的，去翻墙拜访是不是不太好，所以才想着再等上两天，看褚先生能不能赶回来。 “那些货运出去了？”王茂平连忙问道。 “没错，那些货分几次运出了兴贺山。” “也就是说，第二条路已经走通了？”如果是的话，那真的是开年的第一件好消息。 褚旻点了点头：“没错，那山洞果然是可以走的通的……” 池焱所汇报的情况，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山洞之中错综复杂，分布着很多大小不一的岩洞。再加上常年的暗无天日，即使有火把，也让人晕头转向。 岩壁上还有水淹过的痕迹，有些地方依旧有着及脚背的河水，证明着暗河的存在。除了枯水期，几乎很难走通。 “那些人将货物运去了哪里？” “还不清楚，除了其中一人返回来汇报以外，其他被派过去的人，仍旧在跟着。”褚旻开口道。虽然他们都有猜测，但也需要亲眼得到证实。 “对了，那些人除了将货物取走之外，还运来了其他东西，介存要不要猜一猜？” “盐！”王茂平想都没有想，直接说了出来。 外族能够用于交换的东西并不多，最常见的就是马匹。但带着一群马匹走兴贺山这条路，显然是不太现实的，所以直接可以排除。 而他之前猜测这些货物是要运往土孛默部，那里刚好是有盐湖的。所以用盐来做交易还是很有可能的。 “真不愧是介存，果然一猜即中！” 褚旻笑了一声，对于他能猜出来，已经不感到任何的惊讶。毕竟是一下子挖出两条私贩路线的人！ 王茂平道了一声哪里，才接着说道：“如今就要看这些盐的流向了。” 也许是直接交给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也许严家有自己的渠道。 “以严家的行事作风来看，应该不可能直接交给那些商人吧！”这段时间以来，褚旻对于严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果然两个人是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就会有盐商参与其中。事情更加复杂的同时，牵扯的人自然也更多。 当然，这需要时间来进行验证。 而王茂平心怀忧虑之时，京城那边节日气氛则是正浓。毕竟是正月伊始，官员们也不会没有眼力见的在皇上面前给谁上眼药。整体而言朝堂之上，是难得的平和。 当然，自从去年的考核大典以后，王茂平的名字就没有再次被提起。还是让不少官员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说嘛，功绩哪里是那么好得的。这不，成了知府以后，终于是折了锋芒，消停了下来。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知府的位置上吧。 在一众知州中表现亮眼，未必就能在知府中脱颖而出。等任期满后，能官升半阶，就说明此人真的是一个栋梁之才了。 不过那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名字呢。想来就连陛下也记不起此人了吧。 这么一想，好像还有一点惋惜之情呢。 只是这些官员并不知道，他们的陛下，并不会把人家忘记。此时看着内行司呈上来的密文，可是猛的一拍御案，道了一声好字。 “果然是没有让朕失望啊！” 内行司呈递的密文，完整而详细的描述了他们送上“惊喜”的全部过程。说实话，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超过了启元帝的预期。 一开始在给林江内行司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是收到了傲鲁部已经蠢蠢欲动的风声，而王茂平还发现了驻守在古牢关的边军内部出现叛徒。 所以一定要暂时遏制住外族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够为肃清边军中的叛徒，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一旦傲鲁部来犯，即使边军溃败，有了准备，有他秘密下达的命令，林江的官兵，应该也能够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当然，如果内行司能够成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这个时候开战，对林江相当的不利。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给内行司的命令上，提到王茂平的名字。在启元帝看来，这种事情需要有运筹帷幄、多谋善断的人来从旁协助。 足智多谋，心思缜密，毫无疑问，在肇原府的王茂平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当然，结果也没有让启元帝失望。 毕竟魏蝉呈递的密文之上，王茂平的功劳很是显眼，可以说，几乎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石像裂，鬼火燃，这样的天问神责，既让傲鲁部的人深信不疑，还让达楞汗的心中升起了深深的忌惮。及时遏制住了他们的野心。 想来达楞汗此时应该是为了内部的事情焦头烂额了吧。 所以让王茂平替他守着离边关最近的府，总算能让他放心一些。 虽然这件事是秘密进行，但无论是内行司还是王茂平都需要给予奖赏，名给不了的话，那么能给的也就只有利了。 只可惜，王茂平倒是没有呈递新的密疏过来，启元帝对于他的密疏可是很期待呢。 王茂平很想抱怨一句，自己在肇原府天天加班，忙的脚不沾地，哪还有精力去酝酿给您的密疏！ 第1169章 所谓庐山真面目 王茂平的名字没有在朝堂之上再次被提起，让京城各衙门中的年轻官员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时常被比较了。毕竟捧一踩一，他们永远是被踩的那一个。 而在京城的安运霖接到妹妹的信之后，就开始翻找宋家留下的东西。诗词画作，能找的都没有放过。 可惜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就和安初筠记忆中的一样，安运霖也没有任何的收获。 为此，安运霖还特意回了一趟安家，与自己的父亲来了一次心平气和的长谈，结果同样是失望而归。这使得安运霖无比的挫败，也开始考虑要不要将山上的树，一棵一棵的挖下去。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不仅树已经被找到，树下的秘密也已经是被带到了肇原府。 林危毅已经再次来到了肇原府衙，如今正坐在客堂之中。由于王茂平还没有散值，安初筠也只是露了一面，便请人去到了客堂。 不过，林危毅冲她微微的点头，还是让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忐忑不安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下来。这就意味着，此行是有所收获的。 而在二堂处理公务的王茂平，自然也知道了林危毅的到来。因此，散值后，就立马快步的赶回内院。 “此行可还顺利？”王茂平看到他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所收获！”至于收获了什么，连林危毅自己都不知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心同样也放下来了一些，没有马上继续问下去。毕竟还是到书房去说，更加安全一些。当然，先设宴款待，才符合待客之道。 “这就是你的收获？” 王茂平夫妻俩看着桌案上锈迹斑斑的铜箱，确实像埋在地里很多年的样子。 “没错！在那棵树下就发现了这个箱子。还需要找个懂行之人，将这四开锁打开才行！”林危毅开口道。 这样的人，想来并不是很好找。万不得已，也只能对这铜箱进行破坏，希望到时里面的东西可以安然无恙。 王茂平自然也看到了那把被锈渍侵蚀的锁，看起来即使有钥匙都未必可以打开的样子。 不过，还是要试一试的，总比暴力破坏来的稳妥一些。况且他手下也是有开锁专家的嘛。 “将崔二银找来！” “是！” 崔二银来的很快，看到桌案上的铜箱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连忙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不过，却是逐渐变了脸色。伸手用力的蹭了蹭锁面，试图把锈迹擦拭下去。 这让王茂平的心不禁一沉，难不成是很难打开？那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将箱子破开了。 “这是五开锁！” “这不是四开锁吗？”林危毅插话道。他之前听手下提起过。 崔二银摇了摇头：“这是一把很特别的五开锁，没有钥匙很难打开。” 听到这话，林危毅和安初筠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过王茂平却是又问了一句：“你能打开吗？” “属下可以试一试！”崔二银沉声的说道。 那就是有些把握了？ “属下需要去取工具！还需要一些时间。” 片刻之后，崔二银又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整齐的摆着一些工具，不过王茂平基本上没有见过，也叫不上来名字。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呢！ 不过，王茂平总觉得崔二银自从看到这个箱子之后，情绪好像不太对。难不成之前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这个锁相当复杂，亦或是绣的厉害。即使是崔二银来操作，都显得无比艰难。看来他说需要时间，不是在谦虚。 “大人，您看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崔二银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开口道。他本就知道这锁很难开，生出来的锈迹无疑又增添了难度。 再这样被几双眼睛看着，说实话压力总归是有一些大的。 “去隔间开吧，让张卫帮你打打下手！”王茂平也发现了被林危毅和安初筠直勾勾的盯着，确实会不自在。书房有一个隔间，但他基本上不会用到。 “是！” 视线脱离了箱子，如今三人都有一些相顾无言。只能找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不过表姐弟二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望向隔间。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隔间的门被打开。 “怎么样？” 崔二银点了点头，手上还拿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做的很好！” 箱子重新回到桌案之上。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林危毅将手搭在上面，随着“吱咔”的响声，箱子被打开。 屏住呼吸，向箱子中望去，随后王茂平冲着站在角落中的崔二银招了招手。幸好刚才没有让人退出去。 本以为费了老大的劲儿打开铜箱之后，宋家所隐藏的秘密应该能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结果，露出来的是一个木盒。和被锈迹侵蚀的不成样子的铜箱比起来，如今这个木盒还呈现着它原本的样子，不过上面并没任何的纹饰与图案。显得那把锁格外明显。 本以为，这次还要耗费很长的时间。但不知道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崔二银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王茂平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了木盒之上，这里面装的不会还是一个盒子吧。这样一个个的套下去，留给保守秘密的空间可就不大了。 木盒被打开，王茂平有一种想扶额的冲动，所以还真是被他猜对了。要不要这样啊！刚想让崔二银再开锁，却发现里面的匣子有所不同，上面并没有挂锁。 将匣子取出，同样很是古朴，纹理紧致，色泽深沉并没有绘以图案纹饰，只有木料本身的纹路清晰可见。没有锁是一件好事吗？ 王茂平并不这么认为，有锁还能开，现在倒是没有锁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啊！这应该是一个机关盒吧！ 如果暴力破坏的话，里面的东西会怎么样，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他的目光只能又投向了崔二银。谁让人家是专业的呢！只是不知对机关盒是否有所涉猎？ 第1170章 打开了又没完全打开 面对这个机关匣，崔二银显得有一些无能为力:“侧面这两个不起眼的木条，需要二选一，即使猜对了，也只是解开了第一层，……” 王茂平听着他的叙述，都感觉有一些头疼，看来崔二银还是对机关盒有所涉猎的。无能为力是因为这需要拼的是运气。 “介存兄，让我来看一看！”沉默许久的林危毅终于开了口。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崔二银退了下去。这个机关盒，要不就拼运气，要不就知道开启的方法。 如今林危毅发了话，显然是有了一些思路。 书房内剩下王茂平三人，林危毅仔细的观察着手上的木匣，轻声的说道：“小叶紫檀的机关匣，以前家里有一个。” 家里？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林危毅口中那个家，指的应该就是宋家吧。那么开启的方法，他知道吗？毕竟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两人看着他思考的样子，并没有出言去打扰，下一刻林危毅的手就抽动其中一侧的木条，只听到了轻轻的“咔哒”声，木匣的最外层被打开，随后在内部仔细的搜索着…… “开了！” 如今木匣的内部已经展露在了他们的面前。首先看到的是两本册子，册子的封皮上并没有任何的字。 王茂平将册子打开，很多名字映入眼帘。让他的眉头不禁是微微皱起。 “这上面有名字，还有日期，把总，千总……这是边军中的名册？”林危毅惊讶的说道。 安初筠显然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迹，也就是说，宋家人被害，很有可能与边军有关？是边军中的叛徒下的毒手？ 一时间，无论是她还是林危毅的脑袋中都是一片混乱。想着如果要报仇的话，是不是要将边军之中的叛徒揪出来才行。 只有王茂平还在不停的翻看着册子，随后开口道：“这不是普通的名册，这应该是值守关口的各司记录。”这名册上的官职向下只到把总。 随即又拿起了另一册翻看起来，时间上是接续而来，和他推测的一样。册子上的内容是启元十三年开始的，一直记录到了启元十六年。 “为什么会有这个册子，又会是谁动的手呢？”林危毅如今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这意味不明的册子，到底指向什么？该怎么样通过它，找出杀害宋家人的凶手。 “容崖，冷静一些！有些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王茂平直视着林危毅，他知道对方看起来还算平静的神情之下，仇恨的火焰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林危毅紧攥成拳的手击打在墙壁之上，随后才缓缓松开，只是手背已经留下了一些血痕。 “我让人给你包扎一下！”安初筠赶忙说道。 “不用了！” 林危毅摇了摇头，这残留的痛觉才能够让他把这些年来所背负的仇恨，重新压制下去。 王茂平知道两个人的心里不好受，但如今想要查清楚宋家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自己感觉头脑里那些七零八落的线索，好像出现了一根可以将它们穿连在一起的引线。 “按理来说，这册子上的内容边军内部应该会有记录才对——”王茂平看着这两本册子，又开启了问答模式。 “也就是说，有些内容也许被替换了！”安初筠开口道。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媳妇如今是越来越能理解他的思考方式。 暗中调查边军的人，绝对就在边军之中。如果用这两个册子，与登记的名册进行比对，就能够发现这其中的端倪。那么也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更多边军之中的蛀虫。 可是只有这两本册子吗？王茂平看了看见底的木匣还是有一些失望的。 这两本册子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嗯？ 王茂平又看了一眼匣子，随后把它拿在了手中，仔细的摸索了起来。 “夫君，怎么了？”他的动作引起了安初筠的注意，随后林危毅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你们不觉得这个木匣比看起来的要浅了一些！”这内底与外底之间，仔细一看，有将近三指宽的距离。 “介存兄是说，还有夹层？”林危毅连忙将木匣接了过来。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如今一看，倒真的是有一些违和。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王茂平夫妻都有些奇怪，难不成林危毅一早就发现了？ 林危毅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怪不得说当年的我并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个木匣。” 他之所以能够开启这个木匣，并不只是因为在祖父的书房见过而已。小的时候还按照祖父教的方法，动手打开过。 …… “这木匣真有趣，不过秘密，尘儿都知道啦！” “哦？真的都知道了？” 当年的他还小，没能明白祖父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原来还藏着他没有发现的秘密。 “奇怪！”林危毅里里外外仔细检查着木匣，脸上写满了疑惑。 王茂平出言询问：“怎么了？” “并没有看到机关了啊？”不死心的他不断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试图找出不同寻常之处。 可惜，结果却并未如愿。 “怎么会找不到呢？”林危毅神情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所以这最后的机关到底在哪里。 安初筠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他的面前。 “先休息一下，我们有的是时间！” 林危毅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于是放下了木匣，端起茶杯，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而王茂平则是将木匣拿到了自己的身边，和安初筠一起仔细的检查了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同样是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机关到底藏在哪里了，照这么找下去，木匣别再被他们给盘包浆了。 看着林危毅如今的状态，他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努力去回想了。难不成要把这个匣子给劈开？ 等林危毅平复了心情之后，又重新开始研究了起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王茂平感觉自己眼睛盯的都有些花了，不过仍旧是一无所获。 所以这最后的机关，怎么会如此的难找。 第1171章 价值不菲 “唉～～”林危毅长叹了一口气，把木匣检查了这么多遍，如今的他也有一些无计可施。 “既然找不到机关，那要不要——”安初筠失望之后，觉得要不要直接将匣子给劈开。 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茂平，让他还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所以现在的决定权怎么跑到了他的手上？ 将木匣又重新拿到自己的眼前，所以是他们推测错误，实际上并不存在夹层？要不然，找了这么多遍，没道理什么都发现不了啊？ 等等，还是说压根就没有什么机关呢？ 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王茂平连忙又仔细的查看木匣。随后，在木匣的内侧用力向上推。他能够感觉到，已经有活动的迹象。 随后又加大了力气，木匣被他就这么推了起来，将内匣拿开，底部的空间，也暴露在了眼前。 林危毅和安初筠怎么也没有想到，三个人找了那么久机关，希望可以打开的夹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展现在了眼前。 也就是说他们太执着于找机关了，却没有想到，打开夹层，根本就不需要机关。归根究底，是他们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 王茂平没有功夫反思，夹层的最上面就是一个信封。看来里面是信件了？难不成是私通外族的信件？会不会是边军中的叛徒留下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突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有信想来就会有落款，那么叛徒很有可能通过信件就暴露出来。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掏出里面折叠工整的纸张展开。 “嗯？”不能说是失望，只能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时的安初筠和林危毅也凑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礼单？”从声音的惊讶程度来看，这信封里的东西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是啊，礼单！” 王茂平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礼品，宝马，金鞍，鎏银壶，金银花碗，玛瑙，琥珀等等，这礼可算是相当丰厚了。 “这是外族的印章？”林危毅指了指礼单的落款。上面的字迹他并不认识，当然王茂平也并不认识。 但就因为不认识，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王茂平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印章上的文字，相比于对边境局势以及外族并不了解的林危毅，他觉得自己应该能从礼单上得到更多的信息才对。 但现在并不是整理思绪的好时机。 “只是，我们只知道这礼单是外族送的，却不知道是送给谁的！” 安初筠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礼单上并没有收礼人相关的线索。所以，想要追查下去，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慢慢来吧！”王茂平将礼单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毕竟这夹层里还有一样东西。 将团起来的绸布，拿在手中，轻轻的展开，里面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这应该是一枚，雕工精湛的白玉麒麟环佩。 虽然他对玉佩的了解不多，但也能够判断出来，手中这块玉佩应该价值不菲。所以手可是得稳住才行。 “介存兄，可否将玉佩借在下一观？” 听到林危毅的话，王茂平连忙将玉佩递了过去。人家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少爷，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于玉的了解，肯定是要比他多。 “这是上等的羊脂玉，温润莹透，细腻如脂，看不到任何的瑕疵。而上面所雕刻的麒麟，双眼有神，身姿矫健，透露着不凡的神韵，庄重而又不失灵动……” 林危毅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王茂平刚才如果说是欣赏的话，那么他看起来倒像是在鉴宝。 “所以很值钱是吗？”王茂平问了一个很俗气的问题。 “又何止是值钱呢？” “那会不会是，这收礼人的玉佩呢？”安初筠猜测道，是不是可以通过这枚玉佩把人给揪出来呢！ “不会！”林危毅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 安初筠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收礼人肯定也是有权有势。” “边军中的人，应该没有那个资格。” 王茂平看向林危毅，他那么肯定，应该是从玉佩中看出了什么才对。要不然，不会马上就斩钉截铁的否认。而且没有资格？ “你知道这玉佩是谁的？” 林危毅摇了摇头，将玉佩举起对着烛光，随即开口道：“你们看一下这麒麟周遭的镂空缝隙！” 看来还暗藏玄机？经他这么一说，夫妻俩连忙仔细的看了起来。空隙吗？ “蟠螭纹？”王茂平的心不禁猛的一跳。怪不得，林危毅说没有资格呢。不过，这也太隐蔽了一些。 “也就是说，这块玉佩的拥有者，肯定是皇室中人。所以边军中应该没人，有这个资格吧。” 林危毅这话并没有说全，即使皇室中人也不是都有资格。只是他不明白，玉佩为什么会藏在这个木匣之中。宋家人被害，难不成与皇室还有什么关系。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对玉佩有了同一个猜测。王茂平缓缓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下来。 这块玉佩的出现，无疑是又给他提供了一块拼图，为以前的一些推测，提供了佐证。不过无疑也让他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 “你们知道这玉佩是谁的？”林危毅看到夫妻二人若有所思，便察觉到了反常。 安初筠看了王茂平一眼，想要征求一下自家夫君的意见。毕竟有些事情，夫君一直都在隐密调查，她不知道是否可以说出来。也不知道把自己表弟卷进来，是否正确。 王茂平点了点头，既然宋家的遭遇已经确定和太子案有所关联。那么林危毅作为宋家的血脉，自然也需要知道其中的牵扯。 再说，他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异常，那么再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相反，还容易心生嫌隙。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将当年太子被害，宋家人被害的真相，查一个水落石出。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皇上交代给他的任务，同时告慰宋家的在天之灵。不过，只能说与太子有关，却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查太子的案子。 安初筠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这块玉佩——” 第1172章 串起来? “这块玉佩很有可能是太子的！” “太子？”林危毅只是察觉到宋家的案子与皇室有关，却万万没有想到，会牵扯到已故太子的身上。 从来没有关注过太子案的他，自然是不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所以，如今的他不仅仅是诧异，而是震惊。 “太子——”他知道的也只是太子十几年前在林江因病故去，怎么会与宋家扯上关系呢。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太子在启元十七年病故，宋家在启元十八年遭遇不幸。” “所以？”林危毅并不认为，仅凭借时间就可以将二者联系起来。也不能够证明，这玉佩就是太子的。 “宋家遭此劫难，肯定是和这木匣里的东西有关，那就是说与这里的边军有关。而太子又在林江过世——” “可没有证据证明太子和边军有所牵扯啊！”林危毅开口道。 不是对夫妻二人不信任，而是因为此时的他还不能捋清思绪。万一猜测的方向错了该怎么办呢。 “可名册、礼单和这块玉佩一起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除了太子之外，还有哪个皇室之人在那几年到过林江呢？” 虽然可以告诉林危毅，宋家被害与太子被害有所关联。但有很多事情，王茂平是不想也不能透露的。 所以，他也只能这样去给出一个不是完全可以站的住脚的推测。 “如果能够证明这块玉佩是太子的就好了！”这样，太子和宋家有牵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林危毅知道，这种事情以他们现在的地位很难证明。 但，介存兄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们如今也只能按照这个方向，继续推测下去了。 其实，玉佩是不是太子的，对于其他人来说想要去确认难度很大。但对于王茂平来说，却很容易，只是需要时间。 “那太子当年病故是否有所隐情呢？” 既然要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那么太子就很有可能是遭遇不测。林危毅看了看王茂平，对方神情并没有任何的波澜，而且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而且如果这木匣中的东西，真的和太子有关系，那么将东西送到宋家的就是他的人，可是为什么要送到宋家，不能直接送回京城吗？” “杀害宋家的凶手到底是谁？是这个收礼之人吗？” “还有……” 林危毅开始不断地提出问题。 王茂平现在没有解答他这些问题的精力，况且他也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还是强制性的打断了林危毅提问。 “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这些问题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想明白的。” 林危毅也知道自己的心情太急躁了一些，需要冷静一下，所以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到卧房的王茂平，并没有睡意。但仍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起来，顺便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不过要从哪边入手呢？从太子的案子入手去梳理，还是从宋家的案子开始梳理呢？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太子的案子开始捋起。 太子被害这是确定无疑的，那么被谁所害呢？按照在阜安州时，抓的那个彼得所供述的内容，就是外族指使某个张家下的手。 至于为什么要下手，王茂平之前一直是没有什么思路，只是大概的推测出，太子的到来有可能对他们产生了威胁。 而如今木匣中的玉佩，有极大的概率是太子的。那么会不会是太子当年在查边军或者私贩货物的事情呢？ 况且当年守着那所谓发生“瘟疫”村庄的官兵，在换防到这边以后，在古牢关附近战死。 所以这个推测如今看来，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太子来到林江名义上是赈灾的。所以即使查边军，也是暗中调查，不可能大张旗鼓。所以才会有闻英落江的“意外”发生。 不过，有些地方说不通啊！难不成是哪里推测有偏差？ 想不明白的王茂平翻了一个身，决定把想不通的地方先跳过，继续往下捋自己的思路。木匣里的东西，是太子的人送过去的。那么这个人，就应该是闻英。 这和他之前的猜测是能够对的上的。 接着往下捋，闻英将东西带到了宋家，希望媳妇的外祖父宋兆涯出手。但是，宋兆涯没有将东西收下，而是让闻英送到了清云观，或者派其他人藏到花楸树下，这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而这么做，想来是为了等待合适的时机，只可惜宋家人被害，东西直到十几年后，才被林危毅给挖了出来。 想来当年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个走向。但是，即使这真的是当年的一部分真相，仍旧有很多关键的问题还没有捋清楚。 这让王茂平不禁有一些烦闷。 横在胸前的被子被往上拽了拽，被角也被掖紧了一些。 “还没睡？”想想也是，烦闷的又何止自己一个呢？媳妇的心中肯定是更加憋闷与难过，只是不想再给自己增添压力。 “把你扰醒了？”安初筠轻声的说道，以为是自己盖被，扰了夫君的清梦。 王茂平转过身，摸了摸她的侧颜，轻声的说道：“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想不通？” “嗯！”王茂平凑近了一些，让媳妇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这才继续开了口：“就比如说，闻英去了哪里？” 安初筠靠在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想来应该不在人世了吧！”不然，他应该想方设法回到京城才是。 “那么，谁杀了他呢？” “或许是边军中的某个人，就比如收礼之人，或许是张家、外族人？”对于这个问题，她可是没有任何思绪。 “那你觉得杀害宋家人的凶手，会是刚才你说的那些吗？”王茂平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张家和外族人害怕太子查下去，是因为怕私贩的路线被发现。 那么，那个收礼之人或者边军中的叛徒，则是怕被查出私通外族的大罪。 所以有可能是其中一方对宋家动的手吗？ 安初筠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再次开了口：“我不知道。” 第1173章 太仓促了一些 何止是安初筠不知道，王茂平对是谁杀害宋家人，也没有头绪。线索多了，可能性同样也会变多。需要推测的方向，也变多了不少。 外族人指使张家杀害太子，这应该是能够确定的。当然，前提是，当时那个彼得并没有撒谎。他并没有看出此人有撒谎的痕迹，而且此人也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但宋家会是外族人下的手吗？ 如果是外族人的话，他们势必发现了闻英的踪迹才对。当然，如果是边军中人动的手，也势必发现了闻英的踪迹。一路查到了宋家。 可刚才想不通的问题便又重新转了回来。 “为什么会理不通呢？” “理不通？” 安初筠伤感中带着一些诧异，在她看来，玉佩以及边军的名册，还有礼单的出现，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可以梳理通顺了。 为什么夫君会说理不通呢？ “第一，太子来林江是为了赈灾对吧！” “嗯！”当时因为翁南江冰排阻塞河道，江水漫堤而引发了水灾，所以太子来林江赈灾。 听到安初筠的回答，王茂平继续说了下去：“那么，太子在暗中调查边军的事情？” “对啊！” “那么你说，太子是什么时候发现边军内部是有问题的呢？” “这——” 太子察觉到边军之中有问题，这是一定的。关键是发现的时间呢？ “这个时间，应该在林江发生水灾之后。”王茂平又开始自问自答了起来。 毕竟太子会来林江，是因为水灾。如果是发生水灾之前，就已经听说，那么最为稳妥的做法是告诉皇上，或者私下派人去调查。 而皇上肯定是不知情的，如果知道的话，太子只要出事，肯定马上联想到边军。 那么，太子得到边军的线索或者风声只能是在发生水灾之后，当时的他离开京城了吗？ “太子应该是到了林江之后，才听到风声的吧！”安初筠猜测道。 “那你不觉得时间太赶了一些吗？” “什么？”安初筠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太子……” 王茂平总觉的在这个地方的推测，有这些不太顺畅。太子虽然身在林江，但他只是在翁南江附近发生水灾的府州，进行赈灾。而且在林江待了很短的时间，便染瘟疫而亡。 在这期间，闻英肯定是被派过去调查的人，所以才会以坠江这种掩人耳目的方式，逃脱众人的视线。 但关键的问题是，在闻英落水之后的几天，太子就染瘟疫而亡。 那么几天的时间，闻英真的能够调查出来什么吗？如果真的调查出来什么，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而对太子产生了杀机。那么从产生杀机到动手，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 而且从太子染瘟疫来看，对方应该不是仓促之间临时起意，虽然不能肯定是筹谋已久，但肯定是反复斟酌过的。所以，才没有出现什么破绽。 “夫君的意思是说，那些人也许早就收到了太子在调查的消息？”安初筠听到了推测之后，有些理解了他的想法。 “嗯！”如果是外族指使的张家，那么外族肯定是收到了太子在暗中调查某事的消息。 消息传递是需要时间的，毕竟距离在这里摆着呢！然后外族还要给张家下达命令，张家再进行筹划。这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 而且为什么是外族收到的消息呢！ “那也就是说，太子的身边是有叛徒的？”安初筠继续猜测道。 “嗯。”媳妇的这个想法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他非常亲近的人，而且还得能够满足联系上外族的条件。 “只可惜，当年跟随太子来林江的那些随从都已经去世了。”除了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闻英。如今想要找到叛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茂平拍了拍她的肩膀，准备结束今天的话题。虽然还没有多少睡意，但明天毕竟还要上值，还是给大脑一些休整的时间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果然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顶着有一些发青的眼底，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虽然刚开年，还处在正月之中，不用升公堂，府衙也并不是很忙碌。但这并不代表着，王茂平不忙碌。 除了那些公务之外，王茂平也会看各县呈递上来的资料，试图挖掘出肇原府的物产与资源，看如何让百姓的生活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改善。 不过目前来看还并没有什么进展。但至少王茂平有在努力。 而努力的又何止他一个呢？肇原府的百姓们也在努力着。 虽然是正月，对于肇原府的农户来说，种田还为时尚早。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像往年一样，闲下来。除了上山搜寻山货之外，他们还有很多要学的事情。 “哟，三伯还有树青，又去乡里啊！ “可不是嘛。昨天官差大人派人来通知的！” “那你们可得听仔细了！村里人可都指望你们来教呢！ “这还用你说！你三伯的脑子厉害着呢！” “……” 如今这样的情景，在肇原府各村，并不少见，吏员虽然已经不再来村里给他们进行各种事情的讲解。 但是村里的百姓，在接到官差的通知后，就要派人去听讲解，回来再传达给其他村民。这样也算是，给吏员们减轻了一些负担。毕竟天天往村里面跑，是真废嗓子啊。 而给农户们所讲的内容，也涉及到方方面面。无论是庄稼蔬果的种植，还是家禽家畜的养殖，药材的辨认，律例的普及，常见骗术的提防等等。 让百姓们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忙。至于听的是否认真？那还是相当认真的。一来，他们也知道衙门的好心。 以往那些官吏，除了想方设法的从他们的身上剐血汗之外，哪里还会搭理他们。如今，虽然还是那些官吏，但让他们都有些不认识了。到底是变好了啊！ 二来嘛，要是不认真听的话，万一被抽中去乡里考试该怎么办？到时候不只是丢人的问题，还影响村子在乡里的排名！ 要知道排在第一的，年末可是有奖赏的。 第1174章 收敛一点行不行 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二堂坐了一天的时间，虽然已经散了值，但是一想到，还有太子，宋家的案子等着他去整理思路，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唉，如果当时他在观政后，留在了大理石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呢？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王茂平给否掉了。 毕竟宋家被害的真相，为了妻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的，和他暗中调查的太子案联系在了一起，往好处想，总归是增加了一些线索。 “大人！” 王茂平刚想要起身，就看到崔二银的身影，看起来对方应该是有话想要对他说。正好自己也想要找他谈一谈。 昨天晚上他的神情感觉有一些反常。崔二银跟在自己的身边也有四年的时间了。也算是自己手下的一个人才。 所以虽然如今在府衙当一个差役，但地位可不是一般的差役可以比的。而王茂平对他也是很大方。 他的弟弟崔小铜，也不再是当初瘦弱的模样，如今个头已经蹿了起来，还随着府衙教授差役的先生读书。 不过看起来，相比于读书，他更喜欢崔二银身上的本领，为此崔二银也很是无奈。 到底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但话说回来，能够让崔二银变得有些反常，应该是他养父的事情。 “随我到书房吧！” 无论是太子的事情，还是宋家的事情，王茂平都不想在二堂提起。虽然护卫在，他仍旧有隔墙有耳的感觉。 “是！” 王茂平起身准备回到内院，不过刚走进院门，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并不是因为工作的劳累，而是院子里如今的场面！ 真热闹啊！ “爹，爹！” 王曦年看到她爹的身影，那是炫耀式的拖着她的战利品往这边挪，而院子里是鸡飞狗跳，下人们正在忙乎着。 闺女，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知道你和文静不沾边，但至少收敛一点儿啊！即使不注意形象，你也体谅一下大鹅的感受好不好！ 没错，他闺女是又使出了擒鹅大法，薅脖子。看起来手劲儿比以前是大了不少。薅的大鹅都有一点怀疑鹅生了。估计是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孩子。 “爹，炖大鹅！”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府衙怎么还出现鹅了呢？而且还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回大人，这些鹅是林公子带过来的！刚才小小姐，将圈鹅的门给打开，就都跑出来了。”下人连忙慌张的解释道。 林危毅带过来的鹅？王茂平思考了片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来这是家里人特地为小家伙准备的吧。 也难为林危毅将这些活鹅带过来。家里人不只是让他捎带了这一样，只是王茂平的心思一直放在案子上，连家书都还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 “赶紧将鹅拿下去！” 王茂平摆了摆手，下人赶忙将鹅从王曦年的手上解救了出来。 “炖，炖！”王曦年还有一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闺女，还惦记着炖大鹅呢啊！心可真大，一会儿你娘可就要展现慈母之爱了！ 反正闺女今天肯定是会收到教训的，王茂平摇了摇头，没有批评她，而是转身带着崔二银来到了书房。 “想说什么？”王茂平看向立在一旁的崔二银，开口问道。 “卑职斗胆想请问东家，那箱子——” “跟你养父有关？”他记得崔二银自从见到那个箱子开始，神情就有些不对了。 “那把五开锁很特别！解开的方法还是我爹教给我的。我爹曾说，这样的锁是门中独有的。” 门中独有？真的假的？ 要不把白景请过来辨认一下？毕竟这锁的来源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重要的。只是不清楚后者能不能知道。 “大人，您叫我？”最近没有他喜欢听的话本，白景也就不热衷于天天往茶馆跑了，如今刚好在府衙之中。 王茂平指了指桌上的锁，让白景有一些纳闷。虽然总希望在大人面前表现一番，但是开锁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在行啊！ “认识吗？” “锁？”白景小心翼翼的答道。 王茂平有一些无语，我是傻子吗，我不知道这是锁？ “咳！”看到大人没有说话，白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桌案上的锁拿起，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大人是想要让他开锁，不过如今一看，这锁完全是被打开的啊！所以大人问他认不认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看到白景一副疑惑的样子，王茂平觉得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刚想放弃，就发现白景在用力擦拭着铜锈。 这是有发现？ “这是花？” 王茂平有一些失望，这锁上的花样，他们自然是注意到了，但这应该只是锁的样式而已。要是一个燕雀，那他们还能够有所联想。 “嗯，是花！”白景点了点头，神情却是少有的严肃。 所以这花样有什么特别的吗？ “大人您看这花！”白景指了指。 王茂平仔细的端详着，嗯，雕工一般啊！说实话这锁给他的感觉就是，安全性很高，但美观性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过既然白景让他看，就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这上面只有五朵雕刻平常，甚至让他觉得雕了还不如空着的花。 五朵花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难不成是因为墨尚盟有五门？可这样联系在一起会不会牵强了一些？ “您看这一朵！”白景指了指左边的第二朵。 王茂平只好又凑近了一些，感觉自己的眼睛看的有点花了。不过，好像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片花瓣好像是凹下去了一个小坑？” 王茂平用手摸了摸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相比于其他花瓣，这一片倒是有轻微的凹陷。所以这是独特的记号？ 看到王茂平发现了，白景又接着说道：“您再看看花瓣的朝向？” 朝向？这片花瓣朝向锁的底面，王茂平连忙将锁翻了过来，果然在对应的地方，也有轻微的凹陷，但是从视觉上来看，真的相当隐蔽。 所以这真的是标记了？ 第1175章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景很想问上一句，为什么大人这里会有墨雀门造出来的锁。墨雀门下有五个擅长造锁之人，而是谁造的锁，凭借着那不起眼的凹陷就可以辨别的出来。 不过王茂平显然是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放白景离开。 “你父亲的事情，我会查下去的！” “是，卑职先行告退！” 虽然大人没有告诉他箱子的来历，但是有大人这句话，崔二银已然很感激。毕竟靠自己，肯定是查不出父亲当年为什么会失踪。 书房静了下来，王茂平摆弄着桌子上的铜锁，不禁是一声叹息，这是墨雀门的锁。那墨雀门的锁又怎么会出现在铜箱之上呢？ 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人，一个是闻英，一个是崔二银的养父崔行渡。 如今的线索都缠在了一起，而且好像还有越来越乱的架势！不行，他得赶紧捋一捋。 如果这锁是崔行渡的，那么，木匣里的东西会是他偷的吗？那和他一起行动的会是闻英吗？ 但崔行渡应该是没有能离开林江。所以偷到的东西是被闻英带去了宋家？ 等等？按照之前的分析，崔行渡应该是去偷一户姓简的人家，他记得那家的家主是一个守备，因为受伤所以卸甲离开了边军。 所以那名册和礼单会是从简家偷出来的吗？但即使是这样，收礼人也不会是这个姓简的守备。 这么重的礼他承不起，外族之人也不会将重礼花在一个守备的身上。所以名册也许是他偷偷记录的，但礼单绝对不会是他的。 那这个收礼之人，究竟会是谁呢？没有任何的头绪啊！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夫君饭食已经备好了，要不要给你端过来？” 夫君散值以后，就来到了书房，连官服都没有换，安初筠等了许久，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不用了！”王茂平起身，和她一起离开了书房。 刚在膳厅坐下，林危毅也被请了过来。虽然神情很平静，但眼睛中的血丝还是有一些明显。估计心里一直想着宋家的事情，都未曾合过眼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是不是少了一个人？他闺女呢？ 正想着，王曦年就被冯妈抱了过来。眼睛微微泛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们夫妻俩。看起来是已经收到教训了。 冲着她招了招手，小家伙这才走了过来。爬到了她的椅子上坐好。不过今天肯定是吃不上她心心念念的炖大鹅了。 希望可以长记性吧！ 不过看这个食欲，这筷子用的依旧利落，长记性的可能性好像不大啊！ 和王曦年食欲形成鲜明对比的，显然就是林危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胃口。饭后一来到书房，便开了口： “我决定去古牢关！”既然，宋家的遭遇与边军有关，那么他就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不行！”安初筠马上出言阻止。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表弟去古牢关，那样只会让他陷入到危险之中。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挑明，至少这样对林危毅来说还安全一些。 “夫君！”安初筠看向自己的夫君，希望他赶紧制止林危毅的想法。 王茂平虽然心里也是不认同的，但是并没有干脆的提出反对，而是问道：“然后呢？” “想办法查清这礼单的主人！” “怎么查？” “混进边军之中。我知道边军防守严密，但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林危毅也知道想要办成这件事会很困难，但如今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混进去了又怎么样？你的人在边军之中，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想要查到这礼单的主人，难于登天。”在王茂平看来，混进边军之中去查证，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派人在边军的内部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明白呢，林危毅想要派人查清楚，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有些事情，并不是试了就会有好的结果。 “那要怎么办呢？介存兄可否有好的对策？”林危毅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些茫然。 “边军的事情，容崖就不要参与其中了！”虽然边军内部对于叛徒的调查，看起来进展缓慢，但总比林危毅派人混进去要可靠的多。 “不参与其中？”如果是别人说出这话，林危毅肯定带着怒气去质疑，不过面前的人，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王茂平点了点头：“即使宋家和边军真的有联系，也并不代表着就是被边军中的某些人所害。” 倒不是他用这番话来敷衍林危毅，不让他去古牢关，而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 如果木匣里的名册和礼单是被崔行渡给偷过来的。那这件事是发生在太子已经死亡之后的三四个月左右。 张家让太子染瘟疫而亡，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再有，闻英坠江说明太子的调查才刚开始，而那时的张家就已经开始执行计划。 那么就可以推断出一件事，外族不仅是收到了太子调查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还被夸大，让外族错误的预估了杀害太子的迫切性。 这也是王茂平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而闻英在坠江之后，如果要调查边军，那么应该去到边关才对，但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或者找到了什么线索，所以才会返回阜安州，对简家下手。 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如果事先就知道线索在简家的话，不可能隔三四个月才动手。 而如果闻英真的是因为简家才被盯上的话，那些人会拼命的追杀，在路上就动手，怎么会让他安然无恙的去到宋家呢！ 总不会是一路盯着，想要看看闻英到底求助于谁，然后再将人一网打尽吧。即使真的是这样，那木匣又怎么解释？他们如果盯上了宋家，那么东西被藏在了哪里，肯定也是知道的。 这只能有两种解释，要不然是他们后来才追查到了宋家。要不然就是，宋家根本就不是名册，礼单所涉及到的任何一方动的手。 第1176章 生活都挺滋润 “如果要调查的话，我觉得还是从宁江入手的好。” “夫君的意思是说何二柱？” “晖照寺！”直到现在，王茂平也觉得何二柱这个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钉子。倒是那个顺着他牵出来的晖照寺，更加有价值一些。如今被大舅哥派人盯着。 如果林危毅能够派人加入其中的话，那么无疑人手会更加的充裕，也能够避免疏漏。 并不是说，宋家和太子被害联系在了一起，侧重点就要转移到边军还有外族的身上。晖照寺这条线索同样也不能放弃。 这是从宋家延伸出来的线索，也许还能够帮他们找出太子案中所藏的隐情。 “是啊，他们又是谁的人呢？”安初筠轻声的念叨着。会是外族或者边军之中叛徒的手下吗。 “慢慢来吧！”王茂平也只能安慰这么一句。 “可是边军——”林危毅觉得，既然木匣里的东西，已经提示与边军有联系，总不能就放弃这条线索。 王茂平冲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说了放心二字，后者当即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看来，介存兄应该是有办法去调查边军的内部。 如果知道林危毅的想法，他肯定是一阵的汗颜，他哪有办法调查边军的内部，都得指着别人呢。 “好，那我带着人去宁江！” “还是先回趟京城吧！”王茂平提议道。 虽然没有把关系放在明面之上，但是既然双方都已经达成了默契，那林危毅还是有必要回到京城，见一见大舅哥的。即使不想叙旧，也得好好沟通一下才行。 “我明白了！这两天就启程！”林危毅答应了下来，他也是该去一趟京城了。 在林危毅离开之后，安初筠问了一个问题：“夫君对于宋家和太子被害，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和王茂平一起生活了几年的时间，安初筠对于枕边人还是相当了解的。她总觉得夫君的话有所保留。 “只是有一个新的猜想而已！”因为有些地方一直想不通，所以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什么猜想？”安初筠有些好奇的问道。 “太子暗中调查边军或者说私贩货物的事情，是不是一个圈套。” “圈套？”安初筠一时间有一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夫君是说，有人给太子设局，引他去调查这件事，再借助外族之手，将太子杀害？”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就能够解释外族为什么会在太子调查之前，就已经精心筹谋杀害他的性命。” “而闻英为什么不敢回京城，而是选择将东西带到宋家呢！” “还有，何二柱可是在太子被害之前就已经住在了那处院子之中……” “……” “……” 王茂平的话，让安初筠有一些失神，半晌才开口： “也就是说，杀害宋家的幕后真凶，很有可能是设局之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的话！” 所以如今对太子和宋家案子的调查，应该大致分为三个方向。边军，这个他插不上手。何二柱及晖照寺，这只能靠大舅哥和林危毅了。还有一个是京城。 能够给太子设局的人，一定是他信任的人。如果不是以身入局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应该还活着。只是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也没有胆量去调查太子身边的旧人。 他就是一个地方知府而已，还是身家性命更重要。 不过看着安初筠因为自己的话而思绪繁杂的样子，连忙劝她回房休息。至于王茂平自己，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既然这块玉佩，他怀疑是太子的，那给皇上呈递密疏就是必须的事情。只可惜，贺成三人，并不认识这块玉佩，要不然直接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不过如今也有用的到他们的地方。 “大人！” 贺成他们还以为，大人又让他们去办什么事情呢，没有想到笔墨却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将这上面的东西都抄下来！” “是！”三人连忙提笔。 让贺成他们抄的东西自然是，木匣中的礼单还有名册。因为要随着自己的密疏一起上呈皇上，所以自己要留一个备份。 这个备份也许不能当成证据，但却可以帮助到如今正在调查边军的人。毕竟，只有早日将叛徒全部揪出来，才能不让外族有可乘之机。 所以，这个备份，一定要交到巡抚的手中才行。只是，应该找什么由头才好呢？ 林危毅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既然决定了要回京城，就没有再耽搁时间，一天后，便启程离开了肇原府。 而王茂平的密疏也已经送了出去，虽然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出发，但还是密疏会先一步到达京城吧。 至于备份嘛，王茂平暂时还没有交出去。他不想有人将这誊写的备份与林危毅联系在一起。 所以还需要再等上几天。 不过，王茂平终于是有时间看看家书了，也真是不容易。信的开头是报平安的话，然后就是家里的喜事，和一些琐碎的事情。 看起来家里人的生活还都挺滋润，结尾还表达了一番对于他的思念。成功的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 说到喜事嘛，第一个就是他又多了一个外甥。他姐王春雨生了一个男孩，母子平安。当年他与朱云兴是同窗好友，如今人家都变成三个孩子的爹了。 自己家就这一个小闺女，还让他觉得头痛呢！ 至于着急吗？王茂平的态度是随缘吧。主要是一个就如此的耗费精力，要是再来一个王曦年，真的是有一些应付不来啊。 而王茂康，王茂景两兄弟，也都快要当爹了，对于王家来说，添丁进口，的确是喜事一桩。 王茂平自然也替他们感到高兴，只是不知道这兄弟俩，有没有分出一些精力在读书上。 毕竟今年可是乡试之年！ 起身，将箱子拿到了桌案之上，就让他来看看，这三位去年都有没有勤奋努力。毕竟透过文章就一目了然了。 打开箱子一看，哦，说错了，不是三位。 第1177章 不会失望的 在箱子最上面的是几张大字，上面的字迹该怎么描述呢？虽然大，但是有些抽象。王茂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令人震撼的毛笔字了。 但是一想到出自王瑞晨之手，王茂平在震惊之余，还是觉得一丝欣慰的。毕竟小小年纪已经开始练字了嘛。只是想要把字练好，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随后拿起的是王瑞鸿的功课，首先这字，虽然谈不上赏心悦目，但看起来很是顺眼，看来在练字这件事情上，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只是这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接下来是家里这三位乡试备考考生，能够明显看出，又进步了一些。但这次乡试是否能过，王茂平还是没有把握做出判断。 只能说，运气好超常发挥的话，有一丝通过的可能。但王茂平显然更看重的是，他们进步了。毕竟通往举人这条路上，大部分人都是通过寸积铢累，最终跨越乡试这道门槛。 难不成真的是收心了？还是说这三位是后发制人的类型？总感觉这两年主观上变得更加认学了呢！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王茂平感到无比的欣慰。 总算是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了啊！ 但显然他的良苦用心，有些人还没有感觉到。就比如王曦年，自从几只大鹅来到府衙之后，那每天都要看上一看。 因为被教训了一通，不敢再上手了。但是不妨碍人家盯啊！还得天天问上一嘴，什么时候能炖！咱能不能有更高的追求呢？ “爹，啥时候炖鹅啊！” 王茂平看着有些受到惊吓的大鹅，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年儿是个小馋猫！” “不是年儿想吃！”王曦年连忙说道。 就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吧，看看这大眼睛眨的。不过王茂平还是颇为配合的问道： “那是谁想吃！” “弟弟想吃！” 弟弟？哪里来的弟弟，如今整个府衙属你最小。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弟弟在哪里？” “冯嬷嬷说，只要年儿想要弟弟，弟弟很快就会出现的。年儿要和弟弟一起吃炖大鹅。”小家伙的回答还挺一本正经。 不过，王茂平却感觉到了压力，他觉得孩子的事情，靠的是缘分，但是架不住身边的人着急。 “爹，弟弟什么时候才能来？” “年儿为什么想要弟弟？” 王曦年听到这个问题，那是不假思索：“这样就可以替年儿读书，还，还有扎马步。犯错，也让弟弟替。听我的话！” 王茂平算是明白了，他闺女不是想要一个弟弟，是想要一个背锅侠啊！ “不怕弟弟抢你吃的？” “抢，抢不过年儿！揍他！” 王茂平听着闺女信誓旦旦的发言，觉得有一些好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还挺霸气，不过蛮可爱的嘛！ 只是这样霸气的闺女，有一个就够了！ “不准和你娘说弟弟的事情，知道吗？”主要是不想给媳妇太大的压力。 “啊，可是年儿说过了！” 王茂平不得不佩服冯妈，这借他人之口用的还挺娴熟。看来，那花生馅的饺子，只是一个开始！ 果不其然，今天的餐桌上又出现了用花生煮的粥，想来不是八宝粥忘记放其他的配料了吧。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冯妈提上一嘴了，知道是为了他们夫妻俩好，但是子女缘分，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 王茂平都感觉到了压力，更不要提安初筠，她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只会比他更大。 “别想那么多，我去和冯妈说一声！”从膳厅回来，媳妇就有一些沉默。王茂平知道，她应该是受到了影响，于是拍了拍她的手，开口道。 谁知安初筠却摇了摇头，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随后目光看向他: “其实，我感觉——” “真的？” “我总感觉最近心里很是憋闷。而且还会做小孩子的梦。” 媳妇，你确定憋闷不是被咱闺女气的吗？还有做梦会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月事……” “要不要找大夫诊下脉？”王茂平连忙提议道。 “我主要是害怕夫君失望。”安初筠轻声的说道。 年儿如今也这般大了，她又怎么会不着急呢。不过总是想等确定了以后，再找大夫。生怕让夫君和冯妈她们空欢喜一场。 听了媳妇的话，王茂平起身将她揽在怀中。如今是自己怕她失望啊！ “有初筠和年儿陪在身边，我永远不会失望的。” 这个时代，对于传宗接代的看重，他心知肚明。他知道但不代表一定要执着于有个男孩。有妻子，有女儿，对于他来说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两世为人的他，看重的不是传宗接代、血脉延续，而是属于他的家。 如果将来年儿能有一个妹妹陪她作伴，相互帮衬是一件好事，如果能有个弟弟，将来替她撑腰，那更是再好不过。 但如果只有她一个孩子，王茂平作为父亲自然是要给自己的闺女撑起一片天的。 “我知道的！” 安初筠环着他的腰，嘴里的呢喃之语，差一点没能传到他的耳中。就是因为夫君对她太好，才会让她心中增添了很多愧疚。 “那你还要记住，其他人的话并不重要！” “嗯！” …… “爹，爹！” 第二天，王茂平散值回来，王曦年是难得奔向了他，好家伙，今天待遇这么好，让他有一些不习惯啊！ “爹，弟弟要来了！” 哈？闺女这是多想要一个弟弟，咋的你弟弟和你报备了啊！ 突然王茂平反应了过来，抱起闺女急匆匆的向着房间走去，今天应该是大夫来过了吧。推门而入，安初筠正在整理着账册，立在一旁的冯妈，脸上的笑容是根本无法控制住。 行吧，媳妇很淡定，但是从冯妈的表情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冯妈什么都没有说，行礼后就退了下去，估计是想让媳妇亲口告诉他，但是，你的笑容暴露了啊！ 不对，是怀里这个小家伙先暴露的！ “爹，弟弟明天就能来吗？” “不，还要再等几个月吧！” 王曦年对于几个月这个时长，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听说明天不能来，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第1178章 希望是安静一些的 眼看着小家伙又跑了出去，夫妻俩无奈之中又带着一丝好笑。王茂平还没有忍心告诉她，即使做了姐姐，该读的书也是要读的，该蹲的马步也是要蹲的。 不过，有人陪着一起，心里应该能够好受一些。 “夫君，你说这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安初筠的手轻轻护在小腹之上。 王茂平的手附在她的手上，眼神看向她：“希望是个安静一些的孩子。”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只希望别又是一个爱闹腾的娃。如今只王曦年一个，这三口之家就已经热闹的够呛了，这要是再来一个—— 王茂平感觉耳朵已经嗡嗡作响了，还是来一个安静的吧，一动一静正好互补啊！ “对了，最好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孩子！” 再多一个要求不过分吧。这也算是他的执念了。真的很想知道，有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体验。 一个安静爱读书的孩子，王茂平感觉自己做梦都能够笑醒。 所以说，自己每天除了给王曦年讲课之外，如今又要重新拾起以前所读的文章了？不过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可不像在阜安州时那么充裕了。 经过王茂平一秒钟思考后决定，那就两个孩子的课，一起上好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聊胜于无嘛！ “大白，站住！” “别跑！” “嘎嘎~~” 院子里又是一阵鸟飞狐狸跳，还伴随着王曦年的喊声。把原本沉浸在又要做父亲喜悦中的王茂平，一下子拽了出来。 让他下意识的又摸了摸安初筠还很平坦的小腹，小家伙，你千万不要向你姐学习啊！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王茂平就梦到了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举着文章让他欣赏，使王茂平不禁笑出了声。 “爹，炖大鹅！” 一场美梦，因为王曦年的入画，而戛然而止。 果然还是他想的太美了一些！ 安初筠再度有了身孕，让整个内院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不少。 冯妈终于是不再暗地里唉声叹气，顺便琢磨各种寓意吉祥的吃食。下人们也因为主家的喜事而得到了赏钱。 小家伙更是把什么时候炖大鹅和弟弟什么时候能来，这两个问题并列。 王茂平除了关心这第二个孩子的性格之外，更加关心自家媳妇的状态。看她一切如常，胃口也不错，这才放心了下来。 但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在褚旻与那两位千户白天再次碰头了之后，两人来到了书房之中。 “褚先生，土柳村那边，跟踪的士兵还没有回来？” 褚旻摇了摇头：“想来路途不近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倒是不觉得跟踪的士兵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他推测那些货物是要运到土孛默部的，所以路途本身就要远一些。如今也是间接的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不过，那些盐已经运了出来！”褚旻继续说道。 “运去了哪里？”会不会又牵出一条线来呢！ “那些盐被装在了粮袋之中，看起来是要运出肇原府。” 也就是说将装盐的袋子，放在了粮袋之中，这样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发现问题的。王茂平还以为在车上做一些伪装，将那些盐压在下面就运走了呢。 不愧是严定怀，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相当的谨慎。 “那些运送的人——” “就是土柳村的那些！”褚旻回答道。 那些多出来的人，即使离开村子，也不会被察觉，毕竟对于外人和官府来说，那些人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又怎么会注意到呢。 “那他们有没有经过洛归镇或者南雾镇？”王茂平说的都是那些私贩的货物曾经停留过的镇子。 “没有！相反，他们好像是特意要避开一样。” 听到褚旻的回答，王茂平可以确定，这条运盐的路线是相对独立，不与其他路线有所牵扯的。 如今想来，严定怀就是想要做到每条路线都相对独立，这样即使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也能够将影响降到最低。避免被顺藤摸瓜。 同时也能够确定，那些盐不会到私贩货物的商人手中，所以他们收到的大概率还是银钱。 那么，那些盐又会被运往何处呢？也只能是拭目以待了！ “这严家真的是不容小觑啊！”严家无疑给了褚旻不小的震撼。 “是啊，只可惜还不到瓮中捉鳖的时候！” 王茂平之前盯上严家的时候，也只以为，是私贩货物的其中一个，却没有想到，这通过兴贺山的路线就掌握在严家的手中。 而且不仅仅是私贩货物到外族，还将外族的盐运送过来进行贩卖。 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他有一些小瞧了严定怀。 “有什么关系呢，到底已经是咱们的囊中之物。”褚旻以为，王茂平为迟迟不能对严家出手感到心急，于是出言安慰道。 之前褚旻也因为迟迟不能动手而感到恼火。但如今的他倒是转变了想法。他想要看一看，这个严家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囊中之物啊，褚先生说的不错！”严家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了，褚先生！”王茂平起身将一个木匣递给了褚旻。 林危毅已经离开肇原府有十多天的时间。而他这几天，也出了两次府衙，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点与别人见面的假象。 现在，也是时候借着褚旻的手，将东西交给巡抚苏溢诚了。 “这是？” 原本讨论完严家的事情，褚旻都准备离开书房了，结果却递过来一个木匣。难不成是送给他的？不过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送礼给他呢！ 好家伙，这个礼单！看的褚旻都有一些心惊肉跳。先不说，王茂平傍上了多大的靠山，才能够拿出这样的重礼，就是真的能拿出来，他也不敢收啊！ 太吓人了一些！ 等等，这个时间？启元十三年？褚旻又看向下一张礼单，启元十四年？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可已经是启元三十六年了！这是二十多年前的礼单？ 况且并没有署名？ 第1179章 不问来处 褚旻知道这礼单充满了疑点，但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头绪，只能将礼单放下，转而看起了下面的册子。 刚开始同样是一头的雾水，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褚旻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翻阅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随后又一言不发的拿起了另一册。 “这是边军值守的名册？” “我猜想是这样！” 猜想吗？虽然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但王茂平这个人，无论是言谈还是做事都非常谨慎，想来是因为还没有经过证实，所以才这么说的。 既然这名册是边军之中的，那么礼单呢？该不会——，褚旻连忙再次拿起礼单，查看了起来，总算是又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是外族的礼单！” 听着他的话，王茂平眉头轻轻的展开，果然是猜出来了啊。如今褚旻手中的并非原版，而是护卫抄写的备份。所以也就没有外族用印。 但本身他也不想把这备份当成证据，而是想让它们作为线索与提示。所以，自然是用不着一比一还原，只要能猜出来就好。 “介存，这是哪里得来的？” “这东西能到我的手中也实属偶然！”王茂平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 毕竟这些东西还牵扯到太子，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调查太子被害的案子。 要不是因为与边军有关，要不是正在找边军之中的叛徒。他是不可能把这个备份拿出来的。 如果褚旻继续追问的话，那他就只能把编出来的话，说出去了。 到底是编出来的瞎话，总是怕有什么漏洞，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聪明人的时候。这种担心无疑是又加深了很多。 “嗯，不过对于我们却十分有用处！介存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嘛！我会尽快派人送呈巡抚大人。” 联想到王茂平最近好像出过两次府衙，估计就是为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吧。不过，是不是偶然得到，褚旻并没想去探究。 既然王茂平愿意将东西拿出来，那就是好意，他自然也愿意不问来处。想来巡府大人也同样如此。 刨根问底去探究别人的秘密，尤其是聪明人的秘密，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看到褚旻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王茂平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就有劳褚先生了！” “介存说的哪里的话！”褚旻轻笑了一声，说实话，他还想要感谢眼前之人呢。竟然凭借着一己之力，把林江那些未曾被察觉的隐患，挖了出来。 不过—— “介存觉得，这收礼之人会是谁呢？” 这您可是问错人了，王茂平摇了摇头：“介存对边军可谓是知之甚少，并没有什么思绪，不过从礼单上来看，此人在边军之中，一定是身居高位。” 褚旻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边军之中是这副模样呢！”就像王茂平说的那样，此人在边军之中一定是位高权重的。 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和外族有往来，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但，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 褚旻点了点头，这算是如今最为庆幸的事情了。 王茂平回到房间的时候，烛光依旧亮着，媳妇依旧是俯在桌案上写着什么，看来还是在为话本忙碌着。 “还是早些休息吧！不要太过烦劳。” 毕竟几个月后，家里就要多一个小家伙了。所以这段时间，对于媳妇来说，身心都增加了不少负担。还是不要太过耗费心神。 “没关系的！” 安初筠感觉前些日子的烦闷之情，好像也消失不见了，胃口也变好了很多。并没有感到任何的负担。 王茂平无奈的牵起她的手，所以，为了媳妇的身体，他一定要早些回房休息才行，要不然两个人睡眠不足，就要变成三个人睡眠不足了。 不过，也幸好这段时间府衙算不上太过忙碌，倒是省去了他加班的烦恼。 …… “大人，人正在客堂候着！” 王茂平点了点头，换下官服之后就直奔客堂而去。今天来拜访他的人，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通过递上来的拜帖，王茂平还是能够猜到他的身份。 “鄙人莫劭，见过王大人！”看到他的身影，对方拱手行了一礼。 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偏瘦，还带着一丝儒雅之气，丝毫看不出是一个江湖中人。 不过，显然贺成对他还是很防备的，寸步不离的站在王茂平身后。 “请坐！” “谢王大人！” 这个莫劭是墨尚盟的人，那么他应该是为了白景而来。当然，王茂平也希望如此。毕竟他作为一个朝廷命官，自然是不想与江湖中人有太多的牵扯。 “还要多谢您对我家少爷的庇护与照顾，鄙人代东家谢过王大人！” “哪里，傅少爷于我帮助良多，这声谢应该由我来说才是！” 虽然一开始，对于收留白景他们，王茂平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到底是没有抵过“真香”这两个字。 毕竟傅九和傅十五，都是可用之才。白景虽然性子跳脱了一些，话痨了一些，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所以他道一声谢也不为过。 “王大人说笑了！”对于他家少爷的脾气秉性，莫劭心知肚明。能安安静静的不添乱，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鄙人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带我家少爷回去——” 莫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莫叔，你怎么在这里！”白景惊讶的声音响起。 “少爷！” “我爹和大哥可还好？他不生我的气了吧……” 果然对于熟悉的人，白景的话痨属性又自动开启了。但显然这个莫劭早就已经习惯，以沉默来应对白景的诸多问题。等待他安静下来。 “少爷，东家命我带您回去！” “回去？”白景的嗓门提高了不少。 王茂平从白景高八度的嗓音之中，丝毫没有听出欣喜。回家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何况白景已经在外面晃荡了快一年的时间。 这肇原府对他来讲，应该是没有多少吸引力了才对。 第1180章 这是喜事啊 “莫叔，可不可以不回去啊！”虽然见到莫劭，白景毫无疑问是开心的。但他真的不想回家啊！ “少爷，您不想老爷和大少爷吗？” “咳，想自然是想的。”但他真的不想回家啊！ 王茂平觉得有些奇怪，白景看起来对于回家有一些抗拒呢！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怎么办，八卦之火燃了起来。 “少爷，您一定得回去才行，如今可正在为您筹备婚事呢！”莫劭苦口婆心的说道。 好家伙，原来是带人回去成亲啊！白景如今的年纪倒是应该成婚了。看来，如今也要成家立业了啊！ “莫叔，我不想成亲！我不要娶那个——”白景到底是止住了话头，不过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能看的出来，是相当排斥了。 之前关于白景是否已经定亲，他还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嘴，不过对方给他用了一招溜之大吉。他还以为是对方还没有开窍呢。 现在看来，该不会是为了逃避成亲才躲出来的吧。不过，想来白景的父亲，因为某些原因才选择了顺水推舟。 所以说，能够叫白景回去成亲，应该是事情已经处理完成。 “少爷，您得回去了！”莫劭依旧很平静，不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白景面上流露出沮丧，轻轻的哦了一声。还向他投过来了一丝可怜巴巴的目光。 王茂平虽然是深表同情，但实在是无能为力。墨杀门门主的家事，他可是不敢参与。所以，年轻人，你自求多福吧！ 不对！成亲是一件喜事啊！所以自求多福用的不恰当，应该是祝他福禄攸归，琴瑟和鸣才对。 但不管怎么说，和白景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于他要离开，王茂平还是有些不舍之情的。 当然绝对不只是傅九和傅十五要跟着一起离开的缘故。虽然白景这小伙子话是多了一些，但他爱八卦啊，和自己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既然人家要离开，那么自然是要备一桌丰盛的宴席，为他饯行。王茂平还特意让厨房炖了一只大鹅。而王曦年听说有鹅肉可以吃，那也是相当的高兴。 “年儿，景叔叔明天就要离开了，所以鹅腿要不要分给景叔叔一只。”白景在宴席上还不忘逗一逗小家伙，主要是想测试一下自己在小家伙心中的位置。 看看自己和这只鹅腿孰重！ “哇！” 王曦年一瞬间开启魔音贯耳是他始料未及的，手忙脚乱的开始哄了起来。 “吃，吃！” 等小家伙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后，不仅把夹到碗里的鹅腿贡献了出来。还将装着大鹅的盆，往白景面前拽了拽，一些汤汁撒在了桌子上。 看起来小家伙也是尽力了。 王茂平看着还有一些哽咽的小家伙，心里软成了一团，瞧瞧闺女多懂事，多重感情，真的是太可爱了。当然，如果能变得爱读书，那就更好了。 不过，你与鹅腿孰重，应该清楚了吧。 白景都被王曦年的表现给感动了，眼睛也有一些发酸。 “少爷，您将来也会有像王大人千金这样聪慧，善解人意的女儿。” 莫劭一句话，成功把白景从感动中拽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白景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莫劭离开了府衙。至于傅九和傅十五会在城门口等候。 别说，看着白景离开府衙，他这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伤感。自己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呢？ “大人，我还会回来的！” 得，什么伤感！刚才一定是他的错觉。 王茂平的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用了不到一个早晨的时间。毕竟他的日程安排太过紧凑，没有给他留出多少伤感的时间。 但对于王曦年来说，伤感带来的影响要更大一些。他散值回去的时候，小家伙还有一些闷闷不乐。 “还在想景叔叔？” “嗯！景叔叔，吃的！”以后景叔叔就不能给她带吃的了。 孩子，这话你幸好没有在景叔叔面前说。要不然白景肯定得把珍藏起来的感动，全都丢出去。 还以为今天小家伙的食欲会受影响，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抱着王曦年回到房间，就看到媳妇轻皱着眉头，坐在窗边，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是谁惹着她了？还是说因为怀了孩子，心情起伏有一些大？ 看着安初筠心不在焉的吃过晚饭，便把闺女交给了冯妈，王茂平知道，媳妇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怎么了这是？谁写信过来了？”王茂平看她从账本下取出了一封信。 林危毅还在路上，不可能写信回来，难不成是大舅哥的信到了？ “是严夫人的信！” 虽然离开了阜安州，但安初筠并没有忘记这个既坚强又有些可怜的女子。不过怕频繁的寄信会引起严定怀的警觉。所以也只是在年末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给她。 想要探一探她如今是否还安全。 严夫人？王茂平倒是没有想起这一茬。随即拿起桌上的信，上面的字并不是很多，也就不到两页纸。 “这是严夫人的字吗？”王茂平确认道。 主要还是怕媳妇写的信，根本就到不了严夫人的手中，而是被严定怀截了下来。对方肯定是不想严夫人再与他们夫妻有任何接触。 “是！”安初筠肯定的说道。 严夫人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她自然是知道严定怀的想法。所以在安初筠其中一次探望的时候，送了她一册手抄的经书。 当然，那本经书并没有任何的玄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严定怀的眼皮底下送出来。而且为了没有任何疏漏，安初筠还对照经书检查了一遍。 果然是一无所获。不过却可以让夫妻俩判断出是不是严夫人的笔迹。 “那么这信，严夫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呢？”王茂平对着信，开始琢磨了起来。 他相信严夫人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如果有想要说的话会趁机传达给他们。当然，也不排除人家没有什么能够传递的了。 “初筠觉得呢？”之前媳妇一直轻皱着眉头，也许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说不定。 第1181章 心狠手辣 听着夫君问自己严夫人的信有没有反常的地方，安初筠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夫君不觉得这信并不夹杂任何情绪吗？”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感觉到了，这封信非常的公式化，看起来并没有带什么情感。 整封信，开篇用了一些恭维的词汇，感谢安初筠的来信，然后简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起色而且每况愈下。后面还有对同游赏花，宴会话旧的憧憬。 如果单看这封信，不考虑其他任何情况，他可以用两个字总结收写双方的关系，那就是“塑料”。 但这封信是严夫人写的，而且既然能够到自家媳妇的手中，就说明，严定怀肯定是看过这封信，甚至是研究过这封信，并且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夫君，你说会不会是严定怀逼迫严夫人这么写的呢？” 王茂平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严定怀已经装了这么多年，没道理突然就对严夫人摊牌露出自己的獠牙。 “这封信，就真的没有初筠在意的地方吗？”王茂平确认道。 媳妇与严夫人有过接触与交谈，对此人的脾气秉性，或者某些习惯，应该会有所了解。没准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如果媳妇都发现不了，自己恐怕更是无能为力。 安初筠脸上带着些许伤感：“恐怕这封信最让我在意的，就是这几个字。” “恐每况愈下！” “对，我很担心严夫人的身体情况是不是真的不容乐观。” 夫妻俩都知道严定怀不仅让丫鬟监视着严夫人的一举一动，而且还在她的药中动了手脚，让她一直缠绵病榻。 而严夫人虽然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阴谋，不过也只能将计就计，让自己病着。 如今两人都不知道这个“恐每况愈下”是为了迷惑严定怀，还是说严定怀对她已经起了杀心，不只是想让她病着这么简单呢？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至少严夫人还是安全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 眼看着安初筠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焦虑，王茂平出言道：“如果，严夫人的身体真的每况愈下，就说明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严夫人在信中必定有所提示才对。” 提示？安初筠接过信又仔细的看了起来。 “以往与严夫人见面之时，有没有讨论过，赏花赴宴的话题？”王茂平问道。 “有，几乎每次都会谈论！”安初筠突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盯着信中的这一段内容，又看了一遍。 “琼花吗？这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安初筠向着信上指了指。 严夫人在信上提到几种花。唯独琼花是以前的闲聊中没有提过的。所以这会不会就是她留下的提示呢。 只可惜即使是提示，她也没有任何的思绪。 王茂平接过信，看向安初筠用手指过的地方：“……月照棂斜，金兰之交，金灯折炬，娟纱尽染霞……” 虽然严夫人出自商户之家，但能够看的出来是一位才女。配严定怀这样一个道貌岸然，包藏祸心的豺狼，真的是可惜了。 “这娟纱指的应该就是琼花，不过严夫人想要表达什么呢？” 这几句明显就是三五闺中密友，夜赏琼花的情景。安初筠看向自己的夫君，希望他能够察觉到端倪。 “娟纱尽染霞……娟纱尽染霞……”王茂平不断地轻声念叨着，随后夫妻俩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娟纱染霞为赤！” 安初筠有一些不理解：“可是有赤色的琼花，为什么不直接写，却要绕一个弯子呢？” “或许因为赤色的琼花很少见，为了避免严定怀的警觉，又或许严夫人写这一段的重点，并不在琼花。” “并不在琼花？”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今的他好像已经抓住了关键。 “没错，娟纱因何而染霞？” “光亮！” “哪里来的光亮？” “金灯为炬，是金灯！”安初筠反应了过来，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疑问：“可是金灯指的是什么呢？蜡烛还是红色的灯笼？” “我觉得严夫人想要说的是金灯花！” “……夜如金灯，折枝为炬！”安初筠脱口而出。 “没错，其可照鬼形！” 传说金灯花只有一支茎，在夜晚开放，就像金灯一样，用它当火把，可以照到鬼怪的样子。而这金灯花也可以叫它石蒜。后世，有些人会称呼它为彼岸花或者曼陀罗华。 “可照鬼形也就是说，严定怀真的要对严夫人下杀手了。”这个推测无疑是让安初筠开始焦躁了起来，随后提议道： “夫君，要不要派人回一趟阜安州？” 王茂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初筠不要着急，这一切还需要仔细筹划。那个恐字，也许表明严定怀还没有动手。” 如果真的如他们所推测出来的这样，严定怀对严夫人起了杀心。这里离阜安州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直接了当让人死于意外。也许此时的严夫人已经被害。 但王茂平觉得严定怀并不会这么做。毕竟在外人看来，严夫人已经缠绵病榻那么久。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她病故。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她的药中做手脚，严夫人能够防一次两次，但如果次次都能躲过去，严定怀势必会产生怀疑。 不管怎么说，严夫人的处境都非常危险。 “初筠有没有想过，派人去到阜安州然后做什么？” “把严夫人救——”安初筠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反应了过来，一旦把严夫人救出，那么无疑会让严定怀产生警觉。 自家夫君已经盯了严家那么久，也许就因为这一个举动而产生变故。但是严夫人是无辜的，她这些年来的遭遇本就已经苦不堪言。 如果再丢掉性命，又于心何忍呢？ “我们不能就这样将严夫人救出来。” 听到王茂平的话，安初筠的眼眸微垂，但并没有出言反驳，她相信自己的夫君。 “但也不能让严夫人这位苦主被严定怀所害。” 第1182章 太酸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救严夫人呢？” 听了王茂平的话，安初筠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就知道，夫君肯定不会任凭严夫人被那个豺狼杀害，而坐视不理。 王茂平摆了摆手，纠正了一下妻子的措辞：“不是救严夫人，而是想办法暂时压制住严定怀的杀心。” 对于严定怀来说，他是一直想要对枕边人动手的。只不过因为某些顾虑，所以克制住了自己的杀心。那么为什么如今克制不住了呢？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这样的转变？ “可是，该怎么压制他的杀心呢？” 安初筠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话和夫君的话，有什么区别。压制住了杀心不就等于救了严夫人吗？当然她并没有去反驳。 但在王茂平看来，这么做只是让悬在严夫人头顶上的剑暂时别落下来而已，想要救严夫人出苦海，这点是远远不够的。 “威胁！”王茂平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安初筠更加的难以理解：“威胁严定怀不就等于打草惊蛇了吗？会不会反而加重了他的杀心，而且该用什么去威胁他？” “严定怀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严夫人下手？” “因为有顾虑！” “顾虑什么？” “顾虑一些把柄被发现，或者顾虑当年的事情被揭穿？” 果然媳妇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但有些人是可以的。” 安初筠立刻心领神会：“夫君的意思是——陆山！” “没错！”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守着馄饨摊的郑营到底是不是陆山。”安初筠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丁乐旗倒是有几次提出想要试探一下郑营，不过被王茂平给压了下来。后来随着调查的深入，对于严定怀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他对于二者是不是一个人，已经没有了多少执着。 他相信，即使是一个人，陆山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他所掌握的多。 所以王茂平并不想急切的挑明印证对方的身份，而是要等到他决定动手抓严定怀的时候，再去进行验证。 这样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节外生枝。而且如果真的是陆山，到时也能够在严定怀罄竹难书的罪状上，再添上两笔，同时作为人证。 所以，如果那个馄饨摊的郑营没有什么特别举动的话，王茂平暂时并不想打扰他。 不过，现在他倒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个陆山对于他来讲，也许只能起到人证的作用。但是对于严定怀来说，也许可以暂时压制他的杀意。 王茂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郑营是不是陆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严定怀知道陆山还活着。” 真假并不重要，只要严定怀相信那就足够了。不过，郑营的身份要趁着这个机会，确定下来。 “夫君已经有计划了吧！” “没错！”王茂平的确是已经有了一个初具雏形的想法，不过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但今天的谈话还是到此结束吧。毕竟媳妇最近不能思虑过度，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才行。 于是起身牵起她的手：“一切等确认郑营的身份再说。”所以，媳妇应该休息了，而小家伙也该上课了。 如果不是王曦年已经休息，他都想将闺女抱过来，一起听课了。让他闺女现在就知道，什么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大人，这是下官整理的名录，请您详阅。”王茂平坐在二堂之中，还在想着严家的事情，齐烁走了进来。 接过名录仔细的翻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详尽，而且一目了然。让王茂平大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位通判做事越来越深得他心了。 “这名录有条有理，周密详尽，本官很是欣慰！”做的好那自然是要夸的，毕竟一个得力的下属，也能够让他的工作可以轻松一些。 齐烁连忙行礼：“大人您过誉了！” 虽然他这个通判当的比以前要劳累不少，但那是因为大人赏识他啊，等以后任期满了，也许就能官升一级呢！ 毕竟大人都说他将来肯定能更进一步的。所以，如今的日子是累并快乐着。 当然，齐烁的表现自然也被王茂平看在眼里，对于有上进心的人来说，鸡汤自然是行之有效的一种方式。 所以时不时的灌上一壶，对齐烁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大人，您听说了吗？” 一听到这句话，王茂平的八卦属性又自动开启。所以他又错过什么了？白景那小伙子离开之后，他对八卦的获取量，无疑是少了很多。 “听说什么？”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的耳朵已经支棱了起来。 “叙宁府那边——” 所以肇原府的好邻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但是有八卦也不能不听啊！ “叙宁府那边出现了祥瑞！” “？？？”就祥瑞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呢，瞬间就把他的脑袋砸的有些发懵。在心里啃了一颗柠檬。 “啥祥瑞？”王茂平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让对方发现端倪。 “据说是一头白狼！” “白狼，明哲则现。足以见得陛下贤明，天之佑也！”王茂平感慨道。 “大人所言极是！”瞧瞧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知府大人呢！真是心胸宽广啊！他听到的时候，可是酸的要命呢。 只是齐烁不知道，在他退下去之后，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容已经变得有些扭曲。 王茂平不得不承认，这已经不是吃一个柠檬的问题了，这是直接在他胃里移栽了一棵柠檬树！ 要不然，他咋感觉胃里直泛酸水呢！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试图冲淡嘴里的酸味。明天换成苦茶，毕竟得败败火才行！ 之前长吉府出现祥瑞的时候，就已经让他酸了好久。没想到如今的叙宁府又给他来了一次迎头痛击。 白狼，这又是一个上瑞，是要上报朝廷的。也就是说，继长吉知府后，一个馅饼又从天而降，烀在了叙宁知府的脸上。功绩自己掉下来了。 第1183章 酸到胃了 “凭什么呢！”王茂平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这几十年都出现不了两个上瑞，如今可倒好，这么短的时间，林江就出现了两个。这种小概率的事件都能够碰上。 而让王茂平直冒酸水的是，出现在林江也就罢了，还都是出在他相邻的府。咋的，是他治下的府不配出祥瑞，还是说自己旺别人啊！ 这是跟他过不去吗？掉馅饼要不然就烀他脸上，要不然就离他远一点，别让自己闻到香味儿。 这种隔壁吃着他看着的感觉很伤胃的好吗？ 因为隔壁的叙宁府出现祥瑞，王茂平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不少。早知道，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听到这个八卦。 虽然最后肯定还是会传到自己的耳中，但至少不会耽误他手头的工作！现在满肚子的闷气，哪里有心情处理公务。 这种酸意持续到散值，还是没有丝毫的减少，王茂平觉得自己要花几天的时间去调整。 谁让林江那么大，祥瑞偏偏出现在肇原府的隔壁呢！ 回到内院，王茂平看了看蹲在窝中露出脑袋的大白，不由得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唉，不争气啊！” 就不能和人家祥瑞学学吗？瞧瞧红毛兔，白毛狼，就是因为改变了毛色，如今的身价那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真正走上了巅峰。 再瞧瞧换完毛的你，有一点点进步吗！ 大白自然是无法理解他的举动，但估计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所以狐狸脑袋又缩了回去，看起来是不想蒙受什么无妄之灾。 瞧大白不搭理他，王茂平也只能继续向着房间走去，换完官服，便准备出门一趟，去见一见那个郑营。 “哟，今天收摊这么早啊！” “是啊，家里有点事情！” 街角的馄饨摊以往都是快宵禁的时候才会收摊，如今摊主却已经开始收拾着桌子，还不忘和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 “小心一点儿啊！” “爹，你就放心吧！”憨厚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今天照常出摊的郑营，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发现碗底压着一张纸条，一开始他倒是并没有在意。只是将纸展开后，却突然变了脸色。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是时间、地点“酉时中，长里巷，左数第二家。”原本，这里也只能让郑营感觉莫名其妙，不过落款那个“方”字，却让他的心随之一震。 这就表明有些人可能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并且已经盯上了他。逃，想必是逃不了的。 只是不知道，留这个字条的人，到底是谁？落款是方字。那么会是方家人吗？可这些年来，他们那个少爷，一直唯严定怀马首是瞻。 真的会发现严定怀的阴谋吗？还是说，严定怀以方家来引诱他，目的是为了从他这里套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说实话，郑营并不怕死，他怕的是如果他死了，当年的事情也就会被彻底掩盖。他爹，整个商队的人都等不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了。 不过，事到如今，即使这张纸条是一个圈套，他也得钻进去了。 对于此时的肇原府来说，酉时天已经黑的彻底。郑营快步向着长里巷走去，边走边想，希望能够整理出一些头绪。可直到站在院门口，也没有任何收获。 深吸了两口气，将院门敲响，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叩，叩，叩！”郑营再次敲了敲院门，院子里仍旧没有动静，也没有找错地方啊！用手轻轻推了推，门露出了一尺的缝隙。 看来并没有从里面插住。抽出腰间别住的匕首攥紧，郑营小心翼翼的向院子里走去。想要见他的人在哪里，还是很好找的。 毕竟如今有一间屋子的烛光，已经映了出来。 推门，里面的人影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 这个人当然不是王茂平，他虽然也在房间之中，却并没有在郑营面前露面的打算。而是和丁乐旗一起待在了隔间。 “你是谁？”郑营将匕首举起，冲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子说道。 “呵，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马峰轻笑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会因为一个‘方’字就来到这里，是应该称呼你为郑营呢？还是陆山呢？” 烛光下，男子脸上的面具，让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己的身份，果然已经被揭穿，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可是对于这个面具男，他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这让郑营的心中，充斥着恐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好奇所以——” “那个人已经准备对你家小姐动手了！”马峰并不想要听他狡辩的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郑营仍旧在嘴硬。 “那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你可以走了！”马峰摊开双手，随后向门口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具男的反应，让郑营有一些始料未及。他想过，如果自己不断否认的话，对方也许会恼羞成怒，会出手逼问他。却没有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放了自己。 郑营知道，此时走出这个院子或许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但是双腿却仿佛有千斤重，说什么都无法挪动步子。 那个畜生是要杀了小姐吗？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那人竟然如此冷血？ 不对，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马峰自然看出了郑营的犹豫，于是再度开了口： “陆山，你应该知道，凭你是救不了你家小姐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信心，让方家，让商队的那些人，让你父亲，得以沉冤昭雪吗？” “那个人活得依旧逍遥自在，而你忙碌了这么多年依旧是无能为力。” 马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异于在郑营的心口插了一刀。是啊，忙碌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是没有办法手刃严定怀。 “走吧，迈出这扇门，你依旧可以做你的郑营，过属于郑营的日子。” 第1184章 尘封的过往 “你到底想怎么样？”郑营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扇门。不得不承认，对面这个戴面具的男子，说的都对。 他这么多年的苟且偷生，却还是没有办法对付严定怀。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呢？我对郑营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你想好了吗？”马峰的目光透过面具，定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而郑营也终于下定决心，迈步向着对面椅子走去。 “你问我想怎么样，我自然是想帮你，或者说帮助方家。” “我怎么能相信你？”郑营的语气低沉。 马峰轻笑了一声：“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郑营顿时沉默了下来。 “陆山，当年方家的商队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郑营选择了开口。 “当年……” 当年，方严两家的商队，经常是结伴而行，尤其在肇原府附近，靠近边关，显然能够更加的安全一些。 陆山当年不到二十岁，也跟在商队之中，学习如何打理商队。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商队却是有来无回。 “你们遭遇了外族人？” “是！但这其实就是一个阴谋！” “阴谋？怎么讲？” “当年我们明明就要走另一条路的，是严定怀提议走了靠近古牢关的这一条。” “那也许是一个巧合呢？”马峰知道严定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知道不是巧合，这么问，只是防止郑营漏掉一些细节而已。 “怎么可能是一个巧合！”郑营的声音突然增大了不少，发现自己的失态以后，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那些外族人对商队动手的时候，他就站在外族头领的身边。” “那伙外族人，不仅杀了方家商队的人，还对严家的人动了手？” “没错！除了两个他亲近的手下。” 在隔间里的王茂平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个严定怀果然是心狠手辣。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严定怀和外族是一伙的，所以得以安然无恙。那么陆山呢，福大命大吗？ “因为那时的我已经躲了起来！” “躲了起来？你知道严定怀心怀不轨？”马峰一直以为陆山是死里逃生，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谁知郑营却摇了摇头： “我事先并不知情，只是在我睡着了之后，父亲悄悄推醒了我，让我赶紧离开。还说，如果商队遭遇了不测，严定怀就是罪魁祸首。” 当时的他还是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了他爹的话，借着去如厕，离开了商队。只是并没有跑多远，就听到了马蹄声，他赶忙躲了起来，因此而躲过一劫。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你们的东家？” 郑营点了点头，回方家复命实际上并不容易，他知道一旦自己现身，严定怀肯定要取他性命。所以即使回到了阜安州，他也不敢出现在方宅的门口。 趁着东家出门的机会才得以见面，原本以为东家知道实情以后，就可以将严定怀绳之以法，却不曾想东家也很快就病逝。 “东家一定是被严定怀害死的！”郑营的目光充满着仇恨。 “可是，你没有证据不是吗？” “是啊，我没有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严定怀！” “你有没有给过你们东家，从严定怀那里得来的东西？”马峰确认道。 郑营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吗？这倒是让王茂平有一些意外，和他推测的并不一致。那自己手上的那块腰佩，是严夫人从哪里得到的呢？ “你家小姐是否知道严定怀有问题？” “因为东家的死，我涉险混进方家，是小姐助我脱的身。”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严夫人就知道了枕边人的真面目。 “那么你在严家的布庄附近，支了一个馄饨摊，这么多年可有收获？” 郑营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选择说了出来：“严家借着运送布匹，暗度陈仓，实际上在私贩茶叶，就通过古牢关关口。而且，还有其他私贩货物的商人。” 说罢，抬头看向对面的马峰，想要知道他是否会感到震惊。可惜，被面具挡着，只看到对方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几年前吧！” “那为什么还守在这里？” “因为我总感觉，严家好像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在隔间里的王茂平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郑营或者说陆山的直觉还挺准。只是，此人并不知道，私贩茶叶也只是冰山一角。 外面，马峰的提问还在继续，只是此时问的事情已经有一些琐碎。而郑营也选择了和盘托出。 “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这一场谈话，基本上都是他在回答。对于面前之人却一无所知，只能确定，此人并不是严定怀的人而已。 马峰笑了一声：“呵，这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友非敌就够了。” “那，我家小姐——” “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郑营点了点头，起身向门外走去。身后再一次传来马峰的声音。 “不要试图回阜安州，那样只会是添乱而已。你需要做的就是，以郑营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亲眼看看严定怀的下场！” 郑营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会有这么一天吗？” “当然，严定怀总归要付出代价的！” “好，我等着！”郑营迈步离开了房间，肇原府冬天的夜晚，寒风凛冽，却无法吹灭他心中仇恨的火焰。 真想看看严定怀的下场啊！ “大人！”看到王茂平从隔间里出来，马峰连忙将面具摘了下来。 别说，他觉得这个面具还挺适合马峰的。 “你们手下有没有年纪相仿，身形长相与郑营有些相似的人？” “没有那么像的！” “眉眼间有些相似之处便好！”并不需要太相像，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郑营已不再是当年的年轻小伙儿。而严定怀对于当年陆山的模样，估计都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只要有点相似就可以了。 “倒是有那么一个！” 第1185章 打草惊蛇 “大人，找人假扮郑营是要做什么？”马峰好奇的问道。 “杀严定怀！” “啊？” “啊？” 马峰和丁乐旗是二脸的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大人准备杀了严定怀？ 王茂平看着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是去杀严定怀，而不是把人杀死！不能让他那么轻易的死掉！” 严定怀虽然最后难逃一死，但也是在将他绳之以法之后。直接要他的命，太便宜他了。 “大人这是要打草惊蛇？” “没错，严定怀这条毒蛇，不能由我们来惊，那么由陆山来惊扰自然最为合适！” “如果，他真的想出手要了严夫人的命，不管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陆山的突然出现，肯定会让他有所顾忌。” 如果陆山突然现身，而又消失不见。以严定怀谨慎的性格，肯定不会让严夫人死掉。因为，严夫人会变成其中一个诱饵与筹码。 之所以说是其中一个，是因为严夫人的弟弟也在扮演着同样的角色。只不过，这位一直被蒙在鼓里。觉得自己这个姐夫是一个好人。 什么都不知道，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容易保命啊。 “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王茂平点了点头：“一定要让严定怀心绪不宁。” “还有……” 对于严定怀这样谨慎的人，惊扰也是要注意尺度的。如果被他发现破绽，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人，属下明白！” “对了，如果情况允许，就见严夫人一面吧。不用表明来意，就问她是否需要什么！” 关于严定怀与茶叶相关的线索还是严夫人提供的。虽然自己手下的护卫武功高强，要见严夫人一面，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在当时，人即使见到了，人家肯定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可以说他对严定怀，怀疑的一步步加深，都是通过严夫人模棱两可的话或者“画”，一步步推出来了。 即使最后找到了腰佩。只要严夫人不认那只耳环，那么就不能证明严夫人与这腰佩有任何的关系。 足以见得，严夫人的谨慎，想来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够与严定怀周旋了这么多年，伺机寻找报仇的办法。 而他们夫妻在阜安州的那三年也与严夫人达成了潜在的默契。谁都没有想要去打破这种默契。 所以就算派过去的人见到了严夫人，对方也许都会只字不提。因为在严定怀的罪状没有被搬上台面，严定怀没有被绳之以法，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之前，都还有变数。 即使是他们夫妻俩，严夫人都不会绝对的信任，她要做的是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如果王茂平不能对付严定怀的话，还需要她再做图谋。 “是，属下明白！” …… 王茂平回到府衙的时候，安初筠照例在等着他，因为知道他今天是去见郑营，所以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结果。 将事情的大概和她讲了一遍，并且说了计划，安初筠的心才放下了一些。但愿，严定怀还没有动手，但愿一切还都来的及。 “既如此，夫君为何面色仍有不渝？”安初筠有些纳闷，夫君的脸上还有一些烦躁之意。 “叙宁府发现了祥瑞！”王茂平的烦躁来源于正事忙完之后，嫉妒之情再次涌上了心头。 他的心里恐怕这些天都得被三个字填满，那就是“凭什么！”他想不通啊，自己差哪里了？ 安初筠特别的诧异，林江竟然又出现祥瑞了，能够让夫君如此的恐怕不是下瑞或者中瑞吧，于是试探道：“是上瑞？” “没错，白狼！”王茂平语气中的酸味都掩盖不住了。 当然说完之后，不仅是王茂平酸的够呛，就连安初筠都泛起了一层酸意。头一回在怀孩子的时候，感觉酸会让她难受。 夫妻俩如今坐在桌边，相顾无言，但都泡在了醋缸里。 过了一会儿，安初筠才说了一句：“叙宁府的运气还真好！” 是啊，合着是他拼运气没有拼过人家呗。 王茂平最在意的并不是出现祥瑞这件事。白狼嘛，他自是不感到稀奇的。但—— “为啥是叙宁府呢！”显然安初筠说出了他的心声。 夫妻俩带着酸意进入了梦乡，梦里的王茂平化身搬运工，不断地搬着醋缸。 隔壁府出现祥瑞这件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府城，百姓对于这个八卦，也像吃了酸楂一样。怎么着，他们肇原府差哪里了！ 而吃了酸楂的又何止是肇原府，林江的其他府州也是如此。所以凭什么是叙宁府！要是那个肇原府出了祥瑞，他们心里还能好受一些，毕竟酸习惯了。 但是你叙宁府凭什么，咱们不是半斤八两的吗？你咋还突然就吃上肉了呢？而且还是烤肉，我们连喝口汤都做不到，只能闻闻味道。 等等？好像忽略了什么？ 之前出现祥瑞的长吉府，在阜安州的隔壁。如今出现祥瑞的叙宁府，在肇原府的隔壁。 而他们曾经的知州和现在的知府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王茂平。 想到这里，林江的知州知府们，突然间就不酸了，甚至心情还舒畅了不少。该难受的应该是王茂平啊！一想到王茂平有苦不能言的样子，怎么还有点小雀跃呢！ 也不知道这个王茂平将来任期满后，会去哪里，到时候隔壁的府州还会出祥瑞也说不定啊！ 这么一想，王茂平的运气还真不错，只不过把好运分给了别人。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林江官员们经历了对叙宁知府短暂的嫉妒后，马上转变为了对肇原知府的同情。 只不过是笑着同情的。 这点王茂平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相比于对出现祥瑞的羡慕与嫉妒，想来那些人更愿意看他的笑话。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是不断找理由安慰自己。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理由。 之前傲鲁部出现了“天谴神责”而林江这边却天降祥瑞，这上天向着哪一边，自然是一目了然。 想来他们短期内，更不敢对林江有所动作了。 第1186章 挖到宝贝了? 祥瑞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家里这几天的餐食都没有放醋。当然，这还不足以中和不断散发出来的酸味。 但好在，王茂平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所以如今虽然酸，不过并不会再影响他的工作。毕竟还是事业心占了上风。 “大人！孙管事求见！” “好，让他进来吧！”王茂平停下了手中的笔。孙正阔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因为寻找石漆有了最新的进展呢！ 他现在可是急需好消息，来弥补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孙正阔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激动与兴奋，让王茂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连忙将自己的后背又直了直。 这一看就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他啊，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在王茂平的期待下，孙正阔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大人，我们昨天在搜寻探查之时，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王茂平迫不及待的问道，希望石漆被找到的想法，赶紧得到证实。 “我们发现了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预料之外的答案，让王茂平有一些诧异。难道也发现了祥瑞不成？ 说实话，如果让王茂平在祥瑞，不要说上瑞，即使是大瑞和石漆之间做出选择，他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后者。 祥瑞虽然会给他带来立竿见影的功绩，但石漆却能够实实在在的帮助到肇原府，甚至是整个林江。 “是一块奇石！” 孙正阔说罢，便让人将箱子抬了上来，虽然箱子不大，看起来也不重。但是两个手下却是相当的小心，轻轻的将箱子放在了地上。 听到是一块奇石，王茂平脸上的期待瞬间便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所以，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子吧。 “这箱子，也是你们挖出来的？”起身，来到箱子的旁边，锈迹斑斑的铜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回大人，正是如此！” 孙正阔虽然觉得，如今这铜箱太简陋了一些，根本无法与里面的奇石相配。但还是没有自作主张，换成其他的箱子。决定原封不动的上呈这位王知府。 不过，王大人脸上刚才还一脸的期待，怎么如今却变得平静了下来。按理来说，这不应该啊！ “大人，您请看！” 虽然王茂平的反应，不及孙正阔的预期，但他也没有多想，直接把箱子打开，将里面的绸布掀起。 铜箱里的东西也映入眼帘。瞧瞧这金灿灿的颜色，支楞巴翘的针状晶体，如玻璃般透亮，还泛着油脂般的光泽。 和董家的那块奇石，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大了几号，几乎占满了整个箱子。看起来倒真的是价值连城。 孙正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王茂平，期待着他的反应。说实话，就这样一件宝贝，谁看了会不心动呢。 连他在看到庐山真面目的一瞬间，都有一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只可惜，没有那个胆量，毕竟这泼天的富贵不是他可以消受得了的。 交给这位王知府，还能够换到一个功劳。 可是对方脸上的表情和他期待的是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对这奇珍异宝的惊叹，也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和箱子被打开前的表情几乎是别无二致。 这不应该啊！难不成是面前这位知府见到的宝贝太多了？所以才无法产生惊艳之感？那王知府的家境肯定相当显赫。 不过，随着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让孙正阔彻底懵了。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看到奇石的反应，不欣喜也就罢了，总不至于如此吧。 “去盥手！” “啊，啊？”孙正阔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盥手！” “是，草民这就去！”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手挺干净的啊！ 等到孙正阔洗完手返回二堂，还没有想明白，大人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孙管事，你不该直接用手触碰的！” “是草民的错，请大人恕罪！”大人的意思是，没有洗手之前是没有资格触碰奇石的？ “本官曾有言于你，不认识的物件，不要轻易用手触碰，至少要隔着一层东西。” 孙正阔回忆了一下，王大人好像确实有说过，不过当时的他虽然答应下来，但心里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所以大人刚才让他去洗手，不是在嫌弃他？ “这块石头想来就是董家要找的，祖上传下来的奇石，那就物归原主吧！”没有找到石漆，他的失望是溢于言表。 “给董家？大人，这可是宝贝啊！”就这样嘴皮子一开一合就给送出去了，大人，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真的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 看着孙正阔不自觉的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王茂平冷笑了一声：“孙管事，你真的认为这是个宝贝？” “还请大人解惑！”看起来大人好像知道这块石头。 “本官曾在一册书中看过这种石头的记载，书上称呼它为“油石”，美则美矣，却于身无益。” 这话虽然是他编的，但有一点却没有错。这石头对人不仅没有益处，长期接触，对人还有潜在的威胁。 “大人的意思是这石头有诅咒？或者有毒？” 孙正阔自然不会认为知府大人会编瞎话诓骗他。虽然自己的手看起来一切如常，他怎么就感觉到麻了呢！ “短暂的接触，想来没有大碍。怕就怕，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看着孙正阔微变的脸色，王茂平还是好心的解释一句。 “大人说的是，草民受教了！”那对自己应该是没啥影响吧！孙正阔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手好像没那么麻了。 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才不会碰这个箱子呢！ “东西给董家送去吧！” “是！” “过几天再送！对了，再帮本官带一句话……” 箱子开的挺痛快，合上的时候，孙正阔却是小心翼翼捏着袖口，生怕和箱子里的东西再有什么直接的接触。 看起来是长教训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疏忽。之前只是言语告知，应该给他们准备一些手套的。不过现在也并不算晚。 第1187章 东西物归原主 王茂平这边，自然是没有将这奇石占为己有的打算。不仅如此，有些寒冷的天气中，还将二堂的门都打开，试图换一换新鲜空气。 当然对于他的想法，董家人并不知情。但那些搜寻的人，发现了一块奇石，董岫和董弼泽父子，已经听到了庄子来人汇报。 这心里怎么说呢？不能说五味杂陈，只能说相当的窝火。那奇石想来就是太祖父当年藏起来的。 可是，如今基本上就和他们董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知府大人之前说过，如果找到奇石，愿意给董家。 但听听音儿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归还呢？这奇石可是价值不菲，即使王知府不占为己有，那上报朝廷，没准还能捞得功劳一件呢。也许还会被当成祥瑞？ 可想而知，在知道宝贝被找到的那一刻，两人都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们宁愿奇石从来没有被找到，也不愿意让它落在别人的手里。 如今他们不仅出人出力，让自家的庄户帮着别人找东西。为了献殷勤，向知府大人展现他们的悔过之心，还盛情“邀请”那些至今不知道在找什么的人，住进了庄子。 结果，宝贝竟然还落在了人家的手中，这上哪里说理去呢！ 董员外捂着自己的心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爹，咱们要不要去府衙——”董弼泽开口道。祖上留下的宝贝真的就这么放弃了？他实在是有一些不甘心啊。 “怎么，在府衙没待够？” 相比起面对王知府以及未知的遭遇，董岫宁可将这个苦果先咽下去，再徐徐图之。说罢便捂着自己的心口回到了卧房。 但苦果显然没那么容易咽下去，董家这两天都充斥着让人倍感压抑的气氛。 “老爷！” “又怎么了？”董员外的语气颇为无奈。 “孙管事来了！” “孙管事，哪个孙管事？”一时间，董岫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手下的管事没有姓孙的啊！ “老爷，西边庄子那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董岫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恨不得供起来的那个！虽然不知道是谁的管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他惹不起的。于是摆了摆手，让下人把这个孙管事请了上来。 “不知孙管事这次来，所为何事？如果有董家帮的上忙的，鄙人乐于出手相助。”虽然心里怄的要命，但董岫还是展现了他的风度。 孙正阔笑了笑：“董员外对我等帮助良多，心怀感恩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得寸进尺，奢求更多的帮助呢！” 心怀感恩？报恩的方式就是挖了他家的宝贝送给了知府？董岫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怒气，脸上的笑容都有一些扭曲。 “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孙正阔拍了拍手，随即有两个手下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 董岫有些意外，难不成是他们那位知府大人良心发现，觉得要给董家一些补偿？可这一箱子东西哪里能和他家的宝贝相提并论呢！ “孙管事这是何意啊？”董岫故作不解的问道。 “知府大人命您辨认一下，董员外请吧！”孙正阔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身体则是不露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而刚才抬箱子的两个手下，更是在箱子放下来后，就已经退到了一丈开外。 董岫感觉这个孙管事和他手下的人都表现的有一些奇怪。但在对方眼神催促之下，还是决定上前一步，看看这箱子里究竟有什么名堂。 这位知府大人应该不会做出明目张胆谋害他们董家的事情吧。 弯腰准备将木箱的箱盖打开，却又被孙正阔叫住： “董员外要不要带上这个！”他这个人就是心善啊！ 董岫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双手衣。说实话，他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可比面前这双要精致华丽的多。 这双只能够用粗糙两字来形容。 客堂如今点着炭盆并不冷，那这手衣显然不是为了让他保暖。所以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那个王知府真的要害他？为了灭口，名正言顺的将他们董家的宝贝占为己有？一时间，董岫脑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董员外？” 孙正阔的声音响起，示意他赶紧开箱，他可不想和箱子里的东西，长时间共处一室。 有些犯嘀咕的董岫此时也不敢亲自动手了，而是叫来了他身后的下人代劳。 木箱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铜箱，让董岫颇为的不解。何必多此一举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催促着下人打开铜箱，掀开上面的绸布，董岫已经震惊的无法说出话来。这是太祖父留下的宝贝。 没错，这是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啊！和书房里的那一块是如出一辙。只是面前的这块，几乎快要占满了铜箱，看起来更加的绚烂夺目，美不胜收。 此时的董岫直直的看向箱子里的石头，眼睛都没有敢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变轻了很多。生怕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宝贝，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 而在一边的孙正阔，又不露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他的手下，也跟着退了两步。瞧瞧，这董员外像被迷了心智一样，这石头还真是挺邪门啊！ 要不是大人让给董家送过来，他们才不想再看到这块石头呢！ “那个，董员外，这是不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啊！”孙正阔并不想在董家多待，于是开了口。 他的一声问话，让董岫迷失的心神，终于得以返回。总算是记起客堂之中，还有其他人在。 “确是如此！”董岫并不知道，知府大人的用意究竟如何。 但在见到这块奇石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一定要把属于他们董家的宝贝拿回来。所以在听到问题以后，回答的也是直截了当。 他倒是要看看，王知府到底想要做什么！ 孙正阔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好，那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总算是可以离开了。不对，还差两句替知府大人带的话呢！ 第1188章 纠结万分 “物归原主？” 孙正阔还没等转达知府大人的话，就被董岫的惊讶声所打断。 说实话，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董岫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下意识的惊讶出声。 这样一件宝物，知府大人真舍得放手？轻飘飘的四个字，就准备还给他们董家？董岫在惊喜之余实在是有一些无法理解。 “没错！”孙正阔点了点头：“不过嘛，在下还是有几句话要传达。” “鄙人洗耳恭听！”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只要这宝贝能够重新回到董家，他已然是心满意足。 “大人说，石头可以归还你们董家，但有一个条件，不能将其出手谋取财物。也不要抱有侥幸，认为它可以为董家换一场富贵！” 孙正阔说完之后，便拱手准备离开。董岫即使心中还因为箱子里的宝贝而心潮澎湃，但也听出不对劲儿来。 “孙管事请留步，还请解惑啊！” “这石头美则美矣，不过于人无益。所以，你们董家可以当成一个宝贝，但不要去危害他人！”这回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不可能！”董岫下意识的反驳道。这是宝贝，在王知府和孙管事的口中，怎么会变成害人的东西呢！ 而且家里那块小的，他以前可是每日都要看上一遍，也没看见哪里对他无益啊！身子骨不还是挺结实的吗！ 不过，现在他回想起来，这三个人的确很奇怪，之前在开箱的时候，让他戴手衣，这个孙管事的手下自始至终都是戴着的。此时的他们距离箱子都很远，都已经快退到了门口。 而且从来到客堂开始，就感觉他们很着急离开的样子，对于这奇石，更是不屑一顾，一脸别来沾边的架势。 一切反常的举动都表明对方也许真的认为，这是一块儿可以害人的石头。 但是董岫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董员外，在下并没有一定让您相信什么。您只需要记住知府大人的话便好。董家依旧可以将这块石头当成宝贝。” “对了，大人还有一句话，离这石头远一些，也许更有助于本枝百世，瓜瓞绵绵。” 孙正阔将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之后，迅速拱了拱手，告辞离开。步伐可是比平时快了不少。 总算是把这东西送出去了！ 至于孙正阔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怀疑王茂平的话呢？只因为“财帛动人心”，这东西如果真是宝贝，王大人不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他送到董家，而且还一脸的嫌弃之情。 “管事的，我想洗手！” “我也想洗！” 虽然隔着手衣，但两个手下还是有一些担心。洗一洗，除一除晦气也是好的。这么想着，突然想洗澡了。 “瞧瞧你们两个的胆子，偶尔接触一下没有关系的，何况还隔着两个箱子。” 孙正阔显然对手下的不争气感到些许无奈，丝毫不记得，他感觉手麻的经历。 “还不快点，赶去附近的镇子就能洗了！”虽然他今天自始至终都没接触箱子，但也想要洗上两遍。 要不也洗个澡吧！ 孙正阔带着两个手下向离得最近的镇子赶路。此时的董岫则坐在客堂之中，显得有一些混乱，没有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落差。 “怎么可能呢！”看着眼前仍旧绚烂夺目的奇石，董岫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梦寐以求这么多年的宝贝，但因为那个孙管事的话，到底是停在了半空之中，没有勇气去触碰。 根据族谱的记载，他们董家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在太祖父的那一辈，开始变得人丁单薄。 他千辛万苦，求神拜佛才得了一个儿子，而现在又好不容易才有了长孙。难不成都是因为眼前的奇石造成的？ “爹，听说那个姓孙的来了，该不会又要求什么事情吧！还真把咱家当成冤大头了？” 人还没有走到客堂，董弼泽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显然对于孙正阔的到来，还是十分气愤的。 不过，推门而入后，就看到他爹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地上还摆着一个箱子。 “这，这是咱家的宝贝！”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董弼泽自然也被震住了心神，言语中充满了惊喜。 这该不会是姓孙的送过来的吧，他能有那个好心？ 上前一步，准备好好看一看他们董家找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在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却被董岫的喊声吓了一大跳。 “不准碰！” “爹，我就是想仔细看一看，不会毛手毛脚的。”他爹也小心了一些，这奇石虽然珍贵，但摸还是摸不坏的吧。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不准碰，以后也不能碰！”董岫沉着的脸和强调的话语，终于让他察觉到了不对。为什么宝贝失而复得，他爹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呢？ 半晌，董弼泽终于是了解到了前因后果，脑袋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荒谬。 “爹，这一定是那个王知府或者姓孙的编出来的！” “原因呢？”董岫又何尝不希望如此。但是人家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想要将东西占为己有，让他们董家心甘情愿的奉上，也不会采取这种做法。 毕竟，这石头如果染上不详两个字，对于王知府来讲，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价值。 所以虽然不想承认，但当他阻止自己儿子去接触石头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里已经相信孙正阔所带过来的说法。 “爹，要不我们趁现在将宝贝出手吧！”董弼泽自然是无法接受到手的宝贝变成只会伤人的石头，于是连忙开口道。 所以赶紧把宝贝变成银子。银子总不会伤人了吧。 “来不及了，你觉得王知府让人传话过来，只是言语的警告？”董岫也算是和王茂平打了一次交道，有所了解。 对方一旦这么说，就不会给他们出手的机会，毕竟此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他还能给我们抓起来？”想到这里，董弼泽还有一些打怵。府衙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不——” 第1189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 “知府大人应该不会那么做。” 听到他爹的话，董弼泽不禁放下心来。只要不被再次抓进府衙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王知府肯定会彻底厌弃董家。” 在不菲的钱财面前，知府的厌弃又算的了什么呢？ 董岫看自己的儿子仍旧没有想到关键的那点，不由得有些无奈。如今已为人父，却还是没有增加多少远见，以后的董家真的可以放心交到他的手中吗？ “这石头我们根本就出不了手的！”既然王知府已经提醒过他们，那么就不会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美则美矣，于人无益。只需要这一句话，就能将难得一见的宝物，变成没有价值的石头。 “这没有根据的话，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吧。”董弼泽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正所谓三人成虎，而且你相信了吗？”董岫看向自己的儿子。 “咳，我依然是不相信的！”董弼泽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底气。现在让他去碰这块石头，还真的有点胆儿突。 “那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希望不相信的人能够多一些。”董岫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只是摆了摆手，离开了客堂。 如今想要在肇原府甚至是整个林江出手，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够出的起高价的人，自然财大气粗，有权有势。 他们又怎么会不在乎这种传言呢？即使能够隐瞒一时，将东西出手，又怎么能保证人家不会秋后算账呢？ 董家到时候真的可以抵得过那些有权有势人家的报复吗？到时候，得罪的就不只是王知府一人了。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就像董岫所考虑的那样，在准备将这石头还给董家那一刻开始，王茂平就已经决定，借助传言的力量，让这块石头无法出手。 这矿石有用处吗？有，但会是在未来的很多年后。此时还无法利用，对人还有潜在的危害，那么他就要让人们认识到它的危害性大于观赏性。 况且能找出一块，两块，将来在搜寻石漆的过程中，没准会发现更多。所以一定要让人们及时的认识到才行。 漂亮的石头那么多，没必要非它不可嘛！他虽然理解董家人的感受，但也不能让他们把这份潜在的风险，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所以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如今府城的当铺，宝楼可是都听说了一些传言，百姓之中也在八卦着。而且不断地向着周围的府州扩散。 “夫君，我这故事编的怎么样？”安初筠开口道。 “引人入胜，估计会流传整个林江！”王茂平笑着夸赞着。 要想让传闻传的广，那自然要有吸引力才行。他没有编故事的时间，所以就拜托自己的媳妇出手了。 如今府内关于石头的传言，大部分都是媳妇的功劳。 “那便好！夫君你真的是博学多才！”能够帮上夫君的忙，安初筠还是很高兴的，但同时也是真心佩服自己的丈夫。 王茂平听到媳妇的夸奖，也是难得调侃了一句：“那当然，要不怎么能有资格做初筠的夫君呢！” 安初筠脸上也扬起了笑容。能够嫁给眼前之人为妻，恐怕是她这辈子最为幸运的一件事了吧。 “希望，这个小家伙是一个爱读书的吧！”王茂平摸了摸她的小腹，言语中带着一些期盼。这可能已经成他的一个执念了。 之前请大夫的时候，已经诊出媳妇大概有两个月的身孕。所以，这个孩子估计会和闺女一样，都是在九月出生。 但愿这位宝宝能够和姐姐有一些区别。 真希望能有一个与学习双向奔赴的孩子。要不然还得像对待闺女那样强人所难。家里总得有一个发自内心热爱学习的吧。 如果能够得偿所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如果和她（他）姐来了一个双向奔赴，那王茂平也只能是复制以往经验了。 如今安初筠并没有害喜的情况出现，就连最初没来由的烦闷，在确认有喜的那一刻也烟消云散了。 王茂平都不知道，是因为媳妇的身体素质太好了一些，还是说二号宝宝真的是一个安静的宝宝。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位应该也挺爱吃啊！媳妇最近的饭量可是增大了一些。 “如果，不爱读书怎么办？”安初筠这段时间纠结的问题已经从男孩还是女孩，转换成了这一个。 毕竟夫君看起来更加重视这个问题。 “不爱也得读啊。不过和年儿一样，估计得难受一些！”王茂平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读书那是不可能的。 算了，还是赶紧读两篇文章熏陶一下吧，闺女如今不爱读书，想来还是因为当时他文章读的太少，总不会是因为他们老王家的厌学基因太过强大吧。 在读了两篇文章以后，为了以防万一，王茂平又追加了一篇。也不知道宝宝有没有感受到家里良好的学习氛围。反正他是做了一个好梦，差点因为好梦而被笑醒。 “夫君心情很好？” 早饭的时候，安初筠有些好奇的问道。看起来食欲都好了不少。 “那是，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王曦年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后，快速的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她梦到好吃的东西就会很开心。 闺女的话，打断了美梦的余韵，于是转过头，看向继续和馒头奋战的闺女，开口道：“梦到年儿将《千家诗》全部背下来了呢！” “我吃饱了！”王曦年快速的撂下筷子，小腿紧倒腾的离开了膳厅，当然手里还不忘抓着还没吃完的半个馒头。 唉，他闺女多招人稀罕啊，就是不太喜欢读书。 “夫君梦到了什么？”安初筠自然是不会相信刚才逗闺女的话。 “我梦到咱家孩子做了一篇思精笔健，华烛腾芒的文章，让人惊艳啊！” “那夫君还记得文章的内容吗？”安初筠有一些好奇，什么样的文章能够得到夫君这么高的评价。 不过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他哪里能记得文章的内容，因为压根就没有梦到！就记得他接过纸大喊三声好了！ “那，梦到的是年儿？”安初筠问出这句话，都有一些不自信。 王茂平又摇了摇头，人他也没看清啊！就听到有人管自己叫爹了。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1190章 演出来的深情 阜安州，严宅 “最近这几天的药可是越来越苦了呢！”严夫人抿了一口之后，有些嫌弃的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立在一旁的丫鬟，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连忙开口道：“夫人，不是有句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苦才能看到效果嘛，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你这张嘴啊！太能说了一些！”严夫人笑着指了指她，随后开口道：“先放着吧！” “夫人！这药凉了怎么能行呢！”丫鬟赶紧劝道。老爷可是让她亲眼盯着夫人喝掉。 “好好好，你这丫头，竟然比曹妈妈还要絮叨。”严夫人面带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端起了药碗。 此时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女孩从外面跑了进来，随即冲到了严夫人的怀中，后者一个没注意，药碗从手中脱落，摔到了地上，应声而碎。 “你这孩子，如今这么大了，也该学会娴静温婉一些，怎能这般莽撞，没烫到吧！”严夫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女孩的胳膊，责备道。 “娘，弟弟他欺负我，又抢我的东西。”女孩倒是不理会责备，而是告起状来。 这让严夫人不禁是捂住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夫人，我让厨房重新去给您煎药！” 看到严夫人点头同意，丫鬟退了出去，只是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来的还真是时候！ 此时的房间里，只有母女二人。女孩将头埋在严夫人的怀中，轻轻的说道：“娘，我错了！” 严夫人用手轻轻的拂着她的头发：“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可——” “你只需要记牢娘说的话就够了！” …… 此时书房中的严定怀，也正在听着管事给他汇报的消息。 “一切如常？” “回东家，正是如此！”管事连忙回答道。和往年一样，波澜不惊，只是他感觉得到，东家变得更谨慎了。 “那个王茂平呢！有没有在肇原府又搞出什么事情来？” “没有，如今沉寂了许多。肇原府也很是平静，没准是因为江郎才尽了呢！” 严定怀并没有因为管事的话而感到欣喜。这个王茂平可不像长的那般人畜无害，心思可是深得很。在肇原府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可又不能对此人动手，让严定怀感觉无比的憋屈。能做的也只有让手下的人隐藏好自己，绝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明白吗？” “是！” “对了，陆山葬在哪里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死了十几年了！”管事的连忙答道。 “开棺了？” “开了！并不是衣冠冢！” 估计陆山也想不到，当年为了以防万一，给了乱葬岗草席而裹的尸体一副棺椁的决定，竟然在十几年后，被严定怀的人找到。 严定怀对于这个消息那自然是相当满意，当年那个漏网之鱼如果不在了的话，那方家对于自己的威胁也就彻底的不存在了。 当听说陆山已死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动了手。毕竟这十几年的提心吊胆，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如今连那家伙的骨头都已经找到了，那他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家里那个碍眼的人，病了这么久，也该让她解脱了！那就继续加大药量好了。 估计是赶不上看这个春天了，还真是可惜。 严定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立在一旁的管事，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摆了摆手，让管事退下。严定怀的眼神变得更加的阴森。先把家里这个碍事的给处理了，方家那个蠢货还需要再等一等。要不然姐弟俩都出了事情，总归是会惹人怀疑。 只是可惜，他的那块腰佩如今却一点踪迹也没有。想来找到的希望很是渺茫！ 这些年，他对方家的姐弟百般试探都没有结果，而陆山也已经死亡。也许真的是他多疑，当年只是被盗贼光顾而已。 可惜了那个他颇为宠爱的女子！不过严定怀倒是不后悔，当年亲手送那个女人上路。 自己腰佩找不见，自然是第一个怀疑她了。即使不是她所为，但闭嘴对于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严定怀思绪微转，想着再过上几天，方妇的身影就可以消失不见，决定还是演到最后一刻。于是起身出了书房。 “夫人吃过药了？” “回老爷，吃过了！奴婢亲自服侍夫人吃下的！” 听到丫鬟的回话，严定怀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随后推开门，脚步放轻的走入卧房之中。 看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无半分血色，头发有些许凌乱，偶尔的一声咳嗽，也是虚弱无力。 手轻轻的划过脸庞，将鬓边的碎发捋了捋。床上的人也有些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在了一起。两双眼睛仿佛都盛着化不开深情。 “夫君，怎么来了？我这身子不争气，别再过了病气于你！”拿起枕边的手帕，严夫人又有气无力的咳了几声。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我是结发夫妻，我难不成还怕什么病气，锦芙，为夫还等着你好起来呢！” 严夫人嘴角扯出一抹惨笑：“夫君，锦芙恐怕没有办法在继续陪着你了。我走了以后，希望你找一个知心的女子在身边照顾，不要让我担心。” “咳，我们的一双儿女，烦劳夫君护他们长大成人——” “我不要听这些，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严定怀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为她掖好被角，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的严定怀眼神中的深情，瞬间就化作了冷漠与厌烦。而他却不知道，房间内的妻子，眼神和他别无二致。 “呵！”这就是她的如意郎君啊！一只包藏祸心害了方家的豺狼。 他那演出来的深情，让方锦芙有一些作呕。真想撕开这张虚伪的脸，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他们口中的重情之人，究竟是怎样的人面兽心。 可惜，她恐怕没有机会了！还没有看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真的不甘心啊！ 第1191章 今天过后就都知道了 “周掌柜，在下这次来还是想烦请您帮个忙！” “您真是太客气了，如果有什么玉和轩帮得上忙的，鄙人义不容辞！”周汇对来人是笑脸相迎。 既然是王大人派过来的人，那么玉和轩自然是要全力协助。只是，为什么会派人回到阜安州呢。 “那就麻烦周掌柜了，在下想了解一下，严定怀平日都会去到哪里。”马峰开口问道。大人之前交代过他，可以去玉和轩问一下严定怀的情况。 刺杀但不伤及性命，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容易的事情。即使光天化日之下都可以进行。 但是为了将线索引到陆山的身上，自然需要好好的筹划一下才行，得让严定怀觉得他已经被暗中盯了很久。 当然他们自然是没有时间的，那么就需要玉和轩的帮助了。 “严定怀吗？”周汇没有想到，王大人的手下是为了此人而来。最近这个姓严的，可是安静的很。 不过，他并不打算询问缘由，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就好。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了口。 “严定怀这个人，平日里并不怎么喜欢出门，所以如果出门，绝大部分是去了商铺。” “以前偶尔会与白万卓在这里见上一面。但自从白万卓死了之后，他已经很少过来了。” “除此之外，偶尔会去一次茶楼或者戏园……” 马峰一边听着他的话，心里一边盘算着。看来在严定怀往返商铺的路上动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了，严定怀每个月会在固定的时间去业兴坊樵晚巷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住的是——” “主仆二人！” “女的？” “没错！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是每月的初七，十七，二十七，有时晦日也会过。” 马峰反应了过来，这严定怀是养了一个外室？这位在阜安州不是被诩为最情深义重之人。对严夫人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嘛！ 原来私下竟然也在养外室。估计也是天意如此，明天正好是十七。那么在哪里动手，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既然严定怀给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自然要把握住，不能辜负才行。明天一定要让这位伤人又伤名。 让这州城的百姓都看一看，这就是他们阜安州最深情的男人。 告别了周汇，马峰带着手下，来严家附近的街道找了个客栈安置了下来。再次梳理了动手的细节以后，便各自休息。 毕竟那一场大戏，虽然严定怀是焦点，但也需要他们参与其中嘛。 严定怀就像周汇说的那样，出门之后就直接赶往了商铺。当然，他自然是没有发现，今天有人悄悄的跟在了身后。 “呵，这个姓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命，那两个随从都是练家子。”马峰嗤笑了一声。 “在您的面前，这两位只是蝼蚁罢了。”手下曲和义开口道。 马峰摆了摆手：“不要掉以轻心，毕竟我们要做的不是杀死他，而是让他侥幸逃脱。所以务必要演的像一些。一定不能让严定怀察到异常。” 所以一定要把武艺压制到与那两个随从势均力敌才行。要是没控制住，可就露馅了。到时候前功尽弃，没法对大人交代。 “您放心吧。”他可是被嘱咐很多遍了，自然知道对严定怀的行动很是重要。要说的那几句话，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严定怀在商铺待的时间并不久，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上了马车。马峰二人也连忙继续跟上。看这个路线，应该是要去业兴坊了。 樵晚巷住的人家，看起来家境都还算不错，手上都有余财，不用为温饱担心。巷子里的石板路，很是平整。马车在上面路过，发出的声响并不会太过沉闷。 马峰挑了挑眉，严定怀这么有钱，却把外室安排在了这里。会不会太抠门了一些。转念一想，估计是觉得，这里应该没有人会认识他。 毕竟严定怀在州城也算是很有名气，那些富户有很大可能是认识他的。 巷口不远处，几个妇人正在谈心。自然也是看到了马车的经过，于是几个人的眼神汇聚到了一起。 “啧啧，你说这马车是去谁家的？”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东面第三家的呗。” “啥意思？”新搬过来的人家，对于情况还不算了解，不过看几个邻居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有乐子可以听。 “东面的第三家，住着一个女的。听说是姓蔡，当家的经常出门，一个月才回来三四次。”其中一个妇人好心的分享道。 “也就是说她男人回来了？” 几个妇人面上都带着鄙夷之色:“她男人？呵，谁家男人白天刚回来，晚上又走了！” “啊！” “我看啊，她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外室！” 那蔡氏很少出门，但在这里待了几年的时间，她们也是见过的，长得的确很美。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别人的外室。 新搬来的妇人，显然没有想到今天还能听到这样的消息，于是又好奇的问道： “那，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外室？” 妇人们全都摇了摇头。 “那马车上的人，我们可没有看他下来过。估计，也是怕丢了脸面吧！” “不过也真是，怕丢脸别养外室啊！” “……” 巷口的聊天还在继续着，显然今天马车的出现，又再一次丰富了闲聊的内容。 马峰和曲和义明智的避开巷口的位置，选择了走墙。一来并不想成为那些妇人们闲聊的对象。二来，现在并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不过，他还是想说上一句，今天过后，你们就知道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外室了。 不，相信很快州城里的人应该就都知道了。 马峰二人已经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而已。最好的动手地点就是在严定怀出了院门这一刻。 所以他们只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而屋内的严定怀并不知道，有两个人在苦苦的等着他出来。此时美人在怀的他，看起来十分的享受，但目光中却是一片冰冷。 第1192章 一切顺利 “老爷，夫人的身子好一些了吗？”女子靠在严定怀的心口，轻声的问道。 严定怀轻抚其头发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件事情来了？” “妙莹想尽一份心意，帮忙侍候夫人。老爷您觉得怎么样？” “难得你有这份心！”严定怀的语气很是温和，女子听到回复后巧笑嫣然，没有抬头的她自然看不到，身边的人目光一片冰冷。 严定怀在女子的发丝间轻轻吻了一下。可惜了！人啊，为什么总是要得寸进尺呢！所以这是第几个了？ 两人虽然各怀私心，但气氛却是一片温馨。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女子贴心的为严定怀整理衣冠。 后者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女子自然认为对方的眼神是依依不舍，心中还有一些暗自窃喜。 “阿嚏！”曲和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天总算是暗了下来。虽然已经是仲春，但对于林江来讲，还是冷的。 在外面蹲了这么久，也相当的不容易。 “阿，阿——”又一个喷嚏要接踵而至，却被旁边的马峰给打断。 “院门开了，准备！” 曲和义只能是把这一声喷嚏又憋了回去。将面巾罩在脸上。 双方相互对视了一眼，向着马车冲了过去。 “严定怀，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拿命来！” 这喊声，在安静的巷子中格外刺耳，月光的映衬下，剑的寒芒，径直向着赶马车的随从而去。 后者反应也还算迅速，侧身闪避，随滚落一旁。避开了这第一次攻击。也幸好是马车刚从院子里出来，所以还没有开始提速。 不过此时两匹马显然受到了惊吓，两条前腿高高的抬起。马峰眼疾手快，直接上了马车。手中的剑从车帘处直插而入。 随后车内的随从飞身而出，而马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严定怀扔出了马车之外。甩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这下对于严定怀来说，显然是摔得不轻，整个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不断的发出呻吟声。 马峰的剑又冲着严定怀而去。却被飞身而出的随从给挡了下来，双方缠斗在一起。 原本站在院门口目送的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愣在当场。如今才回过神来，爆发出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尖叫声，武器碰撞声，马的嘶鸣随后在巷子里飞奔的发出的响声。让整条巷子瞬间就热闹起来。 听到动静的住户们都打开院门探出头，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后趁着月色竟然看到几个人手持武器在打斗，瞬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离得近的赶紧把大门合上插实，生怕下一刻会连累他们遭殃。 离得远的，也不敢再探出脑袋去看了，趴着院门听起了动静。 而双方的打斗，算的上是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出现了片刻的僵持。有些缓过神来的严定怀，偷偷向着远处爬去。 却被其中一个蒙着面巾的人发现，随即一剑刺了过来。 “你这个畜生往哪里跑！” 幸好被严定怀的随从及时拦下。这显然是激怒了蒙面人，攻击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 让随从也开始难以招架，被一脚踹到了隔壁家的院门之上，随即滚落在地。 “严定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为商队所有人报仇！” 说罢再次举剑刺了过去，严定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向旁边躲了一下。原本刺向胸口的剑，划在了胳膊上。 虽然避过了致命一击，但伤口却是实打实的，让严定怀感觉到一阵剧痛。今天好像是要命绝于此。 幸好，随从还是很顽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与再次刺向严定怀的蒙面人，缠斗到了一起。 “那边，快！” 巷口传来火把的光亮和脚步声。 “官差来了，我们赶紧撤！” “我不走，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狗东西！” “快走，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东西，严定怀就绝无翻身的可能！” “快走！” 蒙面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差，喊了一句：“严定怀，下次必要了你的狗命！” 说罢，避开随从的攻击，一闪身越过围墙，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快，追！”一部分官差赶忙向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剩余的几个，开始查看起严定怀的伤势。 “快，快送到医馆！” 看着官差和受伤的人都已经离开。巷子里的住户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院门。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吓得够呛，但这么大的事情，分享的欲望已经控制不住了。 “啧啧，瞧瞧，这是血吧！流了这么多，这人还能活吗？” “这是下了死手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我看啊，还是因为女人呗！”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严定怀之前待的院子。 之前被吓的尖叫的女子，已经被仆人扶了回去。如今紧闭的院门抵挡了众人审视的目光。 “啧啧，真是造孽哦！” “对了，我刚才听到，那个流了很多血的人叫什么名字了。”虽然当时关上了院门，但因为离得近，蒙面人说的话，他还是听到了一些。 “叫什么，你快说说！”这个经常来巷子的人，他们可是已经好奇了很久。听说知道了名字，连忙催促道。 “严定怀！” “严定怀？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别说，我好像也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住户们都努力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毕竟这名字听起来有一些耳熟。 “呀，我想起来了！那不是严氏布庄的东家嘛！”作为林江最大的布商，严定怀的名字很多百姓都听过。 “不能吧，听说严氏布庄那个东家，痴情的很，他妻子之前多年无子，后来又生了病……” “呵，没被人抓到把柄，自然痴情了，哪里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 如今巷子里的住户，都希望第二天能赶紧到来。阜安州出了名的痴情人，竟然养外室，还被人追杀，这样的谈资，肯定要分享给还没有听说的人。 第1193章 还有点可惜 “大人！” 虽说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后宅中的阮风节听到捕头吴泽求见，并没有任何的不快。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对方不会在这个时候求见。 “出了什么事情？” “严定怀今天遇刺了！” 严定怀在州城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林江最大的布商。这消息自然是要向知州大人及时汇报。 “布商严家？” “是！” “可否有性命之忧？”阮风节连忙问道。该不会是死了吧。 严定怀这个人，好像并不喜欢与官府打交道。对他这个知州看起来恭敬有加，实则并不热络。所以阮风节平日里并没有太关注此人。 “胳膊被刺伤，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阮风节点了点头，没有闹出人命就好。 “人抓到了吗？” “没有，差役被那二人给甩掉了。”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详细道来！” “是……” 因为吴泽他们是在附近巡守的时候，听到呼喊声，才赶了过去，所以也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返回向巷子里的住户打听时得到了一点线索，靠着这些算是拼凑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严定怀在那里养了外室？”阮风节虽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一些好奇。 “是巷子里的住户说的。”以吴泽看来肯定是八九不离十。只不过那些住户，以前没能看到他的身影罢了。 毕竟之前一直是躲在马车里，今天被蒙面人给拽了出来。 阮风节点了点头：“明天再去那个樵晚巷打听一番，那个女子也要审问。再去严家拜访，看严定怀对于袭击他的人，有没有什么头绪。” “是！” 吴泽退了下去。阮风节则依旧坐在椅子上。那两个蒙面人已经逃脱，不知道还能否抓的住。 不过严定怀养外室确实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对于严定怀的名声伤害很大。 毕竟此人在州城百姓的眼里那可是将近二十年如一日，对他的发妻不离不弃。家里更是没有任何姬妾。 如今竟然跑出来一个外室，百姓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谈资呢。 不过，阮风节觉得严定怀被袭击，应该与那名外室没有关系。最有可能的还是严定怀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寻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就看明天吴泽能不能有新的收获了。 马峰二人对于自己今天的行动，还是很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严定怀是否暂时打消了动手杀害严夫人的心思。 所以还是要多留在这里几天，探探情况，顺便看能否与严夫人见上一面。 至于官差，他们自然是不担心的。人已经甩掉了，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捕快想要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严定怀他即使怀疑陆山，也没有胆量将这个名字说出来。这样，无异于表明了当年商队遇袭另有隐情。 所以这个苦果，无论如何他都需要咽下去。 “可惜了，只伤了他一条手臂！”曲和义显然觉得太便宜了严定怀。 “哈哈，伤的这条手臂就够他受的了，以后估计端个茶杯都得哆嗦几下。”马峰倒是没有太多的可惜之情。 虽然只是伤了胳膊，但这胳膊伤的可属实是不轻，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以后肯定会对严定怀的生活造成影响。 听到他这话，曲和义又可惜了一声：“要是伤到他的右臂就更好了。”虽然完成严了任务，但总想着能让他们的行动赚的更多一些。 两人在这边对于行动进行着总结，并对严定怀的伤情以及今后生活的影响进行着评估。严家那边虽然不是乱作一团，但也处在慌乱的气氛之中。 自家老爷竟然被刺伤了！州城一向很平静，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幸好没有什么大事，要不然这个家里病的病，小的小。都找不出主事之人。 “老爷还没有回来吗？”躺在床上的严夫人脸色苍白的询问道。 她自然不是真的关心严定怀，只是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 这个人每天都要来探望她一番，雷打不动。 所以她想要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夫人，老爷，老爷——”丫鬟眼中有一些慌乱。 “老爷怎么了，你快说啊！”严夫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爷，受伤了！” “我要去看老爷！” 严夫人挣扎着下了床，走路都有一些踉跄，下一刻差点就扑倒在地。幸好被丫鬟阻止，费力的又扶回了床上。 “夫人，老爷只是伤了胳膊，没有大碍，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真的？” “真的！” 听到这里，严夫人好像卸掉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面无血色。 这回夫妻俩算是同病相怜，严定怀如今也是惨着一张脸，倚靠在床头。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再配上惨白的一张脸，让身边服侍的下人都充满惧意。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在阴沟翻船的那一天。至于是谁动的手，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把画像拿过来！”房间中的安静终于是被打破。 “老爷，您受了伤还是早些休息吧！”其他下人自然是不敢劝慰。还是严定怀的心腹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但是被寒芒扫过，终于也没有了继续劝下去的勇气。让下人将画像取了过来，在严定怀的面前展开。 画像上是一个男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严定怀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那两个人的样子与身形。 虽然蒙着面，但还是能勉强看得到眉眼。最后脑中回忆的画面定格在了其中一个蒙面人举剑刺过来的那一刻。 严定怀的双眼猛的张开：“果然是你！” “老爷，您说的是谁？” “陆山！” 这两个字差点让严定怀咬碎了牙齿。这么多年，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商队里跑出去的那个人还活着。 “可陆山不是死了吗？” 第1194章 好精彩的热闹 “是啊，陆山不是死了吗？” 严定怀阴冷的目光配上扭曲的笑容，再以惨白修饰。说实话，让身边的心腹更加的不寒而栗。 而严定怀此时的状态又何尝不是被气的呢？ 自己手下的人，前些天汇报说，经过多方打听与证实，陆山早就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让他悬了这么多年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而昨天管事告诉他，已经找到了陆山的尸首。 这件事情不应该结束了吗？只要没有了陆山，那么当年的事情就会被彻底的尘封，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左臂上的伤口却在提醒着他，自己之前所想的有多么可笑。陆山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差点杀了他。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在得到了严定怀允许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原来是在严夫人身边侍候的丫鬟。 听说是因为严夫人不放心，所以还是派人过来了。结果被严定怀两句话给打发了回去。 “夫人的药还是按照以前的吃吧！” 如果陆山还没有死，那么暂时也不能放这个方氏归西。也许能够通过她找到陆山的踪迹也说不定。 真的是太可惜了。 今天对于严定怀来说，是颇为受挫与遭罪的一天。虽然他急于想要将整件事情捋顺，得到更多有关陆山的线索。但到底是失血过多，很快便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却忘了一些事情，也忘了有人在关注着他。 “也不知道马峰他们有没有成功？”如今躺在床上的王茂平倒是想起了被派去阜安州的人。 “是啊！” 安初筠也同样有一丝忧虑，虽然马护卫的功夫了得，但这件事总归是关系到严夫人的性命。 “希望能够让严定怀吃一些苦头！”虽然不能要了严定怀的命，但也不能让他感觉虚惊一场。 总得给他留下一些印记，就像是扎在心里的刺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折磨着他。 杀了那么多商队的人，组织私贩货物，这一桩桩，一件件，虽然现在还不是将严定怀抓获的时机，但也应该让他先受到一些惩罚。 王茂平可不希望他平日里逍遥自在，高枕无忧。而是应该疑神疑鬼，杯弓蛇影，惶惶不可终日才对。 只是要对阮风节说一声抱歉了，总归是给人家添了麻烦。 第二天一早，肇原府和阜安州，都迎来了新的一天。相比于最近因为隔壁府出现祥瑞，而有些发酸的肇原府百姓，阜安州的百姓最近并没有什么热闹可以凑。 不过，马上就有了！ 不知道是樵晚巷的百姓对于八卦的分享热情太过高涨，还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反正只是一个早上，就有很多百姓开始议论起了新鲜出炉的八卦，即使有些人距离事发的地方很远。而且如今还有不断扩散的趋势。 毕竟涉及到州城颇有名气的富商被人刺杀，还是在外室那里被刺杀，而且这个人还是州城十几年如一日的痴情人。 怎么能不激发百姓们的热情呢？ “所以严定怀有没有怀疑的人？” 对于这个案子，阮风节还是很重视的，因此认真的听着吴泽今天的调查结果，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没有，据严定怀说，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与人为善。如果非要说得罪什么人，那也许就是同行了。” 阮风节听到吴泽的转述，不禁是嗤笑了一声。那两个蒙面人明显就是寻仇的。而严定怀却没有任何怀疑对象，这很不正常。想来应该是有所隐瞒。 “对了，大人，如今街面上关于严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本官知道了，继续查下去吧！盯着点严家的动静。” 阮风节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传起来是必然的。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成这样，显然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再结合严定怀的刻意隐瞒，那么这件事绝对是另有隐情。凶手能不能抓住，他不清楚，但是严定怀这个人可是要注意起来了。 严定怀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遇刺，居然还会让如今的知州对他多了几分审视与警惕。他一大早就将手下都派了出去，盯着城门附近。希望能够发现陆山的踪迹。 “怎么样？发现此人的踪迹了吗？” “回老爷并没有！”手下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毕竟只是暗中盯着，而且画像距离现在也过了这么多年，真的不是太好分辨。 “没有就滚下去！” 都是一群废物，让那个陆山逃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如今还让他返回了阜安州对自己行凶。 “老爷！” 严定怀那双阴冷的眼睛看了过来：“还有什么事情？说！” “如今，如今城中传——” “传什么？” “传您遇刺的事情，还有养外室！”手下语气都有一些颤抖。显然今天的东家，比昨天还要可怕。 “混账，混账，混账！”严定怀此刻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怒火，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而地上变成了一片狼藉。 由于太过用力，不小心扯到了左臂上的伤口，让他的面容更加扭曲。 “都滚下去！” 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名声，如今全都要毁了，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看自己的笑话。这一切都是拜陆山所赐。 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这样想着，严定怀便站起身来。 陆山如果要复仇，那么很有可能会与方氏姐弟联系。所以这两个人一直是他的诱饵与筹码。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任何用处。那么如今呢？ 在看到严定怀的那一刻，严夫人就泪流满面，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外人看到这一幕，谁能不说一句伉俪情深呢？就包括如今房顶上蹲着那两位，都感觉有一些唏嘘。 好家伙，这对夫妻是怎么做到各怀心思，却又情真意切的。不过目前看来，还是这位严夫人技高一筹啊。 严定怀并没有待太久，便离开了房间。而倚靠在床头的严夫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195章 有些难办啊 深夜，严家的宅院依旧有护院在不断的巡视。而且明显比严定怀受伤之前要警惕不少。显然已经增加了不少的人手。 不过对于马峰和曲和义来讲，威胁他们的不是那些护院，只有这偶尔划过的冷风。毕竟打一声喷嚏，很容易引起人的警觉。 “咳，咳！”严夫人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不过外间并没有传来丫鬟的动静，也没有掌烛。 这让严夫人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发现角落的阴暗处，站着两个人影。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会被吓得一声尖叫。但严夫人只是坐了起来，看起来比之前的动作要轻松一些。 双方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马峰挑了挑眉，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这位严夫人果然是什么话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好像对于一切都不好奇，不探究。 如今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开口说明来意。 “他要杀你？” “咳，幸得二位出手相助！”严夫人算是承认了下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严夫人在一瞬间就有了猜测。严定怀无缘无故被刺伤，而后拐弯抹角的又向她打听起陆山的事情。 也就是说严定怀，怀疑刺伤他的就是陆山。 但严夫人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这刺杀来的太及时了一些。再过上几天，恐怕自己就真的要含恨而终了。 毕竟这加了料的药，目的就是让她去死。虽然她已经察觉，但也无能为力。一旦这次的药没有发挥它的作用，该死的人没有死，严定怀就会发现问题。 知道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骗他。到时候，不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方家都会万劫不复。甚至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女儿。 所以明知是催命符，严夫人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喝下去。 而在严定怀被刺杀后，药竟然被换了回来。再算一算时间，就会发现，应该是自己给王夫人回信中所隐藏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晓，所以对方才会及时的出手。 那么如今这两位到底是谁的人，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对方会问与严定怀有关的事情。她所知道的，想来对方都已经查到。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他们的了。 而且即使是王大人派过来的人，自己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事情。除非有一天能够与严定怀对簿公堂。 今天之前，她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呢。 随即房间又陷入沉默。 “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做些什么？”严夫人轻轻的念叨着。她没有想到，面前二人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半晌 就在马峰二人以为他们是白来一趟的时候，严夫人终于是开了口。 “我希望，能够让我女儿离开这里！” 以前她觉得严定怀这个人，虽然恶毒，但毕竟是虎毒不食子。后来她才发现，是自己高估了严定怀。此人为了自己，可以伤害任何人。 所以，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严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怎么样让女儿逃出去。 如果没有严定怀遇刺这件事情，那么她的一双儿女就应该因为一件惜爱之物而争吵演变为大打出手。女儿因被关祠堂，心中觉得委屈，而溜出家门不知所踪。 只可惜如今这个计划已经被打断。看起来严定怀暂时放弃了杀她的打算，但严夫人还是想要让女儿离开严家。 马峰听到这个要求，自然也感觉到了一些为难。带严夫人的闺女出去，那自然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难的是怎么样让严定怀无法察觉到异常。近期看来是不可能了。要不然先是自己遇刺，然后闺女又失踪，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啊！ 而且即使站在陆山的立场，马峰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带走严定怀的闺女！唉，他就不适合考虑这种动脑子的问题。 所以还是让大人想吧！ “我会转达的。还有吗？” 严夫人摇了摇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就不想离开吗？” 对于严夫人，马峰心中还升起了一丝的敬佩之情，但同时还有点唏嘘。到底是命太苦了一些。 严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只要我还活着就离不开的！” 她太了解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能够离开严家的方式只有两个，要不就是严定怀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要不就是她死去的那一天。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马峰继续问道。 眼前这个人就不好奇他们查到哪里了，就不好奇什么时候能让严定怀付出应有的代价？就不想知道陆山是不是还活着。 “还请替我转达谢意！” 对于她来说，知道的越多，面对严定怀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即使她时刻防备着，也总有顾虑不到的那一刻。 而她被困在内宅之中，能够做的也只有引别人去调查严定怀而已。但这么多年，也只有王知州，不，是王知府，顺着她给的线索，调查了下去。 希望真的能够如她所愿！ “外面的风景很好，以后走出去看看吧！” 马峰说完与曲和义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严夫人则是盯着透过来的月光发呆，这一方天地之间，她能够看到的，也只有这不吝惜洒向各处的日光与月光。 她又何尝不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呢？只希望能够借此人的吉言，这个以后能够快些到来吧。 随后的两天，与严家有关的传闻，果然是愈演愈烈。基本上已经在整个州城的范围内引起了相当热烈的讨论。 当然，随着流传的越来越广，与严定怀有关的传言也投入了百姓们丰富的想象与抛开事实不谈的创意。 让严定怀成为了开年以来，阜安州城最有名气的人。 不仅是百姓们都来凑这个热闹。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也是听的津津有味。平时看他不顺眼的人，再趁机踩上一脚，心中那更是舒爽。 其实平心而论，养外室虽然有损名声，但对其他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大事。但谁让这个人是严定怀呢。 如今除了官府，百姓们对于是谁袭击了严定怀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严定怀究竟有多少风流韵事。 第1196章 一个一个来 这段时间以来，王茂平过得还是相对惬意，一来，府衙的公务即便已经开始逐渐增多，但是相比于去年繁忙的状态，那还是有一段距离。 二来嘛， 如今无论是私贩货物的事情，还是许家的事情，都已经明朗了起来。外族如今也没有时间东顾，这无疑让他心中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所以难得整个人处于一种相对放松的状态。这样至少有时间可以陪一陪妻女。再给他家第二个孩子，多培养一些读书的氛围。 王茂平觉得他闺女之所以对读书没有太大的兴趣，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当时文章读的还不够多。 如果，这次他这么努力创造良好的读书氛围，还是失败的话。那么，也只能承认他家的厌学基因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些。 不过，虽说王茂平的时间能够多分给家人一些。但他的大部分精力还是投在公务之上，投在了如何去改善肇原府。 虽然收效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还是需要继续做下去。不只是为了这里的百姓，更为了自己可以问心无愧。 所以，趁着公务还不算太繁忙的时候，可以找府内那些官办作场谈谈话，听一听他们的总结与展望。 去年王茂平去到各个官办作场，让作场的管事和工匠们心有余悸。那种哑口无言，汗流浃背的感觉，即使过了这么久，仍旧是历历在目。 如今听闻要去到府衙，各管事可谓是寝食难安，生怕这一次又在知府大人面前丢脸。 即使这脸皮再厚，也不够每年丢一层的啊！但好在，知府大人还是给他们留面子的，没有让管事们一起过去，而是一天去一位。 在极大程度上避免了在其他管事面前丢脸。不过，王茂平倒是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想着一个作场将近一年的发展，总得需要用半天多的时间去讲述吧。 这第一个就是食品作场，作为去年才办起来的作场，相比于其他官办作场来讲，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虽说如此，但人家现在是有盈余的状态。而且也确实帮助到了肇原府的农户与府城的百姓。那对于王茂平来讲，最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且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规模扩大了一些，也不只在卖山楂制品，不断地增添新的货品。除了各种甜酸口的果酱，果干之外，还有生粉，熏制或风干的香肠，肉松等等。 之所以看起来有一些杂，是集思广益的结果。不过，有江家父子对味道的把控，肇原府的百姓，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由于做法的原因，有一些食物保存的时间能够更长一些，就让它们能够有机会走出肇原府，往远处迈上一小步。 “……大人，如今的食品作场，大概就是如此！”管事常兴贵，将情况大致的介绍了一遍。有些忐忑的等待着知府大人的反应。 而其他的官吏也同样是如此。大人开口，他们才好顺着说下去嘛。 “还不错，常管事费心了！” 王茂平开口道，平心而论做的确实是不错。对于他来说，只要有进步，那就是值得灌上一碗鸡汤的。 “是啊，这作场……” 看到知府大人的态度，其他人也终于不再沉默，而是跟着夸了起来。夸作场，夸管事，当然最多的还是拐弯抹角的奉上几句美言。 王茂平虽然面色如常，但心里对众人拍的马屁还是挺受用的。他也爱听好话啊，至少能够提供情绪价值不是。 “作场自然是要盈利的，但作为官办作场，还是要尽可能的帮助到府中的百姓和农户们。”这也是他的初衷。 “是，卑职谨记！” “对了，海藻的事情如今进展的怎么样了？” 肇原府处于内陆，离海较远。所以，瘿疾也会在偏远的村庄和贫寒的百姓中发生。就如同当年山隅村的情况，是需要去食用海藻的。 但，对于他们来说又怎么吃的起呢！ 所以王茂平自然是想要帮助这些百姓。也想要让普通的百姓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就想着让作场直接和沿海地区的商队进行交流，看能否运海藻到肇原府。 品质好的那自然是价格不菲。但是边边角角的话价格应该就可以降很多。卖相虽然不好，但是功效还在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谈不拢或者不划算的话，那就另想办法。实在不行，就组建一支商队，前往沿海地区。 “回大人，如今我们已经……”对于知府大人交代的事情，常兴贵自然是相当的重视。 加上如今商队在来到肇原府之后，或多或少会带一些作场的东西回去，所以常兴贵倒是经常会与那些人打交道。 现在已经选好了一个从沿海过来往林江运送鱼货的商队。正打算今天向知府大人汇报这件事。 “价格几何？” “回大人，干货一百二十文！这是商队能接受的最低价格。” 王茂平点了点头，比他预想的要低。毕竟他们对于品相没有任何的要求，更加注重食用性。 不过，对方肯定还是有银钱可赚的，要不然人家也不可能费劲巴力的往这边送。王茂平也不打算继续压价，你总不能不让人家挣钱吧。 “那就由常管事继续吧！” “是！” …… 王茂平回到内宅的时候，看见闺女坐在房间之中，对着安初筠稍隆起来的小腹在背着三字经。别说，背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让他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欣慰。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闺女背完之后，轻轻拍了拍她娘的小腹。 “快点出来吧，姐姐的那些书都给你！” “爹，对不对！”王曦年还不忘寻求他的肯定。 毕竟王茂平答应过她，等她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她现在看的启蒙书就可以交出去了。所以王曦年还一直做着，弟弟妹妹可以替她读书的美梦。 殊不知，当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她就会得到新的书籍。改变的只是，多了一个陪她一起读书的人。 到时候，他闺女肯定会相当“惊喜”的！ 第1197章 还有这八卦? “大人，马峰回来了！” “哦？”听到贺成的话，吃过晚饭后的王茂平便径直来到了书房，想来今晚，马峰一定会过来向他汇报的。 果不其然，不到二更，马峰便敲门来到了书房。 “严夫人情况如何？”王茂平开门见山的问道。他有些担心，严定怀先一步动了手。 “还活着！身子有些虚弱，但应该比严定怀料想的要强一些。” “那便好！”王茂平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严定怀的确是起了杀心，严夫人请属下转呈谢意！” “还有呢？” “严夫人想让她的女儿离开严家！”马峰说出了严夫人的请求。 王茂平的眉头轻轻皱起，严夫人的心情他自然是能够理解，但是事情并不算太好办。尤其是在对严定怀出手之后。 而且，近期肯定是不能行动，所以还是将此事先放置下来，有时间再好好琢磨一下。于是继续开了口： “还有吗？” 这次马峰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他所料啊！王茂平并没有失望，转而问起了严定怀的情况。 “大人，我们到了州城以后……” 马峰将他们如何从玉和轩那里打听到线索，确定动手的地点，以及动手的一些细节，都说的很详细。 “严定怀养外室？”王茂平对这个八卦还是很感兴趣的。 虽然他和媳妇之前就猜测，严定怀的儿子，并非严夫人所出。也就是说，他肯定是有别的女人。如今倒是得到了印证！ 马峰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大人您不应该关心严定怀伤的重不重，胳膊还能不能动吗？ “那女子是双眼皮吗？” “啊？”这个问题，明显是让马峰有些发懵。是不是双眼皮？努力的回忆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不是吧！” 王茂平有一些失望，也就是说，如果马峰没有看错的话，那名女子，应该不是严定怀儿子的生母了。 想来，严定怀应该不止有这一个外室吧。 “那严定怀的情况如何了？”王茂平总算是问到了正题。刺中了胳膊，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回大人，估计严定怀以后左手并不能吃劲儿了。” 那真是太好了！王茂平对于这个情况很是满意。这左臂想来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严定怀，他甭想着高枕无忧。 “严定怀养外室的事情，在州城已经传开！”当然是有他的推波助澜。看起来大人应该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哦？”就如同马峰所想的那样，他对于这个八卦，的确是相当感兴趣。 严定怀这也算是翻车了啊！ 看着王大人投过来的目光，马峰赶紧快速整理了一些阜安州百姓加工过的传言。 “有说，严定怀不止养了这一个外室——” 王茂平感觉这传言说的挺对的。 “在各坊都养了外室！” 这就有点夸张的成分了。 “还有说，有严氏布庄的地方，就有他养的外室。” 好家伙，倒也不至于此！ “还有说，严夫人就是因为他养外室被气病的。” “还有……” 安初筠发现，夫君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可谓是心情大好。也就是说严夫人如今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吧。 王茂平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将马峰带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毕竟自家媳妇如今怀着身孕，还是少些忧虑的好。 果不其然，听过消息之后，安初筠的心放下了不少。不过，在听说严夫人想让自己的女儿离开严家的时候，眉头也是轻皱了起来。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对严定怀动手呢？” 安初筠也是做娘的人，她能够体会到严夫人的忧虑与良苦用心。 如果能够尽快将严定怀绳之以法，严夫人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受到伤害。那么，自然也就不用想方设法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身边。 王茂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已经算是摸清楚了兴贺山这条路线，但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动手的事情。那些盐的去向还没有定论。 即使盐的去向确定了，还有一个情况他们还没有掌握，就是那些私贩的商人，从哪里取得利益，得到银钱。 以他对于严定怀的了解，这笔银钱肯定不会由严家出，或者说从表面上来看，与严家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而他也几乎可以肯定，明面上应该也与这些被私贩过来的盐没有任何的牵扯。 既然已经盯了严家这么久，那自然是要将这些事情都搞清楚才行。毕竟，审问是有失败或者隐瞒的可能性。 所以，莫不如趁着他们毫不知情，将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没准还能够顺藤摸瓜，找出一些新的收获也说不定。 毕竟王茂平从一开始认为严家只是一个私贩货物的商人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私贩路线的组织者。 那么严定怀是否还能够带给他“惊喜”呢？土孛默部在林江又是否真的只是私贩货物那么简单呢？ 如今那批盐已经运出了林江，那么是不是说明那些外族人不只是渗透那些商人，也不止渗透了林江呢！ 之前他一度以为可以通过严定怀这个私贩货物的商人抓到大鱼，到后来发现严定怀就是一条大鱼，再到现在，王茂平又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所以说无论如何，短期内严家是不可能动的。 还有一点就是，这条路线，在王茂平看来是非常有用处的。虽然现在傲鲁部内部很是热闹，无暇惦记林江。但他觉得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 等将内部平息，他们的野心必将又蠢蠢欲动，一旦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这条路线没准就可以派上用场。 如果将严家抓获，即使严定怀没有供出这条路线，那么也会引起土孛默部的怀疑。到时将这条路线废弃也就罢了，如果在兴贺山的另一头搞些破坏，或者告诉傲鲁部。 那这条路线也就算是彻底的没有了任何价值。 这让王茂平心里很不好受，他自然是想要尽快将严家捉拿归案，但是现在抓他们肯定是得不偿失。 第1198章 非得来我这里逛上一圈 “那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将严夫人的女儿带出来才是！”安初筠转移了话题，她并没有想要去追问不能对严家动手的原因。 夫君一向是以大局为重，深思熟虑，既然这么说，那么显然还没有到动手的时机。自然也就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 “如果能够将严夫人也一并带出来就更好了！”安初筠叹了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 王茂平知道媳妇对于严夫人的遭遇很是同情，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严夫人能够离开严家，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严家没了，要不是她自己—— 突然安初筠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有些兴奋的开口道：“夫君，你说可不可以让严夫人或者她的女儿假死离开呢？” “真有假死药？”这东西他之前可只是在小说或者剧里看过。 让一个人的呼吸、心跳暂时消失不见，然后还能够恢复？如果真有的话，他是万分想见识一下！ 安初筠自然也是没有见过，于是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发生什么意外，让严定怀误以为她们死掉了。” “发生什么意外呢？而严定怀会相信吗？”王茂平并不看好这么做。 在严家的宅院里，即使是真的意外，他都会怀疑成阴谋，而且完成的难度太高了一些。 “就比如有一场火？”安初筠说出了一个方法。 “她们母女俩的身边，肯定都有下人服侍，发生火灾后，马上丫鬟就会警觉——” “那如果丫鬟不能警觉呢？” “那就是留给严定怀的破绽！” 如何让火势毫无破绽的扩散开来，并且达到无法控制，让严家的下人们无法施救的程度，本身就是一个难题。 然后，即使是被大火吞没，也得死要见尸不是。所以上哪里去找符合条件的呢？ 安初筠叹了一口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不，初筠有一点说的不错，一定是发生什么意外，才能够让严夫人的女儿脱身。”王茂平连忙出言安慰道，媳妇的思路肯定是对的。 没有意外，一个大活人总不会凭空消失才对。 “所以？”难不成夫君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个意外不能在严家发生。”否则就太难了一些。 安初筠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夫君，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呃，暂时还没想好！” 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慢慢想吧。毕竟不能和严定怀遇刺间隔的太近，所以还有时间。 安初筠也发现是自己太心急了一些，连忙转换了话题。夫妻俩闲聊了几句之后，也就上床休息。 半夜，王茂平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的文章，忘记读了啊！明天一定要补回来才行。 第二天，王茂平又继续听着官办作场的汇报，这次轮到了肇原酒场。之前的美酒大赛，也算是让酒场在府城的百姓面前露了一回脸。名气无疑是增大的不少。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酒场众人最高兴的，酒的售卖与之前相比那是不可同日而语。金珍酒如今可以说是一酒难求。其他酒也变得好卖了不少。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酒场管事，可以说美酒大赛之后，算是李清最为风光的一段时间。 “想来今年很多酒坊也会去酿造醋柳酒，酒场可是要争气一些！”当然这也是王茂平乐见其成的事情，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是！卑职以及酒场众人定会竭尽所能。” 王茂平看着李清，好像比之前见到他的时候，要有自信了一些，也算是一件好事。 “酒场的酒，要想走出肇原，走出林江，就需要像金珍酒一样，有自己的特色。” “卑职明白！酒场今年还会尝试用酸浆，山荆子，山茄子等来进行酿酒。”李清连忙说道。 或许是尝到了金珍酒的甜头，李清将目光投向了那些野果。刚才说的，肇原府的山上和野外都有生长。既然可以吃，那么酿酒未必就不可以。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是思路打开了啊！ “还有，你们酒场闲置的地方，可以收拾出来了。” 肇原酒场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因为这几年并不景气，所以场地不仅够用，还出现了一点闲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卑职回到酒场就派人收拾！” 相比于上次被问的满头大汗，这次李清心中总算是没有那么忐忑，毕竟酒场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知府大人也是知道的。 瞧瞧，知府大人还是很看好他们酒场的！估计也觉得他们酒场能够更进一步！ 对此，王茂平得说上一句，你想多了。之所以，让酒场倒一些地方出来，还是为麦酒准备的。 话说回来，这酒也酿好了，哪天尝尝看，是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 “本官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李清很是意外，大人有东西给他？这是什么情况？ “你和酒场的师傅们可以品鉴一番。” 也就是说是酒了？ 正当王茂平想要解释两句的时候，差役走进来汇报，布政司的左参议来了！如今已经进了城！ 这下他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心思，摆了摆手，让众人都散去。如今他的官职比这位左参议要高了半阶，倒也用不着出去迎接。 不过，他有些好奇，布政司来人要做些什么？如果有什么指示的话，用公文传达下来不就可以了嘛，犯不着亲自过来吧！ 难不成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王茂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过和肇原府没有什么关系。 人家该不会是去接祥瑞的吧！ 就在王茂平猜测的同时，石籍一行人已经到了城中。这肇原府他之前也来过一次，不过还是那个丁牧祥做知府的时候。 如今无论是大街还是两旁的建筑和之前相比，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街面上明显干净了不少。 林江众多府州之中，能够如此干净的，也就只有阜安州和这里。 “大人，感觉这里和阜安州很像啊！” “是啊！” 即使街道，建筑没有什么变化，但如今的肇原府却有着不少阜安州的影子。 第1199章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王大人，许久未见啊！” 看到石籍的身影，王茂平也露出笑容，拱手迎接。对于这位左参议，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石参议依旧是风采翩翩，气度不凡啊！” “不敢当，在下哪及王大人半分。”石籍那也是笑容满面。人家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品阶就超过了自己，他也只有羡慕的份！ “石参议说笑了……” 双方寒暄了半天，把对方夸的都挺高兴。反正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多说两句好话，增进关系肯定是不亏的嘛。 “不知石参议这次过来是？”看到夸的也差不多了，王茂平便进入了正题。 “在下从叙宁准备回庆绥府，刚好路过这里，也就顺道来拜访王大人。倒是有些叨扰了。” 看来还真让自己猜对了，这石籍就是奉了布政司之命去接祥瑞的。不过，这个顺路就有一些牵强了。两个府虽然是挨着，但真的不顺路啊。 要不是自己对石籍观感还不错，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带着祥瑞来给自己添堵了。 其实石籍这边说是顺路过来，也是奉了上官的命令顺路过来的，而不是自作主张。主要就是来看看肇原府的情况，以及这个王茂平是不是在偷偷捣鼓些什么。 毕竟相比于在阜安州时，这一年来的王茂平简直是太安静了一些。布政司可是还指望着他能够有出彩的表现呢。 而石籍自己对于王茂平也很是欣赏，虽然知府的位置并不好坐，但也不希望眼前之人就此沉寂下去。 不过，随着两人交谈的深入，石籍却是有一些失望，王茂平好像确实没有在私下捣鼓着什么。 之前在阜安州时，又是种忝菜办制糖作场，又是捣鼓农药肥料激桶，还在阜安州种上了稻子。等到稻米的产量稳定下来，就可以成为御贡了。 即使是今天，除了留作种子的稻谷，其他的也运往了京城。 可以说，王茂平在阜安州的表现可谓是相当亮眼，不，可以说是差点亮瞎了一众林江官员的双眼。 怎么当上知府以后，就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一样！平心而论，只是从城门到府衙这一段距离，他还是能够看的出这里百姓和其他地方百姓是有差别的。感觉更加有生气，有劲头儿。 但这和布政司期待的还有一些差距，其他人也就算了，王茂平应该能做的更好一些才对。 说白了，无论是布政使，还是石籍对王茂平的期待都太高了一些。 而通过谈话，王茂平自然也知道对方的目的，肯定是奉了上官的命令，来看看肇原府的情况。 对此，他也只能说上一句抱歉了！这一年来，他的确是表现平平，而肇原府也是平静如常。 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份平静，他付出了多少心力。来到肇原府的他，可是相当的努力，虽然没有做出功绩来，但林江最努力官员，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王茂平不期待在肇原府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只要在自己的任期内，能够守护好这一府的百姓，他就已经别无他求了。 立功，估计是够呛！ “王大人，要不要看一看祥瑞？”虽然心里有一些失望，不过石籍自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 王茂平自然是一脸的欣喜，人家问了，他能说不想看吗？那可是祥瑞，能看到也是一种荣幸。 但实际上，自从上次见到了那只红毛兔之后，他就已经对祥瑞没有什么好奇了。白狼，肯定也就是一只白色的狼，他想都能够想出来是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面前这只狼，和他想得差不了多少，但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区别。就是毛色虽然是白的，里面还是混着一点杂毛。而且皮毛上的灰尘显得有些惹眼。 不过，该说不说，叫声还是很正宗的。还冲他呲了呲牙，挺凶啊。 对于这只祥瑞，王茂平只有三个感受，一是作为祥瑞，果然不用再为吃食而烦恼，那肚子吃的圆鼓鼓的。 第二就是这祥瑞是不是得捯饬一下，毕竟白色不禁脏啊！ 第三是前些天那种堵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咋的，我们肇原府差哪里了，为啥就非得在叙宁府出现呢。 他是真的想不通！一次可以算是巧合，来两次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其实又何止王茂平想不通呢，林江那些官员虽然对他表示幸灾乐祸，但是他们也想不通啊！ 而布政司的官员自然也是想不通的。林江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过上瑞，如今却已经出现两个了。 偏偏还都出现在王茂平所治理州府的隔壁。 你说不着祥瑞待见吧，两次都出现在隔壁，你要说着待见吧，人家只是出现在了隔壁。 所以是招待见，但不多？ 但，不管怎么说，秉承着毫无根据的，王茂平也许着待见的猜测，还是让他见一见祥瑞，万一以后能够吸引祥瑞降世呢！ 王茂平可不知道让自己见这只白狼，里面还有玄学的因素存在。但他可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度出现。 毕竟快乐都是别人的，留给他的也只有堵心而已。 晚上，王茂平自然是要设宴招待，双方把酒言欢，距离又增近了一些。宴席结束之后，派人将石籍等人送到了驿馆。 按理说，消息也打探了，祥瑞自己也看了，这左参议明天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是想要再亲眼看一看肇原府了？ 正如王茂平所想，石籍的确是打算明天在府城中转一转。毕竟回去向上官复命的时候，总得能说些什么出来。只靠和王茂平的谈话内容，肯定是不够的。 回到内宅，往狐狸窝看了看，大白仍旧是伸出脑袋望着他，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声。王茂平上前几步，蹲下身来。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眼前这只狐狸，随后送上了一声叹息。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少吃点儿吧，即使是狐狸也禁不住这么吃啊！” 原本长得就像狗，也就靠着尖嘴才勉强辨认，如今狐狸脸吃的溜圆，这嘴就更不明显了。打眼望过去，谁看得出这是一条狐狸呢！ 大白：所以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第1200章 都是特色 既然石籍想要在府城四处转一转，王茂平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只是派了差役过去，保护人家的安全。 虽然如今天还没有暖和起来，不过一大早，府城之中又充满了烟火之气。王茂平自然还是准时的坐在二堂之上。 而石籍也离开了驿馆，准备四处去转一转。熙熙攘攘的街道，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路上，边吃边逛，等找了一间茶馆坐下来的时候，石籍已经了解到了这里的百姓对于王茂平的看法。 虽然相比于阜安州，在这里当知府的王茂平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就好像当初在阜安州是一样。 石籍抿了一口茶水，能够用一年的时间，就让这里的百姓对他如此的推崇，甚至当提起这位知府的时候，觉得与有荣焉。已经足以说明王茂平这一年来的表现。 能够做到如此的，又有多少人呢。在布政司一众官员的眼中，此人已经沉寂了下来，甚至是泯然众人。 但这也只是在他们看来。能够获得百姓们的认可，已然很是出色。只是这些却都被他们忽略了。 “没想到咱们来的还是晚了一些，那金珍酒早就已经售罄。估计要想买到，也只能是等今年重新酿制了啊！” “没办法，谁让是独此一份呢！不过想来以后能多上一些，毕竟肯定不是这肇原酒场一家酿制了。” “但到底是慢人一步啊！” “……” 隔壁的谈话声，引起了石籍的注意。金珍酒？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按理来说，整个林江的酒都是半斤八两，基本上没有什么名气。或者说，名气很难传出林江。 而旁边桌这两位，听声音就知道并不是林江人，应该是外乡的商队。金珍酒传到了商队的耳中，看起来还有一酒难求的架势，就说明很有名气。 什么时候，这肇原府的酒竟然开始受到商队的青睐了呢。 虽然很是好奇，但石籍并没有贸然搭话，而是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继续听着隔壁桌的交谈。 “不过，一会儿咱们再四处去逛逛，车总不能都空着。” 肇原府紧挨着边关，除了本地的商队，对于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商队来讲，这里算是最后一站，接下来就要返程。所以或多或少会在这里带一些货物。 “客栈的掌柜不是说了，去那个什么展就行。说是专门为商队准备的。” “这肇原府对咱们这些往来的商队还挺重视！” “谁说不是呢！” 这算是他们在别的地方，所没有过的待遇。 隔壁桌的人放下茶杯，起身离开。石籍也是招手叫来了茶馆的伙计。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伙计满脸热情的招呼道。 “你们这里的金珍酒很有名？” “客官您不是我们肇原本地的吧，金珍酒那可是在美酒大赛上脱颖而出，官办酒场酿制的，用的原料……”伙计热情的开始介绍了起来。 石籍没有想到，这金珍酒竟然是去年才酿出来的，用的还是林江西面生长的醋柳果。而且如今的确算是一酒难求。 “那什么展是——” 虽然石籍说的不明白，但伙计可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您说的是肇原展吧！” “肇原展？” “没错，那里展示着我们肇原府比较有特色的东西。算是帮助往来的商队和第一次来的旅人更好的了解肇原府……” 原本还在考虑接下来去哪里的石籍，如今也不再犹豫，结账之后便上了马车。当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很不起眼的院落。 要不是门口匾额上“肇原展”三个字，他都以为找错地方了呢。 王茂平也很无奈，毕竟院子也是要租金的不是？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不过，虽说院落不起眼，但是门口的伙计长得可是很精神。见到有人过来，便相当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跟着伙计的指引，石籍进到了院子中。虽然是正房加东西厢房的结构，看起来并不是很大。 不过实际进入到屋子之中，还是很宽敞的。因为里面各房间已经被打通。如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物品。 几个跑商打扮的人正在四处打量，而着装统一的伙计，正在为他们进行着讲解。 石籍自然也是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里摆的都是坛子与罐子。 “这位客人，这边呢，都是我们肇原府所酿的酒，那边的坛子是我们肇原府的酱料。”伙计为石籍讲解道。 “有金珍酒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您如果想买的话，得等到年末了。”伙计微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酒坛。 “您要不要尝一尝？” “可以吗？” “自然！”伙计拿起旁边的酒壶，将酒倒在酒盅之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来到这里的人，都对金珍酒有兴趣。所以，不能让别人白来一趟。虽然如今金珍酒，并不对外出售。但是不代表着，肇原酒场里没有存货。 如今去年酿制的金珍酒还有一多半，经过陈酿味道会更加醇厚。之所以在去年美酒大赛拿出来，一方面是不想丢了官办作场的颜面。另一方面，也是想扩大酒场的名声，为今年铺路。 很显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今年这些金珍酒根本不会愁销路。 石籍拿起酒盅，看了看色泽，又凑近闻了闻味道，有一股淡香，入口很醇润，还带着独有的酸香味。 “别有一番滋味！”倒不是什么场面话，的确是有些特色。 伙计听到反馈，满脸笑容的为他介绍起其他的酒，能够摆在这里，都是在上次美酒大赛上脱颖而出的。 虽然买不到金珍酒，但是很多商队也会斟酌的选择一些有特色的酒水。 “这边呢，都是酱料！柴米油盐酱醋茶，酱虽然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但您可不要小瞧了这些。” “就比如说这个，不仅会供给我们府中的各大酒楼，还会被运到其他的地方。” “也可以尝尝？” “自然！”伙计用细木签沾了一点，递了过来。倒不是舍不得，主要是沾多了怕把人齁着。 “您再看看，还有这个……” 第1201章 云里雾里 石籍从院落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在里面待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可以说，对肇原府有了很详尽的了解。 那些商队来到此处之后，也真的会感觉不虚此行。这样明显与细致的将选择摆在商队的面前，想来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心动。 该说不说，肇原府衙为了能让东西走出去，也算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但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想来这又是那个王茂平的主意吧！ 虽然过了晌午，但是石籍并没有吃午饭的打算。主要是刚才已经把肚子填饱，虽然每样只尝了一点点。但架不住尝的种类多啊！ “大人，您准备去哪里？” “去府衙吧！” 本来以为，还要在这里待上两天，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明天就可以启程回庆绥府。 王茂平这边倒是刚吃完午饭，准备接着和官办作场开会，就听说石籍的到来。揉了揉自己的胃，该不会还要陪一顿吧。 在听说人家已经吃过午饭后，这才放下心来。 “王大人这是准备？” “与官办作场的管事交谈几句，石参议如果有兴趣，不妨一起听一听？” 现在过来，明显是想要进一步了解府衙的情况，该不会是带着评分的目的来的吧。要知道布政司可是负责自己的初评，到时候交由吏部。 “那就却之不恭了！”石籍来到这里，的确想要了解一下肇原府衙，既然人家不介意，那么他自然也是乐意至极。 他倒是很想要听一听，王茂平想要对作场的管事说些什么。 “这位是布政司的石参议！” 木炭作场的管事没有想到，轮到他的时候竟然还多了布政司的官员。今天他的脸面该不会要丢到布政司了吧。 王茂平发现，这位于管事还没有开始汇报呢，就开始冒起汗来。至于这么紧张吗？ “说说吧！” “回大人，作场内的炭窑已经进行了改进，把炭窑接出来的管子，与下缸中的大洞相连，上缸中用七块隔板隔开……” 王茂平听着于隆的汇报，点了点头。听起来做的还不错。既然是炭窑，那么只有木炭还是太浪费了一些。毕竟在烧炭过程之中，还有很多可以收集的东西。 而在去年他去到木炭作场时，就已经引导他们去对炭窑进行改进，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让木材有更多的产出。 石籍在一旁听着于隆的话，虽然神色如常，但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王茂平。所以，是只有他一个人听不懂吗？还是说，这位王知府和他一样呢。 王茂平表示，他是真的听的懂。其实装置说白了就是分离缸，和冷凝桶。制作的材料，并不难找。 告诉那些有经验的窑工原理，他们琢磨一下就能够明白。关键是需要有人去引导他们，去告诉他们。 而王茂平恰好可以做到。 分离缸，选口径相同的两口缸，都是由镔铁制成。两缸相对，上面的缸高于下边。上缸添加隔板，下缸为空，均凿有圆洞。 而冷凝桶则是用竹子和木桶制成，将竹节打通，插在桶内，上面糊以黏土，再将桶与缸用管子连接在一起。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到王茂平只是在点头，并没有任何疑问，石籍也只能是开了口。 “是为了收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石籍有一些不解，炭窑里除了炭还能收集什么，总不可能是灰吧。 “烟！” “烟？”这个回答，是石籍怎么也想不到的。 那烟囱里的烟，收集起来做什么，他真的很难去想。但既然王茂平这么说了，肯定就有其中的道理。还有这烟要怎么收集，不都是往空中飘的吗？ 靠刚才那两样他听的云里雾里的东西就能收起来？ 虽然石籍看起来神色如常，但王茂平却发现是自己疏忽了，既然请人家过来，自然是要让人家有点参与感才行。如今这位石参议还是一知半解呢吧。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王茂平开始讲解了起来。 “……这样烟气就能够通过隔板上升，与板子发生撞击，部分燃烧时的焦油就会下沉，然后从孔洞中流出来……” “……烟气会顺着上面那只缸，进入到木桶之中，在烟气进入之后，会顺着竹管上升，但由于竹管很长，烟气就会冷凝成水，流入桶中，再顺着孔洞……” 石籍原本听的是云里雾里，现在也没感觉好到哪里去，不过为了自己形象，那自然是不能显露分毫。 这也就造成了王茂平认为他听懂了的错觉。 “可是，这收集起来的东西有什么用？” 既然听不明白，石籍选择直接将这部分跳过。问一问费这么多功夫收集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好了。 这次王茂平倒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于隆，给你一个在布政司官员面前表现的机会，可要把握住啊。 这么多管事，也就是这个于隆的运气好，能在布政司的官员面前露脸。 于隆宁愿这个表现的机会落到别人的头上。不过，看着知府和参议投过来的目光，连忙开了口。 “回大人，这收集起来的焦油可以用作马车车轴添油，也可以用来燃烧。” 石籍点了点头，这回他听懂了，看起来还是很有用处的。在得到木炭的同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倒也不枉费这一番功夫。 不过旁边的王茂平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还有呢？” “回大人，我等还在琢磨之中。”于隆感觉自己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种油是否可以作为颜料，用在漆，墨之中？” “这——”他们也没试过啊！完了，那种被问到哑口无言的感觉好像又要出现了。 “如果可以防水的话，是否可以用作涂料？” “是否可以防止物件腐烂？” “除了这焦油之外，那些收集到的醋水，你们是怎么处置的？”看到于隆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王茂平终于进入到了下一项。 知府大人终于转移了话题，让于隆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终于是可以回答了。 第1202章 只是一个普通农庄 “回大人，那醋水我们并没有扔掉，因为发现它味道还挺好闻，可以遮盖掉臭味，也是有用处的。”于隆连忙回答道。 “能不能把那水变成石块一样？这样要更好保存一些。”王茂平提示道。 “回大人，作场里的窑工也有想过，所以在里面混了一些白灰，做成了石头。” 王茂平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能够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做成的石头可以送到孟远生那里，让他琢磨一下。毕竟这也算是化学原料。 “既然可以防臭，那么就可以掩盖茅厕和动物的圈舍的味道。”其实这东西除了可以除臭之外，还可以抑菌。只是这后一个作用不知该怎么解释。 “是！” 这城中那么多户人家，总有愿意去花些小钱遮盖一下茅厕难闻味道的。他们作场也可以赚一点点银钱，毕竟蚊子腿也是肉嘛。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他们努力了。 “这醋水是从木头里得到的，那么能不能作为肥料呢？” “这——”于隆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侧脸滴落了下来。大人又开始问他回答不上的问题了。 王茂平倒不是想要为难这于管事，他更愿意称之为引导，毕竟是真的有这样的作用。 “送一些到东华庄。” “是！” “还有……” 等到于隆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府衙真的是太可怕了！不，知府大人太可怕了！ 觉得王茂平可怕的又何止是于隆呢！就连石籍都感觉对方有一点可怕。如果他是刚才那个管事，恐怕也是要冷汗直流。幸好，他作为参议可以强不知以为知。 但王茂平懂的太多了一些，能够看出对于木炭的烧制非常了解。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与作坊的管事对答有来有回，甚至让对方哑口无言。 以至于石籍都觉得王茂平懂得比那个管事还要多。 不过—— “王知府认为那醋水可以做肥料？” 王茂平摇了摇头：“对于不了解的东西，靠的也只有猜测各种可能了。” 石籍也只是随口一问，只是为了引出下一个话题而已。 “那东华庄——”会不会和阜安州的城田庄一样，别有洞天呢。 王茂平有一些无奈，咋的，觉得自己暗中在农庄里捣鼓什么呢。 “只是一个官田农庄而已！”没有农药作坊，没有肥料作坊，也没有培育的种子。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也只是去年秋后，将那几株蛇麻草移栽到了那里而已，准备今年，生根、扦插以及用种子育苗去繁育而已。 还有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农人去捣鼓捣鼓农具。不过如今，还没有什么进展。 所以，那里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庄而已。即使这位石参议去了，也只能失望而归。 “原来如此！”石籍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些犯嘀咕。王茂平是一个闲不住的个性，真的就没有捣鼓什么？ 王茂平表示他真的很冤枉，他是闲不住，但问题是他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啊！他连每天可以按时散值，都觉得是自己赚到了好吗！ “石参议要不要出去走走，透透气？”既然今天过来是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肇原府衙，那自然是不能让人家失望而归嘛。 都是打工人，他还是很理解对方的。回庆绥府，能够顺路顺到肇原府，肯定是布政司的命令。那么总得了解一些信息，好回去交差。 只可惜，这肇原府没有什么能够让石籍为之眼前一亮。 “也好！”石籍随即站起身来。 确实是该起身活动一下了。之前可是没有想到王茂平会与那个作场管事谈论这么久。 说是透透气，但实际上王茂平带着他去到了科房。让各房的吏员为他大概的讲了一下肇原府各方面近期的概况。 想来这样还是有助于他回去交差的。对此石籍自然是能够感受到的，不由得再次感叹，对方果然是心思细腻之人。 “……那么酸楂树该如何栽种修剪枝条呢，现在让钱伯来讲一讲……” 谨礼厅传来的声音，引起了石籍的注意。这府衙里还有人要种酸楂树是怎么着？也太奇怪了一些。 “王大人，这是——”他总觉得刚才传到耳朵中的那几个字，不应该在府衙听到才对。 “哦，大概是吏员们在学习吧！” “啊？”可不可以不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现在这肇原府的吏员都要学会怎么种酸楂了吗？ “石参议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也听一听？”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那么惊讶吗？你也进去学一学吧。 王茂平两人走进谨礼厅，里面的吏员连忙都站起来行礼。 石籍一看，里面有将近二十个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各县的吏员！”王茂平开口道。 “这位算是我们肇原府种酸楂最厉害的农人之一了。”如今的王茂平，已经不拘泥于农业手册上的内容。而是开始了更加精细的划分。 至于老师嘛，自然是被挑选出来的，在某一方面经验丰富的农人。就比如眼前这位，想来就是侍候酸楂树的一把好手。 当然肯定是不能让人家白白讲解的。不但有银钱的奖励，所讲的内容还会被记录下来，待以后整理成册，他们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上面。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这已经算的上是光宗耀祖了。 这个被称作钱伯的老人，原本就有一些害怕，看到两个身着官服的人出现，更是吓得双腿直打颤。 在听到王茂平的话之后，双腿打颤的同时，脸也开始变红了起来，不过由于皮肤有些黑，所以并不是很明显。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被大人夸赞的一天。原本以为被选出来，就是他最值得吹嘘的事情。这回去之后，更有的吹了！ “继续吧！” “是，是，那个……”如今的钱伯还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恐慌与激动，喉咙发紧，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没关系，慢慢说。在种酸楂这方面，我们可是都不如你的。”王茂平笑着安慰道。 “是……” 第1203章 寸积铢累 “肇原府的酸楂树很多，既然已经存在，那自然是要照顾好它们。而且去年农户们家中的酸楂卖的不错，想来今年肯定会更加的重视。” 离开谨礼堂之后，王茂平开口解释道。 “肇原府倒是出了很多用酸楂做的吃食，而且酸楂酒也卖的不错。”这是石籍今天去到肇原展那里得出来的结论。 王茂平笑了笑：“总归能让农户们的手上多几文钱。” 或许是肇原府的酸楂比较多的原因，酸楂酒酿制经验也要更多一些。所以这酸楂酒最近还挺受往来商队欢迎的。 当然对他来说，只要能够卖出去，那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不过，如今这位石参议投过来的目光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有深度的话，咋还一脸的感慨呢。看的他有一点发毛。 “石参议为何这般看我？”所以到底怎么了，这一脸的感慨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了什么丑吧。 “王大人真的是体恤民情，把百姓装在了心里。”肇原府的一片平和，离不开面前之人的付出啊！ 寸积铢累，日就月将，呈递到布政司的公文不能直观的发现，但这里的百姓却是能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他们一心期待着王茂平在肇原府还可以有亮眼的表现。却没有发现，对方一直是亮眼的。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百姓们却看的真切。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让王茂平有些措手不及。咋突然就夸起来了呢！听着挺真心实意的，让他还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石参议过誉了，本官是这里的知府，自当把这里的百姓放在心上。”职责所在嘛！ “真希望王大人这样的知府更多一些！”石籍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对于王茂平他是羡慕的，但如果他是知府的话，可没有把握做到像对方一样。 而王茂平有一些不理解对方为什么突然间就进入了夸夸夸模式。所以这夸也得有来有往才行，要不回到二堂咱们沏上一壶茶水慢慢夸？ 不过两人刚回到二堂的门口，王茂平就发现了孙正阔的身影，两个手下还抬着一个小箱子。 这自然也引起了石籍的注意，总不会是堂而皇之的来送礼的吧！不过看这个衣着打扮也不像啊！ 这箱子里装的会是什么呢？ 王茂平也很好奇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千万别又是什么支楞巴翘的奇石。上次的那块已经还给了董家。 他当时还挺好奇，董家到底要怎么处理那块奇石，毕竟在林江想要出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趁着消息没有传的更远之前，跑到其他地方看能否出手。但能够花大价钱的，那买家肯定也是财大气粗的主，又怎么会不调查清楚东西的来历呢？ 所以董家想要将东西卖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即使真的侥幸出手，没准也会为将来埋下祸患。 而如果当时在得到石头的时候，悄悄处理掉，不还给董家，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董家的庄户当时可是都看到了。 王茂平能做的也只是物归原主，将选择交到董家的手上而已。 指了指箱子，王茂平开口问道：“石头？” “是！” 因为有一位不认识的官员在场，所以孙正阔连忙压制住了激动的心情。他也没有想到，在二堂外，和大人迎面相遇。 而他们两个的一问一答，更加让石籍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石头肯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特别值钱。 所以如今在这里的他是不是有一些不合时宜了，要不要直接告辞离开呢。但王茂平看起来神色如常啊！ “打开吧！” “是！” 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确实都是黑漆漆的石头。看起来并不值钱的样子。 “这是煤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所以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过脸上却多了一些欣喜的表情。随后摆摆手，让人将东西抬到了二堂。 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说话。主要是刚才的一阵小风还保留着冬天的寒意。 等到了二堂坐下，拿起一块在手上仔细的端详了片刻，石籍发现，眼前的石头和煤炭虽然说是颜色相同，但纹理有着明显的区别。 之前在认为是煤炭的一瞬间，他脑袋里还冒出了，肇原府挖到煤矿的猜测。不过如今一看，自然是他想多了。 可惜了，如果真的能够挖到煤矿，那么不说对肇原府，就是布政司也会跟着沾光。但话又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味道还挺刺鼻。 “王大人，这石头是——”所以究竟有何特别之处，才能够让一直神情自若的王茂平也面露欣喜呢？ “这是石漆块！” “石漆！”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让石籍的声音马上提高了不少。肇原府如果存在石漆的话，那么与煤炭相比，更是大功一件的事情。 毕竟这里靠近边关，在这里石漆的用处肯定是要远远超过煤炭的。一定能够增强边军和官兵的实力。 虽然石籍之前没有认出石漆块来，但也知道石漆对于肇原府以及林江意味着什么。所以如今也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 “所以说，你们找到了石漆？”石籍迫不及待的确认道。 他才刚开始接受王茂平虽然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但实际上，却在为整个肇原府默默地辛劳着。 如今就要闪瞎他们的眼睛吗？如果真的找到石漆的话，这又是一件亮眼的功绩啊。到时候王茂平的名字肯定又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王茂平虽然同样欣喜，但还是纠正道：“确切的说，是找到了更多的石漆块。” 这两种说法还是有区别的，找到石漆块不意味着找到石漆，但找到更多的石漆块却是意味着，他们距离石漆应该是越来越近了。 “大人，实际上，这些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我们如今已经找到了三尺多长的一条石漆脉。而且周围的石头也被浸染成了黑色。” 第1204章 要不要分一杯羹 “也就是说，我们离石漆越来越近了！”听了孙正阔的话，王茂平确认道。 “是啊，大人！” 作为漫山遍野寻找石漆的孙正阔来说，自然是更加的欣喜异常。以前的他还有些不确定，心中的期望也随着寻找的日子，而消散了不少。但如今只要埋藏的不太深，找到石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愿，这石漆不要埋得太深啊！”现在王茂平只担心这一个问题。 孙正阔他们找了那么久，才发现这些沥青块。如果那些石漆埋藏的太深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想要找到，也没有那么容易。 两个人如今无疑是想到了一起。 不过这也算是重大的发现，所以王茂平并不吝惜夸赞之情，给了孙正阔一波夸赞，同时还附赠了一壶鸡汤。 最后还不忘说上一句：“你们的辛劳，本官会如实的禀告给巡抚大人的。” “谢知府大人！”孙正阔退下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恨不得明天就将石漆给挖出来。 而石籍这边显然是有一些不明白：“巡抚大人？”这寻找石漆怎么还和巡抚大人扯上关系了呢？ 王茂平自然是故意在石籍面前提起的，毕竟孙正阔以及他手下那些寻找石漆的人，都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 他要让石籍以及布政司的人知道，巡抚大人可不是坐享其成，人家是实实在在的参与其中。 说实话，除了偶然从被扔掉的箱子里，找到两个石漆块，王茂平进而推测董家庄子那边的荒地也许会有石漆，能够一路寻找到今天，基本上都是孙正阔等人出的力。 当然，还有董家的那些庄户，如今也在“心甘情愿”的帮忙寻找。 所以巡抚大人那可是出力颇多！ “之前发现了两个石漆块，所以就想着会不会有石漆的存在。奈何我这个知府的手底下，并没有懂石漆之人，因此也只能厚着脸皮私下求助于巡抚大人。” “幸得巡抚大人愿意去成全我有些希望渺茫的猜测，派了孙管事他们过来帮忙。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些进展，也算对大人有所交代。” 石籍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是说那个孙管事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人啊。这要是真找到了大量石漆，对于他们布政司而言，是沾光。 而对于巡抚大人而言，那可是实打实的功绩。 没想到，王茂平在发现石漆块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汇报给了巡抚大人。而巡抚大人也愿意去相信他，真的派了人过来。 怪不得都说，王茂平深得巡抚大人的信任与赏识呢，这话果然做不得假。这要是王茂平发现两个石漆块就上报布政司的话，并不会受到重视，更不会派人过来的。 “如今人手可还够用？” “虽然确定了大概的范围，但想要找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费时费力，所以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怎么样？布政司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啊！王茂平并不担心自己的功劳被抢，只要在肇原府内发现的，那属于他的功劳就谁也抢不走。 就和祥瑞一样。不过祥瑞只能给叙宁知府带来一次功绩。但是这石漆，对于肇原府来说，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王茂平也不介意布政司掺和进来分一杯羹。主动提出来，还显得有风度，懂进退。有的时候独占功劳可并非是什么好事。 石籍点了点头，自然听懂了王茂平话中的意思。人家看起来并不介意。那他自然是要回去向上官汇报了，想来上官肯定会答应派人过来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石籍也不准备在肇原府多待下去。而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启程离开。 王茂平自然知道石籍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乐见其成。他倒是不讨厌对方继续在肇原府待下去。 但人家毕竟是有任务在身嘛。说白了，还是赶紧把祥瑞带走吧。要不然他的心里总觉得堵的慌。 第二天一早，石籍就启程离开了肇原府。而王茂平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听着作场管事的汇报。一定要将所有的官办作场都听上一圈才行。 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总算是没有再对着窝里的大白，投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圆滚滚的狐狸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终于是小心翼翼的遛出了狐狸窝。 大白：看起来，今天终于是正常了！ “介存看起来心情不错？” 和王茂平相处久了，虽然对方平日不喜形于色，但褚旻还是能够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王茂平点了点头：“孙管事他们已经找到了石漆脉。”说是石漆脉，但实际是沥青脉。在现在，人们还不能做到很好的区分。 褚旻听到他的话后，脸上也挂起了笑容，这果然是一个好消息，距离找到石漆总算是又近了一步，而且还是一大步。怪不得，今天心情很好呢。 不过，他也是有话要说的。只是，不知对于他们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跟着穿过兴贺山的那几个官兵，如今已经平安的返回。” “那些货被运到了土孛默部？”王茂平确认道。 “没错！”褚旻点了点头，就和他们之前猜想的一样。随即继续说道：“如今就要看他们把那批盐运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他们已经查到了这里，谁能想到，在林江存在两条私贩货物的路线，通往的还是两个外族部落呢？ 只是，查明那些人将盐运到了哪里，严家的事情就算是查清楚了吗？会不会又和其他的事情有所牵扯呢？ 如今的褚旻，可是不敢轻易下结论了。最开始，他来到肇原府还以为也就待两三个月的时间，却不曾想已经待了这么久。 当初的他恐怕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错综复杂，一环套着一环。不过，他倒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给王曦年当启蒙先生还是挺有意思的，小家伙虽然喜欢偷懒，但是聪明伶俐。而且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在府城四处逛逛。这样优哉游哉，好像也不错？ 第1205章 好好查一查 兴贺山这边的事情已经说完，但褚旻所听到的消息，并不止于此，而是还有一件。 “据蒲千户所说，又有货物进入到了历寿县。” 王茂平的眉头随之蹙起：“也就是说，过一段时间，就又会有货物经过关口送出古牢关。” 所以说，他之前想的是对的。外族那些重礼送了出去，肯定是不能每年只私贩一次货物。 去年只运送一次出去应该是因为前任知府丁牧祥在调查杨贯平，让他们产生了警觉之心。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动手了！”褚旻沉声说道。 之前巡抚大人已经说了，等那些人再次经过古牢关，就是他们动手之时。可是如今却没有任何的期待之情。 “边军那边到底有没有眉目了呢？” 王茂平心里的忐忑也大过期待。因为外族不惜用重礼收买的，肯定是一个在边军之中地位特别高的人。 虽然这样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想要确定下来，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只希望那份礼单可以给调查的人，提供一些帮助。 而如果真的将人调查出来，接下来又会采取什么行动呢？是将人揪出来，昭示罪行。还是为了稳定边军，让人“病逝”呢？ 对于这个问题，褚旻也是摇了摇头。想来也只有苏巡抚才有答案吧。 明明再等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将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绳之以法。但坐在书房里的两个人，心情却很是沉重。 而心情沉重的，又岂会只有他二人。 “陛下，该歇息了！”内侍轻声的说道。怕惊扰到皇上，又怕皇上没有听到。 只是启元帝仍旧静静地坐在御座之上，盯着手里那块玉佩，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对于内侍的话，充耳不闻。 对于王茂平上呈的密疏，启元帝那自然是相当的期待。只是这次与密疏一起上呈的，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 启元帝还想着，难不成这王茂平还要给他献宝？只是在木盒打开的一瞬间，原本眼角还有一丝笑意的启元帝，彻底的变了脸色。 这块静静躺在木盒里的羊脂玉佩，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太子幼学之年，自己送给他的，也是启元帝自己以前随身佩戴过的。 只是这玉佩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而他的太子却再也回不来了。他的太子明明那么出色，那么让他引以为傲，却永远的留在了林江。 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中，启元帝的目光中充满了凶狠。 “去将这份礼单调查清楚。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勾结了外族之人。” 边军中的叛徒，其实并不好查，但这份礼单的出现，无疑是将对象固定在了林江那一带边军中权力最大的几个人身上。 这几位将领虽然远在林江，不过他们的家人却都在京城。不仅林江一带边军将领是这样，其他地方的同样如此。就是为了避免有人心怀二心。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出现了。 只希望能够从某一户将领的家里，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礼单上的东西，总不会一样都不在京城吧。 “是！” 除了启元帝身边的内侍，没有人发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他的宸儿如果当初不去追查这件事，是否就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呢。看着御案之上他还没有看完的密疏，启元帝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玉佩，将密疏再次拿了过来。 而后，启元帝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阴沉。这上面详细的写下了找到玉佩的经过，也就是说当年宋兆涯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致使宋家人丧命？ 曾经对于宋家人遇害，他也很是痛心。要不是宋兆涯因为身体抱恙所以告老还乡，当年的他肯定是不会恩准的。 却没有想到他们的遇害和太子被害竟然有关联。 所以，因为这礼单，不仅牺牲了他的太子，宋家也遭受了牵连。 这个王茂平作为宋兆涯的外孙女婿，想来也在调查着宋家被害的真相。所以才能够将事情联系在一起。通过宋家的线索，找到了太子的玉佩。 王茂平在密疏上并没有避讳宋家。毕竟太子的玉佩从何而来，必须要给启元帝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最合理的无疑是实话实说。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斟酌一番，尽量避免提及宋家。因为杀害宋家的凶手还没有任何眉目，还是有非常小的概率是皇上授意的。 虽然皇上对媳妇的外祖父很是倚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不能够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既然太子的玉佩出现在了宋家所埋藏的盒子中，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是希望宋兆涯转呈给陛下的。而宋家也因受到牵连而丧命。 自然宋家人的死也就不可能是皇上授意的。 这样王茂平也就不用避讳提起宋家，相反如果皇上不放弃调查太子的死，那么宋家当年遇害的真相，也极有可能随着对太子案调查的深入而水落石出。 因为谋害太子殿下的真凶很有可能与杀害宋家的凶手有关联，甚至二者也许是同一个人。 “……臣斗胆推测，太子殿下虽因边军与外族之勾连而死，但背后操控者，定另有其人……” 随着密疏上一步步的总结与猜想，启元帝心中的怒火也是越烧越旺。密疏上只是提到幕后真凶另有其人，但却没有继续推测下去。 不过启元帝已经明白了，王茂平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今的王茂平在林江除了设法找出那个张家之外，对于幕后的真凶基本上的鞭长莫及的。 而启元帝认为有幕后真凶存在吗？答案自然也是肯定的。 因为王茂平在密疏中强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很有可能，是闻英将玉佩及礼单、名册交给了宋家。 那么为什么要交给宋家，而不直接回到京城，很有可能是他回不来，或者回来了之后，也见不到自己。 为什么见不到自己呢？因为太子的身边出了问题，甚至自己身边也同样是有问题的。所以即使他侥幸回到京城，也没有办法见到自己。 第1206章 继续盯着 “宋家啊！”启元帝轻声的念叨着。 自己这个做父皇的说过的话，他的太子都记得。所以是察觉到身边出问题了吗？还是说那个叫闻英的护卫发现的？所以才会将东西交到自己信任的老臣手中。 宋兆涯与太子并不熟识，也没有做过太子的业师。将东西交到他手上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宋兆涯是自己信任的人。 以前的启元帝会教太子如何去任人唯贤，权衡利弊，平衡朝堂，在这个过程中也会经常提起宋兆涯，言语中不乏可惜之情。 所以东西到了宋兆涯的手上，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上呈给自己。但结果却是宋家人也遭了难。 对太子身边的人，他不是没有查过，但是却一无所获，所以是哪里疏忽了吗？ 如果引太子去调查边军或者外族本身就是设的一个圈套的话，那么能够做到的人会是谁呢？ “当年太子身边的人，要仔仔细细给朕盯着！” “请陛下放心！” 放心，盯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盯出来，他何谈放心！当年的幕后主使如果不有所行动，即使派人盯着，也不会有任何的发现。 启元帝再次伸手将玉佩拿在手中，轻轻抚着上面的纹路，一遍又一遍，最后喃喃的说道： “宸儿，爹要怎么样将害你的人揪出来呢？” “陛下！” 一个内侍快步走进了殿中。 “何事？” “陛下，许婕妤的身子恐怕是熬不住了，娘娘派老奴来请您过去，再看许婕妤一眼。” “皇后已经在翠云宫了？” “是！” “那就摆驾翠云宫。” 此时的许婕妤正虚弱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而七公主在一旁小声的啜泣着。 皇后和李贵妃也守在这里，毕竟太医对于许婕妤的病也是束手无策，这位已经油尽灯枯，熬不过今晚了。 “唉，没想到许婕妤的病来的如此之凶，竟然熬不住了。以后臣妾又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李贵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看起来还有一些伤心。 皇后则是正襟危坐，瞟了李贵妃一眼：“本宫也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贵妃与许婕妤变得如此投缘。” “皇后娘娘说笑了——”李贵妃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内侍的声音便响起，随后启元帝的身影出现。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 启元帝摆手让众人平身，便来到了床边，如今许婕妤已经是在昏迷之中，对于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而启元帝也只是面上有些许哀伤，并没有其他的表情。不过在场的人并不会觉得奇怪。 本来许婕妤就不得恩宠，如今皇上能够来看上一眼，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宫殿内变得十分的安静，除了偶尔传来两声七公主的抽泣之外，并没有人再说话。而床上之人，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陛下，许婕妤去了！”太医小心翼翼的说道。 “许婕妤温恭有度，持躬端慎，侍虔奉明，恪勤有素，进封为许贵嫔！” 李贵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皇上惦记着许贵嫔，想来她也能安心的去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在许婕妤死后才进封，就是看在七公主的面子上，给她一个体面而已。 不过这话是李贵妃说出来的，她们自然是听着了。 “只是可怜了七公主！陛下，臣妾平日里与许贵嫔聊的很投缘，如今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爱妃直说便是！”对于李贵妃，启元帝的语气一向平和，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不如让臣妾来照顾七公主，皇上您觉得如何？”李贵妃有些怜惜的将七公主拉了过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七公主有太后娘娘的关心与爱护，李贵妃无需忧心。这几年，你日渐消瘦，还是养好身子，方能让皇上安心！”皇后面色平静的说道。 这李贵妃倒是难得的“好心”，想要收养七公主。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和那个四皇子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好处都攥在自己的手中。 真是一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这次的启元帝听从了皇后的意见，拍了拍李贵妃的手：“皇后说的没错，爱妃应当仔细照看自己才是，别让朕担心。” “是！”听着启元帝关心的话语，李贵妃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启元帝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划过一丝狠厉，随后踏出了翠云宫。 真是便宜她了。 大臣们发现，这两天皇上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因此朝堂之上，都很有眼力见的选择了沉默是金。 听说后宫没了一位婕妤，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此时的肇原府，王曦年这个小家伙正嚷嚷着要出去吃好吃的。咋的，是家里饭菜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那也是正经陌惜楼的手艺。 对此，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同意。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府衙吧。出去吃，那是奖励。如果这奖励变成了习以为常，那以后还奖励什么？ 看着王曦年撅着小嘴跑了出去，王茂平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估计是去自我疗愈了。当然，以他对自家闺女的了解，出去跑上一圈，就能疗愈好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小家伙就跑了回来，探出小脑袋：“爹，该吃饭了！” 得，还是离不开吃啊！ 王茂平本以为闺女的自我疗愈已经结束，没想到人家吃过饭之后，又锲而不舍的问了一句。 “爹，明天能出去吃不？” “不能！”这是今天明天的问题吗？？？ “可是爹告诉年儿要做守信之人！” “所以呢？”王茂平倒是要看看她那小脑袋瓜里在打什么主意。现在话说的还挺利索！ “年儿和掌柜，约定好了，不能——言而无信。” “约定什么了？”好家伙，为了这一口吃的，竟然还憋出一句成语，他能说还有一点小感动吗？ 王曦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要经常去陌惜楼！” “那你还经常说要好好读书呢！做到了吗？” 王曦年又撅着嘴跑开了。 第1207章 留意动向 鉴于王曦年想要出去吃饭的心情太过强烈，王茂平在第二天的时候，还是很贴心派人给她买了一些小食回来。 虽然买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进了他们夫妻俩的肚子，但是小家伙毕竟是尝到了味道。终于是消停了一些。 “大人！” 门口传来贺成的声音，王茂平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起身去开门。 “大人，丁护卫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看来今天的课只能是上到这里了。丁乐旗过来，肯定是又发现了什么事情。 刚去到书房落座，丁乐旗便敲门走了进来。 “丁护卫可有什么发现？” “大人，孟芦有问题，罗家杂货行也有问题。”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个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两者肯定是有问题，但关键是到底有什么问题。 之前已经找到那块金腰佩的主人，化名吴昆年，开了一间瓷器铺。但是在腰佩丢失之后，迅速的关掉店铺，搬离了亭东巷，随后消失无踪。 但后来发现他出现在了罗家杂货行。那么也就是说，二者是有联系的。那个吴昆年如果是外族人的话，那么罗家杂货行想来也与外族有所关联。 但是除此之外呢？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有什么目的。这是短时间内盯梢，没有办法可以确定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消息再传到他的耳朵中。 如今看来，丁乐旗那边应该是有所进展。 “大人，不仅是孟芦一个货郎去那间杂货行，还有其他的货郎也会到那里进货。有些距离杂货行相当远。”丁乐旗汇报道。 府城又不是只有这一间杂货铺，跨越大半个府城来进货，除非罗家杂货行的东西便宜的吓人。 要不然，就是他们并不是为了进货而来。所以有一些货郎包括孟芦在内，想来都是为了罗家杂货行做事的。 而由于他们最开始盯上的是孟芦，而他平日里走街串巷的范围距离罗家杂货行并不算远。 所以他们才会花了好一番功夫，在吴昆年出现在杂货行之后，最终确认杂货行是有问题的。 如果当初盯上的不是孟芦而是其他的货郎，想来就不用如此的大费周章了。 “如果有货郎在为罗家杂货行做事，那么是在做什么事呢？” “留意街面上的动向？”丁乐旗猜测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第一反应也是这样想的。看来外族还真的是无孔不入啊！ “但是有必要这样吗？” 他还是有一些疑惑，外族难不成已经渗透到这个程度了吗？开始注意起了肇原府内的一举一动。 “是啊，竟然连城中各街面的动向都不放过。”无论是丁乐旗还是贺成之前都没有想到，外族对于肇原府竟然如此的关注。 “大人？”怎么感觉王大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许多。 王茂平沉默片刻后，方才开了口：“你们说，如果没有那一场‘惊喜’的寿宴，外族会不会对林江动手？” “如果突然动手的话，在有叛徒的情况下，边军能否抵抗的住？” 礼单出现以后，就意味着边军中的叛徒，肯定是一个地位特别高的将领，如果从中作梗或者和外族里应外合，突破古牢关并非难事。 而一旦突破了古牢关，那么外族的下一个目标，毋庸置疑就是肇原府。 “大人的意思是，那些货郎如果真的是在打探街面上的动向，很有可能是已经做好了外族攻打肇原府的准备。”贺成的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一旦肇原府被围困，府城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外族人的耳中，到时候这府城真的可以守得住吗？ 这样的推测，并没有夸大，也没有自己吓唬自己。而是边关近几年的局势已经到了要兵戎相见的地步。这种面上的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打破。 如果不是傲鲁部内部开始争权夺利，热闹了起来。这些他们推测的事，都极有可能发生。 “现在并不知道，那些货郎是什么时候开始为外族做事的，或者他们本来就是外族人。需要去查一下他们的户籍才行。”王茂平沉声的说道。当然他还是觉得前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大人，这是我们筛选出来，觉得可疑的货郎名单。”丁乐旗也是早有准备，将名单递了过来。 对此，王茂平可是相当的欣慰，自己手下的护卫是越来越贴心，想的也越来越全面，让这样的人去办事，才舒心嘛。 “大人，如果那些真是外族人，或者从几年，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为外族做事的话，岂不是说，外族一直时刻准备着，对肇原府出手？”贺成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 王茂平用手叩了叩桌案：“很有可能！”虽然很不愿意去承认，外族已经在肇原府中隐藏多年，而且渗透的越来越多，但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他们想啃下的第一块肥肉。 “不过——” “大人，不过什么？”贺成和丁乐旗都是十分好奇的望着他。毕竟这位想的可是比他们要深。 “既然外族已经渗透的如此之深，那么府衙之中会不会也有他们的人呢？”王茂平开口道。 “张家？”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张家和害死太子殿下的张家是不是同一个，目前还没有盯出什么，也没有能将他与外族联系在一起的明确证据。 但是有问题是一定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此张家就是彼张家的话，那么会不会与罗家杂货行有什么联系呢？张家会不会借着杂货行将府城的动向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么对张家就需要再提高警惕了。 “大人，我会让盯梢的人多加注意，看能否找到，张家和杂货行是否有牵扯。”丁乐旗连忙表态。 不过王茂平估计这二者并没有直接的牵扯。也就是说收集到的消息，并不是直接传到张家人的手中，而是借着他人之手。 第1208章 与酒碰头 “对了，那些有问题的货郎会到蔡氏南酒铺去买酒吗？”王茂平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罗家杂货行有问题，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蔡氏南酒铺同样有问题。不过，他却想不通为什么两个挨的这么近的店铺都有问题。 明明一个店铺就可以办得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弄两个。那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如果功能不同的话，相互之间要做到人员没有交叉才能安全一些。 当然，离得远一些会更加的安全。所以这件事情，王茂平总觉的很怪异。 “回大人，并没有，所以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丁乐旗刚想要汇报此事，却没想到王大人率先发问。 王茂平皱了皱眉：“也就是说，问题还是出在孟芦的身上了？” “大人，属下派人通过南酒铺的伙计打探了一下，孟芦大概每月去那里买两回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丁乐旗知道大人一直怀疑南酒铺有问题，但是孟芦除了买酒的确是没有与店铺中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对于一个嗜酒的人来说，他不会去选择自己喝不惯的酒。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孟芦和南酒铺一定是存在某种牵扯，要不然根本不会出现在那里。 “他都买什么酒？” “豆酒！” “还有呢？”总不会只买这一种吧。 “基本上都只是买这一种酒，但好像有一次买了梅花酒。”丁乐旗回答道。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所以问题会不会出在酒上呢？孟芦去杂货行进货是为了碰头。 那么去南酒铺的话会不会也是去碰头的呢。盯了这么久，仍旧没有找到蛛丝马迹。那么只能说，他在买酒的时候已经完成了碰头。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孟芦和酒碰头？”丁乐旗好像有一点理解了他的意思。 “没错，既然和人没有过多的接触，能够传递消息的也就只剩下酒了。” “也就是说，买不同的酒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买的最多的是豆酒，但买过酒以后，并没有任何的行动。” “那么豆酒很有可能是一切如常，或者没有想要汇报的消息？”贺成接话道。 “没错！”所以他们盯了孟芦和南酒坊这么久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丁乐旗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疑惑：“可大人，属下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做？”咋的，事情还得分开汇报吗？ 不能一次在杂货铺汇报完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杂货行和南酒铺虽然离得特别近，但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主家。”是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二者是一起的。 而这样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两家会离得如此之近。也许是因为其中一家，在盯着另一家。 那么，从孟芦的行为来看，谁盯着谁就不言而喻了。 想来如果杂货行有什么任务，要那些货郎去做，或者有什么事情，要手下的货郎去打听的话，那么消息肯定就会传到南酒铺。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南酒铺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外族内部的争斗与竞争？还是说，其中一家并不是外族呢。 甚至是虽然都是外族，却又并不属于同一部呢？ 之前王茂平就觉得严定怀也许并不属于傲鲁部，如今事实证明就是如此。严定怀很有可能是土孛默部的人。 那么土孛默部会不会也渗透到了肇原府呢？ 当初王茂平可是让白景满府城的去找树纹，可惜一无所获。 话说，也不知道白景如今怎么样，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是成亲了吧。只可惜，想到以后都见不到这位了，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失落。 当然他承认这份小失落中，傅九和傅十五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继续盯着吧，尤其是南酒铺的那个伙计，以后应该还能帮的上忙。”收回有些跑偏的思绪，王茂平开口道。 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是要早点回房休息的。 “是！” 回到卧房的时候，安初筠果然还没有睡，如今正坐在烛火旁，不知在思考什么。 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轻声的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林公子是不是快到京城了呢？”虽然，明知道林危毅是自己的表弟，但这声表弟，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叫出口。 王茂平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坐到了身边的椅子上：“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上阳县和晖照寺那边，以后就要看他们的了。” 他在林江这边，自然是鞭长莫及，再加上这个知府当的不仅压力颇大，还繁忙无比，所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能够顾及的到。 如今有林危毅的加入，也算是分担了大舅哥的压力。相信长此以往，一定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要想让宋家人被害的案子真相大白，要不然就从何二柱和晖照寺着手，寻找线索，顺藤摸瓜。 要不然就从太子身边的人入手，看能否找到幕后主使，然后顺藤摸瓜。当然，这个方法，他们肯定是插不上手的。只能期待皇上出手，派人去查找。 但王茂平总感觉希望不大。因为上次回京述职，他面圣之时，已经隐晦的提及过，太子身边的人可能有问题。也了解到，皇上对那些人都进行过调查，却没有任何发现。 想来这也是启元帝挑选人去阜安州调查的原因。 林危毅应该快到京城了，王茂平相信自己的密疏和那块玉佩如今已经到了皇上的手中。 他相信启元帝在看到密疏以后，肯定会对那些人进行再次的调查或者是监视。但如果幕后之人没有可疑举动的话，估计很难察觉到异常。 不管是从哪一边入手，都希望能够有所收获吧。 “好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王茂平将她扶到了床边。 在睡觉之前，还是再来上一篇文章吧，要不然总感觉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一样。毕竟他这个人还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当然他闺女也同样如此。 至于这位还没出生的小家伙嘛，估计也得多少带上一点儿。 第1209章 那就插上一脚吧 第二天来到二堂之后，王茂平并没有将昨天丁乐旗汇报的事情忘在脑后。把关纵叫了过来，让他去查看名单上货郎的户籍，看是否都是肇原本地之人。 而后者的动作也很快，在晌午过后，就向他汇报了结果。 “回大人，这九个人中只有一位来自戊丘县，其余都是土生土长的府城人。您看，要不要对他们继续调查？”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必了！先退下吧！” 知道这个也就够了，也就是说已经排除了这几个货郎是外族人的可能。或者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为谁做事吧。 说实话，王茂平对于南酒铺的好奇如今要远远的胜过杂货行。只是，短时间内他的好奇心，想来很难得到满足。 提起笔，王茂平继续忙碌起了手头的公务。 而另一边，石籍也终于返回了庆绥府。对于林江的第二个上瑞，相比于王茂平直冒酸水，毫无兴趣。 布政司的官员那还是相当期待的。虽然是叙宁府的祥瑞，但也是他们布政司的祥瑞嘛。这说明在林江布政司的治理下，叙宁府政通人和，蒸蒸日上啊！ 所以在看到白狼的那一刻，酝酿许久的吉祥之语可谓是“喷涌而出”。那美言是一句接着一句。 瞧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白狼！当然，如果能给夹着尾巴的这位洗个澡就好了。毕竟沾染上的灰尘，总归是对它有“少许的影响。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会擅作主张，好心办坏事，这是货真价实的祥瑞，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还是交给礼部去头疼吧。 但话说回来，先赤兔后白狼，他们林江这次又要在朝堂之上出彩了。要是几年前，谁能够想到，这里能出两个祥瑞呢？ 所以他们林江到底有什么吸引祥瑞的呢？ 王茂平：他能说只是毛色基因突变吗？ “此行可还顺利？”郭兴黎在确认祥瑞安全无恙后，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回到了堂中。 “回大人，很是顺利。” “叙宁府的情况如何？” 石籍感觉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之前长吉府出祥瑞的时候，也经历过。所以他的回答也让郭兴黎感觉似曾相识。 能够出祥瑞的地方，肯定是相当好的。但是好的有一些笼统，要是展开来说吧，就有一些词穷了。 郭兴黎自然也明白自己下属话中的意思，于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肇原知府在忙什么？” 对于郭兴黎来说，他可是一直希望王茂平能够再次做一些功绩出来，可是等了一年的时间，肇原府那边并没有传来他想要的消息。 “回大人，下官去的时候，王知府正忙着官办作场的事情。” “哦？难不成那些官办作场做出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在郭兴黎看来，虽然顶着官办作场的名头，但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不是他看不起肇原府的作场，而是整个林江的官办作场都是如此，当然阜安州的制糖作场除外。 “回大人，如今肇原府的酒场有所起色，有一些商队还慕名而去！” “嗯？” 这倒是出乎了郭兴黎的预料，慕名而去，不要说肇原府，就是林江的酒坊也没有能配得上这四个字的。 “大人，王知府很期望您能够品鉴一下！” 石籍离开的时候，王茂平并没有忘记给对方送一些临别礼物。毕竟到肇原府来了，总没有让人家空手而归的道理，多少显得有一点招待不周。 当然，这礼物，肯定不能够送银钱之类的，那最好的自然是送一些他们肇原府的特产。礼虽轻，但是心意到了，对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哦，这倒是让本官甚为期待。肇原知府就是在忙着酒场的事情？”郭兴黎虽然嘴上说期待，实际上也就是一句带过而已，并不感兴趣。 “回大人，还有木炭作场。” “说说看？” “肇原府对炭窑做了一些改变，所以……”石籍那天也在现场，所以如今对于自己主官的问题也是侃侃而谈。 郭兴黎听的也有一些云里雾里，但作为主官，并没有丝毫显露出来。虽然没太明白，但听起来也是有些收获。 又问了一下肇原府的百姓如何看待他们的知府以后，就准备让人退下。如果石籍口中的是其他知府，那么郭兴黎会有些欣慰，甚至还会高看对方一眼。 但谁让这个人是王茂平呢？相比于他之前在阜安州时的表现，这也只能说是小打小闹而已。说实话，郭兴黎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失望的。 “大人！关于肇原府——” “还有什么事情？”看到石籍并不打算退下，郭兴黎有一些纳闷。这是还有事情要说？ 要知道自己虽然有一些失望，但是这个下官刚才话语中却满是对王茂平的欣赏，或许归根究底是自己的期望太高了一些。 “肇原府找到了石漆块。” “石漆块？多吗？”郭兴黎有些出乎意料，心跳也随之快了一些。他们林江难不成真的有石漆的存在？ 但他心里也清楚，有石漆块并不代表着有石漆的存在。就像发现铜矿石，未必有铜矿脉的存在。 “很多，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找到石漆。” 石籍这句话，无疑是将郭兴黎的期待又拉高了一些。他们都知道，如果找到石漆，对林江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对于王茂平来说，又是大功一件。看来此人的运气还真的很不错啊！ “肇原知府那边的人手够用吗？”找到石漆，那他们布政司自然也是有功的。但是沾到的功绩，自然是没有直接参与来的多，来的好听。 不过如果贸然派人过去，到底是有一些不太厚道。尤其是对于王茂平这样的人，郭兴黎还是在意对方的想法的。 “王知府的意思是，石漆难寻，找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郭兴黎自然懂了对方的意思，并不排斥布政司派人过去分一杯羹。这个王茂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贪功。要是这样的人再多一些，想来他这个布政使会更加的舒心。 第1210章 别抱太大期望 “大人，如今寻找石漆的并不是王知府的人！” “什么，那是谁的人？”对于这话，郭兴黎就有一点听不明白了。是已经有人在帮王茂平找石漆了？ “回大人，是巡抚大人派过去的！据说，最开始在肇原府发现了两个石漆块，王知府手上并没有懂石漆之人，所以只能私下向巡抚大人求助，如今已经找了几个月的时间。” 郭兴黎没有想到，发现了两个石漆块，巡抚大人就愿意派人过去，不得不说对于王茂平可是相当的信任。 至少是比他们布政司要更信任。而且一找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派些人手过去，一切听从那里管事的安排！” 虽然这石漆还没有找到，但是如今这功劳已经分好了啊！但愿他们的希望不会落空吧。 “是！” …… 王茂平没有想到，这布政司的动作还挺快，感觉距离石籍返回庆绥府还没到十天，就派了人手过来，看起来很是迫不及待啊！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他还是很欢迎的。毕竟只有真正的找到了石漆，才能够有功劳不是。所以，还是抓紧时间找吧。而且越早找到，对于肇原府，对于林江来说，越有好处。 如今天逐渐开始变暖了起来，相比于往年来说，好像要暖和不少。想来翁南江上游的冰应该融化的更快。要多注意，避免发生凌汛。 王茂平有些无语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已经不再是阜安的知州，而且这些阮风节都能够想到。还是赶紧担心一下自己吧。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未知而又难解的谜题。估计，是来到肇原府每年都需要面对的，去年他侥幸涉险过关，谁知道今年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这个谜题，就是今年的第一场雨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够到来。会不会又像去年一样，迟迟不来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又要开始拼运气了，不仅是他的运气，还有所有肇原府百姓的运气。谁能够保证这次一定能赢呢？于是他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就是望天。 就在王茂平等待着今年第一场雨水到来的时候，上阳县的王广顺夫妇也收到了王茂平的信。 这倒是出乎了夫妻俩的预料。毕竟之前林危毅不仅已经带信过来，而且他们也麻烦对方捎带了很多东西到肇原府。 如今竟然又收到了信。 “当家的，信上说了什么？”刘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今的王广顺相比于之前，又进步了不少，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识文断字的人了。所以，看一封信，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你快说啊！” “咱家二平又要当爹了！”王广顺之所以半天没说话，是在反复的确认信上所写的内容，生怕自己看错！ 刘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因为起的有一点猛，所以头猛然一晕，幸好及时扶住了桌角。 “真的，初筠有喜了？” “是啊，说九月就生了！” “九月，那得赶紧准备东西才行啊，要不然可就来不及了！对，还得赶紧回村，将这件事情告诉爹娘才行！被褥得赶紧做，还有礼物……”刘氏开始一刻不停的念叨了起来。看起来还有一些慌乱。 在有了年儿之后，王家人自然是希望王茂平夫妻俩能够尽快有第二个孩子，而且最好还是一个男孩。 这样一家人才能够彻底的安心。但是，这事情急肯定是急不来的。不是你去催，孩子就能够来，还是需要缘分到了才行。 尤其是刘氏，她自然是知道安初筠心里面恐怕是最着急的。因为当年的她在生了王春雨之后，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她遇到了一个好婆婆，黄氏虽然性子急了一些，但是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不仅没有因为她生的是女孩而磋磨她，而且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摆过脸色。 其他孩子有的，王春雨也同样有一份。 所以刘氏对于她的婆婆还是充满谢意的。而她自然也想要做一个好婆婆。虽然心里很急，但并不想给自己的儿媳妇造成负担。 毕竟有年儿在，子女缘分或早或晚都会来的，刘氏时常这样安慰自己。瞧瞧，如今这缘分不就来了吗？ 对于这件大喜事，夫妻俩自然是要向家里人分享的。于是也没有耽误，将消息告诉了王春雨等人以后，就让下人驾着马车，直奔杨树村而去。 然后王家人就都听说了这个好消息，黄氏那更是差点喜极而泣。王守昌急忙去给祖宗的牌位上香，告诉这个好消息。 老两口如今自然是不缺重孙的，先不说，如今已经有了王瑞鸿、王瑞晨两兄弟，王茂康和王茂景也马上就要当爹了。 他们老王家可谓是人丁兴旺！ 但王茂平对于老两口甚至是整个王家而言，那自然是不同的。他们可是无比的期望，自己这个最争气的孙子能有一个儿子。 都说虎父无犬子，想来二平的儿子到时候也同样出色。 老两口如今已经发现了，从头划了到尾，他们家好像只有二平喜欢读书。排在第二的是为了面子主动要求认字的王广顺。 所以要想家里出一个格外出色的儿郎，恐怕还得指望二平啊！ 王茂平很想告诉他爷他奶，你们的重孙女也不爱读书，所以不要抱什么期望了。 当然，对于王曦年不爱读书的情况，王家人是不太了解的。毕竟王茂平也是一个好面之人，所以在信上从来没有提及。 而在与重孙女短暂的接触中，他们也只是感受到了对方很机灵。再加上是二平的孩子，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和爱读书画上了等号。 此时的王家正处于兴奋之中，已经开始张罗着给王茂平的第二个孩子准备东西了。虽然因为王茂康和王茂景要当爹，家里已经准备了一次。 但还是将衣服，被褥，床，枕头，玩物，礼物，掰着手指一项一项的捋下来，生怕漏掉什么。 “咱家剩下的几只大鹅，到时候一起给带走，年儿爱吃。”对于重孙女，老两口自然也是不会忘记的。 除了同样准备礼物之外，还没忘了王曦年最爱吃的大鹅。 第1211章 还挺有同情心 王家人都知道王茂平又要当爹了，那就意味着，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杨树村的村民都坐不住了，纷纷跑到王家来贺喜。对此王守昌和黄氏还是很受用的。 这要是在几年前，村里面也许还会有一些酸言酸语，不过如今嘛，哪里还会说老王家的坏话，人家二平那可是官老爷，管着好几个知县。 那可是能给他们撑腰的人，谁会想不开说坏话，捧着还来不及呢！ 所以，虽然是老王家的喜事，但整个村子看起来都是喜气洋洋。 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人。就是王瑞鸿和王瑞晨两兄弟。对于二叔家这第二个孩子，他们还是很同情的。 如果是妹妹还好一些，如果是弟弟那以后的课业岂不是相当繁重？他们如今可已经见识到二叔的厉害了。 对于这两兄弟，黄氏已经拿起了她的趁手兵器。虽然已经很久不做饭了，但是这烧火棍舞得可是不减当年。 “哼，就应该把你们一起带到肇原府去！”黄氏用烧火棍将二人教训了一通之后，还不忘补充道。 烧火棍并不可怕，但这句话可是太可怕了一些。两兄弟无疑是吓得够呛，除了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见不到他们的人。生怕被真的带去肇原府。 而王广顺夫妻俩除了准备东西之外，也准备他们第二次的林江之旅。他们现在每天基本上是闲来无事。 可是儿子去肇原府赴任，前三年做父母的不可以随往，只能短期探亲而已。如今正好有了去的由头。 虽然自家儿子在信上说，怕他们来回赶路太辛苦，但路途远又怎么样，他们禁得起折腾。 如果按照去年肇原府的局势，王茂平是肯定不会让父母过来的。不过，如今外族那边的热闹还没有平息，这一两年对于肇原府来说，应该是平静的。 所以如果他们想要过来，那倒也无妨。他自然也很想要见自己的父母。而且，有他娘与妻子作伴，自己也能够更放心一些。 这边王家人正在忙碌着。而写给大舅哥的信自然还没有到京城。 说来也太不凑巧了一些，林危毅离开的几天之后，安初筠这边才查出来有孕。要不然可以直接将消息带回京城，而不用写信了。 如今安运霖虽然还不知道他又要做舅舅了，但是林危毅带过来的消息已经足够让他惊讶。 原本这段时间，因为没有在宋家遗留的物件中，找到与树相关联的，让安运霖无比的沮丧。却没有想到，他们已经找到了外祖父留下来的东西。 而林危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谈中也隐晦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不能够相认，但是如今这样，安运霖也已经知足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宋家的遭遇居然会与太子有所牵扯。但太子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守着上阳县，守着那个晖照寺。 和安初筠一样，安运霖也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林危毅这些年的生活，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如今他能够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已经足够了。 “如今我们主要就是盯着晖照寺。”安运霖开口道。 “那里究竟有什么特别？”林危毅十分的好奇，在肇原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过这个寺庙，但也只是简单的了解而已。 其实也不怪王茂平说的简单，因为他了解到的也就只有那么多而已。他只是知道晖照寺有问题，至于什么问题，他也猜不出来啊！ 而安运霖这边也是摇了摇头，别看他派人盯了那么久，但是如今也没有太多的收获。 “这晖照寺表面上一切如常。和其他寺庙没有什么区别。”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的妹夫说那里有问题，他派出去的人恐怕真的只当那里一个很普通的寺庙而已。 “没有可疑的地方吗？” “肯定是有的，其中一个可疑的地方就是，去到寺庙之中很容易，但想要混入其中，则非常的难。”安运霖说道。 想要调查这个晖照寺，最好的办法就是混进寺中，但问题是压根就混不进去。这就让调查变得很困难，同时也说明这个晖照寺并不简单。 不过虽然混不进去，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那个晖照寺与其说是寺庙，更像是用来传达消息的地方。” “签文？”林危毅倒是听王茂平提起过，是通过签文察觉到晖照寺有问题的。 安运霖点了点头：“想来这也只是这其中一种吧。” “还有其他的方法？” “谁知道呢！”晖照寺的情况太过复杂了一些，自己的人手还混不进去。安运霖的手下暂时还没有办法找出，晖照寺的那些人到底是为谁做事。 可以确定，何二柱以及一些香客是通过签文来接收自己的任务。同样，他们向上传递消息也是通过签文。但通过签文向上传递的消息，却始终查不到是怎么通过晖照寺继续传递的。 想要盯住晖照寺的僧人香客，安运霖派过去的人手，如今看来并不够用。 “只要有问题，我们就一定能够查到蛛丝马迹。”林危毅不相信，晖照寺可以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只要他们一直盯着，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毕竟，除了盯着上阳县和晖照寺，他们暂时也无计可施。 安运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相比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他们已经查到了很多事情，所以应该有信心才对。 “晖照寺那边，就由我带人过去盯着吧！”林危毅开口道，他想要亲自守在那里，找出线索。 对于他的话，安运霖并没有思考，而是直接拒绝道：“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他绝对不能够让自己的表弟再次陷入到危险之中。 “可是——” “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行！”安运霖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危毅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有一些放置已久的东西，容崖要不要看一看？”安运霖转移了话题。 林危毅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是宋家宅院留下的东西。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看这些，也只会触景生情罢了。 第1212章 意有所指? 离开安家之后，林危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是想要亲自带人去盯着晖照寺的。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 只可惜，表哥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林危毅自然是知道原因。那么除了晖照寺之外，他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自己也不可能去调查太子之死吧。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接触到太子身边之人的。不对，他应该可以接触到一个，只可惜根本无济于事！ 此时的安运霖也在思考着太子的问题，他虽然身在京城，但却也很难插得上手。太子身边的旧人，大部分都在京城。那么要不要对他们进行盯梢与调查呢？ 可太子的死亡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无论是盯梢还是调查，都不会有什么收获吧。 还有，是自己的妹夫将太子的案子与宋家联系在一起的。那么，除了那一块推测出来的玉佩，名册礼单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呢。 如今从林危毅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妹夫并不想让他们去调查太子相关的线索。或许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他们可能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些人。 但，以自己对于他的了解，妹夫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太子那边的线索才对。 而这么斩钉截铁的让他们调查晖照寺和何二柱，是不是因为知道什么呢？ 安运霖这边隐约觉得，王茂平好像知道一些事情，而林危毅此时已经回到了浴华楼。 “东家，霍公子给您下了帖子，约您明日到桃源居一叙。” 看到林危毅点了点头，余量文刚想退下，却被叫住。 “余掌柜身边应该有个贴己人来照顾生活，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余量文听林危毅又旧话重提，深感无奈，这件事自己已经拒绝很多次了。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只希望能帮助东家完成他的复仇。 “东家，我如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在惯了。并没有成家的打算，您就不要再费心了。” “倒是东家您应该尽快成家才是！这样老爷才能放心！”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有这样宋家的在天之灵才能够安心。这可是宋家唯一的血脉了。 要是以往，这个话题也就在余量文的“反击”之中结束，但是今天林危毅的神情中，有着愧疚，以及难以明说的复杂。 余量文赶紧继续开了口：“是我自在惯了，东家你千万不要多想。”他知道东家一直心怀愧疚，觉得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他早已经娶妻生子。 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孙成敬的女儿——” 余量文显然是没有想到会从林危毅的嘴里，听到关于孙家人的事情，神情明显一怔，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已经自请下堂了！” “这不可能，怎么会呢？” 余量文有些不相信。即使和自己退婚，孙叔也能为她找一户好人家的。她应该过着琴瑟和鸣，儿女绕膝的日子才对。怎么可能走到下堂这一步。 “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虽然这么说，无疑会加重余大哥的愧疚，但林危毅并不想骗他。 这可能是林危毅看到他最失态的一次，此刻的余量文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不断的低喃着:“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不知道余大哥是怎么想的，但也许是上天又重新把缘分交到了你的手中。我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 余量文沉默了下来。 见此情景的林危毅，只能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上天能够垂怜一次，未必会有第二次，余大哥你仔细考虑一下吧。” 第二天，能够看的出来，余量文与平日相比，并不在状态，显得有一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但该说的林危毅都已经说了，一切还需要他自己拿主意。 这两年，林危毅带着商队到处跑商。基本上没有回过京城，与霍公子也是许久未见。不过，对方总能在三言两语的寒暄之中，就拉近原本变得有些生疏的距离。 两人谈天说地，一如既往。而林危毅有一个许久以来的疑惑，他之前是刻意接近的这位霍公子，那么对方呢？ “容崖倒是难得回京城！” “到底是需要讨生活嘛！”林危毅说笑道。 “拥有浴华楼的人，还需要去讨生活？” “不讨生活哪里能够有浴华楼呢？”林危毅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这两年又到了哪里跑商啊？” “还是老样子吧。” “去林江了吗？” “嗯，还去了一趟肇原府呢！” “见到介存兄了？” “是啊，人家已经是知府，颇得百姓推崇呢……” 双方的话题逐渐转移到了王茂平的身上，果然谁不在就聊谁，在哪里都适用。 “容崖和介存兄的关系倒是亲近不少。”霍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林危毅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调侃道：“那我还要说一声多谢呢，要不，我和介存兄怎么会认识！” “说的也是！还不打算成亲？”霍公子转移了话题，看起来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我啊，自在惯了！” “怎么，成亲以后就不自在了？要不要给你做个媒啊！” “我就是一个跑商的，可别耽误了谁家的姑娘！” “……” “……” 明明是好友见面，相谈甚欢。不过在桃源居分开以后，却又都各怀心事。林危毅总感觉霍公子的话，仿佛是意有所指。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林危毅还是绷紧了心神。那么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还是少去安家为妙。 此时的余量文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准备暂时离开京城，前往上阳县。对此，林危毅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而安运霖的心却是提了起来。 “你确定吗？” “东家，的确是有人在盯着那个营缮所的所正胡岳。” “你们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手下确定的说道，幸好东家事先已经提醒了他们，心中有了防范。 “东家，还要继续盯下去吗？” “不用！”安运霖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第1213章 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果然是这样！”烛火之下，安运霖神情晦涩不明。 对于王茂平没有让他们插手太子身边之人的调查，安运霖一直都有些在意。 是自己的妹夫特别肯定，他们没有办法通过太子身边的人找到线索吗？ 平心而论，的确是相当困难。但，对方可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没试过，怎么就能够确定没有一丝可能呢？ 除非他特别的确定他们找不到线索，或者说并不需要他们从太子身边旧人的身上寻找线索，无论是哪一种，妹夫就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是知道内情的。 那么，安运霖无疑是需要验证一下。 胡岳是工部营缮所的所正，正七品的官员。而他算的上是詹事府的一个旧人。当年太子还在的时候，这位是詹事府右春坊的右司谏。 当然，在詹事府中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想来即使能够从太子身边之人身上发现蛛丝马迹，也不会是他。 那么安运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像他前面所想的那样，为了验证。 如果是不需要他们进行调查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已经有人对那些人进行调查和盯梢了呢。 如果是的话，即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想来也不会放过。 而事实证明真的有人在盯着石岳，也就是说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的确是有人在盯着太子府的旧人，而且自己的妹夫应该也是知情的。 那么自己妹夫为什么会知情呢？他为什么会与太子的案子有所牵连，而又不告诉他们呢？ 负责盯梢的又是谁的人？会是谁如此关心那些旧人呢？除了凶手，恐怕就是想为太子报仇的人。 再结合自己妹夫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那么很有可能是那位派的人了？这么推测下来，之前妹夫去阜安州赴任，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太子死在了阜安州，王茂平去阜安做了知州。太子的死很有可能与边军有所关联，而如今王茂平是离边关最近的知府。 自己妹夫该不会是在查太子死亡的案子吧！也许是那位的吩咐，所以他没有办法向自己明说。 虽然有些地方猜测的并不准确，就比如王茂平去肇原做知府与调查太子的案子，并没有直接关联，是因为启元帝的信任而已。 但不得不说，安运霖歪打正着的猜测到了一些真相。 如今的王茂平并不知道，他大舅哥已经对着他分析猜测了一通，还猜到了他在调查太子的案子。 现在，太子的案子在林江恐怕已经难以有新的进展。最好的结果无非是他能够把张家给揪出来，找出杀害太子的直接凶手。 当然，此时的王茂平肯定是还没有找出那个张家。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盯着的这个，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 “夫君，你在看月亮？” “看天而已！” “明天有雨吗？”安初筠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 王茂平摇了摇头。今天又是失望的一天呢！ 不过好在，他的失望之情没有存积太久，几天后的夜里，滴落下来的雨水，随着温润的春风，敲打在了窗棂之上。 虽然这是王茂平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等待，才盼来的。但是对于肇原府来说，今年的雨水比往年来的要更早一些。 第二天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直到傍晚仍旧没有停的迹象。对于百姓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兆头。 而农户们在感到惊喜之后，赶忙整理起了农具。照这样下去，肯定是可以将田地润透。雨停了，就意味着今年的春耕可以开始了。 看来担心的春旱，今年并不会发生。下雨好啊！ 肇原府的百姓对于这一场提前到来的雨水，自然是相当欢迎。王茂平撑着油伞返回内宅，心情也非常不错。 至少今年春天，不用再拼一次运气了。 但显然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踩着小板凳，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雨水。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 “爹爹，雨什么时候停啊！” 王茂平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开口问道：“为什么想让雨停？” “这样年儿才能去外面啊！”王曦年仰起头，一副爹爹你怎么不懂我的表情。 看来一天都没有能出屋，把他闺女憋的相当难受。将她抱起来，看着窗外的细雨，王茂平开口道： “可是有很多人希望雨能够再下一会儿呢。” “为什么，憋在屋子里，不舒服。”王曦年的年纪还小，还没有办法理解，这场雨对肇原府的百姓意味着什么。 “可是下雨后，才能种庄稼，种庄稼所有人才能有饭吃。要不然大家都要饿肚子的。”这场雨并不大，一直淅淅沥沥，所以下的久一点，是有好处的。 王曦年虽然不明白，下雨和种庄稼有什么关系，但到底是知道了后果，嘴里嚷嚷着“不要饿肚子！” 看来，对于他闺女来说，吃比玩更重要啊！还是吃货属性占了上风。 “爹爹不要，娘不要，屏姨不要，冯嬷嬷不要，谁都不要饿肚子。”王曦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随后将头扭向窗外：“下吧，下吧！年儿不想出去玩了！” 王茂平看着怀中的闺女，不知为何，心里腾然升起了感动之情，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他闺女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年儿，爹教你一首诗好不好？” “不好！” 王曦年挣扎着从他的怀中下来，并迅速的跑开。 好吧，现在变得不可爱了。 王茂平并不知道，他闺女在睡觉的时候还在祈祷雨能够一直下着。 “爹爹！”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看到自家闺女竟然眼圈泛红，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就一晚上的时间而已，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小年纪，难道还会做噩梦不成？ “爹，雨停了！是不是要饿肚子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不会的，雨水已经够了！庄稼再过不久就长出来了哟。” “真的？”王曦年的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 “真的！” 或许是对他的话，还有些不相信，今天的早饭，王曦年还多吃了半个馒头。 第1214章 精心照料 肇原府淅淅沥沥的雨水停了下来，虽然雨下的不大，但因为时间的原因，土地已经完全湿润。 这也就意味着肇原府的春耕正式开始了。相比于往年，也要提前了一些。这也让百姓们很是开心。 至少不用担心盼不来雨水，连庄稼都没有办法种下去。 而王茂平自然还记得董家的那些庄户们。毕竟春耕开始，农事为重。因此派人通知了孙正阔，让那些庄户去忙耕种，暂时不用再跟着寻找石漆。 这个决定，无疑让董家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知府大人不发话，他们自然是不敢擅自让庄户们回来。尤其是在搜找的队伍再次扩大以后。 虽然人手增多了，也说明知府大人更加的重视啊。 董岫还想着，等其他庄子耕种完之后，再调去给西面的庄子帮忙。如今倒是省去了这个麻烦。 当然对于王茂平这个知府，董家人依旧没有什么好印象。毕竟好好的一块宝贝，变成了害人的石头，无论是谁都很难去接受。 即使他们董家的人，如今想要把它继续当成宝贝都做不到了。可是想要出手，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在林江及附近的地方。 即使带到更远的地方，也要冒着很大的风险。毕竟宝贝的价值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付的起的。 就像王茂平所推测的那样，董岫不仅担心石头无法出手，还担心如果出手，会不会留下隐患，为董家日后带来灾祸。 可扔了自然也是舍不得的，藏在密室之中吧，又担心真的会对身子造成影响。所以如今石头被藏在了一处枯井之下。 但即使是这样，董岫都感觉在书房待着浑身不舒服。谁让之前那块小的石头一直被他藏在书房后的密室之中呢。 所以董岫有时候脑袋中会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从来都没有找到这块石头就好了。他虽然遗憾，但总好过价值不菲的宝贝变得一文不值。像这样的物归原主他真的不想要啊！ 所以为什么非得还给他？ 王茂平：所以怪我了？这种烫手山芋他才不要呢！ 但无论董岫现在的心情如何，事情都已经成定局，就看他是一直纠结下去，还是学会逐渐放开。 董家的庄户们经过允许之后，总算是可以拿上熟悉的农具，在田地里忙碌了。虽然，这段时间孙管事等人并没有为难他们。 但至今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而且还因为这些人在府衙的大牢待过几天，心里总归是有一些惧怕的。 所以，重新忙于农事，无疑让他们放松了不少。 而因为有布政司派来的人加入，庄户们的暂时离开，虽然对搜寻有些影响，但并不太大。 如今孙正阔等人依旧在辛劳的寻找着，毕竟找的不仅是石漆，还有因它所带来的功劳。 “孙管事！” “孙管事！” 孙正阔听到远处急切的喊声，连忙冲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直觉告诉他，应该是手下的人发现了什么。 这些天他们一直是沿着发现的石漆脉向下，并不断地向附近扩散寻找。还是没有其他的收获。 “怎么了？” 孙正阔由于跑的太快，停下来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管事您看！” 孙正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连忙蹲下身，眼前的石漆依旧是黝黑，不过和之前的有所区别。 上面好像泛着一层油光，怕是日头太过晃眼而产生的错觉，孙正阔用手在石漆块上抹了一下，手上立刻沾满了有点粘稠的油脂。 这让孙正阔的心开始砰砰乱跳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距离石漆更近了一步。 “快，顺着这里继续往下挖！” “是！” 聚过来的人，卖力的挥动起了手里的工具。不只是孙正阔此时难掩兴奋之情，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所以如今都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而这些王茂平并不知情，如今的他正在忙着春耕这件大事。虽然不能亲自下地帮着百姓们耕种。 但是他要确保，府城附近的村庄和下属各县的春耕不会出现意外。 之前各县借贷给百姓的粮种是否如详文汇报的一样表里如一，他已经派人暗中调查过。 或许是有了去年富丰县的前车之鉴，又或许是对王茂平的脾气秉性有所了解，知道他很有可能暗中派人去查证，所以在借贷粮种的执行上，并没有什么水分。 不过，之前是之前，有些人万一在春耕时候给百姓们捣乱该怎么办。所以还得派人暗中盯着。 至少有这个盯人的风声放出去，想暗中搞点事情的人也会有所忌惮。 王茂平还抽空去了一趟东华庄。毕竟那几株蛇麻草已经被移栽到了那里。他可是相当重视的。 而农庄的管事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重视。对那几株蛇麻草就和对待宝贝一样。每天庄子的护院都要去巡视几次。 不仅如此，还专门在圈起来的院子外，养了两条狗。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说实话，当了这么多年的农庄管事，林玮第一次感觉如此的紧张。尤其是在王茂平亲自到来的那一刻。 “大人，我们准备在天儿更暖和一些，蛇麻草的新梢长出大概一尺多长时，作为插条，一节一条，剪口在中间……”对于王茂平的问话，林玮那自然是有问必答，给出了详细的解释。 看来知府大人是生怕在扦插的时候出问题，对这几株蛇麻草造成伤害。 虽然他们之前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这蛇麻草究竟有什么用处。但农庄里的农人还是知道该怎么进行插条的。 “大概多久能生根呢？”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按照以往的经验来推测的话，大概七到十天就能够生根。” 王茂平点了点头，提问并没有结束：“种子呢？” “回大人已经种了下去，派农人精心的侍候着。” 如果是其他种子，王茂平自然要说一声大可不必如此。但这蛇麻草到底是得来不易，能多长出一株也是好的。 再加上之前都没有经验，所以即使并不娇贵，精心照料也是必要的。 第1215章 意外收获? “棚架呢？” “回大人已经搭好，大人您是否想屈尊看上一眼？”林玮赶忙回答道。 王茂平问的如此细致，让林玮感觉更加认清了这几株蛇麻草的重要。所以，他们做的是不是还不够好，是不是整日盯在那里更好一些呢。 “带路吧！” 既然已经搭好了，那自然是要看上一眼的。 园子用栅栏围起，从上面也能够看到露出来的棚架。柱子看上去很是整齐，不得不说，对于他这个有强迫症的人，很是友好。 而且柱子间的间距，还是比较大的，这样无论是透光性，还是通风都要更好，蛇麻草生长的也能够更旺盛一些。 能看得出园中的土地如今已经翻整过，而且已经开沟。 “大人这块儿地已经深翻大概一尺，如今沟深和沟宽都在一尺半左右。而且沟内已经撒好肥料。”站在一旁的林玮，接着汇报道。 王茂平仔细的看了看园子里的土，颜色很深，已经接近黑色，捡起一个小土块，用手轻轻一捏，便酥散成了粉末。 不得不说，这块地还是相当肥沃的。 “嗯，林管事用心了！” 林玮听到后，虽然嘴上说着应尽之责，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看起来知府大人很是满意，并没有出言苛责。 出了园子，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王茂平还是准备好好的参观一下这个东华庄。而林玮无疑是一个好的向导。 如今除了预留出来种蛇麻草的土地，其他的土地已经开始耕种。农人们都在地里忙碌着。不经意看到他的身影，无疑变得更卖力了，但逐渐有同手同脚的趋势。 好吧，还是别影响人家干活了。 “大人，平日里农人们吃住就是在这一片。” 王茂平点了点头，房屋算不上特别破旧，但也只能说一般而已，而屋子里的摆设也只能用简陋来形容，不过，到底是给这些农人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是什么？”一处小院中摆着的物件，吸引了王茂平的注意。木质的支架，上面还有一个横着的滚桶，右边还有木质的手柄。 看起来还是有一些技术含量的。只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回大人，想来是马余田他儿子捣鼓出来的，卑职派人去叫他们？”这算是林玮第一次没有能回答出知府大人的问题。 但他真的是没有见过，自然也回答不上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马余田的儿子多大？” “回大人，今年应该年满二十了！名叫马东河。听说小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后，这走路就不太利索了。”看到王茂平感兴趣，林玮连忙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一开始听林玮的介绍，还以为这个马余田的儿子年纪不大，自己发现了一个少年人才呢。 不过，眼前这东西倒是着实有点意思。上前一步，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八字形的立柱，有两根横梁，两侧立柱和底下的横梁上，还各有一根顺梁。 前端的横梁上还有半尺多长的木质料斗。而目测中间的这个圆桶有五尺多长，由木板并列而成，中间还有一根木轴。而圆桶内还有钉子，都是从桶外钉进去的，呈螺旋状。 用手摇动木质的手柄，桶跟着转动了起来。 所以这东西应该是用来搅拌的了？那么是搅拌什么的呢？ 正想着，刚派出去的人，带着两个男子走进了小院。后面两个人并没有敢抬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在最后的，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右腿不太利索，有一些画圈。 “大人，马家父子已经带到！” 王茂平这边还没等有所表示，马余田二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他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我的脸把你们吓成这样也就罢了，你们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呢，倒也不至于此啊！ 总不会是他的脚大的吓人吧。 “草，草民，见，见过大人！”说罢还磕起头来，看来是真的吓得不轻。 “快起来吧！”王茂平用眼神示意，两人被扶了起来。不过依旧是低着头，身形还有些颤抖。 让他都开始反思了起来，到底做了什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马余田，马东河，这东西是你们做的？”王茂平的语气尽量放的更温和一些。 不过，还是将两人吓了一大跳，肉眼可见的肩膀一抖。所以这父子俩是什么受惊吓的体质吗？ “大人问你们话呢，还不回答？”林玮在一旁催促道。磨磨蹭蹭的，如果把知府大人惹生气了该怎么办。 马东河微微抬起头，马上又低了回去：“回大人，是草民做的。” “不，大人，是草民做的！跟他没有关系。”马余田连忙说道。 王茂平有些无奈，他并没有治罪的意思，大可不必如此。 “所以，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给他一个答案就行。 “回，回大人，是用来，用来——” 在一旁的林玮有些着急，都恨不得替他们回答，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是什么。 “制肥的？” 听到王茂平的话，马东河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猝不及防的与他撞在了一起，瞬间又低了下去，看起来很是意外。 而王茂平也终于是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皮肤有一点偏黑，虽然腿脚不太利索，但长得还是挺精神的。 “回大人，是，是用来制肥的。” 听到马东河的回答，王茂平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毕竟这东西看起来就是用来搅拌、分割的，所以想要猜出来，也不太难。 当然，也只是王茂平不觉得难而已，毕竟对于构造和操作方法他已经明白了大概。而其他人，在得到答案以后，仍旧有一些云里雾里。 没有想明白，这东西怎么能和制肥挨上边。 “去试一试？” 虽然他猜对了，但还是想要让马东河演示一下，看看这东西是否好用，或者说能不能用。 如果效果不错的话，这也算是今天来东华庄的意外之喜嘛。 马东河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王茂平一眼，随后又看了林玮一眼，看到他的催促之后，这才紧绷着身子迈步走了过来。 第1216章 比试一下? 看到马东河小心翼翼的走到制肥用具旁，有些无措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王茂平觉得回去要好好照照镜子，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面相变了，要不然不至于把对方吓成这样吧。 “把原料拌好，拿过来一些。”王茂平吩咐道。” “是！” 这时候的肥料虽然都是农家肥，但还是要混入其他的东西一起堆积，发酵。在这方面，林江做的最好的无疑是阜安州。 没一会儿，东西就被取了过来。虽然有一些味道，但实际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浓烈，王茂平觉得还是可以忍受的。 当然，他的表现，倒是出乎了其余人的预料。这可是知府大人啊，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直视这些东西。 王茂平很想说一句，知府也是人，他也需要上茅厕的好吗，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们有没有见识过贡院的茅厕？他见识过，甚至是与它为邻，度过了九天的时间。 那种被腌入味的感觉，他至今都还记忆犹新，所以眼前这些才到哪儿，而且还是已经沤制好的，看起来已经腐熟，味道比刚沤制时，已经减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都是什么？”如今已经成了一大坨一大坨的，内部虽然并不均匀，但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对于王茂平的问话，给予回应的仍然是林玮，至于其他人，虽然不像马家父子那么害怕他，但也是安静的立在一旁。 “回大人，这些是用鸡粪，羊粪，牛粪，猪粪，秸秆……沤制而成。” 王茂平点了点头，林玮每说一样，他就在心里默默地琢磨一下功效。鸡粪富含氮磷钾，羊粪，肥力温和，加强根系对于水、养的吸收。牛粪纤维素高…… 对于土地来说，这肥料的营养还是挺丰富的。 “开始吧！”王茂平看向马东河，在旁边听了这么久他与林玮的谈话，身子总算是不抖了。想来应该可以顺利的完成了演示。 马东河挪到了木桶的旁边，将桶内已结成块的肥料，倒进了圆桶后面的木质料斗之中。随后摇动木质的把手，肥料慢慢的进入到了圆桶之中。 随着来回的摇动以及桶内钉子的不断拌动，逐渐变成了颗粒状。 “大，大人，完事了！”马东河总算是开了口，还瞥了他一眼，将头又飞快的低了下去。 怎么说呢，还是有进步的。至少比刚才胆子大了一些。 “林管事觉得怎么样？”王茂平看向了在一旁的林玮。 此人虽然尽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对方从云里雾里到好奇再到“就这？”的转变。 当然其他人的表情与林玮也算是大同小异。还以为这马东河捣鼓出了什么让人大吃一惊的东西。结果，就是把一大坨沤熟的肥料碎成了小颗。 亏他们之前还抱着期待呢。 “大人，用锹、镐也同样能做到吧！”锹镐可以轻松办到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呢？ 听了林玮的话，马东河的头垂的更低了一些，开始不自觉的抠起了手指。看起来很受打击。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要不要比试一下？” “比试？” “对，比一比，要将沤好的肥料做到这种程度，到底是锹镐更快一些，还是这个更快一些。” 主要是刚才肥料有些少的缘故，所以对比起来并不是很明显。让人忽略了这个圆桶的实力。 “卑职这就去准备！”林玮没有想到，知府大人对这件东西还挺看好。 王茂平倒是摆了摆手，让林玮派人把东西抬到沤好的肥料附近。这样想来能够更加直观的看到差距。 “把农人们都叫回来吧！”如今已经到了晌午，让他们休息一下，顺便也凑一凑热闹嘛。 对于王茂平的话，林玮自然是言听计从。农人们被叫了回来，虽然都有一些紧张，但总算没有像马家父子那样畏惧。 如今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王茂平，以及那个木架上的圆桶。 还有平时就和闷葫芦一样，问三句也许能回答出来一句，见人恨不得绕道的马东河竟然还站在大人的身后，这是什么情况。 林玮很贴心的让人搬来了椅子，至于茶水，这堆满肥料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大人竟然还真的能在这里待的住。 王茂平也承认，这堆积肥料的院子，味道比刚才冲了一些，不过没关系，他被封为战茅，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坐在椅子上，看着林玮已经挑选出四个身形相对强壮一些的农人，王茂平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比赛。 四人分成两组，一组用锹，镐，耙子等相对趁手的农具，那么另一组，自然是不言而喻。 由于王茂平坐在这里，一开始大家还有一些紧张，拘谨的盯着四人的动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放开了很多。 “尹四庄，你平日里力气不是很大吗，快点啊，都已经被超过了！” “冯大山这木桶摇的还挺快。”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农人们有些呐喊加油，有些窃窃私语，不过显然脸上都带着意外。 “林管事，觉得怎么样？”王茂平看向立在一旁的林玮。 林玮连忙行礼道：“是卑职目光太过短浅了一些。” 是他想的太理所当然，以为这东西也只是多此一举而已。谁能想到，一开始还显得有一些势均力敌的比拼，渐渐地差距变得明显了起来。 尽管尹四庄二人卖力的挥动着铁锹耙子，但已经跟不上另外两个的速度，落到了下风。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一些筋疲力尽。 就像林玮和其他人所看到的那样，由于之前太过卖力，如今尹四庄二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起来已经挥不动手中的铁锹。拍在肥料上后，已经能看到再举起来的艰难。 “停下吧！” 听到王茂平的话，四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尹四庄二人，即使已经停了下来，手仍旧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王茂平起身走上前去，看了一下两组的比试成果，其他农人跟在他的身后向前张望着。 第1217章 也许是个人才 对于这场比拼的结果，自然是一目了然的。首先从数量上来说，就已经可以分的出胜负。 如今堆在众人面前被圆桶制成颗粒的肥料，是另一边用镐锹耙子的一倍还多。而且，从品相来看，圆桶摇出来的颗粒无疑要均匀很多，虽然有些大小存在着一点差异，但差别不是很大。 而反观另一边，颗粒明显并不均匀，而且相比于前者，明显大了不少。因为耗费了太多力气的原因，最后平整的那些，更是肉眼可见的需要返工。 那么胜利属于哪边，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这东西叫什么？”王茂平看向马东河，对方耳尖因为比赛的结果有些泛红，显然心情也是激动的。 在比赛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马东河一动不动的盯着两方的动作，手也紧握成拳。不过如今脑袋又低了下去。 小伙子，总是这样，对颈椎可是不太好啊！ “没，没有名字。”马东河的声音依旧很小，王茂平勉强才能听清。 “那就想一个，到时候告诉林管事。”这小伙子，就是太没有自信了一些。 王茂平倒是可以将他叫到正堂询问。但还是想在这些农人的面前，帮这个小伙子建立一点自信，明明挺有才的一个人。 “是！”依旧是蚊子声。 年轻人，你的肺活量不至于此啊！ “为什么想到做这么一个东西？” “因为，因为——” 林玮和农人们在一旁听着都有些替他着急。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想，想让肥料更细，更匀一些，也想让大家别太累。”因为王茂平没有催促，马东河终于是将原因很好的表达了出来。 “都是你自己想的，自己动手做的？” “我爹，帮忙。” 王茂平点了点头：“你会一些木工活？” “我，我爹教我的。” 目光看向马余田，后者赶忙说道：“回大人，祖上传下来的一点手艺。” 王茂平听明白了他的话，会一点儿但还不足以让他或者他的儿子成为一个木匠。 “马东河，抬起头来！”相比于之前一直的温声细语，王茂平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让对方的肩膀又不禁是为之一耸，看起来是又受到了惊吓。由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头倒是马上抬了起来。 作为父亲的马余田，同样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儿子有哪里得罪了知府大人。那真是要命的事情。 其他人也变得有些紧张，毕竟知府大人刚才的语气很像是生气了一样。林玮则是想着，要不要替马东河求情，毕竟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你做的很好！”王茂平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说出这句话来，如今是一脸的羡慕。所以，这是被知府大人夸奖了？ 好家伙，老马家这个孩子竟然能被知府大人夸奖，总感觉这是在梦里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马东河同样不敢相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今脸已经开始发起热来。不过被震惊定在了原地，头终于是没有低下去。 “不过，还可以更好！”王茂平又补充了一句。 马东河仍旧处在震惊之中，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更好？” “没错！”王茂平指了指那些成为颗粒的肥料，随后开口道“还可以更匀一些。” “做一个圆筛！”听懂了他的话以后，马东河立即反应了过来。 王茂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哦，说说看！” “这，这边可以去掉一些，做一个圆筛接在桶前，这样既能制肥还可以筛肥……”马东河越说越顺，中间并没有再卡壳。 直到说完，看着王茂平脸上温和的笑容，这才反应了过来，猛的把头低了下去。 “马东河，你很不错！”王茂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才向着院子外走去。林玮赶忙跟上。 留下的马东河，又一次立在了原地。而此时其他农人也是走上前去，把他围在了中间，开始夸赞了起来。 “大河，你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被知府大人夸奖！” “东河，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有出息！” “是啊，居然倒腾出来了这个新奇的玩意！” 农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都是普通的庄稼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虽然心里有些发酸，羡慕，但夸人的体面还是有的。 而此时王茂平也终于是坐在了正堂之中。 “没想到林管事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嘛，那个马东河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挺有用的。之前你还谦虚说，农人们没有什么收获呢！” 这东西，那些乡绅地主的庄子还是可以用得上的。甚至一个村子有上这么一台，对村民们来说也能够轻松一些。 而且王茂平看重的并不是这个物件，而是马东河这个人。看重的也不只是他的动手能力，还有他的想法。 今天他能够做出这制作颗粒肥料的物件，那么以后他还可以造出其他东西。 这也许就是一个人才！当然，还需要再观察一下才行。 “卑职惭愧！” 王茂平这边还在感慨，自己可能又发现了一个有才之人，林玮却显得有一些惭愧。 知府大人并没有问起，为什么马东河做出来的东西，其他人并不知情，他这个做管事的并不知情，想来就是给自己留一些颜面。 现在回想起来，马东河好像是有几次想要跟他说什么，但自己看过去后，对方却又不开口，林玮也就没有太在意。 如今一看，庄子里那几位经验丰富的农人没有任何收获，却让这个马东河捣鼓出来了，关键是他还一无所知。这的确是自己的失职。 “马东河有些才能，以后多费心一些。但本官相信，有才能的绝对不止他一个，林管事你也许就是他们的伯乐。”王茂平还不忘顺便灌一口鸡汤。 “是！” “东华庄打理的井井有条，林管事你也费心了……” 林玮不得不承认，知府大人的话，让他在觉得暖心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的豪情。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鸡汤的力量。 第1218章 习惯了 王茂平在嘱咐和灌完鸡汤以后，便离开了东华庄，毕竟他得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去才行。不过东华庄离府城不是很远，所以时间还算是充裕。 对于农庄中的农人，尤其是马家父子来说，今天算是很特别的一天。而对于林玮来说也同样如此。 当他和马东河经过一番长谈之后，对于这个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年轻人，总算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大人说的没错，马东河的确是有些才能的。一些新奇的想法，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却又好像有实现的可能，的确是应该重视起来。 “大河，在想什么？” 马余田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知府大人都说东河很不错呢！ 他家东河不比其他人差什么！ “爹，知府大人很厉害！” “是啊，知府大人能看出来我儿子是有本事的！” “不是，爹，知府大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木桶上应该装筛子……”马东河在外人面前虽然经常一言不发，但此时却变得健谈了起来。 而王茂平并不知道，他又多出了一个迷弟。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府衙，王曦年小朋友象征性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皱了皱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又闻了闻，随后退了几步。 “臭！” 王茂平抬起胳膊闻了闻，他咋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呢？闺女这鼻子有这么灵吗？ “没味道！” 王曦年仰起头，看她爹并不像撒谎的样子，又凑近了闻了闻。 “臭！” “不臭啊，闺女你再闻一下！” “臭！” “再闻一下？” “没味儿了？”王曦年有些不相信的又闻了闻，已经闻不到臭味儿。 王茂平表示，闻着闻着不就习惯了！为了让闺女对习惯两个字有更深的感悟，他也算是尽心竭力了啊。 转身回屋准备沐浴更衣，留在院中的王曦年还有些想不明白，咋就突然间不臭了呢！ 不过，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心宽，遇事从不纠结，在第二天起床之后，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而王茂平也将昨天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相信经过昨天之后，对于马东河，林玮肯定会重视起来，这对小伙子信心的培养还是有好处的。 当然，王茂平也希望对方能够不断有新的想法，亮眼的表现。毕竟人才难求嘛！ “大人！孙管事来了！” 王茂平刚提起的笔又放了下去，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是又有什么发现？ “让他进来吧！” “是！” 随后孙正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二堂之中，相比于以往，如今的他显得有一些慌忙，衣服的下摆还沾着些许油污。 “大人，找到了，找到了！”孙正阔的语气难掩兴奋之情。 听到这话，王茂平也坐不住了，脸上同样染上了一丝惊喜。 “真的？” “大人是真的！卑职命人呈上来！” 下一刻，一个桶被抬了上来。王茂平也来到了桶旁，打开桶盖，里面黑褐色的东西便映入眼帘。能够看的出，是有一点粘稠的液体。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沥青，而是真真正正的石漆。可即便如此，王茂平仍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这是真的找到了？为什么有些不太真实呢。所以，石漆多不多？万一只有一点怎么办？那样，相比于没有找到，他会更加的难受郁闷。 “能预估出石漆有多厚吗？”虽然王茂平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些难，但是他还是想要问一问，万一呢！ 孙正阔犹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并没有能够回答上来这个问题。 “那你们怎么挖的，挖了多深？” “回大人，我们沿着石漆脉挖寻，在挖一处石漆块的时候，发现有油脂浸出，于是连忙向下接着挖去，出现了一些油砂，接着向下，又挖了大概三丈，这才发现了石漆的踪迹，总共有八丈左右。”孙正阔回答得很细致。 而王茂平也听明白了，他们是往沥青脉下面挖的，然后遇到了油砂层。挖过了油砂层，这才发现了石漆的踪迹，不过显然油砂层很薄。而八丈左右，这可以说埋藏的很浅了。 如今，一般都是出现了油苗，被官府发现，才会引起重视，去开采。很少有像王茂平这样，并没有发现油苗，仅凭着两个石漆块，就开始搜寻的。 有石漆块，就有发现石漆的可能。王茂平也是想要赌一把而已，如今看来是赌对了一半。为什么说是一半呢？因为目前来看不知道储量到底如何。 以现有的条件，他们又能够利用多少。 “这石漆是喷出来的吗？” “没有喷出，这桶中是流出来的一些。所以还需要继续挖下去才行。” 孙正阔发现，知府大人也只有在他刚开始汇报的时候，脸上有些喜色，如今又变成了平静。 王茂平之所以喜色已经褪去，是因为马上要迎接新的问题。石漆没有喷出，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种埋藏比较浅的，一般不能自喷或者不能长期自喷。所以需要他们去挖，去采。 “大人，我派人继续挖下去？” “还是要从长计议，你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一些。”王茂平开口道。 这句话，让孙正阔不禁是松了一口气。如今能够找到石漆的踪迹，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力气。靠他们这几十号人继续忙碌下去，明显是捉襟见肘。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搜寻是一回事，开采是另外一回事，所以还是要尽快上报布政司才行，如今可是需要大量的人手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春耕结束之后，通过劳役，让百姓们参与进来。 “依孙管事之见，应该怎样获得石漆？”王茂平开始征求起了他的意见，看看他们二人的想法是否不谋而合。 “回大人，卑职觉得应该有两种办法。” “哦？哪两种？” “第一种就是一直向下将那些油砂、浮土，石块都挖出来，自然而然也就可以挖到石漆。可以露天进行，也可以像挖煤一样，把那里当成一个煤窑，开一条坑道出来，搭木棚或者木支柱……” 第1219章 怎么就这么凑巧呢? “第二种，就是打井！就像打水井那样。” “孙管事觉得哪种方法更好一些呢？” “回大人，卑职觉得还是第二种方法更好一些。” 王茂平点了点头，和他所料想的一样，如果深度超过了五六丈，那么还是打井更加的划算一些。 “本官这边会继续增派人手，你们可以先试探着继续向下挖掘。等到人手充足以后，就开始打井。同时你们就有了新的任务——” “寻找适合打井的地方？” “没错！” 他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如果，那片荒地石漆没有那么少的话，一口井，自然是不够的。 所以说寻找打井地点，其实也是想初步探查石漆到底是多是少。对于孙正阔等人来说，真正的工作或许才刚刚开始。 虽然与后世相比，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先进的工具，没有丰富的知识与认知。但只要石漆对他们有用处，就要最大限度的去找寻找，利用。 “孙管事这段日子以来，着实辛苦了一些，本官会如实上报巡抚大人。”王茂平微笑道。 虽然关于石漆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但是发现了它的踪迹，也算是一个相当大的收获。所以还是值得鼓励的。 “这些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有王知府这句话，孙正阔也就放心了。他们找了这么久，为的不也是沾到一点功劳，让巡抚大人肯定他们的努力嘛！ “本官会派人送去酒菜，算是对你们一点小小的犒劳。” 毕竟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人，他不好喧宾夺主，但是用一点酒菜，一点点的赏钱，来犒劳一下他们，还是合乎情理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帮肇原府的忙。 “谢大人！” 孙正阔退下之后，王茂平也没有捡起手上的公务，而是命人将府衙的几个官员，都叫了过来。 找到石漆，怎么着也算是一件喜事，所以还是值得分享一下的，作为府衙的官员如今也应该知情了。 这些人之中，谭展同自然是知道，董家附近的那片荒地应该是有一些门道。要不然也不会引得那些人去搜寻。还让董家吃了一个闷亏，损失了不少的银钱。 可大人却说不是他派出去的人，谭展同一直很奇怪，那些到底是谁的人。今天终于是有了答案。 好家伙，是巡抚大人派来帮助王知府的，而且布政司居然也派人过来帮忙。不得不说，他们这位知府还真是深得赏识啊！ 如此可见，之前那些传言绝非无中生有，巡抚大人就是王知府的靠山！要不然，仅凭着两个石漆块，王大人怎么敢求助到巡抚大人那里？ 布政司加入其中，虽然有分一杯羹的嫌疑，但人家到底也是帮了忙的，算是名正言顺。 说白了，他们知府还真是八面玲珑，谁都不愿意得罪！ 不过，谭展同也是更加坚定了不要惹这位主官的想法。除非是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要不然可不敢得罪这位，毕竟王知府真的有巡抚大人作为靠山啊。 王茂平发现，自从告诉他们有关石漆的事情，这些人除了欣喜之外，还变得更加的恭敬。难不成是被自己吓到了？ 发现自己不仅是他们的主官，还是一个有靠山的主官？ “能够找到石漆，是肇原府之幸事，全都倚仗着大人您的明察秋毫，才能有此发现。我等敬佩不已。”谭展同率先开了口。 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也连忙随声附和。各种马屁可谓是纷至沓来，让王茂平深刻的意识到了，他的这些下属，只有在拍马屁的时候才是最积极的。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拍的很顺耳。 “对于石漆，我们要做到物尽其用，你们有没有好的想法啊！” 虽然这些石漆大概率会用于强大边军。但是，如果产量大一些的话，肯定也会有一部分的富余，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再说，毕竟是从肇原府找出来的石漆，给他们留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 虽然一切尚未确定，但还是要提前预估与规划起来才行。王茂平并不是一个喜欢走一步看一步的人。 遇到这种事情，上一刻还在踊跃发言的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相互用余光扫视着，希望有人能够第一个站出来回答问题。 最后还是谭展同先开了口，没办法谁让他是同知呢！ “大人，这石漆可以用于火攻，所以用来防御外族再合适不过了。” “还有呢？”这算是王茂平这些下属们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还可以用来制墨。” 王茂平点了点头，谭展同对于石漆还是有很大程度了解的。 “还有吗？” “还可以用来点灯，煎盐。”谭展同也算是绞尽脑汁，终于回答了出来。生怕下一句又是“还有吗？” 好在王茂平已经看出他的情况，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夸赞几句之后，转而看向其他人。 这下，在座的官员，头都低了下去，生怕叫到自己。原本还想着，能不能问出有些新意的想法，如今一看，也没有提问的必要了。 摆了摆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不过，说到底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后世石漆用途可是非常大的，只可惜在如今，还是受到了相当大的限制。 唉，慢慢琢磨吧。现在还是赶紧用详文向布政司汇报才是。 王茂平这边提起笔，准备斟酌语句向布政司汇报。 而董岫如今也听到了庄子传回来的消息。这些日子由于自家庄子的庄户们也在帮着那些人搜寻。他也隐隐知道了那些人到底在找什么。 石漆吗？说实话，对于董家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如果找到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跟着沾上一点功劳呢。 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说庄子上的人也跟着忙了那么久。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家竟然在庄户们种地的时候找到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为什么就非得赶在这段时间！难不成真是天意如此？ 第1220章 喝上一顿 “介存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相处了这么久，褚旻在府衙待的已经颇为自在，与王茂平也有点像家人一般。 听说王茂平要请他喝酒，是相当的意外。他自然是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好酒之人。 所以看来应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才对。 “确实是不错！”王茂平并没有否认，毕竟事实就是如此。 “哦，说说看？”褚旻顿时来了兴致。 “石漆找到了！” “真的？”这下褚旻脸上也布上了欣喜。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啊！ 王茂平脸上的笑容并没有隐藏，不过还是习惯性的泼了一盆冷水，主要还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石漆。” “不管多少，能够找到已经很好了！”从两个石漆块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尽人事后，剩下的就是听天命了。 褚旻在府衙里住了这么久，能够体会到王茂平的用心。连他都能够感觉到，对方这个知府当的太累了一些。所以，还是不要考虑太多。 “褚先生说的是！” 王茂平摆了摆手，下人便开始上菜。和以往的菜有所不同，今天的并不是很精致，而且全都用木签串了起来。 没错，今天心情挺好，王茂平久违的有一种想吃烧烤的冲动。这对于他家的厨子来讲，那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而褚旻算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烤肉，因此显得出乎预料，他可是很少吃烤的东西。如今面对这么多的选择，一时间还有些下不了口。 “这是肉？”褚旻拿起了一个木签。上面的肉颜色有点深，还能够看到烤焦的痕迹。 “这是猪心！” 褚旻听到回答，默默的将手里的木签放了下去。 “那这个？”薄薄的一层，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鸡皮。” “这个呢？” “羊肉！” 听到回答，褚旻终于是伸手拿起了木签，别说，烤的外焦里嫩，还带着些许香料的味道，属实是很不错。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鸡皮和猪心多好吃啊，看来还是不懂得享受。说罢，两串就已经进了自己的肚子。 不过，好吃虽然是好吃，但是他觉得还是缺少一点滋味，那就是辣味。这要是上面还能撒上薄薄一层辣椒面，王茂平都不敢想该有多好吃。 所以，商队们，都加把劲，赶紧把辣椒带回来吧。上辈子，他也是一个能吃辣的人啊。 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吃烤串的功力还是不减当年，再加上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王茂平很快就将那点遗憾，甩在了脑后。 “上酒！”吃烤串嘛，那自然还是要配一些酒水，这也是他今天请褚旻喝酒的原因。让他也品鉴一下酿制出来的麦酒，味道如何。 要知道，对于酿制的麦酒，他可是很珍惜的。特意定制了几个袖珍酒桶密封。也几乎从不拿出来招待人，毕竟少啊！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种酒而已，但对于他来说，这可以让自己有些熟悉怀念之感。所以，在有好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想着喝上一次。 只可惜，原本和安初筠约定好的，要共饮一杯，暂时没有办法实现了。毕竟这麦酒主发酵之后，又进行了一次后发酵。所以，等他抽出时间，想起这酒的时候，安初筠已经怀有身孕。 除了给酒场管事的那一桶外，王茂平基本上是独自享用。所以今天他能拿出来招待褚旻，可以说相当大方了。 “这酒——” 当酒倒在碗中的时候，褚旻就发现了不同。酒呈杏色，上面有一点点的浮沫，慢慢消失不见。 “褚先生，请！” 王茂平举起了酒碗，这种麦酒酒劲不大，自然是用碗喝的更加过瘾一些。酒碗相对，随后二人都是一饮而尽。 “这味道倒是有些特别！” “哦？愿闻其详！” “醇，顺，带着淡淡的苦味，还有一点点的甘甜，又夹杂着一些清香。” 味道很丰富，但是并不冲突，很好的将各种味道融合在了一起。但又和平时喝的酒，有很大的区别。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王茂平听着他的评价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这味道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对于自己来说则是相对熟悉的。 其实，刚酿出来的酒，口感要更好。只是，根本保存不了几天的时间。而眼前的这种，虽然保存的时间长了，但到底是损失了一些味道。 如果今年的蛇麻草能繁育更多的话，那么至少府城是可以喝上新鲜麦酒的。 “这是什么酿制的？”褚旻好奇的问道。虽然，味道有一些特别，但还是可以接受的。再配上这穿起来的肉串，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麦子！” “麦子？”麦子酿出的酒是原来是这种味道的吗？褚旻之前并没有喝过麦酒，对于它的味道还真是一无所知，所以并没有太过纠结。 一碗酒下肚，或许是给了褚旻一些勇气，手居然伸向了一串鸡皮，鼓足勇气的尝试了一下。 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王茂平发现两人之间突然就变成了竞争关系，鸡皮本身就那么几串，如今被褚旻快速的就消灭了四串。他连忙拿起最后一串，好家伙，吃的比自己还多呢。 随后的褚旻又开始看向了猪心，不出所料瞬间就接受了它的味道。结果，手慢一步的王茂平，并没有能收获最后一串。 不是，这麦酒的酒劲也不大啊，怎么感觉褚旻有一点上头呢！ 痛快的喝了一顿酒，吃了一顿烤串之后，两人便准备离开膳厅，褚旻却叫住了他。 “介存！” “嗯？”王茂平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一丝欣慰。 “你是一个勤勉尽责的知府。”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着客房走去。 留下的王茂平有些摸不着头脑，咋还突然间冒出来一句夸赞呢，该不会真的喝上头了吧。 褚旻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确定，以王茂平不藏私的性子，这酒虽然是府中的厨子所酿，但肯定会出现在肇原酒场之中。 不得不说，褚旻猜的一点也没错。 第1221 要不还是自己选吧 王茂平回到内宅的时候，依旧是相当的高兴。不过怕酒味影响到媳妇，因此还是赶紧去沐浴更衣。 “夫君，今天的心情很好？” “嗯，如今找到了石漆，所以稍有贪杯。” 那一小桶酒既然已经开了封，自然是放不住了，所以已经被他和褚旻全部喝光。再想喝麦酒，恐怕就要等酒场酿制了。 安初筠听到找到了石漆，自然理解了夫君为何如此高兴。 王茂平上前，抚了抚妻子已经隆起的小腹，随后开了口：“等小家伙出生以后，我与初筠共饮一杯。” “好！”安初筠眼含笑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 “夫君，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呃，嗯，我再想一想。”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头点儿大了。 说实话，自从媳妇怀孕以来，他最为关注的事情就是能不能为这第二个孩子提前培养出一点点爱读书的习惯。 至于名字，他是能拖就拖。虽然，只需要选出两个字来就可以了。如果是男孩，那自然就是“瑞”字辈，如果是女孩，就跟着她姐姐。 所以他只需要填空就好，王瑞（），王曦（），可即使是这样，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难题，总想挑出一个最好的字眼，但却挑花了眼。 所以，慢慢来吧，等出生的时候，应该能想出来了吧。 “初筠，有没有好的想法？”要不听媳妇你的也行啊！ “夫君博览群书，还是听夫君的。” 安初筠也不善于起名，有时话本里的名字还需要纠结很久，所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夫君吧。 王茂平只能是点点头，所以他还是慢慢纠结吧。要不，让孩子自己掌握选择权呢？ 以后他读文章的时候，如果孩子在某一个字给了反应，就选那个？ 于是，连忙把想法告诉了安初筠，后者也是眼前一亮，不过随后又有一点担忧：“如果选的字，不好听怎么办？” “那就重新选呗！”在没出生之前，他家孩子可以拥有多次选择权，来选出共同满意的名字。 “也好！” 于是起名的问题也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夫君，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严夫人的事情，夫君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安初筠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虽然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但到底要想出一个大概的章程才行。 这件事情，王茂平自然也是记得的。只是想要在严定怀那样谨慎之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带出来，还不能让他对严夫人产生怀疑，其实并不容易。 他之前也考虑了很长的时间，倒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劫！” “劫？”安初筠有一些不明所以：“夫君的意思是把严夫人的女儿劫出来？” “不，肯定不是从严家劫出来。”那样肯定会引起严定怀的怀疑，所以他这个劫，指的是：“我的意思是劫财！” “劫财？劫一个，还是两个？”安初筠隐约好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媳妇果然是一点就透，王茂平伸出两根手指：“自然是两个。” 只劫女儿，以严定怀的多疑，肯定也会怀疑的。所以，只能选择在龙凤胎同时出门的时候动手，把两个人都劫走，再以金银作为要挟，造成劫财的假象。 要知道孩子可是比严定怀好糊弄的多，到时候只需要演演戏，让男孩逃出去，把严夫人的女儿留下就好。 “所以，最关键的是如何让两个孩子出门？”安初筠指出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没错，而且他们出门，一定不能是严夫人提出来的。”要不然，出了事情，严定怀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严夫人。 “那，什么时候行动？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吗？”毕竟距离严定怀被刺伤还没有过去太久。 王茂平点了点头，最好是在严定怀有一些焦头烂额的时候，这样他才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揣摩这件事。 如今，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又开始将货物运送到历寿县，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这次会将商人们一网打尽。 那么，如果要将严夫人的女儿带出来，最好的时机就是对那些商人动手的前夕。到时候的严定怀，肯定无暇做太多的思考。 听了夫君的话，安初筠的心也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而王茂平也没有忘记今天的文章，对着安初筠的小腹开始读了起来。还不忘记嘱咐小家伙要好好听，到时候可是由自己来选名字呢。 只可惜现在的小家伙，还不能够给他回应。 关于犒劳的事情，王茂平也并没有食言，第二天便让人带着酒水，肉食，厨子，还有一些赏钱赶了过去。 自己作为知府，俸禄不仅不够养家糊口，也不够发放赏钱，当一个清官难啊。 也幸好如今的浴华楼和匠蕴坊的生意都很不错，尤其是这一年来，匠蕴坊的自鸣钟可是颇受富户的欢迎，已经逐渐向附近地方扩展。 他因此也能够多分到一些银钱。 要不然，真的要靠媳妇来养活自己了。 所以，皇上，看看您兢兢业业打工的臣子有多难，加班费怎么着也得给一点吧。除了他以外，恐怕很少有人能把知府做的如此不风光。 “大人！”贺成敲门汇报的时候，王茂平正在和闺女互动，主要是想先把她的课给上了。 原本想让两个孩子一起上课，但很明显时间上有所冲突。王曦年由于白天又要读书，又要扎马步练武，还要偷懒去玩耍，一天下来，基本上是给自己忙够呛。 所以晚上睡眠质量超好，有时候还没等他上课，人家就已经睡着了。秉承着不放弃的精神，王茂平只能是把课程提前。可即便如此，也是收效甚微。 这边一段文章读下去，那边已经进入了梦乡。 让王茂平深感无奈。给闺女盖好被子，便离开了房间。 “谁来了？” “是魏掌事。”贺成轻声的说道。 这让王茂平蹙起了眉头。魏蝉过来，难不成是外族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们预定的推想？ 第1222章 意外之财 “魏掌事，这是——”王茂平没有想到，今天魏蝉居然带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过来。所以，还给他带了礼物？ 来就来呗，带礼物过来他可不好意思收啊！不过看魏蝉拿的很轻松，但放在茶几上的一瞬间发出的声响，让他感受到了木盒的重量。 “王大人可以打开看一看。” 所以，还真是送礼来了？该不会有求于他吧。 虽然心里冒出了各种想法，但还是将木盒打开。原本觉得书房里很是亮堂，不过眼睛还是被木盒中的东西闪了一下。 果然，是金子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即便是现在依旧如此，如今木盒里整齐的码放着十个金灿灿的金锭，对王茂平来说真是耀眼极了。 五十两的金锭，十个的话可就是五百两。这绝对是相当大的手笔，虽然有些心动但他是绝对不敢收的。 不过还没等王茂平开口，就听魏蝉说道：“这是圣上给王大人的赏赐。” 听到这话，王茂平连忙起身向着京城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白天的时候，他还在抱怨，他的加班费可不可以报一下，没想到晚上这个梦想就实现了。 五百两黄金，按照俸禄来讲，恐怕他一辈子都挣不到。所以说，皇上还是很大方的嘛。 “王某还要多谢魏掌事。”看来内行司没有想着贪功，掩盖他的作用。要不然这笔赏赐有没有还真的不好说。 “哪里，是魏某要多谢王大人才是，所以如果有魏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绝不会推辞。”这倒是魏蝉的真心话。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这句话，可是比送礼实际多了。毕竟魏蝉送的礼，他不能收，魏蝉作为林江内行司的掌事是皇上的耳目，他作为臣子的应该避免接触，更不要说收礼了。 想来魏蝉也顾忌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说，两个人都端起茶杯，彼此也算是心照不宣。 “对了，魏掌事，外族的情况如何？”王茂平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 “如今达楞汗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苏合已经彻底遭到了厌弃。他那两个兄弟自然是想着奋力一搏。”魏蝉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王茂平这才放了心，看来一切还是按照他们预估的方向在行进。不过，达楞汗这次被伤的不轻啊，要不然身子不至于现在还没恢复。 想想也是，七十岁的人了，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中，竟然被上天惩罚，这种挫折的确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留给他追求长生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那两个，斗得很厉害？”这是王茂平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嗯，已经算是摆上了台面。而且还不止于此，下面生出心思的各部，如今也在暗中谋划着，想要取而代之。” 王茂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如今事情的走向，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消停不下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内行司的眼线还真是厉害啊，竟然连下面各部的事情都知道。虽然对此人有些好奇，但王茂平也只是把这份好奇压在心里。 毕竟，他虽然八卦，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最好别打听。 魏蝉并没有待多久，很快便离开。而安初筠发现，自家夫君的脸上又写满了喜悦。所以是又有好事发生？ 等听说夫君竟然得了五百两黄金的时候，安初筠也是吓了一跳。所以是因为太子的案子有所进展，才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毕竟安初筠只知道内行司的人之前请夫君帮忙，但并不清楚具体帮的是什么忙。自然也就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外族寿宴的事情与自家夫君有所关联。 “所以太子身边的人，圣上肯定会派人盯着吧！”于是安初筠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太子被害的案子之上。 “这是必然的。”只是王茂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盯出线索来。 “夫君，你说能够发现线索吗？” 这问题的确是把他给问住了，随后开口说道：“只要他有反常的举动，那就应该能发现蛛丝马迹。”就怕那个幕后做局的人隐藏的太深。 安初筠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如今太子被害与宋家被害联系在了一起，她自然是希望，太子的案子能够有所进展。 王茂平很快便用读文章来转移了话题，如今媳妇怀着孩子，还是避免思虑过度。无论是太子的案子，还是宋家的案子，都不是他们现今可以插得上手的。 所以即使担心，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还是等着大舅哥和林危毅他们的进展。至于太子那边，他哪里有胆量去问啊。就看那位愿不愿意用行动透露一些了。 那位愿不愿意透露，愿不愿意继续让他插手，王茂平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霍公子有事情要向他透露。 因为陌惜楼的伙计过来传话，说酒楼新增了两道菜品，望他赏光品鉴一番。王茂平自然是明白话中的意思。 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听说要去陌惜楼之后，也明白了等待她的是什么。因此紧紧的盯着夫妻俩的一举一动，生怕把她给落下。 散值去到陌惜楼的时候，竟然真的有新增的菜品，让王茂平对于这里的厨子心生敬佩。毕竟他们是真的将“卷”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再看看吃的喷香的闺女，王茂平有些无奈，所以除了吃，玩，八卦，咱们能不能在其他方面卷一卷呢。 “爹，吃！” 好家伙，竟然把碗里的东西夹给了自己，对于一个吃货来讲，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这一瞬间，让他产生了实在卷不了就算了的想法，但马上又被他抛了出去。 因为他听见了闺女的下一句话：“想吃点心。” 合着是想留着肚子吃点心，又不能剩饭碗，就把东西转移到自己这里来了！感动还是收回来吧。 此时点心上桌，已经吸引了王曦年所有注意力。就连王茂平看着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赏心悦目，让人食指大动。 因此，对于王茂平夫妻俩的离开，小家伙也只是敷衍的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第1223章 又多了一件 “邵掌柜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想来是从霍公子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王茂平也想知道，对于许家，这位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许婕妤因病已经去了被追封为贵嫔。” 王茂平和安初筠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知道是怎么一回儿事，没想到动作竟然这么快。 “她的身份？” “鄙人不知。” 邵祥并不知情，并不代表着霍公子或者后宫的那位不知情。毕竟涉及到皇家的秘密，人家不愿意告诉他也是说得通的。 “那对于许家，你们东家有没有说些什么？” “东家说，许璞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还等着李顺林被许璞归牵连呢。所以，该不会让这个许璞归也因病故去或者发生什么意外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顺林应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付出代价？” “许璞归虽然是许贵嫔的哥哥，但既然犯下罪行，就需要绳之以法。” “怎么绳之以法？”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只是东家相信大人您的能力。” 王茂平的心算是彻底的凉了。所以，就像他想的那样，这事情又落在自己的头上了啊。现在他倒是觉得，因病或者因为意外而让许璞归消失更容易一些。 毕竟刚才邵祥已经将要求传的很明确了。 许婕妤，不对，是许贵嫔身份是不可能更改的。所以许璞归的罪行中，就不可能有，妄图杀害许颖裳进行偷梁换柱这一项。无论是什么罪行都不能牵扯到许贵嫔。 而且“不只东家这么认为”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霍公子自己决定的。也许是后宫那位授意的，也许是当今圣上授意的。 摆在眼前的难题如今又转了回来，就是如何将许璞归绳之以法。 如今已知的许璞归罪行有两件。 这第一件，许璞归本身就是一个偷梁换柱的冒牌货，如今霸占了整个许家。 第二件，就是试图杀害真正的许颖裳，将这位许贵嫔送进了宫。 不揭穿许贵嫔的身份，真正的许颖裳就无法作为苦主申冤。而能够申冤的就剩下了如今的许老夫人。 但问题是许老夫人已经糊涂，她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再来她也出不了许家。即便是她出得了许家，能够到官府鸣冤，也得有证据才行，总不能空口无凭啊。 而如果许老夫人真的有证据的话，想必早就交给了自己的女儿。但他们问过孙竹，也就是真正的许颖裳，她手上并没有证据。 所以要想将许璞归绳之以法，要不然就从许老夫人这边入手，想办法让她状告许璞归。 当然证据也就只能自己来找，也就是对栖安寺的僧人入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撬开他们的嘴。 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找到许璞归新的罪行，从而将他这个冒牌货的身份一并牵出。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王茂平是有些怨念的。咋啥事都堆到自己头上呢，给我多少钱啊，需要我操这份心。但一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五百两黄金，这怨念也只能是压在心底。 “期限？”把事情推到自己这里也就罢了，如果再规定期限的话，那他可真的是太难了一些。 邵祥恭谨的低着头：“自然是大人您觉得时机成熟之时。” 这就是没有给他规定期限呗。 “大人，东家对您出手相助深怀谢意。” “贵东家太客气了！” 他哪里配的上谢字，人家什么身份？只希望除了许家的事情，他与这个霍公子别再有更多的接触了。 “东家还让在下给您带句话——” “什么？” “许璞归伏罪便好！” 王茂平的头轻点了一下，霍公子的意思是，只要认罪伏法就可以了，至于认的什么罪，是不是莫须有，根本就不重要，他们要的就是一个结果而已。 不过说的倒是挺轻松，对于他来说，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呢。既然让许璞归认罪，王茂平自然是希望用证据，让许璞归辨无所辩，没有一丝的冤枉。 而邵祥也知道，这位王知府心里肯定也有一丝不快，毕竟最开始只是帮忙而已，如今事情却落到了人家的头上，因此显得恭敬异常。 “大人，陌惜楼定会尽心竭力，望对您稍有所补。” 王茂平觉得对方大可不必如此，毕竟自己可是没有那个胆子对他的东家翻脸。所以即使心有不快，那也得憋着，并不会冲他这个陌惜楼的掌柜出气。 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客气，毕竟自己的人手，如今的确是不太够用，再加上把忙帮成自己的了，当然也不能让对方置身事外。 “我需要知道，许老夫人如今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在下明白。”王茂平的吩咐，让邵祥松了一口气。 如果对方只是把事情应承下来，而不再让他们参与其中的话，表面上陌惜楼的确是会轻松很多，但那也意味着，这位王知府有与陌惜楼划清界限的想法。 想来东家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还有，我需要人盯着许璞归的一举一动，都和什么人有接触，做了哪些事情。”和以往不同，这次的王茂平急需要找到可以让许璞归伏罪的突破口。 “是！” 听到对方答应了下来，王茂平也随即起身，带着安初筠向外面走去。来了一次陌惜楼，让自己又多了一个活计。 不过，王曦年对这些自然是丝毫不知，算是毫无顾忌的放开吃了一顿，临走时还不忘，对着邵祥依依不舍。 在听到邵祥说会经常给她送点心之后，才终于心满意足。王茂平有一瞬间，都想要把小家伙留在这里算了。 “陌惜楼的东西真好吃啊！” “邵伯伯是大好人！” 一路上，王曦年还在不断地念叨着，时不时的偷看王茂平的表情。他也只能是感慨，闺女真的长大了，还知道试探他的想法。 相比于一路吵吵闹闹的王曦年，安初筠则是十分的安静，眉头还轻轻蹙起，王茂平自然是知道因为什么，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第1224章 有了回复 “没想到许家的事情又推到了夫君的头上。”回房之后，安初筠便叹了一口气。 王茂平就知道自家媳妇之前一直轻蹙着眉头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于是笑着坐在她的身边，抚了抚她隆起的小腹。 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气，马车上的时间，他都已经自己调节好了。 “但许家毕竟是在肇原府，说白了将他绳之以法是我这个知府应该做的。” 之前的确是有一点怨言，但是后来想一想，好像这就是他的活计啊。 作为知府他是有责任去帮许老夫人和许颖裳的，毕竟她们也是肇原府的百姓。而许璞归也的确触犯了律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想通了的王茂平心中的一丝怨念，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还升起了一丝愧疚。因为他在之前竟然有一瞬间希望，许璞归可以像宫中的许贵嫔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如今想来，如果真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么随着许璞归而一起消散的还有当年的真相。许家母女这些年来的冤屈，也永远不会有昭雪的那一天。 那时的王茂平恐怕也会感到后悔吧。 听到他的话，安初筠沉默了下来，不可否认的是夫君说的有理。但是主动去做和别人推到你的头上，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因为许贵嫔的关系，还不能让许颖裳这个真正的苦主现身去状告许璞归，让后者的伏罪变得相当困难。 “夫君打算怎么做？” “无论如何，许璞归的身份必须被揭穿。” 许颖裳从今往后只能以孙竹的身份活着。如果许璞归这个冒牌货的身份还不能揭穿，甚至以这个身份伏罪的话，对于母女俩的伤害太大了一些。 而且到时候也有可能会连累到许老夫人和许家的其他人。 “所以，夫君打算让许老夫人去揭穿？”不然也不会让陌惜楼的人去打听她的身体状况。 “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吧！” 他需要考量一下，到底哪种方法行的通，效果更好。如果许老夫人还能有清醒的时候，同时可以保证撬开栖安寺僧人的嘴，那么给许老夫人提供一个可以发声的场合，不失为一个办法。 第二个，就是找出许璞归的其他罪状。如果真的找出来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这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出来的。要不然也就不会到现在，王茂平还只是知道许家和张家有所来往而已。 “所以，还是从许老夫人这边入手更容易一些？” “如果，许老夫人已经无法状告许璞归了呢？”王茂平问道。 “那如果找不到许璞归其他的罪状呢？”安初筠也反问道。 这也是王茂平在马车上一直想的问题，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你还记不记得吴金旺？” “吴金旺？最后与陈二雷有过接触的人？” 王茂平轻拍了一下桌子：“没错！”如果能够通过吴金旺引出当年陈家兄弟被害的案子，那么就能够牵扯到许璞归。 “可当年真的是许璞归动的手吗？”按照陌惜楼调查的结果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三兄弟。 “现在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许璞归入局。” “夫君说的有理！” 看到安初筠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王茂平也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他可不想让媳妇去为这些事情烦心。 所以还是上晚课吧，小家伙你也争点气，早日把名字选出来，要知道选择权可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啊！还没出生就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选择，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 再过上几天，肇原府的春耕就会结束，而自己上呈给布政司的详文也应该会得到批复。毕竟自己这边还等着用人呢。 现在孙正阔带着的那些人无论是打井，还是确定打井的地方，都是不够的。 而布政司的动作也很快，在春耕结束的时候，批文就已经送到了王茂平的手中。果然是同意了以徭役的方式，让百姓们去挖取石漆。 估计，也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收获。毕竟发现石漆，和发现大量石漆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前者即使汇报给朝廷，估计也掀不起一丝波澜，而后者的话，则是能让林江在朝堂之上再次被提及，也会让朝廷无比的重视。 毕竟石漆在林江能够发挥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它让边军和官兵又多了一个对付外族的手段，也是守城的一件利器。 所以，对于王茂平的请求，自然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可以说，从石籍回到庆绥府以后，布政司就等着石漆被找到的消息呢。 如今肯定是全力支持！ 而王茂平这边也开始规划起来，不能让百姓们一股脑的都来寻找石漆。还是要分批而行，视情况而定。 所以第一步，王茂平准备派府城周边的百姓，以及从下面的六个县，分别挑选一些人出来，这样也不会打乱各县原本的节奏。 于是他准备根据方位来，西面三县，分别派西北，西，西南方向的百姓过来。而东面三县分别派东北，东，东南三个方向的百姓过来。 这样各知县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石春县会派西南面的百姓过来，那么土柳村，三庄村，下田村，这三个与严家私贩货物路线有关的村子，就都会派人过来。 对王茂平来说，这正好是套话，了解情况的好机会，而又不会惹人怀疑。 做了初步的规划，王茂平便提笔给各县写起了札文，要尽快将事情安排下去。 府城周边的百姓自然是最先知道的。除了那些家境算殷实的人家，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掏钱来抵徭役之外，那些普通的百姓，对于劳役没有了以往那么苦大仇深与抵触。 因为他们发现，去年的劳役虽然累是累了一些，但是却没有往年仿佛扒了层皮似的那般累。 不仅如此，还能够填饱肚子，官差也不敢随意打骂，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已经很知足了。 第1225章 还想要做些什么? 随着百姓们的加入，孙正阔那边的进展无疑是加快了很多。再加上第一口井的位置已经确定，就是挖出石漆的地方，所以打井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而百姓们也发现，今年的劳役比去年的待遇还要好上一些。 不仅可以吃饱，而且还能够尝到肉汤的味道。偶尔碗中，还能分到一两块肉。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往服徭役的时候，他们最大的期待就是可以平安的回去。现在倒是开始期待起每一顿饭来。 而对于百姓，王茂平却感到有些抱歉，他能够做的就只有让他们在干活的时候，能够填饱肚子。进一步改善他们吃、住的条件，实在是无能为力。 董家那边，庄子上的庄户又在耕种以后，去帮孙正阔等人的忙。这次的董岫可是相当愿意的。 之前几天，还在为帮了那么久的忙，就因为耕种退出去，结果连一点点的功劳都没有沾到，白白为别人做嫁衣而感到恼火。 谁知道，知府大人派差役过来询问，董家是否还愿意帮忙。这说明，人家还是愿意让他们沾一点功劳的。那他自然是满口答应，总好过白忙活一场嘛。 而事实就是如此，先不说董家之前如何，人家毕竟是出了力的。所以，王茂平一早就准备给董家一个体面，分一点功劳也无伤大雅。 这次向布政司汇报，他就已经将董家出力的事情上报，等找到更多石漆之后，他还会再重申一次。 算是帮助董家平复一下，因为奇石所带来的创伤。 “大人，东华庄的林管事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王茂平前些日子，才去过那里。所以对于林玮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该不会是蛇麻草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因为担心蛇麻草，所以林玮行礼之后，王茂平便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大人，那个制肥桶，在您的指点之下，已经进行了改进。” 王茂平已经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如今又提起了一些兴趣：“效果怎么样？” “回大人，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相比于之前，制出来的肥料粒更小，更匀……” 听起来还真的有了一些改善，而且速度也挺快的。 “马东河改进的还是其他人？” “是马东河，其他人也只是在一旁帮了点小忙。”林玮赶忙回答道。 对于他的回答，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突出了马东河，又没有抹除其他人的作用。 “东西运过来了，还是在农庄？”如果在农庄的话，就派下属过去确认，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虽然这制肥桶算是小打小闹，但只要有作用，那么就有汇报给朝廷的必要。所以确认以后，他就要汇报给布政司。 “回大人，东西已经运过来了！卑职把马东河也带了过来。”林玮恭敬的答道。毕竟东西是人家想的人家造的，为了以防万一，他便把人也带了过来。 “本官会命人将这制肥桶运到各官庄，依次进行尝试，以便发现不足之处，及时改进。” “大人英明！” 林玮无论是脸皮还是“美言”的水平，都比他手下的那些官吏要差上一些。所以王茂平能够感觉出来，对方也想趁机拍一拍马屁，但到底是没有能说出口。 不过这些对于王茂平来说，都无关紧要。只需要林玮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虽然不知道以前如何，但是从他成为知府以后，对方这个管事做的还是不错的。 除了没有能够成为马东河的伯乐，当然马东河是不是一匹千里马也还有待于观察。看了看一旁的公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王茂平开口说道： “既然马东河也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是！” 下一刻，人便被带了上来，对方看起来仍旧是十分的紧张，整个人都有点发抖。所以，自信到底有没有树立起来一些呢？ “本官听林管事说，你已经改进了制肥桶，做的不错！果然是没有让本官失望。”对于这种一见他就特别紧张的人，王茂平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抚，鸡汤会不会奏效呢？ 马东河咽了咽口水，张嘴时声音都能够感觉到颤抖：“回，回大人。不是草，草民一个人完成的，李叔，张伯他们都，都帮忙了。” “本官知道。”王茂平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主要还是想让对方不要那么紧张。但眼神中却多了一抹欣慰。 能这么回答，说明对方是个单纯，善良的小伙子。虽然身体不良于行，心里有些自卑，使得说话磕磕绊绊，但却不会去抱怨别人，反而会记得人家的好意。 相比于那些怨天尤人的，马东河这样的人还是很难得的。 “除了这个制肥桶，你还做过什么？” 马东河摇了摇头“之前没，有东西。” 虽然说的含糊，但王茂平还是听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没有原料和趁手的工具。 因为王茂平想让那些经验丰富的农人，平日里琢磨些农具，所以林玮才开始让人备一些材料。 而制肥桶的材料就是马东河平日里收集那些农人用剩的，或者开口向人家要的。当然农人们也挺可怜这个小伙子，所以，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想来，那些农人虽然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都还是善良的。这也是马东河虽然自卑，却还是心思纯净的原因吧。 “那，有没有想做的东西？”王茂平觉得能把这制肥桶做出来的人，心里应该有很多想法才对。 “磨！” “磨？” “嗯，不，不用驴来，拉磨。或者，用手摇。” “那用什么？”王茂平继续问道。 “用脚！”马东河回答道。 在一旁的林玮，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用脚怎么摇磨。难不成用人代替驴来拉磨？ “你的意思是用脚踩踏？”王茂平还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马东河听了他的话，头飞快的抬了起来，发现眼神碰在了一起，又猛的将头低了下去。 王茂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震惊两个字。自己这是猜对了？ 第1226章 是人才啊 此时的马东河的确是震惊的，他不曾想到，自己只说了“用脚”两个字，知府大人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所以，知府大人很容易就可以做出用脚踩的磨也说不定。 王茂平如果知道这个只给他看头顶和前额的人心中的想法，肯定要送他几个字“你太看的起本官了”。 他之所以能够猜到马东河的想法，是因为两世为人而已，他哪有那动手能力和创造力。 “本官猜对了？” “大，大人英明。” 这小伙子挺聪明，还现学现卖了起来。 “很不错的想法，本官期待你做出来的那天。” 在一旁的林玮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疑问讲出来，那样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亏得之前他还在想，用脚怎么摇磨！虽然只有自己知道，但仍旧感觉很丢人。 “还有其他的想法吗？”王茂平对于马东河是越来越欣赏。 “筛子。” “哦？详细说一说。”王茂平语气听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没办法，对方一直不抬头，他也只能通过语气，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他的想法是好奇的。 “就是可以筛各种粮食和糠皮……” “很不错！还有呢？” “可以将萝卜等切成片的东西？” “哦？说说看。”或许马东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话说的相比之前流利了很多，基本上已经不再磕磕绊绊。 林玮很想说上一句用刀不就能切嘛，但很明智的没有说出口。他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吧。 “就是……” “还有呢？” “剩下的就都是草民乱想的了。”之前说的那些，他没准能够琢磨出来，但剩下的那些，连他爹都说那是胡话。 “没关系，说说看。”王茂平鼓励道。 他能够听的出来，马东河对于之前说出来的想法，还是有一些思路的。假以时日，没准就真的可以做出来。 或许是一直跟着他爹做农活，因此刚才说的那些都可以算是农具。所以，对于接下来马东河所谓的乱想，王茂平更加的期待。 因为一般人也许是胡思乱想，但这个马东河也许是奇思妙想。 “能不能有不用马却跑的和马一样快的车？” 王茂平很想告诉他，不仅有而且有很多呢。 “风筝可以飞上天，那么人是不是也可以呢？” “……” “……” 王茂平听着马东河的那些想法，眼中的欣赏之情是越来越浓。而一旁的林玮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胡话，为什么大人能够流露出欣赏来。 您不感觉很荒谬吗？ 王茂平自然是不觉得，他心里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捡到宝了。 也许马东河的想法，可能要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后，才能够实现，但在这个时代，能够产生这么多奇思妙想，绝对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因为有了想法才能够去做，时代的发展与变迁，正是靠着这些奇思妙想不断累积与推动而一点点向前而去的。 所以说马东河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绝对要远超于常人。这真的是一匹千里马，真的是一个人才甚至有可能是天才！ 这样的人，一定是要给他施展才能的空间。 马东河讲了那么多，王茂平一直没有打断。直到对方后知后觉的停了下来，发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随即开口道：“陪本官吃顿饭吧，林管事也一起。” 马东河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能够陪知府大人一起吃饭，因此有些震惊的回不过神来，还是林玮在一旁拍了他一下，才想起行礼。 而林玮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沾马东河的光，与知府大人同桌吃饭。 饭桌上的二人，显得都非常拘谨。王茂平真怕他们吃完这顿饭会胃疼，于是准备找一个话题。 “马东河，你有这么多的想法，那么最想做什么出来呢？”对于这件事，王茂平倒是十分的好奇。 如果马东河回答想看看，天的外面是什么的话，对于此人，自己可就不是欣赏，而是崇拜了。 现在他的想象力就已经领先其他人很多年了。 “火炮。” “咳！”林玮被饭给噎了一下。 而王茂平虽然没有被噎，但也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在刚才的谈话中，从来都没有提及过这两个字。 “为什么？”所以为什么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呢？ “因为很厉害，能够炸那些外族之人。” 所以这是有仇了？王茂平将头转向林玮，后者轻声的说道：“马家父子，就是因为外族才会来到东华庄的。” 听到这话，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缘由，想来马东河和他的父亲应该是那些外族劫掠的受害者吧。 “你见过火炮吗？” 马东河摇了摇头，脸上竟然还一丝小孩子才有的委屈：“可草民听说，火炮是最厉害的。” 如果他也能造火炮就好了，这样就能够报仇，要不是那些外族人当年劫掠村子，他和他爹也就不会连家都没有了。 “火炮并不是最厉害的。”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您知道有比火炮还厉害的东西？”这回轮到马东河好奇了。或许是太过好奇，终于将头抬了起来。 王茂平不禁感慨，能看到这小伙子的正脸还真的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两世为人的他自然是知道有很多东西，比现今的火炮要厉害的多。但是最厉害的却是—— “最厉害的是人！人可以造出火炮，也可以造出比它更厉害的，所以人的想法很重要。” 也许将来的马东河，能够回答他自己今天的问题。不过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在二人离开之前，王茂平准备送马东河一份礼物，算是对他的勉励与欣赏。 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后者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 “拿着吧！” 马东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王茂平，又看到林玮轻轻的点头之后，这才把东西拿了起来。 第1227章 有寓意的 “知道本官送你的是什么吗？”王茂平开口道，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马东河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随后连忙把木盒又放在了桌子上。 “大人，草，草民不能，收。太贵重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金子。 这咋还又紧张起来了呢！王茂平有些无奈，随即开了口：“知道本官为什么要送这个给你吗？” 盒子里装的是一颗长一寸多的实心金花生，除了颜色，感觉和实际的花生别无二致，做工还是相当精致的。 对于王茂平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于马东河来讲，倒是相当贵重了。但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选了这颗金花生送出，而是也带着期许的。 马东河再次摇了摇头。 “因为本官希望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可以早日开花结果。” “本官也想告诉你，无论是你的那些想法，还是你这个人，都如同金子这般，璀璨生辉，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说罢，王茂平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将盒子放在了他的手中。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地说道: “你很厉害！” 直到离开了府衙，马东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手紧紧的抓着木盒。而一旁的林玮则是满脸的羡慕。 这明显是入了知府大人的眼啊，虽然在林玮听起来，马东河的那些话真的像是胡言乱语，但知府大人却是难掩赞赏。他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说，以后对马东河还是要多照顾一些才是。 “林管事，璀璨生辉是什么意思？”林玮这边正在心里盘算着，就听到这样一个问题。于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就是光彩夺目的意思。” 马东河半知半解，没好意思再问下去，好在林玮发现他好像没听太懂，于是开口道： “你看到金子时是什么感觉？” “亮，好像在发光。” “嗯，就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大人让他闲来无事的时候，教马东河认字呢，如今看来的确是需要！要不然夸奖的话都听不明白。 马东河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怎么可能。大人才是璀璨生辉呢！” 林玮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挺会现学现卖的，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不过—— “这还用你说，大人那样的天之骄子，本来就是凤毛麟角，自然是光彩夺目的。” 马东河再次挠了挠头，没有听懂林玮的话。 而此时的内宅，王茂平将闺女抱在怀中，开口问道： “年儿以后想做些什么？” 王曦年看着她爹郑重其事的吐出了一个字：“吃！” “还有呢？”王茂平感觉自己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 “玩。” “还有呢？” “没想出来。” 王茂平感觉自己有一些受伤，就不应该抱什么希望。闺女，除了吃和玩儿以外，你即使没有办法展现对于读书的兴趣，但展现一些想象力和创造力，为父也能很欣慰啊。 “爹，年儿还想——” “还想什么？”这是想到了？ “想开陌惜楼！” 行吧，这是离不开吃了。 所以王茂平也果断的放弃了再问下去的打算，还是努力将闺女培养成一个卷心菜吧。 安初筠倒是看出了他心情还不错，对今天和夫君一起吃饭的人产生了好奇。 “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他是做什么的？”安初筠此时更加好奇了。 “官田的庄户……”王茂平将马东河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告诉了安初筠。 果然，相比于其他人，安初筠还是理解了他口中的厉害是什么意思。 “要是年儿将来也能够有那么多的慧心巧思就好了。” 王茂平轻轻拍了拍媳妇的手，很想说上一句，别抱太大期望，从刚才闺女的回答来看，应该是没啥指望。 不过，对于马东河这个人才，王茂平倒是没有想现在就把他放到自己的身边。还是先让他把听起来现阶段就可以实现的想法，付诸实践。 这样还可以逐步培养他的自信，顺便也需要识字才行。这样有才的人，怎么能不识文断字呢！ 马东河的事情暂时被他放到了一边，不过关于石漆，他还是想要过去看上一眼，想来有了百姓加入进来，进展应该能够加快很多。 “大人，您来了！”孙正阔在一旁行礼道。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眼的程深，也就是董家庄子的管事。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发话，董岫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如今，只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身的处境，发挥自己的用处。 “井打的如何了？”王茂平开口问道。 孙正阔之前并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亲自过来，因此在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后，意外中又夹杂着一丝激动。 这说明知府大人对于这里是相当的重视，于是赶忙说道: “回大人，这第一口井已经打完。” 第一口井自然是最简单的，毕竟他们之前已经挖了那么深，甚至已经有石漆流了出来。所以，并不用费太多功夫。 再加上，有百姓加入进来，如今这里早就不再是一片荒地了。 “带路吧！” “是！”孙正阔连忙在前面领路。 王茂平也趁机观察一下这里。或许是由于百姓很多的原因，如今已经搭建了不少简易的棚屋以供居住。 天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所以条件虽然有些艰苦但百姓们也并不是很遭罪。 而那些百姓也确实并不感觉苦。 说实话，累虽然是有一点累，但和干农活或者做苦力相比，并没有多少区别。而且还没有差役打骂，能吃饱睡好，要是以后劳役都是这样的，那该有多好。 百姓们很容易满足，如今的劳役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掰着手指，咬着牙去艰难熬下去的日子。 所以，此时都在卖力的挥动着手里的工具，看着孙管事身边有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人，便有了好奇的间歇，纷纷冲着这边瞧了过来。 看到官差们行礼，有些胆子大的，还凑到官差面前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嘴。 第1228章 亲眼去看看 “差爷，那位是谁啊？”一个百姓小心翼翼的凑到差役的身边。 “谁？那是知府大人。” “啥，知府，知府大人？这么年轻？”提问的百姓不由得惊讶出了声。别说嗓门还挺高。 “什么，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来了？” 这一声知府大人，马上就形成了连锁反应。原本王茂平经过的时候，那些忙碌的百姓也只是偷偷的瞟上一眼。如今嘴里已经开始喊起了“见过知府大人”。 王茂平今天身着私服就是为了低调行事，不想被那些百姓发现。不过如今嘛，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 冲着见礼的百姓点点头，露出他招牌式的和煦笑容。 “大人冲我笑了呢，大人是个好官。” 王茂平能说什么呢，虽然评价自己是个好官，但他也还是想说，你们的评判标准是不是太宽松了一些，都长点心吧。 “这是怎么弄的？”王茂平指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袖口微微卷起，胳膊上有一道伤口的百姓问道。 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子，显然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对着他讲话，一时间有些慌乱的将袖子撸了下来，语无伦次的说道: “不，小心划了一下。” “还是要包扎一下的好。”王茂平开口道。 虽然伤口的血看起来已经凝固，当事人也并不在意，但到底是卖力气干活，如果因为出汗或者沾上灰尘而感染就不好了。 “卑职这就让人将郎中叫过来。”孙正阔开口道，自从百姓多起来之后，就已经按照知府大人的吩咐，请了一个郎中。 王茂平点了点头，就看到孙正阔冲着程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快步离开。看来这二位配合的还是挺不错的嘛。 “大人，不，不用了。”受伤的百姓显然有一些不好意思。 “本官希望你们都不要受伤，如果受了伤，就及时的告诉官差。你们每个人，都要平平安安的回家去，家人还等着你们呢！”王茂平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他家也经历过徭役，甚至徭役对于他爹的影响还在。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家境的改善，他爹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但到底还是有一些遗留的症状。 这一切都是当年那个李顺庭造成的。如今他的哥哥阴魂不散的想要对付自己，那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所以王茂平自然是知道服徭役对于这些百姓来讲，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尽可能的让这段日子变得不那么难熬。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绝对不会偷懒。” “大人，我们也是！” 或许是被他刚才的话感动到了，如今纷纷开始表起态来。 王茂平双手向下摆了摆，等围过来的百姓都停了口之后，这才说道： “本官知道你们是勤劳的，所以希望你们平安无事的返回家中。”说罢，继续向前走去。 说实话，偷点儿懒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别太划水就行。毕竟他作为知府有时还会冒出想偷懒的冲动，更别提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了。偷着躲会儿懒，情有可原嘛。 “真是个好官啊！” “这位可是青天大老爷！” “谁说不是呢，要是以前也是这位知府大人就好了。” 望着王茂平离去的背影，百姓们仍旧在交头接耳着，其实这一年以来，他们也能够感受到一些改变。 比如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些官差变得平和了不少，比如秋税比往年要少了很多。只是很少有百姓去注意，这些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毕竟有很多百姓都是来自下面各县，也许听过知府大人的名头，但离他们还是太远了一些。 而如今对方就站在他们的身边，说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够平安回去，让这些百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重视了一样。 心里面在酸涩的同时，又感觉到一丝的委屈。为什么那些当官的之间还有这么大的差别呢？为什么之前的那些就不能这么去对他们呢。 王茂平并不清楚，自己简单的一句关心，百姓们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如今的他急于想看看这第一口井。 不过，一路上仍旧有百姓不断的看过来与行礼。王茂平还和人群中的马峰视线相对，看来是他带人过来去接触那三个村子的村民了。 希望，这一个月的徭役结束以后，马峰能够有所收获吧。 “大人，那就是已经打好的石漆井。”孙正阔开口道。 别说，这一段路走的并不近。不过谁让这片荒地面积不小呢，在所难免的事情。 听到孙正阔的话，王茂平加快脚步来到石漆井前。从外观来看，这口井和一般的水井看不出太大的区别，井口的砖石垒的很是平整。 向井中望了望，和水井能映出自己的脸庞不同，如今的井底却是漆黑一片，而且能够看出，井口距离井底比一般的水井要远上一些。 “拉一桶上来。” “是！” 干活的人手脚非常麻利，片刻之后，一桶黑褐色的东西就被提了上来。比上次王茂平看到的颜色要浅一些。 “点火！” “是！”对于王茂平的话，所有人自然都是言听计从。 而王茂平之所以要看这石漆能不能被点燃，还是考虑到，它在林江的最大用处。这大部分石漆肯定都是用来强大边军、官兵，与府城的防御，靠的就是燃烧。 所以尽管孙正阔之前向他汇报石漆可以被点燃，他也要亲眼看一看。 火把缓缓接近石漆桶，随后桶中燃起了橙红色的火焰，冒出的黑烟，有一点呛人。但亲眼所见之后的王茂平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能够直接被点燃，说明含水量并不是很大，杂质也并不太多。原本是通过沥青块找到的石漆，王茂平很担心找到的石漆中沥青的含量高。 但如今看来，这种担心总算是能够暂时放下了。 “除了之前的那些石漆块，你们还发现其他东西了吗？” “有，不过很少。”孙正阔回答道。 第1229章 有收获吗? “是什么？”王茂平想知道除了石漆和之前的沥青块，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大人您请看那边——”孙正阔的手向着西面而去，王茂平的视线也随之望了过去。 这让那些停下手头的事情凑热闹的百姓吓了一跳，开始埋头苦干，挥汗如雨了起来。 “他们在刨什么东西？”王茂平倒是没有在意百姓们凑热闹，而是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 西边的几个百姓，工具挥舞的更卖力了。让他很想要说上一句，大可不必如此，真怕他们把胳膊给扭了。 走近一看，那些百姓正在刨着石缝，因为他来到身前，终于是停了下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王茂平冲着他们笑了笑，随后蹲下身，发现石缝之中，有些赭色下面还掺杂着褐色蜡膏状的东西。 “这是石蜡和地蜡吧！”王茂平猜测道。上面偏棕色的是石蜡，下面的是地蜡。如果二者十分纯净，那应该是白色的。不过，靠近石漆，自然是不可能了。 孙正阔连忙点头：“回大人，正是如此！”大人果然是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猜测了出来。 不过—— “大人，这两样东西并不多，卑职已经命人全部刨出收了起来。”这些将来可是能够做蜡烛呢，只可惜比他预想的要少了很多。 要不然，肇原府没准能够通过造蜡烛赚上一笔！想来大人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也应该觉得很可惜吧。 不过实际上，王茂平听到他的话之后，倒是谈不上可惜。虽然这些东西能够做蜡烛，但同时也影响着石漆的品质。 如果出现的石蜡、地蜡太多，那么石漆之中二者的含量很有可能就会高。那就意味着，石漆的流动性并不好，开采起来相对也就更难一些，同时杂质也要更多一些。 凡事有利有弊，石漆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和用处显然要比这二者大很多。所以，对于他来说不仅谈不上可惜，而且还是乐见其成的。 “大人，其实——这里并不是打井的最好地点。”孙正阔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选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他们当时一直往下挖，而挖到石漆踪迹的结果。 王茂平自然是理解孙正阔的意思，捞出了石漆，未必代表着这里是最适合的地方。于是出言问道： “其他打井的地方已经选好了吗？” “回大人，已经开始打第二口井了。” “带本官去看看。” “是！” 在孙正阔的带领下，走了大概快一里的距离，王茂平便看到了一个像跷跷板一样的木架，两个人正在木板上用力的踩着，而铁制的钻头便反复的上提，下放，把遇到的石头打碎。 等停下来后，便有百姓将打碎的石头沙土，用桶捞了上来。 王茂平凑过去看了一眼，如今离地面大概已经有五丈的距离，想来如果地点没有选错的话，这口井再过上不久，也可以见到石漆的踪迹。 “大人，如果第二口井也能够发现石漆的话，进展就会快很多。”这就说明，他的推测是没有错的。 王茂平轻笑道：“那本官就等着孙管事的好消息。” “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对了，那个程深能够帮的上你的忙吗？”王茂平问道。 虽然从他的观察来看，此人还是有一些用处的，但还是想听一听孙正阔的看法，毕竟平时和此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孙正阔。 “程深这段时间以来算的上是尽心竭力，对卑职助力良多。” 王茂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孙正阔毕竟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肇原府。 如今看来程深还是很识时务的，那以后倒是可以在这里给他一个活计，同时也是给他一份体面。 “送一些石漆到府城南郊……”王茂平吩咐道。他准备让孟远生研究一下石漆。 “是！” 随后又嘱咐了几句，王茂平终于是带人返回了府城。 而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第二口井发现石漆踪迹的消息没两天就传了回来，之后的进展果然加快了很多。第三口、第四口石漆井也很快完成。 王茂平自然是要向布政司上呈这个好消息，想来布政司的官员肯定也是抓心挠肝的等着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收到王茂平这次上呈的详文之后，布政司的公文终于是向上开始呈递。 毕竟之前是找到了石漆，这次可是知道石漆的量并不少。那么无论是对于肇原府，对于王茂平，还是对于布政司来说，功劳都是跑不掉了。那自然不用再等了。 而随着一个月时间的过去，王茂平也见到了马峰的身影。 “马护卫，辛苦了！怎么样，有发现吗？”毕竟也在那边服了一个月的徭役，王茂平还是有一丢不好意思的。 马峰倒是没有感觉辛苦，有吃有住，这可是比当初在太千山与猴为伴的日子强多了。 “回大人，那三个村子的村民都很少说话，即使别人闲聊也几乎不会加入其中……” 三个村子的村民，平时不仅很少和外边的人说话，就是一个村子的人都很少说话，好像隐隐在顾忌着什么。所以一开始他们搭话还是相当困难的。 不过，马峰他们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百姓，很快就观察出来，这三个村子的村民应该是在惧怕某些人。 所以，那些村民之中，肯定是有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才使村民们忌惮。 有了这样的猜想，那么将人找出来还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再通过孙正阔的配合，将那些村民分散开来。马峰等人总算是能够搭上话了。 虽然如此，让那些村民敞开心扉可是并不容易。不过好在，还是套到一些情况。 “大人，那三个村子的村民，想来都是被胁迫的。” 虽然村民们不会主动谈及村子里的事情，但是在他们的“引导”之下，还是能够发现其中所隐藏的恨意。 王茂平点了点头，其实这和他的猜想差不多，对于严定怀等人来说，进行威逼就足以吓到那些村民，所以并不会把好处分给他们。 第1230章 要动起来了吗? “属下觉得，村子里的有些人已经被替换了。” “已经被替换了？”王茂平之前也趁着秋税的时候，让人简单的调查过。那些年老的人和青壮年应该没有被替换才对。 当时的他还觉得是严定怀怕外人会发现村中的异常。如今竟然有被替换的吗？ “这次土柳村有一对兄弟来服徭役，他们中的一个就是看着土柳村村民的人。”马峰汇报道。 王茂平眉头皱了起来：“两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是，其中一个还不到二十岁。” “那么，看着村民的人，应该是那个弟弟了？”严定怀等人控制土柳村应该不到二十年。 “大人英明！”马峰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眼前这位王大人。 而王茂平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他根据年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些青壮年也许不是没有被替换，而是早就已经被替换。 如果在刚出生，或者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替换，又有谁能够发现呢？那么被替换到土柳村的，就名正言顺的拥有了身份与户籍。 就这样一点点替换，也许十几年后，二十几年后，村子里恐怕绝大部分都是严定怀的人了吧。 虽然过程很漫长，但是却是最为稳妥，最不易让人察觉的。 王茂平皱眉的原因并不是只因为这一点，而是之前派人查过土柳村的户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那就说明，土柳村出生的孩子从户籍看来，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所以出生人数在正常的范围内，也没有几对双胞胎或者龙凤胎。 那么，要不然就是假借村民怀孕替换而来的。要不然就是在村民的孩子出生后替换，被替换的孩子会是什么结局呢？ “这兄弟俩的关系如何？”虽然这么问，但王茂平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哥哥看起来极为木讷，目光之中却偶尔会露出恨意。” 看来不是真的木讷啊！ “而且，大人您去看石漆井的那天——” “怎么了？”王茂平还记得那天在人群中还看到了马峰的身影。 “当时那个哥哥就站在我的身边。”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是一瞬间的事情，能注意到马峰就已经很不错了。 “属下能感觉到当时的他情绪不对，很想要去到您的面前。”马峰看到对方的脚往前迈了一步，但被他不露痕迹的给拦了下来。 “而且，他对关于您的事情都听的很认真。所以属下觉着，他应该是想向大人您求助。” 王茂平点了点头，只可惜如今土柳村还不能动。不过，如果马峰的推测是对的，那么这个哥哥就能够成为他们了解土柳村内部情况的突破口。 毕竟即使那些官兵在盯着土柳村，但不与村民接触，内部隐藏的一些情况，是很难盯出来的。 “还有其他的吗？” 这次马峰摇了摇头。 王茂平又道了一声辛苦，才让人退了下去。随后在烛光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但如今，最为关键的还是靠近关口的这条线路。所以也只能把烦闷的心情又全部都压制了下去。 话说回来，等到那些商人的货物全部运到历寿县之后，就要被运送出去了。距离动手，也越来越近。这么一想，压制住的烦闷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王茂平果断的选择了吹灭蜡烛，返回卧房。太闹心了，还是赶紧睡觉缓解一下吧。要是再慢点，这觉估计就没有办法睡了。 最后，终于是如愿以偿的睡了过去。 不过，他并没有抵挡住烦闷的情绪卷土重来。因为两天后，褚旻准备前往庆绥府。 至于原因嘛，那自然是不言而喻，那些商队的货物都已经运到了历寿县。也就意味着，下一步就要运送出去。 需要褚旻去请示巡抚苏溢诚如何布置抓捕。最重要的是巡抚才可以调动官兵。 毕竟抓捕的情况，并不好推测。要面对的绝对不只是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还有边军。 他们无法得知边军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不能排除官兵与边军兵戎相见的可能性。 所以王茂平能够做的也只有听从巡抚的命令，并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同时，他的心也开始提了起来，就好像当初面对达楞汗寿宴的时候。 不仅安初筠敏锐的察觉到了王茂平的变化。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官员都发现，知府大人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突然间，温和的笑容就不见了。 王茂平不是不想挂上他那招牌的和煦笑容，而是他真的笑不出来啊。 不过，虽然笑不出来，但该处理的公务还是要处理，该布置的任务还是要布置。因为，一旦关口那条线路真的动了手，那么他还是能够从中获得一些信息的。 于是丁乐旗和马峰再次被叫了过来。 “一旦关口那条线路动手，消息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肇原府，我需要你们去留意各方的动作，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出新的线索。”王茂平开口道。 这对于肇原府隐藏的外族人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消息，他们肯定会做出反应。这也是观察他们的好机会。 主要涉及到的就是他们如今已经盯上的那几家。严家的商铺，白家的商铺，张家，兴运轿铺，罗家杂货行，蔡氏南酒铺，孟芦，以及那个化名吴昆年的人。 这样列出来，还真的不算少！由此可见，他究竟给丁乐旗他们布置了多少的任务。幸好，人家会自己网罗手下，还有佣铺提供便利。 要不然，面对王茂平之前那些盯梢的任务，真的会捉襟见肘，无能为力。 “请大人放心。”丁乐旗连忙保证道。这些原本就是盯梢的对象，所以只要不疏忽大意放松警惕就好。 王茂平点了点头，丁乐旗办事，他自然是放心的，随后将头转向马峰。 “马护卫，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大人是不是想让属下去与柳杨接触。”柳杨，就是前些日子在服徭役时，马峰接触到的土柳村兄弟中的哥哥。马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第1231章 多了一家? 听着马峰的猜测，王茂平摇了摇头：“那是以后的事情。” 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土柳村暂时还动不得。那么，晚一些接触，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那大人是想让属下——”马峰有一些好奇，他是真的猜不到了。 “马护卫你需要再回一次阜安州。” “大人是想让属下将严夫人的女儿带出来？” “没错！”既然关口那条线路已经蠢蠢欲动，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可是，要怎么做？”想来大人肯定是不会让他自己看着办的。这种耗费心神的事情，他可不擅长。 “你需要……” 王茂平开始详细的布置了起来。之所以派马峰去，是因为上次就是派他带人袭击的严定怀，而且他也见过严夫人。 “是，属下一定会将人带回来的。”既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执行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两人便离开书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让郭栾这段时间好好盯着胡五！”王茂平对着贺成说道。一旦事情传到肇原府，安插在府衙的胡五，没准也会有所动作。 看到他答应了下来，王茂平刚想要起身，就听到贺成开口道： “大人，蒲千户来了！” “哦？快请进来。” 王茂平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去。这时候过来，难不成是历寿县或者私贩货物商人那边，有了什么变动？ 这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如今这个时候，稳才是最重要的。一些小小的变动，也许都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蒲千户，是历寿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看到蒲振的身影，王茂平迫不及待的问道。 “多了一家。” “什么多了一家？”王茂平有一些不明所以。 “私贩货物的商人多了一家。”蒲振赶忙解释道。之前对那些商人的调查，可是并没有这一家。 “确定吗？也许是正常的商队也说不定。” 毕竟不是所有去到历寿县的商队都会私贩货物。之前的那些商人是真实的出了关口，又返回来的。 “那个商队这几天刚到茅岗镇，货物和之前那些商队的处理方式是一样的。”有商铺或仓库进行接收。这样看起来，就并不会引人注意。 “运送的是什么？” “铜器。” 王茂平如今也能确定下来，私贩货物的商队这是又多了一个。而私贩出关的货物中原本就是有铜器的。 如今又增加了一家，这说明外族对铜的需求增大了。一想到那边的热闹，王茂平感觉还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看起来对于他们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王茂平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 毕竟褚旻已经赶去了庆绥府，如果有变动的话，就需要尽快派人去告知。以免因为信息差，而前功尽弃。 如今多了一个，那就多抓一个好了。 只是王茂平没有想到，第二天散值后他就去陌惜楼吃了一顿。对于他来说，自然是猝不及防，对于王曦年来说则是意外之喜。 “邵掌柜这是有所发现？”对于美食，王茂平并没有心情品尝，他只想要知道，邵祥把他请过来的目的。 想来是与许家有关系，但如今的他并没有心情去对付许璞归，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太紧迫的发现，王茂平都会选择暂时搁置下来。 一切都等到关口路线上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抓住后，在进行谋划。 “大人，昨天有人去拜访许璞归。” “谁？” “并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让他核对货物的清单。” “货物清单？”王茂平很意外，许璞归作为举人，名下可是没有铺子的。 即使有记在家人名下的铺子，也用不着他亲自打理。更不要说，还要核对货物清单了。所以肯定是有些不同寻常。 “什么货物？” 邵祥摇了摇头，说实话，双方之间基本上没有对话，他们的人即使蹲在房顶上也弄不清楚。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所以才会选择向王茂平进行汇报。但能够汇报的信息并不多。 “想来并不只是一种货物，也并不是一家商铺，因为货物清单很多，而且来人还说了一句话——” “还说什么？” “说这次新添了一家。” 新添了一家？不知为何，王茂平突然想到昨天蒲振向他汇报的事情，说新添了一家私贩货物的商队。 这二者会是同一件事情吗？王茂平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手指也开始叩起了茶几。如果许家—— “大人？” 王茂平听到邵祥的呼唤，回过神来：“然后呢，许璞归又做了些什么？” 即使无法从对话得出太多有用的信息，那么还有动作呢。许璞归总不会什么都没有做吧。 “许璞归在那些清单上用了印，然后又取出一些牌子，交给了来人。” “什么牌子？” “长大概一寸有余，很薄，看起来像是铜制的，但上面刻着什么，实在是没有办法看清。”邵祥将手下看到的情况，都叙述了出来。 “还有其他的吗？” 邵祥摇了摇头：“拜访许璞归的人已经离开，不过我的手下已经跟上去了。” “还没有回来？” “没有！” 也就是说，那个人肯定是出了城。想来等邵祥的手下汇报后，就能够知道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那许老夫人如何，有清醒的时候吗？” “这是在下想向大人汇报的第二件事。” “哦？”难不成许母这边也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许老夫人是有些糊涂，但并不像我们所预料的那般严重。” “确定吗？” “在下让许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了上来，还做了一些试探，应该不会错的。”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看来许老夫人在不是真糊涂的时候，都在装糊涂啊。所以，这肇原府到底有多少百姓忍辱负重的等待着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许家母女是如此，那三个村子的百姓也是如此。 有的时候他真的会生出一股无力感，知道的越多，就越发现很多百姓生活的并不幸福，甚至被苦痛折磨着。 第1232章 那就一起吧 离开陌惜楼以后，王茂平就一直在等待新的消息传来。他需要知道去见许璞归的人，最后究竟到了哪里。 因此，在得知陌惜楼送来菜品之后，并没有关心闺女可怜巴巴的眼神，而是直接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信上的字并不多，而那人就是去到了历寿县，王茂平如今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将信放在蜡烛上引燃，看着它变成了灰烬。 “夫君，今天陌惜楼送来了什么消息吗？”最近夫君又沉默了不少，时常想事情想的入神，今天在看到信之后同样如此。 “许璞归很有可能与私贩货物的事情有关系。” 安初筠轻轻抚了抚肚子，坐在了他的身边，神情中带着一些意外：“也就是说，许璞归很有可能与外族有联系？” “我正在想许璞归在这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或者说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虽然将东西卖给外族，但与外族却没有更深的联系。甚至，他们对于外族是一无所知，为的只是一个“利”字而已。 而许璞归的情况显然不同，如果他看的真的是私贩货物的清单，那么他会与外族有直接的联系吗？ 那些铜牌又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换取“利”的凭证？ “但不管起到什么作用，许璞归应该是在为外族做事吧。” 王茂平点了点头。 “那将他绳之以法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安初筠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将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一网打尽的同时，连同这个许璞归一起，然后再揭穿他偷梁换柱顶替他人的事实。 看起来倒像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但实际上王茂平想的要更多一些。 许璞归为什么会与私贩货物扯上关系，或者说为什么会为外族做事呢。之前他猜测，许璞归也许在为张家做事。 但如今看来会不会另有其人呢？ 还有一个问题，如今也跳了出来。 “如果许璞归在为外族做事，那么病故的那位许贵嫔——”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话没全说出口，但心里却都有了推测。 如果许贵嫔真的是外族想方设法安插进宫中的钉子，那简直就是把皇族的颜面给扔在了地上！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许贵嫔当初生的是一个公主吧。 要真是这样，王茂平还挺庆幸，之前自己问的时候，邵祥没有回答或者也不知情。要不人家敢说，他都后悔听呢。 “呀！”安初筠突然捂住了肚子。 王茂平慌乱的站起身来：“怎么了？我让人请大夫？” “没有，只是感觉动了一下。”安初筠连忙安抚道。 “真的？” “嗯！” “我去拿书！”终于到了选名字的时候吗？他之前可是一直等着呢。所以该选哪本书呢？王茂平发现关键时候，又开始选择困难了。 最后还是随便抽了一本，重新回到椅子上，对着安初筠的肚子开始读了起来，为了让小家伙听的更清楚一些，他还特意放慢了速度。 “……羽毛不丰满者……道德不厚者……明言章理……”连着读了两篇，小家伙都没有给予反馈，王茂平也只能是失望的将书合上。 但人家不给反应，王茂平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暗自苦口婆心，娃啊，争点气，留给你选名的时间可是没剩多少了啊！ 不过，说到底如今王茂平的全部精力都在关口的那条线路之上，对于孩子选名这件事也没有精力去强求。 算算时间，褚旻应该已经到了庆绥府，将进展汇报给了巡抚大人。 而巡抚苏溢诚在当初决定人赃并获的时候，想来就已经有了布局，只是不知道如今是否已经布置完成。而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又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王茂平如今守在这府城之中，显然是有一些坐不住。所以他在考虑着，要不要暗中前往历寿县，或许离古牢关近一点，他能够更加放心一些。 作为知府，选择私访体察民情，也不算太过少见。只是他没有办法掌控那些商队的行动时间，总不能一直等在那里吧。但是，不守在那里，又实在是闹心。 所以，这几天王茂平一直在纠结中度过。 “大人，您找下官！”谭展同走了进来，瞟了一眼王茂平的脸色，果然是心情不太好。 “这几天，府衙就托付给同知了。” “是，下官定尽心竭力，请大人放心。”谭展同听到他的话，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大人这是要去私访啊。 再联想到，这几天上官的心情好像一直不太好，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要去查证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县被知府大人给盯上了。 当然，虽然心中好奇，但谭展同肯定是不会问的。如果想告诉他，大人就直接说了。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王茂平收拾好东西，告别了安初筠。后者虽然有一些担心，但也只是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她也能够明显察觉到，夫君这几天的心神不宁。所以这样守在府衙之中，除了煎熬，并没有任何用处。想来夫君也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只带了贺成，冯瑞，以及崔二银三人，王茂平便离开了府城，一路向南而去。 “怎么样？有人盯着吗？” “回大人，没有。” 王茂平点了点头，调转马头，转而向东而去。 历寿县在肇原府的西北，王茂平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在东面的县，微微露出一点踪迹，用来故布疑阵。所以即使没有人跟着，他还是要这么做。 王茂平在东面戊丘县的一些村庄绕了一圈之后，终于是向着历寿县赶去。 而府衙之中，知府大人这几天都没有上值，自然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但心里都在隐隐的猜测着他的动向。 这事情并不寻常。 所以到底是谁，被他们这位知府大人给盯上了呢？能够让知府大人亲自动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第1233章 你的错觉 “所以，咱们这位知府到底去了哪里？”府衙中的人都在暗中猜测着王茂平的动向，张耘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的那个知府，张耘可以说是了解的相当透彻。可如今这位，虽然不是一无所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胡五那个钉子如今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真是个废物！ “我向户房的人打听到，最近一段时间，知府大人在看各县的户籍册，以及粮册。”田碌回答道。 因为王茂平已经几天没有在府衙露面，张耘算是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王知府究竟去了哪里。于是，散值后，就将田碌约了出来。 “知府大人是察觉出来什么了？” “不清楚，不过知府大人看怀顺县和戊丘县粮册的时间要长了一些。事情还不止于此——” “还有什么？”张耘连忙问道。 “还有就是，知府大人同时还查了那两个县之前各种命案的卷宗。”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这两个县了？” 田碌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从哪里听到风声的呢？”这是田碌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张耘显然是已经有了答案：“前一段时间的徭役，可是从各县抽调百姓去挖石漆。” 田碌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看来怀顺和戊丘两个知县可能要有麻烦了啊！”张耘嘴上说的还挺感慨，但心却是放了下来。 而三天后，戊丘的知县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吓得是一身的冷汗。知府大人是冲着他们县来了？ 所以他们县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吗？寝食难安的知县开始派人四处打听知府大人的动向，同时开始自查了起来。 得赶紧发现问题，然后在知府大人查到之前将问题解决掉才行。方津才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天不知道要叹多少声气。 同时又有一些替自己鸣不平，为什么偏偏是他呢。这一年多以来，自己虽然算不上是兢兢业业，但对于府衙的命令，可没有阳奉阴违。 这位知府为什么偏偏看他不顺眼呢！ 王茂平：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是你的错觉好吗？ “东家，我们到了！” “是啊，到了呢！”王茂平看着茅岗镇三个字，不由得也是轻舒了一口气。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确实是将他累坏了。 镇子看起来还算是挺大，相比于肇原府的其他镇子，也更加的热闹一些。因为这里不仅可以通往古牢关，去往叙宁府西南的县城也更近一些。 街道并不算太宽敞，偶尔有马车载着货物路过。或许绝大部分人都想不到，平日来来往往的货物，有很多却是运往外族的吧。 “东家，我们找家客栈先歇歇脚？” 王茂平摇了摇头：“直接去吧！” “是！” 穿过大半个镇子，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宅院前，轻轻的叩了叩门。里面的人探出头来，上下的打量了王茂平等人一番，低声问道： “你们找谁？” “前来探访旧友。” “这里没有你的旧友。”说罢，里面的人就要将门关上。 “我的旧友姓蒲。” 里面的人脸色微变，连忙将他们让进门。 王茂平来的是蒲振手下落脚的地方。如今，他并不知道巡抚大人是如何布局的，也不知道褚旻如今身在何处。能够让他了解最新情况的，也就只有这里了。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肇原知府王茂平！” 开门的人万万没有想到，肇原知府居然会亲自前来，连忙将他迎向堂中。 “介存，我可是等候你多时了！” 王茂平的脚还没等迈进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向堂中望去，果然看到了褚旻的身影，让他不禁是大喜过望。 “褚先生！”看来对方也猜到，自己在府衙是待不住了。还真是让人家见笑了。 而对于褚旻来说，见笑是真不至于，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王茂平如果不出现在这里，才是不正常的，那不是有定力，那是心太大了。 “蒲千户呢？”王茂平有些好奇，上次跳墙拜访之时，蒲振就告诉他会赶往历寿县。如今并没有看到人影。 “去布置人手了！” “褚先生，巡抚大人——”王茂平迫不及待的想问一下巡抚大人到底是怎么布置的。 “蒲振，池焱两位千户手下的官兵，已经过来了。” 王茂平盘算了一下，这两位千户手下的人，除了还在盯守的，其余全部赶了过来。少吗？按理来说，自然是不少的。 如果让别人知道是为了抓商队，估计都以为是在说笑。真是牛鼎烹鸡，大器小用。 但如今要面对的，并不只是私贩货物的商人，还有驻守在古牢关的边军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这些官兵真的可以应付得来吗？难不成是对边军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官兵不少，但是也不多啊。看来是他之前的期待太高了一些。 虽然担心，但是王茂平自然不敢质疑巡抚大人的布置。只能安慰自己，人家肯定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此时的他倒是希望巡抚大人能够屈尊亲自过来，这样自己的底气还能更足一些。 但想来是不可能的，无论是多么完美的理由，巡抚都不能出现在这里，因为只要出现，就会引起所有人的警觉。 “介存不必担心！”虽然王茂平并没有说话，但褚旻毕竟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自然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所担心的。 说实话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他也担心，不过和王茂平不同，他当场就问了出来。 “褚先生此话怎讲？” “谁留下的烂摊子，谁自己收拾嘛。” 这话王茂平自然听出是什么意思了，也就是边军要参与进来。 “可是——”边军中的叛徒已经都查出来了？要不让他们参与进来，不就走漏风声了嘛。 “介存，边军中是有问题，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问题。” “褚先生说的是！” 说到底是他太过介意那个收礼之人的存在了。确定不了是谁有问题，那么确定谁没有问题，也是一个方法嘛。 而且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没有任何的异常，就说明他们并没有收到风声，也就证明边军派过来的人是没有问题的。 第1234章 风沙迷人眼 “对边军，介存了解多少？”褚旻开口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知之甚少。” 对于边军，他了解的很少，毕竟作为知府他手伸不到那么长。 将边军中有人私通外族的事情汇报给苏巡抚之后，他已经把希望都寄托了出去。更是没有自己去打听边军的想法。 打听不到，还容易打草惊蛇，同时被巡抚知道了还会引起反感。他才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所以即使之前再怎么着急，王茂平也只是探探褚旻的口风。 “知道如今驻守关口的是谁吗？” “守备石勋和。”虽然知之甚少，但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上就太假了一些。 “知道我上次提到的那个参将是谁吗？”褚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之前不知道，现在王茂平知道了。如今古牢关，官职最大的武将就是参将。而石勋和虽然守着古牢关的关口，但他上官是中路左参将。 以前王茂平觉得问题出在守备就已经很吓人了。 结果褚旻却告诉他参将有问题，那是相当严重的事情。虽然不意味着关口的边军之中，所有人都有问题。但却意味着，不只是古牢关的边军有问题。 因为驻守在林江一带的边军，内部也是会进行轮换的。私贩货物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驻守在古牢关的参将绝对不只是吴广业这个现在的中路左参将。 如果，曾经驻守在这里的参将都有问题，那真的太吓人了一些。而更吓人的却是，发现的礼单，如今还不知道究竟是送给谁的。 为什么边军一直轮换，关口这条私贩货物的通道依然能够走得通呢。 “驻守在关口的边军，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吧？”王茂平发现自己操心的事情是真的挺多，担心人少了控制不住局面，又担心人多了，被发现端倪。 “放心吧！”褚旻安慰道。虽然他也有一些这样的担心，但人多总比人少强。 王茂平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蒲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到王茂平的身影，同样也没有感觉意外。 这让王茂平越发的怀疑起自己的定力来，这位也料到自己一定会来了！ “王大人，褚先生，有商队的货物已经开始装车。” 王茂平和褚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些要私贩出去的货物肯定不是一起动的，要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只要有一家开始行动，就表明，这些人已经准备向古牢关出发了。 看来他到的时间刚刚好啊！ “介存，你留在这里。”褚旻开口道，去古牢关还是有危险的，他并不希望，王茂平这样的才俊有什么意外。而且这里也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王茂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褚先生，您留在这里。从知道这条私贩货物的路线起，我就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这也是他必须要过来的理由之一，盯了这么久，他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些人被抓获。 褚旻看出了他的坚定，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我等着你回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后在蒲振的带领下，向着古牢关的方向赶去。至于自身的安危，王茂平并不是很担心，毕竟有贺成和冯瑞在身边呢！ 不过，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再加上去往边关的路并不好走，还真让王茂平感觉有一些吃不消，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看着周围的景物，尽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就被马匹扬起来的尘土，给迷了眼睛。只能是紧紧抓着马的缰绳，直到泪眼婆娑，才看清了前方的路。 冯瑞看着王茂平微红的眼睛，颇为诧异，这怎么赶路还赶出伤感来了呢？但为了不让他尴尬，还是装作没有看到，马鞭抽打了一下，超过了王茂平。 反正有贺老大垫后呢，他还是赶紧溜吧。 王茂平另一只眼睛瞬间也进了沙子。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你们和这股突如其来的风配合的挺好啊！！！ 只可惜其他人听不到他的心声，冯瑞回头的时候，看着王茂平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连忙又把头转了回去。 所以到底为什么哭呢？得对贺老大说一说才行，大人今天太反常了。 茅岗镇虽然算的上是离古牢关最近的镇子，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所以在太阳落下去，只剩余晖的时候，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准备安置一晚。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倒也不会觉得遭罪。 王茂平下马之后，尽量保持着自己的仪态，避免双腿打颤画圈。随后在点燃的火堆旁坐了下来。 冯瑞看着刚才那一幕，连忙把贺成拉到了一旁。 “贺老大，你觉不觉得大人今天有问题。” “什么问题？” “大人今天哭了！” “怎么可能？” 骑马的时候，贺成在后面，只能看的到王茂平的背影，注意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大人流泪，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的。 “是真的，我看到大人眼睛通红，还用衣袖擦眼泪呢！而且你不觉得刚才大人的步伐很沉重吗？” 步伐很沉重，贺成倒是看出来了，但还以为这几天连续赶路太过疲累呢，难不成另有原因？ 但大人在茅岗镇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啊！ 看着冯瑞一脸严肃的表情，贺成也并不觉得他在撒谎，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茂平敲了敲有些发酸的左腿，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于是抬起头，就和贺成二人来了一个对视。 发现他看了过来，两人连忙收回了目光，尴尬的开始聊天。 看着不远处拙劣的表演，王茂平脑海里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自己这两个护卫今天怎么有点不正常。 “蒲千户，如今官兵都在哪里？”官兵肯定是已经藏了起来，总不能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关口附近，引人怀疑。 “在距离古牢关关口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之中，前来的边军也在那附近。” “哦？是哪位将领带兵过来的？”王茂平对此颇为的好奇。 第1235章 为了面子也得坚持 “游击将军秦皋平。”蒲振倒是没有隐瞒，反正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这个名字王茂平隐隐听说过，毕竟林江向南一带有两位游击将军，这位就是其中之一。但对于此人的了解也就只是知道一个名字。 游击将军品级比参将稍低一些负责率游兵往来防御。所以他带兵来古牢关，只要不走漏风声，倒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且古牢关的关口是由守备驻守，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要品级更高的才能够镇得住。分守某一路的参将，肯定是动不得的。那能够调动的最好人选就是游击将军。 “对于秦将军，蒲千户你了解多少？”肯定是要和人家打交道的，自然先获得一些信息比较好。 “这，实不相瞒，在下对秦将军也是知之甚少。不过，应该是一位言行坦率，光明磊落之人。” 蒲振虽然是千户，但并不是边军中的一员，和王茂平一样，之前也只是听过人家的名字而已。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真如蒲振所说的那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既然没有什么其它有用的信息，累的眼皮打架的他便合上了双眼，准备先眯上一会儿。 谁知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边隐隐发亮，王茂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很是安静，只有火堆中的树枝，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冯瑞正站在不远处守夜。 感觉浑身酸痛的王茂平，挣扎着站起身来，好家伙，这几天疲于赶路，身体真的有些吃不消，这酸爽的感觉他可是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大人，您醒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不远处。因为就在冯瑞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对方并没有跟上来。 这让王茂平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让冯瑞看到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那多有损形象啊。 此时的他有心想要活动一下身体，毕竟还得赶路，但到底是没好意思，只能在不远处踱起步来，估计也能够有些用处吧。 而这一幕落在冯瑞的眼里，自然是为王大人的不正常又增添了一分佐证。看着来到他身边的贺成，冯瑞开口道: “贺老大，我就说大人有些不对劲吧，这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心事重重的踱步，有两刻钟了呢！” 贺成也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问问大人，但以大人的性子，如果想说的话，早就说了。 此时脑袋上顶着“心事重重”四个大字的王茂平，感觉那股酸爽褪去了一些，这才转身返了回来。 然后看着两个护卫在对视后，又一次避开了自己的目光。难不成是他脸上沾了什么？还是说有眼屎？赶紧用衣袖擦了擦。就发现，这两位又在偷看他。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不好！ 两人颇为同步的摇了摇头。让王茂平感到莫名其妙，这两个护卫真的不太正常啊！ 在双方都觉得对方不太正常的情况下，吃过早饭后，又继续开始赶路。这一路上的山丘变得多了起来，但看起来并不高，反而很平缓。 山上的树木算不上繁密，但如今带着翠绿，因此看过去，虽然称不上赏心悦目，但还是让赶路的王茂平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放松。 “大人，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够赶到了。”蒲振开口道。 原本以为有这位王知府在，他们赶路会慢很多。 自从与这位接触以来，对方的睿智谨慎，很让他欣赏。但到底是一个多年醉心于书籍的文官，长时间骑马赶路，对王知府来说，应该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但没想到，人家竟然坚持了下来，而且没有任何的抱怨与不适，蒲振又多了一丝欣赏。 估计只有王茂平自己知道，他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毕竟这些年他能够在“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靠的不仅仅是毅力，还有这张不愿意随便丢弃的颜面。 他是一个要脸的人！不过在听到明天晚上才能到的时候，心中是暗暗叫苦。所以还要熬一天啊！ 那他还是接着踱步吧！ 好在也算是胜利在望，王茂平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在第二天的黄昏，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进入到了绵延的山坳之中。 怎么说呢，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见到人影，两侧的山丘都显得有一丝寂寥之感，就如同刚才进入山坳之中这般。 可如今，王茂平却发现，是真热闹啊！无声的热闹！被这样一双双眼睛盯着，还有点浑身不适应。 咳，必须得稳住，即使腿再怎么酸痛也得保持住自己的仪态，绝对不能够丢面子。 “秦将军等人在前面那个山坳之中，我带您过去。” 王茂平点了点头，在心里希望离得并不远。要不然，一直被这些人目送着，确实是不太舒服。 不过，显然他的希望并没有实现，在经历过两拨目光的洗礼之后，王茂平这才远远的看到了秦将军的身影。 但相比于还没有能够看清楚的容貌，还是那嘹亮的嗓音，更为让他印象深刻。这嗓门可挺大！不过有山坳的阻拦，并不担心被听到。 秦皋平也看到了向他走来的一行人，领头的那个他是见过的，千户所的蒲振。后面跟着的人嘛，倒是挺有意思。 王茂平也在隐隐打量着，离他越来越近的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魁梧，皮肤黝黑，面部棱角分明，浓眉大眼。总得来说也算是有一丢小帅。 “蒲千户，你怎么带了一个文弱书生过来。”相比于王茂平的隐隐打量，人家可是直接的多，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开口说道。 王茂平终于知道之前蒲振所说的言行坦率是什么意思了。就是性子直，有啥说啥。该说不说，蒲振也是一个会说话的。不过，他能够听出对方的话中并没有蔑视，或者瞧不起的情绪。 只是王茂平还是想反驳一句，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哪里文弱了。就这么一个优点，别无视行不行。 “王大人，这位是秦将军！” “秦将军，这位是肇原知府——” 第1236章 你知不知道说话很难听 “王茂平！”还没等蒲振说出他的名字，秦皋平先抢答了出来。 咋的，难不成他的名字还传到了边军之中。就在王茂平感到意外的时候，对方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原来你就是王茂平啊！没想到真的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传言太过夸大了呢。” 该说不说，这位秦将军虽然说话太直了一些，但这句话还是挺好听的。就是手劲儿有点大。 王茂平很努力的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不过，不得不承认刚才人家说的那句文弱书生好像也对。 “下官见过秦将军！”王茂平后退了一步，行礼道。也是趁机把自己的肩膀解救出来。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行礼后肯定是要说上几句恭维的话语。但是现在他可没有这个打算。 要是真说了久仰威名之类的话，也许会被这位弄得下不来台啊。 “哈哈，不必多礼！我可是老早就想要见你一面了。”秦皋平又是一声大笑。 “王某惭愧！”虽然很想问一问，自己在边军之中是真的挺有名吗，但到底没有问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过谦虚。我可是听过很多你的事情……”秦皋平看起来是一个很喜欢聊天的人，所以人家直接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秦皋平虽然是边军中的游击将军，但毕竟是在林江一带往来防御，所以对林江自然不是一无所知。 林江最为出名的人，不是官级最高的巡抚，也不是三司的长官。而是被这里官员都知晓的王茂平。所以，秦皋平也被动的接收了很多他的传言。 “之前听说你眼睛里能冒青光，虽然知道是假的，却期待是真的呢。” “将军您说笑了！” 王茂平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咋的，眼睛不会放光，我还得跟你道个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听说肇原府北边的叙宁府，发现祥瑞了？之前阜安州旁边的长吉府也是这样。你说为什么总是出现在你治理州府的旁边呢！” “祥瑞选择在那里出现，必是上天的旨意。无论如何，都是天佑大孟。”感觉笑容有一些挂不住了怎么办。 说话直的人，是懂得怎么用聊天去戳人肺管子的。能不能不要提别人的伤心事！他也想知道原因好吗！ “我还听说，阿，阿嚏，阿嚏！”秦皋平话还没有说完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王茂平表示，虽然对方说话太直，但自己可没有骂他。不过，这位秦将军怎么就那么多听说呢！ 秦皋平自然不知道王茂平心里的想法，用手蹭了蹭鼻子，随后继续开了口： “听说，你们肇原府发现石漆了？” 最近的事情，这位秦将军也知道了？这获取消息的能力，确实是有一点强啊！他还以为，就附近的几个府知道了呢。 “如今重要的关隘，城堡，已经开始掘地挖池了。” 王茂平只能是撑着笑脸点了点头，大可不必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掘地挖池，明摆着就是为了储存石漆。我还得夸你们有先见之明吗？ 虽然上报朝廷以后，大部分石漆的确会运往边关，但现在就明晃晃的说出来，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秦将军与其说收集消息的能力强，倒不如说八卦能力强。按理来说，他们二人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奈何，对方净八卦他的事情啊。 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将军，这其中也包括古牢关吗？”王茂平开口问道。所以咱还是赶紧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行不行。 “那是自然，毕竟古牢关属于重要的关隘嘛。”秦皋平回答的理所当然。不过他说话虽然直，但也明白了王茂平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 “等到动手之时，官兵负责那些私贩货物的商队，至于驻守在关口的边军，就交给本将军，王知府意下如何？” 王茂平自然是求之不得啊，他可不想与边军扯上什么关系，而且游击将军在这里，也轮不到他替边军清理门户。 “全凭将军做主！” 秦皋平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些吃里扒外的叛徒，可轮不到外人处置。这个王茂平还是挺识时务的嘛。 “这私贩货物的路线，你是怎么发现的，说来听听？” 王茂平此时真的有些无奈了，但人家是将军，他能怎么办？说呗！ 感觉这几天以来的话，都没有今天一天的话多。好在吃饭的时候终于让他有了片刻的喘息。 “将军看起来很欣赏那个肇原知府？”秦皋平的副将开口道。 要知道，将军平日里更多的是板着脸，保持着威严，很少和人闲聊。今天倒是一反常态，不仅对那个王知府笑脸相迎，而且还聊了那么久。 “挺有趣的一个人。而且他的那两个护卫也不简单，如果进入边军，未必不能闯出一番功业。倒是可惜了。” 王茂平几人现身的时候，秦皋平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两个护卫打扮的人，无论是身形仪态，还是走路时手脚的幅度，都能够感觉出来一定是身手了得，当即就起了爱才之心。 有趣的王茂平：你是不是也知道说话不好听，所以平时很少说话啊！ 说完这句话的秦皋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等关口的城门打开之后，马上冲进去，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是！” “把那个石勋和给我抓起来！他，要活的！” “是！” “边军中竟然出现私通外族之人，一定要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如果王茂平此时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火光映衬下，秦皋平脸上的狠厉会让人遍体生寒，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只可惜，为了避免被继续八卦，吃过晚饭的王茂平便找了个由头，溜之大吉了。 “秦将军倒是一个健谈之人！”王茂平看向蒲振，你只和我说他言行坦率，但没说他话这么多啊！ “可能是与大人一见如故！”蒲振也很无辜。他也不知道秦将军竟然如此的健谈！ 第1237章 等你们很久了 既然已经离古牢关的关口很近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些私贩货物商队的到来。 一般来说，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尤其是当王茂平对那个秦将军有所了解之后，他觉得会更加的难熬。 但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转变，因为秦皋平应该是发现了他身上没有继续八卦的价值，所以转而八卦起了其他人。 那同为八卦爱好者的王茂平自然就成为一个完美的听众。这样才对嘛，既然都热爱八卦，那自然是一起八卦别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终于让王茂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说的话依旧不是很好听，但不得不承认，昨天他觉得，秦皋平的话，直戳人肺管子，今天他可以重新定义为一针见血。 人啊，就是这么善变。 就这样一天下来，王茂平成功的从王知府，变成了秦皋平口中的“茂平老弟”。行吧，既然人家不愿意喊他的字，用这样的称呼表达亲切，他也并不排斥。 只是有一种何德何能之感。 而两人的投缘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是因为你们不仅聊的来，还能吃到一起去，名字里还都带一个平字吗？ 但将军，您平时里可是不笑的！我们那个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秦将军到底去哪里了。您不笑很可怕，但您笑起来我们觉得更可怕啊。 “将军，大人！那些商队距离这里还有十里。” 蒲振汇报的时候，王茂平和秦皋平二人正在一边吃着刚长出来的杏子，一边继续八卦着。 刚长出来的杏子，核都是软的，嚼在嘴里，只有酸涩和苦味，尤其还是这种长在山丘上的野杏，更是如此。 原本王茂平以为这种味道只有他才会喜欢，没想到今天居然还发现了同道中人。 说实话，王茂平还挺感谢秦皋平的，因为私贩货物的事情，他这些日子一直是心神紧绷，还带着忧虑。如今倒是放松了不少。 而两人听到蒲振的回报，立刻停止了交谈，由刚才的谈笑风生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 让蒲振不由得感慨，两人连变脸都这么不约而同的吗？ 在山丘上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住身形，盯着那些商队要通过的必经之路。虽然，还有十里的距离，但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远处。 夕阳的余晖逐渐开始被远处的山丘遮住，长长的车队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原本在天边微亮的红霞以及连绵山丘映衬之下，应该是一幅美景。但是却刺痛了王茂平等人的眼睛。 “真是碍眼！” 秦皋平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王茂平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是啊，不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了。”王茂平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没有底线去贪财图利的人，最终被他们的贪念推下了万丈深渊。不知道过了今晚，这些人会不会悔不当初，但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真是可惜了这一抹景致。 余晖之中，车队走过的地方，长长的车辙印向着远处不断地蔓延，逐渐被掩盖在了暮色之中，随着夜色沉寂了下来。 “将军，大人！我们该动身了！”看着两人都没有说话，秦皋平的副将小心翼翼的说道。 和将军的不怒自威不同，即使是现在，王知府的表情依旧是面色如水，看不出任何的起伏。 可就是这样一副平和无波的面孔，却让人生出了一阵寒意。 “跟上他们！” “是！” 因为天已黑，商队燃起了稀疏的火把，勉强能够看清前方的路，不过，行进的脚步也放缓了不少。 “回头看什么呢？” “头，我总感觉有人跟着咱们。”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头望去，白天染着青翠的山丘，晚上却变得张牙舞爪了起来。再加上凉风拂过，让伙计感觉汗毛直竖。 王茂平他们虽然是远远的跟着，但也就只是勉强看到远处的火光而已。伙计们即使直觉再怎么敏锐也是感觉不到的。只能说此人心中有鬼，在自己吓自己。 而管事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从茅岗镇出来你都感觉多少次了？啊！要是早知道你胆子这么小，说什么也不会带你出来！” “就是，怂的要命！” 对话惹得其他人笑了起来，在管事凌厉的眼神之下，又瞬间安静。 “不准再说这话，听到了没有！”管事指着伙计的鼻子警告道。 “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我们出了关口，就能够获得大笔的钱财。你把嘴给我闭严实一些。” 在管事的看来，这伙计身强力壮的，没想到胆子居然这么小，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疑神疑鬼。却忘了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这条路，他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早就不再是当年的伙计，满心也只有将货物送出关口之后的满载而归。这一次和以往没有任何的不同。 看出管事已经失去了耐心，伙计赶忙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不过，仍旧时不时的回头看去，留给他的只有仿佛能将人吞噬的黑暗。 远远的，除了两侧的山丘，前面的边墙隐隐显露出了轮廓。 “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马车全部都停了下来，火把也全部熄灭。整个车队都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或许没有人能够想到，这长长的车队，已经在这条没有路的路上往来了二十年，甚至是二十多年。 当然，这些商队的人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们往来了这么多么次，如今却是最后一次。也没有想到，夜色不仅将他们隐去，也隐去了其他人。 边军和官兵在无声的向他们靠近，远远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为了避免他们四处逃窜，还在可能逃跑的方向布置了人手，严阵以待。 而这些，车队的人都一无所知，还在做着赚的盆满钵满的美梦，当然除了那个疑神疑鬼的年轻伙计，此时已经满头是汗，被这寂静的黑暗压的喘不过气来。 第1238章 想过这关口，做梦! 夜色沉如水，天上并没有月亮，只有几颗闪着微弱亮光的星星。原本偶尔拂过的凉风，不知在何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古牢关关口在一片寂静夜色中，却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热闹。而无论是车队还是官兵们，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 “走吧！” 黑暗之中，车队开始继续行进了起来，向着远处高大的城门而去。想来也是太过的轻车熟路，所以在车队最前面到达的时候，城门缓缓的被打开。 而城楼之上没有任何的火光，城门内也是同样如此。就像一个巨兽张开了嘴巴，要将车队吞噬。 但对于这些商队来说，这些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任何的言语，牵着马匹穿过城门，只有马蹄和车辙发出的声响。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同。但形势突变，黑暗之中，一道道身影冲了出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那些原本还有序行进的车队中，突然爆发出了尖利的喊声，任谁被人用长枪抵着身子不害怕呢。因此本能的发出尖叫，然后就好像被抽空了力气。 因为黑暗之中，他们也能够辨认的出来，那些用长枪抵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而守城门的士兵，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看着冲过来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有些发懵，第一反应就是外族来犯，可是外族怎么会从关口内冲过来呢。 随着尖叫声响起，守城的士兵也反应了过来，不管迅速迫近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需要马上将城门关闭才行。 只可惜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此时已经被摁在地上，长刀抵在了脖颈。训练有素的一道道身影快速的通过外城门，向内而去。 这让被按在地上的士兵心死如灰，这些人无论是衣着盔甲还是手中的兵器，都表明，冲进来的人和他们的身份一样，都是边军。而且士兵们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 但，这些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东窗事发，等待他们的结果一目了然。 “游击将军奉总兵之命捉拿守备石勋和，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城门内的嘶吼声，兵器相撞的声响，不断传到了外面。 “大人，我们要不要进去？” 王茂平摇了摇头，虽然他对里面究竟是何情形，也十分的关注。但却深知，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些官兵都不能够越界，边军内部的事情，要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这也是之前与秦皋平约定好的。 “我们的任务就是抓住这些私贩货物的商队。” “是！” 相比于关城内部的情况不明，外面这些商队，早就已经被控制住，有几条伺机逃走的落网之鱼，也被埋伏许久的官兵抓获。 虽然天色依旧暗沉，看不清楚这些人的表情，但这些被五花大绑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就已经表明此时的他们惊恐到了极点。 不过，对于这些人，王茂平生不出任何的怜悯之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失去了底线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可恨中带着一丝可怜。 被堵住的嘴巴依旧在挣扎着发出声响，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随着微风飘散。王茂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直到透过他们，看到天边的一丝微亮。 然后终于看清他们狼狈不堪的面容之中带着惊恐与悔恨。 “你们后悔吗？”王茂平轻声的问道。 跪在地上的人泪涕横流，不断地将头磕在黄土之上，逐渐染上了一抹暗红。 悔恨，呵！ 王茂平脸上满是嘲讽，恐怕他们悔恨的从来都不是私贩货物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如今带来的后果吧。 转过身，看着第一抹阳光照在了城楼之上，使得城门上被风吹日晒侵蚀的有些陈旧的“古牢关”三个字，变得刺眼了起来。 曾几何时，用无数血肉去守护的关口，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呢。 “将军！” 就在王茂平盯着那三个字出神的时候，发现秦皋平从城门内走了出来，目光凌厉，威风凛凛，这才是他这个做将军本来的样子吧。 王茂平赶紧作揖行礼，低头的一瞬间，发现盔甲上是点点血迹。看来昨天并不是很顺利。 “这就是那些私贩货物的商队？”秦皋平上前几步，来到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面前。长剑出鞘，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刺眼的寒芒。 让被绑住的人，抖成了筛子。因为被剑抵住咽喉，还是被迫抬起头来。 “呵，看起来胆小如鼠，实则却是胆大包天啊！” 王茂平也冷笑了一声：“将军，胆大包天的又何止面前的这些呢！” 他这句话，并不是在感慨，而是在暗中提醒秦皋平，这些人只是第一批而已。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商队到来。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正好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烦劳将军了。”看来，这关城内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王知府的话，本将军不敢苟同。”秦皋平顿了顿，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严肃与认真：“是本将军以及边军的将士们多谢你才是。”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知府，恐怕他们所有人还都以为这古牢关安如磐石，哪里能够觉察到这里已经千疮百孔，脆弱不堪了呢。 “下官愧不敢当！” “你当的起！”秦皋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比之前还要重上一些，想来是为了传达他的态度吧。 “王知府一夜未曾合过眼，不如去城内稍事休息？” 听到这话，王茂平连忙婉言谢绝：“将军您守着关口，下官愿守在这里，替您分忧。” 这关城，他作为地方知府，可是不好进去的。虽然与这位秦将军很是投缘，但他知道，人家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自己并不会当真。 “也好！”秦皋平果然没有再度邀请，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着城门走去。 果然，这个王茂平是一个心思细腻，洞察秋毫之人。 第1239章 慌乱过后的八卦 又是一抹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在天边。古牢关的关口和往日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在周围山丘的映衬之下，显得有些寂寥。 当然，恐怕绝大多数人也并不知道古牢关往日的样子。 而王茂平已经在野外，窝了几天的时间，还得继续窝下去才行。 就好像昨日重现一般，又是长长的车队由远及近，从城门进入，但等待他们的并不是西出关口的城门，而是手持长枪，长刀的士兵，将他们层层包围。 “明天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吧！”王茂平嘴里一面嚼着青杏，一面感慨道。如今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更多想用这股清苦味提提神。 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感觉身上都有些发臭了。但所有人都这样，谁也别嫌弃谁。看看被五花大绑，已经丢了魂的那帮人。至少他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之所以剩下的那些商队，没有在茅岗镇就把人控制住，是因为那里和古牢关还有一定的距离。他们抓获第一批的时候，实际上最后一批也已经出发了。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人赃并获，不出什么岔头，王茂平和蒲振他们也只能守在关口的附近，毕竟这可是盯了一年多的成果。 如今，也算是胜利在望了。 等王茂平准备带人离开古牢关的时候，官兵加上那些被五花大绑的商队中人，还有原封不动返回的货物，可谓是浩浩荡荡。场面用壮观这个词肯定是不准确，应该称之为吓人。 回头望了望站在城楼上的秦皋平，王茂平行礼后上马离开。却并不知道，对方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总兵大人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肇原知府的最好人选。”只是率兵来古牢关的关口之前，秦皋平还以为这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蒲千户！” “大人，您有何吩咐！”能够将私贩货物的商队全部抓住，蒲振显得神清气爽。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和盯梢，总算是没有白费。 “商队都已经被抓了起来，其他人也该动手了！带人先过去，不要有任何的漏网之鱼。” 虽然如今抓的人，已经到了让人震惊的程度，但参与进来的人不止于此，趁着动静还没有传出去，要先把茅岗镇那些参与其中，以及为商队提供便利的人先抓获。 其次，就是这些商队背后的东家，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 “是！” 蒲振领命，随即带着一部分人直奔茅岗镇而去。准备和暗中留在那里的官兵来一个里应外合。 …… 对于茅岗镇的百姓来说，日头升起来了，就意味着新的一天又再次到来，虽然是新的一天，但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 一大早，街道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镇上的百姓各自忙着自己的小营生，店铺的伙计也将铺板拆卸下来，准备开门迎客。 街道上热气腾腾的吃食，熙熙攘攘的吆喝声，再加上往来的行人，这就是茅岗镇最为普通的一天，但今天也注定是不普通的。 一如既往的热闹场景突然被打断，成队的官兵手里拿着长枪快步出现在了街道之中。让镇上的百姓在猝不及防中本能的开始四处奔跑。 整个街道瞬间就变得鸡飞狗跳了起来，惊呼声，喊声，有些摊主想要逃跑，却又舍不得营生的家伙，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起来。 有的摊贩眼睁睁看着用来换钱的鸡鸭，猪崽就这么趁机逃走。 但慌乱也只是持续了片刻，因为很快人们就发现，官兵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对于他们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原本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下来，跑了家禽，家畜的摊主，也赶忙去将它们抓回以挽回损失。 不过，慌乱虽然平息了，镇上百姓的好奇心却是噌噌的往上涨。这样的大场面，他们可是很少见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热闹可以看啊。 所以百姓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些官兵的身上。胆子稍大一些的，还远远的跟在了官兵的身后。丝毫看不出刚才慌不择路的模样。 然后，街边的行人摊贩们就发现，镇上几个大的商铺都被官兵给围了起来。凑热闹的心态更是达到了顶峰。 “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商铺可一直是本本分分啊！” 任谁看见自己的商铺被手持兵器的官兵围起来，都会惊恐万分。有些心里有鬼的，则是更加心惊肉跳。 不过都还本能的大呼冤枉，想要趁机捋出一个头绪。 “官爷，你们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巴，五花大绑的押了出去。 官兵们行动迅速，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同时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哟，出来了！” “好家伙，这铜器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你快点说啊！” “他们家啊，用铜去冒充金子！”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我邻居五姑的侄媳妇的娘家外甥就在这里做伙计。” “啧啧，胆子也太大了一些，抓的好啊！” 这种情况在镇子的其他地方，也在不断的上演着。 “……粮铺的人怎么被带走了？” “犯事了呗，在米里掺沙子，还卖那些陈米……” “这算什么，听说吃死人了！” “啥，吃死人了？” “可不……” 对于茅岗镇的百姓来说，不平常的一天从慌乱中开始，在八卦中结束。但八卦还远没有结束。 想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的人们会接收和创造更多的传言。不管怎么说，也算有源源不断的八卦来供他们消遣了。 王茂平并没有进入到茅岗镇，而是在镇外与蒲振和褚旻他们汇合。既然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那么自然是没有必要再去到镇子之中。 不过，随着茅岗镇这些人被抓，无疑让犯人的数量又扩大了不少。 路上的行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那是远远的躲开，抻着脖子张望。好奇但肯定是不敢上前询问的。 那么多官兵，那么多被五花大绑的人，借他们多少个胆子也不敢上前凑热闹啊。 于是也只能靠自己来推测与构思了。 第1240章 知县的慌乱 王茂平离开府城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府衙如今一切正常，甚至府城普通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知府大人并不在城中。 但到底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那些知道这个情况的人，都在猜测着王茂平到底去了哪里。 毕竟一年多的时间，让他们对于这位王知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要知道此人平日里极少出府衙的大门，更别提出府城，那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不贪财，不好美色，所以总不会去哪里寻欢作乐了。 那么王茂平的去向，自然是特别受到关注。因为都知道能够让他离开那么久，一定是肇原府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不仅是府城的一些人，就是各知县如今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知府大人能去哪里，最大的可能就是下到各县了啊。 以戊丘县为首的东面三县的知县，如今不只是寝食难安，而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尤其是戊丘知县方津才，都快要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毕竟知府大人有到过他们县的迹象。 可是找了这么久，就是没有找到知府大人。方津才怎么能不着急呢，如今不仅人被饿瘦了好几斤，头发也掉了不少。 县衙里的官吏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毕竟知县大人心情不好，是长眼睛就能够看得出来的。 方津才为找不到王茂平而十分的苦恼，毕竟人找不到，也找不出自己县里到底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大事。 粮仓被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卷宗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找不出任何线索。 而苦恼的还有相邻两个县的知县，谁知道知府大人会不会跑到他们治下的县来呢。 至于其他知县，虽然也非常想知道王茂平如今的下落，但是急迫性比不过东面那三个县，不过也暗暗留意着县中的风吹草动，默默地提高警惕。 历寿县 知县顾州和正在二堂处理公务，自从新任知府上任以来，以往轻松闲适的日子就不知不觉变忙了一些。 而知府大人离开府衙，去向不知，让顾州和变得更加忙碌。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表现自己才行，有备无患嘛。 “大，大人，不，不好了！”差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让顾州和手中的笔一抖，随之面色一沉。而跟着一起沉下去的，还有他的心。 这个时候，县里还是平静一些的好。 “怎么了？”顾州和板着脸问道。所以到底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官，官兵——” “官兵？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听到官兵两个字，顾州和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切的催促道。 “官兵押，押着一大帮人快要进，进县城了。” “一大帮人是多少！又有多少官兵，给本官说清楚。” 顾州和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声音中的颤抖。 “非常多！” “百余人？”这个人数，已经让顾州和很难接受了，而且还有官兵参与进来，事情的严重程度无疑高了很多。 报信的差役虽然气还没喘匀，说话仍旧是说不利索，但脑袋猛的摇了摇：“不，不是，多的多！”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外族来进攻县城了呢。 所以差役话不利索也并不奇怪，见过这种场面的，能有几个呢。 “多的多！”顾州和重复着差役的话，双脚有些发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他的脑袋无比慌乱，却又想不明白，官兵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明明历寿县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州和没时间去想原因，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随后向着县衙门口走去，中途还打了一个趔趄。 虽然出了丑，但此时县衙之中，并没有人在意，毕竟不只是顾州和这个知县慌了神，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官兵的到来，肯定是有目的。谁知道接下来被五花大绑的会不会是他们呢。县衙的官吏们，在顾州和的带领下，都忐忑的站在衙门口，眼神中带着慌乱与无措。 而此时的县城，因为官兵的到来，也笼罩了一层慌乱的气息，行人们纷纷避让，在街道两旁看着官兵和车队的经过。 “天啊，怎么抓了这么多人！” “谁知道呢，这么多官兵出现在县城，该不会要打仗了吧。” 对于百姓来说，抓这么多人，他们虽然有些害怕，但最害怕的还是官兵的身影。因为官兵成群结队的出现，很有可能就是要打仗啊。 “那这些，会不会是叛徒啊！” “估计就是！” “那着实太可恨了一些！” “叛徒！” “叛徒！” 王茂平骑在马背上，听着街道两边百姓一开始是窃窃私语，如今已经不知是谁起的头，喊起了“叛徒”。不得不说，百姓们还是在胡乱猜测中猜到了真相。 回头看了看那一个个被绑起来的人，他们的行为对于孟朝，对于林江，对于这里的百姓，就是一种背叛，那么说他们是叛徒，也不为过。 “不过，那个年轻人是谁？” 大部分百姓的目光都被官兵和五花大绑的人所吸引。但也有百姓注意到了队伍最前面的年轻人。 王茂平并没有身穿官服，这里的百姓即使听过他的名字，基本上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但能够在前面，这官儿应该做的不小吧。 “那还用说吗，后边跟着那么多官兵，应该就是戏文里的将军！” “好家伙，这么年轻的将军？”旁边的百姓觉得对方猜测的不无道理。但，这也太年轻了一些。 王茂平听到议论的话，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虽然这辈子做不成将军，但被人说成将军，也挺威风的嘛。 要是当年真的有机会学武，即使做不成大侠，没准也能从武成为将军呢。 别说，这些百姓还是挺有眼光的。 “我觉得不像将军啊，感觉有些瘦，看起来也不凶，戏文里的将军不都是威风凛凛，霸气外漏的吗？况且他身上连兵器都没有。”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除了个头高了点，脚大了点，其他地方确实不太像。” 王茂平下意识的收了收脚，哼，没眼光！ 第1241章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州和如今正站在衙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脑袋里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每一刻对于他来讲，都是煎熬。但，他最怕的还是等到官兵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他连煎熬的机会都没有了。 历寿县出了他这个知县都不知道的大事，这是多么讽刺。不过，有权力调动官兵的，也只有巡抚大人。 所以历寿县是什么时候被巡抚大人盯上了呢，自己这个知县一无所知，那么知府大人呢？他是知情的，还是像自己这样一无所知呢。 等等，知府大人最近的行踪—— 顾州和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想下去，远处便传来了错乱的马蹄声，不仅踏在了石板之上，也踩在了他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为首的有两人，一个肩宽臂厚，身形结实，身着青面布甲，腰间一柄长剑，马匹微微靠后一些。 而前面那个年轻人，身形稍显消瘦，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但谁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将对方当成普通的书生。 能够在队伍的最前面，人家的官职自然是最高的。 其他人还没有猜出王茂平的身份，但是顾州和之前是见过他的。虽然身着私服，不过，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就是知府大人。 顾州和原本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再次生出了源源不断的凉意。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面颊，滴落在地。 所有人都在猜测知府大人的动向，连他也是如此。之前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出现在了历寿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今看来，知府大人就是为了历寿县而来，之前那些真真假假的行踪，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只是顾州和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仅让知府大人亲自过来，还动用了那么多官兵，关键他这个知县却毫不知情，甚至没有任何察觉。 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这个知县要做到头儿了吗？他的性命呢？ 在看到王茂平的那一刻，顾州和脑袋终于从浆糊的状态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不过当务之急，想的也只是他要面对什么。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看到王茂平骑着马离衙门口越来越近，顾州和连忙长作揖礼，其他人也赶忙跟上。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书生打扮的人，就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带官兵来到了他们县，而且还抓了那么多的人。让官吏们原本就心乱如麻的内心，在此时变得更加六神无主。有些人行礼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王茂平下了马，目光在顾州和的身上凝视了片刻，对方一直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断滑落的汗珠，还是表露了对方如今的心理状态。 “带路！”王茂平只说了两个字，并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情绪。 可即使是这样，也让官吏们的肩膀随之一抖。 “是！” 顾州和连忙迈开步子，将王茂平往衙内引去。虽然腿脚有一些发软，但好在没有在众人面前再出一次丑。 “这位是蒲千户！” “下官见过千户大人。” 虽然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但到底是千户的品级更高一些。顾州和行礼后，就立在了一边。知府大人不发话，他自然是没有胆量开口的，尤其是现在。 王茂平倒是不着急开口，看似悠然的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沫与茶叶，开始品起茶来。 但这不是他为了给顾州和一个下马威，或者为了摆知府的威风，是因为他太渴了！！！这些天奔波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连一口热茶都很难喝到。 从进县城开始，就感觉嗓子发干，如今总算是能喝上一口茶水。不过，这热茶也太热了一些！喝着这个费劲！ 不过他心中所想，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如今整个堂内，安静的只有杯盖触碰到茶杯的轻微声响。 等王茂平终于是用大半杯茶水润好嗓子之后，这才将茶杯放下，目光也随之投向了顾州和。 “顾知县，知道本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顾州和一直低着头，突然听到王茂平的问话，吓得肩膀一抖。不过，还是赶忙开了口： “下官愚钝，还请知府大人恕罪！”因为慌乱而无法集中精力去想原因，又因为想不到原因而变得更加的慌乱。 “只是愚钝吗？” 王茂平的语气仍然没有任何的起伏，甚至在外人听来，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的怒气。但越是这样平静，就让人越害怕。 就连一旁的蒲振都感觉到了一些凉意。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位王知府因为什么事情而动怒的样子。 就连这次在古牢关的关口抓捕那些私贩货物的商队，都同样如此。比起怒色，这样的轻描淡写，更让人觉得害怕。 事实上，顾州和确实是相当的害怕，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喉咙中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是下官的无能与失职，知府大人您恕罪啊！” 无论知府大人为什么而来，他这个做知县的都脱不了干系。现在的他做不到为自己辩解，能做的也只有请罪而已。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无能，失职，顾知县对自己的了解倒也算是透彻！” 盯着从他来到府衙就一直没有抬过头的顾州和，王茂平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抬起头来！” 顾州和将头缓缓抬起，就对上了知府大人古井无波的目光。 “知道那些人因为什么被抓吗？” “下官不知！”顾州和是真的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噩梦，而他却无法醒来。 王茂平盯着顾州和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有些人在私贩货物给外族。” 顾州和瞬间就变了脸色，眉毛抬升，双眼睁大，嘴也微微张开。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被王茂平尽收眼底。这是极度惊讶的表现。显然他的话，完全出乎了对方的意料。 第1242章 唯一的一次机会 “你知道，货物是从哪里运送出去的吗？”王茂平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顾州和的身上。 “下，下官不知。”顾州和脸上的汗水不停的向下滴落。他确实不知道，但从大人刚才说有些人在私贩货物给外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历寿县作为离古牢关关口最近的县，再加上知府大人带那么多官兵，如今已经很明显了，那些私贩的货物肯定和自己治下的县有关系。 但，虽然猜到了，顾州和也不能说是从历寿县运出去的。这罪名他担不起，历寿县也担不起。 王茂平对于他这个回答没有丝毫的意外，因此继续说道： “绝大部分都是从历寿县的茅岗镇。所以被抓的人中，有一部分就是为私贩货物提供便利之人。顾知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下官没能及时察觉有人在私贩货物，是下官的失职，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如今顾州和能做的也只有咬定自己不知情，并且请罪。 当然他也的确是毫不知情，但事情已经发生，想要把自己彻底摘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声冤枉他并不敢喊。 “恕罪？本官想不出恕罪的理由啊！要不，顾知县替本官想一个？”王茂平轻声的说道。随后端起茶杯，再次抿起了茶水。没说几句话，怎么感觉嗓子又干了呢。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顾州和还可以用银钱重礼来拼一个机会。但是面对眼前的知府，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嘴里一直喃喃的说着请罪的话，最后渐渐沉默了下来。因为顾州和知道，他的这些话并不能打动面前这个人。 自己只是人家手下的一个知县，地位没有人家高，也没有任何的靠山。如果王知府想要趁机收拾他的话，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他还能做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呢，大概也只能认命了吧。 王茂平看着面前的顾州和已经从六神无主、慌乱求饶中变得镇静了一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泄气。 看起来倒像是认命了呢！这么快就放弃了？ “大人，那些私贩的货物运到了茅岗镇，以及有人为其提供便利，下官确实并不知情，但难逃失职、失察之责。” “下官羞愧难当，不仅愧对大人，亦愧对历寿县的百姓，愿听凭大人您发落！” “听凭发落吗？顾州和，你的失察让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把历寿县变成了他们藏匿货物、往来中转的地方，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心里清楚吗？” 其实王茂平的话肯定是有失偏颇的，整个私贩货物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唯利是图，胆大包天的商人以及边军。 如果没有前者，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没有关口边军放行，他们也不可能通过。但既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那么顾州和被牵连也只能自认倒霉。 谁让他没有察觉到呢，这就是失职。 但王茂平的话，无疑是将顾州和的罪责又加深了很多。也让后者发觉，眼前这位知府大人，好像真的想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自认为没有得罪自己的上官，那么对方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想要杀鸡儆猴呢。 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过重大，所以自己被迁怒了呢。要知道这位知府给人的感觉就是廉洁奉公，一心为民。 虽然自己有些怀疑，但如果真是这样的人，迁怒自己，用自己立威也是极有可能的。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猜想，对于顾州和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与其卑躬屈膝的告罪求饶，他突然想堂堂正正一回，至少能够让自己保持最后体面。 “下官清楚，听凭大人发落！” 顾州和一咬牙还是将话说了出来，虽然替自己感到一阵凄凉，但或许是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又感觉到一丝的轻松。 王茂平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好家伙，这是认命过后的坦然吗？但不管怎么说，都让他高看了一眼。 如今这副面孔可是比刚才百般求饶的面孔要顺眼的多。 “有些事，不是认罪了就可以结束的。你明白吗？” 顾州和很想回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到底没有那个勇气。毕竟，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所以即使认命了，面前这个年轻的知府，他也不敢得罪。 “每个人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茅岗镇那些人同样如此。”说罢，王茂平起身，向着堂外走去。 顾州和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连忙跟上。所以到底要如何发落他？ 一直送到县衙外，顾州和和官吏们还回不过神来，尤其顾州和，现在他该做什么？在县衙等待最后的发落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顾州和，机会只有一次！”王茂平说罢，便转身上马。随后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县衙。 在外面已经太长时间，所以王茂平并不想在历寿县停留太久，而是要抓紧时间赶回府城才行。 顾州和看着浩浩荡荡的官兵还有那些五花大绑的人犯慢慢消失不见，忍不住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即使到现在，他都觉得也许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可疼痛的感觉，还是让他那一丝祈求落了空。 “大人！” “什么事情，说吧！”相比于之前，此时的顾州和声音没有任何的怒气，而是苍凉中带着一丝无力。 这反应，让原本生怕被迁怒的差役都感觉意外，小心翼翼的看了知县大人一眼。 “大人，人犯已经全部关在了大牢之中。” “人犯？”顾州和有些纳闷。 “就是知府大人带来的。如今牢房几乎被占满了。”县衙的大牢从来没有这么满过，让差役都有一些心惊肉跳。 “本官知道了！去牢房！” 顾州和终于明白知府大人临走之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牢房里的犯人想来就是从茅岗镇被抓过来的。而那些犯人也是知府大人给他的机会，戴罪立功的机会。 第1243章 还是需要一个先生 “介存还是心善了一些。” 褚旻并没有跟着王茂平去到县衙，因此在看到犯人少了一些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而已！”王茂平笑了笑，随后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开了口： “这条路线存在了二十多年，中间经历了几位知府，历寿县也经历了几位知县。但是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也越来越轻车熟路，尾巴藏的也越来越深。顾州和确实有失察之责，但也不能全都归咎在他的身上。” 褚旻也有一些感慨：“是啊，二十多年，那些人就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将货物私贩给了外族，还是介存你明察秋毫将他们全都挖了出来。” 这话并不是夸大，要不是王茂平之前发现了异常的话，对于这些五花大绑的人来说，如今已经要满载而归了吧。 人家的确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将这些吃里扒外了二十多年的人，一网打尽。 “褚先生是知道的，盯上他们也只是意外而已。” 如果不是顺着严定怀查到了历寿县，恐怕他和之前的知府也没有什么区别。或许等到任期满后，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条私贩的路线存在。 所以顾州和发现不了，不能说是情有可原，但也在情理之中。但这绝对不是给他一次机会的原因。 如果，顾州和在自己上任之后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或者阳奉阴违的话，王茂平绝对不会给他机会，而是会选择借题发挥。 但他这一年多来的表现，让王茂平感觉还算是满意，承认自己失察，也没有再度去推卸责任。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就连王茂平自己也不例外。只要顾州和达到了及格线，王茂平就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就像之前的富丰知县一样，犯过错才会格外珍惜如今的地位，才能更加尽心尽力，才能更听他的话。 这与其说是顾州和戴罪立功的机会，不如说是他向自己表忠心的机会，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意外啊，能够创造出这样的意外，非介存莫属！” 咋还突然开始夸上了呢，让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夸奖的话，听着就是顺耳。但坦然接受肯定不可能，还是要谦虚一些才是。 王茂平刚想开口，就听褚旻继续说道：“等这些人审问过后，我就得离开肇原府了。” 对此王茂平并不感觉意外，这条线路已经被他们连根拔起，而兴贺山的那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动手最恰当的时机，毕竟他可是想保留那条通路的。 所以褚旻也不能一直守在肇原府。但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有一些舍不得。 “年儿很喜欢褚先生，恐怕要伤心了。”王茂平面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或许只有小孩子才能明目张胆的表达不舍之情吧。 听到他提起王曦年，褚旻脸上挂起了笑容：“年儿虽然性子跳脱了一些，但天资聪颖。将来能成为秀外慧中的不栉进士。” 王茂平摇了摇头：“您太高看她了，先生离开肇原府以后，估计她便又会变得顽皮了。” 虽然现在也不老实，但有褚旻的压制，至少没有太过放飞自我，还学了不少知识。如今，自己忙着公务，媳妇最近不能太过耗神，小家伙不得玩儿疯了啊！ “还没有合适的先生人选？” “还没有。” 主要是来到肇原府之后太忙碌了一些，有些事情明明记在了心里，却又被忘在了脑后。 “让我来想想！”对于王曦年，褚旻还是很喜爱的，也了解她，的确需要一个先生，去教授学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纠正一下太过跳脱的性子。 “介存在此谢过褚先生。”要是褚先生能有好的人选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两个人就这样闲聊着，路途总算不会太过乏味。从历寿县直接返回府城，倒是不算太远，让奔波了这么久的王茂平也算是看到了解脱的希望。 而府衙，知府大人消失了这么多天，行踪不明，使官吏们都有些犯起了嘀咕。这知府大人，到底做什么去了，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如果出了意外，肇原府就是前后两任知府都遭遇不测，那可就谣言满天飞了。 王茂平：你们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随着他离开府衙的时间越久，虽然如今衙门的运转还算正常，但人心却开始渐渐浮躁了起来。 肇原府城 守城门的官差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靠近的时候，心不禁咯噔一下，将武器紧紧攥在手中，不过隐隐有些发抖。 守了这么久的城门，从来没有见过如今这个场面。 原本官道上的百姓看着这长长的队伍也十分的害怕，那么多身着布甲，手持长枪的官兵，那么多被绑着走的人，谁不害怕啊！ 不过，还是有回府城的百姓，认出了队伍最前面那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 “哟，大人，是大人！” 其他人听着声响也赶忙看了过去：“哟，还真是大人啊！” “瞧瞧，咱们知府大人多威风！” “那可不！” 认出了王茂平，原本吓得躲到一边的百姓，瞬间就开启了夸夸夸模式，这回也不害怕了，纷纷往前面凑了凑。 这种情况是官兵始料未及的，他们这一路上，也碰到了路人，即使在历寿县城，那些百姓虽然也会好奇围观，却不敢凑上前来。 可这府城外的路人，不仅敢凑过来，还想着往王知府的身边凑，一直跟着行进的队伍。 “大人，看起来好像瘦了呢！” “抓坏人怎么能不辛苦呢！” “是啊，抓了这么多坏人呢！” “……” 合着你们觉得，这些人都是王知府绑起来的呗。 官兵们一面行进着，一面听着路人对王知府带着心疼的夸赞，什么英明神武，青天大老爷，惩恶扬善，中间夹着黑了，瘦了，憔悴了。 于是等一声声大人传到守城官差的耳中之时，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原本，他们都觉得情况不太妙，准备关闭城门了。 这要是让知府大人吃了闭门羹，该如何是好。 第1244章 理解但不接受 这边王茂平终于是回到了肇原府城。虽然时间，按理来说并不长，但仍旧让他有阔别已久的感觉。 府城里的街道平日就熙熙攘攘，如今因为王茂平带着官兵和人犯回来，已经快要水泄不通。 平日里那些官兵，靠着威严就可以吓退百姓，却未想到，还有要维持秩序的一天。要不人家是真往前凑啊。 府城百姓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大人竟然抓了这么多坏人回来，这感觉一眼都望不到头啊！” “所以说，大人的眼睛肯定跟传闻一样，能够看到人的心是不是黑的。要不，你见过谁一下子能抓到这么多坏人。” “说的对，还得是咱们知府大人啊！” “但，传闻不是还说知府大人碰到坏人就会眼冒青光吗？” “是红光！” “不管青光还是红光，这么多的人犯，那得冒多长时间啊！” “可不，眼睛肯定很累吧，只可惜只有坏人能够看见，要不然真想看看眼睛闪闪发光的大人。” 王茂平听了一路关于自己的话题，成功的发现，话题越跑越偏。还有那么多官兵在场，各位能不能嘴下留情，让我当个人啊！ 还闪闪发光，直接在眼睛上挂两个灯泡得了呗。还只有坏人能看到，你们倒是找了一个逻辑自洽的理由。 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执着于他眼睛能冒光这种设定呢！放过他吧。 “哈哈！”褚旻显得倒是挺开心，虽然之前听过这种传言，当时只觉得荒谬，但真正听百姓们说出口，却觉得还挺有意思。 “让先生见笑了！”王茂平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热，主要是太羞耻了一些。 “百姓希望介存你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感觉挺有意思，但褚旻也理解那些百姓。 想来他们是对王茂平寄予厚望，希望他是无所不能的，所以要让他异于常人。 王茂平：虽然理解但不能接受。 这边王茂平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府衙一众官吏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在谭展同的带领下，众人都来到了衙门口。 他们可是听说了，这次知府大人回来的动静相当大。只是到了现在，所有人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无论是作为同知的谭展同，还是他身边的两位通判，此时都在不断的向着路口的方向张望。 站在后面的张耘和田碌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之前猜测可能与戊丘县有关，但如今看来，好像是猜错了。想来是王知府玩了一手故布疑阵，声东击西。 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响，所有人都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整理着衣冠，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变得清晰。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卑职见过知府大人！” 好家伙，竟然在门口迎接他呢！让他还有一点感动。 “好了，各司其职吧！” “是！” 王茂平这边回到府衙还有一点兴奋和感动，但给一众官吏们带来的却是震撼。之前他们已经知道知府大人带着官兵押解一众人犯回到了府城。 但亲眼见到这个场面，仍旧被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长长的队伍都看不到头。除了手持兵器的官兵，五花大绑的人犯居然有那么多，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 “把他们全都带进去。同知，你留下来协助。” “是！” 王茂平并没有理会官吏们的震惊，而是进入府衙，快步向着内院而去。自己离开了这么久，得赶紧给媳妇报个平安才行。 果然，安初筠已经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在进入内院之后，就看到安初筠正扶着肚子，向着门口快步走来。 不过，显然有人要更快一些，王曦年倒腾着她的小腿就冲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别说，冲击力还不小。 弯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小家伙随之还了一个。真是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了。 不过，王曦年马上就皱了皱鼻子，没想到闺女的嫌弃来的如此之快。但仔细想一想，也怨不得闺女，自己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身上的确是没啥好味儿啊！ 但他还是太低估了子女之爱，小家伙虽然皱了皱鼻子，不过仍旧用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年儿想爹爹了吗？” 王曦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把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好不好。”看看他与玩乐孰重！ 这下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了纠结，不过最后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心软软的，于是又照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快步来到安初筠的面前。 “初筠，我回来了！” “嗯。” 安初筠展开笑容，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打转儿，看他并没有受伤，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如今风尘仆仆的样子仍旧让她感觉有一些心疼。 “我已经命厨房去备饭菜，夫君不如先行沐浴更衣？” “也好！”王茂平点了点头，一手抱着闺女，一手牵着安初筠回到了房间。 “让初筠担心了！” 回房之后，王茂平给了媳妇一个拥抱。刚才在院子里，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但他也不好意思这么做。 不过，如今因为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拥抱稍显拥挤。王曦年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凑热闹的机会，也顺势抱上两个人的大腿。 总体而言，这个拥抱温馨中又带着一丝艰难。 “只要夫君能平安归来就好。此行可还顺利？” 虽然有贺成和冯瑞保护着，但安初筠仍然是担心的，只是没有在冯妈等人的面前表露出来。 “放心吧！两个小家伙乖不乖？”王茂平和肚子里的小家伙，打了一声招呼。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是不给他这个面子。 “年儿是乖的！”他闺女赶紧划清界限。 “真的？”王茂平装作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啦！” 王茂平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感觉还挺稀奇，目光看向安初筠来求证，对方点了点头。 行啊，闺女，出息了！！！ 第1245章 满满当当 王茂平和媳妇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去沐浴更衣，随后风卷残云的吃完饭，便离开内宅去往二堂。 虽然回来了，但还不到他休息的时候。 刚坐在椅子上，蒲振便走了进来。 “知府大人，那些人犯已经全部都押送到了大牢之中，下官也准备带兵离开。”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么久以来辛苦蒲千户了，接下来的事情多有烦劳。” 那些商队虽然如今都已经被抓，但说白了绝大部分也只是被东家派来运货的人，所以背后的东家显然是更加重要，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那些商人基本上都不是肇原府的人。要抓他们到肇原府来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是知府，人家也是知府，有什么资格上人家的地盘上抓人呢。再说，有些商人根本就不是林江人，押送到肇原府实在是不合适。即使巡抚大人同意了，王茂平也不想这么做。 所以在行动之前，王茂平就已经请褚旻向巡抚大人提议，那些商队的东家带到庆绥府去受审。 这样，既不会因为分开审案，将一个大案，打散成单独的案子而显得凌乱，也不会降低威慑。 关键是一视同仁，各知府不会心有不忿。况且这么大的案子，还涉及到边军，他不敢也不够格去审，所以还是由巡抚大人审理最为合适。 功劳跑不了他的，还不得罪其他官员，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能够想到，想来巡抚大人也能够想到。所以，既然对自己有利，还是主动提出来的好。毕竟他可是很识时务的。 而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巡抚苏溢诚对于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是心知肚明，也明白将这个大案交给王茂平去审并不太合适。 但到底是人家发现了私贩货物的路线，又盯了那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案子，绝对可以让他名气更进一步。如果不让人家去审难免有得鱼忘筌之嫌，很容易寒了对方的心。 王茂平这个人才智过人，精明强干，所以明知道不合适，苏溢诚还是打算想办法将那些商人送到肇原府。这份天大的功劳，是他应得的。 而让苏溢诚没有想到的是，在对私贩路线动手之前，褚旻却带回来了王茂平的提议。果然是一个心思通透之人！ 如今，虽然那些被抓起来的人，王茂平还没有审问。但他们的东家是谁，早就已经查的明明白白，就连这次多出来的那家也是如此。 所以，蒲振奉了巡抚之命，派人将札付及平咨送到所涉及到的府州或者地区，并协助他们将人押送到庆绥府。 “王大人，下官告辞！” “蒲千户，保重！” 王茂平目送着蒲振离开，这条关口私贩路线已经被截断，如今还剩另外一条，池焱仍旧派人盯守着。 希望这个案子可以让严定怀投鼠忌器，要不然就需要另想办法打草惊蛇。他希望保留这条路线，同时又不能让货物运送出去。 正想着，谭展同也走进了二堂。 “大人，除人犯已经关进大牢，那些货物及车马均已安置完毕。” 要说府衙大吗？那自然是大的。南北一百二十丈，东西一百丈。除了大堂，二堂，内院，三堂。还有各科房吏舍，大牢膳厅，税库馆厅等等。 有时谭展同走着都感觉累，可是今天他却感觉到原本宽阔威严的府衙，竟然如此的拥挤。 马厩里的马匹突然翻了一番还多，拉货的马车将马厩外的空场全部占据。即使是这样，还没有全部安置的下。只好将剩余的那些，挪到了其他空地。 所以看起来拥挤不堪。 这还不算完，车上的那些货物，已经将府衙空置的仓库都填满。剩余的那些也只能是，露天堆放在仓库外，用苫布罩紧、压实。避免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淋湿。 此时谭展同可谓是满心疑窦，这些人犯，这些车马、货物，还有已经离开的官兵，无疑都表明，知府大人是破了一起相当大的案子。而且目标还是商队，但问题是这些商队到底做了什么呢？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让谭展同的背后升起寒意。 “大人！” 关纵此时也走进来行礼。 王茂平冲着谭展同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开口道：“让通判，经历，知事他们去谨礼厅。” “是！”谭展同行礼后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二堂之中，只剩下他与关纵之时，王茂平方才开口：“找到了吗？” “是！”关纵将一个袋子呈到了桌案上。 王茂平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片片铜牌。造型简单，上面并没有什么纹饰，可以称之为铜片。这应该就是陌惜楼的人那天在许家房顶之上偷看到的。 “那些人怎么说？” “回大人，那些人说，这些是用来换取马匹的。” “谁给他们的？” “脚铺的掌柜。” “然后呢？” “脚铺的掌柜说这是许家人给他的。”关纵接着回答道。 那掌柜一开始还想装傻充愣，不过这是府衙的大牢，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还没怎么用刑，就已经开了口。 王茂平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手上的铜牌，那脚铺的掌柜显然就是那天与许璞归见面之人。 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茅岗镇那些人中被带到府衙的，就是因为他能够与许璞归产生牵扯。至于其他的人，也只是小鱼小虾而已。根本就无关紧要。 不只是他们，就是如今被关在府衙大牢的那些商队中人也同样如此。整个案子如今清晰明了，被当场抓获的人和物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些商人一个都别想跑。 “大人，那掌柜口中的许家人就是许璞归。” 关纵因为询问过那些人，所以已经知道，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被抓，私贩货物给外族，可是重罪，那些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许璞归竟然也参与其中，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之前知府大人一直没有让他与吴金旺接触，对于许家的调查也就搁置了下来，他自然心有不甘。 没想到如今许家竟然自己把把柄递到了他们面前。 第1246章 如推测那般 关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王茂平的表情，希望自己说出许璞归三个字的时候，大人的神情中能有一丝的惊讶，只可惜并没有如愿。 大人依旧神情平静的看着手中的铜牌。 “带人去将许家人请过来吧！”王茂平毫不在意的说道。 许璞归被牵扯进来，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如今，终于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是！” 虽然大人没有惊讶，让关纵心里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大人料事如神，能够猜到也并不奇怪。 如今听到去许家抓人，倒是让他的心神为之一振。 “还有，许老夫人年事已高，别吓到人家。” “请大人放心！”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又叫了一名捕快进来，让其带着差役将白家商铺的人带回。何路这个伙计终于是做到头了，想来应该很高兴吧。 随后又仔细的打量着手里的铜牌。 铜牌的正面分别有从壹至拾，以及贰十，伍拾的数字。就像关纵刚才汇报的那样，是用来交换马匹，以及交换多少马匹的凭证。 脚铺的脚夫们与其说是搬运货物，倒不如说是统计货物。因为有这个合理的身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而统计好的货物清单由脚铺的掌柜交给许璞归，许璞归再据此发放换取马匹的铜牌。 铜牌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也谈不上工艺。在他看来都有一些粗糙，不过，有一点倒是让王茂平有些在意。 就是背面全部都刻着一个字，字并不相同。想来就是为了防止其他人伪造这个铜牌，来骗取马匹。但，王茂平觉得那些商人应该没有那个胆量。 “梁，飘，城，遂，宴，而，……之……”王茂平想要找到这字到底代表着什么。不过，看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不过“遂，而，之”这些字真的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王茂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些该不会是出自一篇文章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拼凑出是哪篇文章，可并不容易。 但对于知道是哪篇文章的人来说，想要核对铜牌就非常的简单。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真伪。 当然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将铜牌收起，王茂平随即起身向着谨礼厅走去。 此时的谨礼厅，府衙的官员都已经等在了那里，不过却没有人说话，想来是被今天的阵势给吓到了，都相顾无言。 他们自然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够告诉他们答案的人还没有到。也只能在脑袋里翻来覆去的猜测着，试图找到一些思绪。 知府大人这次肯定是做了一件大事。再一想人家之前在阜安州所破的大案，好像并不应该感到太意外？ 但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啊。 庞家，魔教妖众：我们也没有感觉到征兆啊！ 正想着，王茂平的身影出现，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吧！” “谢大人！”看到王茂平坐在了主位之上，其他人才纷纷坐了下来。 环顾一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后，王茂平这才开了口：“本官不在的日子，府衙井井有条，辛苦同知和诸位了！” “此乃下官应尽之责！” “对于本官之前的行踪，想必各位都十分的好奇。” “下官不敢！” 好奇肯定是好奇的，但你不说，我们也不敢问啊。 “本官去了古牢关！”人都已经抓回来了，自然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作为府衙的官员，也需要知道真相。 王茂平这话说的轻飘飘，但却重重击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普通人，知府大人去了边关，那被抓的那些人究竟犯了什么事，如今他们已经心知肚明。 “大人的意思是说，有人在私贩货物给外族？”还是谭展同率先开了口。果然和刚才他猜测的一样。 “没错！” 王茂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想来从他说出古牢关这三个字的时候，面前这些官员就已经猜到了。 “那些人竟然敢吃里扒外，真的是胆大包天！” 出乎王茂平意料的，开口的居然是尹量掣，这可不常见。如今他的脸上是义愤填膺，倒是与平日里持正不阿、刚强正直的形象呼应上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准备先“美言”一波。毕竟知府大人竟然能抓住私贩货物之人，而且人数还不少，那无疑是大功一件的事情。 虽然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但还是趁这个机会先拍一拍马屁吧。 “大人，古牢关有绵延数百里的边墙、障塞，那些人是发现了其中的缺口或者漏洞，才将货物运送出去的？” 在一片赞词之后，还是谭展同将话题接了过来。想来大人，并不是想告诉他们古牢关三个字这么简单。 王茂平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开口道：“你们觉得呢？” 顶着他的目光，众人又都安静了下来。这也算是常态了，美言的时候争先恐后，回答问题的时候退避三舍。 但以前的问题，基本上是他们不知道，这次却是不敢答。 大人刚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们，这些官员也算是人精，自然就知道并不是通过边墙、障塞的缺口运送出去的。那么途径估计就只剩下一条。 但这无疑是最吓人的。 “齐通判，你觉得呢？”都不说，那也只能点名让他们说了。 “下官觉得如此多的人和货物，从缺口出去的话，想来有些困难。”这个猜想，齐烁也不想说出来，只能是委婉的否定了刚才谭展同的话。 “是啊，他们的确不是从缺口出去的，而是从关口出去的！” 看来面前的官吏们真的是害怕从他们自己嘴里说出边军两个字啊。 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个结果，此时都沉默着。边军与私贩货物的商人勾结，甚至与外族勾结，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古牢关是抵御外族的，如今却变得千疮百孔。 “大人，那边军——”谭展同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边军也参与其中的话，那是怎么处置的呢？官兵有没有与边军发生冲突，到底有多少边军参与其中。 如今的边军还能够保护林江吗？ 所有人心中都有着担忧。 第1247章 添一把火 “边军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情。”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所言极是！”谭展同连忙回话道。 这让其他悄悄支起耳朵的官员们，都不禁有些失望。这是他们最为好奇和担心的事情，知府大人却点到为止。 不是他们能操心的，是说要边军内部自己解决了？那么会不会引起风波或者动荡，毕竟肇原府离边关这么近，也算与他们息息相关啊！ 他们不知道，但大人去到了古牢关，不说与驻守在那里的边军打了照面，对那里的情况肯定是有所了解。所以，大人，您就不能再稍微透露一些吗？ “人犯和货物，想来诸位都看到了。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太过猖獗了一些——” 王茂平自然是不会去透露边军的事情。告诉他们是从关口私贩出去，也只因为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 “想来除了被抓住的这些，肯定还有漏网之鱼。在林江，肇原府距离边关最近，本官绝对不允许存在这种胆大包天之人！” “所以，一定要对肇原府的商人进行调查，将漏网之鱼给本官捞上来。对能提供线索之人，给予奖赏。” 今天的场面，已经被很多百姓看在眼里，按照百姓们的八卦速度，没两天就能传遍整个府城。 事情本来就是要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那么王茂平索性就再添一把柴，让事情闹的更大一些。这个案子注定要震动林江，震动朝廷，这样才能够起到警示与威慑。 同时，王茂平想要震慑的也不只是那些唯利是图抛弃底线的人，还有严家。一定要让严定怀暂时停止通过兴贺山私贩货物才行。 “下官明白！” 王茂平点了点头：“同知，这件事由你负责安排下去。” “是！” “货物清单尽快核对上呈给本官。” “是！” “两位通判要协助本官对人犯进行审问！” “是！” “……” 王茂平这边安排着各种事务，而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今天他带着长长的队伍进城的情形，已经开始四散开来。 当然，和以往一样府城百姓的眼睛自带放大以及无中生有的附加能力。所以这最初传闻就已经开始偏离了实际的情形。 再经过几次的版本更迭，各种元素不断添加，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有几分的真实。 不过，对于百姓来说，也只是将今天看到的场景当成热闹去发挥。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来说，他们更想要去探究背后的真相。 被抓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官兵参与进来，会不会对他们有所影响。所以得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才行。 而这些大户人家中，许家也不例外。许璞归这几天一直是闭门不出。在外人看来，肯定是因为从京中传回许贵嫔病逝的消息而难过。 毕竟那是人家的亲妹妹，即使抛开亲情不谈，一个活着的婕妤，与一位故去的贵嫔，差别还是很大的。 都知道那位公主是养在太后膝下，以前许家和公主之间还有许婕妤这个生母，如今许婕妤没了，许家还剩下什么，还能倚靠谁呢！ 而对于许璞归来说，虽然面上是悲伤难以自抑，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他可是生怕宫中那位许婕妤做出什么事情，牵连到自己。 如今悬在自己头顶的那把剑，终于是消失不见。刚听到消息的那晚，他睡得格外踏实。 “老爷，喝一杯参茶吧，这几天你因为贵嫔的事情，憔悴了不少。”许夫人将参茶端到了桌子上，轻声说道。 自从听说许贵嫔病逝的消息，许璞归基本都待在书房之中，一待就是一整天。在许夫人以及家人看来，这完全就是伤心的表现。 对于许贵嫔的离世，她自然也是伤心的。毕竟许家能够有如今的地位，单靠自家老爷举人的名头是达不到的，靠的还有许家出了一位婕妤。 就连自己儿子能够拜李提学为师，也是因为许婕妤。只可惜，如果能活着被册封为贵嫔该有多好啊！ “先放着吧！”许璞归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用手掐了掐自己的眉间。看起来的确是一副强忍伤心的模样。 “老爷，你节哀啊！贵嫔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许夫人劝道。不过看起来并没什么效果，对方没有反应。 许夫人轻声地叹了一口气，许贵嫔已经入土为安，老爷还是要尽早从悲伤之中走出来才行，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老爷，今天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许璞归的声音仍旧充满悲伤，但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 许夫人连忙说了下去：“听说，知府大人带着官兵抓了好多人回来呢。” “什么？官兵？”许璞归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讶。 “是真的，不仅好多官兵，还抓了好多人回来。对了，还有很多驾马车，也不知道上面装的都是什么。” 看许璞归脸上还是一阵的狐疑，许夫人继续说道：“如今大街小巷可都在传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传闻的许璞归，心里无端的慌乱了起来。手开始肉眼可见的颤抖。 而此时许宅附近，关纵和蔡勇已经带着二十多个差役赶了过来。附近的行人在避让的同时，也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这官差看起来可不像是巡逻，倒像是去抓人啊。 所以不仅知府大人今天抓了那么多人，这差役也要开始了吗！ 许家的大门被敲响，门房将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原本想对外面的人说上一句他家老爷这几天闭门谢客。 不过透过门缝却发现，外面的人竟然穿着捕头的衣服，立刻被吓了一跳。将门缝开的更大一些，探出脑袋。 这才发现竟然有二十多个官差。门房很会看人眼色，一下子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连忙赔着笑脸开口道： “差爷，你们来许家是——” 关纵冷笑了一声：“来许家，自然是来找许老爷了！” “那请各位差爷稍等，容小的去通传一下，如何？”门房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来者不善。 第1248章 挑食不好 “不必了，还是我们自己去找好了！”关纵说罢，推开大门，带着差役冲了进去。 门房因为刚才推门的力道而打了一个趔趄，站直身子后，赶忙追了上去。 “差爷，你们不能这样啊！” “差爷，我家老爷是举人，你们这样冲进来……” 许家的其他下人眼见这个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这些官差明显是来者不善！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变得慌乱了起来。 外面的吵闹声逐渐传到书房，让许璞归的眉毛紧皱，心烦意乱。起身，走向门口，向着外面喊到：“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然后就看到了外面的官差。 “你们这是做什么？” 许璞归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关纵等人的那一刻，心变得更加慌乱。官差就这么没有通报的就闯了进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几天都是闭门不出，难不成真的与刚才听到的传言有关系。 不过，虽然心里有些慌乱，许璞归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怎么着他也是举人，也是这肇原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许璞归强装镇静，但他身后的许夫人却是被吓了一跳，往他的身边靠了靠。 “许老爷，今天带人前来主要是想请您及家人去一趟府衙。请吧！” 除了他之外，这些官差还要将家人也带走，看来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还请这位官差给个理由，我可是举人，我们许家可是出了一位贵嫔。” 许璞归用强硬的话语掩盖着内心的慌乱。希望能够用贵嫔的名头，让这些官差变得迟疑。 可惜对方的脸上并没有犹豫之色，随着关纵的一个眼神，两个差役便上前压住了许璞归的手臂。 “大胆，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许璞归没有想到这些官差会直接动手。 只可惜没有人搭理他，一旁的许夫人吓得面色苍白，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关纵单臂向前，吐出一个字“搜！” 没一会儿，整个书房就被搜了个遍，一个木盒也被拿了出来。被人牵制住的许璞归突然间就变了脸色。 “许老爷，许夫人，我们走吧！”关纵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你们——” “许老爷，你也不想被绑住手，堵上嘴押出许宅吧！”蔡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如今没有给他们五花大绑，已经很客气了。 “请吧！” 原本官差进了许家的大门，就引起了左邻右舍，以及过路人的注意。如今，看到官差居然把许家人都给带了出来，更是吓了一跳。 他家不是还出了一位宫中的娘娘吗？咋还说带走就带走了呢。针对这个情形，左邻右舍的八卦之心又被带了起来，纷纷开始交换信息。 对于肇原府的百姓来说，今天还真是热闹的一天。 但对于王茂平来说，繁劳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因为他散值了。因此关纵和蔡勇汇报许家人已被押进大牢的消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嘱咐他们严加看管，不要让许家人出意外，便回到了内宅。 或许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在府衙，所以虽然白天见过一面，但当他踏过院门时候，还是看见了王曦年正在向这边张望。发现他的身影，连忙小跑着冲了过来。 王茂平连忙将她抱在怀里。估计再过上两天，闺女意识到他不会再离开那么长时间后，自己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所以还是赶紧趁着现在，享受一下小家伙的稀罕吧。 安初筠看着父女俩难得这么黏糊，也轻声的笑了出来。 今天的晚饭很是丰盛，王茂平终于可以慢慢享受美食，不仅安初筠不断替他夹着菜，王曦年也有样学样。 他自然是十分享受这种待遇，结果就是吃的有一些撑。难得一家三口饭后去了后面的园子，消消食。 夫妻俩自然是享受着难得的清静，他闺女嘛，则是一如既往的闲不下来，一会儿折花，一会儿掘草。一会儿又不知道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 这样对比下来，如今媳妇肚子里这位小家伙，还真是安静得多。 等叫闺女回去的时候，对方虽然有一点乐不思蜀，但还是颇为识时务的答应了下来。 “年儿抓的？” 看着闺女手上抓着两个蚂蚱，不，原本是三个，只可惜其中一个断腿求生了。所以如今只剩下两个蚂蚱和额外的两条腿。 行啊，闺女还挺灵活，手劲也不小，在这方面应该超越许多同龄小朋友了吧。不知为什么，突然间还有一丝欣慰呢。 “嗯，给小黑！” 瞧瞧，还挺友爱。但就是不爱读书！ 不过，虽然王曦年给小黑准备了礼物，但对方并不领情，啄了两下蚂蚱的脑袋，便再无兴趣的飞走了。还配了一个字，表达自己的心声。 “呸！”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相当失望的。举着蚂蚱，有模有样的叹了一口气。 “爹，很难吃吗？”但无论是先生还是爹爹，不都说鸟儿喜欢吃虫子吗？ 王茂平赶紧将蚂蚱拿了过来，生怕闺女自己塞嘴里尝上一尝，毕竟这可是生的。不过，他倒是有些奇怪，那声“呸”究竟是和谁学的。 “也许是小黑挑食！”这鸲鹆仗着自己会说几句人话，可是开了不少小灶。估计就被惯出来了。 “可挑食不好！”王曦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年儿说的对，得让小黑改掉这毛病才行。”王茂平赶紧顺着她说道。随后便把她抱回了房间。 相比于小黑挑不挑食，他更关心闺女的学习问题。这些天，他和褚先生都不在，小家伙可别再放飞自我了。 还是赶紧检查一下功课吧。 等王茂平回到卧房的时候，安初筠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初筠是有什么事情想对为夫说？”在散步的时候，王茂平就发现妻子心里应该是装着什么事情。 “的确是有一件事。” “什么？”是大舅哥或者林危毅那边来信了吗？ “前两天听张护卫说，马护卫已经回到了府城。”安初筠开口道。 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早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第1249章 孩子，赶紧选啊 马峰回来了，那么严夫人的女儿呢？有没有带回来？ “人呢？” “如今由马护卫照顾着，但总归不是办法。”安初筠轻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做母亲的，所以理解严夫人的做法。也知道严夫人是想把女儿，托付给她与夫君。 “说的也是，初筠是怎么想的？”王茂平点了点头，还是要尽快将人安置下来。 “我想着要不就给严夫人的女儿找个好人家养在那里，要不——” “要不什么？”显然第一个方法，媳妇并不是很满意。想来即使事先经过调查，也还是会不放心吧。 “要不，把人接到府衙！” 对于严夫人，她是十分同情的，如果能够把人接到府衙，想来无论是严夫人还是自己都能更放心一些，只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为夫君带来麻烦。 王茂平知道媳妇很明显是想选择第二种，但心中却有顾虑。不过他觉得这个想法还是蛮好的。 任严定怀去设想各种可能，恐怕也想不到他的女儿会在肇原府衙。况且，严夫人的女儿从小就养在内宅，见过她的人很少。想来没有人能够认出她。 “先把人接过来吧！” “真的？”安初筠语气有一丝欣喜。 “当然！”王茂平笑了笑。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安初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两天就把人安排进府衙。 王茂平还想着和媳妇再闲聊几句，奈何一阵睡意袭来。躺床上便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这个睡眠质量总算是超过了大部分人。 不过，府衙的大牢之中，基本上都是夜不成眠。尤其是刚刚被请到大牢的许家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把我们关起来，我们要见知府大人！” 许璞归的儿子许卓群，直到被关进大牢，还有些摸不到头脑。他实在是想不到他们许家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但他也知道并不是平白无故，于是在呼唤狱卒始终无果后，将头转向了许璞归。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许家得罪知府大人了吗？”好像只有这样才勉强说的通。 不过许璞归从被关进大牢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此时也是一样。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要不想办法给老师传个信儿！”作为林江的提学，知府大人总得给老师一点儿面子吧。 许璞归瞥了他一眼，仍旧没有开口。 王茂平：你是真不知道我和他有仇啊！ 许家人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王茂平并没有马上开始审问。有从许家搜出来的铜牌，有脚铺掌柜和商队的证词，许璞归是逃不掉的。 最为关键的是，他还在等着许家的苦主站出来。 而对其他人的审问则是进行的很顺利，毕竟是被当场抓获，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所以，都不用用刑，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知道的事情以及自己的东家都交代了出来。 虽然是这些人将货物运送出去，但说到底主使还是他们的东家。所以，他们的供词才是最关键的。 而随着供词被记录下来签字画押，也让参与审问的两位通判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这些人私贩货物的罪行已经追溯到十几年前甚至更久。 所以到底有多少货物经过古牢关关口流向了外族。驻守古牢关的边军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私通外族，却直到今天才被发现。 这中间，边军轮守了多次，关口却依旧能够走得通，那么到底有多少边军参与其中呢。 如果在这些年中，外族趁机来犯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只可惜，如此严峻的情况，所有人却都丝毫不知。 现在许家也被抓了进来，明摆着与这件案子有关。不知道会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扯进来。 两个通判如今对王茂平是心怀畏惧。 而产生畏惧情绪的绝对不只是他们二人而已。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直到前两天，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足以见得这些私贩货物的商人隐藏之深。 但却被刚来到肇原一年多的知府给一网打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端倪，又是什么时候布的局，要知道这并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完成的。 所以，这两天给府衙官吏带来震撼的，并不只是抓住了私贩货物的商队，还有王茂平这个人。 可以说，如今的官吏们算是重新认识了他们的知府大人。原来在肇原府一片平静与祥和的表象之下，有着他们所不曾察觉的勾当与威胁。 而这些，却在他们不曾察觉的时候，被这位知府给连根拔起。 一个很少出府城，甚至很少出府衙的人，却对治下的情况如此了解，那么对他们又有多深的了解呢，一想到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不畏惧。 王茂平如果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于官吏们也产生了震慑效果，那还是很乐见其成的。畏惧好啊，这样做事才能三思而后行。 又是一天的忙碌，在听完两位通判审问的最新进展之后，便让人退了下去。虽然案子清晰明了，但架不住抓的人多啊！所以还需要审上几天的时间。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东家什么时候归案，毕竟对他们的审问才是重点。当然，这些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 回到内宅之后，王茂平就听安初筠提起明天要挑选几个下人。这些之前都是媳妇自己做主，从来不会让他操心。 所以在她说出来之后，王茂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是想要让严夫人的女儿趁机进府衙。 “牙人可靠吗？” “是丁护卫的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严夫人的女儿叫什么？” “严莞茵。” “不错的名字。”听着还挺好听的。再看看媳妇的肚子，王茂平赶紧取过书本。他家孩子的名字还没有起好呢。 孩子，你能不能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名字选出来啊，多少给点儿反应。咋的，该不会也有选择困难症吧。 算了，还是赶紧读吧！ 第1250章 切勿错失良机 王茂平这边，因为孩子名字的事情，也算是操碎了心。虽说给人家自己选择的权力。但是奈何，人家轻易是不选。 有时候两篇文章或者几篇诗词下来，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反馈。有时虽然给反馈了，但这个字明显就不太适合用在名字上。 他都不知道，在孩子出生时，这名字到底能不能经过他们夫妻俩和小家伙双方的认可，从而定下来。 王茂平这边在操心公务的同时，还在操心着孩子的选名。而许家人被抓的消息，却被那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所知晓。 一时间都在猜测许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与之前被抓回来的那些人是不是有着什么牵扯。要不然不可能将一家人都抓进去啊，再怎么说许璞归也是举人，家里还出了一位贵嫔。 “大人！” “有人想要见许家人！”差役汇报道。 “谁？”王茂平之前吩咐过，如果有人要探望许家人，一定要向他汇报。 他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探望。也想要知道，该出现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是一个中年女子，听说很久以前在许家做过丫鬟，想要探望一下许老夫人。”差役汇报道。 要不是之前大人吩咐过，他早就把人给撵走了。 看来他等的人来了！ “放她去吧！” “是！” 府衙外，孙竹的手紧紧的抓着篮子，眼神中带着担忧与一丝恐惧。高庆石看起来比她要镇定一些。 之前两人被来历不明的人放回去之后，就一直心怀忐忑。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渐渐将这份忐忑压在了心底。 却不曾想，前天居然收到了一封钉在柱子上的信。信上只有几个字“贵嫔已逝，许家人被抓，切勿错过良机。” 夫妻俩知道，信肯定是上次抓他们的人送过来的。 到底是提醒还是陷阱，孙竹顾不了那么多，着急忙慌的乘马车赶到府城。如今站在府衙外的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许家人被抓，一定是许璞归犯了什么事情，绝对不能让她娘受到牵连，也不能让他再顶着许家的名号，污了许家的名声。 “差爷！”看到刚才的官差返了回来，孙竹和高庆石赶紧上前两步。 “跟我来吧！” 听到差役的话，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见到娘（岳母）了。 不过，高庆石却被拦了下来。 “你在外面等着！” “可——” 孙竹冲着他摇了摇头，随后跟着差役走进了府衙，向大牢走去。 府衙的大牢，男女囚房是分开的。所以孙竹并没有看到拥挤不堪的场景。下了台阶，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火把的光亮显得有一些昏黄。 跟在后面的孙竹感觉到了一丝压抑，手又紧紧握住篮子的提手。 突然，一个女子向栏杆这边冲了过来，将孙竹吓了一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丈夫是举人，我们许家可是出了一位贵嫔娘娘。快放我出去！” 原本被吓得心慌的孙竹，猛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牢中的女子，似乎还能够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双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不过对方并没有注意她，仍旧不断的冲着狱卒大喊。 而狱卒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许夫人，继续向前走去。越往里走，孙竹就感觉越发的压抑，刚才那个人是谁，她心中自然已经有了答案。但却没有她曾经无数次所想的快意。 穿过长长的走廊，狱卒终于是停了下来。 “人就在里面，要说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位人可已经糊涂了。” 孙竹连忙点了点头，扒着栏杆向着牢房里面望去，和刚才许夫人冲过来不同。这间牢房显得格外的安静。 长廊墙壁上，不远处火把的光亮也只是吝啬的施舍在牢门口，里面十分的黑暗。不过，勉强能够看出，里面的草席比其他地方的要厚实不少。 此时正有黑影蜷缩在草席之上，让孙竹瞬间就红了眼眶，声音有些颤抖： “老夫人！” “老夫人！” 蜷缩在草席上的黑影没有任何的反应，让她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老夫人，我是竹青啊！我来看您了！” “我是竹青啊！”孙竹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而蜷缩在草席上的黑影终于有了反应，用胳膊拄着草席坐起身，随后挣扎着站起来。牢房很小，可是人走到栏杆边，却仿佛用了好久。 许老夫人扒着栏杆上的手还有些颤抖，满头银发，衣服还算整洁，看起来并没遭太大的罪。 不过，仍旧是让孙竹泪流满面。 “是竹青啊！”许老夫人的眼睛有一些浑浊，直直的盯着孙竹的脸。 “是，我是竹青。” “他们都说老婆子我糊涂了，记不得人。可我记得你叫竹青！”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开，一直颤抖的手也附在了孙竹的手上。 不远处的狱卒看到这个情形，还颇为的意外。这位许老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快不认识了，竟然还记得一个丫鬟。这就是所谓的主仆情深？ “老夫人，我带了一些饭食过来，您尝一尝？”孙竹将篮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碗筷，顺着栏杆的缝隙递了过去。 许老夫人并没有接过碗筷，而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竹青啊！” “哦，竹青，他们都说老婆子我糊涂了，记不得人。我记得……” 不远处的狱卒摇了摇头，亏得他还以为是主仆情深呢，如今看来的确是老糊涂了。 “快点啊！”狱卒可不想在这边一直站着，所以嘱咐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 “是，是，谢差爷。” 孙竹赶紧点头称是，随后再次递过碗筷。余光看着狱卒的身影渐渐远去。 “竹青啊，难为你还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回去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许老夫人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手并没有接过碗筷，而是紧紧抓住了孙竹的手腕。 “老夫人，您听我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孙竹顾不得话旧，压低声音快速的说道。 许老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第1251章 一定要戳穿他 “现在能够戳穿他的，只有您了！” 孙竹明白她永远不能做回许颖裳，那么能够站出来去揭穿那个偷梁换柱家伙的人就只剩下自己的母亲。 “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如果去戳穿，一面之词又有谁会相信呢？” 如今许老夫人的言谈完全看不出是之前那个糊涂的老人，条理十分清晰。 “可如果我们连试都没有试过，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孙竹劝道，就像她娘说的那样，这只是一面之词。 但之前抓她和夫君的人明显就与许璞归有仇，没准许家被关进大牢，就是他们的手笔。既然能够写信提醒，也许就能助她们一臂之力。 这是唯一一次能够戳穿许璞归的机会，错过就没有第二次。绝不能让她娘因为许璞归的罪过而受到牵连。 许家又何其冤枉！ “你说的对！”许老夫人点了点头。 “贵嫔已经离世，绝对不可以牵扯到她。”孙竹提醒道。 许老夫人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请人替您写状纸！”看到她答应了下来，孙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许老夫人突然握住她的手：“由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喊冤，你赶紧回家，不要再来府城，也不要再来这里看我。” 她不能让许家的名声被这个冒名顶替的人葬送，即使赔上她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但闺女不能被牵扯进来。她有夫有子，应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孙竹那一声娘到底没有敢喊出口，只是拼命的摇了摇头，她又何尝不懂她娘的用心良苦呢。 许老夫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孙竹的脸颊，满眼的慈爱：“好孩子，听话，如果老婆子我亲自喊冤都行不通的话，那状子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 孙竹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无声的喊了一个字“娘” “乖乖，听话——” 长廊的尽头，狱卒探出头来：“快点出来吧！快点！” 孙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依依不舍的又看了许老夫人一眼，提上篮子，在狱卒的催促之下离开了牢房。 衙门外，高庆石看到妻子的身影走了出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对方脸上的泪痕让他的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 而大牢之中，许老夫人将栏杆外的饭端了进来，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 “还挺好吃！”她娇生惯养的闺女，年轻的时候差点没有把厨房点了，如今已经能做出这样可口的饭菜来了。 她们许家，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王茂平知道孙竹去探望许老夫人以后，就期待苦主能够站出来。不过，到了散值的时辰，他就知道今天应该是不可能了。 于是起身返回了内院。 果然父女之情变淡了一些，今天的小家伙已经没有了飞奔过来迎接他的冲动。而只是口头喊了一句爹爹。 让他的心情有一些失落，不过他倒是留意到闺女身后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孩，看起来八九岁的年纪，显得有些瘦弱，眉眼间倒是有两分严定怀的影子，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胆怯。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 “爹爹，这是紫菀姐姐，是陪年儿的。” “那年儿高兴吗？” 王曦年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高兴！” “年儿，进来！” 房中传来安初筠的声音，小家伙连忙答应了一声，倒腾着小腿，向房间走去。身后的丫鬟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娘，你叫我？” 王曦年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娘应该没发现她刚才闯的祸吧。 “出去玩儿吧！” 王曦年表示无法理解，但只要不是找她算后账就行，于是哦了一声，又颠儿颠儿的跑了出去。 此时房间中也只剩下王茂平夫妻还有那个小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奴婢名叫紫菀！”女孩声音有些小，但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年纪举止已经颇为有礼。 从严家来到这里，这么快速的就适应了新的身份，不得不说严夫人为她谋划已久，把她教导的很好。 “再想想！” 女孩有些不解，眼睛小心翼翼的向安初筠求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夫人是她熟悉的人。 安初筠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她笑了笑。 “我叫严莞茵，不对，方菀茵。” “好名字，谁给你取的？”王茂平接着问道。看来不仅是严夫人，就连她的女儿在严家的处境也并不好啊。 “我，我娘！” “所以你要牢牢的记住原本的名字知道吗？” 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 “让你受委屈了！” 王茂平轻声的说道，小小年纪就离开了母亲，去到别人家里做下人。对一个孩子来说总归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紫菀用力的摇了摇头，眼角的泪花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晚上陪着年儿一起睡吧！”安初筠知道小姑娘的心里不好受，于是开口道。有王曦年在，想来能够分散一些她的注意。 “是，夫人！”紫菀行礼后，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举止有礼有度，多好的孩子啊！即使有严夫人的庇护，想来在严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安初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太懂事了一些。懂事到她都觉得有一些心疼。 “十岁的孩子，看起来如此的清瘦。” “十岁？”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他还以为八九岁的年纪。原本比同龄人就要瘦弱很多，如今真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安初筠脸上带着心疼：“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瘦瘦小小的，和严定怀的儿子对比起来，很是明显。 “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严定怀啊！”这样的人，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来，再过上两天，那些私贩货物商队被抓的消息，就能够传到阜安州。虽然牵扯不出严定怀，但王茂平也想要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到底能不能将那条毒蛇惊的寸步难行呢？ 作为知府来讲，王家的下人并不多，即使昨天又新添了四个，照比起其他知府也显得寒酸了很多。 不过下人少也有好处，意味着没有多少勾心斗角，因此对于刚来到府衙的紫菀，还算是照顾。 第1252章 安慰人的话有点吓人 王曦年这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从能开口讲话开始，基本上就已经自己睡了。奶娘也只是睡在外间，偶尔进里间查看一下情况。 今天突然多了一个人陪着她，显然还有一点小兴奋。以往，能够让她在半夜醒来的，也只有在褥子上画图而已。 “紫菀姐姐在哭吗？”王曦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紫菀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的道歉：“奴婢不应该吵到小姐的。” “有人欺负姐姐吗？” “没有。” “那姐姐是想家了？” “嗯。” “那，我让娘亲送你回家好不好？”虽然多个人陪着自己，王曦年很开心，但小家伙还是十分有同情心的。 “我回不去了。”紫菀的眼中又流下一滴泪水。到底也才十岁而已，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啜泣。 王曦年不明白为什么会回不去，不过，小小年纪的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用她的小胳膊抱了抱紫菀。 因为每当爹爹和娘亲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她都很高兴，感觉很舒服。 “那，那我把娘亲分给你一些？虽然娘亲有时候会打我，但她还是很好的娘亲。不过，娘亲如今有了年儿的弟弟妹妹，所以不能把娘亲都让给你。” 王茂平如果听到这话，估计得汗毛直立，这么温馨的事情，怎么会被他闺女说的如此毛骨悚然，一下子变成了恐怖故事。 难不成也有写志怪话本的天赋？ 不过，这话到底是让小姑娘很是感动，也伸手抱住了王曦年。小家伙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人家的后背。 第二天在膳厅吃着早饭，就看到他闺女蹬着椅子在媳妇的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不过，由于快到上值的时间，王茂平并没有询问。 万一是人家母女俩的专属小秘密呢，他虽然八卦，但也不是那么八卦。 只是安初筠的心里却有些难受，菀茵那孩子，还是需要多加关心才行。但是再多的关心，都抵不上母女团聚啊！ 王茂平这边刚坐在二堂之上，还没有来得及看书吏送过来的文书与诉状，就看到狱卒匆忙来报。 “大人，那个许家的老夫人在牢房里喊冤！说如果见不到您，她就不活了！”狱卒急匆匆的说道。 知府大人心善，体谅许老夫人年事已高，嘱咐他们在牢房和吃食上都照顾一些，他们自然是照做了。 因此，在发现许老夫人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赶紧过来通报。 “这许老夫人不是糊涂了吗？”王茂平面上有些诧异，心里却道了一声“来了！” “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许老夫人前两天还糊涂着，只是此时人好像不糊涂了——”狱卒也是一头的雾水。 “不糊涂了？” “嗯，倒像是疯了！”狱卒回答道。糊涂久了变疯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 “她有说什么冤屈吗？” 狱卒摇了摇头。 “去找人代她写一份状纸。” “是！”虽然没有想到大人还真相信那许老夫人的疯话，但狱卒还是赶紧领命而去。 也不知道那许老夫人能不能把话说明白，要不然，这状子都写不成。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这状子肯定是可以写成的。低头拿起百姓们呈递的诉状看了起来。不过，这几天的诉状倒是少了一些。 难不成是知道府衙现在太忙了？还是说，百姓们也在忙着看热闹呢。将诉状一张一张的看下去，都是一些口角纠纷，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让王茂平不禁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 感觉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但将诉状整理完的时候，刚才的狱卒已经返了回来，脸上还带着震惊。 “诉状写好了吗？” “写好了，请大人过目。”狱卒连忙从袖口将诉状拿出，呈递到了他面前。 王茂平接过来，里面的内容和他所想的相差无几，虽然他很清楚真相如何，但诉状上的词句还是让他感觉有一丝凄凉。 “这是许老夫人口述的？” “啊，是！”狱卒没有想到，看到诉状，知府大人的言辞之中仍旧是没有一丝波澜。他当时听许老夫人说的时候，都被震惊的头有些发晕。 那个许举人竟然不是许家人，而是冒名顶替的。这种事情如果说出去，在府城肯定会被传的沸沸扬扬，恐怕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 说实话，许老夫人已经老糊涂了，还有一些发疯的迹象，她的话按理来说，是不能当真的。 “怎么了？”王茂平看着有点儿不在状态的狱卒发问道。 “那位许老夫人好像不糊涂了。” “你不是说她疯了吗？” “大人，她好像也没疯！看起来挺清醒的。”无论是许老夫人口述的内容还是她的状态，都给狱卒带来了小小的震撼。 “行了，把人带过来吧！” “是！” 牢房之中，许老夫人蜷缩在墙角，头轻轻的磕着墙壁，好像刚才只是短暂的清醒了片刻。 “许老夫人，请吧！”牢房门被打开，狱卒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许老夫人扶着墙壁站起来，缓慢的向门口走去。 昏黄的火光下，狱卒仔细的打量了许老夫人的脸。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眼神有些发直，咋感觉又糊涂了呢？ “娘，娘！你们要把我娘带到哪里去。”在经过许夫人牢房的时候，对方又冲到了栏杆边。 曾经举止有礼的妇人，如今也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只可惜这次同样没有得到回应，狱卒照例是充耳不闻。而许老夫人仍旧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并没有转头看上一眼。 “娘！” “娘！” 许夫人看着自己婆婆远去的背影，心越发的慌乱起来。她不太明白，自己那个已经老糊涂的婆婆为什么会被带出牢房。 在大牢的这几天，她突然发现，作为许家的女主人她好像并不了解她的丈夫，也并不了解许家。所以，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家人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自己那个老糊涂的婆婆又知道些什么？ 第1253章 所言属实? “还不向知府大人行礼！” 狱卒按照王茂平的命令，将人带到二堂后，连忙提醒道。哪有直勾勾的盯着知府大人看的。所以是又糊涂了？ 王茂平也注意到了许老夫人的眼神，空洞之中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是想要确认，自己是否会相信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吧。 “老婆子见过知府大人！”许老夫人行礼的话说的很利索。一旁的狱卒总算是放下心来，现在应该是没糊涂。看来这糊涂真的还是一阵一阵的。 “免礼！”王茂平摆了摆手，许老夫人在狱卒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搬张椅子过来！” “是！” “将关纵蔡勇两位捕头也叫过来。” “是！” 转头冲着狱卒摆了摆手，后者很有眼色的行礼告退。 “许老夫人年事已高，坐下回话便好。” “谢大人！” 关纵和蔡勇来的很快，看到二堂中许老夫人的身影还有一些诧异。许家虽然是他俩带人“请”回来的，但要审也不应该审问已经糊涂的许老夫人吧。 对于两人脸上的疑惑，王茂平用手指了指桌案上的诉状。 “看看吧！” “是！” 关纵有过很多推测，也许，许璞归不仅参与了私贩货物，陈家兄弟的案子，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罪行。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璞归也许根本不是许璞归，而是冒名顶替的家伙。 但这位已经老糊涂了，说的话能够当真吗？ “许老夫人，这状子上的内容是否属实？凡诬告笞罪，所加诬罪二等。流徒刑者……” 虽然知道许老夫人状子上的内容是真的，但王茂平还是将诬告的罪责向她解释清楚，如果罪名成立，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如今只有自己知道内容是真的，而其他人恐怕都会以为状子上的内容是这位的胡话。 “老婆子明白。大人，状子上的内容句句属实，如有任何假话，老婆子我愿意以死谢罪！” 关纵和蔡勇发现，这位许老夫人说话很正常，根本就没有糊涂的迹象，所以说，之前是装的吗？ “那就从头开始说吧！” “是……” 事情和他所猜测的差不多，许老夫人的儿子出生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而许家也经常出事，夫妻俩接连抱恙，家里得子添丁的喜悦，没过多久就化为了乌有。 而某一天，一位讨水喝的僧人直接指了出来，这个孩子与许家缘分浅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非但孩子的性命不保，许家也将遭遇更大的灾祸。 要是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许家人非得把僧人赶出去不可，但当时的他们已经是身心俱疲，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容不得不信。 于是也就连忙询问破解方法，后来的事情王茂平也知道了，许家的孩子被抱到寺庙寄养。 “为什么，你们前几年都没有去探望过呢？” “那位师傅说孩子八岁之前，一定不能去探望，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的。” 作为父母又怎么会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孩子被抱走之后，许家夫妇的身子很快便好了起来，家里也恢复了平静。 所以，有很多次，夫妻俩都到了栖安寺的附近，可是马车徘徊了很久，始终没有下去的勇气，随后也只是远远的往寺庙看一眼，便驾车离去。 “那孩子虽然和我们夫妻俩不是太过亲近，但也算听话，还知上进……”许老夫人的语气之中带着怀念。 在知道真相以前，一直是把如今的许璞归当成亲生儿子疼爱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真相的呢？” “咳，咳！”许老夫人说了这么多，已经开始咳嗽了起来。王茂平让人给她递上茶水，等待着她平复下来。 “是我身边的下人无意之中偷听到的……” 和孙竹说的能够对的上。只不过，并没有提及关于许颖裳的事情，必要的时候也只是一嘴带过。 想来许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永远也要不回属于她的身份。 “还有吗？” 许老夫人摇了摇头。 “那么，本官想问一下，你有证据吗？”如果有能够指证许璞归的证据，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没，没有。”虽然已经这么大年纪，但王茂平还是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紧张与无措。 “大人，老婆子如果说一句假话，愿接受任何惩罚。”说罢，便要跪下去。被站在一旁的蔡勇扶住。 知府大人既然叫他们二人过来，想必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大人，请您为许家做主！为老婆子做主啊！”许老夫人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押在这位年轻官员的身上。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让对方的心里一沉，生怕这微弱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本官不会平白去诬陷一个人。” “大人——”许老夫人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也不想要放过一个有罪之人。所以，本官会将真相找出来，看看到底是谁需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谢大人，谢大人！”许老夫人按住自己的心口，激动的说道。 “念你年事已高，本官暂且把你当成苦主。” “来人！” “将许老夫人送回许家，命人好生照顾！” 虽然有他的嘱咐，狱卒对许老夫人还算关照，但大牢毕竟是暗无天日，阴冷潮湿。长此以往，老人肯定是遭不住的。 刚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将人放回去。 “是！” 等许老夫人被带下去了以后，王茂平这才看向两个捕快。 “知道本官为何叫你们过来了？” “是！” “蔡勇，你带人赶去栖安寺，调查那些僧人，这是本官所书的平关，带给叙宁知府。” 栖安寺在叙宁府，到人家的地界上抓人，自然需要知会当地的府衙，想来对方肯定会卖他这个面子的。 毕竟双方也没有什么仇，没有必要和他过不去。 “是，卑职这就动身！”蔡勇说罢，退了下去。 如今二堂，只剩下关纵和王茂平。 第1254章 被小瞧了 “大人，需要卑职做些什么？”看到蔡勇已经领命而去，关纵连忙问道。 “还记得陈家兄弟吗？” “记得，大人的意思是说，陈家兄弟也许与许璞归的身世有关？”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许家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们的手里，才造成了陈家，家破人亡的结局。 如今一看，会不会是知道许璞归真实身份呢？ “如今，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却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嘛。”估计关纵想不到，他早就已经知道许璞归的真实身份了。 “是，大人，我这就去将吴金旺带到府衙。” 王茂平点了点头。 府城这两天可谓是八卦满天飞，已经衍生出了多个没有任何事实根据的版本。比拼的就是一个想象力与创造力。 街头巷尾，茶馆酒楼，谁也别害怕聊天找不到话题。如今看来，说书先生反而是最严谨的。 毕竟是害怕到时候案子和他们“呈现”的内容有诸多不符，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如今所讲述的“故事”，更多的还是对王茂平那天带着官兵，押着人犯进城时情景的二次创作。 主打的就是一个热血沸腾。当然，百姓们听的也确实是热血沸腾，如果王茂平有时间来听一下的话，也得被自己的英姿勃发，威武霸气感动的热泪盈眶。这完全是天之骄子的剧本啊！ 估计都得生出族谱他的那一页，让说书先生来写的想法。 不过虽说如今府城的百姓是全民八卦，创作热情高涨，但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都期待着，真相到来的那一刻。 相比于普通百姓，那些大户人家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所以，他们好奇，私贩货物的事情，许家到底参与多少。是否有边军参与其中。 而王茂平这边呢，也终于是准备见一见许璞归了。 “知道许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王茂平看向被押上来的人，蓬头垢面，神色萎靡，看来对府衙的大牢已经有了切身的感受。 “鄙人不知，不过想提醒大人，我许璞归是举人，家妹是皇上的贵嫔，还望大人您三思。” 好家伙，上来先给他来了一个小威胁，拿举人和许贵嫔来压他，会不会太可笑了一些。 “本官也要提醒许举人，本官是肇原的知府，要做的就是除恶务尽，公而无私，与民除害。在律例面前，你是谁并不重要。”王茂平轻飘飘的说道。 一个举人而已，他还是进士呢！ 随后也没有再跟他废话，直接拿出了铜牌：“许璞归，这是什么，说说吧！” 许璞归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铜牌，眼中并没有任何波澜，果然是发现了啊！ 王茂平自然也注意到了许璞归并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对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铜牌，是我交给郑时的。” 郑时也就是那个脚铺的掌柜。没想到，许璞归这么轻易的就说了出来。 看来刚才放的那通狠话，只是为了防止他被抓并不是与私贩货物有关。那样的话，一个举人的身份，一个已故贵嫔哥哥的身份，也许会让自己有一丝顾忌。 “用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许璞归摇了摇头，相比于刚被带上来的时候，如今看起来倒像是满不在乎。 “许璞归，你给人家的东西，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骗鬼呢吧！” 王茂平一直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一旁的狱卒恶狠狠的开口道。要是以往，面对许璞归，狱卒肯定是没有这个胆子。 但现在，他都与私贩货物有牵连了，况且还有知府大人在身边，自己怕什么。 “或许，是为了换东西？谁知道呢！”许璞归的回答模棱两可。在王茂平看来，这算是一种挑衅。 作为举人的生活还是太养尊处优了一些，根本没有意识到，府衙大牢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但面上，王茂平依旧是神色如常，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看向一旁的狱卒：“啧，你们被小瞧了呢！” “是卑职无能！”狱卒赶紧行礼认错，发誓要让许璞归好看。 “希望本官再见到这位许举人的时候，他能够清楚的知道，身在何处，该怎么回答问题。” “是！” 其实，如今在私贩货物这件事情上，有铜牌作为证物，有脚铺掌柜郑时和商队的供词，许璞归即使不认罪，也丝毫改变不了结果。 但王茂平就是想要让他亲口认罪。 起身，向着牢房外走去，身后已经响起了许璞归的哀嚎之声。 希望他能够长记性吧！ 回到内宅的时候，王曦年并没有在院子中，看起来今天的课还没有结束。多学点儿好啊，只是不知道褚先生有没有想好合适的人选。 毕竟王茂平已经深刻的理解到了，先生对于他闺女的重要性。 “夫君，你回来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来到她身边和还没出生的宝宝打了一个招呼。孩子，咱们今天能不能精神一点，把名字选出来呢。 给点儿反应行不行！ 安初筠听着他的喃喃自语，有些好笑的摸了摸他的侧脸。 “夫君！” “嗯？”王茂平下意识的回答道。看来这小家伙还没有睡醒啊，连个招呼都没有。 “今天潘老夫人过来拜访。” 王茂平直起身子：“为了许家的事情而来？” “嗯，只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不过看起来更加关心许老夫人。” 安初筠看了看他的神情，斟酌着开口道：“夫君，许老夫人年事已高，长时间待在牢中，总归是太遭罪了一些。能不能让狱卒多加照看一下？” 其实后面这句，安初筠知道不用自己的提醒，夫君也会这样做的。 许老夫人毕竟是苦主，本来就是受到许璞归的牵连，更何况这个许璞归还不是她的儿子。 这个人不仅占据了真正许璞归的位置，还试图害她的女儿，使其丢了许颖裳的身份与人生。 所以对于她，安初筠是同情的，但是自己又不想去干涉夫君的决定，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这样提醒。 如果夫君觉得这样就可以了，那么她也不会去反对。但如果还有更好的做法，那么夫君也一定会和她说的。 第1255章 有点受伤 “我已经命人将许老夫人送回许宅了。”王茂平开口道。 他自然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 “可，许家的其他人——”其他人都没有放出去，仅因为许老夫人年事已高这个理由，恐怕有一些站不住脚吧。 “许老夫人毕竟是苦主嘛！” “真的？”安初筠立刻就明白了夫君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许老夫人已经站出来，状告许璞归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王茂平点了点头：“糊涂了那么久，也该清醒了。” “是啊，好不容易才能清醒。”安初筠也随声附和道。 夫妻俩随后都沉默了下来。 对于这些困在深宅之中的人来说，连报仇都如此的困难，日复一日的戴着面具，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一个复仇的机会。 无论是严夫人，还是许老夫人，王茂平在替她们感到难过的同时，也深感佩服。 不过，每当谈到这两个人，气氛就有一些沉闷，王茂平还是决定转换话题。所以孩子，你醒了吗？为父为你读一篇文章怎么样。自己的名字，自己得抓点紧不是？ 可惜小家伙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初筠，你觉不觉得这小家伙太老实了一些，大夫是怎么说的？”怎么办，有点小担心啊！ 安初筠轻轻抚摸着已经隆起来的肚子，这孩子，确实比之前怀年儿的时候还要安静一些：“大夫诊脉说一切都很好，孩子壮实的很。” 大夫：我的意思是从脉象上来看，无论是母亲还是肚子里的胎儿身子都不是一般的结实。 “那为什么呢？” “或许真像夫君期望的那样，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安初筠猜测道。 之前她觉得怀年儿的时候，已经很省心了。如今感觉除了身子沉了一些，并没有其他的影响。 “安静的孩子？”他确实是想要，但如今安静的让他有些忐忑不安啊，总感觉不像是安静这么简单。 “爹，娘！”王曦年扶着门框探出了小脑袋，随后跨过门槛，小跑了进来。 看来是下课了！ 来到安初筠的身边，王曦年伸手和肚子里的小家伙打起了招呼。 “唉！”闺女也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 王茂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年儿为什么要叹气？”这叹气时语调、神情到底是和谁学的，为什么他能看见王家很多人的影子？ “还在睡觉，太懒了一些。” 太~懒~了~懒~了～懒！！！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所以除了安静还有懒的可能啊！而且，对于老王家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王茂平就总觉得这个小家伙好像太安静了一些，醒着的时间非常短。如今，闺女的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与其说安静，“懒”这个字真的好像更恰当一些。 “年儿也只是随口一说。夫君别太当真。”看到夫君的神情有些受伤，安初筠连忙安慰道。 “明明就是懒嘛！”王曦年嘟囔道。 王茂平的确是有些受伤，虽然现在可能没有什么依据，但的确是有苗头。懒和安静可不是一个概念。 这第一个孩子是个小馋猫，第二个要是个小懒猫的话，那只能说明，他身上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优良基因。 “初筠，对不住啊！”王茂平拍了拍媳妇的手。为什么突然间感觉特别对不起媳妇呢？ 这一声道歉，让安初筠哭笑不得：“夫君还真的把年儿的话当真了？夫君如此勤奋刻苦，宵衣旰食，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的。” 安初筠的安慰并没有让王茂平的心情轻松一些。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媳妇对他到底套上了几层滤镜？ 他自己就是又馋又懒的人！要不是小的时候家境不好，他最想当的就是一个米虫。说到底，还是为生活所迫，在卷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没有借坡下驴的地方，只能一直卷下去。 “初筠说的是！”王茂平扯出一抹笑容，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 还是要等到孩子出生后，才能够做出判断，现在还不到杞人忧天的时候。大不了就是带着两个孩子被动卷！ 一个也是卷，两个也是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嗯，就是这样！ 只是晚上读文章的时候，小家伙选了一个“眠”字，王茂平真的感觉有些绷不住了。给予了强硬的否定，选择再读一篇文章。 唉！ 官吏们发现，今天知府大人的心情并不是很好。难不成审问进行的不太顺利？还是说，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狱卒看着知府大人一脸的不渝之色，心也是提了起来，希望今天的审问，可以让大人满意啊。 “看来许举人应该能清楚的知道府衙大牢是什么地方了吧。”今天许璞归与昨天相比可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如果还嘴硬的话，王茂平倒是有些佩服他了。但那样的话，也说明，这府衙的狱卒技艺不精，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铜牌是用来做什么的？”王茂平又问了和昨天一样的问题。 许璞归有些费力的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换，换东西！” “换什么东西？” “马匹。” 王茂平对于如今的问话还是很满意的，看来许璞归对自己此时的状况，已经有了清醒的认知。 所以说要是吃不了皮肉之苦，就不要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也就是说，你承认在为外族做事了？” 许璞归此时却费力的摇了摇头。 狱卒一看，许璞归又不老实了，就想要再教训他一通。自己可绝对不能在知府大人面前丢脸。 王茂平摆了摆手，阻止了狱卒上前。 “用来交换马匹的铜牌是你交给郑时的，你却说，你不是在为外族做事。许举人，有些说不通吧！” 除了想亲耳听到许璞归认罪以外，他也想从中获得有用信息。所以即使这句话，是想要减轻他自己的罪名，但也能够收获一些线索。 “因为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外族？” “哪个人？” “吴昆年！” 王茂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1256章 该撒的谎还是撒了 “他现在在哪？”如果是王茂平想的那个之前开瓷器铺，却因为腰佩丢失而迅速溜之大吉的人。 他自然是知道对方在哪里。之所以迫不及待的问出口，也只是不想被许璞归察觉到异常。 如果他表现的漠不关心完全不符合常理。 “我不知道！” “你还敢撒谎！”狱卒再一次上前，这一次王茂平并没有再阻止。 随着鞭子被扬起，牢房里响起了许璞归的哀嚎之声。过了一会儿，在王茂平的命令之下，才停了下来。 许璞归应该要感到庆幸，只是由狱卒给了他一点教训。如果是自己的护卫，他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知道了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我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在我家里。”许璞归的声音对比刚才，又小了一些。 “那人长什么样？” “过了这么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这铜牌是怎么来的，你造的？” “是吴昆年派人送过来的！ “送铜牌的人呢？” “没见到过，都是在深夜放在宅院的后门。等听到拍门声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 “你从什么时候参与进来的？” “快二十年了吧！” 听起来倒也算解释的过去，想来在时间上，许璞归也不会撒谎，毕竟，只要与脚夫的掌柜确认，就可以知道真假。不过嘛—— “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好奇过，他们究竟是谁，落脚地点在哪里？这有些说不过去吧。”王茂平来到他的面前，目光打量着对方狼狈的样子。 “我自然好奇过，但也被对方警告过。所以也就不好奇了！” 王茂平挑了挑眉，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为什么替那个吴昆年做事？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许璞归突然间笑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些讽刺：“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知府大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你——”狱卒一听，又要上前。 但王茂平摆了摆手：“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的手上了呢？”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许璞归的瞳孔张大了不少，不过对方马上就低下了头，想来是为了掩饰刚才的慌乱。 “那个吴昆年只让你做这件事情？要知道交给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没必要当个冤大头在你身上花这份银钱。” “除此之外，还让我去结识肇原府有权有势的人……” “都有谁？” “有……” 听完许璞归的回答，王茂平只觉得并没有什么价值。但今天的审问还是有价值的。所以也不想再费什么心思，转身离开了牢房。 毕竟，来日方长嘛，想来许璞归也不会想到，除了私贩货物的事情，他所隐藏的秘密，也要有重见天日的那天吧！ 回到二堂，王茂平坐在椅子上，整理着今天得到的一些信息。虽然许璞归被打的有一点惨，但该撒的谎，还是撒了。 许璞归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财，才帮着吴昆年做事，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就是对方拿捏他的把柄。 而在这一点上，他是一定要撒这个谎的。要不然他是个冒牌货的事情，就会被摆在台面之上。 估计现在的许璞归想要依靠着许家的身份，能使家人的下场不会像他一样。 王茂平之前一直以为，那个指使许璞归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张家，结果却供出来了吴昆年。 那么许家和张家的关系就要重新界定了。也怪不得许璞归被抓，张家并没有什么举动呢。因为根本就不担心。 毕竟在许璞归那里，张家作为地头蛇，只是一个许家试图交好的对象而已。 不过，王茂平会因此而感到失望吗？那自然是不会的。 说实话，如果许璞归这些年的任务就是发放铜牌，以及与府城的一些人家交好的话，那么他应该并没有用心。 而那些人，也只是想通过这些任务，将许璞归牢牢的捆绑住。毕竟此人对于他们最大的意义就是有一个做婕妤的妹妹。即使，兄妹并非亲兄妹，甚至这两位都不是许家的人。 至于张家与许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这个张家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许家如果有人在听张家的命令行事，那这个人是谁，是一目了然的。 能把许家与张家联系在一起的人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厨子——吴金旺，而吴金旺是许璞归管事庄万的小舅子。 那么，庄万就很有可能真的是张家安插的钉子。 张家为什么要盯着许璞归呢？ “大人！那些人犯绝大部分已经审问完成，这是供词。”齐烁走进二堂，打断了他的沉思。 王茂平看着厚厚的一沓供词，不禁有些头疼。虽然有新的发现，齐烁他们肯定会提醒他，但所有的供词，即使头痛，他还是会从头到尾的看上一遍。 “什么时候能全部审完？” “明天！” 王茂平点了点头，终于是要结束了。 “大人，下官先行告退！”齐烁行礼后便想退下。 “齐通判，许家有没有给你送过礼啊！” “这——”齐烁怎么说也算是府衙的通判，所以无论是平日还是年节，都是可以收到一些人家的礼品。这其中自然也有许家的。 如今许家人都已经在大牢之中，该不会胡乱攀咬了吧。齐烁被这个可能吓得冷汗直流，他和许家人真的不熟啊！ “行了，下去吧！”王茂平摆了摆手，这回深刻的意识到收礼有风险了吧！ “是！”齐烁松了一口气，但脚步还是有一些慌乱，出二堂之后，双脚之间还发生了一些小纠纷。 “齐通判，你没事吧！” 关纵刚好要去到二堂，因此及时扶住了齐烁。这位看起来怎么心神不宁的，难不成被知府大人训斥了？ “没事！”齐烁摆了摆手，逐渐远去。 “什么情况？”关纵有些纳闷，随后走进了二堂。 “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吴金旺已经招了，将庄万供了出来。”关纵连忙行礼回答。让这位开口，并没有费吹灰之力。 第1257章 名声还能要吗 “吴金旺都交代什么了，详细说说？” “是……” 吴金旺如今还在做厨子，关纵带人找上门的时候，还在不停喊着冤枉，那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不过在听到陈二雷名字的那一刻，就慌了心神，拿着刑具，吓一吓，也就全交代了。 当年，的确是他将陈二雷约过去吃酒的。而与陈二雷交好也是庄万授意的。 至于当天，吴金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添油加醋，顺便让陈二雷将酒喝下。 陈家兄弟二人，陈大风老实本分，陈二雷却是游手好闲。于是，伸手要钱时，经常遭到自己哥哥的训斥。 所以陈二雷的心里是有一股怨气的，明明要到了钱，你还娶了媳妇，怎么我花点银钱就不行了呢！ 因此在与吴金旺喝酒的时候，总是不停地抱怨，但他还有一些脑子，并没有说出他们与许璞归的关系。 那天，吴金旺告诉陈二雷，他偷听到自己姐夫给了陈大风一大笔银钱，还嘱咐陈大风如果管不好自己的弟弟就尽快让他闭嘴。后者也答应了下来。 这话自然是庄万教他说的，真假虽然吴金旺并不知道，但肉眼可见的点燃了陈二雷的怒火。嚷嚷着“既然他这个当哥哥的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那酒里有什么？” 虽然陈二雷已经被激起了杀机，但毕竟是借着酒劲儿，并不知道会不会付出实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那酒里肯定被加了什么东西。 “吴金旺并不知道，因为是庄万给他的。” 在听说陈家惨案后，可是把吴金旺吓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陈二雷会杀了哥哥一家，然后再自杀。 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如果被官府查到的话，还能有好？于是连忙向自己的姐夫求救，结果被打发了回去，说官府不会找到他的。 吴金旺在忐忑了一段时间之后，也终于是放下心来，却没有想到在这么多年后，被官府给找到。 “庄万审问了吗？” “还没有！”相较于吴金旺，那三个管事是随着许家人一起被抓的。他们并不敢私自审问。 “去审吧！” “是！” 王茂平觉得，对于庄万的审问，此人肯定是要将全部罪过都推到许璞归的身上。但他是不是真的另有其主呢？ 就和他猜测的一样，快散值的时候，关纵就再次前来复命。庄万交代的很快，说是许璞归指使他去挑拨陈家兄弟关系，为的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原因呢？庄万知道吗？” “不知道！” 王茂平蹙了蹙眉，这个不知道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酒里加了什么？” “乌香！” 竟然是乌香，原来这个害人不浅的东西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出现在林江了啊！怪不得陈二雷会失去理智而发疯呢。 “大人，陈家兄弟就是用许璞归的身份作为要挟的吧！” 在看到许老夫人状纸的时候，关纵就有这个猜想。如今看来，真的就是这样。 “等蔡勇回来以后，再做定论！” “是！” 现在还不到揭穿许璞归身份的时候。 王茂平这边私贩货物的案子进展的十分顺利。只是不知道那些商队的东家抓的如何了？毕竟自己这边也只是小鱼小虾而已。 阜安州 最近严定怀的日子并不好过，之前被刺伤的胳膊有时还会隐隐作痛，拿东西时，还会颤抖。 让他一次又一次将茶杯摔在地上。 而他经营了多年的名声，也随着养外室的传言而一落千丈。虽然算不得声名狼藉，但却被人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谣言，让他在州城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笑柄。 虽然其他人对于他还算是一切如常，但严定怀总觉得，那些人会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 本来就是一个疑神疑鬼的人，这下疑心病更重了。以往还能算是道貌岸然，现在连面子也装不下去了，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而事情还不算完，前段时间州城又流传了一个传闻，那就是严家的孩子被劫走了。一下子又把严定怀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次虽然很多百姓会担心孩子的安危，但也有更多的谣言产生。 有传言说这是因为严定怀坏事做尽，所以报复在了孩子的身上。 还有传言说，严定怀那么有钱的一个人，竟然只赎回了儿子，却没有赎回女儿，心肠硬的很。 更有传言说，严定怀平日里对女儿是非打即骂，也许就是趁着这次机会，将孩子丢弃，或者孩子被劫持，就是他一手谋划的。 有些传言虽然是荒谬异常，但无疑让严定怀原本岌岌可危的名声，又被按在地上踩了几脚。 现在提起他，百姓们首先想到的已不再是林江最大的布商，州城最痴情的人。而是关于他各种满天飞的传言。 而严家在严定怀被刺伤之后，就一直处在压抑的氛围之中，在小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那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严定怀也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敢劫走他的孩子。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更没有想到，还会出现那么多荒谬的传言。 “夫人怎么样了？” “回老爷，夫人今天只吃下了一碗粥，药也全部都吐了出来。” “下去吧！” “是！”下人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严定怀的脸色，直到退出门外，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如今老爷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而书房之中，严定怀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最近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就好像老天故意和他作对一样。 他的孩子，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严定怀的内心颇为气愤，如果让他找到那些人，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被编排成这样！ 衙门那些废物！！！ 而他还得去应付那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严定怀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的阴沉在瞬间就转换成失落与自责。 “老爷，有莞茵的消息了吗？” 严定怀摇了摇头，严夫人的期望落空，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第1258章 怎么做到的? “锦芙，都是为夫的错，要不是那天我带他们出去的话，咱家莞茵就不会失踪。”严定怀的脸上写满了自责。 “我只想女儿回来，老爷，我求求你，把咱们的女儿找回来。” 严夫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绝望，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指抓在严定怀的胳膊上，让他都感觉到了疼痛。 “锦芙，你放心，为夫一定会把莞茵找回来的。”说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门后，看了看自己的被抓住的那条胳膊上，已经泛红，而且正在不自觉的颤抖着，让严定怀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听着里面传出的哭声，更是烦躁异常，快步离去。 “爹！” 看到儿子的身影，严定怀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怎么了？” “娘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啊！” “你娘只是有些伤心，最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回去读书吧！” “儿子知道了！”严定怀的儿子难得这般听话，转身离开。 在一双儿女被劫走的时候，严定怀还以为是陆山所为，直到索要钱财的书信出现，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与陆山也许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如果是陆山的话用他的儿女作为要挟，肯定不会是为了钱财。 而会不会是那个妇人发现了什么异常，所以想要将孩子送出严家。虽然这种可能非常小，但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随即就被他排除。 因为带他们去爬山赏景是严定怀提议的，当时由于外室的传言满天飞，他几乎是闭门不出。 而平日里就喜欢出去的严锐韬，被闷在家里那么长时间，自然是有些憋不住。所以不断地央求严定怀。 对于这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十分疼爱的，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决定带着他出去透透气。 作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严定怀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于是决定将严莞茵也带上。 当时方氏听说之后就出言反对，说不应该如此宠爱他们，会将他们惯坏。已经十岁的年纪，该把心思用在读书，才艺之上了。 虽然对方是一如既往的苦口婆心，但严定怀并没有听从。所以，方氏肯定与这件事情无关。 银钱，对于严定怀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五百两黄金，虽然心疼，但他还是出的起的。不过他担心的是，孩子能不能平安回来。 出乎意料的，严锐韬却逃了出来。而严莞茵却在逃跑的时候被追上。等官差赶去的时候，也只剩下一滩血迹。那两个劫匪不见了踪迹。 “老爷！” “老爷！”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找到小姐了？”严定怀训斥道。 虽然他对于严莞茵这个女儿，没有多少父女之情，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找到她的话，州城里那些满天飞的传言也能够消停一些。 “还没有！” 严定怀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那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白家出事了！” “白家？出了什么事情？”严定怀的左手又不自觉的抖了抖。 “刚才一群官差将白家围了，人都带走了！”手下赶紧说道。 “全带走了？”严定怀有一些不解，白家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最近他虽然不怎么出宅院，但并不意味着，对州城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这么没有任何征兆抓了白家的人，并不符合常理。 难不成是白万卓的儿子偷偷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正想着，又有下人汇报说肇原府来人了。 这下严定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来人叫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情？”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一般情况下回阜安州复命，都是在固定的时间。 如今，肇原府的人刚走没有多久，便又来人了，肯定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严定怀感觉左臂隐隐作痛了起来。 “老爷，经过古牢关关口的商队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严定怀不由得一惊。所以，白家人被抓，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是！” “布庄的人被带走了？” “是！请老爷放心，官府绝对不会查到严家的身上！” “这还用的着你说！”虽然私贩的货物之中也有严家的茶叶。但接手货物的茅岗镇的布庄，并不是严家的产业。 连布庄的主事之人，都不知道，那些私贩而来的茶叶，出自严家。除非抓住那些给布庄送货之人。 但，严家那些送货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所以，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那些经过关口的商队是如何被发现的？” 这条路线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有任何问题，难不成，是边军内部有人察觉到了异常？ “这，小的也不清楚。不过，王茂平之前离开府衙一些时日，回来的时候就将商队都绑了回来。” “王茂平！” 听到这个名字，严定怀用右手按住左臂，想要让它不再颤抖。 王茂平，为什么又是此人。三年的时间，已经让严定怀充分的认识到了，此人的能力与可怕之处。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茂平会掺和一脚。所以，私贩货物这件事情，是边军内部某些人发现的？还是另有其人呢？ 如果是边军内部的话，极有可能是内部解决，应该不会让地方官员参与进来才对。 “王茂平身边官兵多吗？” “很多！” 所以说当时，边军、官兵、知府三方聚集在了关口。那么巡抚和王茂平都是知情的，才会是王茂平带着官兵出现在那里。 如此看来，发现私贩货物的，就极有可能不是边军。至于是谁，严定怀已经有了猜测，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姓王的。 王茂平从阜安州去到肇原府，也才一年多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发现这条线路的？而且，还了解到了那些人私贩货物出关口的时间。 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可如果不是他发现的，严定怀却也想不出其他的人选。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估计严定怀怎么也想不到，那条私贩货物的路线是盯他盯出来的。 第1259章 亲手做的 “老爷！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如今，官府会派人检查肇原府内的商户。” 严定怀点了点头，看来那个王茂平是生怕还有漏网之鱼啊！沉思了片刻之后，方才开了口： “石春县那边，暂时搁置下来。观望一下！” “可，我们之前因为丁牧祥的死，就耽误了那一年的货物。如今——” 虽然如今看起来，官府在盯着商户们，但他觉得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估计官府的人，做梦都想不到，还存在另外一条路线。 连他都不知道那条私贩路线的具体位置，更何况是官府呢？ 东家太谨慎了一些。 “如今什么？”严定怀的语气变得低沉了不少。 “是小的失言，请东家责罚！”看他的脸色越发不好，手下之人赶紧请罪。 “下去！” “是！” 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严定怀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这些人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认为官府揪出那些商人，再抓到几条漏网之鱼，就会觉得高枕无忧，放松警惕。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会是如此。但如今坐在知府位置的是王茂平。此人心思可是异常深沉，他能够发现第一条路线，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现第二条呢？ 如今的严定怀心中有着庆幸，也有着堵心与担忧。 庆幸的是，经过之前他的布局，这次的事情根本就影响不到严家。 一开始，他通过关口私贩货物，是为了走出一条通往土孛默部的路线。所以，不惜将方家当做投名状。 不过，发现那条穿过兴贺山的路，关口的这一条，对他而言，也就没有任何的价值。所以，严定怀这些年在一点点，抹除严家的痕迹。 十几年过去，知道严家参与私贩货物的白万卓也已经死掉。王茂平根本不可能通过被抓的人查到他的头上。 但同时让他堵心与担忧的是，王茂平在肇原府，应该还会待上几年的时间，一旦此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难保不会顺着找出兴贺山的路。 虽然严定怀自认为，他的布局已经很精细，看不出破绽。但因为王茂平在肇原府，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与重视。 可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这个王茂平太碍事了一些。 太碍事了啊！ 白家被抓，引起了州城百姓的关注，对于为什么被抓，给出了五花八门的猜测，算是分走了一部分关于严家的注意力。 而作为知州的阮风节，在完成了巡抚大人交代的任务之后，只想要感慨一句“不愧是王大人！” 除了阜安州，离得近的府州，也已经将治下私贩货物的商人抓获，送往庆绥府。巡抚大人亲自审理，无疑表明了这个案子有多么严重。 话说，古牢关离肇原府那么近，知府王茂平这次有没有参与进来呢？是能分一杯羹还是有失察之过呢？ 看别人立功有些酸，看那个王茂平立功可是会酸倒牙的。这位不会次次都沾到一些功绩吧。 王茂平如今并不知道，他又成为了很多人暗中关注的对象。如今，对于那些商队之人的审问都已经结束。 案情清晰明了，将卷宗、证词和人犯一起押送到庆绥府。正好可以为巡抚大人审问那些主谋之人，提供最为有力的佐证。 不过，许璞归这个人，则不能押送到庆绥府，毕竟身上还背着其他的案子。 案子审问完成，也就意味着褚旻也要离开肇原府。这几天，虽然对小家伙又严格了不少，但是面对离别，王曦年还是掉起了金豆豆。 还保证每天都会认真读书，让先生不要离开。让王茂平都起了挽留之心，他闺女竟然有好学的苗头出现，可不能让这火苗熄灭。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褚旻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人家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给孩子开蒙，教小孩子读书。 “请先生保重，不要忘了年儿！”小家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像模像样的对着褚旻行了一礼。 随后从紫菀的手中接过一个纹饰精美的盒子。虽然对于王曦年这个年纪来讲，应该有一些沉，但小家伙捧得相当稳。 “这是年儿送给先生的！” “哦？” 这倒是出乎了褚旻的意料，王茂平夫妻准备的礼物，他已经收到了。但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会给他准备礼物。 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块块的糕点，看起来卖相差了“一些”，应该不是在店铺里买的。 “年儿自己做的哟！”虽然眼睛还红红的，但到底是小孩子，如今正在求着表扬。 “让褚先生见笑了！”王茂平嘴角微微抽了抽。 虽然这些看起来“相对”能拿的出手的糕点，是他帮忙挑选的，但再一次看到，还是感觉眼睛有一点呛得慌。 让一个吃货去准备礼物，那么所挑选的大概率是食物。王曦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味道有王茂平把控，没有出什么意外，却不知道褚旻能不能接受这个卖相了。 “先生，很好吃的。”那些卖相惨不忍睹的，都进了王曦年的肚子。 “嗯，不愧是出自年儿之手！先生一定会把这些都吃光的！”褚旻尝了一口，夸赞道。 听到这话，小家伙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关于先生，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能否劝得动他。你等我的消息。”将木盒扣上，褚旻转头对王茂平说道。 “是，有劳褚先生费心了！” “哪里的话！”褚旻拍了拍他的肩膀，踏上了马车。 “请先生保重！” 看着马车逐渐远去，王茂平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伤感。当然最伤感的莫过于他闺女，又体验了一回魔音贯耳的感觉。 “爹，我以后如果想先生了怎么办？”王曦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要是想先生了，可以多看看先生给你留下来的书啊！”虽然字还没认全，但不妨碍陶冶情操嘛！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逐渐平静下来。颠颠的跑回了府衙，就仿佛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第1260章 好失望啊! 府衙的大牢终于是空了出来，毕竟审问完成。但百姓们却是有一些，不，是相当的失望。他们亲眼看到那些犯人又被押出了府城。 这就说明他们期待已久的升公堂，并不会出现。之前还想着那会是怎样热闹的场面，如今啥也没剩啊！ 但这件案子由巡抚大人亲自审理，王茂平审问这些小鱼小虾实际上也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能捞到这打下手的活计，还是巡抚大人对于他的关照，让他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功劳与名声。要不然那些人大可以也拉到庆绥府受审。 所以他只是审问，最后问罪的环节还是要等到和其他人犯一起，由巡抚大人亲自决断。 当然，百姓们期待已久的结局，恐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传回肇原府城。这种抓心挠肝期待结果的感觉，也是八卦的乐趣之一嘛。 “唉，那些人怎么又被押走了啊！” “我还等着升公堂呢！” “谁说不是呢？昨晚我做梦还梦到升公堂了呢！” “你们都懂什么！把人押走说明什么？” “说明啥？”一句提问，引来了十几个人的目光。这就是百姓们对于八卦的执着。 “说明这个案子大啊！” “害，抓了这么多人，案子能不大吗！”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失望。这还用他说！ “说明这个案子大的咱们知府大人都没有资格去审啊！” “啊？那得由谁审？”他们知府大人那是多大的官呢，还没有资格吗？ “自然是咱们林江最大的官了！” “巡抚大人？” “没错！” 听到这里，百姓们对于这个案子愈发好奇，八卦的热情又猛的窜了一节。但这样吊着胃口真的是很难受！ “您还知道什么，再跟我们说说呗！” 男子摆了摆手：“你们没发现少了人吗？” “少人？” 周围被吊起胃口的百姓，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多人犯，都不知道有谁，又怎么可能知道少了谁。 “前几天许家人被抓的消息没听说吗？” “听说了，就是出了一位后宫娘娘的那一家嘛！说是也和这件案子扯上了关系。” “那位后宫娘娘已经死了！” “真的假的，话可不能乱说……” “……” 话题开始逐渐偏向许家，百姓们对于案情并不了解，所以闲聊的话题，也只能是凭借着对于八卦的敏锐和直觉。 但那些大户人家对案子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知道许家与私贩货物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许家的人并没有随着其他人犯一同被押走，那只能说明，许家不只涉及到这一个案子。 平日里并不张扬的许家到底做过什么呢？而前两天许老夫人竟然被放了回去。他们相信，绝对不只是王知府心善这么简单。 只是，究竟是何缘由，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头绪。热闹他们自然愿意看，但谁都怕自己也会变成府城百姓谈论的对象。 所以这几天以来，与许家交好的人家都有一些惴惴不安。 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许家人本身，尤其是许璞归。牢房里没有那些哭声、喊声、忏悔声，变得安静了下来。 让许璞归知道，那些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府衙。不过，不论是外面的百姓，还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被留下来的原因。 那个王茂平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而在蔡勇回来之前，王茂平并不准备再去审问许璞归，就先晾一晾他吧。 当然案子的审问已经告于段落，不代表着，王茂平就可以轻松一些。毕竟眼里有活的人，手头是无论如何也闲不下来的。 这猛然间一回首，自己都有些感慨，恐怕已经变不回从前那个一心想要躺平的他了吧。 所以，自己都可以改变，凭什么他闺女不可以。这几天没有先生的教导，闺女的功课却并没有多少放松。 白天安初筠讲课，晚上王茂平补课，见不见成效倒是其次的，图的就是一个全力以赴，让自己心安。 散值后，王茂平快步向着内院走去。毕竟两个孩子学不到一起去，所以他如今每天至少要上两节课。 “爹，爹，弟弟太能哭了，年儿的耳朵好吵！” 看到闺女在院子之中，王茂平刚想快步过去，将人捞起来。对方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向他告状。 这句话，把王茂平吓得一激灵，不对啊，他媳妇九月份才会生！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快步向着房间走去，推门而入，安初筠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账本，看他满头大汗的进来，连忙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安初筠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王茂平则是轻轻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长舒一口气。现在想来，还是他关心则乱，如果有事的话，肯定会派人通知他的。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转头看向王曦年这个罪魁祸首：“哪里来的弟弟？” “屏姨家的弟弟！”小家伙一脸无辜。 安初筠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难得替小家伙解释了一句：“是屏秋生了个大胖小子，壮实的很。年儿嚷嚷着要看，却嫌人家哭声太大。” 张木也当爹了，想来张叔、张婶他们肯定开心的够呛。王茂平自然也替他们一家人感到高兴。 “爹爹，娘亲，我不想要弟弟了！”王曦年撅着小嘴，显然心情不是很美丽。 “为什么？”就因为人家哭声有点大，孩子，若论魔音贯耳，可是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你啊！ 再说，姐姐这个头衔不是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哭的吵，而且——”王曦年招手示意他们凑的近一些。 这个动作，让王茂平看到了他奶黄氏的影子。心中有一些五味杂陈，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闺女有时的动作真的是深得他奶真传啊！ “皱皱的，丑丑的，屏姨都哭了呢！” 孩子，该怎么解释你屏姨应该只是喜极而泣呢。 “屏姨的孩子会越来越好看的！年儿刚出生时也是这个样子哟！” “年儿好看！不可能丑丑的！”王曦年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开始爱美。 第1261章 各方动作 “不信，年儿可以等几天再看看？”王茂平开口道。 虽然他没有看到张木的孩子，但也能猜测到，应该和自己闺女刚出生的时候，一样皱皱巴巴的，难分伯仲。 他第一次和闺女见面的时候，对妻子和闺女可是都充满了负罪感，直到王曦年渐渐长开，他的担心才放了下来。 “真的？”看夫妻俩都这么信誓旦旦，小家伙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 眼见着小家伙好像放心了下来，王茂平也准备赶紧开饭，毕竟还有两节课要上呢！给闺女上课并不轻松，但给孩子选名更加难熬。 任你文章、诗词读的声情并茂，人家就是岿然不动。 让王茂平都有些绷不住了，孩子，别睡了，给点反应行不行！ “丰其禄……吾被……” 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他，给自己灌了一杯水，准备这篇文章读完就睡觉。看来选名得指望明天了。 明天复明天，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个明天。 “于是赢粮……上峥山——” “哎呀！” “怎么了？”王茂平赶紧停了下来。 “动了一下！”安初筠还是头一回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反应如此强烈。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刚才这句话里有小家伙喜欢的名字。估计是都没有想过，孩子被烦的抗议这种情况。 “所以是——”刚准备重新读一下这句话，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轻叹了一口气，将书放下，王茂平起身去开门。 “大人，丁护卫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 嘱咐妻子先休息后，王茂平便去到了书房。丁乐旗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盯着的那些人中，有了什么动静。 他当时带着那么多人犯进城，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警觉与探究，也许还会有所动作，王茂平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浮出水面。 “大人！” “丁护卫可有什么发现？” “算是有一些！” “哦？那说说看！”只要有发现就好。 “张家那边，在您离开府城的那段时间，张耘和张植这对堂兄弟，在猜测您的动向。” 这点王茂平倒是不稀奇，恐怕知道他不在府城的人，都在暗中猜测着他的动向。 “昨天，张耘派人送一封信出了城，信是送到庆绥府的。” 也就是说，张耘送信给他的父亲了？ “张家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丁乐旗摇了摇头。 “张耘和张植这对堂兄弟也没有见什么人？” 丁乐旗再次摇了摇头。 如此看来，张家的表现倒真的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地头蛇。但，王茂平绝对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如果庄万真的是张家安插在许璞归身边钉子。那么，张家就绝对是有问题的。 作为府衙的吏员，王茂平也接触过张耘、张植这对堂兄弟。他们两个处事还算是圆滑，行事基本上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但绝对不是老谋深算之人。 如今没有发现异常，是自己太小瞧他们了？ “其他人呢？有什么动作吗？” “轿铺那边算是一切如常，虽然也谈论了那些人被抓的事情，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也和王茂平之前猜测他们是扫壁人相吻合，因为这一群人应该只会听命行事，而不会主动去试图获取信息。 但王茂平想要找出究竟是谁，通过什么途径，给他们下达任务。只可惜，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什么动作，没能给他们一个顺藤摸瓜的机会。 “倒是罗家杂货行那边，杂货行的掌柜与吴昆年见了一面。” “都说了什么？” “吴昆年让杂货行的掌柜罗漠尽快打听出案子的前因后果，究竟私贩货物是如何被发现的，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 “对了，吴昆年说有官差在找他，所以在没有查清楚原因之前，不要再联系他。” 丁乐旗说的后面这点，王茂平是知道的。既然许璞归已经供出了吴昆年，不管怎么样，都要让那些差役去找一找。 但无论是许璞归，还是那些被派出去找人的差役，甚至是吴昆年本人都想不到，王茂平是知道他在哪里落脚的，早就已经盯住了此人。 如今看来这个罗家杂货行的掌柜罗漠应该是此人的手下，那么这个吴昆年的上面又会是谁呢？ 能够拥有腰佩，想来他在傲鲁部中应该不会是无名无姓之人，那么，他的地位到底如何？ “大人，那个罗漠暗中对吴昆年并不信服！觉得他就是仗着地位压在了自己的头上。” 王茂平点了点头：“一定要将这个吴昆年盯好！” 怎么说，这位在肇原府也算是一条大鱼了，虽然不清楚这条大鱼到底在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但既然已经在肇原府隐藏了这么多年，王茂平也知道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都调查清楚。 只要人盯住了，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人，孟芦也动了！” “哦？他做了什么？” “这次去蔡氏南酒铺，他买了梅花酒。” 王茂平连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与南酒铺的掌柜，在一家茶馆见了面。” “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如果是在茶馆的话，盯梢的人很难听到他们的谈话。王茂平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不出意料，丁乐旗给他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不过，这次我们还发现了一个买梅花酒的人与那掌柜蔡郁见了面。” “也在茶馆？” “不，在一个小酒肆。与茶馆相距很远。” 蔡郁与这两个人见面的地点，并不相同，想来也是为了避免他们撞在一起。那这二人又是否认识呢？一边听，王茂平一边思考着。 丁乐旗并不知王茂平心中所想，而是继续开口道：“这第二个与蔡郁见面的人，属下想要卖一个关子。” “哦？”这倒是让王茂平有些意外。丁乐旗这么说，看来是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了！那他倒是有兴趣猜猜看了。 “嗯，和孟芦一样是去杂货行进货的货郎？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了。 但丁乐旗却摇了摇头。 “那……” “……” 第1262章 所以这又是谁 连续猜了几个答案，丁乐旗都给予了否定，这下王茂平是真的没有什么思绪了，只能靠人家来揭晓答案。 “大人，与蔡郁见面的人是兴运轿铺的一个轿夫。” “兴运轿铺？”王茂平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这倒是他未曾想到的。 “也就是说，这南酒铺的掌柜在同时留意兴运轿铺和罗家杂货行的动向。” 丁乐旗赞同的点了点头：“大人，应该就是如此。” 为什么会同时留意这两家的动向呢，是同一股势力的监视还是说属于另外一股势力呢？ 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起来，有趣的让他有一些头疼。 “大人，那蔡郁后来还去见了一个人。” 好家伙，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丁乐旗竟然也学会了吊人胃口。 “谁？”不过王茂平还是很愿意配合的。人家查到这么多事情，自己配合着接一下话也是应该的嘛！ “一个名叫陶致的缝人。” “他在哪里当缝人？” 丁乐旗不得不佩服王大人，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严氏布庄！” 果然！在听到缝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王茂平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 “所以大人，是严家在盯着那两个铺子了？这个严定怀果然心机深沉。”贺成在一旁插话道。 王茂平却是有些不认同。 “未必如此！” 严定怀是一个心思缜密、谨慎小心的人。如果真的是他派人监视那两个铺子，那么他派去的人在外人看来，应该不会与严家产生任何联系才对。 更不要说在严家的布庄做缝人了！ “啊，如果不是严定怀的人，却在严家的布庄，岂不是说，严家的布庄也被人盯着？那陶致到底是谁的人，也太可怕了一些。” 丁乐旗在府城这么长的时间，一直盯着这些可疑之人，原本就觉得情况错综复杂，如今更是感觉一团乱麻。 脑袋不够用了，即使绞尽脑汁也捋不出什么头绪，所以还是指望大人吧。 看着投过来的目光，王茂平也想要借一个脑袋！他这脑袋虽然这辈子使用的频率增高了很多，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理清思绪的。 “应该也没有那么可怕！” 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知才可怕，既然已经露出了尾巴，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大人此话怎讲？” “陶致在严氏布庄当缝人是偶然吗？”王茂平开口问道。 “应该没有那么偶然吧！”丁乐旗可不觉得有这么偶然的事情。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严氏布庄呢？”王茂平的问题继续。 “因为要盯着布庄？” “为什么要盯着布庄？” “这——”大人，属下真的回答不出来啊！ “陶致在严氏布庄多久了？”王茂平的问题并没有因为得不到答案就停下来。 “有年头了，肇原府的布庄没开多长时间，他就做了那里的缝人。” 听到这个回答，王茂平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严定怀和严家的商铺，都不会轻易露出什么破绽。陶致这么早就混了进去，应该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个陶致或者派他过来的人，本来就知道严家在做什么勾当？” 王茂平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那是严定怀的主家派过来盯着他的还是？” 这王茂平可就不得而知了。 “丁护卫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大人！” 书房安静了下来，王茂平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主要是没有想到，府中别有用心的人，竟然这么多。关键还区分不出来，到底是谁的人。 严定怀如果是土孛默部的，兴运轿铺是傲鲁部的，罗家杂货行因为吴昆年金腰佩上的鹿角纹也可以断定为傲鲁部的。那么陶致属于哪一个呢，还是哪一个都不是？ 但不管怎么说，陶致背后的人或者势力，一定对严定怀还有另外两个商铺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王茂平也不再纠结，毕竟想破脑子，暂时也想不出来。起身，吹灭蜡烛，回到房间。 卧房的烛光仍旧亮着，这次安初筠倒是没有坐着等他，但也没有睡着。见他回来便睁开了眼睛。 “丁护卫带回什么好消息了？”安初筠有些关心的问道。 王茂平无奈一笑：“带过来了一些谜团。” 有进展，但不多，还附带一些新的谜题。如今肇原府暗处的势力，在他的眼中可谓是千头万绪，像是找不完一样。 “那——”安初筠感觉有一些心疼。新的谜团岂不是又要让夫君耗费心神精力？会不会太累了一些。 “初筠别担心，为夫我只求一个尽力而为，无愧于心。”阜安州的日子，让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不过，肇原府的日子，却马上让他回归现实，脚踏实地。把能做的做到最好，他就已经对的起百姓，对的起他自己了。 “夫君能这样想，初筠就放心了。”安初筠松了一口气。 夫君把整个肇原府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些疲累与心焦，她都看在眼里。但除了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她只希望夫君能够轻松一些。 换下衣服，吹灭蜡烛，王茂平躺在了床上，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他孩子选的名字，还没确定下来呢！是哪句话给的反应来着？ 不过，小家伙估计是睡着了，想叫醒也不容易，所以还是明天再说吧。 张木的孩子已经出生，第二天一早看到王茂平的身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凑了过来，希望王茂平能给孩子赐一个名字。 当即被王茂平拒绝。作为一个起名困难户，他家孩子的名字，还得指望孩子自己选呢，更别提给别人孩子起名了！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决定。 再说，他也知道，张木他们应该早就把名字给想好了。但到底自己是东家，所以没有私下做决定。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自己没有赐名的打算之后，张木家的小家伙，马上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第1263章 人终于带回来了 王曦年虽然被屏秋刚出生儿子的哭声吓了一跳，但到底是止不住好奇心，有时间就偷偷去看上一眼。 有时还要用手摸一摸人家的小脸蛋，结果把人家给烦哭了才溜之大吉。听安初筠讲，屏秋儿子大哭，有闺女一半儿的原因。 这让王茂平开始担心起家里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小家伙。到时候该不会也被王曦年这个做姐的时不时给惹哭了吧。 这让他已经想象出以后鸡飞狗跳，不对，是热闹的场景。怎么办，有点头痛了！但当务之急还是名字的问题。 不过好在，当他连续读了几十遍小家伙给予反馈的那句话。终于是锁定了其中一个字。 “峥”字，毕竟是孩子自己选出来的，而且听起来也不错，也就定了下来。不过，还得选一个适合女孩子的字才行。 所以孩子，选择还没有结束，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王茂平这边忙着给孩子选名，府城百姓这边，忙着对漏网之瓜进行二次创作。说书先生们，一些埋头编写话本，一些已经赶往了庆绥府力图先人一步，获取最新消息。 让往来的商旅充分感受到了肇原府百姓对于八卦的热情。 “大人！” 在处理公务的时候，王茂平见到了蔡勇的身影，连忙将手中的笔放下。 “人呢，带回来了吗？” “回大人，已经带回来了！” “那就带上来吧！” “是！” 片刻之后，两个僧人便被带了上来。一个略显清瘦，目光矍铄。一个稍显圆润，面露慈祥，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不过二人脸上的表情倒是很统一。一脸的平静，看不到任何的惊慌。 “二位怎么称呼？” “贫僧常观，是栖安寺的住持。”身形消瘦的僧人率先开了口。 “贫僧常宁！” 两人的语气很坦然平和，有点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转头看向蔡勇，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来二位是知道大老远将你们请过来的目的了？” 所以，这两位是认还是不认呢？如果不认的话，那可是要吃一些苦头了。 “贫僧知道，是为了许施主的事情。” “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王茂平发问道。 如果对方左顾而言他，或者装糊涂的话，今天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王茂平不介意让他们吃一些苦头，知道府衙大牢到底是什么样的。 “到底还是被名声二字蒙蔽了眼睛！”常观双手合十摇了摇头。 看起来，对方还挺配合。名声？是为了保全名声吗？ “当年之事究竟如何？” 常观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他。让王茂平竟然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的哀伤。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怎么说，许家人才是受害者不是吗！为什么看到这位住持的神情，会让他感觉伤感与无奈呢？ “本官再问一遍，当年之事究竟如何？”王茂平重新整理好心神，压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又问了一遍。 无论如何，栖安寺偷梁换柱的行为错了就是错了，即使真的有难言之隐，也已经对许家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常观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向怀中，随后掏出了一个信封。 蔡勇将信接了过来，呈递到王茂平的手中。 从信封的纸张来看，已经能看的出有些年头了。打开信封，把纸抽出来，展开。王茂平快速的读了起来。 信不长，但读完之后的他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突然间理解了刚才这位栖安寺住持的眼神。 说实话，他看到信后，也升起了一丝感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位许施主进寺庙没几年后。” 常观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想必，这位蔡捕头也看到了，栖安寺并不大，很少有香客过去，因此香火也不旺盛。” 蔡勇点了点头，也确实如此，就是山间的一座小寺庙而已。与那些香火鼎盛，庙宇辉煌的寺院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 而这些，王茂平其实早就从陌惜楼那里知晓。 “其实包括贫僧都以为，栖安寺是不在乎名利的。所以我们并不在乎香火是否旺盛，寺庙的名声有没有被人们知晓。” 王茂平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出言打断。在看过那封信之后，他就知道，面前的两个僧人，会告诉他当年的真相。 “所以每年住持都会带着一部分僧人去下山修行。” 常观的话娓娓道来，目光却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年，妙慧师伯带寺庙的僧人修行回来之时，还带回来了一个男婴。” “师伯曾说，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摆脱劫难与家人团圆。” 王茂平知道，这个男婴应该就是许家的孩子。 “男婴来到寺中后，身子渐渐好了很多。不过，妙慧师伯却病了，而且每况愈下，在第二年就圆寂了。” 这也和陌惜楼打听到的情况能对应的上。 “不过，好在男婴一点点的长大。身子也结实了很多，我们都以为他的劫难已经逐渐过去。却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所以真正的许璞归究竟发生了什么。 “妙慧师伯离世以前曾告诫过，许施主八岁之前，一定要待在寺中，不能下山。” “他下山了？” 让一个孩子几年都待在寺庙里，的确是有一些难熬。孩子越长越大，好奇心也越来越重，难免会溜出去。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位僧人将话题接了过来。 “其实那不是他第一次溜出去，当时贫僧与许施主年纪相差不大，偶尔会趁着师兄师叔们不注意，偷偷溜下山。” “只是那一天，贫僧被罚打扫寺庙，所以并没有和他一起出去。却不曾想，他淹死在水塘之中。” “明明是经常玩闹的水塘，却不曾想会出这样的事情。”常宁的眼中也充斥着伤感还夹杂着一丝愧疚。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自责的吧。 所以说，真正的许璞归是意外溺亡，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也不知道该去怪罪于谁。 “然后呢？” 第1264章 当年的真相 “当时，贫僧的师父妙境带着寺中的僧人修行在外。由师叔妙觉代为主持寺中事务，在十几天后，带回寺中一个男孩。” “那个人，就是如今的许璞归。” 常观点了点头： “没错，当时留在寺中的师叔，师兄们都默认了这个做法。或许那时，寺中的人都还没有看破世俗，一心想要保全寺庙的名声，所以才选择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后来师父带人返回来后，只是长叹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也默认了这个做法，却不曾想他把罪孽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只留下了这一封信。” 王茂平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信上。没错，这就是妙境住持的绝笔。他选择为许璞归之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刚才在看到这封信时，王茂平才感觉五味杂陈。 “在师父圆寂之后，妙觉师叔也随之而去。” 听到这里，无论是王茂平还是立在一旁的蔡勇都觉得心中压了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为真正许璞归的死亡，有两位栖安寺僧人相继逝去。这样的结果，想来是当年选择将许家孩子带回寺庙的妙慧住持所没有料想到的吧。 “那个被带回来的孩子很是懂事与听话，所以我们想着，既然错以铸成，如果将错就错的结果是好的，这一连串的悲剧是否就可以在最后求得圆满了呢？” 常观苦笑了一声：“到底是没能求得圆满。也对，怎么可能错的圆满呢？”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王茂平可以义正言辞的指责他们。做出偷梁换柱，鸠占鹊巢这种事情，有什么资格为自己开脱。 但事实的真相的确是太残酷了一些，栖安寺的僧人也付出了代价。让王茂平苛责的话语在此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想过将真相告诉许家吗？” 如果不是后面许家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恐怕王茂平也不知道，残酷的真相和冒名顶替的幸福哪一个更好一些。 常观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何尝没有想过呢，但当许家两位施主看到他的那一刻，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对于许家来说，这个冒名顶替的许璞归，给他们带来的未必是团圆，反而是伤害？”事情到底没有像栖安寺这些僧人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常观再次沉默了下来，随后转头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常宁，后者将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里面是个很普通的木匣。 蔡勇接过来将木匣打开，放在了桌案之上，里面是一沓书信。 王茂平对此已经有了猜测。将书信打开，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些都是许璞归所写。内容上也都大同小异，除了问候之外，还有一些当时的近况。 无论是与家人的平淡日子，还是成为秀才，中举的喜悦时刻，字里行间都流露出许家人的温馨与幸福。 当初栖安寺的僧人都没能说出口，在看到这些信之后，恐怕更无法把真相宣之于口了吧。 “许老夫人已经状告许璞归，你们该说出真相了！” “贫僧明白！”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蔡勇将人带了下去，随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花费力气就让栖安寺的僧人开了口，他的心情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烦闷无比。 说到底还是真相太过沉重了一些。 散值回到内宅的时候，安初筠明显察觉到了王茂平情绪的低落。在听他说栖安寺的僧人已经将当年真相和盘托出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但真正听到真相的时候，也是唏嘘不已，终于明白了他的感受。 “只要将这个许璞归冒名顶替的身份戳穿，想来无论是许老夫人还是孙竹，都会感觉到一丝慰藉吧。”安初筠安慰道。 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谁都无法回到过去做出改变。所以，至少把真相还给许家，还给许老夫人。 “初筠说的是！”如今他能够做的也有将真相还给她们了。 安初筠点了点头，牵起王茂平的手，转移了话题： “褚先生离开府城之后，年儿又变得顽皮了很多。刚才又把小丛儿给惹哭了！” 王茂平有些无奈，他闺女是不是闲的没事做，总惹人家小娃娃干什么。 看来褚先生离开之后，闺女还是太轻松了一些。毕竟白天虽然有媳妇给她上课，但到底怀着娃娃，还要处理内宅事务，上课时间无疑是缩减了一些。 也不知道，褚先生口中那个好的人选，会不会答应来肇原府。如果人家不答应的话，王茂平也只能是另寻他人了。 按理来说，人选应该不少。但王茂平总想寻一个才德兼备的，同时也会担心有人趁机混进府衙。 “年儿呢？”王茂平并没有看到闺女的身影。 “罚蹲马步呢！” “嗯？我没看到她啊！”王茂平一路回来，并没有看到人影。该不会偷偷溜到后院去玩了吧。 那可就要好好的罚一下了！ 安初筠指了指旁边房间。 王茂平开门后，就看到他闺女可怜巴巴的扎着马步，脑袋上还顶着一本书。紫菀正站在一旁，脸上还有些担心。 看起来，这对小姐妹相处的还不错嘛，紫菀也比刚进府衙时，气色好了一些。不过，估计是第一次看到王曦年被罚的阵势。 所以显得有些担心。 王茂平很想说，孩子你看的还是太少。这惩罚已经是最轻的了。 “爹！”王曦年看到他的身影，眼神变得更加的委屈。 “好了，不用扎马步了！”一般情况下，王茂平是不会打断惩罚的。不过今天嘛，他倒是难得打断了一次。 让王曦年都感觉受宠若惊：“爹爹太好了！”在屋子里扎马步，太难熬了一些。 “爹爹教你两首诗，什么时候背出来，什么时候吃饭！”有的时候，惩罚也得双管齐下才行。 此时的王曦年有些后悔，这还不如扎马步呢！ “快点过来，要是背的慢了，可就没有菜吃了哟！” “哦！”王曦年撅着小嘴认命道。 爹爹既然这么说，就真的能做到。 第1265章 没有勇气 对于王茂平来说，既然人证已到，那么也就可以揭穿这个许璞归了。王茂平没有继续审问他，而是准备在公堂之上，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之下，让这个冒牌货无所遁形。 虽然揭开许璞归的身份只是一部分真相，但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而这一部分真相，也是许家母女二人所期盼已久的。 不过，王茂平这边虽然已经证据确凿，但是还没有到升公堂的时机。毕竟许璞归也牵扯到私贩货物的案子当中。所以要等巡抚大人亲自审完案子之后，再进行。 人就关在府衙的大牢之中，那就再关上一些时日呗。反正百姓们最近接收和创作的八卦都不少，还够他们热闹一阵子。因此，也不用担心他们闲的无聊。 而王茂平暂时不准备再私下审问，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就是许璞归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了，自然也就没有审问的必要。 就等着许老夫人和许璞归对簿公堂，由他来主持公道。 王茂平也丝毫不担心许璞归会狗急跳墙将许颖裳的事情说出来，让皇家的颜面尽失。因为许璞归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妻有子。 以如今的罪行来看，此人估计是难逃一死。但是他的妻儿即使被他牵连，也罪不至死。 不过，一旦他将这件事情讲了出来，无论是皇家还是他背后的主使之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妻子与儿子。 所以，许璞归不仅不会提，还会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力求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家人。 王茂平这边对于许家的案子显得游刃有余。但牢房里的许家人可谓是度日如年，虽然如今只是关在那里，但却已经到了要被逼疯的程度。 自从上次许老夫人被带走之后，许夫人就一直没有看到对方再从牢房门口经过，这自然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喊了无数遍以后，狱卒终于舍得甩给她一句话“许老夫人回家了。” 回家了？她那个已经老糊涂了的婆婆为什么能够回家？难不成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官府发了善心？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没有人会给她答案，她也丝毫没有头绪。 而与许夫人一样，许璞归如今也在猜测，他们没有被押走的原因。是那个王知府又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自己在那些小鱼小虾面前，也算是一条大鱼。 所以想在肇原府升公堂，来扩大名声呢！ 要是后者，那自然还好，但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发现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说许夫人没有头绪是因为她一无所知的话，那许璞归没有头绪就是那些隐藏起来的秘密，不知道哪个被王茂平察觉。 一个只上任一年多的知府，怎么可能发现已经要挥散如烟的秘密呢？ “爹，我们还会被放出去吗？” 在牢房里待了这么久，许卓群看起来已经心死如灰，之前还会不断的喊冤，如今绝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呆坐在那里，目光空洞。 许璞归看着儿子投过来的眼神，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许卓群也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沉默，于是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许家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明明之前也是府城颇有名望的人家。 他有做举人的父亲，有做婕妤被追封贵嫔的姑姑，有做公主的表妹，有做提学的老师，自己也已经通过了科试，准备在今年的乡试上一展拳脚。 怎么一夜之间，他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府衙大牢之中呢。 这样的心理落差，随着时间的推移，让许卓群越来越崩溃。他想不明白，许家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但在心底也知道，他的父亲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家人。 即使到现在，即使身上已满是鞭痕，都没有向他透露过分毫。 “如果有人问话，无论什么事情，都往为父身上推就好。”许璞归沉默了半晌，又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爹，我想要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这些年，他的父亲到底瞒着家里做了些什么？直到如今，他们还要被蒙在鼓里吗？ “以后你会知道的！” 许璞归没有勇气将做过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亲人。自己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却害他们到如此境地。所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爹，许家还有以后吗？” 许璞归再次沉默了下来。 王茂平如今已经将许家的事情抛到了一边。毕竟手头不止许家这一个案子，还有其他的公务要处理。 之前听了东华庄管事的汇报，蛇麻草繁育的很顺利，扦插的成活率很不错，而种子也发芽成苗了大半。 去年还只是几株，今年就能够变成一整片，明年想必会更加的壮观。看来，今年的肇原酒场，就能够多出一种新奇的酒了。 而农具也有了新的进展。 那王茂平现在要做的，就是写上报布政司的详文。之前关于石漆的公文，想来布政司早就已经上报朝廷，毕竟是立功的事情嘛，谁都不想拖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传到京城。 这次王茂平要写的自然是农具。马东河做出来的制肥桶，已经在各官庄都试验和改进完成。 而且还改善了现在的手摇磨，使其效率提高了不少，变得更省力了一些。听说，现在正在琢磨着用脚踩踏的磨。 马东河如今在东华庄，已经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不被别人在意的年轻人。在王茂平的眼中，对方就是撞在自己手里的一个人才！ 只是这个人才，究竟能不能闪闪发亮，让更多人认识他，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话说回来，这农具自然是没有石漆那么能引起布政司官员或者朝廷的关注，也不会是多大的功绩。 但能够带来一点点的进步，也是好的。而朝廷的反馈，对于马东河以及其他帮忙的农人来说无疑是嘉奖与肯定。 王茂平上报的详文写的很快，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之后，放到了一边。 第1266章 太热情了一些 王茂平写完详文，随即拿起历寿县的详文与卷宗看了起来。能够看的出知县顾州和可谓是相当卖力。 对于给予私贩货物商队便利的人，查的十分的彻底，不仅是证据、供词清晰明了，连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也都被他给翻了出来。 王茂平对此还是很满意的，想来朝廷应该也不会太过苛责于他，将人从知县的位置上撸下来。当然，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该给顾州和的机会，已经给了，看起来对方做的还不错。 虽然那些在历寿县被抓的人，与私贩货物也有关系。但连小鱼小虾都算不上，顶多就算是虾米。 所以，人自然不用押到庆绥府受审，只需要卷宗上呈。但即使是这样，庆绥府的牢房想来也要人满为患了吧。 也不知道那些商人都被抓回来没有，到底什么时候巡抚大人才能亲自审理此案。而边军如今又是什么情况？这些他现在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王茂平这边期望听到庆绥府以及边军的消息。而下面各县如今都安静了不少，生怕府城传回来什么消息。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府衙传消息过来未必是什么好事。历寿知县顾州和，身形已经瘦了一圈，心力交瘁，疲态尽显。 即使，如今卷宗已经上交，心依旧是忐忑着。想来也只有案子尘埃落定，吏部也没有消息传来，他这心才能够放下。 为什么他偏偏是历寿的知县呢！唉！ 而肇原府其他知县，如今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尤其是西面的石春知县与池柳知县。 在听说知府大人消失的那段时间竟然是去抓私贩货物的商人，他们的心都为之一突。 连忙对治下的商铺进行检查，对于往来的商队也提高了警惕。虽然两县并不靠近关口，但是不代表它们不靠近边关。 虽然有边墙障塞，但万一哪里有个缺口呢？ 要是有私贩货物的商队，牵扯到他们县，被知府大人给逮个正着可怎么办。所以赶紧杜渐防萌吧。 该说不说，这两个知县的谨慎，也算是间接帮上了王茂平的忙。想来一定会让严定怀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而戊丘知县，在忐忑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发现是虚惊一场，知府大人压根就不是冲着自己县来的。 所以他忙活了这么多天，就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虽然心算是放了下来，不过却没有放松警惕。毕竟知府大人太过神出鬼没，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呢。 所以这私贩货物的事情，到底是谁发现的？如果是其他人还好，如果是知府大人的话，那就太吓人了一些。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知县，太难了！慢慢熬吧！ 王茂平并不知道，如今自己的下官们都已经用到了“熬”这个字。 平心而论，自己这个知府对他们已经算是很好了。从来不收他们的礼物，也不会从他们身上搜刮钱财。只是让他们尽量做好分内之事。 标准已经放的这么低了，这很难吗？ 各知县：不仅难，而且累。 虽然各县暂时都不想收到府衙的公文。但札文还是到了他们的手中。 忐忑的心，有些颤抖的用手打开札文，随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好。不过，这府衙又想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县里家境贫寒而又身患瘿疾的百姓名单呢？ 咋的，还想要给他们治病啊！ 不过虽然心里有些纳闷，但都没有耽搁，连忙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还得嘱咐一句，不准借机谋求私利，违者严惩不贷。 府衙要什么就赶紧给什么，而且一定要真实，不然被发现就得不偿失了。如今坐镇府衙的这位，真的是得罪不起啊！ 而之所以要这份名单，是因为商队运送的海藻已到。品相怎么说呢，不能说是中规中矩，只能说是一点儿没有。 虽然王茂平之前就告诉过食品作场的常兴贵，品相并不重要，但看到一部分实物的时候，还是出乎了意料。这和品相两个字，已经是不挨边了。 但听说商队愿意将那些和品相不挨边的海藻，再降一点儿价的时候，王茂平也就欣然接受了，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功效还在就行。 肇原府虽然有身患瘿疾的百姓，但人数并不多。所以，商队每次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那些海藻不仅仅是绰绰有余。 虽然府城的百姓对于之前八卦的热情还没有消散，但并没有停止学习的脚步。官府组织的在各坊的讲解，每家几乎都不会落下。不只是为了凑热闹和彩头，主要是为了多学一些东西。 前两天，告示墙上已经贴出了告示，说府城的各医馆会派出大夫为各坊讲解病症。 对于百姓来说，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还是要参加的。每次的彩头也许会相同，但讲解的病症并不相同。所以自然是不能错过。 “不过，这瘿疾是啥，咋没听说过呢！” “瘿疾，瘿疾，听听这名字，应该和小孩子有关吧！” “真的假的，我可是刚得了一个孙子，老李家的，你去的早的话可得给我占个位置才行。” “知道了，我家可是有三个孙子呢！” “好了，好了，这瘿疾可不只有小孩子才得！”差役念完告示的内容，听到这些围观百姓的七言八语，连忙开口道。 “啊？不只是小孩儿得啊！” “那差爷，这瘿疾到底是什么病？” “是啊，给我们讲讲呗！” 眼看着众人又七嘴八舌了起来，差役连忙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我都讲了，到时候大夫讲什么？把时间记好，手头没事的都过去听一听！”他也只知道这么多而已，还真把他当大夫了是咋的！ “知道了！” “哎，差爷，你成家了吗？” “没有呢，问这做什么？” “太好了，没成家的话，老婆子我给你保个媒怎么样！” “啊？？不用，不用！”差役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么热情的百姓，连忙回绝。 “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如今在府城百姓的眼里，官差已经不再是飞扬跋扈的样子。 “定亲了！定亲了！” “……” “这肇原府还挺有意思的嘛！”人群中一个有些消瘦的身影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第1267章 香香的 在经过府城大夫讲解之后，百姓们终于对瘿疾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些脖子很粗的，有可能就是得了瘿疾！ 为了避免得瘿疾，平日里还是要吃一些海鱼海藻。 他们可是连海都没有见过。那些运过来的海鱼，海藻贵的要命，怎么能吃的起嘛。百姓们一边听着讲解，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结论就是学到了，但吃不起，所以也治不起。 “唉，你家那儿媳妇脖子上，不就长了一个包嘛！是不是就是这瘿疾啊？”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可要吃海藻，听说可老贵了，我这辈子都没尝过是啥味呢！” “总得看看！”各家都不富裕，勉强混个温饱。但能治也得治啊！ “唉！” “都静一静！！” “要不下次可没有彩头了！” 坊中的百姓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大夫。 “如果有我讲到的表现，一定要去医馆看大夫。食品作场已经运来了一批海藻。会以最低的价格卖给患瘿疾的病人。” “所以，只有看过大夫，拿着大夫给的诊籍，人家才能卖给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 这次负责讲解的大夫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刚准备离开。 “大夫，您能帮我儿媳妇看一看是不是那，瘿疾吗？”一个老妇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带路吧！” “老婆子谢谢您，谢谢您！” …… 接下来的几天，食品作场外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基本上都是患瘿疾的病人，拿着诊籍前来买海藻。 因为没有在病人身上盈利的打算，所以说是最低价格，自然是最低价格，不会从病人身上去挣一文钱。 而对于那些家境贫寒，没有办法负担药费的，在经过坊长证明，官府核实之后，带着诊籍就可以不花费银钱领取。 当然，食品作场也会对海藻进行售卖，价格比市面上自然便宜很多，但肯定也是要赚上一点。毕竟要长久的维持下去，总不能一直用作场的其他盈利去填补。 不过卖相显然不怎么好，主打的就是一个双向奔赴，谁也别嫌弃谁。 “年儿呢？” 如今王茂平散值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闺女。毕竟先生还没有着落，有空闲的时间，就想着给她补上一课。 “今天总往茅厕跑！”安初筠有些无奈的说道。 王茂平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心：“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他闺女年纪虽然还小，但肠胃的承受能力还是相当强大的。吃坏东西这种事情可是很少发生。 “请大夫了吗？”虽然闺女马步扎的不错，不怕她掉坑里。但这么折腾，他这个当爹的也心疼啊。 “还是夫君自己问年儿吧！” 所以什么情况？难不成没有吃坏肚子？该不会闺女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正想着，他闺女噔噔噔的倒腾小腿跑了过来。 “爹，我和你说哟——” “年儿要说什么？”他闺女也学会卖关子了。 “茅厕香香的！” 王茂平的表情瞬间就和安初筠同样一言难尽了起来。 咋的，闺女，颠覆了你的认知是不！ 有一些大户人家，会在茅厕里熏一些香，来掩盖味道。但也只是用香味来掩盖而已。有的时候，二者的味道混合之后的化学反应，更让人上头。 所以内宅的茅厕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在没有手机、马桶的时代，谁也不会在里面多待，没必要不是。 不过，茅厕变香这件事，他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爹，真是香的！” 小家伙看他没有什么反应，还以为他不相信。拉着他的手就想往外走，虽然挺有劲儿，但并没有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园子里开的花不香吗？” “香的。” “那为什么不去闻花，非得往茅厕跑？”茅厕里的复合香味让人上头是咋的？ “那不一样！”小家伙叉着腰反驳道。 “怎么不一样？” “花本来就是香的，茅厕不是！” 别说，挺有道理的。他闺女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是挺好的嘛。 “好了，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安初筠适时的叫停了父女俩之间的对话。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犯起来的恶心，重新压了下去。 王茂平和王曦年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认为是对方的错。 “我去洗手手！” 看起来新奇的事物，还是抵不过一日三餐。小家伙生怕晚饭没她的份儿，很有眼色的溜了出去。 “这几天府城最大的香料铺在卖名为‘芳熏’的东西，据说卖的还不错。”于是内院也就添置了一些。 王茂平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木炭作场的管事已经向他汇报过，收集起来的醋水有一部分运到了东华庄，去试验能否用作肥料。 剩下的自然也不能一直放着，毕竟只要炭窑烧炭，就会收集到。所以在经过接触与详谈后，便将收集到的醋水卖给了香料铺。 “这味道，初筠暂时还是别闻的好。”月份越来越大了，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安初筠点了点头:“夫君放心，我知道的。”自从有了身子以后，她的衣服都没有用过熏香。 “不过，夫君看起来好像并不好奇？”换做平常的话，应该会追问下去才对。 “嗯，因为，为夫知道那芳熏是用什么做成的。”所以他确实好奇不起来啊！ 不过他的话却让安初筠的好奇心升了起来，王茂平自然是愿意和媳妇分享的，于是便和她详细的讲解了起来。 等到安初筠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解答，夫妻俩才发现，小家伙扒着门框一脸怨念的看着两人。 不是说好了吃饭的吗！！！ 今天晚饭比平时晚了一会儿，不知道王曦年是饿到了，还是气到了。反正饭量比平时多了小半碗。 王茂平表示，他闺女一边消食，一边背诗好像也挺不错的，两不耽误。但闺女显然并不这么想，小嘴撅的挺高。估计是后悔多吃半碗饭了。 虽说对于芳熏并不好奇，但王茂平去茅厕的时候，还是被惊讶了一小下。 别说，还真挺好闻的嘛。 第1268章 不准反悔 馥幽斋算是肇原府城最大的香料铺。最近的生意随着“芳熏”的售卖，变得又好了一些。 毕竟普通的百姓除了胭脂水粉，很少会对香料感兴趣。所以店铺中的生意有一大部分是靠着府城里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和大户人家。 而芳熏对于馥幽斋的客人来说，自然是能接受的。这东西不仅比熏香要来的便宜。而且效果更好一些。 以前用熏香熏茅厕，也只是用一个味道来掩盖另一个味道。有的时候掩盖不好，味道会变得更加奇怪。 而这个芳熏却好像真的能够让原本难闻的味道变小很多。再配上一点点恰到好处的香味，让鼻子变得不再受罪。 如今这芳熏不仅在府城售卖，也被运往了林江其他的州府，在肇原展上也有了一席之地，以后没准还能够走出林江也说不定。 “爹！” 看到王茂平散值回来，在院子里的小家伙抬起头喊了一声之后，便又将头低了下去。不知道蹲在地上鼓秋着什么。 王茂平几步走了过去，就看到了他闺女的“作品”。 “这是什么？” “大白！”王曦年脸上还带着一些小骄傲。 王茂平看向不远处趴在窝里露出大脑袋的大白，又看了看地上的“作品”。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大白你作为一只狐狸，能忍下这口气？ 还有闺女，你这是又溜去厨房了是吗？要不，手里这块烧了一半的木条是从哪里得到的？ 不仅把手弄的黑漆漆的，石板上这惨不忍睹的“创作”，他都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是没想过后果吗？ “爹，很像吧！”小家伙还用指了指地上，显得十分的满意。 闺女，你那大眼睛是怎么长得呢？哪里有一丢相似之处？不过，事情还要往好的地方想嘛。 “年儿喜欢画画？”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面露微笑的问道。 小家伙毫无察觉的点了点头。 “年儿想把大白，小黑，屏姨，冯嬷嬷，爹爹，娘亲都画出来。” 孩子，我和你娘就算了吧！画出来，我们也认不出来的。 “那爹爹教你作画好不好？” “嗯！” “不准反悔！”王茂平伸出了小拇指。 “不反悔！”小家伙像模像样的勾了勾他的指头。 王茂平当即就感觉有一些热泪盈眶。所以他闺女这突如其来的兴趣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好现象。孩子，自己答应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反悔啊！ 安初筠发现夫君抱着闺女进来的时候，是笑容满面。 “夫君看起来很欢喜？” “那是，咱家年儿可是要学作画呢！”虽然还在笔杆子都握不稳的年纪。 “真的？”对于王曦年，她这个做娘的可是相当了解。所以安初筠脸上就差写上“不信”两个字了。 “当然！”小家伙说的还是挺有自信。 虽然仍旧不信，小家伙能这么说，已经算是很稀奇了。因此，安初筠也没舍得打消她的兴趣。在听说要给自己作画的时候，还象征性的夸了两句。 “爹，娘！该吃饭了！” 得，还是吃饭最积极！ 刚想认命的抱着小家伙去膳厅，就有下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人，有人要见您！” “谁？有拜贴吗？” “没有，不过对方递上来了一封信。”说罢将信双手呈上。 王茂平将信取出，快速的看了一遍，随后脸上染了一层喜色。信是褚旻写的，上面也只是简单的提及了自己的近况，以及他的好友已经答应来肇原府。 “快请人去客堂！” “是！”下人急匆匆的离开。 “怎么了？”安初筠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小家伙的先生到了！” “真的？” 安初筠此时也是喜出望外，这段时间，她教闺女读书，感觉很是疲乏。现在，总算是要解脱了。 夫妻俩都很高兴，只有王曦年脸上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王茂平和安初筠相互对视了一眼：“备宴吧！” “嗯！” 这下小家伙已经从生无可恋变成了心如死灰。所以不仅先生要来了，今天的晚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上了吗？ 王茂平现在可顾不上闺女，换好私服之后，便向着客堂而去。路上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快步来到客堂，还没有进门，就看到了里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在悠闲的品着茶。之所以说悠闲，从对方的肢体动作就可以看的出来。 不知怎么，王茂平突然有一股没来由的紧张，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而入。 “王大人，久仰大名啊！”看到他的身影，对方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 “您过誉了！还未请教您如何称呼？”褚旻在信上并没有提及好友的名讳，以及相关的信息。所以对于眼前之人，王茂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孟恺雎。” “原来是孟先生，您快请坐！”王茂平赶忙热情的说道。 脑袋却是在飞速的运转着，不过，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听过眼前之人的名字。 这位孟先生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形清瘦，脸上已经爬上了一些皱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有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不苟言笑的脸上，双眼很是有神，仿佛能够把人看穿了一样。 “早就听说过王大人在林江的作为，鄙人真是佩服不已。”孟恺雎勾起一丝笑容。 “哪里，您过誉了！”王茂平已经很久没有见识到这么标准的皮笑肉不笑了。 能看的出来，对方平日里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所以不用非得勉强自己啊！给他都笑毛了。 开始拼命思考是不是真的没见过此人，是不是得罪过对方，怎么感觉人家对自己的印象好像不太好呢！ “王大人——” “您叫我介存就好！”人家毕竟是褚先生的好友，年纪又比自己大的多。所以还是称呼字，王茂平觉得更合适一些。 “鄙人一介布衣，怎能如此！” 对方已拒绝了你的好意。所以，不会真的哪里得罪过人家吧。 褚先生，您咋也不给一点提示呢！ 第1269章 父女俩的本能 “王大人是三十一年的进士？还是二甲的第二名，真的是年轻有为。” 孟恺雎的话，虽然表现出了欣赏，但配上他的表情，让王茂平总感觉有一些别扭。要不，您还是面无表情吧，行不行。 “之前在天奉书院求学？” “是！” “韩先生如今可好？” “家师一切都好，劳您记挂了。” “都说名师出高徒，果然是如此！” “……” 王茂平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寒暄着，已经闹不清楚，眼前之人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了。 你要说，哪里得罪过他吧，人家还猛的夸你。但你要说，人家欣赏你吧，配上表情好像也不太像。 最为关键的是对方对自己好像很了解，自己对人家是一无所知。甚至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如今与其说是闲聊，倒不如说是一问一答。 而且随着问题的深入，最开始那种紧张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子曰：君子矜而……王大人觉得当作何解？” 好家伙，这一言不合就开始考试了吗？虽然自己在卷的道路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到底是抵不过烙印在灵魂上的学渣本能。他终于找到了面对此人紧张的原因。 “君子处物，明万物之微，取舍出乎本心，矜与人争……”王茂平略加思索便开了口。 自从为官以来，他可是没有再被人提问过，都是他在提问别人。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果然是思清理合，周密词湛，不愧是王大人。” 所以是对自己回答的还算满意？他这几年没有退步吧。正想着，又听到孟恺雎开了口： “君子应于无为，不轻用，不轻弃，因何有争……” 王茂平一开始还在琢磨着这位孟先生的态度，但马上就被他的话所吸引，逐渐听的入神了起来。 “多谢孟先生，介存受教了！”王茂平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从他考中进士以后，虽然所有人都说他仍旧和以前一样谦虚，但他还是挺为自己骄傲的，毕竟他可是考了全国第五。 无论是对于家里那几位仍旧为科举而努力的家人，还是州学、府学的学子。王茂平已经不自觉的站在高处，洋洋洒洒的指点。 估计心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傲慢。如今对方的话，却将他打回了原形。自己这只井底之蛙，以为跳出井口，看到的就是和别人一样的天空。 却没有想过，即使面对同一片天空，他与天空的距离，也比别人要远上很多。 他这只蛙又怎么能比得过飞鸟呢？ 到底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茶的味道属实是不错，可口的很！”孟恺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道。 王茂平自然是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弦外之音，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介存的疏忽，宴席已经备好，还请孟先生赏光！” “咳，那鄙人就却之不恭了！”孟恺雎也随即起身。 两人在去膳厅的途中，王茂平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倒是有趣！”这是孟恺雎对于他闺女“作品”的评价。 王茂平也只能是尴尬一笑。他怎么忘记让下人将他闺女这幅抽象的“作品”擦去了呢！小家伙给人家的第一印象，该不会就是没有作画天分吧。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别看画成这样，但他闺女其实还是挺有读书天分——的？ 这位孟先生虽然看起来严格，但是吃饭的时候倒是不拘小节。并没有维持风度、仪态的意思。 看他吃的这么香，王茂平也就放心了。看起来，对这桌饭菜还挺满意？但您是怎么做到吃的香的同时，还能恰到好处提问的呢？ 人家是大快朵颐，他这边是食不下咽。感觉只是换个地方回答问题。怎么办，胃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王大人家中的厨子可是不输给那些酒楼的啊！” “只要孟先生能习惯便好！”谢谢，本来就是酒楼的大厨。在吃的方面，您还是很有眼光的。 “小年儿呢？” “我让人去叫她过来！”王茂平听到这里，赶紧给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看起来，对他闺女印象还不错。褚先生应该没少替小家伙说好话！ 小家伙来的挺快，屁颠屁颠的小跑了进来，然后看到孟恺雎的身影，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平日里大大方方，尽显社牛本色的小家伙，竟然也有扭捏的一天。不对，不像是扭捏，倒像是上辈子的他在面对老师时的恐惧。这就是学渣的本能吗？ “快给孟先生行礼！” “年儿见过孟先生！”小家伙礼行的挺标准。不过行完礼之后，就躲在了王茂平的身后。 闺女，你变的让为父都有些不认识了。 “年儿的功课落下没有？” 相比于与王茂平的对话，和小家伙说话的孟恺雎声音放轻了一些。 让王茂平意识到对方之前一直挂着僵硬的笑容，也许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只是为了表达友善而已。毕竟如今脸上的笑容是如出一辙。 看来是生性不爱笑又疏于练习，才能笑的如此别扭。 “年儿，先生问你话呢！”王茂平将躲在身后的闺女，往前推了推。 “年儿没有落下功课。”小家伙的回答显然有一些底气不足。 “哦？那考考你怎么样？” 王茂平完全无视小家伙求救的眼神，孩子，你能不能有一个厉害的先生就看这次了。一定要超常发挥啊！ 怎么办，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毕竟这么厉害的先生，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王曦年，加油！为父相信你！ “请先生考教！”王曦年知道求助她爹应该是没有用了。 对，闺女，别管接下来的题答得怎么样，先把气势拉起来。 “好，云维何兴——” “以水之升。” “高平为原——” “窈深为谷。” “……” 平心而论，孟恺雎的问题并不难，都是小家伙之前学到的。 但能够亲耳听到闺女流利的答出来，还是有阵阵自豪涌入心头。 “不错，年儿的功课果然没有落下！” 小家伙听到夸赞，终于是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明日辰时末，开始上早课。” 王曦年笑不出来了。 第1270章 一定得把人留住 “夫君，这位孟先生——”安初筠也只是和孟恺雎打了一个照面而已，因此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夫君和女儿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一个喜出望外，一个垂头丧气。她也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孟先生学识渊博，让我钦佩不已！”王茂平感慨道。 “孟先生很有名气？”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之前并没有听过孟先生的名讳。但学识，我与孟先生相比差之远已。” “真的？夫君是否太过谦虚了？”安初筠对王茂平的滤镜可是很深的。 在她的眼里自家夫君可是二甲的第二名，能够得到这个名次，已经是凤毛麟角。所以，夫君的话，想来就是谦虚吧。 “没有，孟先生确实非常厉害！”王茂平这句话说的很郑重。自己对这位孟先生确实是相当佩服。 “那为什么——” 看到他的态度，安初筠就知道夫君是打心眼里这么觉得。但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来做孩子的启蒙先生，那不是太屈才了吗？ 其实这也是王茂平所疑惑的，这样的人去当举人甚至进士的老师都绰绰有余。为什么来做一个启蒙先生。 还有，褚先生的信上丝毫没有透露这位好友的任何信息，也让他觉得有点奇怪。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吗？ 今天的谈话，基本都是对方在问，他在回答。所以，对于这位孟先生的了解，可谓是少之又少。但能够感觉出来，对方是一个心墙很高的人。 所以，虽然好奇，但还是等以后人家愿意袒露心声的时候再说吧。与褚先生相处了这么久，人家总不会害他的。 “别想那么多，总归是咱家闺女运气好！”王茂平笑着说道。 安初筠想想好像也对。 “一定要把这位孟先生留住才是！”这么好的老师上哪里找去。如今送上门，可不能让他跑了。 所以，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一定要懂得珍惜才是。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对闺女还得更加严格才行，绝对不能把老师气走。 靠近安初筠，和肚子里的小家伙，打了一声招呼。 孩子，还没出生呢，就有老师了，高不高兴。 本来，王茂平以为媳妇肚子里的小家伙只会已读不回。没想到今天自己的脸被结实的踹了一脚。 这可让他高兴的够呛，快速拿过桌子上的书籍，开始读了起来。既然醒了，那就抓紧时间学习加选字吧。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夫妻俩一如既往的安静享用着早餐，但是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则是有些心情低落，时不时还叹一口气。 不过夫妻俩谁也没搭理她，毕竟她的那些小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于是不仅没搭理她，就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终于使小家伙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早饭就没她什么事了，还是先把肚子填饱才行。 吃过饭，王曦年还想故技重施的长叹一声，结果被突如其来的饱嗝给打断。 王茂平有些无语，想装惆怅，你别吃那么多饭啊！ “年儿，要听先生的话！” 王曦年有些惆怅的又打了一个饱嗝。 不理会闺女的饱嗝儿之声，王茂平整理好衣冠迈步向着二堂走去，希望今天回来的时候能够听到自家闺女对先生的反馈。 如果不是肇原离边关太近，王茂平都想将家里那几位叫过来，毕竟孟先生教他们几位也绰绰有余。 孟恺雎：有没有考虑过，我没有想教大人呢？ 王茂平这边已经收到了巡抚大人要公开审理私贩货物之案的消息。时间就定在了六月二十。如此看来，那些商人已经被全部押到了庆绥府。 等到庆绥府案子审完，王茂平这边也可以着手在府城百姓面前审理许璞归的案子。相信府城的百姓也已经等了很久。 就像他猜想的那样，百姓们确实等的有点儿久了。久到创作灵感都已经枯竭。许家的事情已经不知道还有哪个方面可以八卦的了。 吃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结果的瓜，让府城的百姓都颇为不适应。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憋的相当难受。 告示墙边，百姓们看到官差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围了上去。一年多的时间百姓们对于告示墙已经足够了解。看告示贴的位置就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事情。 所以虽然大部分百姓并不识字但也知道这份告示是关于案子的。这让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毕竟前些日子知府大人带了那么多人犯回来，却又送走了，让百姓们是一头的雾水。如今总算能知道那些人到底做过什么了吗？ 因此有围观的百姓已经迫不及待的问到：“差爷，这告示是关于什么的，是不是与前些天被逮回来的那些人有关？” “是啊，差爷，那些人到底做过什么，你跟我们透露一下呗！” “那些人是不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七嘴八舌问着关心的问题，终于在官差的铜锣声中安静了下来。 “好了！都先不要说话，还想不想知道告示上的内容。” “想！”这个字倒是异口同声。随后目光都直直的看向官差。 差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人会在六月二十六，升公堂审理许家的案子。” 许家？也行啊！许家为什么被抓，他们也非常好奇。只是还要再等上将近十天啊。 如今关于许家的传言也是满天飞。 什么许家与江洋大盗勾结，许家与山匪勾结，还有说许家与外族勾结的。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 除此之外，还有说那个许老爷因为养外室与人大打出手，差点闹出了人命。当然如今已经变成了与好几个外室的家人大打出手。不知道是不是借鉴了阜安州关于严定怀的传言。 在五花八门的传闻之中，人们确实是想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相。 而王茂平知道，真相肯定是不会让百姓们失望的。 人群中孙竹的泪水已经润湿了眼眶。她与母亲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吗？ 那个冒名顶替将许家害到如此地步的人，终于要被揭穿了吗？ 第1271章 抓耳挠腮的等待 府城的百姓已经把期待值拉满，而王茂平这边还在忙活着公务。石漆井已经又多了几口。 看起来孙正阔对于位置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误。不过，百姓们的徭役是一个月的时间。王茂平自然也没有想过延长，只是又从各县抽调来了一些百姓。 但等这第二个月结束之后，王茂平不准备在抽调百姓过来。毕竟到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京城。想来朝廷肯定会有决断。 如果要建石漆作坊的话，那么以后就可以招工将人员固定下来。总归是又给那些家境贫寒的百姓一个机会。 而那些被收集起来的地蜡与石蜡，还不足以建一个作场，因此他已经派人与府内的制烛作坊联系。 酒场那边，也已经改造完成。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酿制麦酒。年初的时候，李清收到了来自知府大人的礼物。 很小的一桶，但从特制的酒桶就可以看出，是精心储藏的。而味道，也和他们所想的并不一样，很特别的味道。 不过然后呢？大人并没有交代。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抓心挠肝的等待。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之所以说是麦酒，并不是知府大人透露的，而是大人让他们酒场收麦子，那么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如今对其他的原料还有酿制方法都是一无所知。 他们也尝试着用麦子酿一些麦酒出来，不过无论是颜色还是口味都和大人给他们的酒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所以也只能等着了。 王茂平可不知道一桶酒就把酒场的人钓了半年之久。但即使知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一种重要的原料还处于生长的过程中。 他也在等好吗！ 不过今天嘛，王茂平显然是有些兴奋。散值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内院。毕竟今天是闺女听孟先生讲课的第一天，也不知道她能否很好的适应。 虽然小家伙的适应能力很强，但是在学习这方面恐怕并非如此。王茂平很害怕孟先生在经过一天的考察之后就撂挑子不干了。 回到内宅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小家伙的身影。于是便找到了小家伙上课的地方。由于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窗子都是打开的。放轻脚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坐着小板凳的王曦年。 小家伙个头儿还有些小，坐在板凳上，腿还够不到地面，看起来很是可爱。当然，配上一本正经的小表情，可爱无疑又增加了几分。 虽然孟恺雎胸有八斗之才，但面对脚都够不着地的王曦年，能讲的也只有用来启蒙的浅显知识。不过配上那张严肃的脸，也怪不得小家伙不敢分心。 如果王茂平处在这个年纪，他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只是如今这个场景，已经让他开始怀念起，求学的那段时光。 不可否认求学这一路以来，三爷爷，周先生，还有他的老师以及天奉书院让他走到了这个位置。 他怀念那段时光，也怀念与对他有恩这些人所一起走过的日子。也许小家伙现在还不明白，这段如今占据她玩耍时间的经历，会成为以后无比怀念的小时候。 王茂平看着女儿的身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过，在被孟恺雎瞟了一眼之后，连忙下意识的行礼离开。怪不得小家伙害怕呢，他就这么被瞟了一眼，也害怕啊！ 但正所谓严师出高徒，闺女你可别辜负了为父的期望！只可惜这第二个孩子恐怕要再过上两年才能够和姐姐一起上课。 王茂平都替还没有出生的小家伙感到可惜。 孩子，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如果孟先生能同意小家伙出生以后，每天在他身边熏陶一下就好了。 回到房间，和媳妇聊了一会儿天，肚子里的小家伙一直没有醒，看起来想睡满十二个时辰的架势。 如果不是府城的大夫再三表示孩子从脉象上看很康健。王茂平真的会担心媳妇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什么问题。 但如今显然不能用安静来解释，那么最大可能就是“懒”。 如果最后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两个孩子完美的继承了他两个隐藏属性，一个馋，一个懒。 正想着，王曦年回来了，看来白天的课程已经到此结束。步伐都比平日“稳重”了不少。 “爹爹，赶紧吃饭吧！” 得，还没忘记吃呢啊！看在你今天听课这么认真的份上，那就开饭吧。 不管课上的怎么样，小家伙的食欲依旧是非常好，吃的那叫一个喷香儿。 “吃完饭，年儿还要去完成先生留下的功课。”王曦年一口肉下肚以后，还抽空说了一句。 王茂平的筷子立刻就停住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闺女要去完成功课，怎么听起来如此的不真实呢！ 但，不管怎么说，确实是感动到他了。筷子上的肉拐了一个弯儿，到了王曦年的碗中。后者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于是将头扭向自己的娘亲。 安初筠不出所料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了她的碗里。让王曦年意识到今天反常的只有她爹一个人。 “爹，既然紫菀姐姐陪着年儿一起读书，那是不是也要完成功课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虽然说如今王曦年学习的内容，小姑娘应该是学过的。但他能确定，孟先生讲的肯定更加深刻一些。所以学过了可以再学一遍嘛。 严夫人既然把孩子托付给了他们夫妻俩，那么除了给小姑娘一个庇护之所，也应该让孩子在学业上有所进步才是。 “太好了，一会儿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紫菀姐姐。” 紫菀：好消息？？？ 孟先生的到来无疑让王茂平轻松了不少，再也不用为闺女的功课而发愁。虽然他仍旧想不明白，像孟先生这样才华横溢之人为什么会来当一个启蒙先生。 褚先生又是怎么说动这位孟先生的呢。 恐怕王茂平怎么也没有想到说动这位有些执拗的人，褚旻只用了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就是“王茂平”。 第1272章 药不能多吃 府城的百姓，沉浸在八卦传闻之中等待着升公堂那天的到来。而私贩货物的大案，在庆绥府由巡抚大人公开审理。 肇原府的百姓喜欢凑热闹，庆绥府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前些日子每天都有官差押送犯人来到城中。他们也是相当的好奇。 巡抚大人亲自问案，这样的事情即使在庆绥府也并不常见，或者说，压根就没发生过两次。所以，升公堂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而对于同样在庆绥府的三司来讲，除了都指挥使曲同敬事先知情，在巡抚大人的授意之下，派了两位千户帮助王茂平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所以在听说有人私贩货物给外族，并且被抓获的时候，惊讶程度并不比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小。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巡抚大人怎么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以雷霆之势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您的消息是不是太灵通了一些？ 私贩货物的商人与边军有所勾结，而这次的抓捕却如此顺利，就说明已经布置已久。 而王茂平这个知府竟然也参与其中，不仅参与抓获那些私贩货物的商队，还对商队的人进行审问，功劳可以说又顶在了脑袋上。 羡慕吗？那自然是羡慕的。但很久以来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在肇原府换了一个知府以后，就被发现。他们这些官员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以为，王茂平已经沉寂了不少，没想到闷声做了一件大事。布政司郭兴黎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瞧了王茂平。 之前让石籍去接祥瑞的时候，顺路去肇原府。而后人家带回来石漆的消息，以及肇原府的民生情况，还有那肇原展，已经让郭兴黎十分的惊讶。 没有想到王茂平居然还发现了这样隐蔽的事情或者说林江官员这些年都没有发现的端倪。 不过惊讶归惊讶，案子总归是和布政司没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按察司那位，如今心里做何感想。 相较于郭兴黎在感慨过后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许寒原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破了这么大的案子，虽然与按察司没有什么关系，但到底也跟着颜面有光。 不过问题是，他作为按察使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而官兵的出动，就说明都指挥使曲同敬是知情的。 那么三司的长官是不是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呢。说到底，自己再怎么努力去和那个苏巡抚套近乎，对方还是不信任他。甚至这么大的动作都没有透露半分，怎么能不让他憋闷呢。 还有那个王茂平，竟然又掺和其中，好像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才肯罢休。 因为庞家和魔教妖人的案子而被斥责，许寒原对王茂平怎么会有好印象呢。这次他的信，传递到京城，也不知上面会作何反应，会不会又斥责他消息得到的太晚呢？ 这个王茂平就不能在知府的位置上，好好眯着吗？真的是太碍眼了！ 或许在林江最讨厌王茂平的官员，就是许寒原。 而那些外族，如今还不太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那些送货的商队一个都没有出现，傲鲁部的人就意识到出了问题。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商队竟然被林江的官府给一锅端了。 为了此事，达楞汗更是大发雷霆。那是他们花了重金才走通的路线，如今却没有任何征兆就被官府一网打尽，让人怎么能接受呢。 而那些商队被官兵所抓，还意味着一件事情。就是林江已经察觉到那一带的边军有问题。这对傲鲁部来说，才是最不愿意接受的消息。 如今驻扎在古牢关的边军已经被调走，孟朝肯定也更加的警惕，他们渗透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将古牢关变成了肉眼不可见的筛子，如今却再次回到了原点。 对于达楞汗来讲，在寿宴之后，在天谴神罚之后，一切都变了。原本达楞汗已经做好了进犯林江的准备，想着在货物到达之后，就行动。打孟朝一个措手不及。 可事实上这场寿宴却是打了傲鲁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苏合的确是太让自己失望了！如果不是看在他曾经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有一丝自己当年影子的话，达楞汗必然不会留他的性命。 而另外两个儿子如今的明争暗斗，还有各部暗地里的蠢蠢欲动，他心里自然是清楚。如今，也只能先将内部稳定下来，再去图谋林江的土地，他还等的起。 只是没有想到那些商队竟然会被发现，让达楞汗觉得苍天怎么就突然间站在了孟朝那一边。 二十多年都没有被发现，到底是哪里产生了变数。 “所以这个变数到底是谁？”达楞汗看向一旁的师巫。 师巫看着手中轻微作响的长铃，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说了一句：“或许是林江的某个人吧。” 对于这个回答，达楞汗自然是不满意的，不过这就是师巫从上苍那里聆听到的，即使不满意也没有任何办法。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林江那边能够传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起身，虽然迈步有一些艰难，但达楞汗还是拒绝了身边侍从的搀扶。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汗帐。 等再次坐下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伸手取过枕边的木盒打开，瓷瓶里的药丸已经所剩无几。达楞汗毫不犹豫的取出一粒，吞了下去。 过了片刻，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手脚也重新恢复了力气。 “让彼得先生再炼制一些。” “大汗，先生说每日最多服用两丸——” 如今大汗每天都要吃下四五丸，让侍从很是担心。不过看着达楞汗那阴沉的眼神，还是不敢继续劝下去。 “是！”行礼后的侍从刚想退下去，又被达楞汗叫住。 “问一下彼得先生，长生水什么时候能够炼制出来？” “是！” “还有，不准向师巫透露任何事情。” “是！” 以前他还将希望寄托于通过师巫得到上苍关于长生的指引。但如今的达楞汗则是把几乎全部希望，押在了这位夷人的身上。 第1273章 又气坏了吧 巡抚大人亲自审案，吸引了庆绥府几乎所有百姓的目光。这场公堂从清晨一直审到傍晚时分。 随着案情的深入，所有百姓由起初的看热闹，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林江靠近边关，因此这里的百姓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勾结外族。 而那些商人居然敢将货物卖给外族，这就是吃里扒外。而且这种事情他们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普通的百姓虽然手里没有多少银钱，但他们是热爱自己家乡的。因此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显得格外气愤。 几乎每一个过堂的人犯都会被围观的百姓指着鼻子骂上几遍。公堂升了多久，百姓们就骂了多久。 公堂结束之后，那些人犯就被百姓们的叫骂声，菜帮，烂叶，沙土，甚至是鞋子所淹没。 不知道在用良心换取钱财的时候，这些被金银蒙蔽双眼的人，有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呢。 一个案子让庆绥府热闹了起来，随着消息的不断外传，整个林江，也会紧随其后的热闹起来。毕竟，这的确是一件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大案。 然而这个案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传到京城。所以，现在的朝堂之上，对于林江的最新消息，就是林江又出现了上瑞。 上次是赤兔这次是白狼，怎么祥瑞这两年这么偏爱林江呢。当礼部尚书在朝堂之上向陛下汇报的时候，朝中的大臣们听的可是格外认真。 当听说是叙宁府的时候，众人才放心了下来。他们可是生怕前两年那个熟悉的名字，又重新被提及。 没有做出成绩，上天给降下功绩，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王茂平的身上，朝堂大臣心中的酸意恐怕是难以压制得住。 别管是哪个府，只要不是肇原府就好。毕竟有才能又上天偏爱，放在自己身上那固然最好，如果在其他人身上，那就相当难受了。 什么？叙宁府在肇原府的隔壁？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呢。 什么？之前出祥瑞的长吉府，在阜安州的隔壁？ 心情更舒畅了！ 可以说王茂平以另一个角度，又让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重新认识了他。让京城的那些年轻官员，心里平衡了不少。 恐怕在祥瑞这件事情上，京城最受伤的人无疑是安万寻。作为王茂平的岳父，他的心路历程和王茂平基本相同。 所以无论是当初的阜安州，还是现在的肇原府，究竟差在哪里？怎么的，吃，住，哪里让你们做祥瑞的不满意吗？ 王茂平不知道，因为祥瑞的事情，他在京城被迫的火了一把。显然除了在林江，在京城也享受到了祥瑞带给他的热度。 不过作为一个自力更生的人，王茂平显然是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京城的那些官员重新记起自己。 别着急，你们很快就又可以听到我的名字了。 “信已经递出去了？”王茂平瞟了一眼毕恭毕敬的郭栾，开口问道。 “是，大人！” 王茂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李顺林在得知许家人被抓的消息后肯定是要打探情况的。毕竟他的弟子，就是许璞归的儿子。那么最容易获得信息的地方无疑是府衙。 所以郭栾会收到李顺林打探消息的命令，王茂平并不感觉意外，但这命令好像是稍晚了两天，也不知道这位最近在忙些什么。但得知许家人被关进府衙的消息，总归是让这位心神不宁了吧。 既然是打探消息，那自然不能让人家失望。如果一直得不到的话，那么，李顺林对于郭栾的不满无疑会加剧。 也许会对郭栾的家人出手来达到惩罚的目的，还有极小的概率会废掉这颗钉子。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王茂平想要看到的。 郭栾是个挺有能力的人，所以弃暗投明为自己所用，他是乐见其成的。而且，身份的转变，可以让郭栾成为刺向李顺林的钉子。 而如果这次任务完成的好的话，郭栾无疑会更加受到李顺林的信任。反正事情已经成定局，李顺林即使知道了真相，也翻不起任何浪来，相反只会让此人更堵心，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真是期待李顺林收到这封信的反应啊。只可惜，他不能亲眼见到，有点儿遗憾。 而事实上也确实很可惜，因为李顺林在收到信的那一刻，表情相当的精彩，脸上变换了好几个颜色，最终定格为铁青。 这是他在林江做提学的最后一年，在年末的时候就会返回京城述职。虽然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但对于李顺林来说，心思已经不在提学的位置之上。 收礼、送礼、打点、人情世故，才是他关心的事情。毕竟回京述职后，能不能官升一级，就看他的运作了。总不能等到回京后才开始，那黄花菜可就真的凉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李顺林不仅没有时间关注王茂平这颗眼中钉，连林江的事情也很少关注。一心都扑在了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在听说许家出事的时候，李顺林是既意外又震惊，心猛然一跳。毕竟肇原知府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眼中钉王茂平。 李顺林不确定是许家真的犯了什么事，还是那个王茂平借机生事。无论是哪一种，此人最后都想要他被牵扯进来。 自己还想着回京城后找机会对付王茂平，却不曾想对方竟然首先发难。 所以这段时间，对于这位林江提学来讲，可谓是相当难熬。他一直想不通，许家到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后来，陆续有风声传来，在听说王茂平抓住了很多私贩货物商队的时候，李顺林的心里又不禁咯噔一下。 许家如果真的和私贩货物扯上关系，那么即使家里出了一位贵嫔，也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而他这个做老师的，也势必会受到影响，成为同僚们的笑柄。 所以，李顺林迫切的想要否定这个猜测。才会让郭栾去打探消息。只可惜，郭栾这次的确是打听出来了一些消息，却坐实了这个猜测。 这是李顺林无法接受的，虽然私贩货物牵扯不到他的头上，但影响已然存在。他想要在回京后更进一步而付出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第1274章 都起了个大早 书房之中传来稀里哗啦，啪嚓的响声以及人愤怒的嘶喊声，过了许久，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书房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已经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模样。满地的碎片残渣，书籍散落一地，一些装饰的书画已经被撕成碎片，就连桌案都已经被掀翻。 李顺林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的愤恨表露无疑。这个王茂平生来就是与他作对的。 如果当初在宁江的时候就解决了这个祸患该有多好。这种后悔的心情一次比一次强烈，在今天已经达到了顶峰。 还有本家，为什么要让他收那个许卓群为弟子。如果自己可以选择的话，一定不会选择他。 此时的李顺林已经忘记了自己从许家得到了多少礼物与钱财。 怪对头，怪本家，怪许家，但像李顺林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怪罪自己。 歇斯底里过后，李顺林还从信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许家不仅涉及到私贩货物的案子，只是郭栾并没有打听出来。想必只有升公堂时，才会揭晓。 六月二十六吗？尽管不知道王茂平要搞什么名堂，但李顺林已经暗下决心，一定会奉陪到底。他们两个之间，只能是鱼死网破。 一定要让郭栾想办法获取王茂平的信任，这样在关键时刻才能够给对方致命一击。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王茂平：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和对头心意相通，可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 明天是升公堂审理许家案子的日子。虽然如今百姓们还没有听说庆绥府那天的场面。 但是王茂平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也是为什么选择这一天升公堂审问许璞归的原因。 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作为主犯，都逃不过一死。皆斩，财产并入官，妻妾子女皆留三千里安置。 而那些实际运送货物的人，为从，皆杖一百，流放两千里。给予私贩货物便利的人，为从，皆杖一百，徒三年。 许璞归在私贩货物这个案子中，作为外族与私贩货物商人之间的纽带，那自然也是难逃一死，以及家人被流放的命运。 这些说实话，王茂平一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感觉哪里出乎意料。相较于知道这些人的下场，他其实更想知道边军中揪出来的那些人下场如何。 只可惜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对于王茂平升公堂，府城的百姓一贯捧场，但这次显然已经不是捧场那么简单。毕竟百姓们对于许家的好奇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各种传言渲染，达到了一个绝对的高度。 估计许家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受到几乎整个府城百姓的关注。 所以只要是能抽得出空的百姓，都想要亲自来到府衙围观。这也就造成了宵禁刚刚结束，百姓们就往府衙而来。 公堂外即使再宽敞，到底是不比马球场。百姓们自然也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竞争从宵禁结束后，就已经开始。 不对，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说从昨晚就已经开始。一些说书先生，和那些急于知道许家事情的人，都选择住到了距离府衙相对较近的客栈之中。 如果在一年多以前，为了凑热闹真的不至于如此。但是以如今百姓们的热情，如果去晚的话，别说看不到公堂，就连公堂外围观百姓的后脑勺，都看不清。 客栈中的孙竹几乎是整夜未睡，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经坐到了客栈的大堂之中。初夏，日头升起要早了一些。 宵禁结束以后，孙竹和高庆石二人迈步离开客栈，一缕阳光打在脸上，让孙竹头一次发现，原来清晨的日光也可以如此的耀眼。 “我们走吧！” 孙竹点了点头，二人向着府衙而去。 宵禁刚刚结束，大街上的人就开始逐渐变多了起来，并且大部分人都是向着城北而去。很显然，今天府城百姓如此的勤劳，不是为了生计，而是为了热闹。 孙竹原本以为选择了离府衙最近的客栈，又这么早出门，应该可以占据好的位置。但看到路上的行人之后，才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连忙加快了脚步。 即使是这样，到达府衙大堂外时，也已经有十来个人等在了那里。两人差点儿没有挤进最前排。此时距离升公堂，还有两个时辰。又一转眼的功夫，第二排，第三排已经全部站满。 府衙的差役，连忙过来维持秩序。而人也是越聚越多。很快，公堂之外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虽然有些拥挤，但彼此交换着听到的八卦，别管认不认识，聊的可谓是不亦乐乎。 这些人中格格不入的，恐怕就要属孙竹和高庆石夫妇。听着周围人对许家的谈论，心中五味杂陈。 而此时的王茂平正在吃着早饭。毕竟对于他来说，今天也只不过是他作为知府的普通一天而已。 “年儿，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哟！”吃过早饭，王茂平还不忘下意识的嘱咐一句。 小家伙儿哦了一声，情绪显得并不怎么高涨。吃了一口馒头，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可惜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闺女的身上，要不然就会发现，小家伙所嘀咕的内容，正是昨天的功课。 唉，错失了一个小感动啊！ 将手头的公务处理完，也快到了升公堂的时间。王茂平起身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向着大堂而去。 此时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有一些累了，很多人都是席地而坐，但嘴还是没有闲着，许家的传言在这些围观百姓的嘴里，又重新得到了创作。 幸好官府还算体贴，给他们准备了茶水，但谁也没有敢多喝。毕竟这要是喝多了，上趟茅厕，挤得出去，未必能挤的回来。 “别想那么多！”高庆石只能笨拙的安慰道。 自己的妻子没有了原本的身份，还要听百姓们口中各种许家的传言，从站到公堂外开始，就一言不发，心中显然是十分难过的。 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够宽慰到她。 “我没事，只要——”孙竹摇了摇头，只有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被揭穿，许家的名声才能够得以保全。 第1275章 是人瘦了，还是衣服薄了 值堂役进入到公堂之上，原本等的有些疲累的百姓们，全都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要升堂了。 “知府大人到！” “哟，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看着怎么好像瘦了！” “肯定是为肇原府劳心劳力累瘦的呀！” “唉，知府大人真的是太辛苦了！” 王茂平坐在公座之上，听着不断传到耳中的话语，都感觉有一些诧异。有没有可能不是瘦了，要是天气热了，衣服穿少了呢。 百姓们到底从哪里买来的滤镜给他们自己戴上的，也告诉他一下，套上两个没准能让他变得自信一些。来到肇原府之后，他的自信早就被消磨干净，感觉灌鸡汤也起不了作用。 还有，这人会不会来的太多了一些。自己没有竹竿子那么大的肺活量。远处的那些估计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更别提听到他的声音。站在那里，是想享受初夏的阳光，还是想感受府衙的氛围呢！ 为了热闹，也不用这么拼吧。 说实话，要不是想让许家的事情得到更多百姓的关注，王茂平是不会让差役贴出告示的，但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府城百姓想要凑热闹的心情。 “升堂！”王茂平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的敲了下去。 水火棍敲击在地面之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百姓们也都暂时安静了下来。站在最前排的孙竹显得有一些紧张，双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威～～武～～” “带人犯！” 下一刻许家人被带了上来。 百姓们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许家的传言层出不穷。在场的所有百姓都想知道，那些传言是真是假。 这个许举人真的养了很多外室吗？ 其实这种传言是不可避免的，王茂平觉得在这个方面许璞归还是挺冤枉的。许家的人口不多，许璞归也并没有纳妾，也没有发现他有养外室的迹象。 但是这种传言一旦产生，就没有那么容易消散。想来以后再提到许璞归的时候，这种传言仍旧不可避免的伴随着。 这是最近这一段时间，许家人第一次走出府衙的大牢。洒落的阳光，让他们一时间难以适应。在被带到大堂之上的时候，仍旧有一些恍惚。 又是一声惊堂木，让窃窃私语的百姓们再次安静了下来。也让除许璞归以外的许夫人和许卓群肩膀猛的一抖。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冤枉的啊！”许夫人看着坐在公座上的知府大人，喊起冤来。在府衙大牢里的这段日子，已经快要将她逼疯。 王茂平看了看堂下这位许夫人，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将目光移向许璞归。 “许璞归，你也觉得冤枉吗？” 话一出口，许夫人和许卓群的目光便投向了自己的亲人，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可许璞归却是沉默着。两个人的心算是彻底的凉了下来。 “为什么不说话？” “大人不是都知道了吗？”许璞归的眼中划过一抹嘲讽，只是这嘲讽却是送给他自己的。 “可肇原府的百姓还不知道，你的家人也还不知道，怎么，没有勇气对他们讲吗？” 许璞归依旧沉默着。 惊堂木再次响起，王茂平的语气低沉了很多。 “许璞归，你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还不从实招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难道真想让本官大刑伺候？” 是要现在说，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行刑之后再说，想来许璞归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说！” 终于进入到了正题，大堂外围观的百姓都支起了自己的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而孙竹的手也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 “我为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发放用来兑换马匹的铜牌……” 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所以决定要说，许璞归也没有什么隐瞒。只是始终不敢看身边的家人一眼。而听到他的供述之后，许夫人已经瘫倒在地，许卓群身体也开始颤抖。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父亲）居然在为外族做事。许家这次真的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夫人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想不通自己的丈夫是举人，妹妹还入宫做了娘娘。还不够吗？为什么要为外族做事？ “要不然你觉得你的日子能过的这般衣食无忧，舒心自在吗？”这句话算是对许夫人的回答。但自始至终许璞归都没有与她对视过一眼。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日子，我宁愿不要。” 为外族做事，即使许夫人是一个深闺妇人，也知道后果是什么。如今她心里渺茫的希望已经彻底被粉碎，接近崩溃的边缘。 而围观的百姓们，已经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肇原府离边关最近，这里的百姓一直在感受着外族的威胁。即使现在外族并没有来犯。 但是这十几年来，也会发生小规模的冲突，还有外族之人劫掠村庄与商队。林江百姓对于外族是痛恨的，而肇原府百姓的痛恨更为强烈。 所以许璞归的话无疑是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竟然敢为外族做事，简直是吃里扒外。”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难道他不知道，帮助外族，就是在害肇原府吗？为了钱财，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亏他还是肇原府的人，这许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呸，和他姓同一个许真是晦气！” “……” 后面的百姓因为没有听到许璞归的话，还是一头雾水。只能从前面百姓传过来的只言片语中，进行猜测。但这并不耽误他们跟着一起指责。 百姓们声浪越来越高，许家人则是感觉如芒在背，被千夫所指。而孙竹的神情却是愤恨与哀伤。 许璞归落得这样狼狈的下场，她应该感到高兴的，这些年她做梦都想着让这个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惜，如今遭受谩骂的不只是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还有许家。如果她的父亲知道许家的名声因为眼前这个人而一落千丈，被千夫所指的话，恐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吧。 第1276章 不止这些吧 “啪！” 王茂平将惊堂木重重拍在了案上。之所以没有在许璞归供述之后，就马上让他们安静下来。就是想给百姓们一个言语发泄的机会。 同时也让许璞归知道，他所犯下的罪行，站在了所有肇原百姓的对立面。 “安静！” “许璞归，你勾结外族，暗中为外族做事，帮助私贩货物……按照大孟律例，巡抚大人已有决断——” 所有百姓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茂平的身上，许家人也同样如此。 “许璞归，斩！家人子女流放三千里安置……财产并入官！” 结果一出，许夫人与许卓群彻底瘫倒在地，仿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只有泪水，静静的落在大堂地面之上。 相较于许家的心如死灰，百姓们对于这个结果是满意的。与外族勾连，帮助私贩货物，就是背叛肇原府。甚至他们觉得这个结果都太轻了一些。 “巡抚大人英明，知府大人英明！” “巡抚大人英明，知府大人英明！” “判的好啊，这样的人就得斩了才行！” “是啊，流放都是轻的！” “……” 百姓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听到结果感觉出了一口恶气。不过，站在最前排的孙竹，心里却变得越来越忐忑。死是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要付出的代价。 但大人不会是不打算揭穿他的身份吧。这样的话，不只是许家的名声被败光，自己的母亲也同样会受到牵连。 如果是这样，她能做的就是以许家丫鬟的身份为许母喊冤。流放三千里安置，她的母亲怎么遭得住呢。 又一声惊堂木响起。百姓们很默契的再次安静了下来。不过手已经蠢蠢欲动，只要知府大人一句退堂，带过来的东西就可以直接招呼在许家人的身上了。 虽说等了两个时辰，只听了半个多时辰，但总归是让他们知道了许家人究竟犯了何事。 不过有一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这许璞归养了好几个外室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璞归，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被押送到庆绥府吗？”公堂之上王茂平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再次发了话。 这也是许璞归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从被带到公堂之上，就一直低着头的他，如今终于是抬起头来，目光与王茂平对视了片刻，随后又马上移开。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些百姓面前展现大人您的风采。” 虽然想不通，但许璞归并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变得更加狼狈。所以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一点讽刺。 “风采？”王茂平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开了口：“怎么，这些天你还是没有找到答案吗？你的罪行不止于此吧！” 他倒是不在乎对方的这一句讽刺。府城的百姓都不知道套了多少层滤镜，哪里还用得着他展示风采呢！ 王茂平的话，让许璞归的心猛的提了起来。所以，这位王知府到底发现了什么。有些秘密，他可是准备带着一起离开这个尘世的。 “我不懂大人您想要说些什么？” “哦，是真不懂吗？那本官就让你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所想要隐藏的秘密，带给许家母女的却是伤害，如今也到该揭露的这一天。 之所以是揭露，而不是真相大白。是因为有些真相注定要隐藏。他能做的，也只是还给许家母女一部分的公道。 百姓们原本还等着那声退堂，可如今一看，许家的案子好像并不会到此为止。 蠢蠢欲动准备对许璞归群起而攻之的心思暂时收了回来。目光又全部投向他们的知府大人，耳朵也支了起来。 在后面的百姓颇为着急，小声的向前面的人问着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早知道今天过来的时候，一路小跑就好了。没准儿还能站的再靠前一些。如今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府衙收到了一份状告你的状纸！” 王茂平的目光看向了围观的百姓，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聚精会神。唯独，站在最前排的孙竹和高庆石夫妻俩显得格外的紧张。 “这个许璞归果然还犯了其他事情。” “府城那么多关于他的传言，想来犯的事儿还不少呢。” “只收到一份状子还是太少了一些！” “……” 对于肇原府百姓喜欢在围观升公堂时适时评论，王茂平都已经习以为常。惊堂木的响声就是彼此的默契。 听着啪的一声，又将嘴巴闭上。 “将人带上来！” “是！” 围观的百姓都睁大双眼，想要知道究竟是谁状告许璞归。 被带上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这是百姓们所没有想到的，同样也是许家人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许璞归，此时已经睁大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刚才在供述罪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哟，这位是谁啊，看着有七十来岁了吧。” “这么大岁数，与那个许璞归能有什么仇怨？” “娘？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已经心死如灰的许夫人发现，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好像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听到了吗，那个许夫人叫老妇人娘呢？” “所以许夫人的娘为什么要状告许璞归呢？” “也许是为了帮她女儿脱罪呗。之前也不知道许璞归犯的是私通外族的重罪啊！” “嗯，说的有道理。” 王茂平在公堂之上，听着一些猜测传进自己的耳中，觉得府城的百姓倒是挺善于分析，就是分析的不太对。 “张氏，是你递上状纸，要状告你身边这个人，你的儿子吗？” “回大人，正是老妇！” 这两句话，瞬间就让围观的百姓炸了锅。他们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位是许璞归的母亲？母亲状告儿子，这在肇原府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天啊，没有听错吧？” “当娘的把儿子给告了？” “我还以为是自己听差的呢！” “……”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是这位许老夫人大义灭亲，还是说许璞归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第1277章 这瓜有点吃不明白 “安静！” “你要状告许璞归什么？” 猜测时间已结束，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 “老妇要状告他鸠占鹊巢，冒名顶替！” 许老夫人的话，又使得围观百姓一阵哗然，啥意思，这个许璞归顶替谁了？脑子怎么感觉有点不够用了呢。 而此时的孙竹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都没有察觉。她和母亲终于等到指证许璞归的这一天，但她们并没有证据。那么这位知府大人，既然敢在公堂上提起，是不是就证明已经找到证据了呢。 “知府大人，家母年事已高，人已经糊涂，她说的话怎么能做数呢？” “娘，您怎么又说起胡话来了呢？” 许璞归转头看向许老夫人，语气中并没有任何怒意，有的只是无可奈何。而心如死灰的许夫人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搭腔。因为她隐隐有预感，也许婆婆的话是真的。 “我没有糊涂，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许老夫人手颤抖着指着许璞归。 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知道家里住着这个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仅不是亲生的，还差点害掉女儿的性命的时候，许老夫人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所以，是当年她与丈夫引狼入室了吗？不仅害了许家，还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连陪伴自己半辈子的仆人，都被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封了口。 她自认为这些年待他可谓是掏心掏肺。即使没有生恩也有养育之恩。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起了杀心呢。 在她都觉得自己真的要糊涂了的时候，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能够在公堂之上，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戳穿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好家伙，这许璞归竟然不是许老夫人的孩子，那他到底是谁？” “今天可真是没有白来呀，竟然能听到这样的事情。好像在戏文里才听到过。” “对，我上次在听书的时候也听到过这种故事。原来真的会发生啊！” 围观的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相互讨论起来。这其中，不乏有寻找灵感的说书先生。虽然话本里，这样的情节并不算稀奇。但现实中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说书先生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要通宵达旦赶紧将许家的案子整理成话本，明天就开讲，一定要先人一步。 在肇原府说书先生可是相当内卷的。 “本官允许你坐着回话，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许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不能长时间的站着，王茂平看到她的双腿在打颤，便命差役搬过来一个板凳。 “谢大人！” 肇原府的百姓可以算得上是最会提供情绪价值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又引得他们开启了夸夸夸模式。虽然心里对许家的事情十分的好奇，但并不会放过每一个夸他的机会。 “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许老夫人的声音并不大，因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生怕错过了什么。 许璞归曾经寄养在寺庙的事情，也就一些大户人家知道。围观的百姓对许家并不了解，还是第一次听说。 “许璞归你怎么说？” 许老夫人讲述的过程中，许璞归一直低着头，王茂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反复握紧又松开的拳头，显然证明他的内心十分的焦虑。 “知府大人，家母年事已高，她说的话都是臆想出来的。我就是许璞归，冒名顶替纯属无稽之谈，还望您明鉴。”许璞归的语气很是坚定，听不出来任何慌张。 围观的百姓一方面觉得许老夫人看起来不像糊涂的样子，而这个许璞归好像也没有做贼心虚的表现。一时间还真的难以分辨到底谁在说谎。 不过，许璞归的名声如今已经跌到了谷底，再加上看热闹的心态，所以主观上，这些人还是更愿意相信许老夫人说的话。 “你撒谎，你在书房的谈话九秋听到了，你不是我的儿子！” “为了怕被揭穿，你还灭了九秋的口！” 许老夫人心中的怨气已经憋了太久，她太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戳穿此人。因此在听到许璞归的话后，便情绪激动的反驳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些歇斯底里。 但回答她的只有许璞归担忧又无奈的目光，以及仍然平静的话语。 “娘，你为什么糊涂的连儿子都不认了呢，还要我说多少遍，那些都是您的臆想，清醒一点好不好！” 公座上的王茂平就静静的看着许璞归的表演，怎么说呢，演的倒是挺真情实感，但是他不怕被揭穿吗。许璞归这个身份对他竟然如此重要？ 事实上王茂平猜的没有错，这个身份的确非常重要，为了保住许璞归这三个字，他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如果他不再是许璞归，他还能是谁呢。这么多年过去，这已经变成了他唯一的执念，不想让任何人夺走。 “知府大人，我虽罪无可赦，但您也不能将这个罪名顶在我的头上。” “你，你——”许老夫人指着许璞归的鼻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差役阻拦。 “将人带上来吧！” “是！” 片刻后，常观，常宁两位僧人被带了上来。 “许璞归，记得这两个人？” 许璞归又下意识的攥起拳头，不过面上却显示出了惊喜之色。 “两位师傅，你们可要为我作证啊，这两年家母是愈发糊涂了。” “阿弥陀佛，许施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不要再执着了！” “什么意思，你们应该告诉这些人真相的啊！”许璞归满脸的震惊。 此时的王茂平已经闹不准是此人的演技太过精湛，还是进入了疯癫的状态。不只是他，就连百姓此时都安静的盯着堂上的众人。 所以到底是谁在说谎？虽然有些相信许老夫人，但这个许璞归的神情，看起来实在不像作假。 “啪！” 虽然此时的公堂算是安静。但王茂平还是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把所有人的心神都拉了回来。 “就像许璞归说的，二位，将真相说出来吧。” 第1278章 更热闹了 听到真相二字，所有百姓瞬间来了精神，目光全部都移向了站在堂中的两个僧人。围观了这么久，真相到底如何，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孙竹也同样如此。这些年她不只是想要戳穿这个冒名顶替家伙的真面目，也想知道她的亲哥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住持带回寺中一个男婴……” 许老夫人得知自己的儿子被冒名顶替的时候已经太晚，那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栖安寺打听当年的真相。 所以在听常观讲述之时，眼睛一直蒙着泪水。听着她的儿子从婴儿渐渐长成会吵会闹的孩童，而这些作为母亲的她却从来没能见过。 “那年的夏天，有些炎热，寺里的僧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等到了山下的一处小水塘时才发现……” 此时的许老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虽然她早就已经猜到亲生儿子也许出了什么意外。 而心里的一个角落还期盼着他在某一个地方生活，衣食安稳，成家立业。即使这辈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自己找不到他，但只要人能好好的，能好好的…… “呜……呜……”泪水被布满褶皱的双手所掩盖。但传出来的声音，却让围观的百姓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 “被抱走之后，每天我都在想着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直到我再次见到了他，直到他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与骨肉分离的那些年，对于许老夫人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满心欢喜盼回来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我都没有来得及见到他长大的样子，我都没能听到他叫我一声娘，我甚至没有能在他记事的时候亲眼见他一面……” 在不能见面的日子，她和丈夫曾经很多次去到栖安寺的山脚，却从来没有上去过。这让许老夫人心中不仅充满悲痛，也带着无尽的遗憾。 “唉，这位许老夫人太可怜了，送孩子去寺庙寄养后，不仅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领回去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谁说不是呢，听的我这个心里呀，特别不是滋味儿。” “可不，心堵的难受！” 之前抱的是看热闹的心态，如今百姓们对于许老夫人都充满了同情。无论是那位僧人的话，还是痛心疾首的老妇人，都把如今公堂的气氛染上了苦闷与哀伤。 此时孙竹的泪水也已经划过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王茂平适时的发问道。今天这些围观的百姓，看的不是热闹，而是一个让人心情沉重的真相。 “那时……”常观继续说了下去，隐藏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要将真相还给这位许老夫人。 听着他的话，围观的百姓坐不住，不对，是站不住了，纷纷对罪魁祸首发起了指责。 “哟，寺庙怎么能这样做，要不是他们，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是啊，身为出家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过分了。” “啧啧，这些僧人，害苦了许家哟！” “他们这些人，和许璞归同样可恶！” “恨得我牙根儿直痒。” “……” “啪！” 百姓们再次安静了下来。 “……” “当住持带着众人修行回来之时，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言不发的回到了禅房，没有再迈出来……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圆寂了。” 听到这里，百姓们原本的指责之语，没有能再说出口。 “……妙觉师叔也因为愧疚，当晚便……” 此时人群安静的有些可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这场意外带走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三条。 如果不是栖安寺选择抱养村民家的孩子，冒名顶替。就不会有今天的对簿公堂。但事实却是，在当年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所以人群在安静过后，也随之传出了一声声叹气。 就连许老夫人和孙竹都没有想过，栖安寺居然付出了两条人命。 “之后，你们没有想过将真相说出来？”王茂平问的问题，几乎和那天是一样的。 而常观常宁的回答，也是和那天一样的。 所以如今的百姓，在听到回答之后，心中的五味杂陈也是一样的。 “唉，没有将真相说出来，想来也是不想让许家人太伤心吧。” “怎么，现在就不伤心了？许家可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要我说，还不如在意外发生后就将真相说出来呢！” “或许一直不知道真相会不会更好一些？” 虽然心中都是五味杂陈，但百姓们的立场角度却并不一致。于是在沉默过后，已经由交头接耳的讨论，变成了站在不同立场的辩论。 此时日头已经来到了正中，天儿更热了一些。已经站了那么久的百姓，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有些甚至埋怨自己，为什么选择喝了一碗茶水。 这个时候上茅厕，回来还哪里有位置，所以只能选择憋着。呀，憋不住了！ 回来的时候，想要挤进原来的位置，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在最后面，融入到气氛组之中。 因为之前的位置不错，所以并没有错过公堂上的内容。所以，因去茅厕痛失其位的百姓，还是相当受欢迎的。终于帮助气氛组的众人，补上了缺失的内容。 “你们知道吗？这府衙的茅厕是香的！” “哈？”不是在说公堂上的内容吗，咋还突然之间冒出了这么一句。不过，这是被挤的鼻子有些不好使了吗。 “茅厕它怎么可能是香的呢？” “是真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 作为气氛组，不用担心位置问题，虽然探索不了府衙，但是探索一下府衙的茅厕，那还是可以的。 因此有好奇心的自然是选择亲自用鼻子闻一闻。 别说，还真有点儿香。 府衙的茅厕用的自然也是芳熏。王茂平则是打算在府城各处的公共茅厕也放置一些炭窑收集到的醋水。 虽然这种没有香味，但为了避免前脚放置后脚就被人顺走。还需要对茅厕进行小小的改进。 第1279章 还有热闹没看完? 前排的围观百姓，虽然知道位置难得，仍旧有一些因为内急而坚持不住的百姓。毕竟，累、渴、饿还能坚持，这实在是坚持不住啊！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后面的气氛组，几乎可以补全了公堂上的内容。 而王茂平坐在公堂之上，仍旧审理着许家的案子，因为有先见之明，今天上值之后他可是一口水也没喝，如今感觉状态良好。 “许璞归，不对，陈云，你怎么说？”王茂平望着堂下的许璞归，特别想要看一看他如今的表情。 “我是许璞归，不是陈云，我是许璞归！” 许璞归突然间站起身，冲向两个僧人，幸好被差役及时的拦了下来。 “我是许璞归，你们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害我，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即使被差役钳制住双臂，许璞归仍旧在不停的挣扎着。随后将头转向许老夫人大声的叫喊道： “您为什么不认我这个儿子？为什么？您有没有想过，父亲和妹妹看到您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告上公堂，他们能安息吗？”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许老夫人的怒火，她红着眼眶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是我的儿子！” 在得知面前这个人出手企图杀害相处几年的妹妹时，所有随着时间累积下来的亲情，也就彻底被斩断。 “我是！” “你不是！” “你不是！”这句是孙竹的脱口而出。 她幻想过无数次眼前的场景。自己站在公堂之上，戳穿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所以许璞归的歇斯底里，让孙竹控制不住的反驳道。 但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作为孙竹，她只能是一个旁观者，不应该插嘴的。但好在，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喊了出来。 相比于现在还在强词狡辩的许璞归，他们自然是已经相信了许老夫人和两位僧人的话。 “陈云！” “我不是陈云！啊！！！” 许璞归仍旧在激烈的反驳着，随着水火棍敲打在他的双腿，对方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虽然的确是在发疯，但王茂平知道并不是真的疯魔。 “那么本官问你，你认不认识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 “不认识！”许璞归快速的回答道，没有经过任何思索。 “哟，都姓陈，该不会和这个陈云是本家吧。” “这两个名字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呢！” 对于王茂平新抛出来的两个人名，百姓们又给予了相当高的关注热情，开始纷纷猜测了起来。 “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快想想！” “呀，我想起来了，十几年前有一场惨案，据说是弟弟把哥哥一家杀了之后自杀身亡了，好像名字就是这个陈大风，陈二雷。”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城南的一户姓陈的人家。不过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陈二雷已经自杀，总不会是凶手另有其人吧。要不，大人怎么会把十几年前的事情，又重新搬了出来。 “哦？竟然不认识吗？”王茂平瞟了许璞归一眼，随即继续说道： “陈云被栖安寺带走的时候，陈扁夫妻俩，已经有了第二个儿子，名叫陈风。后来改名叫陈大风。他们的第三个儿子变成了陈二雷。” “呀，那岂不是说，跪着的这位是那兄弟俩的亲哥哥？” “陈云，陈风，陈雷原来是三兄弟啊！” 对于王茂平给出的瓜，百姓们表示真的有些吃不动了。大人，您要不明天接着审呢，先允许我们把能记住的分享出去。这么精彩的案子，感觉忘掉什么细节，都有一些可惜。 明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王茂平并没有听到百姓们的心声，自然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陈云，你真的不认识吗？” 许璞归抬起头，目光对上王茂平的眼睛，他不明白自己千辛万苦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眼前之人给翻了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为了这个身份付出了那么多，在这位知府的眼里，却像是一个笑话。 王茂平倒是不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笑话，他只是察觉到了，堂下这个人真的想要保住许璞归这个身份。究竟为什么执着到这个地步？ “把人带上来吧！”王茂平吩咐道。 “是！” 还要带人上来吗？百姓们的目光又全都聚在了堂上。所以除了这两位僧人，还有其他的人可以作证。真是越来越精彩，就是脑袋实在是有些装不下了。 “认识这个人吗？” 许璞归看了一眼被带上来的人，随后摇了摇头，攥起来的拳头随即松开。 “不认识！” 王茂平倒是相信这句话他没有撒谎。 随后另一位也被带了上来，这使得许璞归的拳头又攥了起来。 “这位你总该认识了吧！” 这两个被一前一后带上来的人，就是吴金旺和庄万。 “是我的管事！” “吴金旺，你认识陈家兄弟吗？” 王茂平看向吴金旺，声音只比往日低沉了一些，但对曾经做贼心虚的人来说，无疑是骇人的存在。尤其是被关进府衙大牢，又被带到这公堂之后。 因此吴金旺的肩膀猛的一动，声音带着颤抖： “大人这是有人指使我做的，我并没有想要害他们。您，您，开恩啊！”说罢，便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 “谁指使你的，你又对陈家兄弟做过什么，还不从实招来！”惊堂木的响声，拍打在案上，也重重敲在了吴金旺的心里。 后者变得更加的慌乱，不过还是马上开了口。 “我说，我，我这就说，当年我姐夫让我去跟陈二雷套近乎。再请他喝过几次酒后，果然与对方拉近了不少。陈二雷会经常向我抱怨家里的事情……” 听着吴金旺的叙述，百姓们终于知道，当年陈家惨案，原来真的另有隐情。就说嘛，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突然间发疯，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原来是这位的挑拨离间，再加上喝了掺了“料”的酒，陈二雷才发了疯。 “大人，我做过的，知道的，全都说了，这都是我姐夫让我做的呀！” “大人，您开恩，开恩啊！” 第1280章 原来看热闹这么累 吴金旺既然当堂都招了，王茂平便把目光投向了庄万。 “庄万，吴金旺说是受你的指使，你怎么说？” “大人，这都是东家让我去做的呀！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请您明鉴啊！” 庄万的话，证实了百姓们心里的猜测，真的是陈云指使自己的管事，去杀害他的亲兄弟。这心肠真的太狠了一些。 于是围观的人群又站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起了对陈云新一轮儿的言语进攻。而一旁的许老夫人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还害死了与他同血脉的亲人。 “这么多年，老妇我真的是瞎了眼了，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所以，他连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妹妹。自己怎么就没有能早点儿发现呢？ “陈云，你认吗？”王茂平目光犀利的盯着许璞归。他倒是要看看对方是否还想狡辩下去。 “我——不——认！”许璞归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认？也就是说庄万在撒谎？”将目光移向庄万，果然听到了对方大呼冤枉的声音。 “大人，我没有撒谎，的确是东家让我这么做的啊！” “大人！” 这种声音，比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吵吵闹闹来的刺耳。于是用惊堂木压制了下来。 “陈云，庄万与陈家兄弟无冤无仇，那么你来告诉本官，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许璞归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公座之上知府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可以将他看穿一样，让他下意识的避开，将头转向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许夫人和许卓群二人，在听到许老夫人状告许璞归冒名顶替的时候，就已经万念俱灰的定在了一旁。对于投过来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不是你，是谁呢？”王茂平又问了一次，目光也牢牢的盯住他的神情动作，不想有任何的遗漏。 就在他以为要问第三次的时候，许璞归选择了开口： “没错，是我指使的！是我指使庄万，想办法让陈家那两兄弟闭嘴。” “为什么？” “怕他们揭穿我的身份！”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陈云了？”王茂平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将他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许璞归闭上双眼，随即又张开，挤出了一个字: “是！” 然后就好像泄去了全身的力气。 听到他终于承认，许老夫人流下了两行泪水，不远处的孙竹同样如此。她们等了这一刻，等了很久。 但当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除了心好像空了一块，那些愤恨与悲伤仍旧在伴随着她们。 而围观的百姓，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陪着这母女二人一起揭开了事情的真相。此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指责。 “哟，终于知道狡辩不下去了。” “这种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他的亲生父母恐怕也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是如此歹毒的心肠吧！” “长得人模人样，做事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啧啧，幸好被揪出来了！” “……”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句句话都在戳着许璞归的脊梁骨。而王茂平也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盯着堂下这个人。 在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有些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王茂平终于拍下惊堂木，开了口： “陈云，本官再问你一遍，是你指使庄万去灭掉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之口的吗？” “是！是我派的人，是我对他们起了杀心，是我做的。”许璞归抬起头目光与他相对，极为肯定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茂平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从刚才他就盯着许璞归的动作神情。对于陈家兄弟的死，此人的眼中透露出哀伤。 当然，这也许代表着他心中的悔意或者内疚。但在吴金旺与庄万交代的时候，有些细节，对方的表现是惊讶与并不知情的隐怒。 这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只不过许璞归将事情扛了下来。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嘛—— 王茂平的目光投向了定在一旁很久的许夫人与许卓群。这两位因为受到许璞归的牵连，无法逃过被流放的命运。但至少没有被杀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许璞归一开始因为愧疚，几乎不会看向他们。但在承认他就是杀害陈家兄弟的主谋之时，却隐晦的看了过去。想来他的承认就是为了保护这两个人吧。 一旦被王茂平察觉并追查幕后主使的话，估计这两位在流放的途中，要性命不保啊！ “那本官再问你，潘明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王茂平也只是想试探着问一下而已，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是觉得这位许璞归的好友，死亡的时间与陈家兄弟相隔没有多久，太过凑巧了一些。 “是我派人，给他的马动手脚。” “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了陈大风和陈二雷。我怕他察觉到我的身份。” 许璞归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这怎么又出了一条人命，这位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而人群中，一个做下人打扮的男子，面上露出震惊之色。想走，却又担心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其他事情被揭露出来。只能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 不过王茂平今天公堂的审问，已经接近了尾声。想来是因为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所以关于潘明渠之死，许璞归也没有犹豫的承认了。 如今该审的，他都已经审了。不该问的，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及。能够还原的真相，只有这么多。能够替许家母女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陈云，你冒名顶替许璞归的身份，因怕被戳穿，指使人谋害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及其家人，谋害好友潘明渠……依照大孟律例，其罪当斩……” “庄万……为从而加功者……，其罪当绞！” “吴金旺……为从而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 “……” “退堂！” 第1281章 不难闻 这一声退堂，让围观的百姓们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喜欢凑热闹，但是站的时间着实是太久了一些。再加上人挤人，如今回过神来，感觉脚都是酸麻的。 不过，虽然说是松了一口气，但带过来的东西还是要用的。家里积攒了这么久的鸡蛋壳儿，烂菜叶儿，总算是能派得上用场了。对着许璞归的身影，抛了过去。 而身边的差役则是怒气冲冲在寻找着，究竟是谁，将菜叶烀到了他们的头上。扔歪的百姓自然是往人群里躲了躲，生怕被揪出来。 而孙竹与许老夫人遥遥相望，脸上都带着泪水。 许璞归等人又被差役押着向府衙的大牢而去。虽然都是心如死灰，但显然许璞归与身边的差役，比其他人要狼狈的多。 “许璞归！”在进入牢房前，仿佛已经失了魂魄的许夫人，突然清醒，大喊了一声。 看着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我究竟嫁给了谁！！！” 回答她的，却只有沉默。 “哈哈！” “哈哈哈！” “我这辈子过的真是荒唐啊！” “荒唐！” 许夫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但声音传进许璞归的耳中，像刀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荒唐吗？他的人生才是荒唐的吧！ 百姓们已经逐渐散去，毕竟今天站的太久了一些，瓜吃的太多了一些。所以急需回到家中，让腿歇一歇，让嘴动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一些百姓选择借用一下府衙的茅厕，并得出了府衙茅厕不难闻的结论。 为什么评价从挺好闻变成了不难闻，自然是去的人太多了。 王茂平回到二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今天这个公堂升的确实是有点儿久。趁着二堂只有他一个人，连忙活动活动筋骨，给自己灌了两杯茶水。 连他都感觉到累，那些百姓呢，站了那么久，恐怕更加疲乏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大家虽然都着急着回家，但一个个像是刚爬完山一样，抬不起腿儿迈不开步，丝毫没有之前抢位置的精神头儿。恐怕支撑他们的唯一动力，就是心中快要喷薄而出的分享欲吧。 当然，一些大户人家派过来的下人，则是赶紧返回去和主家汇报。这其中就包括潘家的下人。 潘老夫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因为涉及到许家，所以还是派下人过去打听一下情况。 潘家与许家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但许老夫人从前一直对她很是照顾。所以，在听说许家被带进府衙之后，才会去拜访知府夫人，希望能对许老夫人有所照顾。 出乎她意料的却是，当晚许老夫人就被送回了许家。虽然有可能是知府夫人在王知府面前的美言。但，这么轻易就放回来，还是让她感觉到一丝诧异。 在打听到许家也许与私贩货物有关的时候，她对许老夫人被放回来的理由，就更加的好奇。 总觉得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而其他大户人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纷纷派下人守在了公堂外。 潘老夫人如今正和儿子坐在椅子上，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今天派出去的下人回来汇报。 出去将近一天的时间，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就说明许家的案子审了很长的时间，许家不止牵扯到一件事情呢？ 所以这些年许家到底做了什么。 “娘，如今看来与许家日渐疏远，真的是太明智了。要不然，没准儿会牵连咱们潘家！”潘晋泽开口道。居然敢参与私贩货物，想想都吓人。 潘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是谁当初想要纳那位梁姑娘为妾的。” “嘿嘿，所以说还是娘您明智呢！” 潘晋泽早就已经将这种小事忘到了脑后，没想到他娘还记得。那个梁姑娘他见过一次，长得的确是花容月貌。所以在许卓群的暗示下，便向母亲提起。 没想到母亲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纳梁姑娘为妾的请求。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毕竟母亲为他挑选了另一位女子，生的也是我见犹怜。所以如今潘老夫人再次提起此事，也只能是讨好的笑一笑。 “你啊，还是多向你哥学一学——” “老夫人，老夫人！” 堂外传过来的声音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对话。 “知府大人审了许家什么？”看着来人满头大汗的样子，母子二人都十分的好奇，等着下人继续说下去。 “许家，许家，不对，呃——” 虽然是赶着马车去，赶着马车回，但由于太过匆忙，加上在院子里跑的有些快，如今的下人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 “你先把气喘匀！”潘老夫人看着下人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涉及不到潘家，这点时间还是等得了的。 “老，老爷——” 潘晋泽坐直了身子，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严肃。自己与许卓群，也就是见面寒暄两句的关系。咋的？许家的案子还牵扯到他了？ “不，不是！” “什么，难不成是牵扯到大老爷了？”连潘老夫人都变得有些着急。 自从丈夫去世以后，她就从潘夫人变成了潘老夫人。儿子们也由两位少爷变成了两位老爷。所以她生怕许家的案子会牵扯到两个儿子。该不会是许家胡乱攀咬吧。 “不是大老爷！”下人连忙焦急的摆了摆手。 “那到底是谁？” “是，是先老爷！” 潘晋泽脸上顿时就升起了怒气：“父亲已经故去多年，许家竟然还往他的身上泼脏水，到底还是不是人！” 在他的眼里，父亲为人端正方直，是不可能与那个许璞归同流合污做什么坏事的。所以听到下人的话自然是火冒三丈。 “不，不，先老爷是许璞归害死的。不对，是陈云害死的。” “你在说什么，先老爷是被害死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许璞归还是陈云？这个陈云是谁？” 不只是潘晋泽，潘老夫人也变了脸色，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过随即眼前一黑，被丫鬟及时扶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第1282章 又学一个成语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潘老夫人扶着自己的额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许璞归是陈云，他因为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 “从头开始说！”虽然急于知道真相，但是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倒不如从头到尾将事情顺下来，理清楚。 “是……” “……” “是他亲口承认的？” “是啊，老夫人。那个陈云亲口承认对先老爷所骑的马，动了手脚。” “你下去吧！” “是！”下人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正堂变得安静了下来。母子俩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许璞归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也没有想到他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揭穿，竟然会对好友痛下杀手。 过了不知多久，潘晋泽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母亲，斟酌着开了口： “娘，你不要太过伤心，如今事情得以真相大白，想来父亲在天有灵也能得到安息。” 父亲的死与那个陈云有关，而真相却时隔这么多年，连他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自己的母亲呢。不过此时，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出言安慰。 潘老夫人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眼角有一些湿润。 “泽儿，你不明白。都怪我，怪我啊！为什么我当初就没有好好问一问呢。” 虽然潘明渠已故去多年，对于潘老夫人来说伤痛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流逝，但关于丈夫的记忆并没有被她遗忘。 “出事前的几天，你父亲一直是心事重重。对于我的询问，他甩袖而去。于是我也赌气装作视而不见，不再追问他缘由。” “母亲，父亲的死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是那个陈云的错。”潘晋泽握住母亲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潘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泽儿，我应该继续追问的。如果当初能够将那个许璞归的真面目戳穿，也许你父亲就不会死。或者，不会过了这么久才知道真相。” “被人害死了，身为家人却丝毫不知，你说你父亲这些年是不是都没有能安息呢？” “娘！”潘晋泽不想再让母亲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 潘老夫人却抬手阻止了他的安慰。 “那一天，我只和他说了一句早些回来，却不曾想他满身是血的被人了抬回来。” “这些年我怪自己那天让他出门，也怪他为什么要喝的酩酊大醉从马上坠下丢了性命，抛下了我，抛下了你和阳儿。” “却怎么也没想到，是有心人害了他！” “他们不是好友吗？” “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过了这么多年，身为你父亲最为亲近的人，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知府大人将真相揭开，还真是荒唐啊！” “荒唐啊！”潘老夫人的嘴里一直喃喃的道着荒唐，起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拒绝了丫鬟的搀扶。 潘晋泽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还是赶紧写信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大哥吧。 对于潘家来说，有的时候与真相一同而来的是第二次的伤害。但无论如何总好过，永远被蒙在鼓里。 而对许老夫人来说，终于戳穿了那个冒名的顶替家伙，还了许家一个公道，总算是没有让他继续败坏许家的名声。同时也还了亲生儿子一个身份。 “许施主小的时候，很是顽皮……” 许老夫人之前一直是怨恨栖安寺那些僧人的。可在得知真相后，却不知道究竟该怨谁。如今听着两位僧人讲儿子孩童时的趣事，不禁是泪流满面。 许璞归或者说陈云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对失去儿子的许老夫人来讲，代价并不足以弥合内心的伤口。或许能让伤口愈合的并不是恨而是爱吧。 但对于只是旁观者的百姓而言，更多的是对着家人、邻里分享今天公堂上的所见所闻，在最后给予一声叹息。 “爹，你慢点吃！先生说吃东西要细嚼慢咽。”王曦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茂平今天由于升公堂错过了午饭，因此晚饭吃的比平时要快一些。没想到他闺女竟然还蹦出来一句成语。 不过他有些好奇，这句成语闺女是在什么情境下学会的。 “先生吃饭就细嚼慢咽，爹爹应该多向先生学习。” 好家伙，竟然还被闺女教育了。 “那年儿呢？”咱父女俩吃饭，也算是半斤八两，如今你这个小家伙竟然还敢嫌弃为父了！ “年儿就是细嚼慢咽的！” 别说仔细一瞅，今天他闺女吃饭确实是有点儿慢，馒头才下去半个。看起来动作秀气了不少。 “很好，继续保持！”王茂平在表示欣慰的同时，还不忘向盘子里的肉发起攻击。 这下小家伙可着急了，连忙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在嘴里。 “年儿，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王曦年嘴里还品尝着肉的香味儿，没有办法回话，于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你这叫故态复萌！”那就再多学一个成语吧。 “呜？”看起来这块肉有点儿大，他闺女的嘴还没有能腾出地方。 “后汉书上说——” 小家伙抓起剩下的半个馒头，跳下椅子，跑出了膳厅。 “这叫落荒而逃！” 王茂平盯着小家伙的背影笑出了声。看来剩下的肉，只能是他们夫妻二人分而食之了。 嗯，真香啊！ “今天，公堂很顺利？”吃过晚饭，安初筠才出言询问。 王茂平点了点头：“能交代的，那个许璞归已经都交代了。” “那便好！”安初筠放下心来，想来对于许家母女来说，也算是安慰了吧。 “我估计潘老夫人也许会给你递帖子。” “潘老夫人？”安初筠一开始还有一些诧异，不过随即却反应了过来：“潘明渠也是被许璞归害死的？” “他承认了！” “唉，夫君你说，如果没有许颖裳选秀的事情，没有人死亡，许母不经意得知真相的话，她会选择揭露吗？” “只可惜没有如果！” 用谎言去圆谎言的时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些代价，却让人没有办法再回头。 王茂平突然了解了陈云为什么执着于许璞归这个身份。 第1283章 热闹的肇原府城 只用了一天晚上的时间，许家的事情就开始在府城内流传。估计用不了两天，整个府城都会知道许璞归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而且为了掩盖身份，连自己的亲兄弟以及好友都没有放过。 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在戏文里都不常碰到，竟然真的会发生，算是紧紧的抓住了百姓们的眼球。 于是闲聊时的内容，基本上都与此有关。而切入的角度各有不同。有的着重于私贩货物，毕竟这可是明显的吃里扒外。 有些着重于偷梁换柱，有些开始深挖十几年前陈家兄弟的惨案。有些开始关注起潘明渠坠马的事情。 而妇人们则是更加同情许老夫人。要知道以前这位也是那些妇人们羡慕的对象。毕竟儿子是举人，女儿是宫中的娘娘。她只需要安安心心过着戏文里老太君的生活就好。 这种日子，可是绝大部分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不过如今，宫中的娘娘已经去世。自己的儿子还早就被偷梁换柱。一下子从儿女双全的人上人，变成了孤苦无依的老妇人。 不说许家的财产被罚没，就是真的剩下什么，也不是她这个七旬妇人，能够守得住的。毕竟她不姓许，而许家却还有着其他亲戚。 当然如今的说书先生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应该说从昨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是整夜未睡。 今天各大茶馆酒楼说书先生所说的内容几乎都是关于许家。个个都想抢占先机，却发现，所有人还是处于同一个起跑线。 不过介于各说书先生的特点，风格都不尽相同。有些侧重于现场氛围的渲染，人物对话的描述，表情的模仿。 有些侧重于对许璞归这个人物的分析，以及对他内心的刻画。 有些则走起了煽情风，以许老夫人作为切入点，收获了不少的叹息。 所以说肇原府的说书先生，对于府内的百姓还是相当了解的。你所感兴趣的内容，我们都有。绝对不会让喜欢凑热闹的百姓失望。 也正因为如此，百姓们即使在二次听说的时候，也都还保持着一定的新鲜感。 “……知府大人威风凛凛的来到公堂之上，只听一声惊堂木响起，许家人便被带了上来……” “……围观的百姓，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堂上却被带上来一个人。各位可否能猜到被带上来的是谁？”肇原府的说书先生好像都喜欢与听客们进行互动。 “仇人呗！” “是啊，没准儿平时得罪了什么人呢！” 说书先生摇了摇自己的折扇：“各位客官没有猜对，被带上来的是许璞归的母亲，许老夫人。” “啥，当娘的状告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搞错了啊！” “就是，没有这么狠心的人吧！” “听说那位许老夫人年事已高，没准儿老糊涂了呢。” 到底是很多百姓还没有听过许家的事情，因此如今的反应，让说书先生很是满意。啪的一声醒木后，正式揭晓了答案。 “许老夫人状告许璞归偷梁换柱，冒名顶替！” “……” “……” “啪！今天为客官们讲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 “十几年前的旧案？我还以为要讲昨天知府大人升公堂的案子。”另一间茶馆内，茶客们显然有一些失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去蹲守在公堂那里。 不过说书先生显然游刃有余，一脸神秘的开了口：“客官怎么知道，这十几年前的旧案，与昨日升公堂的案子没有牵扯呢？” 一句话是就将茶客们的失望给压了下去。 “不知诸位可曾听过陈家惨案？” “……” “……” 从今天开始，说书先生们已经各展其能，相互竞争了起来。而且为了在竞争中脱颖而出，每个人都会极力挖掘这个案子以及背后所涉及到的每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想来各位更是会通宵达旦，废寝忘食。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这个案子结束了，但也没有完全结束。于是，他再次出现在了牢房之中。 此时的许璞归，已经被关到死囚的牢房。听的脚步声，微微抬起了眼皮。见到他的身影后，将眼睛又闭了起来。 “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知府大人为何要屈尊来到这阴暗潮湿的死牢，看我这位将死之人呢？” “跟你聊聊不该交代的事情！”牢房的门被打开，王茂平弯腰迈进了牢房。 许璞归此时再次睁开了眼睛，亮起来的牢房让他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不该交代的事情？我听不明白知府大人您的意思。” 对于他来说，自己付出了巨大代价所守了这么多年的身份，已经被眼前之人夺走。如今又跑到这里想要他交代什么呢。 “就比如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不是你指使庄万下的手吧。” 许璞归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些，不过在有些昏暗的牢房之中，王茂平自然没有办法注意到。但他却捕捉到了，那下意识攥起来的拳头。 “呵，如果不是我指使的，我为什么要承认呢。怎么着，大人您还想替我翻案不成。”许璞归的嘴角带着很明显的嘲讽。 王茂平倒是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陈大风，陈二雷的出现，虽然让你担心自己的身份。但他们毕竟是你的亲兄弟，所以你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在府城得以安家落户。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知府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作为哥哥，你没有办法对陈大风和陈二雷下手。所以，是庄万背后之人让他动的手。而你在事后，才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害得两个弟弟被灭了口——” “住口，住口！”许璞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朝他冲了过来。不过被冯瑞一脚踹翻在地。 许璞归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也没有在意，直视着他的双眼，继续说道： “有这一个钉子，一直监视着你，想来日子过的很是憋屈吧！” “你，住口，住口啊！” 许璞归在冯瑞的钳制下拼命的挣扎着。 第1284章 效果立竿见影 “想来，你被告知陈家两兄弟自相残杀而殒命的消息，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又有人为你这个身份而死，而且还是你的亲弟弟。” “王茂平，你给我住口！住口！”此时的许璞归目光已近乎疯狂。 “外族是知道你的身份的，所以才能将你拿捏住，对吧！” “你之所以承认下来，主要是怕本官追查下去，会引得那些人对你的妻子、儿子痛下杀手。没错吧！” “庄万背后的人，就是吴昆年对吧！” 歇斯底里过后的许璞归再次陷入了沉默。不过从他开始问话时对方一系列的表现来看，王茂平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为什么不揭穿呢？” 王茂平并没有回答他。不打算揭穿，自然是因为在一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准备对吴昆年等人动手。 “你后悔吗？” “呵，从我不再是陈云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他想要将秘密紧紧守住，想要将身份紧紧抓住。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后悔吗？从他被父母狠心交给栖安寺的那一刻，或许事情就已经注定。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所以，也没有打算多待。说到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许璞归说自己没有后悔的余地，但在他看来，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王知府！” 听到许璞归的声音，原本想离开牢房的王茂平转过身来。 “真相对你很重要吗？” “自然！怎么了？”咋的，还想要主动交代什么不成。 “那希望大人不要有遗憾！” 所以这是放狠话吗？ 王茂平向前两步，走到他的面前。 “那就借你吉言，至少在许家的案子上，本官并不会感到遗憾。” “大人好像很有把握！”许璞归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自然，你怎么能确定我不知道。”王茂平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弯腰出了牢房。 “你知道了什么？”许璞归抓住围栏追问道。 王茂平冲着他勾起一抹假笑，然后快步离开。 “将庄万带过来！”虽然看过了许璞归，但他并没有离开大牢。 “是！” 没一会儿，庄万便被带了上来。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听到王茂平的吩咐，狱卒连忙退了下去。 “你的东家是谁？” 王茂平之所以在升公堂之后，才选择再见一次许璞归，再审一次庄万，就是怕他们之前在公堂之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知府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草民的东家是许璞归，不对，是陈云！”此时的庄万，看起来很是配合。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的东家到底是谁！”想来许璞归都以为在他身边的这颗钉子，是吴昆年的人，但王茂平并不这么认为。 而如今这个庄万却连吴昆年都没有供出来，看起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大人，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啊！！！” “啊！” 两声惨叫过后，庄万已经满头大汗的瘫倒在地，发出无声的呻吟。果然还是自己护卫动手，效果立竿见影。 王茂平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同时也不想狱卒知道他所问的问题。所以才会让人都退了下去。 “现在呢，你的东家变了还是没变！” “大人，草民实在是——” 不用王茂平交代，冯瑞继续动手。之前觉得这个庄万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骨头还挺硬。 “呜～～呜～” 抬手叫停了冯瑞。 “现在呢？” “我，我说，说！”庄万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开了口。 “我，我的，东家是吴昆年。” “吴昆年？” “是！” 这个庄万给出的答案，果然没有出乎王茂平的意料。 “吴昆年都让你做什么？” “盯着许璞归。” “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王茂平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吴昆年。” 果然又是不出意料的答案。但庄万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了起来。这位知府大人为什么会知道，许璞归交代的吗？ “他如今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大人，我没有骗您，我是真的不知道。”庄万生怕王茂平以为他在撒谎，再次体验一回生不如死的感觉。于是连忙解释道。 王茂平并不感觉失望，毕竟他知道此人现在在哪里。 “你怎么和他联系？” “如果有任务的话，他会派人送过来。” “他没有告诉你怎么联系到他？如果许璞归这边有什么情况的话，你要怎么将消息传给他呢？” 总不能只盯人不汇报吧。那意义到底在哪？ “城西的一间小食肆！归味食肆。如果万不得已，就去那里，将消息交给脸上有颗痣的小二。不过我一次也没有去过。” “那吴昆年长什么样子？” “大人，我也只见过此人一两次而已。”说实话对于庄万而言，相貌已经有一些记不清了。 “把记得的都说出来！” “此人如今大概花甲之年，圆脸，眼睛有些细长……” 随着他开始描述，王茂平闪过一丝疑惑。看来，预先知道一些信息，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会使你下意识的忽略与它有关的东西。 因为他知道吴坤年这个人在哪儿，所以之前在审问许璞归的过程中，当对方记不起此人的容貌时，王茂平并没有去追问，逼迫对方一定要想起来什么。 如今发现有一些对不上了。毕竟他虽然没有见过吴昆年，但却根据描述画过吴昆年的画像。 而且丁乐旗等人也根据画像，认出了此人。就说明画像和本人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如今却和庄万的描述对不上。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看庄万的表情，的确是在努力回忆，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难道，还有两个吴昆年不成？ “本官问你，你是怎么听说府衙招厨子的？” 当时胡五将消息传递给张家，张家想要插进内院的钉子一定就是吴金旺。而张家绝对不会直接联系吴金旺，所以庄万肯定也是知情的。 第1285章 又酸到人了? 听到王茂平问起府衙内院招厨子的事情，庄万一下子变得慌乱了起来。 “大人，不是草民想要在府衙安插钉子的，我也是接到的任务。” “谁给你的任务？吴昆年？” “是！” 虽然庄万已经是死罪之身，但是他还有家人。他想要让家人活下去。 所以一开始，既然许璞归已经揽下所有罪责，他并不打算供出吴昆年来，因为怕会报复到家人的身上。 可如今的他，不仅害怕来自上面的报复，也害怕这位知府大人的不满。毕竟，这位同样可以左右家人的性命。 “你为什么会替吴昆年做事呢？有把柄在他手上？”这位也算是土生土长的肇原府人。最开始和外族可没有什么关系。 “家道中落，一开始以为是救命的稻草，却没想到上了贼船。”此时庄万的脸上，倒是染上了一层悔意，只可惜悔之晚矣。 王茂平来到了庄万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没有力气站起来的人。 “庄万，本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除了吴昆年，你背后还有谁？” “什么背后？大人，草民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他的表情，动作都被王茂平尽收眼底。看起来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再试探一下。 “庄万，你的结局虽然已经注定，但还是要为家人考虑一下。”言语威胁一波，他自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显然对方是相信他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的话使得庄万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恐惧。本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如今更加狼狈。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这些年真的都是受吴昆年指使的，没有其他人啊！您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的家人。我求求您，求求您！” 庄万如今已经是涕泪横流，他想要去抱住王茂平的大腿恳求，但手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行吧，看来的确是没有说谎。王茂平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失落，准备回去整理一下思绪。 “大人！” “大人！” “希望你没有蒙骗本官，要是以后让本官察觉，后果你是知道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庄万，随后迈步出了大牢。 回到二堂，王茂平瘫坐在椅子上，准备整理思绪，又看了看堆积在桌案上的公务，只能认命的重新坐直了身子。 得，还是先把这些处理完吧。首先就是许家的卷宗，如今已经整理完成。王茂平详细的翻阅着，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后，才准备上呈按察司。 不过，在私贩货物的大案面前，许家的案子也不算什么。想来按察司如今已经被私贩货物所涉及到的卷宗给淹没了吧。 王茂平猜测的不错，事实上确实如此。最近几天算是按察司今年最忙碌的时候。毕竟涉及的人数实在是太多。 私贩货物，勾结边军哪一件都是轰动林江的大事，更何况是二者牵扯到一起。巡抚大人亲自审理，就可以看出有多么的重视。按察司的人，自然是不敢偷懒。 再说，那些卷宗能够让他们对这件大案有更深入的了解。所以，看的可谓是相当的认真。 然后结果嘛，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私贩货物的案子，果然是那个肇原知府，也就是林江官员无人不知的那位，发现的苗头。 所以怎么又是他呢？将林江近几年，甚至是近几十年的大案罗列出来，排名前两位的，都有他的手笔。 前几年，私挖金矿的案子，这位就发现了苗头，而结果就是在林江鼎鼎大名，可以横着走的庞家，树倒猢狲散。如今只能成为人们偶尔闲聊时的谈资。 而后，魔教妖人的案子，几乎将整个林江的妖人一网打尽，还因此将与魔教勾连的黎苍社的反贼连根拔起。同样也是这位率先发现的端倪。 如今，这个几乎可以被排在近几十年最大的案子，还有他的身影。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知府的位置上，不说江郎才尽，也可以说黯淡无光。却不曾想人家偷偷摸摸的，又在林江掀起了如此大的波澜。 那些人私贩货物二十多年，怎么就栽到了王茂平的手中。更何况，这位刚刚接任才一年多的时间。 可惜，卷宗上只能体现出是王茂平发现的端倪，却无法得知这位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一次，两次，也就罢了。 酸一酸，牵强的说对方运气好，总归是能让自己好受一些。而现在，按察司的官员们不得不承认，对方是真的如传言的那样，心思缜密，明察秋毫。 这种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更让人直泛酸水。和这位同地为官，感觉他们就是陪衬。而许寒原作为按察使，看到王茂平的名字，更是牙疼的厉害。 王茂平并不知道有些人最近直冒酸水，有的人最近恨他恨得牙根直痒。 此时的他，终于是完成了手头的公务，刚想要思考一下庄万交代的事情，却发现此时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 所以，他还是决定先回内院。 又是一个没有闺女迎接的一天，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毕竟小棉袄漏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已经来到了夏天，所以凉快点也挺好。 “年儿又出去了？” “嗯。”安初筠点了点头。 夫妻俩都有些奇怪，王曦年看起来很害怕这位孟先生，功课如今都努力了不少。但，还很愿意跟着人家一起出门。 这难道就是又怂又贪玩？ “看来，今天就咱们两个吃饭了！”王茂平轻笑道。也挺好，膳厅里点着蜡烛，怎么不算是烛光晚餐呢！ 可惜，不是和妻子的二人世界，毕竟从安初筠轻抚肚子来看，这第二位小家伙应该是醒了。 最近一段期间，小家伙更愿意在饭点醒来，在他读书的时候进入超高质量睡眠。以至于第二个名字，迟迟没有能选出来。 王曦年是又馋又爱玩，如今这个小家伙，恐怕是又馋又懒！ 咳，还是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他身上也是有优点的，总不会一样都没有传下来吧。 第1286章 所以是谁尴尬了? 这边王茂平换下官服，正准备和安初筠去膳厅吃饭，刚出了房门穿过院子，就看到了王曦年和孟恺雎的身影。 这两个人的表情怎么说呢，孟恺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面先生形象，小家伙也是上课时沉闷的表情。大手拉小手的走进来，王茂平看着都有些别扭。 既然一起出去逛街如此别扭的话，何必要勉强呢。他看着都难受。 “孟先生回来了，您和年儿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王茂平也只是客气一下。孟先生好像很喜欢独处，所以一般饭食都是送到他房间去的。 听到这话，王曦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但其他面部组织却没有什么变化，所以看着就有些不协调。 王茂平觉得，这两位还是只保持师生关系比较好，逛街搭子，饭搭子，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但从闺女的脸上，他还是很欣慰的发现，小家伙已经开始学习隐忍。只不过，效果不怎么好而已。 “嗯，也好。” 王茂平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这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也没有多想，向着膳厅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虽然他们一家三口在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可怕。 或许是因为孟恺雎在场，小家伙今天倒是彻底的执行了细嚼慢咽这个成语。连夹菜都秀气了很多。 刚夹起来肉，小家伙也没好意思吃，放到了王茂平的碗里，随后又夹起一块儿，放到安初筠的碗里。然后，又颇为不舍的夹起一块儿大的，放到了孟恺雎的碗里。 “先生，吃！” “嗯！” 啧啧，这倒是让王茂平另眼相看。没想到啊，小家伙还挺会拍马屁的嘛。虽然对方反应有些冷淡。 不过，随后膳厅又再次安静了下来，让王茂平觉得如果不说些什么，他一会儿高低得胃疼。 “孟先生今天出去，可遇到了有趣的事情？”开口试图赶走有些沉闷的气氛。 “嗯。” 您这回答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所以，他到底该不该继续问下去。要不，还是安静的吃饭吧。 “去了茶馆！” “哦！”王茂平尴尬的笑了笑：“去听说书了？我们肇原府的说书先生还是挺厉害的。”至少是很喜欢卷的。 “嗯！” 又是嗯？看来人家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搭话，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吃饭吧。同样的味道，怎么感觉这肉没有以往香呢。 “肇原府的说书先生倒是很会夸人。”孟恺雎又蹦出来一句。 这聊天儿怎么还出现时间差了呢！ “哦？他们夸谁了呀？”他可是很久都没有享受到悠闲的听书生活了。 既然人家递了话头，那就继续问下去吧。自己的话可以掉在地上，但绝对不能让对方的话掉在地上。 “你！” “咳，咳！” 王茂平第一次发现这肥肉也挺噎人。还不如让对方的话掉在地上了呢。 “我？” “嗯！” “爹，是真的。年儿亲耳听到的。” 王茂平看了一眼小家伙，这时候你又冒出来了。 “年儿，对你父亲讲一讲，说书先生这怎么夸人的？” “是，先生！” 他闺女还挺听话，所以自己开启这个话头，就是为了让自己尴尬的吗？他自然是喜欢听好话的，但在这位孟先生面前，小家伙转述的话估计会让他胃疼。 “咳，咱们的知府大人，犹如当世的青天大老爷，这尘世间的恶行，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 王茂平不得不承认，小家伙的记忆力还挺好，但闺女，你学的越像，为父越尴尬呀！ “知府大人，洞若观——火，明，明，呃——”终于小家伙卡壳了。尴尬轮到了王曦年。 “明察秋毫！”孟恺雎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对，明察秋毫！” “我讲过明察秋毫的意思还记得吗？” 如今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小家伙。王茂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尴尬的不是自己就好。 王曦年显然也没有想到，尴尬如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虽然她连尴尬两个字还不会写。但不妨碍她提前接触了这种感觉。如今向父母投去了求救的眼神。不过王茂平两口子选择了无视。 “明，明足以——” “足以什么？” “足以，足以——” 王茂平从闺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孟恺雎摇了摇头：“察秋毫之末！所以秋毫是什么意思，是……” 王茂平在一旁端起了饭碗，感觉这饭菜又重新变得好吃起来了呢。 一顿饭在“明天早晨检查功课”中结束。小家伙自然是垂头丧气，王茂平则是觉得这顿饭虽然一波三折，但他吃的还挺饱。 或许，在晚饭中受伤的只有王曦年。 “年儿喜欢跟孟先生出去玩儿吗？”回到房间后，王茂平开口问道。他们夫妻俩对这个问题可是相当的好奇。 小家伙此时虽然有些垂头丧气，但仍旧点了点头。 “很高兴？” “嗯！” 孩子，你的表情和你的回答怎么南辕北辙呢。 “那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板着一张脸呢？”也没看出高兴的模样啊！ “先生在茶馆问的问题，年儿没有答上。所以明天，还要多学两刻钟。”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为父就放心了。多学习是一件好事儿啊！ “还想和先生一起出去玩儿？” “嗯！”小家伙重重的点了点头。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的学习终于不用他们俩再操心了。 “今天和孟先生都去了哪里？” 小家伙掰着手指开始回答了起来：“小食摊，点心铺，茶馆。” 好家伙，怪不得他闺女愿意出去呢。合着不只是出去凑热闹，还为了吃啊。所以，今天晚饭没有吃多少，不是因为拘谨，是压根儿就不怎么饿！ “那先生都做了些什么？” “陪着年儿，听书，望着窗外发呆？”小家伙歪着头回忆道。 “发呆了很久吗？” 小家伙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发呆啊！这位孟先生在想些什么呢？ 第1287章 先生笑了 “那岂不是只有年儿高兴了？”看起来今天的行程，都是他闺女会喜欢的。 “才不是呢！先生也很高兴！”小家伙撅着嘴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先生高兴呢？”孟先生总是板着脸，很难看出情绪上有什么起伏。他闺女难道观察力也挺好？ “因为先生笑了！”在王曦年看来，笑肯定是因为高兴了。 “笑了？”对于孟恺雎，即使是皮笑肉不笑那也是很难得的。 安初筠同样也感觉十分的好奇，于是问小家伙，孟先生笑的原因。 “有人问先生是不是带孙女出来玩儿，先生笑了！不过先生为什么没有告诉对方，年儿不是他的孙女呢？年儿是爷爷奶奶的孙女。”对于这一点，小家伙并没有想明白。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安初筠替她捋了捋头发，开口道： “因为孟先生喜欢年儿！” “真的？”听到这个回答王曦年显然很高兴：“先生喜欢年儿，所以想和年儿成为一家人？” 两人听了她的话，都轻笑出声。 “那功课完成不好，先生是不是不会生年儿的气？” “会！”王茂平收起笑容，斩钉截铁的说道。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呢！ 小家伙燃起的希望破灭，脸瞬间垮了下来，嘴里嘟囔着去完成功课，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小家伙跑出去的背影，王茂平无比庆幸孟先生的到来。 “这位孟先生的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安初筠收回了投向王曦年背影的目光。 “嗯，要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身负这样的才华，却在为一个孩子做启蒙先生。恐怕一般人都不会这样选择吧。 只是王茂平并不想要去探究别人深藏起来的秘密。或许有一天，孟先生愿意告诉他也说不定。 “不过，孟先生应该很孤单吧！”王茂平感慨道。 之前褚先生虽然也在府衙待了半年多的时间，但会时常提起家人。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这位孟先生提起过家人。 所以有时，对方虽然板着脸，王茂平也能够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孤寂之感。应该是经历过一些事情。 只是王茂平从没有试图询问。 “年儿应该能够让孟先生不再孤单。”安初筠开口道。 虽然闺女时常闯祸，但作为母亲她知道，她的孩子有让人欣喜的能力。就好像如今的紫菀，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清瘦。 “当然，毕竟是我和初筠的女儿嘛！”王茂平脸上颇为的得意。 不管闺女平时有多少小缺点，但他们夫妻俩都无比的感谢，年儿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之中。 “是啊，是我和夫君的孩子。”安初筠脸上也扬起笑容。 不过，房间里的温馨被敲门声打断。王茂平嘱咐妻子早些休息，便起身向着书房而去。关于今天庄万所说的话，也到时间捋一捋了。 “大人，您找我？” 王茂平在书房坐定以后，丁乐旗便走了进来。 “没错，今天找丁护卫过来，主要是想谈一谈吴昆年。” “吴昆年？他最近基本上都在玉锦巷的宅子中，很少出门，连醉栖楼都没有去了。”丁乐旗没有想到，王大人会问起此人。不过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大人，看起来吴昆年好像是被吓坏了。”贺成开口道。 “不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吴昆年呢？”冯瑞终于是把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由于没有听到王茂平审问庄万，所以丁乐旗有一些不明所以：“吴昆年本来就是一个假名，如今此人已经改叫胡闻时。” 他记得自己跟大人说过，只不过为了方便记住，所以还叫他吴昆年而已。 王茂平知道他没有理解冯瑞话中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道：“本官怀疑，可能不止一个吴昆年。” “不止一个？”难不成这假身份还有人争吗？ “至少庄万口中的吴昆年，与我们所熟知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长相都对不上。 “啊？会不会是庄万说了假话？”丁乐旗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会。” 庄万看起来并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在隔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问起了这个问题。两次的说法是可以对得上的，没有什么出入。 “可他口中的吴昆年如果不是吴昆年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王茂平用手托着下巴，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们要找出来的。因为庄万口中的吴昆年很有可能与张家有联系。” 所以找出此人，也许就能够发现更多有关张家的事情。 “但是，要怎么找？”即使此人现在真的在肇原府，仅凭有些模糊的描述，是不可能在那么多百姓中将此人揪出来的。 “这也是我今天找丁护卫过来的原因。” “大人此话怎讲？” “无论此人是谁，他与咱们口中的吴昆年，肯定是有牵扯的。”两个人心有灵犀用了同一个假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大人的意思是让属下更加仔细的盯着吴昆年？”以免错过有用的线索？ 王茂平没有回答丁乐旗，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庄万口中的人为什么要用吴昆年这个名字？” “为什么？”几个护卫都是一脸的求知欲。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几位是一点儿脑筋也不想动啊。 “也许吴昆年并不想现出自己的真身，所以派人顶替自己。如果是这种情况，吴昆年本人就是知情的。” “还有一种，就是此人不想现出真身，所以用吴昆年这个身份做掩护。这种情况，吴昆年就是不知情的。” 他的分析，虽然有一点绕口，丁乐旗等人还是听明白了。 “大人，您觉得是哪一种？”冯瑞开口问道。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直接问王大人比较好。 “无论是哪一种，此人都在关注着吴昆年。归味食肆在哪里？”王茂平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冯瑞今天按照吩咐去找过这家食肆，于是回答道： “回大人，在城西的德顺坊！” 第1288章 再次相聚 “那个小二？” “去年就已经辞工了！” “我记得亭东巷也在德顺坊，所以吴昆年曾经住过的宅子，离那个归味食肆近吗？”王茂平接着问道。 “隔着一条街，算是离得很近。” “大人，你说的没错，此人也许真的注意着吴昆年的一举一动。”听了冯瑞的回答，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 “所以此人应该是在盯着吴昆年了？”贺成猜测道。要不然，他与庄万约定的见面地点，不可能恰巧离吴昆年住的地方很近。 “如果他没有暗中盯着呢？”王茂平看向贺成。 “没有暗中盯着？大人的意思是——” “我在想，之前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如果此人就生活在吴昆年的身边呢？”那么他之前的两种猜测，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够成立。 只是之前并不知道顶着假名的吴昆年居然还有人冒充，所以会不自觉的忽略很多东西。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见了丁乐旗，后者显然也没有想到，问题兜兜转转居然转到了吴昆年身边的人。 “吴昆年身边有两个下人，出门的时候他会带上其中一个，那人的功夫应该很不错。另一个年纪偏大，平时不怎么出门。” “偏大是多大？长相呢？”王茂平追问道。 丁乐旗摇了摇头：“是属下的失职，盯梢的人平日只留意了吴昆年的举动。” “不，这事怨不得丁护卫！只是如今，要好好调查一下吴昆年的这个下人。”王茂平摆摆手宽慰道。 确实也怪不得丁乐旗，同时盯着好几个目标，哪里能分得出那么多人手，更不要说去盯着吴昆年的下人。所以遗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本官等着丁护卫的好消息。” 回到房间的时候，安初筠并没有休息，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一边读着。 “小家伙有反应吗？” 安初筠摇了摇头：“每当读文章的时候，这孩子都表现的极为安静。” 王茂平试着读过各种类型的书籍，安初筠甚至读过自己所写的话本，可是小家伙就是不愿意给予多少反馈。 夫妻俩都隐隐觉得，这孩子好像和王曦年一样，并不喜欢读书，但谁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接过安初筠手上的书籍，不给反应，也得继续读啊！你们又没有边角料，不逼一逼自己，怎么能行呢！ 当然，如今的边角料，也只是起到了一个陪伴的作用。 今天又是谢谢惠顾的一天呢！ “哟，这就是肇原府城啊！当家的，你看看，这府城多气派！” 在绝大多数商队与旅人的眼中，肇原府城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其他府城还要差上一些。 但在王广顺两口子的眼中，远处的城墙都在闪着亮光。 “是啊，城墙这么高，城门楼也比其他地方的气派。”王广顺也感慨道。 能够有这种感知，也只能是两口子眼睛前的滤镜发挥了作用。 “瞧瞧，这守城的官差，都比其他地方看着要威武。” 守城的官差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咳，他看着挺威武吗？ “哟，这街道瞅着真干净啊！” “路上的人也多呀，瞧的热闹的很！” 进入府城之后，王广顺两口子兴奋的掀起车帘，向着外面望去，而且还不忘了随看随夸，一副肇原府全孟朝最好的样子。 阜安州：这以前都是你们夸我的词儿啊！ “哟，最近这茅厕真的不臭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是捏着鼻子进捏着鼻子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今啊，总算是能蹲的舒服了。” 进入府城之后，随着街道上的人变多，马车也慢了许多。在望向周围店铺摊位的过程中，刘氏的八卦属性被激活。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于是，有些热闹就本能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当家的，你听到了吗，肇原府连茅厕都是不臭的！” “可不，要不说肇原府就是比其他地方强呢。”虽然，王广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一想到是自己儿子治理的府城，还是忍住了。 自己儿子这么厉害，没准儿真的能让府城的茅厕不臭呢！ “当家的，你说咱们要不要去一下这肇原府城的茅厕？” “你不想快点儿见到咱儿子一家？” 王广顺赶紧打住了她这个想法，这茅厕即使是香的也不值得特意去一趟！不对，如果是香的，他还是愿意去一趟的。 不过刘氏算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掀着车帘看着外边的景致，一面继续被动的收集府城的八卦。 “当家的，百姓们都在夸咱家二平！说二平是青天大老爷，一眼就能分出善恶呢！” 王广顺自然是不会破坏气氛，嘴里颇为自豪的说真不愧是咱儿子。不过，耳朵却是往窗外又探了探。 他咋没听到呢，是自己的耳朵开始背了？还是媳妇儿的耳朵太好使了一点儿！ “大人，令尊和令堂来了！” “真的？”王茂平顿时是喜上眉梢，连声音都高了不少。 “是，令尊和令堂如今已经到了内院。” “好，本官知道了。” 报信儿的差役退了下去，王茂平迫切的想回到内院，去见自己的父母。但看到桌上的公务，只能是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还是先把工作做完吧！ 而此时的内宅，因为王广顺两口子的到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刘氏看到安初筠的身影，那是两眼直放光，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初筠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安初筠和自己的婆婆一直以来相处的都十分愉快，婆婆直爽还热心肠，对她也非常好。所以刘氏的到来，安初筠是相当高兴的。 “不辛苦，您看我都胖了呢！” 刘氏上下打量她一番，儿媳妇的确是比上次见到时要胖了一点，不过，胖了不代表不辛苦。她也是做娘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怎么会不辛苦呢，现在娘过来了，想吃什么尽管说，娘给你做。”老王家可没有什么当婆婆不能下厨的说法。 相反，看着儿子，儿媳，孙女愿意吃自己做的饭，心里相当的舒坦。 第1289章 其乐融融 “这肚子里的小娃娃，一看就是爱读书的。”坐在椅子上以后，刘氏依旧没有止住笑容。 “那当然，咱家二平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爱读书嘛。”王广顺在一旁插话的。对于二平的孩子，全家人都寄予了厚望。 不过两口子，都没有提男孩还是女孩的话题，不想让儿媳妇感觉到不适。 安初筠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爱读书这点，她和夫君都有些心里没底。恐怕，会让家里人失望了。不过好在，王广顺两口子的话题，马上就转移了。 “初筠啊，我大孙女儿呢？” 两口子对王曦年可是想的紧。因此还没有寒暄两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年儿已经开蒙了。如今在先生那里读书，我派人去把她叫回来。” 王广顺连忙阻止：“不用，读书要紧。我就说嘛，二平的孩子错不了。” “那是，咱家年儿长大以后肯定是才女！” “年儿，打小就聪明……” 两口子越夸越高兴，没有注意到儿媳妇眼中投过来的一丝尴尬。 虽然说是不想打扰孙女儿读书，王广顺和刘氏还是来到课堂外，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 孟恺雎自然是注意到了，于是今天的课程与往日相比，结束的很早。小家伙还以为是天上掉的馅儿饼，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直到发现堂中除了母亲，还坐着两个人。因为感觉有一点点熟悉，所以王曦年还歪着小脑袋，回忆了片刻，但没有想起来。 “年儿，不记得奶奶了？”刘氏看到自己大孙女儿走了进来，又展开了笑容。 小家伙虽然对奶奶的相貌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对奶奶的记忆还是有一些的。于是倒腾着小腿儿跑了过去，伸出双手要抱抱。 刘氏自然是将她一把抱起，本来在家的日子，还担心自己的孙女瘦了。这一上手，就发现是沉了。比一年多以前，沉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真敦实啊！ “年儿可想奶奶了！奶奶怎么才来看年儿！”小家伙对于撒娇这项技能，还是炉火纯青的。只不过平时王茂平夫妻俩不接招。 此时的她说完话之后，还不忘搂住刘氏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就这一套小连招下来，让刘氏的心都快融化了。 “年儿想奶奶？” 小家伙用力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补充一句：“嗯，还想奶奶做的饭！” 安初筠坐在一旁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果然还是忘不了这一口吃的。 “奶奶一会儿就去给年儿做饭！给年儿炖大鹅好不好？” “娘，舟车劳顿，你还是多歇息一下才是。”安初筠插话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疲乏不堪，哪能去厨房忙活！ 同时王曦年也接收到了来自她娘的“慈爱”目光，连忙开口道：“奶奶很辛苦，要好好休息才行，年儿过几天再吃大鹅。” 听到自家孙女儿软软糯糯心疼她的话语，刘氏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大孙女真懂事啊！ 而在一旁的王广顺自然是羡慕的够呛。也该轮到他抱抱孙女儿了，于是连忙插话道： “年儿不记得爷爷了？” “年儿还记得爷爷！爷爷给年儿讲爹爹的事情。”小家伙说罢，冲着王广顺伸出了双手，而后者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自己孙女抱在了怀里。 这边是其乐融融，王茂平那边则是加快效率，终于在散值时，将公务处理完成。起身快步向着内院走去。 “爹，娘！”王茂平紧走两步，来到父母身边。 “哟，娘的二平！”刘氏看到儿子的身影，眼泪立马就落了下来。伸手抱了抱自家儿子。 王茂平虽然感动，但娘，您拥抱儿子的时候，能不能暂且将孙女放下。 “爹！” “哎！” 相比于刘氏，王广顺虽然心情也十分的激动，但情绪要内敛很多。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今自家二平，身上穿的可是绯色的官服，很是耀眼。 一家人在一年多以后，又重新团聚在了一起。当然，如果想老王家一大家子一起吃顿团圆饭，恐怕还需要等待很长的时间。 王茂平已经回来，王广顺两口子也就彻底的打开了话匣子，先是说了家里的情况。如今，王家可是又添了新丁。 王茂康与王茂景，都正式承担起了作为父亲的角色。他爷和他奶，又多了一个曾孙子与一个曾孙女儿。 王茂康的女儿，名字叫王曦桐，听着挺好听。王茂景的儿子，名字叫王瑞风，听着也挺玉树临风。 “说来也巧，这两个孩子相差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桐儿因为是在三月出生，三月又被称为桐月，所以便起了这个名字。” “而风儿是因为希望他以后可以风流倜傥，风生水起。所以便选了这个名字。”王广顺还将名字解释了一番。 “二平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刘氏看了过来。 “这事儿你还用问，咱家二平饱读诗书，肯定早就把名字想好了。对吧，二平！”王广顺在一旁接话道。 “咳，那是自然！”自然是还差一个，王茂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快速的与安初筠对视了一眼。 “快和娘说说！” “娘，现在还不能说！”一定不能影响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形象。 好在，刘氏也没有追问。而是讲起了下一个话题，毕竟没这么长时间没见，可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自己的儿子。 这让王茂平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纠结。为啥人家起名字就那么容易呢！ “你姐家的那个小儿子，不仅长得有点儿像你，就连性子也有点儿像呢！都说外甥似舅，这话果然不假。”刘氏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小外孙的身上。听这语气还挺骄傲。 王茂平真的很想对他娘说一句像他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娘，村子里一切可好？”既然家里一切都好的话，他也想要了解一些村里的情况。 倒是不担心村里人被其他人欺负。毕竟自己作为知府，周遭还是很少有人敢这么做的。主要是担心村民会不会出现仗势欺人的状况。 第1290章 独特的审美 “村子里一切都好，这还是托了二平你的福！如今族规他们可都是牢牢记着呢，而且有你爷爷和族老们在，谁也不敢去损害你的名声。” 王广顺自然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儿子在来林江之前，可是对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家人自然是放在了心上。 自家都不会给儿子拖后腿，村里的其他人更不可以。如今说是王家的族规，却已经演变成了村规。上至老人，下到孩童。甭管识不识字，都牢记于心。 “那便好！”听了他爹的话，王茂平也放下心来。 “不过，村里可要再选一位女先生了！” “再选一位？孙秀才的女儿不合适吗？”王茂平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难道是有什么情况不成。 “不是不合适，你们不知道——”又到了刘氏最为拿手的八卦环节，如今整个人的神态、语调都调整到了最佳。 就连她怀里的王曦年，如今都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奶奶，面露崇拜之色。 “哦？娘快和我们说说！”安初筠十分配合的开口问道。 王茂平也充满“好奇”的望了过去。 众人的反应让刘氏觉得很受用，于是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 “孙秀才的女儿快要成亲了！” “真的？” 虽然王茂平和安初筠心里都隐隐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颇为配合的表现出了震惊。 “这事说实话还要感谢二平你呢！”刘氏面带笑意的说道。 “感谢我？”王茂平觉得自己的演技又精进了不少。 “是啊！你知道是谁要娶孙秀才的闺女吗？”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配合的摇摇头才行。 “就是你那个好友林危毅手底下的一个管事！说实话，两人的婚事能成，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孙家自然是想低调，但毕竟是刘氏亲自替徐管事也就是余量文，去孙家探的口风。所以自然是知道内情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我也探过孙家的口风，是拒绝的。没想到这次竟然答应了。” 虽然是林危毅手底下的管事，无论是人，还是家境看着都不错。但由于孙家的一贯态度，刘氏还是做好了碰一鼻子灰的打算。没想到人家竟然答应了。 “想来那个徐管事各方面都非常不错吧！到底是有缘分的。”王茂平笑道。 “对，那句话怎么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嘛！” “……” “叩、叩、叩！” “怎么了？”孟恺雎打开房门，一如既往的板着张脸。 “孟先生，大人请您去膳厅用膳。” “知府大人的父母远道而来，鄙人就不做打扰了。” “大人说，您是先生，亦如家人！” 王茂平之所以派人请孟先生一起吃这顿团圆饭，一来是觉得他太孤单了一些。 二来嘛，就是在听说这位孟先生，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之后，王广顺很是崇拜，非常想与这位孟先生把酒言欢。只希望，他爹在看到对方之后，不要失望才好。 到底是相隔了一年多的团聚，因此江家父子也算是亮出了自己的拿手厨艺。一大桌子赏心悦目的菜品，看的王曦年直咽口水。但因为有先生在场，还是有所收敛。 王茂平以为今天的宴席应该会沉闷一些，不过事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孟先生虽然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但却与他爹相谈甚欢。两人看起来颇为的投缘。 当然，如果谈论的话题不是他那就更好了。他爹是兴高采烈的讲着关于他的成长史，看起来以前绝对不只讲过一两次而已。 而这位孟先生口中则是说书先生以及坊间百姓对王茂平的评价。 两人聊的是热火朝天，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当事人的心情。王茂平这边尴尬的脚趾抓地，连忙转移了目光。 就看到刘氏、安初筠、王曦年三人在相互夹着菜，场面甚为和谐。 所以整个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受伤，是吗？伸手将小家伙碗里的肉夹了过来，成功收获了他娘的白眼一枚。 娘，你不能有了孙女儿，就忘了儿子啊！ “孟先生我和你说，我家二平啊，小的时候可厉害了，不仅会设陷阱抓兔子……” 爹，饭桌上你就忘了儿子吧！ 这顿饭，除了王茂平，其他人都显得很开心。尤其是王广顺和孟恺雎两个人，酒过三巡，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好在长时间舟车劳顿，宴席结束后，王广顺夫妻俩便回房休息了。让王茂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孟先生见笑了！” “哪里，与你父亲杯酒言欢很是尽兴。”孟恺雎只说了这句话，便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你们是尽兴了，也得考虑一下聊天内容的感受不是。不过，孟先生刚才是笑了一下吧，原来不是只会皮笑肉不笑啊！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爹娘又拿了很多东西过来！”安初筠摆弄着一个布老虎开口说道。如今的库房，又快要被占满。 看到家人的重视，安初筠自然很高兴，不过，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家里人总希望把最好的留给孩子们！” “所以我感觉很幸福！”安初筠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 以前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今这样的生活。除了背负着宋家的仇恨，她好像比绝大多数人过的都要舒心，幸福。 “我也很幸福！”将头靠着妻子的头，闻着发丝间的淡香，王茂平也感慨道。他很庆幸，上天给他所想要的第二次人生。 不过—— “这布老虎？”看这“别致”的长相，又是来自老王家女人们的创作？即使今天多喝了几杯，眼睛也没有朦胧到觉得它赏心悦目啊！ “婆婆带过来的，一共好几只呢！年儿很欢喜，拿到自己房间两只。”安初筠摆弄着手里的布老虎，猜测着如今她的女红水平，可以排在第几。虽然算是旗鼓相当，但也应该能分出高下。 “和这个一样？” “更独特一些！” 听了媳妇儿的话，王茂平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闺女难不成有自己独特的审美？ 第1291章 一肚子茶水 王茂平在府衙的生活，虽然仍旧是周而复始，一成不变，但因为父母的到来，而变得热闹了起来。 才来到府衙的第二天，他爹，他娘已经开始主动获取新鲜事物。 就比如，他们一大早就发现府衙的茅厕居然真的有淡淡的香味儿。因此，还不自觉的多去了两趟。 再比如，他们发现大孙女儿真的是随着自己儿子，很是上进。不仅读书努力，而且已经开始学武。这以后怕不是要成为戏文里的巾帼英雄。 而他们吃过早饭，探索完府衙，就迫不及待的融入到了府城之中。安初筠虽然想陪同，但被夫妻俩拒绝了。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回来的时候，还总往茅厕跑。让王茂平和安初筠颇为的诧异。这是吃什么东西吃错了？ “爹，娘，你们不舒服？”王茂平有些担心的问道，难不成是水土不服？ 刘氏连忙摆了摆手：“就是喝茶水喝多了！” “茶水喝多了？”肇原府的茶比较好喝？ “二平你不知道，今天我和你爹跑了四家茶馆儿！”刘氏语气听起来颇为兴奋。 所以，他爹娘去四个茶馆儿，应该不是为了选出哪个茶馆的茶最好喝吧。话说肇原府最近最大的八卦是什么？王茂平思考了片刻，便换上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儿子，听说你一个扫堂腿就撂倒了几个私贩货物的伙计？” “是啊，说是你一拳就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震退一丈呢！” “你还把一个人给丢向了半空？” “还有——” 王茂平赶紧伸出双手，叫停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二人。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跟什么？听的脑瓜仁儿直疼。 “爹，娘，这些谣言你们都是从哪里听说的？”所以这就是今天去了四个茶馆儿的成果？ “果然是谣言啊！” 你俩一副很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爹，娘，儿子我并不会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是你们的儿媳妇儿，刚才的情形，还有可能发生。可是他，实在是做不到啊！ 刘氏摆了摆手：“我和你爹，自然知道二平你不会武，万一突然有神力相助呢？” “您儿子我也没有神力相助！” “哎，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们还真怕你冲上去受伤。不过，如果二平你会武的话，想来就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威武霸气了！”王广顺将茶杯推的离自己远了一些。 王茂平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有些无语。合着这二位，也知道说书先生讲的是假的，把谣言当自己的同人文来听呢！ 最近他都没有关注府城的说书先生，如今所讲的内容，已经开始离谱起来了吗？ 刚放下扶在额头的手，就发现他娘直勾勾的盯着他。所以，又怎么了！茶水喝多了？感觉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太对呢！ “娘，您在看什么？” “眼睛果然是不会发光的嘛，我就说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娘，您不要太离谱好不好！ “儿子，府城有说坏人看到你的眼睛是冒着青光的，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冒红光！”王广顺还插了一句话。 王茂平感觉气儿都喘不匀了，青光红光重要吗？会发光这个谣传还不够离谱吗？ “娘，您相信吗？” “咳，不相信！” “这不就行了！”不相信，还听的这么起劲儿做什么。 “好可惜啊！”刘氏的表情还有一些遗憾。 所以到底有什么可惜的，让你儿子做个人行不行！ “爹，娘，明天还是别去茶楼了，让张木带你们去其他地方逛一逛！”这么离谱的瓜，他爹，他娘吃的还津津有味儿，王茂平实在是有些遭不住了。 “那可不行！”这句话，王广顺夫妻俩倒是异口同声。 “二平，你不知道，说书先生正讲到关键地方，明天我和你娘是一定要去的。” “你们可以问我啊！”他才是最了解真相的人，有问必答行不行。 “哎，二平你这么忙，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所以他这是被婉拒了？ 王广顺夫妇：儿子，你讲的没有说书先生讲的吸引人啊！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王茂平能说什么，阻止不了，也就只能由着自己的爹娘了。破罐子破摔呗，他倒是想听听，这谣言到底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不过，仅仅两三天以后，王茂平就发现是他小瞧了肇原府的百姓，小瞧了这里的说书先生，也小瞧了自己的爹娘。 他爹居然还提笔记下了说书先生所讲的一些内容，准备回去的时候讲给其他人听。 不过，爹，您的字可比王瑞晨那个小家伙强不了多少啊！ “爹和娘呢？” 如今王茂平回到内院，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他爹娘。主要是害怕他们又灌一肚子茶水回来。 “娘在厨房忙活着炖大鹅，本来我想帮忙打打下手，结果被撵了出来。”安初筠回答道。 媳妇儿如今挺着个大肚子，被撵出来并不意外。 “爹呢？”不会自己去喝茶水了吧！ “在孟先生那里。” “散课了？” 虽然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两大爱好是吃和玩儿。但如今没有多少时间分给她这两个爱好。读书、学武基本上要占据一整天的时间。 所以，如果不是孟先生带她在城里玩儿的话，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在上课才对。 难不成是两人相谈甚欢，所以提前给小家伙散了学？ “还没有。” “我去看看。”王茂平有些好奇，换下官服，便向着课堂而去。 窗户仍旧是敞开着，里面传来孟恺雎的声音。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去打扰，而是站在窗外向里面望。 就看到了他爹的身影，坐在小家伙的身边，听的也是全神贯注。所以这是陪孙女来听课了？ 还是说他爹才是他们家最爱学习的人？ “爹怎么想着陪年儿来听课了？” “孟先生这样有才学的人讲学，我自然要多听听才行。孟先生可是说了，只要我孜孜不怠，有一天没准也能成为秀才呢！”王广顺看起来还挺有信心。 原来，他们家最好学的人，真的是他爹啊！ 第1292章 怎么又是他 私贩货物的案子，许家的案子之后，府城可谓是平静又热闹着。老百姓过着平静的生活凑着一茬接一茬的热闹。 一部分来源于他们本身的想象力与创造力，一部分来源于说书先生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可以说这样有滋有味儿的生活，是他们最想要的。 当然，这样的日子，也是王茂平最想看到的，除了他身上又背负了很多传说。 而此时的京城，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朝堂之上亦是如此。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官员们听到这话，都做着退朝的准备。站在后面的安万寻，正算计着派过去送东西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林江。 不知道自己送过去的东西，女儿，女婿，外孙女儿，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会不会喜欢。 即使这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在朝堂上听到女婿的名字，但有这样年纪轻轻就成为知府的女婿，那些官员虽然嘴上不说，想来也酸的够呛吧。 还什么就此沉寂，什么江郎才尽，我呸！不知道是眼瞎还是心瞎！ “臣有本启奏！”户部尚书上前一步。 其他官员也只能收回已飞出朝堂的心思。 坐在御座上的启元帝，看着站出来的孙逸迁，开口道： “孙爱卿何事启奏？” “启禀圣上，林江官府来报，在当地发现大量石漆。” “石漆？” 如果说启元帝对哪个地方最为关注的话，那无疑是林江。不过石漆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是！” 而站在朝堂上的官员们，此时也精神了起来。林江刚出现祥瑞不久，如今又发现了石漆，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林江占了。那个巡抚苏溢诚和林江布政司的运气居然这么好。 “在林江哪里发现的？” “回陛下，在林江肇原府的一大片荒地之中。” 官员们听到孙逸迁的话，感觉肇原府这三个字有些耳熟。嗯？那不是—— “朕记得肇原知府是王，王” “回陛下，是王茂平！” “对，朕记得他，之前是阜安知州！” 启元帝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却回忆着密疏上的内容，好像的确没有提到关于石漆的事情。 而官员们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酸意。所以为什么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还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关上耳朵。 原本以为这位在知府的位置上总算是消停了，谁曾想竟然又冒出头来。石漆，林江之前从来没有人发现，怎么就突然间被他给发现了呢。 之前因为祥瑞的事情，他们还觉得挺解气。如今看来，上天对他还是很偏爱呀！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此时的安万寻时隔一年多，再次将腰板挺的倍儿直。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官员，都知道他的女婿就是这位肇原知府，也不感觉此人是腰有问题了，反而是感觉自己的嘴有问题，怎么就这么酸呢！ “石漆用处颇大，是怎么发现的？最先发现上报的人，一定要给予赏赐！” 发现石漆，自然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林江发现。不过启元帝只当是百姓无意发现，上报给了官府。 “回陛下，是肇原知府……”孙逸迁倒是将事情的经过，阐述的清晰明了。只不过如今在大殿之中，充斥着浓浓的酸味儿。 竟然又是这个王茂平起的头儿。大到巡抚、布政司，小到帮忙的庄户，功劳分的还挺清楚。 “陛下，肇原知府确实很有眼光，要不然这石漆，恐仍藏于地下，无人所知。” “爱卿说的有理！” 什么有眼光，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虽然心里酸的要命，但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毕竟确实让人家碰上了呀！ 只可惜，原本以为陛下已经快将这个人忘得差不多了，结果因为石漆又重新想了起来。这个王茂平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陛下，林江发现石漆于边军、卫所而言，是一件喜事。微臣觉得还是尽快挖取石漆，壮大边军与官兵的力量。”兵部尚书鲁卓泰，此时也上前一步。 林江无论发现什么物产，都是户部的事情，唯独这石漆除外。毕竟石漆在军事上的作用还是有目共睹的。 “鲁爱卿所言有理。”启元帝点了点头，这石漆自然是要利用起来。 朝中官员看到坐在御座上沉思的启元帝，自然是不敢打扰。不过心里却稍微的舒坦了一点。 这个王茂平，虽然立了一功，但也不过是为边军、官兵做了嫁衣。 “就在肇原府成立石漆作场，挖取的石漆七成送往边军、卫所。” 什么？陛下居然要留三成的石漆给肇原府。这样一来，王茂平岂不是又得了功劳，又能沾得石漆的收益。这样的好事儿，让他们很不舒服啊！ “陛下！” “永宁侯有何话要说？”启元帝瞟了一眼出列的官员开口道。 “陛下，臣觉得将三成石漆留给肇原府，太多了一些。石漆在边军与卫所，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永宁侯的话，自然是得到了一部分官员的认同。 看看，用不着他们出声，出头鸟不就来了吗！ 不过在后面的安万寻则是恨得牙根儿直痒。怎么这位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故意和他女婿作对是吧！石漆是在肇原府发现的，在他看来留五成都不算过分。 “哦？那永宁侯觉得留几成合适呢？” 启元帝的声音并没有怒意，这让永宁侯放下心来，他自然觉得一成都不留最为合适，但这话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臣觉得一成足矣！” “一成吗？朕倒是觉得五成更为合适！”启元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陛下，臣觉得三成最为合适！” “陛下，臣也这样认为！” 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所以启元帝此话一出，他们就已经明白了刚才陛下做的决定，不容更改，自然不会再惹陛下的不快。 而永宁侯也知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告罪后，返回了队列之中。刚才随声附和的官员们，也都闭上了嘴巴。心里暗自庆幸，出丑的不是自己。 安万寻也向着永宁侯的方向，瞟了一眼，暗道了一句跳梁小丑。 第1293章 谁以谁为荣? 石漆三成留给肇原府，陛下已经定了下来。官员们也不会自讨没趣，不过剩下的七成，陛下只说要给边军与卫所，没说究竟要怎么分，他们总得参与进来才行。 这不是林江的问题，是边军与卫所之间的竞争，争的不只是石漆，还有气势与地位，站在所属的立场，谁都不想落了下乘。 于是又开始发挥所长，唇枪舌剑了起来。不过你来我往，到底是没有在当天吵出一个结果，反而把启元帝吵得有些厌烦，留下一句改日再议，才让“各抒起见”的官员们，暂时偃旗息鼓。 “退朝！” 启元帝离开以后，官员们纷纷走出大殿，刚才参与“辩论”的官员准备重整思绪，来日再战。争的不是那点儿石漆，争的是那口气。 当然，最高兴的非安万寻莫属。自家女婿又立了功，可是一件相当值得庆贺的事情，今晚可是要约上好友，小酌两杯才行。 王茂平自然还不知道，肇原府要建石漆作场，更不知道挖取的石漆，作场能留下三成。要知道这三成就能够让作场盈利，而不是只充当石漆的中转站。 此时的他正坐在茶馆之中，听着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自己如何隔山打牛。本来，听父母提起，就已经很尴尬了。如今身临其境，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脸蒙起来。头一次替自己尴尬到这种程度。 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小家伙听的还津津有味儿，并且对说书先生的醒木仍旧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要不是这位非得嚷嚷着要去陌惜楼，他们就不会出来，他爹和他娘就不会发现这个新的茶馆，新的说书先生。 而他，也就不用尴尬的坐在这里。成为这个茶馆中唯一尴尬的人。 “哎，咱们的知府大人没准是个当将军的料呢！” “可不，一脚能踹翻五个人，这也太厉害了一些！” 说书先生离开以后，茶客还没有散去，仍旧在喝茶闲聊着。 他厉害？是说书先生那张嘴太厉害了一些。 王茂平要感谢自己脱掉官服之后，并不显眼。要是在这时候被认出来，他都丢不起这个人。起身，快步的向着茶馆外走去。 “哟，刚才那个人的身影有点眼熟啊！瞧着和知府大人有点像呢！”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出了茶馆，来到了被店铺灯笼和摊位烛火光芒笼罩下的街道，王茂平才长舒一口气。夜色朦胧，应该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了吧。 “儿子，你听到了吗？他们说你是当将军的料呢！”听着其他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刘氏自然是相当高兴。 “您儿子不会武，当不了将军！” 我是不是当将军的这块儿料，您这个做娘的还不清楚吗？能一路走到今天，还是被边角料给拯救了呢！虽然今天仍旧是一成不变的谢谢惠顾！ “哎，要是学了武，你没准就是将军了呢！”王广顺在一旁说道。 到底是谁给您二位的自信呢！府城的说书先生们怎么把他爹娘忽悠成这个样子。真的觉得他无所不能？ “年儿也想让爹爹成为将军！”小家伙牵着她奶的手，仰头插话道。 “为什么想让爹爹当将军呢？”王茂平有些好奇。 “因为当将军威武、霸气！” 看小家伙对武力还挺崇拜，王茂平便趁机开口说到：“那你要好好学武，以后没准儿能当个女将军呢！爹爹肯定以你为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想必他会相当骄傲吧！ “学武，很累！还是爹爹当将军，年儿以您为荣！”王曦年觉得这样辛苦的事情，还是交给她爹比较好。 听到这样的发言，王茂平嘴角抽了抽，果然鸡汤在小家伙这里是行不通的。 “还是爹爹以你为荣！”看来对于闺女，除了强制卷，没有其他的办法。 “年儿以爹爹为荣！” “爹爹……” “年儿……” 父女俩嘴上谁都不让谁，都想让别人成为自己的骄傲，而不是自己成为自己的骄傲。两人本质上都是想“躺平”的。 其他几个人，看着父女俩斗嘴，都感觉有一些好笑。 “瞧瞧，多像啊！”刘氏脸上露出了笑容。 “要不，年儿和爹爹都不当将军，弟弟妹妹当怎么样？”小家伙率先败下阵来，大眼睛一转，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也好！” 返回府衙之后，王茂平还想着要不要帮助闺女复习一下今天的学习成果，就听张卫说丁乐旗来了。于是，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去书房之前还不忘提醒小家伙：“先生交代的功课，可不要出府衙转一圈儿就全部忘了。小心明天被罚！” 小家伙刚才玩的乐不思蜀，谁知道会不会把今天教的内容也给乐出去呢！ “咱家年儿那么聪明，怎么会忘了呢！”刘氏听到儿子的话，便替自己的孙女儿打抱不平。 娘，你说这话之前，要不要看看你孙女儿心虚的表情。 “没事儿，爷爷陪年儿一起温习！” “爷爷最好了！” 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书房而去。 要不怎么说，爹，您是咱们家最好学的人呢！没准儿假以时日，真能考一个童生回来。 来到书房坐定，王茂平看到茶壶就有些难受，于是将茶壶和茶杯推远了一些。短时间内他是不想再去茶馆了。 “怎么样？” 看到丁乐旗推门而入，王茂平便出言问道。今天过来，显然是对吴昆年身边的人，又进行了一番调查。 “回大人，吴昆年身边的两个下人，一个叫做包查，一个叫白珲。白珲总是跟在他的身边，而包查基本上都留在宅院之中。” “这个包查——”按照他之前的分析，这个名叫包查的下人，很有可能是有问题的。 “大人，这个包查无论是年纪还是外貌，都和您那天的描述，大致对得上。” “也就是说，包查应该是假的吴昆年！”王茂平的手轻轻拍在了桌案之上。 “那就极有可能是吴昆年本人让他假扮的了？”贺成猜测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第1294章 谁是主导? “大人的意思是说，包查假扮吴昆年，也许不是吴昆年本人指使的？”贺成感觉这话说起来有点儿绕嘴。 “可包查是他的下人，除非他另侍其主？”丁乐旗接过了话头，可真的有可能吗？ “除非有证据，否则不能将这个猜想排除。” 贺成看王茂平的眉头一直轻皱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便好奇的问道： “大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话一出，几个护卫的目光，便都聚了过来。使得他原本在心里捋的思路，只能转换成问答模式。 “如果吴昆年指使包查假扮自己，目的是什么？” “不露出真身，避免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丁乐旗回答道。 “那为什么要保留吴昆年这个名字呢？本来就是一个假名，既然推出另一个人，索性换一个名字，不好吗？” 面对王茂平的反问，贺成思考了片刻，迟疑的开了口：“也许这个名字，有特殊的含义？或者他们只认这个名字？” “谁只认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杂货行的掌柜，显然认识吴昆年这个人。而庄万，也只是知道他在为吴昆年做事，此人是做什么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过问。如果包查当时顶着其他名字，他也不会有怀疑。 面对王茂平的问题，贺成等人，都沉默了下来，很显然他们也想不通。 “好，我们从头开始捋一下……”王茂平准备带着护卫再理一遍思路，看能否找到最为合理的猜测。 首先，与吴昆年可能有关联的是：罗家杂货行，庄万，许璞归，张家。如果，包查的假扮是吴昆年命令的话，就说明他想要隐藏在幕后，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那为什么要现身罗家杂货行？让包查代替自己不行吗？” 面对他的问题，贺成率先开了口：“也许杂货行的掌柜就是吴昆年的手下，而庄万与许璞归却不是！” “贺护卫讲的很不错，的确是可以解释的通，而且很合理。”王茂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贺成有些感慨，自己终于是和大人想到一处了。 “不过——” 一个转折过来，让贺成发觉，他与大人好像没想到一起去。 “你们忘记了一个人！” “谁？” “白万卓！”王茂平不是没有想过贺成说的这种可能，但因为此人的关系被他给排除掉了。 “白万卓？阜安州白家？” “没错！那半块金腰佩！” 既然金腰佩对吴昆年的意义重大，那么一定是他亲身佩戴，而不会交给下人。 金腰佩是那个丁姜从白家附近偷到的，那么，出现在那里的人，就应该是这位吴昆年。 如果此人这般谨慎，为什么不派包查与白家接触，而是要亲自现身呢。总不会是只在肇原府谨慎吧。 “是啊，为什么呢？” 面对几脸问号，王茂平也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既然，这里想不通，就换另一种可能！”想不通就说明，有不合理的地方，也只能暂且放下，看看另一条路能否走得通。 如果，包查不是在吴昆年的命令下假扮的，那么会是什么情况呢？ 也就是说，吴昆年对于许璞归与庄万的事情并不知情。他也就不知道许璞归的真实身份，同时也不知道宫中那位许贵嫔是冒名顶替的。 “那他背后之人会是谁呢？”丁乐旗思考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显然自己的护卫对背后之人更为关心，于是王茂平只能把他们重新拉回到自己的思路之中。 “先不要想，包查背后之人会是谁，想想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盯着许璞归！” “没错！”王茂平也同意这个猜测，就是为了盯着许璞归。 “可大人，然后呢？”贺成也皱着一张脸，如今一看也推测不下去了啊！ “除了许璞归的事情，包查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什么？”怎么感觉跟不上大人的思绪呢？ “他与吴昆年生活在一起，那么吴昆年知道的事情，他会不会知道呢？会不会有人，让他盯着吴昆年的一举一动呢？” 王茂平说完之后，书房内几个人的目光就都聚在了丁乐旗的身上。 “大人，属下也不知道，包查知不知道啊！” “我明白，这并不好确认。但如果包查真的知道的话，那么他就是安插在吴昆年身边的一颗钉子。” “他能够掌握吴昆年所知道的消息，也能掌握吴昆年所不知道的消息。而无论是许璞归还是庄万，所供出来的人——” “这样，吴昆年才是被推出来的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我们分析了这么久，还有一方没有提到。” “张家？”所有人此时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如果张家真的与包查有联系的话——” “也许张家就是包查的背后之人！”虽然是猜测，不过贺成说的却有些斩钉截铁。此时的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张家就是害死太子殿下的张家。 王茂平倒是不想这么轻易的下结论，因为一个小小的吴金旺，让他们察觉到张家与庄万有联系。 庄万的上头是包查的话，就能够推出，张家与包查有联系，至于二者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待确认。所以—— “那就要看是谁在向谁传递消息，谁在向谁发布命令了。”一定是接收消息，发布命令的一方作为主导。 所以，丁乐旗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大人，暂时还没有发现包查与谁碰头。” “包查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会出门吗？”丁乐旗如果有收获的话，肯定早就说了。 “包查平日里所做的事情，很是固定。就是买些菜，或者去食肆酒馆订一些吃食。” “所以说，他出门不会被吴昆年怀疑，而且还很方便与人碰头了？” “是，但我们暂时没发现，他有与人碰头的迹象。”丁乐旗回答道。 “盯着吧。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大人说的是！” 丁乐旗离开之后，王茂平仍旧留在书房，目光盯着烛火，脑袋不停地思考着。是等呢，还是放饵出去呢？ 第1295章 找个由头 许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但是带来的影响还在继续。无论是对于看热闹的百姓，还是对于其他与许家有牵扯的人。 “你说什么？”王茂平看着眼前的郭栾。 “大人，李顺林命令小人在他离开之前，想办法混进内院。”郭栾的头始终低着，没有敢抬起来。 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已经不掌握在李顺林这个前东家的手中，而是掌握在这位王大人的手中。 “看来，李顺林是想把你变成一把可以刺向本官的利刃啊！” “小人不敢！小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的！”听了王茂平的话，郭栾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他哪里有伤害王大人的胆子。 不过，这个命令，李顺林已经下达了很长时间，他也推脱了很长时间，如今已经给了他最后的期限，郭栾害怕如果真的没能完成的话，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受到惩罚。 “不用，那就把你提到内院吧！但找个什么由头呢？让本官想一想吧！” “是！那小人先退下了！” 听到大人答应了下来，郭栾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放轻脚步退出了书房。 而王茂平则是准备想一个由头。毕竟自己信任郭栾，李顺林才能更加信任郭栾。 自家的下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缺。即使想要再添两个，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从府衙的杂役中挑选。 所以，用什么由头，让郭栾成为内院的下人而不显得突兀呢。赏识对方，也总要有一个原因吧。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苦肉计，来个以身挡刀自然是最好的。但郭栾作为杂役，不可能跟着他出门，更别提在外面替他挡刀。 在府衙挡刀那更不可能，这府衙又不是筛子，谁都能来闯一闯。不过，经常有人私下拜访，说筛子好像也不为过？ 李顺林给了郭栾最后的期限，是不是说明，这次气坏了呢？虽然许家的案子他没有参与，明面上没有什么牵扯。 但王茂平并不觉得失望，因为对方的名声肯定受到了影响。等到私贩货物的案子，以及许璞归偷梁换柱的案子传到刑部，李顺林的名声更会一落千丈，甚至会影响到吏部的考核。 当了三年的提学，恐怕官职仍旧原地踏步。想升官，除非他有大的功绩，要不然，近几年，想都不要想。 王茂平一想到，李顺林忙活了三年，归来仍是正五品，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以年计算的很长时间，并且沦为同僚们的笑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这局棋，终究是自己先下一城！李顺林应该气疯了吧！ 李顺林的确是气疯了，从他知道升公堂的内容后就一直处于发疯的状态。这个许璞归不仅帮着外族做事，而且与那位许贵嫔还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就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那他现在算什么？他竟然给一个偷梁换柱，私通外族之人的儿子当老师！虽然明面上没有牵连自己，但他如今已经成为林江官员的笑柄。 等他返回京城，他就会成为京城那些官员的笑柄。 李顺林实在是想不通，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会在他的身上发生。本家想与许家打好关系，所以便让他收许婕妤的侄子为弟子，他遵守了！却没想到事情闹到如此荒唐的地步！ 鸡飞蛋打！自己还赔上了名声与官途，他怎么可能甘心，他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不甘心！”房间里再次出现怒吼声以及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下人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在此时出现在李顺林的面前。 “王茂平，都是你的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李顺林布满血丝的眼中，迸射出凶光。 相较于让他收徒的本家，以及造成现在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许璞归，李顺林更加痛恨将这一切揭露出来的王茂平。 “阿，阿嚏！阿嚏！”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夫君这是着凉了？”安初筠关心道。 王茂平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天已经热了起来，怎么会着凉呢！估计是有人在骂我呢！” “夫君为肇原府这般辛劳，怎么会有人骂你呢！”安初筠下意识的说完，就看到夫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 “怎么了？”难不成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安初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看我的夫人为何这般貌美！”王茂平扬起笑容，除此之外还想看看夫人你到底套了几层滤镜。 安初筠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嗔怪的拍了一下王茂平的胳膊，脸上灿烂的笑容中还带着一丝羞涩。 “刚才是丁护卫过来了？”安初筠转移了话题。 虽然已经要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有时夫君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还是会让她的心怦怦乱跳。 “是郭栾，李顺林让他尽快混入内院！”王茂平自然看出媳妇害羞了，于是也就配合的转移了话题。 “那得想一个由头才行！”毕竟郭栾的身份是府衙的杂役。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想着想着，就去幻想李顺林气疯的嘴脸是什么样子的了。 真想亲眼看看啊！ “我帮夫君想一想？”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一天要想的事情太多了一些。 “对了，今天又有人过来拜访了？”自从他爹、他娘来了肇原府，递拜帖的人又增加了不少。那些大户人家，总想着登门拜访。 “嗯，潘老夫人过来了！” “嗯？”这位最近来的倒是挺勤，想来这次不只是为了拜访他娘吧。 第一次是为了许老夫人，第二次是为了向大牢里的许璞归追问当年的真相，那么这次呢，是为了什么？ “潘老夫人来拜访娘，顺便说了一下许老夫人的近况。” “哦？许老夫人最近过得不好？” “嗯，虽然已经戳穿了许璞归的真面目，但许家近年所得的财富，已经被罚没。仅剩的宅院，又被许家的亲戚觊觎。” “许老夫人年事已高，又丧夫丧子，怎么可能保得住宅院呢！” “所以，潘老夫人想让咱们帮忙主持公道？” 安初筠点了点头。 第1296章 还算圆满 “主持公道啊！” 王茂平轻轻的念叨着，一般情况下别人家的家事他是不愿意去插手的，即使他作为知府同样如此。不过，如果是实在看不过眼的事情，他倒是想助弱势的一方一臂之力。 按照他的脾气秉性来说，潘老夫人求助到他们夫妻俩这里来，那么，他利用身份主持一下公道未尝不可。但—— “对于许老夫人来说，这反而是一个好的结果吧！” 安初筠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夫君。不是她狠心，而是如今事情的走向，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想来夫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另一条路要怎么显现出来呢？” 夫妻俩彼此对视的双眸之中充满了默契还有少许欣慰。 只不过他们的想法，潘老夫人并不知情。她还在等着，知府夫妇为许老夫人主持公道呢。 只可惜，过了两天，也只听到许家那些亲戚越逼越紧的消息。难不成知府夫妇，真的要袖手旁观？懒得为这种小事去主持公道？ “雁儿，今天再送些东西去许家！不，还是现在就去吧！” “是，老夫人！”如今才刚结束宵禁不久，老夫人就派她去许家。果然是与许老夫人感情深厚啊！ “老夫人！” 叫雁儿的丫鬟还没来得及退下去，一个下人就匆匆的快步走来。 “怎么了？” “许老夫人来了！” “什么，还不快请进来！” “是！” 没一会儿，许老夫人的身影便出现，看起来精气神儿还不错，虽然步伐慢了一些，但并不需要人搀扶。 “本来还准备让雁儿代我去探望您呢！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许家出事到现在，许宅几乎就只剩下许老夫人和一个赎了身的丫鬟。所以她才会不放心，隔两天就要派下人去探望。 “慈秀啊，我准备离开了！” “离开？”潘老夫人李慈秀听了她的话，不禁一怔。 许老夫人年事已高，娘家并不在肇原府，而且只有一个侄子。即使娘家真的愿意收留，也只能是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是不是那群许家人又逼您了？我再去找知府夫人，请她为您做主！”李慈秀说罢，就要起身让人备车。 许老夫人连忙拦下她，让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拍了拍她的手。 “慈秀，你听我说。这种家事，官府也不好插手的。知府大人已经帮我，帮许家洗刷了冤屈，老婆子我啊，感恩还来不及，不想用这种小事去给大人添麻烦。” “可对您来说这不是小事！”如果许老夫人真的被撵出来，今后的日子，连她都不敢去想。 “慈秀，我已经有了安置的地方！” “您要去哪？回娘家？”李慈秀只当这是许老夫人宽慰自己的话。 “不，我要去我干女儿那里。” “干女儿？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干女儿，我怎么不知道？”李慈秀觉得许老夫人的话像是编出来的，可对方的神情又不像有假。 “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曾经是许家的丫鬟，因为救过我家裳儿，因此被我认做干女儿，给了一些银钱放她出了许家。”许老夫人说起干女儿，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真的？” “老婆子我骗你做什么！” “可她成家了吗，她的家人能同意吗？”李慈秀还是感觉不放心。 “同意了，这不，今天就接我回家了嘛！” “可——”真的能碰上这样的好事情？ “慈秀，你就放心吧，老婆子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没有可图谋的地方！”许老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 李慈秀也只好点点头，如果这个干女儿是真心的话，那许老夫人想来，可以安心的度过晚年。 “我这次登门，一来是向你道别，二来还是想亲自表达歉意，要不是许家，明渠也不会——” 许家出事之后，慈秀虽然没有亲自到过许家，但却经常派丫鬟带着东西探望，许老夫人的心里始终是过意不去。 李慈秀拉住许老夫人的手，眼睛有少许酸涩：“都是陈云的错，与您，与许家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底，无论是潘家还是许家都一直被蒙在鼓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关进府衙的大牢，同为伤心人，没有理由去相互责怪。 她怨恨的，始终是夫君视做知心好友的陈云。 “谢谢，谢谢！”李慈秀的话，让许老夫人心中的愧疚减轻了一些。 “您干女儿住在哪里？我有时间去探望您！”李慈秀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有时间老婆子我肯定会登门造访的。”说罢，许老夫人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开。 李慈秀也随即起身，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此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到许老夫人的身影，连忙迎了过来。 “干娘，我们该走了！” “哎！”许老夫人冲着李慈秀笑了笑，随后在男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回去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许老夫人掀开车帘，冲着她说道。 “嗯！”李慈秀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挥了挥手，直到马车远去。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的声音，让李慈秀回过神来。 “我们该回去了！” “嗯！”李慈秀向着远处马车消失不见的方向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回了院子。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您说什么？”丫鬟有一些不解。 “没事，退下吧！” “是！” 李慈秀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在许老夫人掀开车帘的时候，她发现马车里还坐着一个女子。侧脸的轮廓与许老夫人别无二致，让她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肯定是眼花了！要不然——”李慈秀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有些事情，总归还是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啊！ 而已经出城的马车之上，孙竹就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许老夫人的怀里，说着小时候说过的话。 “有娘在身边，真好！”即使她永远也变不回许颖裳，但她仍然可以，以女儿的身份陪在母亲的身边。 回答她的是头顶发丝被母亲用手轻轻抚过。 她们都回不去从前，但却还有以后。 第1297章 马蜂窝 这些日子，因为父母的到来，王茂平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即使工作一整天，返回内院的步伐依旧轻松愉快。 不过，好难得啊！不是没有看过他家闺女扎马步，但这个时辰，顶着五本书扎马步，他还是头一次见。 能出现这种情形，那一定说明，是又闯祸了。 看着这种惩罚力度，王茂平倒是有些好奇，究竟闯了什么祸。因此，直接无视小家伙求救的眼神，快步走进了正堂。 步子刚迈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太对。所以，他闺女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哟，二平回来了啊！” “年儿蹲马步想来也蹲累了，要不让她进来吧！”王广顺脸上还出现了讨好的笑容。 这倒是不常见！ “没事，我看她还不累！” 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要不怎么长记性。尤其是对于他闺女这种犯了又犯的小家伙。 “二平啊，也不是年儿的错！要怪就怪你爹！” “是啊，怪我！让孙女进来吧！”王广顺也连忙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王茂平听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看向安初筠，后者很是无奈。 “爹，这和你没有关系，是年儿的错！” 安初筠无奈的说道，随后，实在是不想驳了公婆的面子，只能将小家伙给叫了进来。 小家伙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进来以后往刘氏身边靠了靠。 “谁让你把书拿下来的，接着扎马步！” 王茂平虽然一脸平静，但小家伙自然是知道此时的父亲惹不起，又可怜巴巴的将书顶了起来。 “说，闯什么祸了？”有他爹他娘在，媳妇总归是顾忌着二老的心情，不好坚持惩罚。但他要让小家伙知道，闯了祸就要接受惩罚，没有人能替她撑腰。 媳妇不好意思这样做，他可以！ “呃，嗯！” “说话！”王茂平语气加重了不少。 小家伙此时声音小的像蚊子，和平日里截然不同。 “大点声！” “捅，捅了窝！” “什么窝！” “马蜂窝！“ 王茂平感觉五本书，都顶少了，这应该顶盆啊！目光看向他爹，对方也有一些尴尬，左手还紧紧捂住右手。 上前一步，将王广顺的左手拉开，就看到右手已经红肿了起来，把衣袖向上掀了掀，胳膊上也鼓起了一个包。 “咳，没事，就蜇了两下，初筠已经请过大夫了！在家的时候，也时常挨蛰，一会儿就能消。”此时心疼大孙女儿的王广顺对被蛰表现的并不在意。 “都肿成这样了，还不疼！”王茂平看着都有些心疼。 “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目光再次对准小家伙，王茂平真没有想到，他闺女这次惹的祸，居然是捅马蜂窝。 自己虽然没事，却害得她爷被蜇了两针。 “二平啊，其实就是——” 王茂平摆了摆手：“娘，你让她自己说！” 此时的他真的已经生气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马蜂倾巢出动，要是运气不好，没准会闹出人命的。 顶书扎马步，王茂平觉得处罚太轻了一些。 “就，就是……”连她爹都生气了，小家伙也知道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只能垂头丧气的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出来。 小家伙每天都要睡一个午觉，尤其在天越来越热的时候。如今自己的爷爷奶奶来了，以王曦年好动的性子，自然不会乖乖的去午休。 今天，就央求着她爷陪她去后面的园子玩耍。王广顺对这个大孙女十分疼爱，自然不会拒绝。 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大孙女儿还真能闯祸。前脚自己采着马兰，准备给小家伙编一个蛐蛐儿。后脚就发现王曦年从院子的角落拿起木杆儿，朝着树上捅咕。 一开始，王广顺也没有在意，还觉得他孙女果然适合练武，瞧瞧那么长的木杆儿，都能举的起来。 等到看清小家伙在捅什么之后，瞬间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跑了过去。人到了，蜂巢也掉了下来。 王广顺将小家伙紧紧护住，自己的手却被马蜂给蛰了两针。 听完了前因后果，王茂平狠狠的瞪了闺女两眼，随后又开始仔细打量起了他爹。 “爹，真的只有手和胳膊上？如果有其他地方被蛰，一定要及时说出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别为了给他孙女遮掩，而有所隐瞒。 “真没有，还要多亏那个小伙子呢，要不是他，你爹我呀，肯定不止被蛰两个包。不过，他就有点惨了。可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才行。”王广顺其实也有一些心有余悸。 “小伙子？” “是府衙的一个杂役，名叫梁柊。那个时候正在清理着后面院子里的杂草。”安初筠接过了话头。 “梁柊？”梁柊不就是郭栾吗？王茂平望了过去，就看到安初筠隐隐的点了点头。 “他没事吧！” “被蜇了十几个包，大夫说要遭些罪，但于性命无碍。”安初筠开口道。 王茂平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问起了他闺女捅马蜂窝的原因，总不会只是手欠吧！ “年儿想喝蜜浆。可喝不到！” 为了小家伙的牙齿着想，王茂平夫妻俩对于甜的东西，都是定量的。蜜浆虽然甜甜的很好喝，但小家伙也不是每天都可以喝到。 王茂平没有想到，为了一口喝的，小家伙还真的拿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连捅马蜂窝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眼见着他爹脸色又沉了一分，小家伙赶忙认错。 “爹，娘！年儿知错了！”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王广顺两口子直心疼。 “年儿都认错了，二平，初筠，你们就原谅她吧！”王广顺当起了和事佬。刘氏也在一旁附和。 但王茂平显然不准备这么轻易就原谅。 “王曦年，不是认了错，事情就可以结束，一笔勾销的。” “认了错，你爷爷手上的包就能立刻消下去了吗？梁柊被蛰了十几下，就能不痛了吗？事情就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了吗？” “而你该道歉的人是我和你娘亲吗？” 第1298章 真的知错了? “年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王茂平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闺女说话，小家伙如今算是泪流满面。 “害爷爷受伤，是年儿的不对，年儿给爷爷赔罪！”小家伙将书从头顶上拿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向着王广顺，行礼赔罪。 “爷爷原谅年儿！”看着孙女哭成这个样子，王广顺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有呢？”在一旁的王茂平，仍旧板着张脸。 “年儿去向梁叔叔赔罪！” “还有呢？” “年儿愿意接受惩罚！” “好！那今晚没有晚饭，我会和孟先生说，从明天开始，一旬的时间，你的功课是翻倍的，记住了吗？”王茂平感觉对闺女的处罚还是有一些轻，主要是确实狠不下心。 “记住了！”小家伙抹了抹眼泪。 王茂平起身向着卧房而去。安初筠也连忙跟上。 “是意外吗？”看着身边的妻子，王茂平轻声的问道。主要是太凑巧了一些。 “嗯，确实是年儿的错，这次还真是多亏了郭栾。”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由头不用找了！” 经过这件事情，就可以将郭栾调到内院来。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由头竟然是他闺女创造出来的。 说到做到，今天的晚饭，果然是没有小家伙的份儿，所以显得有些沉闷。刘氏和王广顺几次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在晚饭结束以后，王茂平带着小家伙去探望了梁柊也就是郭栾。这才发现，对方看起来被蛰的很严重。左侧的脸颊都肿了起来，手上也是一片红肿。 让之前一瞬间有些怀疑，对方会不会是自导自演的王茂平，颇为的愧疚。他已经在为对方寻找由头，人家怎么会擅自行动呢，何况还将自己搞得如此凄惨。 让下人将补品和银钱放在桌子上之后，王茂平看了看小家伙，后者往前走了一步。 “年儿给梁叔叔赔罪，若非年儿鲁莽，梁叔叔就不会伤的这般重。都是年儿的错！”看到郭栾的惨状，小家伙的心里也充满着愧疚，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这，使不得，使不得！”大人的千金给他赔礼道歉，他哪里承受的起。 “是本官的女儿把你害成这样，对不住了！” 要不是为了救他爹和他闺女，对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幸好郭栾会武，否则也许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大人！”看到知府大人冲着自己作揖，郭栾连忙阻止。 “赔罪是应该的，养好身子之后，就去内院吧！” “谢大人！” 王茂平摆摆手：“是本官要谢你才是！” 回去的路上，王曦年跟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他的脸色。 “看我做什么？” “梁叔叔伤的这般重，都是因为年儿，年儿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年儿不想让别人，因为年儿受伤！” 王茂平虽然仍旧板着脸，但心里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王曦年，记住你的惩罚了吗？” “嗯！” “那为父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马蜂是不产蜂蜜的。所以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仅鲁莽，还很无知！” “年儿错了！”小家伙的头又低了下去。 对于王家人来说，今天算是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就连安初筠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王茂平的脸色。 “夫君还在生气？” “哎！”不得不说王曦年这次闯的祸，的确是让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年儿这次虽然太鲁莽了一些，但到底年纪还小，想来今天的教训她一定能够记住的。”以前都是王茂平在闺女闯祸之后，安慰妻子，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王茂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愿她能记得这次教训吧！” 妻子说的没有错，闺女的年纪还小，她无法去估量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说到底，这么小的孩子犯了错，还是他们做父母的责任。 所以，他也需要反思。以往，倒是太执着于想让孩子汲取书中的知识。如今看来，闺女的常识好像不太够啊，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了。 以后，给闺女上课的话，就都变成常识课好了。反正有孟先生在，对于书本上的内容，他能发挥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王茂平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不过仍旧板着脸，决定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小家伙。 决心下的虽然挺坚定，散值回来，看着闺女可怜巴巴的样子，终究是心头一软。蹲下身，展开自己的双臂。 小家伙飞快的冲他跑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爹爹，年儿知错了！你原谅年儿！” “真的知错了？” “嗯！年儿今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那爹爹这次就原谅你了！”王茂平摸了摸她的脸蛋，抱着她回到了屋里。 王茂平不再生气，内院的气氛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王广顺夫妻俩也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生起气来，他们也害怕啊，更别提孙女了！ 而幸好当时园子也就只有郭栾和另一个杂役在场。王曦年捅马蜂窝的事迹，没有被传扬出去。要不然，就不只是王家人知道小家伙的黑历史了。 笼罩在内院的阴霾，算是在一天之后，就雨过天晴，不过肇原府则是在逐渐变热的日子中，迎来了雨水。 让王茂平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今年没有发生春旱，夏天的雨水也还算充足，算的上是风调雨顺。 散值的时候，雨水已经停了下来，地上的石板已经全部被打湿，像是被雨水打扫了一遍。有些低洼的地方，则是存了一些积水。 王茂平走在路上，心中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宁静。就这样平静的过完一天天，一年年也挺好。 “王曦年——” 可惜久违的宁静，瞬间被打破。刚踏进内院，就看到他闺女双脚一抬，蹦在了小水洼里。 是谁前两天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着求他原谅的，还没等装两天呢，就又故态复萌了。那水坑有什么好踩的！ 还没等他再说话，就看到满身泥土的大白。 第1299章 常识课 小家伙看到他的身影，心虚的低头走了过来。而大白也蹭的一下从他身边钻进窝里。王茂平觉得，此时要想给大白一点教训，根本就无从下手。 “爹爹，今天年儿和先生看到天虹了哟！”因为心虚，小家伙连忙开口，企图转移她爹盯在鞋上的视线。 “不准再故意往水里踩！”看着闺女的鞋已经变得湿漉漉的，王茂平又板起了脸。 “年儿记住了！” 暼了小家伙一眼，知女莫若父，小家伙记住的可能性恐怕是约等于零。 “看到天虹了？” “嗯！” “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 “还有呢？”总不会只有“很好看”这三个字吧。 “很长！” “还有呢？” “还，还有很高。”王曦年如今已经开始后悔，向她爹提起看到天虹的事情。 “还有呢？” 既然看到了彩虹，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学一下与彩虹相关的常识吧。只可惜，如今的彩虹已经消散。要不然正好可以对照实物进行讲解。 王曦年摇了摇头。 “先进屋吧！” 听到这话，王曦年是如临大赦，以为总算是结束，却不知道今天的常识课才刚刚开始。晚餐，小家伙因为逃过了训斥，所以吃的喷香。 因为今天孟先生散课的时间比往常早了一些，小家伙还以为能多玩耍一会儿。没想到，还没等往外溜，就被她爹给逮了一个正着。 小家伙也只能是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天虹除了又高又长之外，还有什么？” 王曦年没想到她爹又旧话重提。只能摇了摇头，随即向自己的爷爷奶奶求救。不过王广顺两口子，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并没有插话。 “天虹有几种颜色？” “赤，黄，蓝？爹爹，下次年儿一定会仔细看的！”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已经学会了把不懂的问题，全部都推给下一次。 王茂平有些无语，所以为什么就不是这一次呢？ “那么，天虹出现在什么方向？” 小家伙挠了挠头，仔细的回忆了起来。而王茂平要的就是她去回忆与思考。自己不只是想让闺女记住一些知识，还想要培养她观察，思考的意识与能力。 “东，东面。”王曦年有一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时候的日头呢？” “西面！” “所以年儿应该知道什么？”王茂平继续引导着。 小家伙低头思考着，王茂平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王曦年终于是抬起头来： “天虹与日头的方向是对着的？” 王茂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年儿说的没有错！很棒！” 王广顺和刘氏相互对视了一眼，天虹他们可是看了很多次，但从来没有注意过方向。孙女小小年纪就注意到了，真厉害啊！ 就说嘛，二平的孩子错不了。 而小家伙听到了王茂平的夸奖，终于咧开嘴笑了。 “那为什么雨后会出现天虹？为什么会与日头相对呢？” 小家伙咧开的嘴又合上了。随即像模像样的站起身，行礼道：“请爹爹解惑！” 别说，这虚心求教的样子还真的让他挺受用。使他在这一瞬间产生了闺女很好学的错觉。 “年儿要先自己想一想才行！”即使是胡思乱想也好，只要动脑思考就是进步。 “哦！”没有听到答案，小家伙还显得有一些失望。 “初筠，给年儿找一块通透性好点的白水精！” 王曦年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不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 “知道为什么吗？”王茂平看向闺女。 小家伙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有水精了！ “爹希望你可以通过它发现天虹的踪迹！”小家伙，该认识一下色散现象了。 “可是天虹在天上！” 王茂平拍了拍她的头顶：“也可以在你的手中。” “快去完成先生交代的功课吧！” 小家伙原本有一些发懵，听到功课两个字，瞬间回过神来。倒腾着小腿，向着房间跑去。 都怪爹爹，不仅占了她玩耍的时间，也占了她完成功课的时间。 王茂平倒是心情很好，觉得这样的常识课，以后还是要多一些才行。 不过此时，京城一些官员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比如刑部尚书就把面前的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并时不时发出叹息之声。 在清吏司的案卷上呈到他面前的时候，洪甫实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大案。而卷宗如此之多，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所以，林江肯定是又有大事发生。不过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在翻开卷宗之后，仍旧感觉到震惊。 作为刑部尚书，他看过的卷宗不计其数，驻守边关的将士与商人勾结，私贩货物到外族，他也曾遇到过。 但这种事情只要发生，就是后果严重的大案。这十几年来，边境并不安宁。外族一直对孟朝的土地，虎视眈眈，多次试探。 近两年边关的局势，更加剑拔弩张。却不曾料到，就是那些吃里扒外的叛徒与唯利是图的商人，助长了外族的野心与气焰。 二十多年啊！那些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就连洪甫实自己都感觉怒意难平。那么陛下听过后，也必将震怒。虽然与他这个刑部尚书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可以，真的不想由他提起此事！ 等等，应该还有一个与他同命相怜的人才对！ 而此时兵部尚书鲁卓泰，也想到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不过，这案子只是上呈到了刑部，但却实打实的跟兵部有关啊！ 没错，林江的案子经过层层呈递终于到了京城。 边军要调查审问那些涉案的将士，林江官府要调查审问那些涉案的商人，都花费了一些时间。 而且这案子毕竟是两方参与的结果，所以无论是卷宗还是公文，都选择了在同一时间传递到京城。 “洪大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休息好！” “鲁大人看起来也有一些憔悴！” 其他大臣，还在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只有这两位相对而立，一声苦笑。 第1300章 这么短的时间 “洪大人请！” “还是鲁大人您先请！” 上朝的大臣们都觉得有点奇怪，不就是进入大殿嘛，今天这两位怎么谦让起来了。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看来又是平静的一天啊，虽然，天亮的一天比一天早，但是他们却一如既往的疲乏，有的盯着自己官服的下摆，有一些昏昏欲睡，所有人都在等着那声“退朝”响起。 “臣有本启奏！” “哦？鲁爱卿，何事启奏啊？”此时启元帝的声音很是平静。 “回禀陛下，兵部收到林江总兵邱匡的呈状——” 听到鲁卓泰的话，不管是分心散神还是昏昏欲睡的大臣们，此时都精神了起来。所以，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林江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外族出兵进犯林江不成？不过，看鲁卓泰的神情还算是平静，不像是军情紧急的样子。 “说！” 启元帝的声音响起，大臣们的头又低下了一些。陛下的心情显然不太好啊！他们可别去触霉头。 “据邱匡呈状上所言，边军中有人吃里扒外，私通外族，放商人私贩货物出关口，如今，那些参与的将领、士兵已经全部认罪。” “都有谁？” 启元帝的话语越简短，殿中的大臣们就越提心吊胆。头又低了几分，谁也不敢偷看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子如今的脸色。 而启元帝此刻确实阴沉着脸，看起来盛怒异常，不过从之前收到王茂平密疏的时候，心中就已经了然。 鲁卓泰连忙将呈状通过内侍上呈到了启元帝的手中，不过片刻之后，呈状便被甩在了地面之上。 让殿中的官员们连喘气都变轻了很多。生怕这个时候被陛下注意到自己。刑部尚书洪甫实心中则是暗自庆幸，幸好不用自己打头阵。 “念！” “是，是！”鲁卓泰赶紧上前两步，捡起呈状开始念了起来：“……中路左参将吴广业守备石勋和……守备……援兵营坐营官……操守……千总……千总……” “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那些人做了多久？” “回禀陛下，已有二十余年！” “呵，所以他们就是这么守护边关，这么守护孟朝的土地与百姓的？” “踏着战死将士的的血肉与枯骨，与外族勾结？” “所以边关早就被这群蛀虫被啃食成了筛子！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 “你们来告诉朕，那些人哪里来的胆子！” 启元帝目光扫视着殿中分列而站的大臣，即使事先已经知情，但是对于他来讲，到底是怒意难消的。 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太子很有可能是为了调查边军，才会落入到精心准备的圈套之中。 而这个中路左参将绝对不是林江边军之中隐藏最深的那个人。所以，那个人暂时还是没有查出来。 这样的结果，让启元帝的怒意又提升了几分！ 虽然低着头，但大臣们还是感觉到了启元帝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扫过，心中自然是叫苦不迭。 陛下，不关他们的事啊！ “请陛下息怒！” “请陛下息怒！” “请陛下息怒！”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心中暗自无奈，犯错的不是他们，但遭罪的却是他们。 一炷香之后，启元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都起来了！” “谢陛下！”众人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难怪陛下生气，那些商人私贩货物这么多年，竟然才被发现。 在这期间，如果外族趁机兴兵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古牢关可是林江那一带最为重要的关口，一旦被突破，那么外族将长驱直入，整个林江都会危在旦夕。咬住肥肉的饿狼，怎么会轻易松口呢。 如今众大臣们都感到庆幸，外族之前并没有准备好，达楞汗的寿宴还降下了天遣神责，让他们更加无暇东顾。 所以，不管怎么说，上天还是站在孟朝这边的。 “背叛之人，极恶不赦！” “陛下圣明，那些吃里扒外之人，理应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陛下英明，那些人不可饶恕！” “……” 在场的官员们，连忙附和道，虽然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盛怒的启元帝面前，无论有什么心思，都得收起来。 “事情是怎么发现的？”启元帝的脸色虽然仍旧阴沉，但看起来是尽量压制住了怒意。 其他官员也好奇，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现的勾当，怎么突然就败露了呢？虽然说这是一桩丑闻，是边军的耻辱。但是，最先发现端倪的人，不可否认是大功一件。 鲁卓泰此时低着头，听到龙椅上的人发话后，目光瞥向左后方的刑部尚书。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对方换一换啊！今天自己，绝对是承受圣上怒火最多的那个。 洪甫实上前一步，来到了鲁卓泰的身边。 “回禀陛下，是林江官府率先发现异常，盯住了那些商人，进而发现驻守在古牢关关口的边军，私自放行，让那些商队得以走出古牢关。” 虽然此时的大臣们不敢在大殿之上交头接耳，但相互之间还是偷偷的施以眼色。原来关于边军的丑闻，居然是地方官府发现的。如今连挽回颜面都做不到。 “谁发现的？”启元帝自然是知道谁发现的。但他仍然要问出来。 “回禀陛下，是肇原知府王茂平！” 在场的官员们，有想掏掏自己耳朵的冲动。所以他们真的没有听错吗，王茂平这三个字，为什么又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刚因为肇原府的石漆而被久违的提起，如今才过去多长时间，这名字怎么又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他怎么就那么能发现呢？ “王茂平，朕记得他！”启元帝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些。 嗯，在朝堂上被提了这么多次，能记不住嘛。大臣们酸溜溜的腹诽道。 “陛下，就是这位肇原知府，发现了商队的异常，随即将事情上呈给了林江巡抚，后巡抚苏溢诚用咨文告知总兵邱匡，两方着手布局，将人一网打尽。” 第1301章 夸起来了? 安万寻之前还想着，退朝后补一个早饭。毕竟今天没有来得及吃。所以一直在期盼着可以早点儿退朝。 不过如今，大殿上后面几排的官员，数他腰杆子挺的最直。虽然没有吃早饭，不过此时却充满了力量。 站在他身边的官员，时不时投去一个带着陈醋的目光。这个安万寻虽然官运一般，但找女婿的眼光却是好的出奇。 选了一个二甲进士，人家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成了知府，而且这朝堂之上哪个大臣，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与功绩。就连当今圣上，都对此人记忆犹新。 前几天，石漆的功劳，刚扣在脑袋上，如今又大块儿功劳砸了下来。他们怎么能不羡慕呢！ 也难怪，如今安万寻腰杆子挺的倍儿直，这要是他们的女婿，肯定也这样啊！所以有才能的人，不靠家世，也可以熠熠生辉！ 啧，自己早上吃包子真不应该蘸醋啊！ “我记得那个王茂平不是去年才成为肇原知府的吗？”今天的早朝，注定是比往日要长一些。 再次听到王茂平的名字，对于安万寻，韩正广，吕必安等和他有关系，或者欣赏他的人来说，自然是替王茂平感到高兴的。 但对于绝大部分的官员来说，酸味儿又在无形之中溢了出来。 启元帝的问题，也是他们想问的问题。对呀，不是才成为知府没多久吗？不是才消停了一年多的时间吗？ “回陛下，正是如此，王茂平去年从阜安知州擢升为肇原知府。” 吏部尚书恭敬的回答道。官员的功绩簿上，这位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如今看来，甚至有一马当先的架势。 “王茂平是什么时候发现端倪的？” “回陛下，是去年的秋天！”洪甫实看了很多遍卷宗，因此对于启元帝的问题，立刻就做出了回答。 “也就是刚到任上不久，就发现了？” “是！” “所以，一个刚做几个月知府的人，发现了其他人二十多年都没能够发觉的勾当。究竟是这个王茂平，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绝非常人，还是之前的官员和边军太废物了一些？” “啊？回答朕！” 听着启元帝的话，殿中的官员们又将头低下了几分。不说治理一府，就是知县，那最少也是三甲的同进士。怎么可能像圣上说的那样一文不值。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的阜安知州，如今的肇原知府，的确有过人的才能。这样一想，嘴里就更加酸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启元帝居高临下的看向只露出头顶的臣子们，目光划过一道讽刺。平时吵的不可开交，怎么这时候，都变哑巴了呢！ 王茂平固然是出众的，但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了一些。 “陛下，王茂平在阜安州期间，就屡获功绩，更是在近两年林江破获的大案之中，出力颇多。在微臣看来，的确是明察秋毫，出类拔萃！”吏部尚书开口道。 能发现别人所不能发现的，的确是人家的本事。不能说以往的官员没能力，只能说在王茂平面前，显得平庸了一些。 “是啊，陛下，肇原知府的心思缜密绝非常人。” “陛下……” 圣上又问了一遍，总不能让话掉在这大殿之上，所以即使牙酸，还是要夸的。这种场面，他们上了这些年的朝，可是没经历过几次。 但无论是刑部尚书洪甫实，还是大理寺寺卿陆松德的夸赞都是真心实意的。同时又一次为王茂平没能留在京城而感到可惜。 而安万寻站在大殿的最后面，听的是颇为的受用。谁让大殿之上，那些大臣们纷纷夸赞的人，是他的女婿呢！ “够了！” 听到龙椅上的启元帝发了话，大臣们赶忙又合起了自己的嘴巴。终于把陛下给听厌烦了？ “两相比较，那些官员更应该自惭形秽！” 大臣们相互交流着眼神，以前的肇原知府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会成为王茂平的对比吧。 就像圣上说的，王茂平越出众，就衬得那些人越无能。他们夸着夸着，也感觉不对味儿了。但到底是不好将别人的无能说出口。 “陛下所言极是！” 所以圣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您消气就行。 “都有哪些人参与了私贩货物？”启元帝的询问继续。 大臣们发现，启元帝的语气明显是怒意未消，于是连忙又开始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回陛下，共抓获犯人及家眷一千九百三十九人……其中参与私贩货物的商人……提供便利……”这些刑部尚书都已经了然于心，回答起来并不用多加思考。 十几家商人，再加上他们的家眷，运送货物的商队伙计，还有为他们行便捷的人，以及其他环节的参与者。明知道是一个大案，但听到具体的人数，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是心头一惊。 “……仍有一人尚未抓获。” “尚未抓获？”启元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又暗了一分。 “是！肇原知府顺着犯人交代的线索，找过去时，发现那里早在几个月前便已人去楼空。” 终于有从王茂平手下逃脱的人了？放跑的还是外族在林江的细作以及私贩货物的主事之人，虽然他们也觉得很可惜，但嘴里的酸味却终于小了一些，这位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王茂平：你们怎么就知道将人放跑了？他可是还准备用这条鱼，来钓更大的鱼呢！ 不过，大殿上的官员们显然是不知道，此人早就被牢牢盯住，如今头虽然都低着，但都支着耳朵等待着启元帝的下文。 刚才他们把王茂平捧得挺高，不过只要圣上的一句话，就能够打回原形。 “呵，运气还挺好！”启元帝语气带着讽刺。 然后，然后呢，逃脱的主事之人固然运气很好，但这位王茂平，陛下您多少也评价一下啊！ 但显然，大臣们的想法并没有如愿，启元帝的评价到此为止。已经开始问起了其他问题。 皇上您是抹不开面子，还是有些偏心啊！ 第1302章 还有这事? “那个逃脱之人的手下是外族之人？”启元帝这边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问着。 而那些大臣们，已经不去想今天什么时候退朝。只要圣上没有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就好。 “回禀陛下，并非如此，此人是肇原府的一个举人！”洪甫实的回答虽然依旧沉稳恭敬，但额头却已经隐隐有了汗水。只希望陛下不要再问下去。 因为对启元帝的脾气秉性有所了解，所以才会将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说倒背如流，但也熟记于心。 而且，不仅是私贩货物的卷宗，林江这次呈上来的卷宗，洪甫实都看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一件让他感觉到离谱的案子。 不仅案情很离谱，而且还离谱在与皇家有一丝牵扯。所以他并不想要在朝堂之上提起，以免又惹恼了龙椅上的帝王。只能寄希望于圣上不要再问下去。 “举人？” “是！” 洪甫实沉默下来之后，发现龙椅上的启元帝也没有说话，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陛下，这个举人姓许，叫许璞归，是，是——” “是什么？” 洪甫实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在场的官员都感觉有一些异常。站在前排的李墨华，因为王茂平被夸奖而感觉有一些窝火。 毕竟这位曾经不识好歹的拒绝了李家的招揽，还对李家嗤之以鼻。听到他又立了功，心中自然觉得烦闷。 但在听到那个举人姓许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随即安慰自己，即使在肇原府，姓许的人也多了去了。不过，心还是提了起来。 “他是许贵嫔名义上的兄长！”洪甫实回答完之后，也不敢看启元帝的脸色。他不敢看，其他人也不敢看。 这种涉及到皇家的事情，他们虽然喜欢听，但可不想在朝堂之上听到。陛下颜面无光，遭殃的可是他们！ 洪甫实表示他也不想说啊！ 但既然已经听到了，所有人在装听不到的同时，也在心里琢磨起了许贵嫔到底是谁。 能站在这大殿之上，不只是他们有能力，他们的妻子绝大多数也非寻常人。所以对于后宫中的动向，虽然不可能了如指掌，但也是有所耳闻的。 因此，很快便想到了许贵嫔是谁，是前段时间因病故去而被追封为贵嫔的那位。生了七公主，不过被养在太后的膝下，而且本人并不受宠。 不过听说离世之前的近两年，与那位李贵妃的关系不错。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暼向了李墨华。虽然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交好，不过总归是摆脱不了一个“利”字，一家人都是那个德行！ 而此时的李墨华，则是感觉芒刺在背。他知道妹妹与那个许贵嫔交好，也知道交好的原因。不过却没有想到，如今人已经死了，竟然还有这样的牵扯。真是平白惹上一身腥。 “你是说，这个许璞归是许贵嫔的亲哥哥？”面对面色如墨的启元帝，所有人在心里叫苦不迭。 陛下，咱就别问下去了，您敢问我们都不敢听。涉及到皇家的事情，您就私下解决呗，我们当没有听过，还不行吗！ 启元帝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实情。当然，并不是通过王茂平的密疏。 而王茂平自然也没有因此事给启元帝写密疏。毕竟，涉及到皇家的事情，他可不想插手。有陌惜楼在，霍公子就一定会知道结果，那么后宫那位也会知晓。 所以，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他多嘴。而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即使之前许贵嫔的离世，不是皇上授意的，霍公子和后宫那位也会想方设法的提醒，用不着他来操心。 更何况，他有种直觉，许贵嫔病故，就是皇上授意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回陛下，并非如此。” 其他官员感觉稍微松了一口气，难不成是堂兄？ “许璞归虽然名义上是许贵嫔的兄长，但却非其，血脉相连的亲人。” 大臣们如今听的是云里雾里，该不会许贵嫔是被收养的吧。这样的秘辛他们实在不敢听下去了啊！ “许璞归本名陈云，是一个偷梁换柱，冒名顶替的家伙！” “哦？” “回陛下……”看起来启元帝怒气好像消下去了一点，洪甫实连忙开口道。 如今看来，在朝堂之上说出来也好。这样的结果，总归是不算抹黑了皇家的颜面。 而官员们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在朝堂上听到和戏文里一样离谱的案子。不过，这位如果不是许家人，那么皇室的颜面也算是保住了吧！ “嗯，王茂平果然是有断案的天赋！”启元帝听到最后开口道。 他在朝堂上提起，一方面是不想产生什么离谱的谣言。毕竟真相不会丢掉皇家的颜面，而谣言却会。尤其是有关于皇家的谣言，与其在暗地里发酵，倒不如摆在明面上。 而另一方面，启元帝不得不承认，王茂平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深得他心。不仅将许璞归绳之以法，而且还挖出了隐藏多年的真相，使皇家的颜面得以保全。 所以，他就是要在朝堂之上夸一夸这个王茂平。 “陛下所言极是！”洪甫实率先开了口，如果将来王茂平可以调回京城的话，那么最适合的肯定是他们刑部啊！ “陛下，王茂平之前在大理寺就已经崭露头角，的确是有断案之长！”王茂平可是在大理寺观政过的，将来还是回到大理寺最为合适。 “陛下，王茂平无论是在阜安州还是在肇原府都颇为出彩……”所以，将来还是到户部最为合适。 听着洪甫实几人的话，一些官员又开始泛起了酸意。再怎么夸，这位如今也只是地方知府而已，即使立了功，即使圣上再怎么欣赏，短时间内也升不了官的。 你们的心思是不是打的太早了一些。现在有什么可争的。还是看看过几年什么情况吧。没准，那时已经泯然众人了呢！ 在王茂平成为知府的那一刻，他们就是这么想的，结果未能如愿。 第1303章 怎么那么多听说 “退朝！”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都知道，今日的早朝终于是结束了。虽然心情五味杂陈，但不可否认，因为王茂平的表现，让陛下的怒气得以压制了不少。 说到底，他们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羡慕这种顺风顺水而又年轻有为的人呢？ 他们绞尽脑汁，竭尽全力，想要让圣上注意到自己。可王茂平人在林江，却能轻而易举的引起圣上的注意。 再对比年轻时的自己，那种落差就越发的明显。人家几年时间，就轻松越过了他们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距离。 羡慕啊！ 不过，好像有热闹可以看。还是先把酸意压下来才行。 “李大人！听说李提学之前收的那个弟子，就是陈云的儿子，不知是真是假啊！” “哼，齐大人还是专注公务的好！”李墨华一脸阴沉的挥袖而去。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有人知道了。 齐姓的官员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齐大人！”其他官员自然是听音而去。李墨华的热闹，他们还是愿意凑一下的。即使如今腿已经发酸，但还是不想错过！ “哎，我也只是听说！” 他们就喜欢听别人听说的事情。 “李家的旁支出任了林江提学，在那里收了一个弟子……” “啧啧，原来有这么一回事！” “我也只是听说啊！” “明白！” 虽然是李家的旁支收弟子，但应该是李墨华的主意吧，果然是个没眼光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对于李墨华靠着后宫那位，爬上如今的位置，绝大部分官员心里是鄙夷的。而且这些年同朝为官，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除了四皇子那一派，基本上没人对他有好印象。 “我还听说啊——” 原本听完热闹，官员们也就准备散去，这下又收回了迈出去的步伐。虽然腹诽你怎么那么多听说呢，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催促。 “齐大人，我们可是洗耳恭听！” “这个李提学之前也出任过提学！” 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嘛。 “出任过宁江的提学，肇原知府还是那次的案首呢！” 对于王茂平的名字，朝堂的大臣们自然是都听过，但对于他以往的经历，倒是很少去了解。毕竟已经成了亲，做不成自己的女婿，那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所以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各位大人，我可是要先回衙门了。” “哎，齐大人！” 说话怎么就不说全了呢！这位肯定是有所保留。早知道这么吊人胃口，还不如不听了呢！ 今天朝堂上的案子，自然会被传出去，而随之一起传扬出去的，又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才消停了一年多的时间，各衙门年轻官员们的噩梦，又重新回来了。所以又要在这位的阴影之下生活了吗？又开始成为人家的陪衬了吗？ 你就安安静静的在地方当知府不好吗？ 而安万寻作为最高兴的那个人，当晚就请了自己的两位好友，杯酒言欢，打算不醉不归。 酒桌上的主角，自然不是三位当事人，而是远在肇原府的王茂平。 韩正广和吕必安看着侃侃而谈，眉欢眼笑的好友，都感觉到了一丝丝无奈。所以今天又让他显摆到了。 之前说又要当外祖父了，请他们吃酒。后来肇原府发现石漆了，又请他们吃酒。如今，女婿在破获大案中，有亮眼的表现，三人又聚在了酒桌旁。 他们自然也替好友以及介存感到欣喜。奈何，安万寻说的内容，他们都已经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如今又要再听一遍。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酒杯相对，将酒一饮而尽。安万寻还在神采飞扬的，说着他的女婿多么厉害，而自己的眼光有多么的好。 “我闺女，也要成为诰命夫人了！”安万寻有些感慨，这么年轻的诰命夫人，即使是在京城的高门大户中，也是让人羡慕的。 “哦，真的？” “那还能有假，可是尚书大人告诉我的。” 官员是可以为母、妻请封命妇的，但前提是必须具备一定的资格，考满，且有亮眼的功绩。 他的女婿自然是做到了，按照他的官阶可以荫及母亲和妻子。所以于情于理，封赐都是落在了刘氏的身上。 安初筠不在意，而安万寻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不知道他的女儿何时也能够成为诰命夫人。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真是恭喜了！”如果可以，谁不想要王茂平这样的女婿呢！ “那是，谁让我的眼光好呢！”安万寻一杯酒下肚，又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是不知道……” 韩正广与吕必安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是又来了！算了，作为好友，他们也只能听着了。 而京城潘家的宅院之中，潘晋阳可谓是一脸的感慨，回到家中之后，当即就决定写信再嘱咐一遍，自己的母亲、弟弟要与知府打好关系。 地方的知府不少，但被陛下记在心里，被大臣们在早朝上不断夸赞的，可是凤毛麟角。 照这个势头，对方绝对不会止步在地方知府。如果能更进一步，拉近关系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老爷回来了？肇原府的家书到了！”潘夫人一面替丈夫换下官服，一面说道。 “哦？”他这边刚想给家里写信呢，没想到家书就来了，还真是心有灵犀！ 接过信，劳累一天的潘晋阳，眉头原本缓缓的舒展开，却又猛的皱起，身子也随之坐直，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之上。 “陈云，我要杀了你！” 手掌拍在茶几上的声响，以及潘晋阳此时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潘夫人吓了一跳。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生了这么大的气？ 难不成家里出事了？ “老爷，是不是家里——” 潘晋阳摆了摆手，一旁的潘夫人没有再问下去。 “那个许贵嫔你了解多少？” “许贵嫔并不受宠，而且年初的时候已经去了。老爷想知道什么？”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潘夫人还是下意识的说道。 “没事！”潘晋阳起身向着书房而去。 第1304章 消什么愁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大部分官员也只是酸一酸而已，但对于李墨华来说，今天则是失了颜面的一天。 因此回到家之后，再也控制不住火气，冲着茶杯，摆件发泄着怒火。下人们只能是心惊胆战的站在角落之中。 “收拾起来！” “是！” 看着自家老爷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下人们赶紧行动，没一会儿，堂中又恢复了原样。除了更换的茶杯摆件儿，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幕落下，李肃贤也返回了家中。对着坐在堂中的李墨华行了一礼。 “父亲！” “怎么这么晚回来？”李墨华本来就忍着怒气，看到李肃贤回来时还带着酒气，语气低沉的问道。 怎么，家里那么大，还装不下他？每天散值后，究竟在外边做些什么？ 李肃贤即使喝过酒，也察觉到今日父亲言语中的不悦，于是开口为自己辩解到： “父亲，儿子也只是想借酒消愁而已！” “你，浇愁？你有什么愁？每天这么晚回来，不是快活的很吗，我看你分明是乐不思蜀！” 今天的李肃贤算在李墨华原本就冒火的心上，又浇了一汤匙的油。他自己也知道，父亲今天应该是借着由头，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但问题是，他也没有说谎，的确是借酒消愁。 “父亲，您是不知道，今天在翰林院，齐羡离又在儿子面前耀武扬威，儿子的颜面往哪里搁啊！” 翰林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状元、榜眼、探花，李肃贤这个状元，即使是李贵妃的侄子，在翰林院，也只是一个修撰而已。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无论曾经状元的名头再怎么响亮，到这里都要重新开始。李肃贤也只能接受，而让他接受不了的却是，他在原地打转儿，那个齐羡离却凭借着参与撰修志书，一跃成了侍讲。压在了自己的头顶。 如今翰林院那些年轻的官员，都围着齐羡离转，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李肃贤怎么可能服气。 “觉得丢了颜面就自己挣回来！” “爹，您儿子我不比那对师兄弟差什么，只是没有展现的机会而已。”自己的姑姑是颇为受宠的贵妃，他也自认为身负才华，如果有机会的话，绝对可以有亮眼的表现。 “所以你想怎么样？”李墨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而是突然间生出一股无力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自己儿子这么说了。 眼见父亲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一些，李肃贤赶忙说道：“父亲，儿子不想待在翰林院了！” “那你想去哪里？” “六部之中任何一个都好，再不济外放为官，王茂平能做到的，您儿子我，也能做到。”李肃贤说出这话不只是因为信心，也是因为不想要被那对师兄弟踩在脚下。 自己是状元，本应该比他们更加光彩夺目才是！ “王茂平能做的，你也能做到！呵！”李墨华起身，没有看李肃贤一眼，直接离开了正堂。 此时的他，没有心情听自己儿子踌躇满志的话语。他自然是希望儿子光彩夺目。不过，即使心中对王茂平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如今，私贩货物的案子，再加上许璞归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让妹妹之前的想法落空了不说，他也会被人在背后耻笑。 而李顺林那个旁支的官途想来也只能止步于此。前些日子，还求着自己替他筹谋，希望可以更进一步，这下也不用白费力气了！ 想来妹妹，与四殿下应该很生气吧！ 那个王茂平好像天生就是和他们李家作对的！ 李贵妃的确是很生气，尤其是在四皇子离开之后，将宫人们劈头盖脸的训一顿仍旧不解气。 “滚下去！” “是，娘娘！” 宫女退下去之后，才敢在角落里捋起衣袖，此时胳膊上已经是青紫一片。 “我是为了谁？我不是为了他吗？” “要不然，我之前会去交好那个地位卑下的许婕妤？” “谁想到，不仅那个许婕妤上不得台面，她哥哥竟然还是个冒名顶替的，太荒谬了！”李贵妃把自己给气笑了。不过阴狠的眼神却与四皇子如出一辙。 “娘娘，您消消气！”身旁有一定年纪的宫人劝解道。 “消气，我怎么消气？他在埋怨我这个做母妃的！”不提还好，一提，李贵妃的火气又上来了。 “殿下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许家会牵扯其中。”宫人轻声的说道。 “怎么，本宫就想到了吗？” “……” “……” “娘娘，您该休息了！” “我哪里睡得着！” “娘娘，身体要紧，要不陛下也会跟着担心的。” “把香点上，风扇也摇上！” “是，娘娘！” 房间暗了下来，李贵妃也缓缓的进入了睡梦之中，不过从皱起来的眉头，额头上的冷汗，以及嘴里的喃喃自语，就知道做的并不是美梦。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啊！”李贵妃尖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 听到动静的宫人，也连忙走了进来。为李贵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娘娘，您又做噩梦了？奴婢去为您取安神汤过来。” 李贵妃制止了她：“不用了，太医开的安神汤没有一点用处，真不知道太医院是做什么吃的！” 噩梦之后，李贵妃心中的怒火又被点燃。 “那奴婢——”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守着本宫！” “是！”宫人跪坐在李贵妃的床下，卧房再次暗了下来。或许是有人陪着自己，李贵妃没过多久，便再度进入了睡梦之中。 黑暗中，宫人看着被点燃的香最后一点火光，掉落了下去。起身，轻轻摇动着风扇的手柄。 而相比于李贵妃的噩梦连连，四皇子可谓是毫无睡意。原本母妃说要拉拢许婕妤时，他并没有在意。 太后对七公主很是疼爱，还打算将来让七公主嫁到定安侯府。定安侯是太后的外甥，与其他一些侯伯不同，定安侯的儿子可是实打实掌握着兵权，是镇守一方的总兵。 第1305章 都没睡啊 烛火之下，四皇子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如今出了私贩货物的事情，即使那个许璞归与许贵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即使许贵嫔已死，即使七公主养在太后的膝下，但到底是受到了影响。 原本太后是想要为七公主打算，但如今亲事肯定是泡汤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不说，还会成为别人私下的谈资，这才是四皇子最受不了的。 作为最受宠爱的皇子，他要的不仅是父皇的看重，大臣的欣赏，还有交口赞誉的名声。可是如今呢？到底是母妃思虑的太不周全。 睡梦中的李贵妃显然没有想到，四皇子仍旧在埋怨着她。 “王茂平！” 睡梦中的王茂平显然也没有想到，三更半夜的还有人惦念着他。 四皇子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许家，虽然有关于太后的想法，只有几个人知晓。 但不可否认的是，赵恒律的内心深处有一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恼怒。虽然他并不会承认。 而另一部分原因，就是王茂平，对方再次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此人表现的越出众，赵恒律的心里就越恼火。 毕竟这位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但还是有意无意避开了他的招揽。 对于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越耀眼，赵恒律就感觉越刺眼。不识好歹的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奈何，林江离的还是太远了一些。 而皇宫的一处宫殿之中，启元帝同样也没有休息。坐在御座之上盯着前来汇报的人。 “怎么样？” “回陛下，礼单上的东西还没有查到。” “还没查到？” “是，臣已经将饵撒了出去！” “那些人呢？” “回陛下，没有异常。” “退下吧！” 相比于早朝时的盛怒异常，如今的启元帝显得很平静。当大殿彻底空寂下来之后，宫灯拉长了帝王的身影，却也让影子显得有些寂寥。 年轻时宏图霸业的愿景，有很多已经实现，有很多已经放下，如今最放不下的却是替他的太子找出凶手的执念。 “宸儿，父皇老了啊！” 启元帝默默念叨了一句。如果他的宸儿还在的话，想来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 私贩货物的案子，没几天就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衙门。而王茂平这个名字，也随之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之前是朝堂之上散发出酸味，现在各衙门中的酸味儿，也随之飘散了出来。作为知府能够如此的出名，近些年来，恐怕也只有这个王茂平。 但，这无疑是让官途开始没多久的官员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尤其是与王茂平同科而出的官员，对方越出彩，差距就越明显。 明显到，他们都不愿意说出自己是哪一科的进士。因为只要一说出口，那下一句无疑就是： “和王茂平同科？”接下来话题到了谁的身上自然是一目了然。 当然，其中最为不爽的自然是李肃贤。平日里被齐羡离压了一头也就罢了，如今又被消停了一年多的王茂平压了一头。 心高气傲的他自然是无法接受，因此整日阴沉着脸。不过翰林院中官员，显然不会去顾及他的心情。摆张臭脸给谁看，曾经的状元很了不起吗？ 纷纷扰扰之中，随着对王茂平的关注越来越多，有些官员则是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肇原知府王茂平好像与李家不对付啊！ 王茂平当年成为案首之后，竟然没有进入到府学，而当时的提学就是李家的旁支。 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去关注这种小事，但谁让王茂平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早朝上被夸赞了呢，而且还听到了一些风声。 所以，王茂平的过往被一些官员深度的进行了挖掘。 于是，这件事情，也就随之暴露。当年王茂平没有进府学，那么，能够从中作梗的人，想来就是那位李提学。 说实话，这明摆着是要毁人前途。如果，王茂平当年没有进天奉书院，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形呢！很有可能无法通过会试，成为朝廷的官员，更不要说取得什么亮眼的功绩。 如果不是善良到一定的程度，那么这两个人应该早就结了仇。而王茂平自然也不会对李家有什么好印象。 那个李家的旁支，竟然出任了林江提学，而且这次还栽了一个大跟头。想来王茂平也是乐见其成，不对，应该就是他的手笔，如今心里肯定相当舒爽吧。 其他官员知道的事情，李墨华自然也知道了。如今在恼怒之中又觉得可笑，他竟然派与王茂平有过节的人去招揽王茂平。 如今想来，李顺林肯定会从中作梗。 真是可恶！李墨华的手猛的拍向桌案，发出一声闷响。李顺林竟然敢不告诉他！不过，想来无论怎么招揽，王茂平也不会投靠李家了！ 而无论是李顺林还是王茂平，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过节居然被挖了出来，摆在了明面之上。 李顺林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无能狂怒的状态，在收到郭栾的信以后，心情才终于好了一点。 毕竟，只要王茂平身边有这颗钉子在，就不愁日后找不到对付他的方法。总有一天，他会将此人铲除。 王茂平，我们来日方长！ 不过，王茂平显然不知道李顺林的隔空喊话，但这也是自己想要对他说的。毕竟对方马上就要离开林江，想要对付他，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唉！” “夫君还在为名字烦心？” “可不！这孩子也不给反应啊！”咋的，让你再选一个字，就那么难吗？ “这孩子，总是在这个时候最安静！”安初筠颇为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媳妇，你知道吗？你这句话才是最扎心的！ 这个小家伙该不会比王曦年还不爱读书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王茂平就感觉脑瓜仁儿发痛。 自己曾经的梦想是当个吃穿不愁的米虫，但不希望他孩子的梦想，也是如此啊！ “要不，再读一篇？” 安初筠感觉夫君有一些失落。 王茂平摆了摆手：“还是早些休息吧！” 第1306章 多动动脑 “爹，爹！” 王茂平刚刚散值，正拿着一本书，准备选出最为满意的字来。就听到了他闺女的喊声。 平心而论，虽然嗓门有点大，但清脆悦耳，还挺好听的。 “爹，爹！” 好嘛，那个小黑又凑什么热闹。起身，迈过门槛，将鸲鹆从笼子里轰了出去。 此时的小家伙，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今天散课之后这么高兴，是没留功课还是被先生表扬了？不过，怎么想，都是前者吧。 “怎么了？” “爹，我今天看到天虹了哟！” “天虹？” 王茂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望了望房檐外的天空，又看了看地面，今天应该没下雨吧。 “嗯！可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王曦年说罢，从荷包里掏出了白水精。 而王茂平终于知道他闺女说看到天虹是什么意思。他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在了脑后。没想到，闺女一直惦记着，还挺有求知欲的嘛！ “好看吗？” “嗯，可惜年儿还没有数清它有几个颜色！”小家伙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举起手中的白水精，只可惜，暮色之下，已经不再耀眼。 “那就下次再看。”王茂平用手点了一下她的小脸蛋。他倒是可以直接告诉闺女，彩虹有几个颜色。但小家伙的好奇心，恐怕也会马上消失。 想来自己发现的事情，才会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水精上的天虹要小很多。年儿还是喜欢天上的！” “年儿觉得这是为什么呢？”孩子，动动你的小脑瓜，有助于提高思考能力，没准还能提高智商呢！ 不过，闺女的智商到底是多少？他很好奇啊！应该不会像自己之前那样，智商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吧！ 边角料，你说句话啊！ 不过，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水精很小，装不下那么多天虹，但是天很大，可以装的下！”小家伙一边说，一边颇为配合的张开双臂，想表达一下天空的广阔。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小家伙表示了肯定。 “那年儿觉得，为什么天虹会出现呢？” “嗯，因为日头？年儿觉得有日头的时候，水精在闪闪发光，变得更好看，更值钱了！” 这时候小财迷属性就不发作了好不好！ “而且，年儿是在有日头的时候，从天上和水精中看到了天虹。” 小家伙，倒是挺会总结。王茂平表示很欣慰！毕竟无论是色散还是光的折射与反射，都需要光参与其中。 “那为什么在雨后才能在天上看到天虹呢？”王茂平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嗯，为什么需要雨呢？”小家伙思考的样子，在他这个做父亲的眼里，很是可爱。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小家伙来说，还是太难了一些，很快王曦年就败下阵来，仰头看着他。 王茂平从闺女的眼中看到求知欲，这可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爹，告诉年儿吧！” “年儿可以去看看镜子！”王茂平并不想直白的告诉她，因为这样直白的讲出来，小家伙肯定也是云里雾里，还不如一点点的去发现，在思考中逐渐去领会。 不过，如今小家伙已经知道了，天虹产生的两个条件，他已经很欣慰了。 “镜子？”小家伙不懂为什么她爹突然提起了镜子，不过，仍旧将王茂平的话记在了心里。 “镜子，镜子！” 被放飞的小黑又飞了回来，让王茂平颇为无奈。这家伙学话学的倒挺快。以至于如今，就敢把它挂在房檐下。这要是养在房间之中，不得把悄悄话全都抖露出去啊！ “你们父女俩站在门口做什么，大鹅都炖好了！”刘氏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小家伙瞬间就将镜子忘在了脑后，蹦蹦跳跳的向着她奶跑去，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吃大鹅喽！” “大鹅！”话学的真快啊，就是出自小黑之口显得有些滑稽。 “没你的份！” “没，没你，份！” 一人一鸟因为大鹅还能拌两句嘴。王茂平也只能是摇了摇头。谁能想到这两个对话的有来有回呢！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茂平其实也觉得，家里炖的大鹅格外的好吃。因此，晚饭也没有少吃。 吃过饭，一家三口起身去后院消食。王广顺夫妻俩并没有一起。如今这两位都很忙。 王广顺忙着与孟先生谈天说地，成语用的越来越多，说话的举止动作也开始向读书人靠拢。估计下次回到宁江之后绝对会让众人刮目相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爹好学的缘故。 连孟先生都对他爹很是欣赏。王茂平在想，如果边角料出现在他爹的身上，没准儿他家能出一个状元也说不定。要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做一个米虫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闺女，连忙将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脑袋中摇了出去。他闺女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到了后面的园子，小家伙儿便开始撒起欢儿来。不过，离她捅马蜂窝那棵树倒是很远。看来对于之前的教训，印象还挺深刻。 “辛苦了！”王茂平看了看身旁的妻子。即使怀着孩子，依旧将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每天，他都因为府衙的事情忙忙碌碌，分给她们母女俩的时间并不多。作为丈夫来讲，他知道自己是不合格的。也幸好有妻子的体谅。 “夫君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安初筠用手抚了抚王茂平的眉间，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皱纹。 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眼前这个男人是最称职的知府。而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个男人，是最完美的丈夫。 “谢谢初筠能陪在我的身边！”王茂平感觉他的生活已经很圆满，当然如果能不那么忙碌，就更好了。 “也谢谢夫君能陪在我的身边！”安初筠的笑容中带着满满的幸福。 “爹，娘！快跑！” 温馨的氛围刚升起来，就被他闺女给打断。小家伙儿快步冲他们跑了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不过王茂平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1307章 又冒出来一个 “怎么了？”王茂平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闺女开口问道。 “马，马蜂！” 马蜂？不可能啊，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府衙可是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将危险排除，所以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哪儿呢？”小家伙该不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花，花上！”王曦年指了指不远处。 花上怎么着也不可能有马蜂窝，王茂平顺着闺女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安初筠也连忙跟上。 “蜜蜂？”安初筠松了一口气，所以是小家伙认错了。 “蜜蜂？不是马蜂？”小家伙也从身后冒了出来，不过还是和那株凤仙花保持着一定距离。 “蜜蜂也会蛰人！”安初筠一句话，让小家伙又后退了半步。 王茂平倒是没有说话，太阳已经落山，园中的光线已不像白天那么充足。他听说蜜蜂基本上都是在白天采蜜，眼前这一只显然很反常。咋的，也加班儿啊！ 又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这才了然。 “这不是蜜蜂！” “不是蜜蜂？”安初筠有些意外。 听到不是蜜蜂，小家伙又冒了出来。 “嗯，它只有一对翅膀而蜜蜂有两对，而且——” “它没有尾针！”安初筠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 “那这是什么？”长得和蜜蜂如此相似，乍一看，的确会容易认错。 “应该是蝇的一种吧！” 小家伙一听苍蝇，手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被王茂平及时抓住，即使是苍蝇，也不能用手啊！ “这种蝇成虫是吃花蜜的，幼虫喜食蚜虫。” “是好虫子？”小家伙听的稀里糊涂。所以要不要打。 “虫子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它们也只是按照本能活着而已。 “嗯，那为什么要打蚊子，打苍蝇呢？” “因为我们是人，所以要站在人的立场。” “爹爹，我不懂！”王曦年这个年纪自然是听不懂的。 “没关系，以后就懂了！今天最重要的是年儿又认识了一种虫子。”他闺女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那么，这株花叫什么知道吗？” “……” 离开园子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把凤仙花，往指甲上搓，开始染起了指甲。年纪不大，倒是挺爱美。 不过，王曦年没有发现，今天她在不经意中，已经学到了不少常识。也没有发现，她爹精准的控制了时间，回去之后要完成先生留下的功课，留给她玩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曦年回到房间，才想起自己还有功课要完成，哭丧着脸，也没有功夫欣赏自己的指甲了。 而王茂平准备给还未出生的小家伙上课的想法也没有实现，再一次坐在了书房之中。 “池千户，许久未见！” 如今出现在书房之中的是翻墙来拜访的池焱。想来是兴贺山的那条线路，又有什么进展了。 “这个时辰来拜访，请大人勿怪！”主要是褚先生如今已经不在肇原府。池焱获得消息之后，只能直接与王茂平联系。 “怎么能说打扰呢，本官可是盼着池千户能过来呢！”这肯定不是假话，毕竟解决了关口那条私贩货物的路线，剩下的就是兴贺山这条了。 “如今无论是石春县还是那几个村子都十分的平静，也没有见到那些商队的影子。”池焱开口说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古牢关那条线路被端，想来对严定怀的刺激还是很大的，再加上，官府如今对府中的商户格外关注，想来，以对方谨小慎微的个性，肯定要观望一下。 他想要保留这条路线，那么就不能让那些私贩的货物运送出去。如今的情形倒是正中了王茂平的下怀。每当严定怀觉得风头已过的时候，王茂平就要想办法让他疑神疑鬼，夜不成眠。 “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告诉大人您，那些盐的去向。” “哦？已经知道了吗？”之前他们只了解到，外族将盐从兴贺山那条通道运到了土柳村，再由土柳村的人运送出去。但运到哪里并不清楚。 “嗯，运到了曲泰。” 王茂平沉默了片刻，随即开了口：“哪个盐商？” “敖家！” “敖计才？” “是！” 王茂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曲泰与宁江很近，敖计才又是那里数一数二的盐商，不得不猜到他的身上。 敖家在盐商中属于内商，主要从边商那里收盐引，或者纳银给官府获取盐引。但贩卖私盐这种事情是屡禁不止的。尤其对于大的盐商来说，操作起来更加的简单，而且风险更小。 “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池焱觉得有一些头痛，兴贺山这条路线竟然牵扯如此之广。 王茂平对着烛火叹息了一声：“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如果对敖家动手，那么无论是严家，还是外族都会收到消息。这样的话，兴贺山的线路还能保留住吗？ 况且，敖家在曲泰，他在林江，他的手伸不到那么远。即使和那边的官府通气，又怎么能够保证，没有官商勾结的情况呢？ 他不想让严家这只到手的鸭子飞了。 “大人，那先盯着？”池焱与王茂平算是感同身受。 “嗯，那边人手还够吧！” “请大人放心！”他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那个敖家和私贩货物的商人有来往吗？” “暂时没有发现。”将货物送到石春县的商队，没有一个是来自曲泰的。 王茂平沉默了下来，所以如今掌握的情况还是太少了一些。如果褚旻在这里的话，肯定是要笑他不知足的，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好吗！ “王大人，您在想什么？” “本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池焱很想说你想不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了。不过到底是捧场的问了一句： “敢问大人是什么问题？” “古牢关关口那条路线上的商队，用货物换回了马匹。那将货物送到石春县的这些商人，得到了什么呢？” 池焱也想不明白，目前没有线索可以把他们和盐商联系在一起。甚至这些人都不知道有盐的存在。 第1308章 还没睡? “是啊，他们得到了什么呢？”池焱重复着王茂平的话，都没有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那些私贩货物的商人图的就是一个“利”字，否则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那么银钱究竟从哪里来呢？” 听着他的话，池焱思考了片刻：“会不会是敖家还没有交给他们，所以我们没能发现之间的牵扯。” “这笔银钱，即使真的由敖家所出，也应该不会与他们有直接的联系。”这也是池焱派去的人发现不了的原因。 “大人的意思是，银钱需要中转？会不会是通过镖局。”池焱开始顺着他的思路去猜测。 王茂平点了点头：“池千户的猜测不无道理。所以那些商人，财物的流转要盯住才行。” 中转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池焱的猜测，只是其中一种可能罢了。如今是查也不好查，盯也不好盯。 果然，下一刻池焱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为难：“大人，恐怕不太好盯啊！”即使混入其中，都很难掌握那些商人的财物流向。 “本官明白，不过那些商人私贩货物所获得的银钱，不算是小数目，必定会小心谨慎。所以只要盯紧他们，很有可能发现一些不同。”因为除了盯梢，也没有其他好的方法。 “是！”池焱刚才的话，也只是不想让这位知府抱有太大的期待。 王茂平双手交叉拄在桌子上，又思考了片刻，随即看向池焱： “池千户有没有想过，敖家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自然是为了财！”无论是那些商人，还是敖家无非都贪图一个利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 “可敖家真的在意这点儿财吗？” 平心而论，运送的盐并不少，而且如果以年来计算的话，数目绝对不小。但问题是这些盐所获得的银钱，其中一部分很有可能是付给那些私贩货物商人的酬劳。 那么，留给敖家的又有多少呢？ 敖家作为曲泰首屈一指的盐商，风险与获利好像并不成正比吧。 “或许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王大人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如果人家觉得值得呢？ 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能够成为曲泰首屈一指的盐商，即使真的唯利是图，也会深思熟虑，步步为营。”冒险是必然的，但也是衡量之后的结果。 “啊！”池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池千户想到了什么？”这是有了思路？王茂平满脸的期待。 “有没有可能，敖家是外族人，或者在为外族做事？” 看着池焱满脸的期待，王茂平也说不出来打击的话： “不无这个可能！” 只不过可能性不大，或者说微乎其微。敖家几代都是盐商，说实话基本上不太可能是外族。除非又有偷梁换柱的事情发生。 而敖家也没有必要受制于人，为外族做事，除非有把柄在外族的手上。在王茂平看来，二者之间应该只是因为利益而牵扯到了一起。 他的话虽然说的委婉，不过池焱倒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无可能，就是没有多大的可能。 而王茂平也说起了自己的猜测：“本官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获利足够大。” “可大人您不是说——”敖家不值得为这些利益冒险吗？如今怎么前后矛盾了起来。 “如果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呢？”只要利益足够大，就值得冒险，不是吗？ “大人的意思是，除了兴贺山运出来的盐，还有其他地方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敖家虽然是曲泰的盐商，但运盐的路线可并不只是在曲泰地区。” “大人说的有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所以要确定敖家贩盐的路线都涉及到哪些地方。” “我会派人去调查！” “还有，池千户有没有想过，林江离土孛默部并不是很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有没有其他的私贩路线呢！” 土孛默部距离林江只能说是除了傲鲁部之外离得最近的。但如果想要私贩货物，通过林江并不是最优的选择。 “这——” “你说是其他地方走不通呢，还是其他地方也有这种情况？” 看着王茂平投过来的目光，池焱沉默了下来，毕竟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是这两个选择的话，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如果其他地方走的通，为什么还要选林江呢？” “外族的各部之中，哪一个最强的呢？”王茂平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土孛默部。”但由于离林江不是很近，因而林江的心腹大患从来都是傲鲁部。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强自有强的理由啊！” 一个地方，或者一个部落要想发展壮大，不只是靠天时地利人和，也要靠决策与筹谋。 “所以选择林江，或许是贪得无厌，或许是有备无患，谁知道呢！” 因为严家而牵扯出来了两条私贩货物的路线，而如今，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多到王茂平都感觉有一些心累。 “王大人，在下先告辞了！”如今时辰已经不早，加上猜测到最后，除了破坏心情，也没有其他的进展，池焱便提出了告辞。 王茂平道了一声辛苦，目送着对方离开。随后望着烛光发了一会儿呆后，开始研墨，提笔写起信来。 信自然是给巡抚大人的，如今有了进展自然是要及时汇报。还有那些猜测，也要随之汇报上去，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头疼。 等王茂平将信件写好，吹灭蜡烛，回到卧房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回来了？”安初筠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没有睡着？”他就说自己不能加班，要不，直接影响到媳妇的睡眠质量啊！ “不知为何，今天孩子有些调皮！”安初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啊？真的？”这可是相当难得的事情。 安初筠点了点头，就在片刻之前肚子里的小家伙还踹了她一脚呢？ “所以还没睡？” “应该吧！” “我去拿书！”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机会难得啊！ 一篇文章过后，并没有任何反馈。他就不该抱有期望！！！ 第1309章 该放饵了 昨天刚见完池焱，今天王茂平又见到了丁乐旗等人。他们也只能算是例行汇报，不过结果就是没有什么收获。 王茂平也并不觉得失望，毕竟事情不是都能靠盯梢盯出来。所以，没有收获才是最常见的结果。 “严家商铺，没什么动静？”虽然知道严定怀都做着哪些勾搭，但对于严家商铺，王茂平并没有放松警惕，徐宁风仍在那里做着伙计。 凭借着圆滑讨喜的性子，在铺子中虽然谈不上重用，但也不会被人欺负。只是连他自己估计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是来当护卫的，结果却是来当伙计的。 而在白家商铺被封以后，何路已经解脱，他还得继续坚持着。 “严家商铺一切如常，但明显谨慎了很多。各布庄的掌柜会面也没有再提及代指货物的布匹。” 王茂平嗤笑了一声：“严定怀果然是又谨慎了不少。” 这样他就很满意了，兴贺山那条线路，牵扯的人越多，就越不能对此人动手。那么就只好让他们投鼠忌器。王茂平要确保动手之前，那些私贩的货物，都运不出兴贺山。 “大人——” “怎么了？” “郑营最近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王茂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怎么把这位给忘了：“他是不是要回阜安州？” “是！宁风去吃馄饨的时候，无意听到郑营和父亲的对话，说是要离开几天。”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 如今的徐宁风，倒总是去郑营的馄饨摊，一方面是想与这位熟悉起来，另一方面，馄饨的味道确实不错。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没走吧！”王茂平肯定的说道。既然丁乐旗他们已经发现了，就不会让郑营离开。 “是！所以，大人，要不要和他见上一面？”出现的纸条，对于郑营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他也许不怕死，但他会怕死后就没有人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了。何况如今还有跟他生活在一起的老爹。虽然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以父子相称，感情也很深厚。 “由马护卫见他一面吧！” 想来如今的郑营肯定相当的恼怒与失望。毕竟私贩货物的案子，严家并没有被抓起来，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是！”马峰干脆的回答道。随即又问起另一件事： “大人，属下要不要与那个柳杨接触一下？” 柳杨？王茂平在脑袋里思考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了这个名字。土柳村的人，也许是他们了解土柳村的突破口。 “找一个看不出破绽的由头，稍稍接触一下吧，不过切勿急于求成。否则不仅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也会给柳杨带来危险。” 虽然王茂平也想了解土柳村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稳住那些人更为重要。 “对于土柳村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王茂平又强调了一遍。 “属下明白！”马峰自然听出了王大人话中的意思。有些事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所以，接触那个柳杨一定要慎之又慎。 看到他们都已经汇报完毕，王茂平也开始问起了问题。 “包查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吗？” “没有，和往常一样。与他交谈过的人，也察觉不到什么异常，是属下无能！” 找不出任何反常的举动，丁乐旗也觉得有些失望。 “丁护卫无需妄自菲薄，没有异常才是正常的。也许是为了避过风头，或者有事发生时才会与人联系，所以这段时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并不奇怪。”王茂平连忙劝慰道。 他能得到这么多消息，可都是靠着丁乐旗等人，可不能让人家失了信心。 “不过，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王茂平很想要确定下来，张家与包查是不是真的存在着某种牵扯。 如果存在的话，张家、包查、吴昆年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样的。包查是幕后之人？还是说张家是幕后之人，或者包查就是被吴坤年推到明面上的替代品。 猜想有很多种可能性，但真相却只有一种。王茂平需要尽快找出这个真相。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做呢？”丁乐旗也等的有些心灰意冷，可除了等，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打草惊蛇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吧。 “既然等不下去，那就只能放些饵料了。”王茂平开口道。 其实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害怕饵料放的不好，容易引起警觉。等着，也许没有收获。但动起来，有的时候更加得不偿失。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如何用最小的风险去确定这一件事情。 “饵？以什么为饵？”大人一向谨慎，看来这次真的是等不及了。不过这也让他们感到好奇。 “吴昆年还去醉栖楼呢吗？” “是！” “多久去一次？” “一般十来天左右，前两天刚刚去过——大人是想要以吴昆年为饵？”丁乐旗反应了过来。 “没错！” “可那不就惊动吴昆年了吗？”而且丁乐旗也想不出该怎么以吴坤年为饵。 “又不是我们来惊动，所以应该没有关系。” 大人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如果没惊动又该怎么办呢，如今丁乐旗等人的心情有些矛盾，怕惊动了他，又怕没有惊动他。 “大人，如果不上钩呢？” “不上钩的话，就说明我们之前的猜测可以推翻了。”这是最让人失望的结果。 “可，我们究竟要怎么做？” “最终是要让吴坤年知道，我盯上了醉栖楼。”是他盯上了醉栖楼而不是官府，这点很重要。 “所以要将这个消息想方设法的告诉给包查？”丁乐旗询问道。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又能验证什么呢。 王茂平知道，对方还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便开口解释：“我需要确定，张家、包查、吴昆年这三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护卫们都点了点头，不过投向他的目光，仍旧满是疑惑。 “所以，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王茂平目光在护卫的身上环视了一圈。 第1310章 不好学，但好面儿 “一个人？”丁乐旗等人听到王茂平的话，都随之一愣，随后开始思考了起来。 最后还是贺成率先开了口： “大人的意思是胡五？” 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 “胡五如果把消息传递给张家，一旦张家将消息传给包查，我们的猜想就能够走得通。”丁乐旗也反应了过来。 “而且我们也能够趁此机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地位到底是怎么排列的。究竟谁才是躲在幕后的那一个。”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英明！” 王茂平摆了摆手：“只希望结果能够是我们所期望的那样。” 如果张家一开始就没有将消息传给包查的话，那他们就需要重新推测各种可能性了。这样耗费心神的事情，王茂平实在是不想再来一遍。 等丁乐旗等人走后，王茂平也随即熄灭烛火，离开了书房。可不能像昨天那样，耽误媳妇儿的睡眠了。 回到卧房的时候，安初筠果然还没有睡，而是在整理着什么。 “这不是年儿以前看的启蒙书吗？为这个小家伙准备的？” 这些可都是当年他为了不让王曦年输在起跑线上，精心准备的。如今第二个孩子马上到来，又可以重新利用起来了。 谁知安初筠却摇了摇头。 自己猜错了？ “实际上是娘想借来看看！” “哈？” 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娘竟然要看启蒙书籍，这太阳是真的打西边儿出来了吧？ 怎么着，是被他爹的好学感染了？ “最近，那些夫人不是总来拜访嘛！” “以前在阜安州时也这样啊！”那时候他娘虽然激起了一点好学的念头，但终究还是三分钟热度。 安初筠脸上带着笑意：“如今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如今娘可是恭人！”那是有诰封文书在手的，享冠服之荣。被那些有备而来的夫人们吹捧着，在感到受用的同时，也想要有相应的派头。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虽然，他娘不好学，但是好面啊！如今被架到恭人的位置上，不得不努力了呀！王茂平自然是乐见其成，识字总归是一件好事。 “娘不想陪年儿一起读书吗？” 孟先生虽然平日里依旧板着脸，但与他们家相处的很不错，而且也不是迂腐之人，所以应该不介意多一个旁听的吧。 不过，以他娘不认识几个字的基础，好像和小家伙的学习进度有一定距离啊！不知道能不能跟的上。 “娘说并不想添麻烦，她只是想看看这启蒙书。”虽然刘氏是这么说，不过安初筠也知道她婆婆有些好面子，所以并不会揭穿。 王茂平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好面呗！他们老王家好像都挺好面子的。不过，他爹如今也识字，娘怎么没有求教呢？ “而且，我平日里也有时间，可以多陪陪娘的。”安初筠接着说道，教婆婆识字，肯定比教年儿要容易的多。 “会不会太辛苦？” “怎么会呢！”安初筠还是很喜欢与婆婆待在一起的。 王茂平抓起她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以后，我会让初筠也成为诰命夫人的。” 虽说媳妇儿并不在意，但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一点儿歉疚的。 “初筠明白，不过，娘能成为恭人，我很开心。” “夫君有突出的功绩，亮眼的表现，步步高升，固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像现在这样，初筠已经很满足了。”荣耀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我知道。但你夫君可是很有信心哟！” “我不仅要让初筠成为诰命夫人，也要让奶奶成为诰命夫人。” “夫君一定能够做到的，那时候奶奶应该会很开心。” “是啊！还要继续努力才行。”不过想让他奶黄氏成为诰命夫人，可并不容易。需要他的官阶到达三品才行。到底是家人护佑他长大，妻子陪伴他到老，所以加油吧！ “夫君已经很努力了！”如今的夫君，已经让她感到心疼。所以她很想说，不用那么努力的。 可对于王茂平来说，卷了这么久，已经变成了本能，也只能一往无前的卷下去了。知道妻子有些心疼自己，所以刚想出言安慰，就看到媳妇儿捂住了肚子。 这个小家伙，该不会又在晃自己吧。但仍然抱着侥幸的心理，拿起了一旁的书，开始读了起来。 嗯，果然又受到了欺骗。算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 大清早，府城又恢复了活力。小吃摊都冒着热气，飘散着香味。徐宁风将铺板全部打开，随后向着街角的馄饨摊望了望，虽然有些距离，但还是能隐约看到生意很不错。 一个男子从他身边经过，徐宁风的脸上充满了羡慕，人家已经解脱了，他呢！ “愣着做什么呢？” 徐宁风连忙换上一张笑脸跑进了铺子里。 何路不是“有意”从徐宁风面前经过，只是因为这是必经之路，嗯，就是这样。 “来一碗馄饨！” “好嘞，客官稍等！” 早晚算是馄饨摊最为忙碌的时候，即使郑营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手脚依旧麻利。只不过在收拾某一桌碗筷的时候，目光一顿。 “酉时末，老地方。” 他知道纸条上的地点是哪里。只是却没有回忆起，到底是哪个客人将纸条放在这里。今天对于郑营来说，比往常更加的难熬。 长里巷，左数第二家，在与戴面具的人交谈过一次之后，他又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只不过门都是上了锁的。 不过今天却不同，夜幕之下，院门不仅没有上锁，反而是虚掩着。推开院门，便发现其中一个房间烛光已经亮起。郑营深吸一口气，向着里面走去。 推门而入，果然又看到了那个戴面具的人，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吧！” “不知阁下找我过来，有何贵干？”郑营坐下去后，便率先开了口。 “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问吧。郑营，不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吗？”马峰轻笑了一声。 第1311章 又犯什么错了? “你们在盯着我？”否则他前两天也不会收到钉在门上的纸条。既然是这样，把会面的字条放在他的家里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何路：主要是想尝尝馄饨。 “这很重要吗？”马峰并没有否认。虽然盯着郑营也只是顺带的事情。 “我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价值了吧。”上次，郑营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为什么要回阜安州？” 郑营自然是有价值的，等到严定怀被抓的那一天，他就是一个人证。但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告诉他。所以马峰也没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最近府城的大事，想必阁下也知道吧！” “你是指许家还是私贩货物的事情？”马峰自然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可比一般人多的多。 “这次严家逃脱后，想要再抓到他们的把柄难于登天。为什么会让严定怀逃脱呢？” 明明其他私贩货物的商人，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严家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让他怎么甘心。 每当他看到不远处严家商铺一如既往的开门迎客，心中的怒火就一遍一遍地灼烧的他，让他夜不能寐。 不都说这位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吗？为什么独独遗落了严家。 “所以呢？你要回阜安州和严定怀拼命吗？ “抓不到严定怀的把柄，将他绳之以法遥遥无期，小姐的女儿也不见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郑营望向对面的人。 如今的他，已经快要绝望。好像只有手刃仇人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杀不了严定怀的！不仅无法报仇，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马峰的话虽然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郑营的脸上满是讽刺。 他苟且偷生也只是为了报仇雪恨，可是如今拼上性命，仍旧报仇无望。他还能怎么做呢？ 马峰透过面具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做的就是等！” “等什么？” “守着你的馄饨摊，等着看严定怀的下场。” “所以你是他的仇人？”郑营虽然在上次见面，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但到底是希望对面的人，能够亲口承认。这样，对于他来说，好像还能够抓住一丝希望。 “是能够让他付出代价的人！” 付出代价吗？郑营无比希望，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虽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但只要有希望，他就有继续活下去的力气。 “所以，今天把你叫过来，是为了再重复一次，不要回阜安州。否则，不仅会让严定怀警觉，也容易让你家小姐陷入到危险之中。” 即使以后有些事情，需要陆山去完成，也不需要眼前这位真陆山。他的任务就是在最后一刻，与严定怀对簿公堂。 “记住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家小姐的女儿丢了的事情是真的吗？”这是他与阜安州来的客人闲聊时，无意听说的。不知道小姐是否能够承受的住。 郑营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方家，这么对他，却放过了严定怀。这不公平！ “她过得很好！” “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郑营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了马峰面前，伸出来的拳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钳住。随后胳膊就是一阵剧痛，后退了几步。 不过显然郑营并不甘心：“是你把小姐的孩子绑走了？即使要报复严定怀，也用不着拿孩子开刀！” “你对你家小姐，倒是挺关心的嘛！”眼前之人竟然这般忠心。 “你少废话，我——”郑营拿起手边的烛台，再次冲了过去。 眼前之人为了对付严定怀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么小姐和方家很有可能也会被牺牲掉。 烛台掉落在地，滚了几个圈儿停了下来。而郑营则是跪倒在地，感觉自己的两个胳膊剧痛无比，冷汗直流。 “你说的没有错，我犯不着拿一个孩子来开刀。所以这么做，也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谁？”虽然疼痛难忍，郑营还是挣扎着问道。 “呵，你应该能猜到的！”马峰弯腰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记住我的话，你就能看到严定怀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随后直起身子，迈步离开。 被疼痛折磨的郑营躺在地上，盯着房梁，思绪变得有些杂乱。他应该能猜到？所以说，是受小姐所托？可为什么？ 直到起身，挣扎着离开院子，郑营仍旧有些想不明白原因。是觉得严家不安全？可为什么只将其中一个孩子带出来呢？ 对于郑营来说，他知道的事情都是王茂平觉得可以告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他做一些傻事。至于剩下的那些，也只有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所以今天小家伙又犯什么错了？”王茂平看小家伙一直闷闷不乐，就知道这位应该是又犯错被罚了。 “她差点打破了那块琉璃镜。” 那块琉璃镜是陌惜楼送过来的，或许是为了对这次许家的事情表示感谢，所以送过来了许多新奇的玩意。琉璃镜就是其中之一，相比于铜镜，照的要更加清晰一些。 安初筠对这面镜子还是挺喜欢的。只不过夫君并不让她多接触。平时她也只能收起来，没想到却被小家伙盯上了。 而王茂平之所以不让安初筠多接触那面镜子也是有原因的。虽然让美丽更加清晰了一些，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潜在的危险。 王茂平倒不是说陌惜楼或者那个霍公子要害他们，而是这镜子的本身。这时候的琉璃镜和后世的还有很大区别，最开始应该是从夷人那边传过来的。 听说如今在京城大户人家中好像很受欢迎。当然价格肯定也是不菲的。 但王茂平推测它的做法应该是用琉璃、锡箔、水银等东西制成。所以并不想让媳妇儿多接触。 不仅安初筠感觉有些可惜，小家伙见过一次琉璃镜中的自己，那更是眼馋的很，一直心心念念。 没想到如今，终于是对这面镜子下了手。 第1312章 变出来的 “夫君，年儿说是你让她拿镜子的？”安初筠开口道。她不是想要去怪谁，只是想知道闺女有没有说谎。 王茂平刚想否认，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我确实说过。”他是想让闺女进一步了解到一些常识。 安初筠点点头，是这样的就好，不过—— “夫君让年儿取的这面琉璃镜？” “那倒是没有。”这锅他可不背，不过小家伙脑袋转的倒是挺快。还知道趁机取琉璃镜。 安初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感觉他家闺女挺聪明的嘛。 “不过既然如此，就给闺女变一个天虹出来好了。” “嗯？”安初筠显然有一点不解。 王茂平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安初筠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夫君，你知道娘为什么不喜欢爹教她识字吗？” “哦？为什么？”他还是挺好奇的。 “娘说，爹太严格了一些，还说比不得他聪慧。”安初筠觉得公公婆婆相处还挺有意思的。 而王茂平听过之后也是笑出了声。说实话以自己最初低于平均线的智商来看，爹娘用不着在这件事情上攀比，应该是半斤对八两。 不过他娘是个好面的人，怪不得不向爹求教呢！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儿，不抱希望的读了两篇文章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上值的时候，王茂平一面处理着公务，一面想着朝廷对于石漆的回复是不是快来了。倒不是想着功劳的事情，而是，没有了百姓们的帮忙，效率一下子下降了不少。 况且他也想要知道，开采的石漆，究竟给肇原府剩多少。总不会一点儿都不给他们留吧，那样太不地道了一些。 所以消息到底什么时候能传回来啊！ 王茂平将账册放下，又拿起了卷宗看了起来。话说最近，无论是府城，还是各县卷宗都少了很多，还挺让他欣慰的，不过，原因是什么呢？ 各县没有敷衍了事的情况发生吧！ 下边的几个知县，如果知道王茂平这样想，估计都得哭出来。自从得知了私贩货物的案子，几个知县的敬业程度，无疑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隐藏了二十多年的事情都被知府大人给发现，他们可不想因为不尽责被盯上。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让知府大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知县们都没想到，原来他们可以如此的勤奋。 当然，最勤奋的非历寿知县顾州和莫属，对于府衙的命令之前是不敷衍，如今算是严格的执行，而且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不仅县衙的官吏们发现了他的变化，就连百姓们都发现他们这个县太爷，与以前相比，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是受了什么刺激，但百姓们至少是欣喜这样的变化的。 而顾州和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王茂平看到他的勤恳与忠心。不奢求让知府大人另眼相看，只希望大人可以抛开因为私贩货物案子而带来的芥蒂。 顾州和的努力，从上呈的详文，就能够看的出来。不过，显然还要继续观察才行。但能够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王茂平还是很满意的。 忙碌了一上午，王茂平抽空去吃了午饭后，便准备小憩一会儿。夏天的午后，总会生出一些睡意。 府衙中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但显然不包括今天的王曦年。此时的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逐个敲门分享喜悦之情。 孟恺雎此时正在房间打着瞌睡，来到肇原府的日子，虽然平静却赶走了那些充斥在内心的孤寂。 就是王曦年这个小家伙，性子有一些跳脱，好学的劲头也差了一些。 敲门声突然响起，王曦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生，年儿看到天虹了！” 孟恺雎往窗外望了望，晴空万里。这孩子是不是午睡睡糊涂了？打开门，还没等开口询问，王曦年便牵着他的手，要带他去看天虹。 这时候倒是不怕他了？ 来到前面院子的时候，王广顺夫妻俩还有几个下人都在那里。显然也是被王曦年给叫过来的。 “打扰孟先生休息了！”王广顺看到孟恺雎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大孙女竟然还去打扰了孟先生的休息。 孟恺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年儿说，看到天虹了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小家伙并不是睡糊涂了，而是想要显摆一下，孟恺雎还挺好奇的。 “年儿能变出天虹来！” “哦？”虽然在场的人都还没有摸到头脑，但还是颇为捧场。 小家伙自然很受用，从角落端了一个铜盆过来，里面还装着半盆水。随后目光看向紫菀，后者将琉璃镜小心翼翼的递了过来。 王广顺他们仍旧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孟恺雎心中已经有了头绪。 “年儿要变天虹了哟！” 将琉璃镜斜着插入水中，一半已经被水浸湿，随后又轻微的调整了几下。王曦年一脸兴奋的用手指了指墙壁。 “看，天虹！” 此时的墙壁之上已经映出了天虹般的色彩，不过嘛，显得有些寒酸啊！ “哇，还真是天虹啊，我们年儿好厉害。”天虹她见过很多次，并不觉得稀奇，但刘氏还是率先捧起场来。 “我们年儿居然如此聪慧，随我！”王广顺紧随其后。 刘氏白了他一眼，孙女明明像她好吗！村里哪个不这么说。 村民：对于王曦年像谁的问题，基本上是谁问像谁。 “可是这天虹有些小啊！”孟恺雎泼起了凉水。对于王曦年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很是意外。也想要看看，小家伙究竟了解多少。 “那是因为水盆和镜子太小，要是有像天一样的镜子，年儿就能变出真的天虹来。”小家伙看起来还挺信心十足。 “那你觉得，天虹为什么会出现呢？”孟恺雎继续问道。 “嗯，因为日头，还有水？” “可天上并没有琉璃镜！” 孟恺雎没有想到，小家伙居然能够答得上来。要知道，一般的成人也许都回答不上，更不要说还是个孩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年儿要再想一想，才能回答先生。” 第1313章 童言童语 对于孟恺雎的问题，王曦年第二天就给出了回答。 “先生，年儿能回答您的问题了！”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那就说说看！” “镜子是舍不得离开天空的雨水。”王曦年说的还挺有信心。 “哦，那天虹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孟恺雎继续问道。 所以天虹因何而出现，这种寻常之人从来没有思考过，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会被孩童答出来吗？ “下了雨以后，天上舍不得离开的雨水变成了镜子，将日头的光亮，照到了另一边。” “年儿说的很好！”孟恺雎脸上的感慨，以王曦年的年纪还发现不了。不过，听到先生那么夸奖她，高兴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亮。 “那这些是年儿自己想出来的吗？” 小家伙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有些是爹爹告诉我的。不过，年儿也想出了不少，年儿发现了……” 孟恺雎就知道，这些是王茂平告诉他女儿的，如果真是眼前这个小家伙自己想出来的，那恐怕是个天纵奇才。 只是他没有想到，王茂平与其说是告诉，实际上更像是引导。从上次出现天虹，到今天。他用了这么长时间，让孩子一点点发现了为什么会有天虹的出现。 有这样的父亲，想来小家伙应该很幸福吧。他很久以前也想过当这样的父亲，只可惜却是造化弄人。 “年儿今天让先生刮目相看！”孟恺雎难得展现了一个笑脸，虽然依旧像是皮笑肉不笑，不过还是让王曦年高兴不已，所以今天的功课会不会少一些呢？ “好，昨天的功课都记住了吗？我可要检查了！” 小家伙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只是小家伙没有发现，今天散课之后，孟恺雎提笔写着什么。 “孟先生？” 王茂平看到孟恺雎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有话要说。所以，闺女该不会闯了什么祸被找家长了吧。但小家伙今天不是还说，先生夸奖她了吗？ 孟恺雎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 什么情况？闺女大字写的还有些惨不忍睹呢，应该没有能力写卷子才对。接过来，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随后，不禁一笑。 “童言童语，让孟先生您见笑了。”所以纸上写的东西，是王曦年这个小家伙说过的一些话，就比如天虹也在其中。 王茂平看着上面的内容，感觉他闺女突然变得更可爱了，只是没想到孟先生会记录下来。 “你把孩子教的很好！”孟恺雎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王曦年也许在读书上比不过一些世家精心培养的孩子，但她懂的却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要多的多。 “孟先生过誉了！”如果真教的很好的话，他也就不用替闺女担心拼命的帮她卷了。 “我之所以将这个记下来，一方面是想给年儿以后留下回忆，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对其他孩子有所指引，不知介存你意下如何？” 听孟先生的意思是想要为女儿出本书？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为他写过书。虽然有人为他写过诗，但他觉得那诗没有写下来的必要。害他当了好几年的战茅。 “是我头脑一热的想法，着实欠考虑了一些。”王茂平没有搭话，在他看来是拒绝。只不过，人家没好意思说出口。 “不，在下觉得很好！”这上面都是一些童言童语，看不出身份，连孩子的性别都看不出来，马甲还是很厚的。他只是在感慨自己怎么就没有这待遇。 “你同意了？” “介存自然不会辜负孟先生的一番美意，还要替年儿多谢您呢！”王茂平说罢起身，行了一礼。 “那介存觉得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还是由孟先生您来决定，在下实在是不善起名。”王茂平苦笑了一声，他连孩子的名字都取不出来，取书名还是饶了他吧。 “也好。” 听到这两个字，王茂平才放心下来。 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正好在院子里碰到了郭栾，如今他已经从府衙杂役，变成了内院的下人。 虽然身份相比于以前，好像没有什么提升。但也着实让那些杂役们羡慕的够呛。不仅得了大人的赏钱，还能够进入内院。虽然被蛰得有点惨，但也值得啊！ “大人！” “伤都好了？” “是！” “正好，沏壶热茶送到书房！” “是！” 既然碰上了也省着让护卫传话，正好直接问本人。郭栾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书房。将茶壶放在茶几上后，便立在了一旁。 “贺护卫跟你说了吧！”想要验证包查与张家是否真的存在牵扯。那么就需要通过一个人，他就是胡五。 然而要将消息不露痕迹的传递给胡五，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王茂平自然想到了郭栾。 毕竟内院有了厨房之后，胡五这个府衙厨房的杂役，很少能与内院的下人有接触。想要打探内院的消息，最好的选择就是之前和他同为杂役有过交集的郭栾。 “是，请大人放心。养伤的这几天，胡五还拿着酒菜看过小人。有意要与小人拉近关系。” “那便好，这两天就把消息透露给他。”算算时间，那个吴昆年应该又快要去陌惜楼了，这个时候将消息传递下去刚刚好。 “小人明白！”看着大人冲他摆了摆手，郭栾连忙退了下去。 王茂平感慨李顺林手下的人，还是挺有用处的嘛。 只是不知道，对方如果得知他以为埋下的一颗极有用处的钉子，被自己当成了哪里有用往哪儿搬的板砖儿该作何感想。 不过要想让郭栾彻底为自己所用，还是要等到将李顺林踩在脚下才行。毕竟郭栾的家人，还在李顺林控制之下。 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还是要看郭栾今后的表现。 起身回到卧房后，王茂平向媳妇说起了今天与孟先生的谈话内容。让安初筠也不禁是喜出望外。 “不过，初筠的话本准备的怎么样了？”闺女有人给出书，媳妇自己写书，只有他，什么都没有啊！ 第1314章 过犹不及 安初筠这段时间因为不想太过劳神，所以并没有把很多精力放在话本之上。 “其实我想写一个很长的话本，如今也只是完成了一部分而已。”最近一段时间可以算得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如分成几册来写，如何？要知道可是有很多人在等着你的话本。”秉烛人这个马甲在肇原府的知名度，比起战茅在京城的知名度可是相差不多。 安初筠思考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夫君说的有理，那就等我将这一部分的故事讲完。” 这个话本她构思了很久，如果要全部写完，恐怕需要一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倒不如像夫君说的这样，一册一册的来。 虽说最开始写话本，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因为喜欢而已，但不可否认，有更多的人愿意读她的话本，让她获得了颇多鼓励。尤其是在没有思绪的时候。 “不知为夫，是否有幸一阅呢？”由于他太过忙碌，所以媳妇儿的第二本书，他还没有看过。 安初筠笑了笑，随后起身将话本的手稿取了过来。 王茂平接过后认真读了起来，还是志怪的故事。 只不过相比于《丙夜杂谈》里面由独立的故事组成，这次安初筠所写的话本，则是一位主人公在斩妖除恶的过程中，逐步成长与获得感悟的过程，如今写的故事已经足以编写成一册。 “夫君，怎么样？”看到王茂平将话本放下，安初筠一脸期待的问道。 “又精进了不少。无论是对于人的刻画，还是细节的描述都让故事又增色了几分。”这话并不是为了讨媳妇儿的欢心，是人家确实肉眼可见的进步了。 安初筠听到丈夫的夸奖，自然是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不过:“还有诸多不足之处，望夫君指正。” 听到夸奖固然开心，但她也知道夫君一定能够发现话本中的不足之处。 “那我就说了？” 虽然他希望媳妇能自己发现欠缺的地方，但如果没有发现，那由他指出来，也无不可。 “嗯！” “恐惧的氛围描写的很好，但写的太好了。” 相比于最开始写话本时，媳妇对于恐怖氛围的刻画，可谓是进步显着。能够很容易让人感受到那份恐惧。但，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夫君的意思是过犹不及？”安初筠尝试着去理解他的话。 “没错，所有的技巧都是为了话本，为了让所写的故事更加生动流畅。而不是为了刻意彰显出，某一方面的才能。” 虽然描述的不准确，但有些场景的描写的确是不太协调。即使是恐怖故事，也不是所有地方都会恐怖。 安初筠不得不承认，夫君的话还是一针见血的。有的时候，她太想把那种恐惧的感觉，透过文字，带给看话本的人。 “话本里的人永远带着防备，而看话本的人也带着防备，再精彩的故事，都要失色几分。” “既然选择了让他做故事的主人，那他就是活生生的人，应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我明白了！多谢夫君解惑！”安初筠还冲着他行了一礼，随后夫妻俩相视一笑。 “怪不得，最近的故事除了娘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吓到呢。” 听媳妇这么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眼看着安初筠好像被激起了创作热情，王茂平立马取来书籍，开始读起了文章。还是早点休息吧。 念叨了好几天，终于收到了布政司的札文，让王茂平连忙接了过来。想来应该是因为石漆的事情。 打开一看，果然如此，而且里面的内容，让他的心情大好。忍不住拍了拍桌案。 “让同知他们去谨礼厅！” “是！” 一般来说，要去谨礼厅，自然有大事发生。否则，知府大人会直接将他们叫到二堂。 因此，府衙的官员们坐在谨礼厅中，脑袋都在飞速的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府大人最近没出府城，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案发生了吧。直到现在，之前的案子百姓们还没有凑完热闹呢。 “大人！”看到王茂平迈步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连忙起身，并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知府大人的神色。 嗯，不像生气的样子，所以心还能稍稍放下一些。 “都坐吧！”王茂平坐在了主位之上。 “谢大人！” “把各位都叫过来，是关于石漆的事情，布政司已下达了札文。” 关于石漆的事情？那应该算是好事吧，毕竟是肇原府的功绩，所有人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肇原府能够发现石漆，陛下深感欣慰。决定在肇原府修建石漆作场。” 这件事情，在场的官员们都能想得到，但即使修建作场，那些石漆也是要供给边军与官兵的。 所以肇原府得到的，也只是发现石漆的功劳。 “同时，作场挖取的石漆，三成留给肇原府。” “三成？” 听了王茂平的话，在场的官员都出乎预料。原本他们还以为，能留下一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呢，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三成之多。 不要说在场的官员们想不到，就连王茂平自己都没有想到。所以说这三成该不会是陛下的偏爱吧。 “所以，要集各位之智，让这三成的石漆带来更多的收益。” 谨礼厅再次安静了下来，王茂平对这种情况也已经习以为常。只说了一句：“望各位群策群力不要让本官失望。”虽然也没有抱什么期望。 “是！” “朝廷下拨修建作场的银两，再过几天就会到达。到时，由同知负责作场修建的相关事宜。尹通判从旁协助。” “下官遵命！” 谭展同心中一喜，虽然是分到自己头上的活计，但也是展现自己的机会，说明大人对他还是看重的。 作为同知，怕的永远不是分派的任务太多，而是无法插手衙门的事务，而被架的只剩一个名头。 但显然这位王知府并不会这么做。因为对方已经足够耀眼。他这个同知，永远都构不成威胁，所以只要听话，就不会被打压。 第1315章 人没事吧 “朝廷给予了最初寻找石漆的众人奖赏，对于董岫帮助官府寻找石漆，也给予了赏赐……到时就交由齐通判去传达吧。” “是，大人！” “还有……” “……” 朝廷已经拨银准备修建石漆作坊，但实际修建的过程中，人力，物力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周全。 在某些地方，下拨的银两也许会出现层层盘剥的情况，但王茂平倒不是很担心。有巡抚大人做靠山，布政司的官员不可能这么做。而自己手下的人，想来也不敢这么做。 无论是修建作场的过程中，还是修建完成之后，又能解决一部分家境贫寒百姓的生计问题，无疑让王茂平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当然，王茂平心情舒畅了，林江其他官员的心情就不是很愉快了。原本听说肇原府找到石漆的时候，酸意就冒了出来。只能宽慰自己，找到了又怎么样，反正也留不住。 谁知，这几天竟然听说，朝廷居然把三成留给了肇原府，他们心里可是相当不是滋味。就连因祥瑞而得到功绩的叙宁知府，也相当的羡慕。 如果可以，他很想要和王茂平换一换啊！ 都是在林江，肇原府可以发现石漆，他们未必不行！于是，各知府知州们，都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希望能有王茂平一样的好运气。 而此时，最初寻找石漆的孙正阔等人也收到了朝廷的赏赐，孙正阔得布衣二袭，银二十两，其他人则是减半。每个人都是相当的激动。 倒不完全是因为所赐的衣银，更是因为这是朝廷的赏赐。即使是那些家财万贯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受到朝廷的赏赐。这种荣耀，那可是要记录在族谱之中的。 而对于董岫来说，一开始派庄户去帮忙，也只是因为害怕得罪知府大人。当石漆被找到以后虽然没有肖想去分一杯羹，但也祈求能得一句官府的称赞。 如果能够如愿，那么对于董家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所以当收到朝廷赏赐的时候，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他们董家终于在他这一代光耀门楣了。 “爹，二十两银子，布五匹，您不用激动的酒杯都端不稳吧！”董弼泽看着他爹激动的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心里觉得朝廷吝啬，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 “你懂什么？那是你花千两都求不来的。肇原府的那些大户人家，有几个得到朝廷赏赐的。”董岫瞪了他一眼。 “我明白，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父亲都派人去找府城最为有名气的谱匠了。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重修族谱。 “明白就好！” 董岫心知这次董家能得朝廷的赏赐，应该是这位知府大人出手的结果。之前他以为，能得到布政司的夸赞已经是荣幸，却不曾想竟然连朝廷都知晓。 所以对于王茂平的观感可谓是复杂之极，此人让他家价值不菲的奇石，变成了一文不值甚至是有害的石头，使他颇为恼火与不甘，但人家确实是一言九鼎，赏罚分明。 难道一切只能怪自己之前的运气不好吗？ 而王茂平并不知道董岫心中的想法，当然他也不在乎。 “所以这就是诸位想了几天的结果？” 虽然之前他就没有抱什么期望，不过还是有一些失望的。对于石漆的利用，仍旧是千篇一律的照本宣科。 “下官无能，请知府大人责罚！” “既然，尹通判说用来做灯油，那就感受一下，再告诉本官是否可行。”那可老呛人了。 “而齐通判你说，用来煎盐，就算一下，运送到盐场，究竟收益几何？”算出来，没准就是入不敷出。 “还有……” 王茂平并没有反驳他们之前的建议，而只是“鼓励”他们去尝试一下。结果就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出了谨礼厅。 而王茂平自己也有一些头疼，虽然不看好下属们的建议，但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去把关捕头叫来！” “是！” 他想起之前让孟远生去研究一下石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收获。于是便准备派关纵过去一趟。 不过—— “大人，关捕头此时并不在府衙之中。” 王茂平摆手让人退了下去，随即处理起手边的公务来。 “大人！” “关捕头这是怎么弄的？哪里着火了？”抬起头就看到，此时的关纵有一些凄惨，感觉像是被崩了一样。不过虽然看着有点狼狈，但应该没有受伤才对。 “大人，下官没事，不过又炸了！孟远生受伤被送去了医馆。” 王茂平听到这话，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连忙问道：“他人没有大碍吧？” 那可是人才啊！ “请大人放心，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还需要医馆的大夫处理一下。” “呼！”王茂平长舒了一口气。人没有大碍就好，要不然他的心肯定难受的要命。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极为有用处的人。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炸炉了？”上次炸炉躲过去了，这次虽然没有躲过，但是逃过了一劫？ “其实卑职也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 按照关纵的说法，他去附近的乡处理偷盗案子，回来时刚好路过孟远生所在的院子，于是便顺道看一眼。 两人如今也熟识了不少，孟远生和他闲聊几句之后，便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而关纵觉得好奇，所以也就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当时，卑职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危险，就看孟远生往不知是什么的水里，又倒了什么水，然后就开始搅和，后来就冒起烟，最后就炸了。” 也幸好在冒烟的时候，孟远生就反应了过来，说了一句不好。关纵有了一点准备，要不然今天恐怕就破相了。 “卑职有些不明白，没有火，怎么就炸了呢？” 王茂平有些无奈，凭借着关纵“往什么水里加了什么水”他要是能猜出来原因，那真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才行。 但没有明火，就引发了爆炸，孟远生这是又捣鼓出什么来了？ 第1316章 好好吃饭 “没事吧！” 散值后，王茂平便看到了头上裹着布的孟远生，脸上有划伤的痕迹。左手也被缠了起来。包裹伤口的布上，隐隐有些血迹。 “劳大人惦念，草民已无大碍。”孟远生想要起身行礼，不过被王茂平给打断了。 看着对方的样子虽然有些凄惨，但确实不算严重，他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怎么受的伤？”王茂平听关纵说的云里雾里，所以还是问一下当事人比较好。 “回大人，是陶瓷盆炸了！这些伤口就是被碎片划的。” 见大人盯着自己，孟远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随后嘴角一咧，发出了“嘶”的一声。 “大夫说多久能恢复？” “其他地方只是划伤，只有左手的伤口稍微深了一些，大概得用上个把月的时间。” 幸好孟远生不会太在意自己的容貌。虽然不至于毁容，但没准会留下疤痕。 王茂平点了点头：“养伤的这段期间，就不要回城郊的院子了，换药也不方便，不然就住在府衙，你意下如何？” 既然成了伤员，就要好好养伤才行。孟远生可是他看中的人才，即使是小伤也不能疏忽大意。 “谢大人的美意，不过，草民不便打扰，还是回家养伤就好。”孟远生婉拒道。他知道大人的好意，但待在府衙不仅会添麻烦，而且也不自在。 “收拾好了？” “是，还要多亏了大人，宅院才能重新修建。”要不是有大人给的赏银及月钱，他家的院子还是一片废墟呢。 “那便好！那两个孩子还算听话？”王茂平问起了孟远生从养济院挑选的孩子。 “是，很懂事，也很好学！”如今有了两个半大的孩子陪着自己，总感觉日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看来，孟远生和两个孩子，相处的还不错，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先陪本官吃饭吧！” 等吃过饭后，王茂平可是要问一下，陶瓷盆为什么会炸。之所以不现在就问，是因为他觉得应该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解释明白的。 “是！” 因为不是正式的设宴，所以小家伙来凑热闹，王茂平也没有无情的拒绝。毕竟王曦年虽然年纪还小，却也知道，她爹和别人吃饭的时候，菜会更加丰盛一些。 不过，今天她猜错了。晚饭有一些清淡，显然王茂平是顾及到了孟远生受伤，所以特意交代的。 因此小家伙脸上的失望之情根本就隐藏不住，不过对于王曦年来讲，虽然失望，但来都来了，自然没有下桌的道理。 于是，虽然对今天的菜色很不满意，但饭桌上还是属她吃的最香。王茂平看着已经吃完一小碗米饭的闺女，不由得担心，小家伙的饭量是不是又增加了。 然后就看到闺女冲着桌子上的鸡汤发起了进攻。拿起一个空闲的碗，开始盛了起来。不是，你不觉得这个碗比你的脸都大吗？真能喝的下去？ 王茂平刚想阻止，就看到小家伙将盛好的鸡汤推到了孟远生的面前。 使得后者不禁是一愣。 “伤很疼，要吃的饱饱的，才能快点好。爹，年儿说的对不对？”王曦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年儿说的很对！吃这么少该不会是饭菜不合胃口吧。”孟远生吃的还没有他闺女多呢。不过，小家伙竟然这么贴心，让王茂平不禁是刮目相看。 “怎么会呢！”孟远生连忙否认。随后端起鸡汤大口喝了起来。不过，心里却划过一丝暖意。 王曦年看孟远生将她盛的汤喝光，很是满意，还颇为大方的将鸡腿分给了对方。另一个，考虑了一下，放在了王茂平的碗里。 王茂平表示虽然感动，但还是算了吧。于是将鸡腿又夹给了闺女。 倒不是出于父爱，而是这炖汤的鸡肉，味道属实有些淡，不太合他的胃口。不过，小家伙倒是不挑食，大口吃了起来。 但再拿起馒头的时候，被王茂平出手阻止。不是爹养不起你，而是你这饭量不能再往上增了啊！ 小家伙只好撂筷，下了桌。她觉得还是能吃得下半个馒头的。 离开膳厅之前，还不忘嘱咐孟远生要好好吃饭。 好家伙，年纪不大，倒是挺操心。 或许是有了小家伙的叮嘱，饭桌上的孟远生虽然仍旧拘谨，但总算又多吃了一些。达到了正常的饭量。 吃过饭，两人来到了书房，王茂平也终于问起了正事。 “所以为什么陶瓷盆会炸掉？在为炼丹做准备？” “没有，大人，草民已经很久没炼丹了。” 作为方士，曾经他执着于长生，执着到一无所有，都不肯回头。可在为大人做事之后，就好像大梦方醒一般，没来由就放弃了虚无缥缈的执着。 让他自己都感觉十分奇怪。 “那你在做什么？”王茂平有些不解。总不能没有任何目的吧。 “草民只是想知道各种可能撞在一起，到底会有什么结果。草民不知该怎么和您解释，就——”孟远生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本官明白你的意思。”这是对化学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不是把它们当成通往长生的手段。 孟远生抬头看了一眼王茂平，他不知道大人的话会不会只是安慰。 “本官当初看重的就是这一点。”王茂平的确是看重他这方面的才能。不过，还是转回正题吧。 “所以你做了什么？” 孟远生有点不好意思，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开了口：“其实，最开始草民只是想做胰子的。” “哈？” 除了米粮肉菜之外，王茂平每个月还会派人给孟远生送去一些生活所用之物。应该有胰子吧。而且给他的月钱不至于连块儿胰子都买不起啊！ 总不会是送东西的人偷偷匿下了吧！ “草民就是想告诉两个孩子，我也会做这东西。” 孟远生这么一说，他就听明白了。想在孩子面前大显身手呗。 “然后呢？”没听说做胰子能把盆给炸了啊？而且还是没有遇到明火的情况。 第1317章 说正事吧 “然后我就想着可不可以用其他东西替换一下——”孟远生脸上有些难为情。 王茂平回忆了一下，如今制作胰子大概所用的原料，应该没有危险的东西。除非他给替换成了危险的东西。因此王茂平一直盯着他，想要知道到底替换成什么，才能把盆儿给炸碎。 “然后呢？” “我开始是用草木灰作豆粉，后来便用了垩灰浆。” “然后呢？”到了这一步，应该也不会炸盆儿才对。 “做出来之后，并不好用。” 所以是失败了？ “可做出来的东西，又不想直接丢掉，所以便想着把它加到其他东西中看一看会发生什么。” 王茂平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过来，虽然起因是想自己动手做胰子，但事情却已经逐渐走偏。 “你给它加到什么里了？” “磨成粉，让它溶成水之后，一开始加到了绿矾油中，后来又加到了硝石之中，再后来——” 王茂平知道这是说到重点了，于是便直起了耳朵。 “再后来就将它……” “所以，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对吧！”听完孟远生的叙述，王茂平肯定的说道。 “是！” “所以你也知道它带来的后果？” “是，不过之前只在存放的时候，出过问题，还没有在配制的过程中出问题。草民想着，如果这东西能够成功的话，没准会为大人您带来一份功绩。”孟远生赶紧解释道。 虽然孟远生一直叫王茂平大人，但在他的心里，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他的东家。他希望为东家尽一份心力。 “这样做很危险，你明白吗？”王茂平听过他的话之后目光中带着一些复杂。 他的确是看中孟远生的才能，希望对方可以发挥所长，研究或者创造出一些东西来。而另一方面，在研究的过程中，危险却好像是不可避免的。 这样的人才，王茂平自然不希望对方出事，但也不想让对方被困在原地。所以，这种期望与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变得十分矛盾。 “草民明白，所以每次都十分的小心，而且用量也非常少。”孟远生解释道。自从上次炸炉，把自家的房子几乎夷为平地之后，他可是变得相当谨慎。 “在存放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其实越危险，就越说明孟远生做出来的东西越不一般。既然已经发生，他还是想要弄明白，孟远生究竟是捣鼓出什么来了。 “呃——” “炸了？” 孟远生点了点头，明明年纪比王茂平要大很多，此刻却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想到原因了吗？” “是草民无能，存放的时候，草民都没有动过它。而今天的做法也与往日相同，并没有出现差错。”孟远生有一些无奈。他的确是找不出来，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不过，王茂平却猜到了问题的所在。 “你没有动，并不代表这东西没有被动过。做法即使与往日相同，也并不能说没有出现差错。” “还请大人解惑。” 孟远生对于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办法很好的去理解。 “今儿这天儿倒是挺热！”王茂平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而孟远生马上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大人是说，与天有关？不过，存放的时候，天没有这样热，它还是炸了啊！” 这次王茂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果然下一刻对方已经自言自语的给出了答案。 “所以天热也不行，天冷也不行！” “本官的猜想也是这样，这东西除了危险，还非常的不稳定。所以这个“度”要拿捏的十分精准才行。” “大人，草民一定能够将它的“度”琢磨明白。” 手下有这样热爱钻研的人，按理来说王茂平应该是很欣慰的，只是此时欣慰中还掺杂着担忧。 “之所以将你招到手下做事，不可否认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才能。所以，想要展现自己，就要珍惜性命。要如履薄冰，慎之又慎才行。” 他并不想失去孟远生这个人才。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对方面前没有用本官这个称呼。 “草民明白，希望能够为大人——为东家尽绵薄之力。”孟远生停顿了一下，改了口。心中却带着一些忐忑。 王茂平点了点头：“好！那就一定不要食言。” “是！” “那么，现在我们来说正事。”王茂平可是没有忘记，之前想叫孟远生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正事？” “石漆的事情！”如今这才是当务之急。 他必须让三成石漆收获最大的价值。只可惜，他想不出好的主意，官吏们出的主意他也相不中。于是也只能听听孟远生的意见。 孟远生虽然把自己给炸伤了，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去琢磨大人交代的事情。所以，在王茂平问完以后便开了口： “大人——东家” “既然叫大人已经叫习惯了，便不用改口，将身份记在心里便好。”王茂平也听习惯了，之所以刚才默认了东家的称呼，也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看重。 “是，大人！草民也查过一些书，对于石漆的用处有了一定的了解。它可以用于杀虫，也可用于治六畜疥癣。但都可以用其他药材替换，所以医馆，药铺对它的需求不大。”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相比于那些官吏，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用途，却不考虑实际情况，孟远生的排除法，显然更得他心。 “而肇原府甚至整个林江都不产盐，所以要用作煎盐，就需要把石漆都运送出去。耗费车力人力，想来也不划算。” “继续。” “是！如果用来制墨的话，草民也试了一下，将石漆燃尽过后的烟灰收集起来，用它来写字，确实很有光泽。只可惜，草民在这方面知之甚少，没有办法研究出合适的配方，制成墨锭。” “也不知道，做出墨锭后，会不会受到读书人的喜爱。” “很好，还有呢？” “其实，石漆在林江最好的用途，就是制成火器。抵御外族来犯。” 王茂平点了点头：“本官明白。”所以大部分石漆都会运到边军和官兵那里。 第1318章 传出去了 “那是否可以做灯油呢？”王茂平开口问道。主要是孟远生的排除法，好像要把选项都排除没了。 “如今产生的烟与气味都太大，并不适合。” 虽然孟远生说的是实话，不过王茂平依旧很失望，毕竟和那些官吏不同，自己对他可是抱有期待的。 “不过，草民想着如果可以让这两个缺点消失的话，那石漆就会是最好的灯油选择。” 这话一出，王茂平立刻收起了失望，先别说能不能做到，有这个念头就已经将大部分人甩在了后面。 “有想法了？” “我听说石漆色浅的，气味较轻。所以草民在想，如果将它的颜色变浅，是不是就可以让烟和气味变小呢？” “怎么做？” “蒸，就像当初去蒸那些酒一样，不过，如今并没有成功。还是需要将炉锅等东西改善一下才行，但草民才疏学浅，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孟远生有些无奈的说道。 “所以说，你有想要达到的效果，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实现它。” “是！” 也就是说想法虽好，但过程并不容易。孟远生能够想到去蒸馏，不过如今的工具，设备却不足以让他成功。 但王茂平也没有好的办法，如今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改进。 “本官知道了，今天就先在府衙住下吧！”这时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 “谢大人！” 孟远生退下之后，王茂平并没有离开书房，而是闭目养神了起来。 所以今天的谈话有收获吗，有，但是不多。 首先关于石漆的提炼，如果不改进设备，显然是行不通的。但谁会改？反正他不会。话说如今孟朝以外，其他地方科技都进展到什么水平了呢？ 那些远渡重洋的夷人，如果有懂的就好了。当然，王茂平也只是想想而已，那些人来的目的是为了银钱。即使有技术，想来也不会轻易透露。 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嗯？自己不是还发现一个人才嘛，不知道如果他与孟远生协作的话，会不会有好的结果。 也不能让马东河一直待在农庄之中，要不就试一下这两位的化学反应？ 既然有了这个想法，自然是要验证的。等孟远生的伤养好以后，就让马东河也搬到南郊的院子好了。 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这也算是目前能够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所以，王茂平也不打算纠结下去，而是将这件事放在一边，想起了下一件。 孟远生到底是合成了什么东西，将自己炸伤了呢？这东西威力大，且不稳定，而且要在一定的温度范围之内。 研墨，提笔，将他的做法写在纸上。随后闭上眼睛，倒不是想要小憩一下。而是想要查看一下边角料之前给的书籍。 都怪自己上辈子是个学渣，所以基本上要从头开始学起，再加上来到肇原府之后，抽不出来时间，学习计划已经搁置很久了。 在标了几个元素符号之后，王茂平果断的选择了放弃，等他自学成才不知要几年之后。所以现学这个方法肯定是行不通啊。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呢？ 王茂平盯着自己所写的东西发起呆来，油，垩灰，所以这一步发生了什么？算是做出了胰子吗？还是钙化？然后又放到了水中，等等！混酸，混酸…… 独自一人在书房之中，所以没有人发现王茂平的眼睛突然间瞪大。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孟远生也太厉害了一些。 那可是烈性炸药，如果与其他东西混和，做成混合炸药，威力可不是如今这个时代，普通炸药可以与之相比的。比他知道的历史进程可是早了很多年。 只是温度不好掌控，那也就意味着危险性太大了一些。那温度该怎么控制呢？话说，此时温度计应该已经有了吧，只不过如今孟朝他还没有见过。是还没传过来吗？ 这东西应该怎么做呢？ 最开始的温度计应该是个敞口的玻璃管，一端连着玻璃泡。随着玻璃管中的水面上下移动来判断温度高低。但这样的话，肯定会受到气压的影响。 前世温度计他肯定是见过的，所以只按照形来还原，应该很难还原出来吧。而即使真的做成了，又如何来界定温度呢？ 王茂平越想越觉得头痛，他真的不是这块料啊！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让王茂平回过神来，将桌上的纸张拿起，凑近烛台，随后看着它成为灰烬。 将灰烬处理好之后，王茂平才坐直身子：“进来吧！” 张卫推门而入。 “怎么了？” “大人，郭栾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胡五。” “哦？郭栾呢？”怎么没有亲自向他汇报？ “大人，郭栾此刻‘稍有醉意’！” 行吧，这属于做戏做全套呗。 “大人，刚才胡五已经将信写完，想来明天就会传递出去。” “好，盯紧他！我要看看这个消息究竟能不能传到吴昆年的耳中。” “是！” 等张卫退出去之后，王茂平也没有心思继续思考，直接吹灭了蜡烛，离开了书房。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先放到一边吧。 不过，想法虽然很美好，但事实却是他又失眠了。担心影响到媳妇的睡眠，也不敢频繁翻身，只能直愣愣的躺着。 行，我不睡了！继续想呗。 “夫君昨晚没有休息好？” “嗯，有点儿！” 王茂平总不能和媳妇说自己一夜未睡。不过，虽然牺牲了睡眠质量，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 但还是先去上值吧。 这边，王茂平顶着瞌睡处理着公务。而此时的胡五却已经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等到他忙碌一天再次回到内院的时候，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张耘的手中。 “将消息传过去吧。” “是。” 张卫有一些失望，难得他今天过来盯梢，倒是多说两句啊！不过，刚才的话应该能够证明，张家和吴昆年存在一定的联系了。只是要看，这联系是不是通过包查建立起来的。 而此时孟远生才刚刚离开府衙，因为刚才大人又对他说了一番话。这让他感觉似懂非懂，好像收获了什么，却又说不明白。 第1319章 信心受挫 孟远生自从为王茂平做事以后，几乎都住在南郊的院子中，很少回来。如今下了马车，还感觉有一丝物是人非之感。 看着二院新建起来的房屋，已经没有了夷为平地之前的陈旧。就好像他如今也有了新的生活。 孟远生一度以为，在日复一日炼制丹药，追逐虚无缥缈的长生中，最后的结局也许就是孤独的老死在这处宅院，却在这个年纪，找到了自己喜欢过的日子。 当一个生老病死的平凡人，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因为执着，已经花费太多的时间。 “孟师傅，你在看什么？”送孟远生回来的下人有一些不解。这房子虽然建的还不错，但也不至于盯这么久吧！ “没什么！”孟远生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这让孟远生颇为的奇怪，要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好友，就连与左邻右舍之间都不怎么来往。 “我去开门！”下人说罢，便向着前院走去。大人可是交代了，在孟师傅养伤的这段时间，一定要把人照顾好才行。 “你是？” “我是隔壁的邻居。家里烙了饼子，想着送来一点。孟大哥没有在家啊！”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到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显得有一些局促。 “哦，在家的！”下人把门开的更大一些，将人放了进来。 “请问你是？”邻居打听道。看起来像是一副仆人的打扮呢。 “哦，我是来照顾孟师傅的。” 好家伙，孟远生都有下人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日子越过越好啊。 这位邻居，就是去年因为孟远生炼丹炸炉，而被牵连最为严重的。可以说当时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房顶都没有了，只剩下几面墙在那杵着。 所以，即使收到了孟远生赔偿的银钱，但仍旧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房子可以重新盖，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但孟远生被放出来后，就搬走了，基本上很少回来。原本他和家人还以为，对方是把这处院子卖了呢。 结果却并非如此。不仅将一片废墟的院子重新盖了起来，而且他们有一次还发现，孟远生和府衙的官差好像很熟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如今家里竟然还有下人了？要是在几个月以前，谁能够想到，孟远生会这般厉害。 于是，准备探探虚实的邻居，便借着送吃食的由头，过来拜访。孟远生看着端着碗过来的邻居，还有些意外。什么时候，这位变得如此热情了。 “关老弟，进来坐！” 人家好心拿吃食来看自己，孟远生自然不会失礼，将人让进了正堂。 “你这伤没事吧？”看到孟远生受伤，关桥还不忘关心一句。该不会又把哪里给炸了吧。 该说不说，关桥算是胡乱猜到了真相。 “没事，小伤。”虽然还有些疼，但孟远生并不在意的说道。 “那便好。”关桥笑了笑，眼睛则是四下打量起正堂的布置与摆设。比之前可是要讲究的多，这位真的是发达了啊。 此时，下人也奉上了茶水。让关桥的羡慕又增加了不少。 “孟大哥如今可是时来运转，都有下人侍候着了。” 孟远生摇了摇头：“我哪里有下人，这是东家见我受伤，所以才会派人过来帮忙。 “东家？话说如今孟大哥在做些什么？”这是关桥最为好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达的？ “就是捣鼓一些小玩意儿而已。”孟远生可没有说他在为知府大人做事。 见人家没有直说，关桥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刚想另找话题，就看到孟家的下人又领着人走了进来，这位手里还拿着面条。 当然，拜访还没有结束，没一小会儿，原本挺宽敞的正堂，便坐满了人。看来都对孟远生近况十分好奇。 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也还算尽兴。这处老宅显然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过，这期间，孟远生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究竟在为谁做事。 只说，为了感谢街坊邻里，明天会在家里设宴，众人这才相继散去。 “呼～”他发现突然有些想回南郊的院子了。 而街坊邻居们回去的话题，那自然是围绕着孟远生的。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也只能充分的发挥想象力。 只是这些孟远生丝毫不知，屋子静下来之后，他开始思考起，大人说过的话。如何把冷热变成肉眼可以看的到的东西。 大人听说西面有些夷人会将通透的琉璃里加上水密封来进行判断。 先不说做法，他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果然自己还是目光狭窄，孤陋寡闻了一些。 能够为大人做事，孟远生心里还是潜藏着一份窃喜的，这说明大人能够看到他的才能。但如今他发现，自己也只是尺泽之鲵而已。 因未曾见过大江大河，所以为自己浅陋的才能而沾沾自喜。要想追随大人那般博古通今，卓尔不群的人物，显然要更加努力用心才行。 他一定不能够让大人失望。 王茂平恐怕是想不到，引导孟远生思考一下“温度”，竟然把人家思考的没有自信，开始反思起自己不够努力了。 人无完人，而人也非全才，能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取得建树，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孟远生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正因为是万里挑一，所以王茂平这个普通人，才想要把前世的一些见闻与知识，传递给他，借他的手取得成果，为这个时代的进步，尽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 只是丢失掉的信心，得靠多少碗鸡汤，才能补回来呀。 王茂平这边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早早的就已经睡下。只不过，却做起了“噩梦”。 梦回前世，他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学渣，考试时抓耳挠腮，交卷时一片空白。 “呼～”睁开眼睛，心有余悸。 看着时候还早，房间依旧昏暗，还是读一本书压压惊的好。 第1320章 传递过去了 “哟，客官，您又来了，快里面请！”晌午，街边的酒楼食肆，都陆续迎来了客人，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食肆也同样是如此。 门口的伙计看到熟客光临，那自然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被迎进来的男子大概六十来岁，目光在几桌客人面前打量了一番，随后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客官，还是和往常一样？给您用食盒拿回去？” “今天换两个菜。你看着办就好！” “明白，您稍等。”伙计退了下去。 吵吵闹闹的食肆之中，男子从隔壁桌客人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卷起来的纸条。而这一举动则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只不过，当事双方，却丝毫不知。 “客官，您的菜好了！”没过多久，伙计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包查提起食盒，走出了食肆。而后便也有一位客人结账离开。 “又是那家的饭菜？”吴昆年看着摆放在桌上的菜品，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味道不错，但总吃也腻啊！ “今天又换了两样，您看是否合您胃口？” “还凑合吧！”虽然不太满意，但吴昆年到底是没有说重话。不过，吃了两口，便撂了碗筷。 “晚上我去醉栖楼，就不用准备饭菜了。” “醉栖楼？”包查的声音突然增大了一些。 “怎么了？”吴昆年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 “我今天去食肆，听两个客人闲聊，说——” “说什么？” “说醉栖楼好像是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被谁盯上了？” “不清楚，但说那里的姑娘还因为回答了一些事情，得了赏钱呢。为了以防万一，老奴觉得，您今晚还是不要去了……” “这样……” “……” 夜晚的醉栖楼可谓是最热闹的时候，灯火的映衬下，无论是曼妙的舞蹈，还是笑颜如花的佳人，亦或是美酒美食与丝竹之音，都让来这里的人沉迷其中。 不过，如果有心要观察，还是可以找到格格不入的人。 “啊～唉～”王茂平这边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丁护卫怎么还没来呢？难道，消息没有传递成功？冯瑞好像也没有回来呢吧。 要不，明天再说？难得自己今天睡意来的有点儿早，实在是不想等啊！ 正想着，门被敲响，随后冯瑞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丁乐旗，这两位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两个护卫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丁乐旗率先开了口。 “大人，今天晌午，在包查经常去的食肆，张家的消息已经传递给了他。” 也就是说，包查与张家有牵扯，已经不再是他们的猜测，而是确定无疑。 “然后呢？” “包查将消息‘不经意’的透露给了吴昆年。” “怎样的不经意？” 丁乐旗将手下之人听到的消息如实转述出来。 “也就是说，包查并不是张家与吴昆年之间的传信之人。而吴昆年也不知道，自己的仆人与张家有联系。”要不然的话，包查将纸条直接交给吴昆年就好，而不是另编了一个理由。 “还有吗？” “吴昆年让他的手下白珲去了杂货行。” 听到这话，王茂平将目光投向了冯瑞。吴昆年肯定是想让杂货行帮他去查看虚实，是否真的有人盯上了醉栖楼。 前两天，他就已经派人去过醉栖楼，装作打听情况。而今天派冯瑞过去，是因为作为自己的护卫，他的出现更能够佐证传言。毕竟做戏要做全套，不要留下任何破绽。 “大人，的确是有人注意到了属下。”冯瑞连忙说道。 对于他这样身手的人来说，对投过来的目光是很敏锐的，所以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便好！”只是一个小小的诱饵，却让这条线变得清晰了起来，还是很划算的。 “大人，既然如此，明天我是不是就不用再去了啊！”冯瑞的目光透露着期盼。在那里待的是头昏脑涨，香味对于他来说，太冲了一些。 王茂平面带微笑，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冯瑞失望不已：“还要劳烦冯护卫再去上几天。” 看到对方有些沮丧的脸，王茂平觉得大可不必如此。能够欣赏歌舞表演，还有美酒美食，最关键还不用他自己花钱，这是多好的活计，按理来说不是应该争先恐后的吗？ “大人，如今应该可以确定包查在暗中为张家做事了吧。”丁乐旗开口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如今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不过—— “无论是包查还是吴昆年都是外族渗透进来的钉子，为什么会与张家扯上关系呢。” “大人，这个张家会不会就是害死太子殿下的张家？” 两个护卫都想要从王茂平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其实，他如今也越来越怀疑，奈何没有证据。 “本官也不知道。” 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除非将张家人全部抓起来，用各种方法撬开对方的嘴，也许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书房因为王茂平的话而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丁乐旗再次开了口： “那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找出他们是怎么和外族联系的。” 如今已经知道，罗家杂货行会将消息传递给吴昆年，那么吴昆年呢？他会不会将消息向上传递？还是说，他自行决定。但总不能永远不与外族联系吧。 而包查从吴昆年那里得到消息，传递给张家。然后呢？张家会把消息传递给什么人吗？ 如果这个张家就是害死太子的张家，那么应该深受傲鲁部的信任。会不会暗中掌控着，所有傲鲁部派过来的钉子呢。 “张家可以说是暗中掌控着罗家杂货行。” 虽然不知道为何大人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句，但两个护卫仍旧点了点头。 “那么兴运轿铺呢？如果能够找出兴运轿铺与张家的联系，那么——” “张家就是外族最为重要的一颗钉子。”丁乐旗回答道。 “没错！” “可是如今盯到现在，并没有发现两者有牵扯。会不会也有一个包查这样的人物呢？”如果有直接的联系，他们早就发现了。 “很有可能。” 第1321章 没说过吗 丁乐旗离开之后，王茂平之前的困意却也消散了，盯着烛火，整理着如今已经知道的信息。 其实不只是肇原府，之前在原川府也发现了外族埋下的钉子。就是那家招牌上带着鹿角纹的当铺。 所以说，绝对不只是肇原府被外族安插了钉子，只不过靠近边关，所以这里的钉子更多一些。 但那些钉子又是怎么联系外族的呢？倒不是王茂平想要去插手其他府的事务，单是肇原府的事情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之所以思绪飘到了这里，是因为王茂平在想如果是张家掌控了肇原府的钉子，那么会不会也包括其他府州的呢。 张耘虽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张耘的父亲呢？而那个暗中留意杂货行和轿铺动向的缝人陶致，又是否知道张家也在暗中掌握着杂货行的消息呢？ 真是越想越乱，如果能够把他们都端了就好了。不过，这些人如今都没有露出马脚，没有证据，想动手抓人，可是并不容易。 此时虽然外族无暇东顾，但王茂平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惹急了。至少要等边军那边拔除隐患，而石漆进一步壮大他们才行。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必须得到珍惜与充分的利用。 烛台上的火苗变大了一些，终于让王茂平回过神来，起身吹灭蜡烛，今天的他可不想再度失眠，所以晚上不宜胡思乱想。 回到房间的时候，安初筠不仅没有睡，也没有躺下闭目养神，而是提笔写着什么。或许是因为月份越来越大，媳妇最近的睡眠质量也在下降。 但让王茂平羡慕的一点就是，同样是睡不好觉，但人家掉的头发比他少啊！难不成这和练武也有关系？ 不过看如今奋笔疾书的样子，应该是灵感爆棚。他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烛光下安初筠的脸上，眉如翠柳，面如脂玉，带着为人母的娴静，却掩盖不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英气。 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妻子，果然上天还是偏爱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对方带到自己的身边。 “夫君，醒醒！”安初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茂平抬起头，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发麻，原来不知不觉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写完了？” “嗯！”安初筠点了点头：“我准备在孩子出生之前，将这一册话本整理出来。” 有婆婆和冯妈她们在，坐月子的时候，别说动笔了，估计连床都下不了。 “那些等话本的人，也算是有盼头了。”王茂平笑道。 虽然之前只写了《丙夜杂谈》，不过，媳妇可是收获了很多读者，都在等着新话本的问世。 “但愿不会让他们失望。” “一定不会的！为夫可以保证。” “我信夫君！”有夫君这句话，无疑让有些忐忑的安初筠，放心了不少。 王茂平摇了摇手指：“不，初筠应该相信自己。”他的妻子很优秀，就是缺乏一些信心。 “刚才，我看着初筠还在想，上天对我真是偏爱，让我与这般顾盼生姿，有林下之风的女子相遇。” 安初筠听了他的话脸上扬起了笑容。 “是上天对初筠的偏爱才是！” “不，是对我的偏爱。刚才我还梦到与初筠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女扮男装，可是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哟！” 那时的王茂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话说回来，对方于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呢。 虽然也是媒妁之言，但能够娶到自己有好感的女子，过上如今美满平静的日子，他可是比很多人要幸运的多。 “可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啊？”王茂平很是意外，不应该啊，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记忆应该没有出现偏差才是。所以是媳妇记错了吧。 “我和夫君第一次见面是在上阳县。” 是吗？王茂平绞尽脑汁又回想了起来，他记忆力该不会是变差了吧。但小时候“兄友弟恭”的画面，他都记得呢！ “那时我和夫君都还是孩子，夫君还给了我杏脯。我没有和夫君说过吗？”安初筠看王茂平努力回忆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一直以为，自己说过了。 “应该没有吧。”自己曾经给过媳妇杏脯，他怎么不记得。王茂平不断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是吗？” “是吧！” 王茂平如今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忘了，安初筠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她忘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 躺在床上的王茂平，终于想起了当年好像有过这样一件事，只不过记忆有一些模糊。但不管怎么说，他与妻子的缘分原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初筠是通过杏脯认出我的？” “嗯。” 王茂平牵起媳妇的手侧过身：“没想到，我竟然是通过杏脯讨到媳妇的。”看看，有一门手艺是多么重要。 “初筠也没有想到，竟然凭借着杏脯找到了夫君。” 在媳妇的额头落下一吻，心中默默的说道“谢谢你选择了我。” 夫妻俩都慢慢进入了梦乡，梦中王茂平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在茶馆的对面卖着杏脯，抬眼间，二楼有一个头挽常见的双环云髻带着一朵月白色绢花的女孩，正在看着远方。随后变成了如今妻子的模样，笑着冲他招手。 而此时安初筠的梦中，她正站在玉兰树下，身边一个男孩，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在宽慰自己。 “我昨晚梦到初筠（夫君）了！” 夫妻俩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眸中有着自己的影子。 “爹，娘，还没有起床吗？” 好家伙，闺女今天这么早就来破坏气氛了。 安初筠打开房门的时候，小家伙便冲了进来。 “娘，年儿饿了！快些去吃饭！” 本来王茂平在小家伙冲进来的一瞬间，还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安初筠小时候的影子。一开口，影子瞬间消失不见。 闺女该不会是半夜饿醒了吧，这饭量可不能再涨了！ 第1322章 亲自过去一趟 “大人，东华庄的管事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王茂平停下笔，坐直了身子，顺便抿了一口茶水。 “卑职见过大人！”林玮行礼之后，便说明了来意。 “大人，庄子上的蛇麻草有一部分已经开花！” “真的？”王茂平发现自己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之前林玮也汇报过，今年蛇麻草繁育的还是很成功的，在生长的过程之中，虽然遭遇了箭秆虫，但好在，庄子里的农户十分细心，及时发现了像被开水烫过的枯叶，将其摘除，并捕杀幼虫，也算是有惊无险。 “确实如此，所以卑职想请示大人，是否要将蛇麻花摘取。”林玮记得大人说过，这蛇麻花可是有很大的用处。 王茂平思考了片刻，随后开了口：“虽然蛇麻草今年的长势不错，但还是要留一部分使其结果作种有备无患。”扦插育根的效果虽好，但总是要留些种子的。 “是！” “还有，算了，明日我去一趟东华庄好了。”蛇麻花对肇原府的酒场是有好处的，还是要亲自过去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林玮一直低着头恭敬的听着，听说大人要去东华庄，不由得心头一喜。庄子对这些蛇麻草可是精心侍弄，大人亲自过去，一定能够看到他们的用心。 “对了，马东河最近怎么样？” 他可是准备让这位与孟远生接触一下呢。两位人才如果能够配合默契，齐心协力的话，没准真的能够给他带来惊喜。 “回大人，卑职正想和您说呢，最近马东河带着农人们琢磨用脚踩踏的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听到这里，王茂平脸上挂上了笑意。所以说，这样的人才只要给他一个发挥的空间就好，其余的都不用操心。 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找到了一个孟远生，又找到了一个马东河。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啊！ “对了，马东河识字的情况如何？” “这，算是差强人意。”林玮脸上带着些许尴尬。 “马东河很聪慧，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够呛能达到所说的差强人意，不尽如人意还差不多。但他也能够理解林玮不想表达的如此直白。 “是卑职无能，他大概更喜欢琢磨那些农具。”大人对马东河如此的看重，他教对方识字，自然也是尽心竭力，奈何对方就是听不进，也记不住啊！ 懂了，这又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不过，不爱学，也得学！！！ 摆了摆手，让林玮退了下去。随后王茂平便派人去通知酒场的管事李清，让他明天一早来府衙。 而收到通知的李清，则是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起来。毕竟去府衙就意味着要面对知府大人各种突如其来的提问。 如果答不上的话，那可是真丢脸！而且如果总是回答不上，引起大人的不满，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所以，大人，这次又会问什么呢？ 王茂平：这次我真的不想提问。 不过，李清自然是不知道，仍旧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着，炎热的天气，把自己给想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又把酒场的师傅、伙计都召集了过来，先是梳理了近期酒场的情况，确保没有遗漏，然后又集思广益了起来。力求明天见到知府大人的时候，能够保住自己的颜面。 辰时的日头还没有发挥它的威力，此时肇原府并不会感觉到太过炎热，反而偶尔微风拂过，还残留着一丝凉爽。 王茂平看了看被叫过来的李清，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这位是怕热体质吧，不过，看着眼底还有点发青，所以睡眠质量也不太好？ 难道最近酒场很忙碌？如果真的是因为工作的话，那还是值得表扬的。 “出发吧！” “是！” 在见到身着私服的大人之时，李清就非常诧异，如今听说“出发”两个字，更是摸不着头脑，所以要去哪儿？而且连他这个酒场的管事都要带上？ 虽然好奇，但李清可没有胆量询问。只能跟着队伍一起出了城。不过，大人好像没有开口提问的打算。 所以昨天他苦思冥想了那么久，甚至没有能入睡，都是在做无用功了？不得不说，如今骑在马上的李清，心情有一些复杂。 “如今庄稼长势如何？” “回大人……” “没有发生虫害吧？” “期间有……” “……” 王茂平没有提问李清，但问题全都落在了林玮的身上。这位即使早有准备，也差一点招架不住。这下跟在后面的李清心情也不复杂了，还是尽量不要引起知府大人的注意吧。 来到东华庄的时候，农人们全部站在庄子的入口。因为不是第一次见到知府大人，所以，虽然紧张，但眼神之中并没有恐惧之色。 王茂平还看到了马东河的身影，相比于以前像是顶着千斤，很难抬起来的脑袋，这次倒是敢偷看他了。 不过，目光相对，王茂平冲着他笑了笑，这个腼腆的小伙子，头便又低了下去。 种蛇麻草的那一片园子，处在东华庄比较居中的位置，虽然王茂平这次过来最大目的就是为了它，不过，也没有径直赶过去。 而是开始查看如今庄稼的长势，毕竟听林玮汇报是一回事儿，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的确是长势喜人，照这样下去，配的上一场丰收。 “这边是什么情况？” 王茂平发现东边有一块地，面积虽然不大，不过是被围起来的。和其他地方一样，同样种的是粟谷，看起来植株还要粗壮一点。 “大人，这边的地块洒过炭窑送过来的醋水。” “所以是有助于庄稼生长了？”王茂平之前只是从书上看到过。所以才想要证实一下。 “不止于此。” “说说看！” “是，这块儿地很少生虫，而且死苗的情况，也很少。想来应该是这醋水的作用。” 王茂平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很好，不过这才是第一年而已，还不能确定，所以要继续观察。” “是！” 第1323章 一问一答 上一次来到种蛇麻草园子的时候，还没有进行扦插，里面只有排列整齐的棚架。而如今，站在远处就已经能够看到，一片绿意盎然，上面还点缀着青绿色花朵。 而此时犬吠声已经响了起来。看来是在尽职尽责的守护这片园子。林玮赶紧喊了两嗓子，吠叫声才逐渐停了下来。 “大人，您请！” 园子的栅栏门被推开，王茂平率先走了进去。先不提蛇麻草的用处，就是眼前的景色，也让人赏心悦目。这可是比去年在丁乐旗那里见到的几株，还要茂盛。 如今目测有一丈高，根茎粗实，枝蔓顺着架子被绑住，花朵繁盛挂在上面，叶片之间，有细碎的阳光洒过。清风拂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你们用心了！”王茂平看向林玮开口说道。能够很明显的看出，这些蛇麻草被侍候的很精心。 “这是卑职等人应尽之责。”他们为的可就是知府大人这一句话。 这样精心的照料，自然应该有奖励才对。王茂平倒是不在意这奖励由自己来出，不过，他倒是有更为合适的人选。 “李管事觉得这里如何？” 李清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所以愣了一下之后，拼命说起了赞美之词。既然大人很满意，那他自然是夸就好了。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这可是比大人以往的问题，要好回答的多。所以一通夸赞下来，王茂平神色如常，倒是林玮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位到底是谁啊！ 林玮之前并没有见过李清，所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跟着大人一起来了东华庄，还有些纳闷。不过，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位的看法呢？ 该不会是来替代自己的吧？在冒出这个可怕的想法之后，刚才夸赞所带来的窃喜，立刻就烟消云散，由忐忑取而代之。这个李管事怎么看着多少有些不顺眼了呢。 “李管事可记得本官赠你的酒？” “卑职记忆犹新。”李清赶忙回答道。就这个酒，让整个酒场的人纠结了几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还在纠结着。 不过，这对话让林玮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个李管事到底是谁，背后难不成有什么靠山，要不然知府大人怎么可能给他送酒呢。 自己该不会真的要被取而代之了吧。 王茂平可不知道，林玮的内心世界如此丰富，因此注意力还在李清的身上，继续问道：“所以，酿出来了吗？” “是卑职等人无能！”不是他们不用心，而是尝试过很多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如今只希望知府大人不要怪罪。 “那还不赶快仔细看看这里！”要是真能够酿出来，王茂平才觉得奇怪呢。 “是！” 李清听到这话，赶忙又上前两步，仔细的观察着，那些爬在高架上他从不认识的蛇麻草。所以听大人的意思，这是可以酿酒的了？是哪一部分可以酿酒呢？ “那位是肇原酒场的李管事，你们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看着李清站在那里仔细的研究着蛇麻草，王茂平对一旁的林玮说道。 听到这话，林玮脑袋中的胡思乱想，终于停了下来，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也就是说，不是来顶替自己位置的了。 不过，经常打交道？岂不是说，这个蛇麻草是用来酿酒的？ “看出什么来了？”研究了半天，有没有一点儿心得？ “回大人，卑职猜想应该是用这花来酿酒！不过，这花的形状倒是有些新奇，看着像是松塔。”李清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觉得花用来酿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但也不完全对。” 随后转头看向林玮：“林管事，要不要来为李管事解释一下？” 从自己之前的提问来看，林玮对于蛇麻草有很大程度的了解，不知道这个问题他是否能够回答出来呢？ “那卑职就陈述一些鄙陋之见，还请大人，李管事指正。”林玮没有想到，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抛了过来。 但这半年多的时间，不仅是侍候蛇麻草的农人，就连他这个管事也付出了很多。所以对于大人的问题，他真的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卑职并不懂酿酒，也不知道这蛇麻草在其中的作用，虽然也习惯叫它蛇麻花，但卑职认为它其实是蛇麻草的果穗。” “很好，林管事果然是用了心的！”对于这个回答，王茂平可是相当满意。 “多谢林管事指点。”李清又回头看了一眼，原来不是花啊！ 林玮上前一步，指了指一株蛇麻草上的丝状物：“这是它的花。随后一点点长成了果穗。” 果然，他就喜欢这种做事认真的人。即便没有突出的才华，但能够恪尽职守，忠于本职，也是闪光点啊！ “林管事说的不错，李管事说用它来酿酒，也没有错。想来那酒，你也尝过了，清香中泛着苦涩，却还带着一点点的甘甜。”王茂平目光投向李清开口道。 “大人所言极是！”这个味道，酒场的众人想了很多种方法，却都没有能还原。 王茂平伸手挑选了一朵蛇麻花，呈淡绿色，苞片很紧实，握在手里有一丝沙沙的响声。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长成这样的，应该能够采摘了。”说罢，将果穗打开，里面附着粉状的黄色油点。又凑近闻了闻，香味更加的明显。 将打开的果穗递给李清，后者也连忙闻了闻，不可否认味道很好。 “知道那麦酒靠的是蛇麻花哪个部分吗？” 王茂平并不喜欢直接告诉答案，只有自己动脑想了，印象才会更加深刻。而动脑的过程，更容易让一个人进步。 李清又靠着鼻子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随后恭敬的答道：“卑职猜测，是这杏黄色的东西。” “没错！” 如今已经接近正午，天气变得越发炎热，既然已经用问答的方式，将知识传递给了他们，王茂平也准备回屋子喝口茶水，避避暑。 “采收的蛇麻花，晾干后，送到肇原酒场。” “是！” 第1324章 口味有些独特 坐在堂中，喝着茶水，王茂平感觉天气所带来的燥热总算是减少了一些。 “大人，午膳已经备好。”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向着膳厅而去。 说实话，这么热的天气，还是对食欲有些影响的，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总得给人家一些面子才行。要不这些手下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不是在春耕或者秋收的时候，东华庄即使是官庄，也是一天两顿饭。因此在去往膳厅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农人。 从桌子上的饭菜，能够看出，这东华庄的厨子很是用心了。王茂平浅尝几口之后，开口夸赞了几句。味道挺好的，不过，还是拌的凉菜更深得他心。 “如今农人们都吃些什么？” “回大人……”对于王茂平随时随地的提问，林玮已经习惯，因此连忙回答了起来。 虽然与丰盛不挨边，但总归是能吃饱。隔几天还能见到一些荤腥，比起普通的农家，也算是强了不少。 “本官倒是很久没有吃过秫米饭了！” 平日里王茂平并不挑食，再加上公务繁忙，还有个吃嘛嘛香的闺女，所以倒没有考虑过特别想吃的东西。 如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吃秫米饭了。 “卑职这就让厨子去做！”大人您想吃的东西会不会太朴素了一些？ “不用，早上的不还有剩吗？” “可那是剩下的，把您吃坏了怎么办？”如今天气炎热，早上做好的秫米饭都用井水拔着，下午农人们吃着感觉很是凉爽。但不能让大人这么吃啊。 “农人们都能吃，本官也可以！” 林玮没有办法，只得让人将饭端了上来。秫米饭很凉爽，在打开王茂平记忆的同时，也打开了他的食欲。如果能再来点儿拌茄子就更好了。 有点想念杨树村了。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亲人在那里，自己年少时的记忆也在那里啊！ 王茂平这边吃的挺香，但林玮却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将知府大人给吃坏了。 “大人，要不，带回去一些庄子上的秫米？” “也好！” 看来大人是真爱吃啊！ 吃过饭，午后的阳光变得更烈了一些，王茂平准备见过马东河之后，趁着日头偏西，赶回府城。 回正堂的路上，碰到一个小孩子，衣服上沾着尘土和不知道从哪里蹭的污渍，正在吃着什么，看起来也是一个皮实的孩子。一旁的农人看到他赶紧行礼，不过小男孩倒是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王茂平有心想逗逗他，于是蹲下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小家伙倒是挺大方的将手里攥着的东西递给了他。 原来是已经有一点儿泛黄的杏子，不过没有完全成熟，怪不得刚才小家伙有些龇牙咧嘴呢，合着是被酸着了。 “给我的？” 小家伙点了点头。 “爹爹说你是好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王茂平将手伸进袖口，拿出了一个荷包，上面并没有任何的纹饰，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连针脚都有些不均匀，这就是安初筠的作品。 但他显然是习惯了，媳妇愿意缝制荷包是因为很闲吗？是因为爱啊！还有啥不知足的。 “手伸出来！” 小男孩伸出自己的手。 王茂平将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些山楂球和糖冬瓜。之所以放在身上，倒不是他爱吃，只是平日里用来应付他闺女撒娇的。如今刚好用来哄孩子。 小孩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用酸杏会换到这些，望了望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王茂平。 “这比杏子好吃。”虽然他没有尝过味道，但看上面的糖霜就知道，肯定是甜甜的。比他摘的杏儿要好吃的多。 王茂平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更喜欢吃这个。” 说罢将还未成熟的杏子放进了口中，表情变得有些扭曲，酸爽瞬间就通过口腔飚到了天灵盖，将原本的些许倦意直接冲散。 小男孩看到王茂平被酸到的表情，偷偷笑了笑，被他爹照脑袋上拍了一下，有些委屈，但也没好意思干嚎。 为了避免小家伙挨揍，王茂平快步重新回到了正堂。林玮跟在身后，觉得这位知府大人，口味有些独特。 “林管事，你之前说那个用脚踩踏的磨已经有了很大进展？” “是！卑职命人将东西抬上来？” “也好！”这说明已经基本完成了呀。 听到王茂平应允，林玮便立刻吩咐了下去。半盏茶的功夫，东西就已经被抬了上来，马东河也跟在后面。 王茂平目光望向堂外，不远处树荫下站着几个农人。 “让他们都进来吧！”虽然是马东河的构想，但也有其他农人参与其中。所以，如今也应该让他们有些参与感才是。 “是！”林玮听到后，快步走出正堂，向着不远处的农人招了招手。 片刻之后，原本宽敞的正堂变得拥挤了起来。 当了四五年的官，王茂平对于百姓们的视线，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即使农人们都在偷偷瞟向他，自己也是毫不在意。注意力完全落在了抬进来的磨上。 乍一看，还有一点复杂。王茂平起身上前了两步，仔细的打量了起来。林玮本来想让马东河讲述一下，不过见他看的入神，也没有打扰。 磨架由四根立柱组成，左面两根约两尺，右面两根目测三尺多一些。还有两根横梁，两根顺梁，搭成了主体框架。 石磨有上下两扇，下扇石磨固定在磨架之上，下面还有木质磨盘。磨架的下方则是面箱，右边是脚踏板，加上木质的飞轮。 石磨的中心有一个孔眼，一只铁棍径直穿过，下端安装在磨架底部横梁的軎上，也就轴头之上，这就是肉眼可见的全部。 但要想通过脚踏让它动起来，自然不是表面上这般容易。 “说说吧！”王茂平坐回椅子上。 林玮听到这话，连忙用眼神示意马东河，后者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回大人，这磨，是，是通过三个棘轮与……”讲到自己擅长的地方，马东河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虽然算不上是侃侃而谈，但表达还是很流利的。 第1325章 一连串问题 “回大人，大概就是这样。”马东河讲述完，重新拾回了紧张，又变得腼腆了起来。 此时在一旁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李清，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王茂平，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有没有听懂，但他显然是没有听懂。 “有图纸吗？” 马东河摇了摇头，林玮也同样如此。无论是马东河，还是那些参与其中的农人，都不会画图纸。 林玮也是打算在大功告成之后，请人去将构造画下来。 “有炭笔吗？” “卑职派人去取。” 半盏茶还没有喝完，派出去的人就返了回来，看起来气还没有喘匀，脑袋上还挂着汗珠，倒也不用这般百米冲刺。 “把棘轮的部分再仔细说一说吧。” 不可否认，刚才马东河所讲的内容，有一些他还没有搞明白，无法在脑袋中将构造与原理勾勒出来。 “是。铁棍的中间是一个油伞形的棘轮，长半尺多，右端也有一棘轮长是它的一半左右，与它相合……” 如今不仅是李清云里雾里，就连林玮这个管事也感觉听的费劲，完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王茂平全部听完之后，却拿起炭笔开始画了起来，原理他大概是听明白了。而他的举动自然是吸引了堂中所有人的注意，没有人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同时也都在好奇，大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样？”片刻之后，王茂平便停了笔，虽然东西他做不出来，但是这构造他还是要弄懂的。 “位置不太对，这边……” 林玮本想告诫马东河，即使知府大人画的不对，那也得委婉提醒才行，哪里能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不过，看知府大人并不在乎，也只能作罢。 王茂平把炭笔递了出去，让马东河自己动笔，想看看这位脑中有图的人，能否表达明白。 不过，随即他的嘴角就抽了抽。想象力，创造力，以及动手能力都如此出众的人，为什么画出来的东西如此的抽象。 还是要多加练习啊！ 显然马东河也意识到脑袋里想的是一回事，这手听不听使唤是另一回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炭笔递了过来。 王茂平从抽象的画中，也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再次动笔。 “大人好厉害！”看到他脑袋中所想的画面已经被画在纸上。马东河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怎么说呢，小伙子，感谢你朴实的夸赞，尽显真诚，不过，为了将来着想，无论是学习识字还是画图都得提上日程了。要不然和他家小朋友的比拼都得以惨败告终！ 王茂平这边操心着人才的学习问题。其他人的目光如今都投了过来。 林玮和李清觉得，知府大人的画功很好，而且这么直观的表现，终于让他们从云里雾里变成了似懂非懂。 “大人好厉害，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愧是咱们知府大人啊！” “……” 对于农人们来说，他们自然是见过内部长什么样子的，几乎是和这幅画一模一样。大人并没有看过，仅仅凭借着马东河所说的，就画了出来。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官呢！ 王茂平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怎么感觉自己被灌了几口鸡汤呢。 “所以，现在还没有彻底完成吗？” “是，如今还有需要改变的地方，用脚踩后……”马东河开始说了起来，总结起来就是用脚踩能够使石磨转动，但整个过程并不够顺畅。 所以如今的效率并不高，往好听了说就是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去取一些麦子过来！” “是！” 王茂平还是想要看他们现场演示一下。 麦子很快便被取了过来，倒入石磨上面的漏斗之中，同时漏斗中插着的木棍也被取出，一个农人开始踩起了踏板。上扇石磨开始缓慢的旋转了起来。 没一会儿，磨出来的面粉就进入到了下面的面箱之中，麸皮则从另一个口而出。 等漏斗中的麦子都被磨成粉，农人便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王茂平，知府大人没有发话，现在要继续磨面吗？ 王茂平倒是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弯下身子，再次仔细观察了起来。 “棘轮之间是不是太紧了一些？” “还有上扇石磨与下扇石磨之间的距离是否能够进行改变？” “这旁边的木轮，本官想应该是为了防止石磨倒转，不过是不是太轻了一些？” “……” “……” 谁都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问这么多问题出来。李清之前还在感慨，磨真的能够用脚踩，这东华庄的农人竟然如此厉害。然后就听到了一连串的问题。 好家伙，连问题他都听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李清听不懂，林玮也有一些云里雾里。那些农人脸上也有一些失落。而马东河好像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王茂平目光环视了正堂一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自己虽然不懂如何造出脚踩的石磨，但是他能“找茬”啊！ “能够造出这石磨，各位已经很厉害了。但本官相信你们可以做到尽善尽美。到时候，本官一定会为你们庆贺。” 刚才提出那么多问题，可不是否定他们之前的努力。只是想让石磨能够得以改进。 “是！” 看农人们脸上的沮丧退下去了不少，王茂平这才放下心来。他可不想因为“找茬”，把农人的信心给找没了。 “好了，都先下去吧，马东河你留一下。” “是！” 农人们都退了下去。林玮知道知府大人有话要对马东河说，因此借着商议蛇麻草的由头，也与李清离开了正堂。 “大，大人，是不是这石磨还有其他的问题？”马东河只以为，刚才知府大人的问题并没有全部提完。 王茂平摇了摇头：“本官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如果还有，也只能是你们自己去发现了。”他可没有一眼将存在的问题全部看穿的能力。 “草民知，知道了。” 好嘛，看起来还挺失望。果然，天才就是与众不同的。不怕问题多，反而怕问题少。 第1326章 要不要离开这里 “如今的问题大概多久能够得到改善？” “半个月？不，十天，或许还能再短几天。”马东河有一些不确定，但说的倒挺认真。 不过这犹豫的话语，怎么让他感到了浓浓的自信呢。 “有没有想过，等脚踩的磨完成之后，要做些什么？” “还没有想好。”马东河如今一心都扑在了石磨之上。 “那有没有想过离开？” “离开？”马东河语气中有一些不解。 “对，离开东华庄。” “没想过。”马东河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东华庄是草民的家，草民不想离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会问这个问题。 他和父亲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年的时间，虽然没有自己的田地，但这里毕竟给他们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这里就是家。 “那如果本官想让你离开呢？”小伙子，你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在一个官庄之中。 “草民，草民——”马东河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草民愿意听大人的。可是，我爹——” 王茂平原本平和的脸上，勾起和煦的笑容：“放心，只是让你去想一些新的东西，你们父子俩并不用分开，而且离东华庄也不是很远。” 听到他的话，马东河放心了下来。 “草民愿意为大人您做事。” 怎么办，听着还挺感动。这淳朴的话，听着不仅顺耳而且尽显真诚。 “愿意为本官做事？” “嗯，即使您不当官了，草民也愿意为您做事。”马东河说的很认真。 不过，王茂平觉得后半句大可不必说出来。虽然自己作为打工人有些累，但还没有打算，这么早就结束为官生涯。 但他倒是挺好奇原因的。 “为什么？” “因为大人很厉害，而且对草民也很好。” “原来如此。不过本官觉得你更厉害。”这句话倒是事实。 王茂平真的很想要知道，马东河究竟有多高的智商。当年在自己拉低平均智商的时候，是不是马东河也被平均了呢。 “草民只是东华庄的庄户而已。”马东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很厉害，比你眼中的自己要厉害的多，将来还会更加厉害。所以不要妄自菲薄。”王茂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本官的话了吗？” “记，记住了。” “好，下去吧！” 马东河退下去后，王茂平走出正堂，日头还有一丝余烈。看来，也快到离开的时候了！ 正想着，林玮和李清走了回来，看的出刚才的谈话，还是有进展的。两个人看起来熟识了一些。 这当然是他乐见其成的，毕竟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两人以后要经常打交道。 “大人，这是？”林玮没想到会从知府大人这里收到银子，虽然不多，但看起来也不像是赏钱。所以，林玮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算是本官请林管事和农人们吃顿饭作为犒劳。你们的用心，本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林玮作为官庄的管事，对于这些银钱自然是不在意的。不过，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 眼前这位知府大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离开东华庄的时候，之前碰到的小男孩，凑了过来，小手背在后面，不过王茂平这么高的个头，自然看到了他身后有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布袋。 “怎么了？”王茂平将身子弯下一些，让自己显得没有太大的压迫感。 “送给大人的。”小男孩有些扭捏的将布袋递了过来。 “哦？”虽然之前就已经暴露，不过王茂平仍然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将布袋接过来打开，里面装的是稍稍泛黄的杏子。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本官很喜欢。” 小男孩听到这话，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王茂平摸了摸他的脑袋，翻身上马，带着人离开了东华庄。 “爹，我就说知府大人会喜欢的。”小男孩看着王茂平离开的背影，还挺自豪。被他爹又一巴掌呼在了头上，不过这一次力度很轻。 “这个臭小子。” 而马东河也悄悄问了林玮一个问题：“管事，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啊！” “所以说，让你用心识字！”林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以后一定好好认字，您就告诉我吧。” 马东河虽然一到识字的时候就打瞌睡，不过如今也意识到读书识字是有必要的，要不，大人有些时候的话，他听不懂啊。 “就是不要过分的看轻自己。” “原来是这样！” “对了，大人和你说了什么？”林玮有一些好奇。想来把人单独留下，应该不只是说石磨的事情。 “大人问我想不想离开庄子。” 林玮听到这话，瞬间嘴里就泛起了酸意。能够为知府大人做事，这马东河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本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庄户，却遇到了自己的伯乐。 林玮有一种直觉，这个马东河以后也许真的能够成为了不得的人。 东华庄今天的晚饭，要比平日推迟了一些。不过，即使一天两顿饭，农人们的肚子都打起了鼓，也没有任何怨言。 因为从厨房里飘散出来浓浓的肉香味，勾着他们的鼻子。大人们还能够控制一些，小孩子已经流起了口水。被厨子拿着一小碗油渣儿给打发走了。 对于农人们来说，没有比大油大肉更好吃的东西了。所以，虽然晚饭和精致搭不上边，但一盆盆菜端上来，里面出现大片大片肉的时候，大人们眼睛也有些发直。 “好家伙，这么多肉！过年的时候，都没感觉放这么多啊。” “可不是嘛，今天厨子到底是怎么了？” “平日里不都馋肉吗？今天就让你们好好尝一尝肉到底是什么味儿！”林玮走了过来，所有农人都站起身，不过目光却还落在菜上。 “管事，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要不今天的伙食怎么这般好。 “好事？那是大人犒劳你们的。” “大人，真是一个好官啊！” “是啊……” 庄子的百姓，在吃饭之前先给王茂平来了一波夸赞。 第1327章 不愧是一家人 东华庄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而王家的晚饭今天是格外的清淡。王茂平赶回府城之后，便让人告诉厨房，今晚想吃秫米饭。米都已经带了回来。 很显然，中午吃的秫米饭并没有吃尽兴。 而一听说吃秫米饭，刘氏和王广顺就自然想到了王家的固定吃法。 江家父子，今天晚饭的用武之地就是炒了一个青菜，外加蒸了两个茄子。至于做鸡蛋酱的活计都被刘氏给抢了。 按照刘氏的说法，这鸡蛋酱属她做的最好吃。当然如果黄氏也在这里的话，那这应该是黄氏的话。 今天的晚饭，想来最不高兴的就是王曦年这个小家伙，看到桌上的菜品，嘴巴撅的老高。只有一盘炒菜，还是炒青菜，都没有看到肉的影子。 “年儿看起来并不饿，要不出去玩一会儿。”王茂平“好心”的提议道。 他家孩子，就是生活的太好。要知道，桌子上这菜，他小时候都很难吃到。如今还嫌弃起来了，不想吃可以不吃。放你去玩怎么样！ 刘氏向来疼爱自己的大孙女，之前本来是想着让厨房再做两个菜的，不过，被儿子阻止了，如今也是爱莫能助。 小家伙求救无门，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安初筠这段时间想吃清淡的，所以一盘炒青菜，加上一些汤，就很合她的胃口。虽然秫米她很少吃，不过，在夏天吃，味道很是不错。 而对于王广顺两口子和王茂平来说，还是很喜欢的。加上很久没吃，自然里面还有一些回忆加成。 把茄子夹成条，再放一些葱叶，倒入鸡蛋酱。可以说，三个人都吃的很开心。所以，这才是秫米饭的标配嘛！ 王曦年原本正吃着不爱的炒青菜，看到三人吃的喷香，终于是忍不住夹了一筷子。 “嗯？好吃的！” 又夹了一筷子之后，原本差点被戳出花来的秫米饭，也下去了一大口。最后更是直接拿起葱叶，蘸着鸡蛋酱，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嗯，真好吃。” 恭喜王曦年这个小家伙，终于体会到了蘸酱菜的美味。 虽然这顿饭，小家伙没有能吃到肉，不过饭量并没有减少。 “不过，爹，有味道。” “去喝一些牛奶就好了。” “哦！” 小家伙虽然很早就戒奶了，不过为了让她身体倍棒，每天都需要喝些煮熟的牛奶。不过，今天嘛，得全家都喝一些牛奶了。 王茂平坐在树下消食，没一会儿，小家伙又颠颠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他眼熟的布袋。 “爹爹，这里面是什么啊，年儿能不能看一看？” 不嫌费事的提溜过来了，我还能不让你看？ “可以。” 听到这话，王曦年迫不及待的将布袋打开：“杏？” 对于水果，零食，小家伙一向没有什么自制力。拿起一个，便放进了嘴里，然后王茂平就看到对方被动的做了一个几秒钟的鬼脸，显然是被酸到了。 “呸，呸，酸，不好吃！”小家伙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在冒着酸水。 “爹爹扔掉吧！” “可这杏子已经是人家最好的东西了，要丢掉吗？” 小家伙脸上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是别人的心意，如果丢掉会伤心的。” 王茂平戳了戳她的小脸蛋，虽然不爱读书，但果然还是好孩子。 “年儿陪爹爹一起吃！”小家伙倒是还挺讲义气。 随后父女俩将杏子放在嘴里，同样扭曲的五官，超乎寻常的相像。 “真不愧是父女俩！多像！”刘氏在一旁感慨道。 “这么酸的杏子，你们也吃！”王广顺有些无语，不怕把牙酸掉了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王广顺也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瞬间就出现了同款脸型。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氏在一旁，感觉很嫌弃这爷俩。 “为父平日公务繁忙，所以想请年儿帮一个忙，好不好？”王茂平被杏儿酸精神了之后，对着王曦年说道。 “好！”小家伙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看来他们父女俩的感情还是很坚固的嘛。王茂平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能不能帮为父给送杏子的人准备一份回礼呢？” 小孩子才最了解小孩子嘛！而且他也想要让闺女进一步明白，礼物是否贵重，有时并不在于它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而在于送礼之人所付出的时间与要传递的心意。 “包在年儿身上！”小家伙保证道。 “那就一言为定！” 他倒是想要看看闺女能够挑什么样的礼物出来。 “我大孙女怎么这么懂事呢！随我！”刘氏看着跑远了的小家伙，脸上带着自豪。 “可您大孙女不喜欢读书！”王茂平泼了一盆冷水。 “我大孙女读书挺认真的。”刘氏为小家伙辩护了一句。 虽然不喜欢读，但是一天大把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喜不喜欢读，已经不重要了吧。 但是—— “虽然像我，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我嘛！”不爱读书这件事，跟她这个做奶奶的没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很好学的，咱儿子是进士，儿媳妇是大家闺秀，没准年儿不爱读书，真是随了你呢！”王广顺开口道。 “怎么可能，我也爱读书识字的。”刘氏赶忙反驳。 “你爱读书识字？你大字应该没识几个吧！” “我都认识一百多个字了呢！” 王广顺两口子斗着嘴离开。 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老王家的人，闺女不爱读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这是常态。但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更大一些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爱读书就能不读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起身回房的时候，安初筠依旧坐在桌案前忙着她的事业。看到他的身影，便放下了笔：“夫君请年儿帮什么忙？闺女一直在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呢！” 王茂平笑着对妻子解释了一遍，对方自然也知道了他的用心良苦，所以也不准备插手。 夫妻俩都等着看小家伙究竟能拿什么礼物出来。 第1328章 选出来的礼物 礼物的事情，交给闺女之后，王茂平以为第二天闺女就能将礼物选出来。没想到，平日里风一般的孩子，在面临选择的时候，竟然变得纠结了起来。 这倒是出乎了王茂平的意料，原来闺女也有选择困难症在身上。以往之所以没怎么表现出来，是因为都是别人给她送东西，所以全都要就好了。如今则是不同，是往外给东西。 小家伙拥有的东西不少，但值钱的都由王茂平夫妻俩替她保存着。如今她手里的资产，就是一些玩物、荷包、和书籍。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够纠结一通的了。 “年儿还没有想好？” 王茂平看到，闺女房间的桌子地上几乎都已经摆满了东西，小家伙此刻满眼的纠结。当时答应的不是挺痛快的吗，怎么到真正往外拿东西的时候就不是她了？ “嗯，还没想好。”小脑瓜重重的点了点，目光仍旧看着房间里的一堆东西。 “舍不得？”闺女该不会有点儿抠吧。 王曦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布老虎抱在怀里：“这是奶奶给年儿的，年儿舍不得。” 王茂平的嘴角轻轻抽动，闺女，布老虎可以舍不得。这女红水平，说实话，也就王家人能够欣赏得来。就别去挑战，其他人主流的审美观了。 “奶奶送年儿礼物，是因为奶奶喜欢年儿。其他人给年儿的东西，肯定也是这样。年儿不能把这些送出去，要不他们会伤心的。”小家伙说的一本正经。 虽然王曦年的理解有一些偏差，就比如并不是所有人送她礼物都是因为喜欢她，而只是人情世故而已。不过，王茂平并不打算去纠正。反而因为她的话，感觉心里很是熨帖。 “那年儿打算怎么做？” “如果年儿能够赚银钱就好了，就能够花钱去选礼物。可是年儿还小，赚不到。” 行啊，小小年纪就认识到了银钱的重要。不过，既然有这个想法，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支持。 在后世，不是也有很多小朋友通过做家务等方式赚零花钱嘛，这回就让闺女也试一试。 “那为父就给你一旬的时间。在这十天当中，你如果……” 王茂平刚说完，小家伙就倒腾着小腿跑远了。 还挺迫不及待的。 估计经过这十天，小家伙就能体会到赚钱的不易了吧。 距离他家第二个孩子亲眼看看这世界，也就剩下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安初筠却是越来越忙了，忙着她的话本。 听着媳妇的思路，王茂平感觉这话本应该能写好几部。 “夫君，年儿是不是又闯祸了？” 王茂平刚从书房回到房间，安初筠便停下了笔。 “应该没有吧？”也就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不至于闯一祸吧。闯祸的频率那么高的话，赚多少铜板都不够扣的。 “那怎么又给我倒茶，又给我捶背呢！”如此反常，也只有闯祸的理由能够解释得通吧。 王茂平这才明白过来，媳妇为什么会问这句话，于是连忙给她解释了一下。 “倒是个好方法，只是不知道年儿能不能坚持下去。” “应该能吧！”听媳妇这么一说，他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王曦年的表现倒是让他们刮目相看，能看的出来对于赚钱的满腔热情。 下人们如今都生怕，一大早，小小姐冲出来夺他们的抹布扫把。而孟恺雎则是端着茶杯颇为享受。 十天的时间，虽然不长，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也只是平常的度过，没有什么波澜与新奇的事情发生。 而对于王曦年来说，却终于拿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工钱，二百文。虽然很少，但这已经是怕打消她的积极性，而格外关照了。 要不然王茂平觉得可以再除以十。 当然，对于身无分文的王曦年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当即便拽着她奶的手，出门逛街。 不仅没有忘记买礼物，还大方的请刘氏吃了一张肉油饼。最后还不忘给他们带了一些小吃，虽然难保不是她吃剩下的，但总归让一家人感觉到了欣慰。当然二百文钱，最后也是分文未剩。 “所以年儿准备的礼物呢？”如今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不过，在他看来，闺女送的礼物应该是离不开吃了。 小家伙听到他的话，颠颠的跑了出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返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布袋子，还是那个装杏子的布袋。如今很鼓，里面看起来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王茂平一下子就判断了出来，看来之前是他想错了啊。 “爹爹，猜年儿准备的是什么？”小家伙一脸期待的望了过来。 虽然知道答案，但王茂平自然是不能猜出来，所以连续说了两个错误的答案后，小家伙终于得意的将她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鞠球。 王茂平装作很惊讶的将东西接了过来。外面是由几块皮革制成，并不沉，用手掂了掂，应该是空心的，想来里面是用猪的膀胱充气做成的。 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礼物。如果让他想的话，恐怕也想不出来吧。 “为什么想要送这个？”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站直身子：“年儿一开始是想送吃食的，可是吃进肚子里以后，礼物就不见了。所以就决定送可以时常看的见的东西。” “爹爹说，收礼物的是个孩子，所以年儿就决定送玩物。掌柜的说，这鞠球可是很多孩子都喜欢的东西，年儿便买了它。” 好家伙，闺女思考的还挺有逻辑和条理的嘛。如果再爱读书的话，他都不敢想，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会有多欣慰。 “虽然，这不是店铺里最贵的，最漂亮的，却是年儿能够买得起的最好的了。” 王茂平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闺女，内心涌出一股自豪之情。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闺女怎么这么可爱！ “爹爹，年儿还想赚钱。” “为什么？”能坚持十天，已经让夫妻俩刮目相看了。 “年儿也想要一只鞠球。” “好！”相比于直接买给她，还是让闺女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努力吧。 第1329章 安静点吧 林玮收到鞠球的时候，还有一些诧异。大人竟然为了那半布袋还未成熟的杏子，送来了一支鞠球。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么小的事情，大人都放在了心上。 不过，他想不到这鞠球背后是一个孩子十天的努力。而摘杏子的小男孩，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收到回礼。因为鞠球一跃成为了东华庄最受欢迎的小孩子。 …… “大人，再过上一些时日，就到了秋收的时间。今年的秋税已经传达到了各县。” 王茂平点了点头。其实这两年的秋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要让百姓清楚的知道。还要避免征税之时，有中饱私囊，趁机盘剥百姓的情况出现。 只有札文和告示，王茂平并不是很放心，即便最近知县们好像又努力了不少。所以，该派下去的人还是要派的，就是防止不了，也能来一个秋后算账不是。 “人选以及去的地方还是由掣签决定。” “是！” “对了，秋收大赛也要筹备起来了！” “大人说的是！”虽然从去年才开始，但百姓们可都在期盼着，和团圆会一样是要长久办下去的。 “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和去年一样不就行了吗？这下又到了王茂平习以为常的沉默一刻。就看着堂下的几个官员，相互打着眼色。都希望别人能第一个站出来。 主要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听到了太多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都不是初入官场，但知府大人的提问，真的让他们无所适从！不要说林江，就是放眼整个孟朝，也很少见啊！ “下官觉得，还是要让百姓们感受更多的‘新意’，所以在固定的农物角逐之后，应该增加一些让百姓可以眼前一亮的比拼。”齐烁率先开口道。 作为知府大人的头号拥护者，一般情况下，齐烁是不想让大人的话头，落在地上的。除非他真的答不上。 “哦，详细说说？” “比如说，可以增添一些障碍运粮，庆收花灯，农事谜题……”或许是负责了绝大部分府城的活动，所以齐烁还真的说出了好几个点子。 “不错！”王茂平点了点头。 如果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百姓们也会感觉乏味。所以内容要经常换一换才行。看来如今已经不需要自己去考虑了。 “大人，最近百姓们都希望能够有一些比赛，您看——” 看来如今私贩货物与许家的案子，热度已经过去，百姓们想象力枯竭，又开始无聊起来了啊！确实是需要一场赛事或者活动，来丰富一下他们的生活了。 “商户们有什么看法？” “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如今肇原府的商人过得可是比以前舒心的多，没有名目繁杂的苛捐杂税，有时即使掏出去一些，赚回的也是自己的名声。所以，有些商人还是甘愿掏钱的。 “那齐通判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王茂平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投在了齐烁的身上。 这位也挺厉害啊，在前任知府的手底下能拍的上马屁，在如今王知府这里更是得到了另眼相看。虽然之前的话听起来都是小打小闹，但大人却认可了。 “大人，下官想的是，可否从力士，捶丸，蹴鞠之中做选择。” 蹴鞠？王茂平突然想起，他闺女又开始新一轮挣钱准备买鞠球呢。不考虑以后如何，至少如今，蹴鞠还是深受喜爱的。 “蹴鞠听起来倒是不错。” “大人所言极是……”大人说不错就是不错，接下来夸就完了。 “那就交给齐通判来办吧。” “是！”齐烁连忙行礼答道。 这多的可不只是一个活计，多的是大人对他又增添一份信任啊。不得不说，如今齐烁已经在卷自己的道路之上越走越远了。 府衙这边，想方设法准备给百姓的茶余饭后提供一些娱乐消遣。而肇原酒场的管事则是再一次见到了林玮的身影。 看着对方带人先送过来了一些晾晒好的蛇麻花，双方可谓是相谈甚欢。除了设宴款待之外，自然也不能让人家空手回去，送上一些他们酒场的酒水，聊表心意。 不过等人走了之后，李清却是有些犯起愁来。虽然蛇麻花收到了，但是这麦酒究竟怎么酿制，酒场的人并不清楚。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主动去拜访知府大人啊！ 但好在林玮又去到了府衙，所以王茂平自然是知道此事，当天就把江望业派了过去指点他们。 “大人，这就是已经做了改动的石磨。” 如今府衙的空地之上，他去东华庄所见到的石磨就摆在那里。这次不仅是王茂平，还有府衙的其他官员。 这么多人在场，林玮虽然有点紧张，但到底是管事，表面上还算是镇定。不过，他身后跟着的马东河，那是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 这大小伙子，还是那么怕生。 “取些粮食过来！” “是！” 府衙的官吏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式的石磨，所以都颇为好奇，毕竟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手柄，倒不像是手摇磨。所以该怎么让石磨转动起来？ 粮食很快便取了过来。 王茂平看着装鸵鸟的马东河，开口喊了他一声，大小伙子，应该闯荡一些了。 “马东河，告诉官差该怎么做。” “是，是。” 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让王茂平差点没有听清。不过，这东西虽然制作的方法有些复杂，但是操作起来却是很简单。 所以，虽然说话有些不太流利，但一旁的差役还是理解了马东河话中的意思。开始操作了起来。 相比于上一次，这次的操作要顺畅很多，而且看样子也并不用费太多的力气。看来的确是改进了不少。 “面可以更细一些吗？” “可以。” 马东河来到石磨前，让上扇磨与下扇磨的距离变得近了一些。果然，这次磨出来的面粉比之前更细。 官吏们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磨居然是用脚踩的。因此在惊讶过后，马上就要开启称赞模式。 “这个和……” “……” 看到大人又开始接连不断的提问，夸赞的话，到底是没有能说出口。安静点吧，要不，问到自己头上该怎么办。 第1330章 考一考吧 用脚踩的磨，不，脚踏磨经过改进，还是很成功的。操作简单，不用耗费太大的力气，而且效率也不错。所以对于王茂平来说，下一步就是汇报给布政司了。 不过，上次的制肥桶和改进的手摇磨都已经汇报了上去，还没有得到回应。虽然能够猜到，朝廷即使赏赐银钱，也是少的可怜，但毕竟不只是银钱的问题，还有荣耀不是。 于是王茂平再次动笔，开始写起了详文。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一些银钱，交给林玮，虽然是马东河的想法，但其他农人也参与了进来，付出了努力，所以奖励是必须的。 不管朝廷有没有奖励，但他这个做知府的，肯定会有。 于是他再一次庆幸，自己不用指着俸禄生活，这赏赐的银钱已经够他几年的俸禄了。 但王茂平已经想好，等肇原酒场酿制出的麦酒卖出去之后，别管销量好不好，受不受欢迎，这蛇麻草原料的银钱，酒场还是要给东华庄的。而以后对于农人们的奖励，就可以从蛇麻草所获利的银钱中出。 林玮当天便返回了东华庄，而马东河却被留了下来，想来孟远生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明天把人叫过来，见上一面。看看两位人才，有没有惺惺相惜之感。以后这两位可是要朝夕相处的。 而马东河即使是第二次来到府衙之中，但仍旧是紧张的。即使在饭桌上有王曦年这个小吃货，这位也是食不下咽。 “听说林管事在教你识字？”既然实在吃不下去，王茂平也没有勉强。而是开口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是！”马东河放下筷子，头低着，眼睛看着桌面。 “那字识的怎么样？”王茂平对于林玮也有一定的了解。 对方算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对于自己交代的任务，也是竭尽所能。所以马东河读书识字的效果不理想，归根究底是自身没有用心的问题。 自己当初用了多少谢谢惠顾，才将智商拽到了平均线，不再拖这个世界的后腿。因此，智商高却不用心，这是王茂平没有办法接受的。 “呃，嗯！”马东河的头又低下去了一些。 而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原本吃的挺起劲儿，如今却也有了一种食不下咽之感。大眼睛滴溜溜看了看王茂平，又看了看对面的马东河，感觉情况有些不妙的放下了筷子。 “爹爹，年儿吃饱了，先退下了。” “那手上的半个馒头是怎么一回事？坐着吃完。”虽然不挑食，但小家伙对于馒头却是情有独钟的偏爱。 “哦！”王曦年没能溜出去，也只能蔫儿蔫儿的坐在椅子上啃着馒头。 而王茂平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马东河：“那本官就来考考你，究竟认识了多少个字！” “年儿也一起吧！” 小家伙手里的馒头是彻底咽不下去了。 吃过饭，王茂平并没有把他们带到书房，而是带到了平时王曦年读书的课堂。一路上，王茂平神色如常，但后边跟着的两个倒是出奇一致的沮丧。 王曦年在沮丧的同时，还不忘冲着马东河抛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两人在椅子上坐定。王茂平才再次开了口： “林管事都教了你什么？” “《三字经》。” “还有呢？” “《百家姓》” “还有呢？” “呃，嗯。”马东河又回答不上来了。 说实话，这进度属实是有些慢。怪不得林玮也感到为难呢？ “所以能全背下来吗？” “这——” “《三字经》从头开始背吧！” “你们两个轮替着来背诵。” 马东河此时是一脸苦涩，不过，小家伙一听要考《三字经》，顿时就精神了不少。这她可太熟悉了，还很大方的让对方先开始。 “人之初……” 这个《三字经》背的，时而流畅，时而卡顿，好在总算是全都背了下来，但显然这一次，是王曦年表现的更出色一些。 那么就下一环节吧。王茂平提笔，没一会儿，就写了两百余字。也算是最为常见的字了，就看这位到底认识多少。 小家伙，如今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被他安排默写《三字经》。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开始接触毛笔，写大字了。 王曦年这边只能瘪了瘪嘴，拿起了毛笔。虽然很费力，但还是一笔一划的写着。 而马东河则是需要念出王茂平所写的内容。当然结果嘛，并不能让他满意。竟然有二十多个不认识的字。 要知道这可是最常见的字了。 “年儿，读出来！” 小家伙听到这话，连忙停了笔。接过纸张，流利的读了出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后看了她写的字。点了点其中的几个。 “做完功课后，十遍。回去吧。” “哦！” 小家伙脸上的骄傲之情瞬间就被沮丧所掩盖。垂头丧气的迈过门槛，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 不过，王茂平显然已经是手下留情，要不然就冲着闺女赚的零花钱下手了。 “知道本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将王曦年叫过来做对照组，不是为了羞辱马东河，而是想让他知耻而后勇。 “知道！是草民的错。林管事教我读书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想着那些农具，心思并没有放在识字上。如今认识的字少的可怜。和您的女儿都无法相比。” 马东河此时感觉羞愧难当，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努力的去识字。如今的他，连一个小娃娃都比不过。 “从她会说话开始，本官就教她识字，读书。即使是这样，依旧担心她会落于人后。” “而你，已经落后了很多。不可否认，你很有才能，也有很多的奇思妙想，让本官很是欣赏。” “但你也需要开阔眼界，需要通过书籍，来掌握几百、上千年所传承下来的经验。更何况，人无完人，如何去了解那些名家所擅长的呢？最简单的也只能靠书籍了吧！” “草民知道了，以后一定努力识字，不会让大人再失望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本官失望不要紧，只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第1331章 需要改善的地方 马东河接受了一次识字考试，显然结果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但好在已经开始自我反思了起来，意识到了识字的重要性。 “当年家人举全家之力，来供本官读书。本官夙兴夜寐，将勤补拙，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才一路走到了今天。” “本官一直很羡慕天赋异禀的人，所以不希望他们浪费天赋，随后无所寸进，而泯然众人。” “你就是其中一个。” “……” 马东河就着烛光，回忆着知府大人的话，变得越发后悔，如果当时他能够认真听从林管事的讲解，是不是大人说的话，自己就能够听明白了呢。 他没有想到大人竟然也是农人出身，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肇原最大的官。所以看到如今的自己才会觉得失望吧。 自己已经让大人失望了一次，绝对不能失望第二次。 马东河的自我反思，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听到，虽然他话说的严重一些，但实际上也只是想让对方放在心上而已，倒不是真的有多失望。毕竟天生爱读书的只是极少数而已。 “小家伙，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啊！” 此时的王茂平正对着还未出世的孩子打招呼。也不知道这位什么时候，准备好与夫妻俩见面。 安初筠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不适，孩子也没有要降生的迹象。该不会，这个小家伙也和当时的王曦年一样，要晚上一段时间吧。 对于亲爹的招呼，小家伙是无动于衷。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反应。王茂平只能直起身子，心里默默念叨着，等你出生以后的，就不信治不了你。 “夫君，你觉得怎么样？”安初筠对于这个场面已经习以为常，起身拿起书册递了过来。 “话本已经完成了？” “嗯，只是第一部分。想着这两天就劳烦丁护卫派人送去卷墨斋。”能够在孩子出生之前完成，总算是让安初筠松了一口气。 接过书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封皮上的书名，《王善回奇闻录》，很朴实但并不会让人失去看下去的欲望。下边依旧是秉烛人三个字。 “这名字，我也纠结了很久。”安初筠看夫君对着封皮看的仔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挺好的。” 作为一个起名困难户，他还是十分理解妻子在起名时的纠结。所以，在他看来这个名字已经很好了。既交代了主角，又交代了内容。 一个博人眼球的名字，固然能够吸引到更多人去观看，但最后还是要靠内容取胜。当然，比起书名，想来秉烛人三个字更能吸引人眼球嘛。 翻开封皮，王茂平就像一个普通的读者开始看了起来，渐渐被故事的情节所吸引。虽然还是成长与变强的故事，但不可否认，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而且对人物刻画的很细致，行文也带着一丝诙谐。比他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少了一直需要紧绷的神经，不仅让转折变得更为猝不及防，也添加了更多的人情味。 “夫君，怎么样？还有哪里需要改善？”看到王茂平将书册合上，安初筠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王茂平目光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这让安初筠的心悬了起来。所以话本该不会哪里有很大的问题，或者漏洞吧。 “哪里有问题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但表情却显得有一些可惜。 “夫君直说便是，我都能接受的。” “没什么，只是——”自家媳妇的事业心挺重的嘛。 “只是？” “为夫也想体验一下王善回的人生啊！”王茂平终于是把话说了出来，刚才主要是想逗一逗媳妇而已。 果然，就看到安初筠松了一口气，用拳头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即使是收着力气，王茂平也感觉到了媳妇的手劲不小！ 果然是习武之人，真希望将来闺女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他用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安初筠以为自己打痛了，连忙揉了揉他的肩膀。怎么说呢，不论是刚才象征性的一拳，还是安慰性的轻柔他的肩膀，力道基本上是不分伯仲。 “没有打痛，就是想看看初筠是不是心疼为夫。”夫妻感情嘛，应该是由普通的每一天不断累积而成。而不是在日复一日中逐渐消磨。 安初筠听到这话，又举起了拳头，不过却没有打下来，只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夫君，话本还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只要能够让读话本的人看到属于王善回的人生，那就已经足够了。”无论多少技巧的展现与华丽辞藻的堆砌，都比不过真正讲好一个故事。 “所以如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第二册了。”这是真心话，他看的还有些上瘾呢。 安初筠终于是彻底放下心来。 “想来坐月子的时候就有大把时间，想话本的事情了。” 所以小家伙，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不过，夫妻俩的期盼又一次遭到无视。尽管严阵以待，但内宅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小家伙不着急出来，但一家人都是神情紧绷。王茂平在二堂处理公务的时候，都有一些精力不集中。不过一天下来，仍旧又是无事发生。 回到内院的时候，刘氏正抚摸着安初筠的肚子。因为有了王曦年这个例子，所以虽然有些心急，但并不是太担心。 倒是王曦年在旁边说肚子里的小家伙太懒。无论是安初筠还是王茂平都没有去反驳，因为闺女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好扎心的真相。 “大人，孟远生已经在客堂等候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回房间换回私服之后，便去到了客堂。 “大人！”看到他的身影，孟远生连忙行礼。 “伤都好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孟远生，头上伤口的结痂已经掉了一些，看起来应该不会留下疤痕。手上的伤要更深一些，不过，此时也已结痂。看起来恢复的还挺不错。 “托大人的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草民准备回城郊的院子。” 孟远生在府城宅院养伤的这些日子，几乎天天有左邻右舍来拜访。他可是想要赶紧过回清净日子。 第1332章 人才见面 “大人上次对草民讲的事情——” “怎么样？”王茂平一脸的期待。 自己只能把绞尽脑汁搜罗出来的知识，传递给孟远生。他可是没有时间去研究该怎么去测量温度。 “我按照大人的说法，找了琉璃工匠，做出来了两个。”他的确从这两个东西上面看到了冷热的变化。 “哦？”王茂平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描述，至于实物，他自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如今可是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想来东西就在孟远生脚边的木箱之中。木箱虽然不大，但却挺高。 “去把马东河叫来！” “是！” 孟远生有些纳闷，这个马东河是谁？难不成也是一个方士？不然，大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人过来。原本已经打算将木箱中的东西拿出来，但大人没有吩咐，他也只能作罢。 “本官觉得这个马东河应该能够帮得上你，不，或许你们两个可以相互成全，所以这次回城郊的院子就带着他一起吧。” “是！”对于王茂平的话，孟远生自然是言听计从。不过，对于大人口中提到的人，变得越发好奇。所以，果然是一个方士吧。 不过下一刻，当马东河的身影出现在客堂之中的时候，孟远生发现自己之前的猜想好像不太对。 对方一副农人的打扮，一只脚有些跛，年纪看起来也与大人相仿，看不出一丝方士的影子。 王茂平：人家可是比我小好几岁呢！ 相比于孟远生的打量，马东河认生的性子使他只敢在进门的时候，偷偷瞟上一眼，如今头又低了下去。 王茂平也没有强迫对方将头抬起来。反正遇到新奇的事情，他自然而然就会被吸引。还是先平复紧张情绪吧。 “拿出来吧！” “是！”孟远生连忙把木箱打开，将里面木架中两个琉璃做的管子拿了出来。和他描述的形状大同小异。 而低着头的马东河也偷偷向这边望了过来，目光之中满是好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好像很贵重。 通透度这般好的琉璃，自然是不便宜的。所以马东河觉得它贵，并没有错。不过，王茂平看重的自然不是它的成本。 如今琉璃球的上端有一个直径不到半寸的琉璃管，长约一尺，管口已经密封，里面是红色的液体。在这个时代，想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如果不是大人告诉他，恐怕孟远生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也摸不着头脑。 “大人，那些海外之人竟然这般厉害吗？”孟远生已经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心里在感慨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担心。 虽然他之前一直醉心于炼制丹药，追求长生之道，不理世俗之事。但在他的心里，孟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怎么会被那些海外之国落下呢。 “不然这东西又做何解释呢？”王茂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琉璃管之上，没有离开。 眼前的东西，虽然是他从书上看来的，但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一些地方可能已经有了它的存在。也许比眼前所看到的，又改进了不少。 “所以，本官才希望，像你这样的人能够更多一些。” 王茂平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无论是不是平行时空，他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自然是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越来越强大。 有些东西印刻在骨血之中，灵魂之上，即使几世为人，也不会磨灭。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本事，只能寄希望于有才之人的身上。 就比如，眼前这两位。 “大人，草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会让您失望。”孟远生看着王茂平脸上带着些许落寞，连忙开口道。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大人这样的官员，好像完全没有私心，总是在努力想着如何将肇原府变得更好。 到了今天，他突然发现，大人不仅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肇原府百姓的生活，也想去改变其他百姓的生活。 而自己虽然才疏学浅，但也会竭忠尽智，助大人一臂之力。 王茂平没有想到，会突然听到孟远生的尽忠之语，不可否认还是有一些感动的。 “本官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身上的本事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活。本官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孟远生看着大人投过来的目光，突然感觉心潮澎湃，让更多人记住自己，未尝不是一种长生。 而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充当背景版的马东河，也向孟远生投去了羡慕的目光。不止是因为知府大人夸赞的话语。还因为他也想为大人效力。 王茂平这边虽然很感动，但还是及时把心神收了回来。感觉突然间跑题了呢。 “大人小心！” 看他把两个琉璃管都接了过去，孟远生有一些紧张。倒不是担心东西被打破，而是担心会伤到大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将两个琉璃管牢牢抓住，对比了起来。既然做出了两个，那就说明二者之间肯定是有区别的。 二者的做工、大小都几乎一致，看不出什么差别，那么区别在哪里呢？或许只能在这红色的液体之中。 将两个琉璃管儿并排举在同一水平线上，王茂平终于用肉眼发现了一点区别，其中一个水面要高一点点，差别很微小。 所以王茂平不知道，是做工的问题，还是因液体不同而产生的误差。 “这两个里装的东西不一样吧？” “大人英明。” “都是什么？” “回大人，其中一个是‘酒’，而另一个装的是——” “水银？”王茂平猜测道。 他之前并没有和孟远生提起过。是觉得这东西还是有一些危险，所以再有一定了解，取得一定进展之后，再进行替换也不迟。 “是！” 孟远生此时满脸的佩服。不愧是大人，就没有能瞒过他眼睛的。 而此时王茂平在听到回答之后，虽然面上不显，却也是满心的赞赏。没想到，孟远生不用提醒，自己就发现了。 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第1333章 相互欣赏 此时的马东河在一旁，听着根本就听不懂的对话，好奇的盯着两个琉璃管，心中满是疑惑。 “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王茂平并没有忘记马东河的存在，果然，稀奇的东西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如今脑袋总算是抬了起来，就是眼睛有些发直。 后者摇了摇头，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出了两个字——迷茫。 王茂平自然不会失望，回答不上来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如果回答上来了，只能说明此人智近乎妖，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从茶几上拿起个茶杯，倒了些茶水进去。能够从茶杯的外壁感觉到一丝温热。水温尚好，虽然是热茶，入口时却能缓解一丝燥热。 马东河只当大人口渴了想喝一口水而已，却不曾想下一刻，王茂平就将其中一个琉璃管，插到了茶杯中。 然后琉璃管很快有了变化，红色的液体向上移动了一段距离。 “现在你觉得它是做什么的？”王茂平的目光再次看向他。 “为什么会这样，水为什么会上去？” 马东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此刻无论是目光还是心神都被琉璃管所迷惑。还大胆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跟前。 而孟远生则是趁机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能看得出大人对他很看重，不然也不可能把他叫过来，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去回答。 不过此人真的能回答出来吗？ 王茂平没有去打扰，只是将琉璃管从茶杯中又拿了出来。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客堂仍旧安静，只不过琉璃管中的液体，却逐渐回落。 “我知道，我知道了！”安静被一瞬间打破，马东河的声音响起，听起来颇为激动。 不过突然意识到客堂还有两个人的存在，因此马上收住了声音，随后小声认错。跟刚才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王茂平自然不介意，他只是好奇对方到底能不能猜出正确的答案。 “知道什么了？说说看？” “草民，觉得，这是用来量冷热的东西。当热的时候，里面的水就会上去，冷下来的时候，水就会下来。”声音不大，但客堂只有他们三人，所以还是很容易听清。 此时马东河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王茂平，想要确认自己的回答是对是错。 而王茂平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目光也没有看向他，反而转向了孟远生。 “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能帮到你的忙？” “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能够这么快就回答出来，足以说明这个衣着朴素，手足无措的年轻人，有自己的不凡之处。 而这也是王茂平询问马东河的目的。这两位都是他阴差阳错碰到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希望，两人在第一次见面就都能发现对方的与众不同，欣赏对方的才能。 如今看来，两人都已经意识到了。 “可是，草民不懂这是为什么？”涉及到自己不了解的问题，即使马东河仍旧怕生害羞，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原理王茂平自然是懂的，如今这个琉璃管用的就是热胀冷缩的原理。不过，他肯定不会回答，还是两个人才之间相互交流吧。 看到知府大人投过来的眼神，孟远生随即开了口。 “不知，你有没有烧过水？” 马东河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看到水开之时的样子。” 马东河再次点了点头。 “在烧水的时候，水很容易从壶中溢出来，这就是说它胀大了不少。但平常却不会如此。” “而除了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炎热的时候，木材也很容易开裂。这也是因为它胀大的缘故。” “还有晾衣服的绳子——” “夏天很松，冬天会很紧。”这次还没等孟远生的话说完，马东河就答了出来。 “没错！”孟远生眼神中的欣赏又增加了不少。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小伙子，你的为什么有点儿多呀。如果你再晚生个几百年，肯定能够知道答案。不过如今嘛，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寻找。总不能给你解释，物体中微粒的运动速度与温度有关吧。 “夏雨冬雪，雷电霜雹，为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马东河摇了摇头。他时常会想这些问题，可却想不出答案，也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 “这世上有太多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如果想要了解，想来需要很多人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能够找到答案。”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事情。 “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已掌握的东西，去不断探究未知的东西。人的寿命几十年，也许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答案。但会有后人用你们所掌握的东西继续探究下去，直到发现真相。” 人类社会不就是这样进步和发展的吗？ “就像清烈公在《离骚》中所言：‘路漫漫……，吾……而求索。” “草民受教！”孟远生连忙行礼道，而一旁的马东河也有样学样，只是最后一句话，到底是没有听懂。 王茂平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说归正题。为什么要做一个水银的出来。”所以是发现什么了吗？ “回大人，草民发现当把琉璃管插到热水中时，里面是雾气一片，变得模糊不清，因此才想到去换一种东西。而结果就是水银的琉璃管并不会模糊不清。” 王茂平欣慰不已，看来孟远生果然注意到了沸点问题。经过多次蒸馏的酒，沸点是要低于水的沸点的，所以就会挥发成气体。而水银的沸点高，显然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这东西太过危险——” “草民会倍加小心。” 王茂平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方士，想来对这东西十分了解。 “不过，大人，如今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应该如何把冷热在这琉璃管上固定？”孟远生不确定，大人有没有听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王茂平自然是听明白了，这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要检测温度，没有参照物怎么可以呢。 第1334章 学了好几分了 “所以需要将这个度固定下来！”王茂平开口道。 “大人说的极是！”果然大人理解了他的意思。 王茂平沉思了片刻，看着孟远生期盼的目光，再一次开了口。 “所以应该是什么度？” “啊？” 其他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王茂平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什么什么度？怎么跟不上大人的思绪呢。 “所以应该叫冷度，热度，暖度，凉度？或者温度？”在找到参照标准以前，还是应该将代表的名词先固定下来。 “草民觉得最后一个似乎更好一些？” 看到知府大人投过来的目光，马东河也连忙开了口：“草民，也，觉得，最后一个。” “好，那就叫它温度，那么这个琉璃管是为了量温度，就叫它——” “温度管？” “也好！”听了孟远生的话，王茂平也没有反驳，反正意思已经表述出来了，温度管就温度管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到可以对比的温度，而且还需要是相对固定的。” “大人所言极是。”果然大人什么都懂！ “本官想，你应该发现了其中一个吧。” 孟远生能够发现沸点的不同，从而更换了琉璃管里的液体，想来已经做过了很多次试验。那么，他应该能发现，水的沸点是固定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大人。草民发现，开水的温度很是固定。不过，至少还缺一个。”孟远生脸上满是钦佩之情。当然温度这个词也用的越发熟练。 王茂平这边满是欣赏，马东河那边满是崇拜。看孟远生的眼神儿，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小伙子，你这么害羞的人，眼神能不能收敛一些。 “然后呢，你有没有好的想法。” “草民一开始觉得，或许可以用人的温度，不过，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冷热也有一定的差别，而且还不够冷。所以，便想着用冰。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有差别。”并不像水开时一样固定。 正常人的体温差别不大，但的确是不太适合作为参照物。而且孟远生所想的方向也是对的。估计继续想下去，总会找到那个标准，但这需要时间。 而王茂平也不想他把大量的精力，花费在这上面。毕竟如何提高石漆的利用，才是当务之急。还是给出一些提示，加快进度的好。 “有没有想过用冰融化的温度，或者水结成冰的温度呢？” 就好像一语惊醒梦中人，孟远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验证一下这个想法。不过被王茂平制止，知道你很着急，但还是要等一等。毕竟事情还没有吩咐完呢！ “你可以继续研究这个温度管，不过还是要以石漆为先，无论是炉灶，还是器具，把你想要改变的效果，告诉马东河，想来他应该能帮到你的忙。” 马东河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情。连忙点了点头：“希望能帮上您的忙！”不过，心里却有些忐忑，此人这么厉害，自己真的能够帮得上忙吗？ “是，大人！”孟远生随后又冲着马东河道了一句“麻烦了。”使对方受宠若惊。 “还有，平日教他识些字。” “是！” 王茂平并没有再嘱咐马东河要用心识字读书，因为他觉得对方应该能认识到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大小伙子，而且还很聪明，用不着他一再提醒。 让两人都退下去后，王茂平也回到了房间，给媳妇儿讲了讲刚才的事情。引得对方也有些好奇，想要亲眼见识一下那个温度管。 果然这两位就像夫君说的，都是难得一遇的有才之人。 “要是咱家孩子，以后也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王茂平感慨道。 智商高，有才能，还有奇思妙想，自己要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做梦都能乐醒。 只可惜，想的挺美好，想要拥有这样的特质，只能靠自己努力，但如今还未出生的这位，并不像努力的样子。 他看到的只有躺平，如今都懒得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是真愁人呐！ 安初筠笑了笑，她知道夫君对这两个人评价很高。 “咱家孩子日后若能学到夫君两分，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夫君总是欣赏与赞扬他人，但是在安初筠的眼中，夫君才是最厉害的。 王茂平牵起她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初筠，相信我。小家伙如今已经学到好几分了。” 还没出生呢，就把他骨子里所印刻的那点儿缺点全继承了。说实话，他都有一点儿上火。 无论是王曦年还是这位，咋好像都没有继承他什么优点呢，难不成是因为他没什么先天自带的优点？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安初筠有点儿不明所以，如果真的学到几分，夫君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眉间还带着一丝愧疚呢？ 王茂平则是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只是问了一句：“小家伙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安初筠摇了摇头，想来这第二个孩子，要像当初年儿一样，再待上一段时间了。 “早些休息吧。” 既然没有要出来的打算，就不要打扰他们夫妻俩睡觉。人家不想出来，他们也没有办法呀。 今天王茂平入睡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不过睡眠质量，可并不太好。主要是做梦梦到王曦年那个小家伙又闯祸了，边跑边认错。 让王茂平最为郁闷的是，梦里他跑步的速度，竟然比不过一个小孩子。 “爹，年儿错了！” “爹，我错了！” “爹，爹！” 为什么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呢，这不科学呀。即使在梦里，王茂平还在纠结，场景合不合理。梦中的他停住脚步，猛的一转头，随后便醒了过来。 感觉枕边的妻子正用手推着他，不过，并没有太过用力。 “怎么了？”王茂平连忙坐起身来。 “夫君，我感觉要生了！”安初筠的语气还算镇定，不过即使已经当爹了，王茂平还是变得慌乱了起来。 “我去叫稳婆！” 随即将卧房的烛火点亮，而下一刻，整个内宅都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 第1335章 又是一个壮实的 此时王茂平站在院子之中，神色有些慌忙，却不知道自己该忙些什么。只能开始绕圈儿，不过比上次强一些的是，这次两只鞋都没有忘穿。 刘氏和王广顺听到动静，也都已经赶了过来。 “娘去陪初筠了！”刘氏说完便走进了卧房。 而此时丫鬟们也都有序端着热水，手巾等物件。整个内宅，恐怕只有王茂平看起来格格不入。 “都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稳重一些。”王广顺拍了拍王茂平的肩膀，打断了绕圈的行为，晃的他头晕。 王茂平很想对他爹说一句，您都是当爷当姥爷的人了，看起来也不怎么稳重啊。只是这话到底没有敢说出口。 不让绕圈儿，王茂平也只能对着窗户站桩，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究竟如何。虽然媳妇的身体素质可能超越了绝大多数人。但生孩子还是有危险性的啊！ 不仅危险，还疼啊！这卧房里面怎么没有动静呢。人吧，在慌乱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即便入夜的天气微凉，王茂平还是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回站桩也站不住了，冲着卧房的窗户嚎了一句：“初筠，你没事吧。” “儿媳妇没事，别喊了！！！”安初筠没有说话，刘氏的声音却从窗户里面传来。让王茂平瞬间闭了麦。 好久没有听到他娘如此嘹亮的嗓音了。这要是放在他小时候，接下来一笤帚疙瘩都算轻的。 而此时房间内的刘氏收回了嘹亮的嗓音，捋了捋安初筠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变得轻声细语了起来。 “初筠要是疼的厉害，就是用力抓住娘的手，如今咱们先攒着点儿力气。” “娘，我不疼。”安初筠对于疼痛的忍受能力比普通人可是要强了不少。而如今，的确是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好，娘让厨房给你准备的吃食，来吃上一些。” “嗯！” “一会儿，你听娘的话……”刘氏看着安初筠大口的吃着东西，还不忘嘱咐着。 稳婆在一边，第一次感觉如此的多余。您说的词儿都是我的啊！她也是府城有名的产婆，给很多大户人家接生过。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夫妻恩爱，婆媳和睦的人家。 安初筠其实并不饿，但为了确保不会脱力，还是吃了大半碗。 不过，此时的她感觉疼痛变的越来越剧烈，稳婆的表情也变得严肃：“知府夫人，开始用力……” “用力！” “用力！” 刘氏在一旁，也能够感觉到，握着她手的力气增大了不少，连忙用手巾给儿媳妇擦汗，不断地安慰着。 “用力！” 安初筠用尽全身的力气，随后躺在了床铺之上。 孩子没有发出哭声，让稳婆吓了一跳，用力的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屁股。 “哇~～哇～～”小家伙瞬间就咧开了嘴巴。声音大的，让稳婆的手差点随之一抖。这应该是，她接生这么多孩子之中，嗓门最大的了。 不过，既然哭出来了，总算是让稳婆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张笑脸：“知府夫人，老夫人，恭喜，喜得贵子，弄璋之庆啊！” 好家伙，今天的赏钱肯定是少不了！ “老夫人，我接生了这么多孩子，可数您家的公子最为壮实！” 刘氏此刻也是欣喜不已，转头看向安初筠，擦了擦她头上的汗水：“乖乖，你又给咱家，添了一个孩子呢。”自己这个儿媳妇，太争气了。 即使身负武艺，此时的安初筠也感觉精疲力竭，无力的笑了笑，目光盯着稳婆的动作。 “知府夫人，老夫人，快看看您家英俊的小郎君哟。” 此时稳婆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安初筠的床边，皱皱巴巴，身上带着白白的胎脂，如今闭着双眼。如果是外人的话，实在是看不出英俊的模样。 当然稳婆也许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无论是再次做奶奶的刘氏，还是再次为人母的安初筠，此时套着厚厚的滤镜，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就是世上最英俊的小郎君。 “刚才是孩子的哭声吧，是不是生了！”站在窗外的王茂平，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房内的动静。突如其来的啼哭声，让他的心神为之一震。 别说，这嗓门比起当初的年儿也是惶惶不可多让。不过，怎么嚎了两嗓子就没动静了呢？ 这下，王茂平又发动了胡思乱想的被动技能，想要进去看看情况，又怕被他娘给撵出来。 就在此时，稳婆带着满面笑容，走了出来，怀里还有一个襁褓裹着的婴儿。 “知府大人，给您道喜了，恭喜您弄璋之喜，喜获麟儿。” 王茂平心中一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好，重重有赏！” 听到知府大人这么说，稳婆笑容又加深了不少，脸上的褶子也多了几层。看来相比于之前礼貌性的笑容，又投入了不少真心实意。 “夫人怎么样？” “您放心，夫人身体好着呢，只是有些脱力！” 稳婆也接生了二三十年，这次可以说是最容易的，也是时间最短的。不到一个时辰，孩子就生出来了。 “好，好！”王茂平大笑了两声，看着丫鬟抱着被褥出来，想来房间已经清理完成，连忙迈步走了进去。 稳婆这边刚想将孩子交到知府大人的手中，就看到人去到了屋内。 您真的不第一时间抱一抱自己孩子吗？这可是您第一个儿子啊！ 王茂平：对我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 “快让爷爷看看！”王广顺此时算是抓住了机会，来到稳婆的身边，将孩子接了过来。 虽然如今天气并不寒冷，也不炎热，但孩子也不能在外边多待，只能露一面而已。所以作为爷爷的王广顺还是很珍惜，此时与孙子相处的机会。 “真壮实啊，和你姐姐一样。”这是孙子入手后，王广顺的第一反应。 而王茂平看到妻子倚在床边，脸上虽然有一丝疲乏，但安然无恙，也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刘氏看着王茂平的样子，暗道一声臭小子，便离开了房间。 “辛苦了！”王茂平给了妻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1336章 能长开吗 “爹爹，娘呢？”今天的早饭，王曦年发现，少了她娘的身影，连忙将自己最近不爱吃的蛋黄，放进了王茂平的碗里。 “你娘在照顾弟弟。” 王曦年歪了歪脑袋：“弟弟在娘肚子里，不需要照顾。” “可弟弟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 “嗯，昨天晚上就出来了，不过年儿在呼呼大睡。没能见到你这个姐姐呢。”王茂平还不忘逗一逗闺女。 “年儿不是故意的。”王曦年瞬间就感觉手里的馒头不香了，不过还是三下五除二的塞到了嘴里，随后跑出了膳厅。 “年儿去看娘和弟弟！” 行吧，他也想陪着媳妇与孩子，奈何，打工人还是要上班的。 府衙的官吏都发现今天知府大人的心情很好，然后打听到，原来是喜获麟儿的原因。如今儿女双全，怪不得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呢。 王茂平的心情，的确是非常好，有官吏在场的时候，他的笑容还能收敛一下。二堂只剩下他自己时，脸上烂柿子般的笑容就藏不住了。并且急切等待着，散值时间的到来。 今天谁也别想让他加班！！！ 好在，这么没有眼色的人并没有出现，王茂平难得准时的离开了二堂，快步向着内院而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刘氏正在一旁陪着安初筠，至于孙子她倒是也想稀罕，稀罕，奈何人家睡得倍儿香，压根就不给反应。 王茂平换下官服，将手洗了洗，来到了床边，小家伙自然也没有给予任何反应。话说，从出生到现在，这个儿子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过他这个当爹的。 父子俩的见面属实是不怎么感人。 用手戳了戳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连一声哼唧都没有。睡得这么沉吗？ 不死心的王茂平，又来了个梅开二度，不过伸出来的手，被刘氏打了一下，并附赠一个白眼儿。 “多大的人了！”没看到她大孙子睡得正香呢吗？ 王茂平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怕他白天不醒，晚上不睡嘛！”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小小年纪怎么能睡得着，你知道距离考童生还有多少天吗？不捅咕两下，怎么能确定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懒！ “跟小孩子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刘氏对于孙子辈儿可是相当的宽容。 行吧，您是我娘，您说的算，好吧！ “爹，娘，奶奶，年儿来看弟弟了！”王曦年的声音响起。看来是上完课，被放回来了。 跑到床边，先是给了刘氏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家伙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如今这个家里，爷爷奶奶在她闯祸之时，能帮忙说好话。所以跟俩人亲的不得了。 当然，刘氏炖大鹅的手艺，也是成功俘获了王曦年的胃。 小家伙向奶奶撒完一娇之后，目光就锁定在了她弟弟的身上，虽然如今身高已经超过床高，不过抻着脖子瞅，有些费劲儿。于是用手拄着床沿儿，用脚一蹬，便来到了床上。 王茂平有点儿感慨，别看身子敦实，却挺灵活，果然就应该学武的嘛。等天气再凉快一些之后，武学课的时间应该增加一些才好。 王曦年并不知道她爹正在算计着将她玩耍的时间分出来一些。此时爬上床的她，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 于是做出了和王茂平一样的动作，伸出小手，戳了戳弟弟的脸颊。当然，同样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不死心的小家伙，也来了一个梅开二度。 一旁的刘氏没有阻止，脸上还带着欣慰的笑容。 “瞧瞧，我大孙女，多喜欢弟弟。” 王茂平在旁边感觉有点委屈。咋的，他闺女戳两下就是姐弟情深。他戳两下还是父子情深呢。偏心的这么明显吗？刚伸出手，又被他娘给瞪了回来。 “年儿要不要亲亲弟弟？”刘氏提议道。 “不要！”王曦年回答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刘氏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茂平很了解他闺女，看到那张略带嫌弃的脸，就知道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伤到了。 “丑，懒！” 果然，他最怕的两个属性，都被闺女给点了出来。 安初筠虽然躺在床上，但仍旧又好气又好笑的用手点了点她的小脸蛋。 而房间中唯一一个没有心理准备的刘氏，显然被孙女的话噎得够呛，连忙解释了起来。 “年儿，等弟弟长开了，就变得好看了。瞧瞧，这眉眼多像你娘！” 王曦年的目光在弟弟和娘亲的脸上，看了一个来回，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质疑：“像吗？” “像！”刘氏和王茂平异口同声的说道。 “哦，屏姨家的丛儿弟弟长开了，很可爱。”既然爹和奶说像，那就像吧。 “是啊，所以弟弟长开了也会很可爱的。”刘氏此时是满脸的肯定。 “可弟弟这么懒，能长开吗？”小家伙仍旧将信将疑。 “肯定能的。”刘氏感觉房间里有一些闷热，不然这心口怎么发闷呢。 王曦年像模像样的又戳了戳弟弟的小脸蛋：“长不开姐姐也不会嫌弃你的！” 闺女，要不要看看你的脸，现在就很嫌弃好吗！ 躺在床上的二号小家伙，突然间“哇～”的一声，把王曦年给吓了一跳，连忙下床躲在了王茂平的身后。 当然，这猝不及防的魔音贯耳，也让其他人吓了一跳。这是被惹毛了？后来发现，想多了，只是拉了而已。 换了个尿戒子，立马又进入了梦乡。 这睡眠质量会不会太高了一些。就连刘氏都只能勉为其难得夸上一句：“这孩子，真省心！” 而夫妻俩却相互对视了一眼，所以这孩子确实有点懒吧，没有反转是吗？王茂平觉的，想出一套针对懒娃娃的内卷方案势在必行。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写信报喜才行，自家，岳父，大舅哥，老师，好友等等，自己要写的信还不少。 “爹，该吃饭了！”王茂平这边准备去书房提笔，却被闺女给叫住。 行吧，大闺女忘不了吃饭，小儿子只知道睡觉。 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1337章 又进步了 府城的大户人家，已经收到了知府大人喜获麟儿的消息。如今可都已经备好了礼物，希望能够送的出去。 有一个不喜欢收礼的官员，好也不好。好的是不用担心他惦记你的钱财，借机盘剥。不好的就是，你平时想送也送不出去，人家并不想成你这个情。 所以，既然有了送礼的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送出去了，这心里才踏实。 而普通的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恐怕就不仅是王茂平拥有自己的“传闻传说”了。 毕竟知府大人不是寻常之人，那他的儿子想来也有不凡之处啊。没准还能够继承眼冒红光的能力呢。 前段时间私贩货物与许家案子的热闹已经散去，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开始百无聊赖了起来。不过，这种情况在前两天已经被打破。因为已经有新的热闹出现。 那就是贴在告示墙上的“坊间蹴鞠赛”，将肇原府各坊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内部各坊先进行比拼，选出最为出众的人，组成一支队伍，进行最终的比赛。 百姓们主要就是想凑一个热闹，当然如果能得到奖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每个坊，都由府衙发放了两个鞠球。不过，一些不差钱的人家，则是会自己备上一个，主要就是想要展示自己。 而且，府城中不乏蹴鞠爱好者，如今更是被各坊的百姓寄予厚望。 当然，如今获利最大的莫过于卖鞠球的商人。感觉商铺中的鞠球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 而每次有这种赛事，茶馆酒楼中的说书先生也不会错过。如今已经准备收集信息，凑一脚热闹。毕竟许家的热闹过去以后，所讲的内容已经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其实府城的说书行当内卷成这个样子，让不少说书先生都感受到了压力。当然，也有人另辟蹊径，选择去到各县或者隔壁的府州讲上一段时间。 毕竟府城的百姓听腻了，但其他地方的百姓没有啊。所以一些说书先生不仅开辟了新的赛道，还将有关王茂平的传闻也一并带了过去。 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这位肇原知府。 王茂平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得咬牙切齿的说一声“谢谢”，让他在肇原府当不成人也就罢了，还想让剥夺他在林江做人的资格。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他就想当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此时府城之中，还真有一些人不想再做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他们就是，没有明年会试压力的读书人，以及喜欢用话本打发时间的少爷小姐们。 卷墨斋作为府城最大的书铺，在乡试之前最受欢迎的无疑是林江乡试主考官的诗词文集，可谓是一册难求。 而如今乡试成绩已经尘埃落定。脱颖而出的，自然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春风得意。而被拦在举人门外的，自然需要调节心情，准备重整旗鼓。 不过，相比于以往这个时候，如今卷墨斋的生意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并不是这里多了什么名家大作。 只是因为秉烛人新出的话本只有这里有售。 第一批的一百册自然是不够卖的，如今为卷墨斋抄写话本的人，感觉手都要抄抽筋了。 这钱赚的虽然又急又累，但到底是比平时多了不少。 “掌柜的，听说秉烛人又出新话本了？” “哟，客官，您得再等上一日。” “还要再等上一日？” 这问话的人还没有反应，后面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先忍不住了。昨天没能买回去，就被少爷给训了一顿，今天要再买不回去，便又少不了一顿斥责。 这秉烛人的话本怎么就这么难买呢？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客官，明天，明天一定能将话本交到各位的手上。”掌柜的连忙拱手道。 从之前那本《丙夜杂谈》，书铺的掌柜已经预料到如今的话本应该也会卖的很好。却没有想到，卖的太好了一些。这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被卖光了。 还得赶紧催促一下那些抄书人才行。 而作为话本的作者，安初筠正躺在床上，看着床幔发呆，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躺酥了。而刘氏，则是声情并茂的说着今天洗三儿的“盛况”。 相比于之前在阜安州时，如今的刘氏又进步了不少。不只是动作神态，就是时不时蹦出的一句成语，都让人想象不到，这位之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间妇人。 当然，如今人家是朝廷亲封的恭人。她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不过，虽然心里羡慕的够呛，但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是有备而来，夸人的话，都没有一句重样的。 刘氏即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面上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次她不仅对着镜子练习了良久，还虚心接受其他人的意见。 当然，王茂平觉得自己的意见最为中肯，那就是少说话，可以被动接收八卦，但不要主动参与八卦的探讨。这样的话，就可以减少露馅的几率。 而刘氏今天的表现也是格外的完美。虽然所有到来的妇人，都是抱着奉承的心态。不管刘氏是一个怎样的人，事先准备的赞美之词，都是要夸出口的。 不过，王知府的母亲的确是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好的婆婆，言语之中，满是对知府夫人的夸赞。 而且对于各家夫人旁敲侧击添人的试探，对方并没有接下话头，也没有婉辞回绝。只是说了一句： “我们家几代都是庄户人家，但是也懂得夫妻和睦的道理。他们都是聪慧的人，知道怎么把日子过好，不需要我去操这份心。” “我可是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只求一个家和万事兴！” 对于安初筠原本就羡慕的众人，如今更是嘴里泛酸。 这位怎么如此的有福气，有个年纪轻轻就是一府长官的丈夫，还有温和不挑事的婆婆，如今儿女双全，内宅还没有莺莺燕燕。 谁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虽然嘴里泛酸，但还是赶紧问问知府家还有没有没定亲的公子吧。这样的人家，可是不好找啊！ 第1338章 不是惊喜 王茂平散值进到房间，就看到他娘刘氏正在声情并茂的演讲，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今天洗三之礼的场景。 “初筠，我大孙子将来肯定是稳重的孩子，今天那么多人在场，一点儿都不打怵。”刘氏一脸的骄傲。 “娘，你确定他不是在呼呼大睡？”与儿子见面的第三天，这位除了吃之外，基本上就没怎么醒过。 “这种场面能睡着，也是我大孙子的本事。”刘氏对于新到来的小家伙，是无条件的溺爱。 只是不知道，等小家伙和老王家其他孩子一样顽皮的时候，刘氏还会不会继续溺爱。 不对，估计这位都懒得顽皮。 此时的话题中心还在那里呼呼大睡，王茂平真的很想上前把人给摇醒。出生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残酷，不是让你换一个地方继续睡呀。 “娘，爹说想看看峥儿呢。” 小家伙自己选了“峥”这个字，认识三天了，王茂平没有看出一点适合的迹象。峥，山之切云者。这小孩，床之守护者。 “行，我这就给他抱过去。天天要看大孙子，都打扰人家睡觉了。是不是，峥儿！”刘氏抱起襁褓中的婴儿，还不忘逗一逗。 王茂平有些无语，快点打扰一下吧。要不然，他都想亲自打扰了。 刘氏出了房间，安初筠随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便穿鞋下地，活动起了筋骨。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王茂平知道媳妇躺的难受，但好歹是刚生完孩子，运动的强度别这么大行不行。感觉下一瞬就要拔剑了一样。 这卧房还是太小，不能给媳妇提供舞剑的空间。 “真想去看一看话本卖的怎么样啊！”安初筠活动了一会儿筋骨，终于坐在了椅子上。 “我派人去打听一下。”亲眼去看就不要想了，能下床还是因为把其他人都支走了的缘故。 “也好！”安初筠也知道不太现实，只是说一说而已。不过一想到，要在床上躺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感觉特别的难熬。 敲门声响起，冯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安初筠又生无可恋的躺回了床上。 随后王茂平也变得生无可恋了起来。 “小姐，还是要趁热喝才好。”冯妈在退出门之前，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姐如今儿女双全，她可是彻底放下心来。 等再过上一两年，她再包点花生馅的饺子，到时候，没准又能得个小娃娃了。 夫妻俩可是不知道冯妈对花生馅儿的饺子如此的相信。这瓦罐中的鸡汤，安初筠勉强自己喝了一小碗儿之后，就说什么都喝不进去了。 不放盐的鸡汤，还带着一股药材的味道，真的是很难下口。作为同甘共苦的夫妻，王茂平自然是要替媳妇分担，一咬牙，一跺脚，将剩下的鸡汤都给灌了下去。 因此，在媳妇坐月子的时候，王茂平也能够体会到她的几分辛苦。 艳阳之下，正午的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但是有稀稀疏疏的摊贩，待在树荫之下，躲避着日头。 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小车队。这种常见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 “哟，这是终于到了。”白景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的一景一物，都还是他所熟悉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激动。 离开的时候，他还能策马奔腾，如今只能坐在马车上了。唉，到底是无可奈何啊！ “少爷，我们就先离开了！”这次来肇原府，傅九和傅十五依旧随行。 不知道下一次返回门中是什么时候，在此之前，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明白需要在王大人手底下讨生活。 所以，还是先不要出现在府衙的好。于是，便准备去和丁乐旗见面。 “好！” 白景也知道，王茂平身边不缺护卫，而是需要暗中为他做事的人，于是便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白景放下车帘，转过头： “月阑啊，路途遥远，你又何苦陪我一路过来呢！”哪有拖家带口去当护卫的，都跑到肇原府来了，还有人管着自己，真闹心。 所以说，成家到底哪里好了！ 马车里的女子面容清丽，身形也有一些清瘦，听到他的话之后，只是柔声说了一句：“夫君在哪里，阑儿就在哪里。还是说夫君不喜欢阑儿待在身边？” 说话的语气柔柔的，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柔柔的，却让白景打了一个冷颤。这位不仅会告状，装哭也有一手，凶起来更可怕。 唉，自己当年怎么就和这位订了娃娃亲呢！ “哪能呢，就是心疼你一路上舟车劳顿，又担心你适应不了肇原府的生活。” “阑儿愿陪夫君同甘共苦。” 白景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将车帘撩开，还是继续看他熟悉的府城吧。 真闹心！ “停一下！”看到一个熟悉的招牌。白景连忙叫住了马车。 “夫君怎么了？“闻月阑脸上有一些诧异，心里却不禁在想，她这位夫君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去买本书！”白景说罢便跳下马车，直奔街道旁的卷墨斋而去。 “哈？”闻月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什么德行，她可是心知肚明。看书？怎么可能呢？ “掌柜的，秉烛人有新的话本吗？” “有！” 白景原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书铺掌柜的一个字让他喜出望外。 “客官来的正好，如今只剩最后一册。” “我要了！”异口同声的话语响起。 白景转头，想要来一个怒目圆睁，吓退敢跟他抢话本的人，随后蔫儿了。 “冯哥，你咋也来了呢？”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冯瑞，自己可不敢和这位抢啊。 冯瑞是被王茂平派来打听一下话本卖的怎么样的，他也没有想到，在几个月后，居然又看到了白景。 “出去等我！” “哦！” 于是闻月阑就透过马车的车窗看到，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夫君，在店铺外罚站。 “一起回去吧！”冯瑞打听完话本的售卖情况，开口道。 “哦！”白景认命的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在府城里玩上两天，再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王茂平：惊喜谈不上，顶多能算是意外。 第1339章 意料之外 王茂平还没有散值的时候，就听说白景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妻子。都说成家立业，这是还准备在自己身边当一个护卫？也不知道那位门主是怎么想的。 不过，人家愿意给自己当护卫，他自然也是欢迎的。 散值之后，王茂平便见到了白景两口子。小夫妻站在那里，单看外貌，还是很相配的，想来也是门当户对。 只不过，白景的妻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这位的孩子心性。 “白景的妻子倒是不简单。” 安初筠虽然在坐月子，但也见到了白景的新婚妻子。于是在王茂平回来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啊？”难不成这位还有什么背景？ “看起来虽然柔柔弱弱，但身上可是有武艺傍身的。” “那她和白景谁厉害？” 怎么他身边有这么多会武之人呢？心里很不平衡啊！他也想，一跃就能飞过墙头，而不是用爬的！ 安初筠摇了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位看来也是江湖儿女，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门，什么盟的人了。” 看来，有时间可以套一套白景的话，不对，是和他谈谈心。主要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白景毕竟是在王茂平的身边生活了快一年的时间，再加上本身的性格原因，所以看不出一丝的生疏之感。 而且还受到了王曦年小家伙的热烈欢迎，不知道是真想白景这个人了，还是看到人家带过来的礼物了。 “景叔叔以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白景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只是客气一下。 没想到小家伙却当真了，脸上带着遗憾郑重其事的拒绝道：“年儿没有办法和景叔叔一起出去了，因为年儿要读书。”只有达到先生的要求，才能出府玩儿呢。 “那，景叔叔给你带好吃的？” “嗯！景叔叔最好了！” 这句话，王曦年几乎和内宅的所有人都说过，听起来是最高级，实际上没有任何含金量。 而且相比于景叔叔，第一次出现的婶婶，显然更吸引王曦年的注意。毕竟小家伙对于漂亮的事物和人，都非常的喜爱，这次也不例外。 让白景还有些吃起醋来，枉费以前给她买那么多吃食了！ 相比于王曦年的活跃与对新奇事物的好奇，王瑞峥每天只对睡觉感兴趣，不分昼夜。小小年纪也不至于有那么多觉要睡吧。 所以，王茂平每次散值回来，都得给他捅咕醒才肯罢休。 “大人，周指挥同知来了，如今已经到了府城之中。” “什么？”王茂平放下手中的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卫指挥使司的周同知？” “正是。” 在确定之后，王茂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怎么会过来。 要知道，虽然肇原府周围有官兵驻扎屯寨，但是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自己和这些武官，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自己也只是听过周终铖的名字而已。 那么这位今天过来，是要做什么？他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难不成是巡抚大人下达了什么命令？ 虽然想不通，但自己的官阶比人家低，自然是要去衙门口迎接的。于是起身，带着府衙的一众官吏来到了府衙的门口。 不一会儿，马蹄声响起，向着街口望去，就看到几个骑马之人朝这边而来。为首之人，身着戎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虽不算魁梧，但却有一番风姿。 “吁~～” 马匹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王茂平上前一步，行礼道： “肇原知府王茂平见过周指挥同知！” 身后的官吏也跟着行礼。虽然他们也好奇这位过来的原因，不过，凡事都有大人替他们顶着呢。 “王知府，本同知可是久闻你的大名啊！今日得见，果然是年轻有为，精明强干！”周终铖下马后，先来了一句夸奖。 “哪里！指挥同知您才是英姿勃勃，气宇轩昂。您请！”王茂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人往府衙里迎。 眼前的周终铖，面色和善，眉目清朗，气质内敛，如果不是这一身戎装，恐怕很难将他与武官联系起来。 来到勤远堂，茶水奉上，双方都坐定。先是来了一波友好的寒暄。随后周终铖才进入了正题。 “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情。” “下官愿闻其详！”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情？王茂平思考了很久，仍旧是没有任何头绪。 “肇原府发现了石漆，真的是可喜可贺！” 嗯？和石漆有关？要知道，如今朝廷已经下令，肇原府所开采的石漆，边军四成，官兵三成，他们肇原府三成。 所以，该不会是打他们这三成的主意吧！ 那想都不要想，即使得罪人，他肯定也是不会给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有靠山的，所以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可能。 王茂平这边脸上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拒绝的话。 “这次的事情，还真是因石漆而起。想来王知府也清楚，石漆可谓是火攻和守城的利器，无论是对边关，还是对林江都作用颇大。”周终铖润了一口茶水说道。 “同知大人所言极是！”你说的都对，但休想打我手上石漆的主意。 “所以，朝廷同意卫所可以置局生产军器。”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也很正常，只要朝廷同意，地方的卫所就可以置局造军器。林江有一些卫所就是可以制造军器的。但这应该包括周终铖所在的卫所才对。 如今即使要扩大规模，也用不着和他说吧，是不是还在拐弯抹角打石漆的主意。 “由于石漆被发现，所以朝廷已经允许卫所制造与它相关的武器。不过——” “不过？”王茂平脸上虽然带着好奇，但心里却是暗道，这位想来是要图穷匕见啊。虽然拒绝，但还是委婉一点儿的好。 “杂器局需要设在肇原府城附近。” “啊？”嘛意思？要设也应该设在石漆作场的附近，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怎么会设在府城附近呢！ 第1340章 各花入各眼 “所以，同知大人这次过来是为了杂器局选址？”朝廷要把杂器局修建在府城附近，难不成还指望自己起一个监督作用不成？ 他一个知府哪里有那个权限。是不是想太多，自己很忙的好吗？ “正是如此！”周终铖他们其实也没有想到朝廷虽然同意了，但却有这样的要求。 即使这位知府无权对杂器局指手画脚，但他发现并一举抓获了私贩货物的商人。将林江一带边军中的蛀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朝廷面前。 如今那些参与的边军可是已经受到了最严酷的惩罚。 想来日后杂器局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位的眼睛！不过，这也说明朝廷对此人的看重。 这天下二十多岁的人比比皆是，但有几人能在这个年纪，坐到知府的位置，并且受到朝廷的看重呢？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王茂平听不到周终铖的心声，不过只要对方不打属于肇原府那份石漆的主意就好。这样，晚上的宴席肯定就不会堵心伤胃嘛。 只是不知道，这位周同知究竟会选择在哪里修建杂器局，要占多少地方。算了，正事明天再说吧！ 还是先展现一下待客之道。 宴席设在陌惜楼，自己可是有一段日子没有去了。不过，自家孩子出生，陌惜楼可是备了一份厚礼送到了府衙。 这位霍公子的礼，他还真是不好推拒。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哟，诸位大人的到来，真是让陌惜楼蓬荜生辉，快请，快请！”邵祥在门口将他们一直迎到了雅间。 一般不是私人的设宴款待，王茂平都会将府衙的官员都带上，让他们刷一刷存在感，对他们以后的官途，没准会有些助力，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有他们在场，自己也能够轻松一些，不仅寒暄奉承的话可以少说不少，酒也能少喝几杯，何乐而不为呢。 就比如现在，每人两句奉承的话语，已经让周终铖喜笑颜开。知道是拍马屁，可那又怎么样，好话就是顺耳嘛！ “王知府的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周终铖的确挺开心的。 王茂平对于下属们今天的表现也挺满意。别管才能如何，这“美言”的水平，倒是一直在进步。 “下官敬同知大人一杯！” 自己虽然酒量不太行，但也绝对不会像他爷那样，一杯就倒。再说，这不还带着这么多后援嘛！ 双方都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就是金珍酒？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由于营城离肇原府不太远，加上金珍酒的名气不断扩散，周终铖也是听过的。 果然味道还不错。 “同知大人喜欢便好，今天的宴席可要尽兴才是。” “那是自然，毕竟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是酒逢知己啊，还是千杯少啊？王茂平感觉对方倒像是一个爱酒之人。 金珍酒的新酒虽然还没有酿出来，但酒场的陈酿还有不少，喜欢的话，就带走一些呗。毕竟不能让人空手回去，也不能送重礼。所以能投其所好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酒虽好，但到底是各花入各眼啊！”周终铖说罢，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宴席上的官员们，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的主官，这位指挥同知似乎意有所指，像是在打什么哑谜。 难不成是刚才话语之中，有哪里冒犯到这位同知，惹得对方不快？看起来也不像啊，他们马屁拍的可是慎之又慎，就是怕适得其反。 所以如今这是什么情况？这酒还要不要继续敬下去？ 两人之前相谈甚欢，周终铖不至于突然翻脸，扫了宴席的兴致。所以刚才这话，应该就是一句暗示，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没有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金珍酒周终铖应该还是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将酒一饮而尽。 各花入各眼？有人不喜欢金珍酒很正常，按照王茂平的态度，不喜欢就别喝呗。但周终铖说出来，肯定是代指了一个人。 所以有什么八卦，是他不知道的吗？ 虽然心里已经拐了好几道弯，但王茂平的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随后举起酒杯： “只要同知大人今天能尽兴，我等已然荣幸之极。” 身边的官员们也紧随其后。 周终铖的眉头不露痕迹的挑了挑，随即也笑着举起酒杯。听不懂也就算了，总归是无伤大雅，他也只是随口一提。 “同知大人也是爱酒之人，不知肇原府还有哪种酒，有幸入您的眼？” 递给邵祥一个眼神，对方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少时，伙计便捧着各种酒鱼贯而入。 王茂平想要与周终铖对饮，到底是有些费劲。毕竟对方的酒量看起来和自己不在同一水平。 但自己带的人多啊！ 肇原府本地酿的酒，除了这两年小有名气的金珍酒之外，其他的好像的确也不能让人眼前一亮，自然很难打动面前这位。 “这酒桶倒是别致。”周终铖的确是好酒，不过刚才那几种酒，除了金珍酒之外，其他的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只是，不知如今这酒是不是只有酒桶能给人别致之感。 “这是肇原酒场试酿的新酒，还请大人品鉴。” 如今东华庄的蛇麻花，采集晾干后，就会被送到肇原酒场，新鲜的麦酒酿制出来，缺少后面的工序，是放置不了几天的。 不过却最大程度的保留了一个“鲜”字，被肇原酒场送到各大酒楼，为的就是用这种新鲜、新奇的味道，扩散名气。 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他们需要在蛇麻花大量成熟之时，将这麦酒的名气打出去，让肇原府百姓知道，让往来的商队知道。 但，到底各花入各眼，不知道偏好烈酒的周终铖接不接受这个味道。 “这色泽倒是不错，不过竟然还有浮沫，倒是有趣！” “同知大人，请！”这酒王茂平干起来还是不费劲的。 “醇，润，鲜，此酒倒是挺有意思！”周终铖的确是好酒之人，喝过的酒可是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想用鲜字，来形容一种酒。 第1341章 家世显赫 周终铖对麦酒的评价还不错，而且还说了一句“这酒没准能入更多人的眼。”并附赠了一个眼神。 王茂平很想来上一句，要不您还是直接告诉我吧，行不行。猜起来太费脑子了，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顿饭也是宾主尽欢的。派差役送周终铖去驿馆，看着马车远去后，王茂平也登上马车，在邵祥的目送之下，向着府衙而去。 到底是喝酒不能骑马啊！ 回到内院的时候，就看到王曦年的身影，身旁还跟着紫菀小姑娘。后者看到他连忙行礼，不过小家伙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天。 这么晚了，还在院子里晃荡，功课做完了吗？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娘在坐月子，打不着你啊！ “年儿在做什么？”这天上也没啥好看的。咋的，突然文思泉涌了，想赋诗一首？应该不可能吧。 “年儿在完成先生的功课。” “什么功课？” 小家伙往天上指了指：“年儿正在认星象。” 王茂平也往天上看了看，繁星满天，倒也不失为一幅美景，只是俗物杂事太多，再好的美景也被他辜负了。 “年儿认出什么了？” “勺子！” 王曦年小手向天上指去：“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摇光！” “嗯，年儿回答的很对！”稚嫩的话语，让王茂平很是欣慰。 “可，先生说，通过它们可以找到北辰星，年儿还没有发现。” “哦？年儿仔细看看天璇与天枢这两颗星，把它们在脑袋中连成线，然后把线不断地延长……” “年儿找到了！” “那年儿知道如今斗柄指向哪边吗？” “西面！”小家伙虽然年纪还小，但东南西北已经分的清了。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那么斗柄东指呢？” 趁着这么好的夜色，王茂平想要教会自家闺女更多的知识，也很享受和闺女的日常时光。 “春天？” “非常好！那时的北辰星在哪里呢？” “嗯……” “……” 星河灿烂，秋风轻扬，没一会儿功夫，便吹掉了王茂平身上的酒气与醉意。这只是平常的一天，但今天与小家伙的对话，却会在之后出现在书册当中。 回到卧房的时候，安初筠正躺在床上，见到他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王茂平就知道，媳妇刚才肯定是没有老实的躺着。 果然，下一刻，安初筠就又起身下地，顺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再次开始活动筋骨。 “夫君，今日有官员来府城？” “嗯……”这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王茂平也就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算是好事吗？” 在府城附近建立杂器局，是朝廷对夫君的信任。可是，往后夫君身上的担子是不是又沉了一些呢？ “听命行事就好！” 王茂平一天事情太多，所以尽量减少动脑。但说到周终铖，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从袖口取出一个卷起来的纸条。 这是在陌惜楼时，邵祥偷偷递给他的。刚才有些醉意，被他忘在了脑后，所以该不会又有什么任务了吧。 纸条上的字不多，也不是什么任务。不过，周终铖说的各花入各眼，该不会是与这有关吧。 “夫君？”安初筠有些好奇，不过，并没有出言询问纸条上的内容。 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隐蔽之事，所以王茂平便把纸条递了过去。 “朝廷要派钦差巡视边军与林江？” “看来是这样了！” 私贩货物的案子，把林江边军中有将士与外族勾结摆在了明面之上。留下了千疮百孔的古牢关。 虽然有罪的已经受到了严酷的惩罚，而其余人也已经被调走。但到底是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朝廷派钦差过来巡视整肃边军，彰显朝廷之威严，也在情理之中。 “这位钦差大臣身份倒很是显赫！” “是啊！” 钦差大臣巡视边军和林江，想来不论是三司中人，还是各府州的长官都会十分的重视，能够被天子派做钦差大臣的，肯定是信任之人。而谁不想趁机结交贵人呢！ 这位钦差名叫魏敏智，任右佥都御史，能坐上都察院这个位置的，可绝非凡人。不是同样品级的地方官员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而且还不止这样，人家背景也不小。魏敏智的父亲可是东阁大学士。 有能力，有背景，人家这才叫官路坦途呢。 这样的主角模板，王茂平听了都羡慕不已。 所以他才推测周终铖是想要提点一下自己。当然，相互之间虽然看起来一见如故，但到底并不熟识，人家也不方便说的太明白。能不能悟出来，就要看自己了。 陌惜楼的人知道这件事，王茂平并不奇怪，毕竟东家是霍公子。但周终铖也知道，只能说明人家，朝中或者京城有人啊！ 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而且还知道，这个魏敏智好酒且不好烈酒。想来这种事情，如果随便就打听出来，人家也不用言语不详的提点自己。 逢迎奉承，结交权贵，王茂平对此并没有什么偏见。想要一步步的往上走，如果仅仅靠着自己，靠着一股闯劲，想来绝大多数都要撞得头破血流吧。 在这尘世，想要保持傲骨风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茂平佩服这样的人，但他自己好像又很难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王茂平还是很希望给这位钦差留下好印象的，当然能否结交、受到赏识，他倒不是很在意。要是奉承之心太明显，到时候传到皇上的耳朵中可怎么办？ 而且他也闹不准，陌惜楼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霍公子是什么意思。 所以一动不如一静，别太热络，也别太冷淡就行了。 不过，这消息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让他有了准备。可得让府衙官吏和各县恪尽职守，别在钦差大臣面前掉链子，落了他的颜面。 “东阁大学士？”安初筠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怎么了？”媳妇这是又想起什么八卦来了。王茂平对于官员们的家世都不太了解，有可能都没有安初筠了解的多。 第1342章 又是咣的一声 这位东阁大学士魏昶全，他也只是听说过名字，主要是与人家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想要奉承都找不到门路，够不到门槛的那种。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关注。 “东阁大学士有一个儿子，好像——” “啊？”媳妇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该不会是坐月子在屋子里闷了太久了吧。 “做过太子伴读。” “太子伴读？然后呢？”这倒是王茂平没有想到的。 安初筠摇了摇头，她也只是隐约听过而已。她这些年也不是在京城长大，所以对于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我去问贺护卫吧！” 按照王茂平八卦的性格，自然是说问就问，于是把贺成叫到了书房。 “东阁大学士魏昶全的儿子做过太子殿下的伴读？” “是！” “人——” 贺成不知道王茂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此事，不过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魏敏思是魏昶全的嫡长子，在六岁时，就陪在太子殿下左右，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太子殿下对他很是看重。所以，当年他也随太子殿下来到了林江。”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让人退了下去。 自己也吹灭蜡烛离开了书房，如今再次望着满天的繁星，他的心里却感觉一阵唏嘘。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没有能回去的又岂止是风华正茂的太子呢？ 不过唏嘘之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觉过后，王茂平也就没有时间去感慨了。周终铖这次过来，是为了给杂器局选址。 人家官职比自己高，所以选址的事情，得由他亲自陪同，总不能让下面的官员代劳，不然，可就真的得罪人了。 好在，周终铖也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在地图上斟酌选定了几个位置之后，就开始实地勘察了起来。 王茂平自然是全程陪同。这期间，周终铖倒是没有了类似各花入各眼的话。仿佛之前的话，只是酒桌上的随口一言而已。 “这一片的位置倒是不错。” 看了两天，周终铖终于是看到了一处满意的位置。 让周终铖满意的地方位于南郊，有河流经过，而且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树林。附近的住户没有多少。 而树林就是之前传鬼火的树林，没有多少的住户之中，有一户就是孟远生。 当然，人家也没有想征用百姓的院子。毕竟南郊那一块，地方不小。周终铖相中的是树林旁的那一片位置。 王茂平自然不会出言反对，毕竟位置的确很不错，还有水源保障。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火灾隐患。 “同知大人果然慧眼如炬，下官也觉得这里不错。” 双方对此都很满意，那接下来，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返程的路上，王茂平远远的就看到了孟远生所在的院子。不过，有周终铖在场，他也没有过去的打算。 只是不知道，如今孟远生与马东河两个人相处的如何。都是他看重的人才，自然是希望他们可以相处和睦，取长补短。 到了院子附近，王茂平也只是往那边看上一眼，心里寻思着哪天把两个人叫过来，了解一下相处情况。 正想着，就听到“咣”的一声。一个瓷盆儿窜到了两丈多高的空中，随即碎裂开来。 王茂平扶着自己的额头，所以，这两位在院子里捣鼓什么呢！！！ 作为陪同的关纵，觉得这一幕无比的熟悉。只是，这瓷盆今天飞得有点高啊。 “王知府，这户人家在做什么？”周终铖发话道。 相较于王茂平和关纵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周终铖和手下自然是一无所知，所以听到声响，看到瓷盆腾空而起，随之碎裂，都警觉的将长剑出鞘。 大可不必如此啊！ 王茂平很想说，如果刚才是小孩子用鞭炮炸的，您相信吗？估计糊弄不了！眼神看向关纵，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向着院子走去。 在王茂平等人的注视之下，关纵的拍门声响起，门很快应声而来。 只不过这次，周终铖手下的长剑依然是蓄势待发。也怪不得人家如此，开门的人戴一铁制面具，即使是大白天的，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王茂平知道这应该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所以制作的防护器具。但这样冷不丁的出现，真的很容易吓到别人。 本来南郊这边就有不少灵异志怪的传闻，如今，两位还在不断地添砖加瓦呢！他已经感觉到周终铖投过来的目光带着警惕与诧异了。 “王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周终铖被如今事情的走向弄得有些发懵。 看到开门之人头戴面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魔教妖人。然后却看到这府衙的官差好像与此人还认识的样子，心中更是狐疑。 此时不远处，面具已经摘了下来，马东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在那里。随后孟远生也走了出来，看到不远处的众人，连忙行礼。 “他们平日里喜欢捣鼓一些东西，倒是惊扰了同知大人。” “原来如此！” 他就说，这位连边关私贩货物的路线都能挖出来，却不知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也太讽刺了一些。 不过此时的周终铖则是更加好奇，这位王知府口中的“他们”，到底在捣鼓着什么？才让刚才的情景出现。 王茂平看这位周同知虽然嘴上说着“原来如此”但就是不动地方。看来想要来一个一探究竟了。 能怎么办，谁让人家目击了呢！ “同知大人是否稍事休息一下，喝杯茶水？” “也好！” “见过大人！”看到王茂平等人过来了，孟远生和马东河的头压的更低了一些。 “还不拜见指挥同知大人？” “草民，拜见指挥同知大人！” 孟远生在心里暗自忐忑，肯定是刚才那一幕，被大人们看在了眼里。不知道会不会给知府大人带来麻烦啊！ “引路！” “是！” 院子位于城郊，很是宽敞，不过前院房屋有一些陈旧，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王茂平来过这里，所以还算是熟悉，和他上次来时，没有多大变化。 第1343章 不好挖墙脚 无论是周终铖还是他手下之人，都在仔细的打量着前院，结果却让他们有一些失望，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宅院，只不过院子稍大了一些。 而此时前院之中，只有一些瓷盆碎片，并没有什么灰烬。 所以刚才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奇怪，怎么会这样呢？”周终铖没有发话，倒是他的手下满脸带着疑惑。 王茂平注意过这位指挥同知带过来的手下，其他人看起来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只有如今说话的这个，有些不同。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匠人。 “王知府，别见怪，这是我们军中的匠头，朱柳石。平日里好瞎琢磨。朱军匠，不得无礼。”周终铖开口道。 “哪里。”此人肯定是有才能的，不然也不会在随行的行列之中。 此时朱柳石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位置，不过，由于刚才周终铖的话，这次倒是没有敢多言。 “王知府，那是——”不远处的树下，放置着木架，上面还插着一根一尺多长的管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王茂平对着孟远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快步过去，将管子拿了过来。 远处打眼儿一瞅，感觉有些怪异，近在眼前，感觉更加的怪异。琉璃球连着琉璃管，里面装着红色的水。琉璃壁上还有划线，看起来像是在量什么东西。 “同知大人，知府大人，卑职能看一看吗？”由于太过好奇，朱柳石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王知府觉得呢？”说实话，不仅朱柳石好奇，周终铖也好奇啊！ 您都开口了，我能说不吗？再说，这东西也不怕看。 “自然，不过日头到底有些余烈，同知大人请！” 今天的天气平心而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晴朗，但到底秋高气爽，让人很是舒服，不过也不能一直让人家待在院子里。 等到了正堂，茶水被奉了上来，王茂平也见到了孟远生从养济院挑选的两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是挺沉稳。 感觉整个正堂之中，最紧张的就是马东河了。大小伙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胆量、自信练出来。 此时东西已经到了朱柳石的手中，对方看的入神，而王茂平与周终铖则是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 王茂平很想知道，这位军匠能不能猜出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但从表情来看，猜出来的可能性好像不大。 “朱军匠，怎么样啊？”周终铖放下了茶杯。如果自己的手下能看出端倪，那自然再好不过，如今还是算了。 “卑职孤陋寡闻，请大人见谅！” 这位朱柳石在林江的卫所中很有名气，算是数一数二的军匠。不仅善于炼制各种军器，在很多方面也都有所涉猎。如今却被眼前的东西难住了。 “真不愧是王知府，不仅自己精明强干，才智过人，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啊！”周终铖笑着夸赞道。 “哪里，同知大人谬赞了！”王茂平冲着孟远生使了一个眼色。 “回两位大人，这东西是用来量冷热的。草民叫它温度管。” 量冷热？这个东西？ 无论是周终铖还是冥思苦想的朱柳石，都没有料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量冷热？这怎么量？”都说冷暖自知，如今也可以展现给别人看吗？ 对于孟远生来说，演示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盆温热的水足矣。而周终铖等人，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热胀冷缩的效果。 只是明白其中原理的人，恐怕也只有灵光突然一现的朱柳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周终铖有些无奈，怎么就原来如此了呢？他虽然也看到温度管的变化，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作为指挥同知，他并不想再追问下去。如果得到的回答仍旧弄不懂的话，颜面何在。强不知以为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来，这位王知府和他应该有同样的感触吧。 “孟师傅，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周终铖可以一知半解，但朱柳石可并不会如此，即使作为数一数二的军匠，眼中如今也充满了对孟远生的欣赏，甚至是崇拜。 “因为草民发现，水开的时候，升起的高度是一样的，所以就把这个度，定为壹佰。” “而这个零嘛，还是经过知府大人的提示……” 周终铖发现，原来一知半解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坐在旁边这位，是真的懂啊！ 朱柳石在听孟远生讲解的过程之中是频频点头。 让王茂平都起了爱才之心，能听明白，说明这位也是人才啊。只可惜人家是军匠，这墙角肯定是撬不了的，让他不禁暗道可惜。 而周终铖也感觉有些可惜，这个孟远生如今看来应该是王茂平手底下的人，纵然有这般才能，也不好出手招揽吧。 总而言之，双方都起了爱才之心，但都不好有所动作。 “刚才那声响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孟远生小心翼翼的看了王茂平一眼，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过，即使孟远生可以表述明白，周终铖也是听不明白的。 “回同知大人……” 果然，孟远生尽量说的通俗一些，得到的也只是周终铖的一句原来如此。不过，朱柳石却听的两眼放光。 朝廷对于火铳的管理很是严格，但他所在的卫所，就是少数可以制作火铳的卫所之一。虽然朱柳石也没怎么能听明白，但他还是很敏锐的发现，这东西有大用处。 王茂平自然是将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于是在孟远生讲完话之后，便随即开了口： “这东西对于冷热都太敏感了一些，也极其不稳定，因此在把它弄明白之前，所带来的也只有危险而无一利。” 所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点点走。这位朱军匠，暂时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也不要有太多的好奇。 这东西要是在制作兵器的地方研究的话，风险太大。一旦有意外发生，可不像今天炸个盆这么简单。 第1344章 神神叨叨 夕阳的余晖之下，王茂平等人终于是离开了南郊的院子，返回了府城之中。 在晚饭过后，周终铖等人回到了驿馆。而王茂平则是回到了府衙。随后，长叹了一声，倒不是今天出门太过疲累，而是秉承着今日事，今日毕的习惯，让他没有回内院休息，而是坐在了二堂之中。 而此时的驿馆中，周终铖则是将朱柳石叫了过来，毕竟他们过来是为杂器局选址的。 虽然南郊的那片地方，看起来不错，但也想要听听是否有什么缺点。 朱柳石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将缺点一一列出。不过，即便如此，也是肇原府城周围为最适合的了。 也就是说，周终铖这次过来的任务已经完成。其实这种事情，交给知事，经历，也一样能够办成。 之所以会由他这个指挥同知亲自过来，还是因为对肇原知府的重视。他也想要看看，这个林江官员甚至朝中重臣都知晓的人，二十多岁就能够坐上知府位置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有何特别之处。 实际与此人接触下来，对方给他的感受就是沉稳，敏锐与通透。至于才能，从这普通中却又充满生机的府城，从百姓的言谈之中，就能够感受的到。 “今天那个孟远生，你怎么看？”说完正事，周终铖又随口问道。不可否认，此人今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知大人，此人很是厉害。” “哦？比你这个军匠还厉害？” 虽然朱柳石只是一个军匠，但这样厉害的匠人，无论是周终铖还是指挥使都是很看中的。 此时，也只是借着玩笑的由头，想要知道孟远生的能力究竟如何。毕竟，此人所说的一些话，他是听不懂的。 “此人之能远超卑职，卑职对其佩服不已。如果能够为我们所用，没准能够制出威力更大的火器。”朱柳石说的算是肺腑之言，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要知道，这朱军匠平日在军中，可是很争强好胜的，如果有官兵调侃他，会吹胡子瞪眼睛让人家把口中厉害之人带到他的面前。 如今竟然如此肯定一个人，看来这孟远生果然是不简单。 “他的那个温度管很厉害？”周终铖也觉得很神奇，但这东西用处真的很大吗？ “它的用处很大。而且不只是它的用处大而已。”朱柳石的确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不过，今天的孟远生的确是给他带来了震撼。 “你的意思是使盆子炸掉的东西？”虽然之前听到了解释，但周终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听明白。 “没错！” “但那东西，王知府不是说对冷热太敏感了一些吗？”所以他当即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这东西虽然能使瓷盆炸裂，但显然鞭炮也可以，更无法和火药相提并论。 “大人，您还记得他们最开始是戴着面具的吗？” “嗯！”估计是害怕瓷盆炸裂会蹦到自己，这很正常啊。 “卑职觉得，他们已经意识到那东西很危险。而且刚才的描述之中……”虽然有些地方，朱柳石也听不明白，但有些地方，他注意到了。 此物对冷热敏感，不需要用火点燃，而且怕撞击。如果—— “如果放在火药之中，想来威力巨大。” 孟远生的话，对于周终铖来讲可谓是云山雾绕。经过朱柳石的进一步讲解，才发现原来那东西不可小觑。 “所以，这个孟远生对我们极为有用。”这算是朱柳石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肯定一个人。 “即使极为有用，也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位是王知府的人。”周终铖当即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 “可同知大人，万一王知府愿意割爱呢？” 周终铖笑着摇了摇头：“本官看人还是极准的，那个孟远生对王知府可谓是佩服至极。即使王知府愿意割爱，人家也未必愿意来的。”更何况，王茂平可是没有割爱的打算。 “可——”这样一个千载难遇的能人，朱柳石觉得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本官觉得，也许这个孟远生在王知府的手下，更能发挥所长。” “朱军匠，你也不用觉得可惜，这杂器局离孟远生住的院子可是不远。如果真的捣鼓出了好东西，还怕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周终铖笑道。 朱柳石如此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惜了。 王茂平如果听到周终铖的话，肯定会点点头，觉得此人还是很识时务的。毕竟为了避免对方有挖墙脚的打算，他在言谈之中可是已经不露痕迹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所以，朱柳石没有发现，但周终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不过，这二者想来都没有注意到，马东河这个人才。只当对方是给孟远生打下手的。 府衙这边，王茂平把笔放下，将身体靠在椅背之上，揉了揉眼眶，感觉眼睛的酸涩缓解一些之后，才起身离开了二堂。 所以今天的加班费谁给报一下？ 抬头，今天的夜空，依旧璀璨，但王茂平已经无暇欣赏，身心疲乏之下，他急需用睡眠来补充精力。 不过眼皮打架的现象，在进入内院以后，就已经被动一扫而空。这位又在作什么幺蛾子呢。 不远处，白景正背对着他，面对着大白的狐狸窝，席地而坐，正在念念有词。看起来像是在打坐。 或许是太过入神，并没有发现他在附近。这护卫当的，是不是太松懈一些了。会武之人不应该对脚步声很敏感吗？ 但这也成功的点燃了王茂平的好奇心，因此脚步尽量放轻，向白景走去。他很想听听对方究竟在嘀咕什么。 “……认吾为主……伏鬼妖，铲邪魔……共助苍生……” 半年多不见，这位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是经历什么了吗？不过，这几句话听着有些熟悉啊！ “啊！” “啊！” 两声惊叫，第一声出自察觉到身边有人的白景。第二声出自被白景惊叫声吓到的王茂平。 对方突然间喊一嗓子他毫无准备啊！ 第1345章 拼同款 虽然在那一瞬间，双方的心都咯噔一下，但彼此还是很克制。因此，惊叫声并没有惊动内院的下人。 “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如今已经到了三更。白护卫为什么还不睡啊！”他加班加到这个时候，这位呢？什么情况，三更半夜不睡觉，守着狐狸窝做什么？ 王茂平发问的同时，大白也从狐狸窝里溜到了他的脚边，仗着他的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为它自己发声。 “呜～~呜～~～嗷！” “嗷！嗷！！！” 虽然听不懂大白在说什么，但想来应该是骂的很难听，要不然，也不可能发出狗叫声。 白景摸了摸鼻子：“没干什么，就是在打坐而已。” “嗷，嗷！”大白这下不干了，叫声变得更响，身子则使劲贴在他的腿边。但到底没敢往上冲。 王茂平把腿不露痕迹的收了收，虽然如今天气还挺凉快，但也架不住狐狸皮的保暖效果。所以，别贴这么近行不行。 “这话，连狐狸都不相信！到底怎么一回事！”看了脚边又贴上来的大白一眼，目光随后又锁定在了白景的身上。 “收，收灵犬！” “哈？”王茂平一时间不知道是脑袋没转过来，还是耳朵没反应过来。怎么就理解不了这话里的意思呢？ “灵犬？”不是，小伙子，你是想修仙吗？ “嗯！”既然已经说出口，白景就做好了任嘲的准备。 但此时的王茂平并没有想要嘲笑，只是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目光一直在白景与大白之间切换，问出了一个他最不理解的问题。 “可这是狐狸，不是狗！” 虽然大白一直当狗养，也会狗叫，长得也像狗，但人家从生物学来讲，的确是狐狸啊！再怎么收灵犬也收不到人家的头上。 “嗷！”大白也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但这个时候能不能别学狗叫了，被当成狗，你自己也有很大原因的好吗？ “大人，我知道，不过大白长得的确和书上描述的灵犬很像！”白景也知道有一些离谱，不过，还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看王茂平一脸的不信，连忙继续说道：“真的，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两天我在看一个话本，大白和《王善回奇闻录》里面那只灵犬霾烬很像的。不信我拿给您看！” 说罢就要回房去取话本，被王茂平给拦住。所以还是因为媳妇所写的话本？他就说，白景的念念有词听着怎么有些熟悉呢？ 合着他在话本上也看过啊，不过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如今再瞟上一眼大白，别说，和之前话本上的描述，的确是有点像！ “所以，就是因为话本上的描述？”不愧是之前《丙夜杂谈》的忠实读者。 “嗯！” “你这衣服——”之前他也没仔细瞅，如今一看和往日白景的风格也是大相径庭。再回忆一下，好家伙，连穿搭都学了去！ “咳，大人您不知道，这可是我让裁缝铺这两天连夜做的，初出茅庐的王善回就是这么穿的。” 行啊，成亲以后有钱了，都舍得砸钱拼同款了。 “你该不会还有一柄桃木剑吧！” “大人您怎么知道，不过还没取回来呢！” 王茂平还能说什么呢？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离去。大白看给它撑腰的人走了，又一下子窜回窝里，显然不想和这位独处。 不过，丢了一回脸，白景显然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而且大人刚才的表情，该不会是觉得他看书看魔怔了吧。 大人，您听我解释，我就是想尝试一下，真的没有魔怔啊！ 王茂平回到卧房的时候后，妻子果然还没有休息，正坐在椅子上，手持笔并没有落下去，纸张上也是一片空白。 这是卡文了？ “不知为何，今日就是欲落笔，却无一字可言。”安初筠看到他的身影，终于是将笔放了下去。 莫名其妙卡文的情况也是常有的事情，媳妇还需要去习惯。王茂平觉得应该是整日闷在房间之中影响了心情，也影响了思绪。 所以他决定转移话题，让媳妇放松一下心神。 “知道我刚才回到内院时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安初筠果然放下了没来由的烦躁，被王茂平的话题所吸引。内院能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发生吗？ “白景试图让大白认他为主。” “哈？” 果然，安初筠也是一头的雾水，想不通，白景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出。平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人一狐啊。 “这一切的起因，说实话还与初筠你有关。” “跟我有关？”这话更是让安初筠摸不着头脑。她一直在坐月子，也没有见过大白，更没有见过白景。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呢！ “白景觉得咱家大白是灵犬！” 这下安初筠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茂平看媳妇已经想到了前因后果，终于问出了口：“所以写的就是大白吧！” “嗯！” 对于灵犬的描写，她的确是“借鉴”了一下大白的长相。但她也没有想过，竟然被白景无意发现了真相！ “果然，估计以后大白的日子不好过啊！”被白景给盯上，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幺蛾子等着它呢。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着一丝对大白的同情，当然安初筠眼中还多了“一捏捏”愧疚。 不过，都是转瞬即逝。 “白景如今还穿着与王善回一样的衣服。” 安初筠也有想要扶额的冲动了。她没有想到，有人看话本，能着迷到这种地步，所以应该感到高兴吗？ “还定做了一样的桃木剑。” 估计评一个最忠实书迷也不为过了吧。看妻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王茂平终于又转移了话题。 “峥儿今天醒了多久？”该关心一下孩子了。 对于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王茂平也甚是无奈。一般应该问睡了多久，但显然对这位来说睡是常态。 如今卧房里并没有看到王瑞峥，那肯定是被奶娘抱下去了。 第1346章 流传开来 “一个时辰？”安初筠显然也有些无奈。 这孩子，基本上是不哭不闹，饿了吭叽两声，拉了尿了再吭叽两声。其余的时间，连眼皮都懒得睁一下。 “好像多了一些？”前几天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今天被年儿惹哭了！”对于王曦年来说，每天都要见一见这个新出生的弟弟。看着他由皱皱丑丑，变得稍微入眼了一些。 不过，对于对方不搭理人的行为，小家伙也没有惯着，直到给对方惹哭了才罢休。如今连刘氏也不会去劝阻。 毕竟她也发现，自己孙子太能睡了一些。不是没察觉，只是不想承认，这个小家伙好像有点儿懒。 如果可以，还是像她大孙女那样欢实一些更好。 “还是让年儿多陪陪峥儿的好。”王茂平如今也发现，闺女这般活泼也不是不能接受。 “夫君想多了，年儿可是闲不下来的！” 王茂平有些无奈，他闺女的时间连浪费在，多惹哭几次小家伙都舍不得。 “不过，孟先生倒是挺喜欢峥儿的。” 虽然，小家伙热爱睡眠，但这并不耽误刘氏和王广顺夫妻俩稀罕与显摆，每天都要抱着孙子溜达两圈。 所以，孟恺雎也没少听王广顺显摆。 王茂平用手摸了摸下巴，开始盘算了起来。 “夫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峥儿可以对我读的文章不感兴趣，但不能对文章不感兴趣啊！”之前他闺女好歹是听着他读文章入睡，如今这个真是一点反应都不给！ “所以？”安初筠还是没有听明白王茂平的打算。 “如果孟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让峥儿每天陪年儿上一会儿课。” 如今天气不冷不热，在哪儿睡不是睡！这样正好可以熏陶一下。只是不知道，孟先生是否会觉得失礼。 事实证明，孟恺雎还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因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直接让小家伙，近距离听他讲学。 虽然每天只有半个时辰，但也让王茂平喜出望外。 小家伙，没想到吧，做梦也是可以学习的。 王茂平的心情不错，前两天周终铖他们已经离开，想来过不了多久，南郊的杂器局就可以动工。又可以为家境贫寒的百姓提供一份临时的活计。 而石漆作场如今也是修建的如火如荼，因为修的都是必要的设施，跟华丽沾不上边，想来，冬天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完工。 不过，对石漆的开采，并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者说，一直没有中断过。所以，王茂平对于肇原府能支配的那三成，可是很看重的。 除了送到墨坊去研究，希望这里的石漆可以制成上好的墨锭之外，其他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孟远生和马东河那边能不能有新的进展。 结果前几天却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场“炸盆”好戏。所以还是得督促他们一下，石漆要紧啊！ 不过，把人叫过来了解情况以后才发现，是自己错怪这两位了。 两人这些天，的确是一直在忙活着石漆的事情，虽然孟远生和马东河有年龄差，但也算是一见如故。 马东河的确也能够理解孟远生想要让石漆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并开始思考如何实现。 炸盆的那一天，刚好是二人已经达成了初步的一致，决定按照马东河的设想来修改炉灶器具。工匠第二天会到来，那么前一天，也不能无所事事，所以才有了那一幕的发生。 行吧，只要没忘记当务之急就好！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取得最新的进展。 回到内院的时候，没有看到白景的身影，让王茂平不禁是松了一口气。为了防止他无事可做，又弄一些幺蛾子。王茂平让他重新捡起了给各坊评分的活计。 如今应该还没有回来！想来被盯上的大白，应该能够轻松一些。不过，事实证明，没有那么简单。 过了两天，就发现大白好像不太爱吃食。怎么着，也算是家里的一份子，所以全家人还是有些担心的。 连王曦年这个小家伙，都有些着急，想要抱着大白安慰。但对方并不接受她的安慰，并离得远了一些。显然小家伙，并不受待见。 王茂平围着大白看了一圈，除了不爱吃饭以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表现。也看不出有什么病症，和不对劲的地方。 但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所以还是找了府城有名气的犬医过来看了看，因为也没听说过有人擅长医狐狸。 而人家也确实专业，虽然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养一只像狗的狐狸，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不吃饭是因为不饿，不饿“也许”是因为吃过了。 好嘛，那就是说，有人偷着喂了呗。 所以会是谁呢，综合了三个护卫的意见，终于将这个人给锁定了。 深更半夜，两个人影出现在大白的窝前，然后就被守着的护卫，撞了个正着。 贺成他们平时从来没有把注意力分给大白，所以大半夜的也不会注意狐狸窝发生的事情。 而这两个人是谁呢，显然其中一个就是白景，另一个嘛，就是白景刚过门不久的媳妇。 王茂平总算是明白了，这俩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生动例子。 果然是还没有打消收灵犬的心思！ 其实他倒是挺羡慕白景的，即使已经成家，但仍然保持着少年心性。 人家也知道话本上的内容是假的，但却愿意相信世界上也许会有奇发生，即使没有，也足以自娱自乐。相比起整日忙碌疲惫的自己，人家的生活可是要鲜活很多。 而王茂平却不知道，如今，一些读书人，或者大户人家开始养起犬来。灰棕色的毛发，嘴筒子有些长的很受欢迎。 木工坊也没有想到，为什么最近要定做桃木剑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成衣铺也将一种衣服挂在了显眼的位置。虽然掌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有钱人会喜欢。 如今秉烛人的话本，又在府城流传开来。而茶馆的说书先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1347章 画功如何? 近段时间以来，肇原府显得很是平静，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发生，当然这也是王茂平所期望的。 不过，没什么事情发生，并不代表着府城的百姓没有热闹可以凑。如今的蹴鞠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秋收大赛也已经日渐临近，再加上平日要学习的常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生活并不会无聊。 此时官员们也都陆陆续续听说了，有钦差来林江的消息。纷纷开始打听起这位钦差的情况，试图来一个投其所好。 王茂平倒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投其所好的人那么多，他应该是排不上号的。所以顺其自然吧，只要别给人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就成。 “大人！” “丁护卫请讲！” 丁乐旗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府衙了。那就说明被盯着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如今过来，是谁动了呢？ “大人，那个兴运轿铺应该是收到任务了。” “哦？怎么回事！” 这兴运轿铺盯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虽然明知道有问题，但就是抓不住他们的尾巴，就好像真的是一间轿铺而已。 “不太清楚。” “什么意思？”这话王茂平有一些难以理解。不太清楚，怎么又能够确定那些人收到任务了呢？ “昨日，轿铺的掌柜夏高财去了一趟宝隆柜坊，随后身上就多了一个盒子。” “里面是什么？” “一封信和一幅画像。不过，信他看过之后，就已经烧掉了，内容不知。” “画像呢？” “没看太清，盒子后来落了锁，我们也没有敢轻举妄动。”轿铺里的人基本上都身怀武艺，他们不能贸然行动，生怕打草惊蛇。 “你们做的很对。”确实是不能轻举妄动。不过—— “夏高财之前去过柜坊吗？”所谓的柜坊，就是替人保管金银财物以及借贷的地方。如果夏高财以前就去过的话，他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我们在盯梢的过程中没有发现。” “那他怎么会突然去柜坊呢？” “是属下失职！”丁乐旗也知道这么突然，肯定是收到消息了才对。不过，盯梢的人确实没有发现。 王茂平摇了摇头：“这不怪你们。” 仅仅靠着肉眼，就想要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任何的遗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张家那边呢？”他一直想要知道张家与这兴运轿铺到底有没有关系。 “张耘前两天收到过一封信，不过，并没有看到张家与轿铺之间有联系的迹象。” “嗯？”难道是没有关系吗？但恰巧张耘前脚收到信，后脚兴运轿铺就接到了任务，会不会太凑巧了一些。 “张耘没有派人去过柜坊？” “没有。” 王茂平有些头疼，那么是张家和兴运轿铺真的没有关系呢，还是说，二者之间的联系，他们还没有发现呢。 “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兴运轿铺的任务才行。丁护卫，你觉得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张家和轿铺的关系，倒是可以日后探究。 “找人或者杀人。属下认为还是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王茂平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 “要想办法弄明白画像上那个人是谁才行。” 锁倒不是问题，毕竟有崔二银在的话，一切都迎刃而解。但关键是怎么不被轿铺的人发现将画像临摹出来。 “丁护卫，不知你的画功如何？” 贺成三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画功嘛，还是“有点瑕疵”的。那么丁乐旗或者他手下之人的画功呢？ “大人，属下怕难以——”他哪里有什么画功啊。 “那马护卫与何护卫他们？” 丁乐旗再次摇了摇头，而表情已经生动的告诉了他答案，那就是一言难尽。 所以自己身边就找不到一个又会武，又会画的吗？ “把白景叫过来！”这位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怎么说也是个小少爷，不知道画功怎么样。 也只能问一下碰一碰运气了。 “作画？大人，这我可做不来！” 行吧，也算是白问了。所以真的就找不出来一个吗？ 王茂平已经开始盘算起，要不，让人把画冒险带出来，临摹完成后，再送回去。虽然风险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我媳妇能画。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交给我和我媳妇就行！”凑热闹的事情，白景都不愿意错过。 “本官要找既会武又会画的。”王茂平也是没有想到，白景会提名他自己的妻子。 “对呀！”白景点了点头，他那个妻子可是凶得很呢。 “可是——”你这边倒是挺积极，也得看看你妻子同不同意吧。再说，王茂平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大人，包在我身上！” 看着白景投过来的期待目光，王茂平也只能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强调了一遍，宁可不成功，也绝对不能引起兴运轿铺警觉。 在三天后的夜里，王茂平便收了一幅画像，按照白景的说法，和兴运轿铺的那幅，几乎是一模一样。 平心而论，画功的确是很不错。不过画像上面的人，王茂平却是没有任何的头绪。看起来将近四十来岁的年纪，剑眉，瑞凤眼，鼻子方正挺直，薄唇。 就这个画像来说，应该也算是相貌堂堂。但是想要凭借画像认人，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没有一眼就可以让人认出来的标志。 所以，此人到底是谁？把府城那些他见过的，有名气的人，从脑袋中过了一遍，好像并没有符合的。 “大人，我们该如何找到画像上的人呢？”丁乐旗也有些发愁。 是啊，该怎么找呢？ “看看，兴运轿铺下一步的动作吧！” 既然已经收到了任务，对方肯定会有所行动。 “是！” 因为兴运轿铺的事情，让王茂平之前的好心情戛然而止。有人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心情怎么会好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画像上的人确定下来。 第1348章 到底是谁 王茂平这两天在处理府衙公务的同时，心思还有一部分被画像的事情所分走。去年边军千总杨贯平“因病而亡”，而他的家人在扶柩的归途，遭遇外族埋伏。 他之前就猜测，对杨家人下手的是兴运轿铺。只是他并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人此次的任务又会是谁呢？ 依旧是对外族有威胁的人？可是如今肇原府附近，对外族最有威胁的会是谁？虽然这么说有一些自卖自夸，但总觉得是他自己呢！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王茂平强迫自己收回思绪。 “嗯？” 对于之前的制肥桶与改进的手摇磨，如今终于收到了朝廷的旨意与赏赐。奖励的确就像他所预料的那般，有些少。 但是，对马东河与东华庄的那些农人来讲，也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了。 看来得派人去宣旨了，他这个知府实在是有些抽不出时间去亲自勉励，虽然是个灌鸡汤的好时机。 这两天，王茂平又开始频繁的往书房跑，安初筠就知道，肇原府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即使还在坐月子，心里仍旧是隐隐有些担心。 所以，在三更之后，王茂平带着心事回到卧房的时候，安初筠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 “兴运轿铺不是外族掩人耳目的落脚之处吗？”听了夫君的话之后，安初筠马上反应了过来。 “是啊，如今不知道他们又盯上了谁。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准备，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初筠放心吧。”王茂平挂上笑容，不想让媳妇跟着自己担心。 “嗯！”安初筠点了点头，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只是她也知道，如果真像说的这样轻松的话，夫君应该不会如此发愁才对。 事实上，王茂平的确是有自己的顾虑。 虽然知道兴运轿铺的人要搞事情，但是你也无法提前动手将人抓了，将危险消散于无形，因为没有证据啊。 在没有动手之前，兴运轿铺就只是一间轿铺而已。 如今看来，在他们动手之时，当场抓获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该如何确保万无一失呢？王茂平很讨厌这种明知山雨将至，却无法窥得全貌的感觉。 今天丁乐旗再一次到来，带回来了那些人这两天的动作。 守着城门吗？ 也就是说画像上的人如今并不在府城之中？ 是将要回府城呢，还是将要来府城呢？如果是回的话，此人应该有住所才对，那为什么，不对居住之所进行盯梢呢。 是不是说，只要此人一露头，就马上行动？那么，此人到底带给外族什么威胁了呢？ 而如果是来的话，那更是无从猜起。每日进出城门的人那么多，哪里知道画像上的人来府城的目的是什么？更判断不出来他是谁啊！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王茂平进入了梦乡。 …… “大人，如今府城周边村庄，以及各县秋收均已完成……” 今年对于肇原府的农家来说，算是风调雨顺，刚刚过去的秋收，也没有秋雨来添乱。 春耕，秋收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府衙自然是相当的重视。所以王茂平此时正认真的听着官员的汇报。 听起来一切都很顺利，让他这几天被画像烦扰的心，得到些许安慰。 “大人！” 王茂平看了齐烁一眼，别人都下去了，你咋还站在这儿呢。这是，还有事情要汇报？ “齐通判请讲！” “大人，关于秋收大赛以及……”再过一些日子就要迎来秋收大赛，所以关于筹备的细节，自然是要向大人汇报的。 王茂平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地点头。对于齐烁的汇报，显然是相当的满意。如今，这位办事，他还是挺放心的。 “很好，就这么办吧！”能够延续传统，也能够融入“新意”，不需要他再提什么意见了。 “是！” “还有事？”看到齐烁还没有下去，王茂平有些好奇，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吧。 “呃——” “直说便是！”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 “是，大人可听说钦差的事情？”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自然是听说了，而且听说的还比林江的官员要早上一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如今林江官员没有不知道的吧。 “其实，下官打听到这位钦差大人擅长诗词歌赋，精通音律。书法也是一绝，善行书，对蔡忠惠公的字很是推崇。” “听说，他其中一个弟子，是因为诗而入了他的眼。而另一位，就是因为字。” “你倒是没少打听！”在八卦方面，这位也算是一个人才，不得不说，对钦差的情况，打听的还挺细致。 “是下官失言，请大人恕罪。” 王茂平摆了摆手：“本官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不到，齐通判消息如此灵通。”咋的，这是在京中有人啊。 齐烁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赧然：“这位钦差大人，与下官都是江安人。” 原来是老乡。 “你认识魏大人？” 齐烁一声苦笑：“大人，您也太看得起下官了。下官与魏大人在同一年参加乡试，魏大人是那一科的解元，随后便高中进士，头角峥嵘，而下官却名落孙山。” 好吧，只是老乡！ “因为同为江安人，所以下官也曾经拜访过魏大人，所以有所了解。” “无论是魏大人，还是大人您都是博学多才，卓尔不群，让下官颇为敬佩。” 虽然齐烁的话听着很顺耳，但王茂平觉的，自己与这位钦差大人，并没有可比性。 魏敏智虽然不是六元及第，但也是年少就有天才之名，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成为探花。官途也是顺风顺水，让人羡慕。 人家拿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剧本，家世，才学，履历，名望，都是上上等。哪里是他这个一路连爬带卷的人，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齐通判无需妄自菲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豪杰才俊众多，哪里是能够比的完呢。最后还是与从前的自己相比较才好。 第1349章 身份确定 “这位钦差大人如今到了哪里，如今谁也不知道。但本官明白齐通判的好意。” 虽然这次来除了代天子巡视边军之外，还会巡视林江。却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过来。但不管怎么说，齐烁将魏敏智的喜好告诉自己，也是出于好心。 “大人说的是！下官先行告退！”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着齐烁退出二堂。如今只知道这位钦差大人应该已经到了林江。但在哪里，他可没有听到风声。 喜好诗词歌赋，擅长音律。这完全就是自己的短板。这要是在阜安州，还能够让康照文赋诗一首。 如今呢？身边也没有这帮手啊！ “啧！” 王茂平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这位钦差，如今在哪里还不知道。万一人家想要微服私访呢？万一人家不到肇原府来呢？ 不对，应该会来吧！毕竟肇原府离边关这么近。但如果是微服寻访的话，自己也发现不了。毕竟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也没有人家的画像。 “画像？”王茂平的心突然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兴运轿铺要对付的该不会是这次来林江的钦差吧。这个想法，好吓人。不过一旦冒了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 “通判大人，知府大人叫您过去。”齐烁刚从二堂返回来没有多久，听了差役的话，特别诧异。难不成大人刚才有什么忘记交代的了？ “大人，您叫我？” 相差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大人的表情却变得比刚才要严肃了一些。 “你曾经拜访过魏大人，也就是说，你见过他？” “是，不过是几年前的一次见面。那时下官刚好回京述职。”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又问起，但齐烁还是如实相告。 王茂平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齐烁，拿起桌案上折叠起来的纸张。 “这——” “这画像上的人，齐通判认识吗？”即使见到魏敏智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但脸型与五官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是魏大人。” “你确定吗？” 齐烁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他想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什么会有魏大人的画像。而且看样子，之前还不知道画像的身份。 “那些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王茂平看似是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说给齐烁听的。 既然让齐烁认人，那么对方肯定就会产生疑虑。他自然是要透露一些事情的。要不，这位魏大人如果在林江出了什么事情，齐烁再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大人——”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齐烁被吓了一跳。不过，刚冒出口的询问，却被打断。 “你觉得，魏大人会到府城来吗？” “会！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对钦差大人不利？”齐烁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恐怕是这样啊！”既然画像上的人已经确定了下来。那么兴运轿铺的目标也就确定了下来。 “大人，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钦差下手，真的是胆大包天。 “你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起。”王茂平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想出对策来。 首先，就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派过来的钦差动手，私仇应该是不可能的。那么，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私贩货物之事，外族想要给孟朝一点颜色瞧瞧？ 可什么是府城兴运轿铺的这些人收到消息呢？因为外族之人，想让这位朝廷派过来的钦差，在肇原府出事？ 所以外族想要报复的不只是孟朝的朝廷，还有他王茂平。如果，真的让他们成功，确实是一石二鸟。 “你们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今又到了夜半时分，此时的王茂平却仍旧在书房之中。 “大人，我们必须要将兴运轿铺的那些人先控制起来才行。”丁乐旗开口道。 即使他们都武艺不俗，但也不能拿钦差的性命去冒险。就算可以将那些人当场抓获，且钦差毫发无伤。 但这件事情一旦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许就会让那位钦差心生芥蒂。 “用什么由头将他们控制起来？”王茂平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 “等钦差走后，还要不要放他们出去？” “这——” 丁乐旗和贺成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大人，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他们真的是不太擅长啊。 还得是您来才行。 “大人，您的意思是？” 他们虽然还没有想出来，但不代表，大人还没有想出来啊。贺成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王茂平。 “本官的意思是，既然一定会惊动兴运轿铺，那就顺势将这颗钉子拔了吧。”一直以来，他都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但既然小鱼已经咬钩了，自然也没有放走的道理。 “大人，您已经想到对策了？”几个护卫的目光此时更是充满了好奇。 “本官在想，与其找由头，倒不如将目标送到他们眼前。” “大人还是想要以钦差为饵？” “大人是想，找个人来假扮钦差？”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张卫和贺成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前者选择闭嘴。因为发现自己的确是不善于动脑。 “没错！”王茂平肯定了贺成的想法，随后继续开了口： “如今，林江各处都没有听到有关这位钦差行踪的消息，想来是在微服私访。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在他到达府城之前，将这件事情解决。” 也不知道，这魏钦差什么时候能来？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究竟有多少。 “可是，谁和这位钦差长的像呢？”张卫又忍不住开了口，到哪里找这样一个人。 王茂平看了看在场的护卫，感觉都有一些牵强。这五官的形状，没啥相似之处啊。总不能去大街上找吧。 “要是有人会易容之术就好了！”王茂平有些感慨，即使不会易容之术，有高超的化妆技术也行啊。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这几位可都出自皇宫，就没有学会一招半式？ 望着王茂平投过来的视线，几个人都选择了避开。 大人，他们真的不会啊！ 第1350章 真有点像 “大人，这种江湖上的易容之术，我等真的不太擅长。”最后还是贺成开了口。 王茂平点了点头，从刚才的表情，他就已经清楚了。所以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失望。 “还是要尽快去找模样相似之人。”与本人像不像并不是很重要，与画像相似才是最重要的。 “是！” “冯护卫，你在想什么？”其他人都答应的挺利索，但这位明显有一些神游天外。 “大人，您觉不觉得，这画像上的人和白景长得挺像的？” “白景？” 白景太年轻了一些，年纪就差了十几岁呢，王茂平压根就没有往他身上去想。现在仔细回忆一下，有那么一点儿像？ 不只是王茂平在回忆，其他人也在回忆。然后在像与不像之间反复纠结。 “大人，属下去将白景叫过来！” “也好！”虽然深夜打扰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是要紧之事。 白景到来的很快，而且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睡意朦胧。不过一进门却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 什么情况，无论是大人，还是其他人，怎么都不太正常的感觉，该不会是撞到什么了吧。早知道应该把桃木剑带出来的。 “冯护卫说的不错，确实有一点儿像。”仔细一看，眉眼之间的确有相似之处，脸型也很像。 “像谁？”原本以为大晚上的把他叫过来，是有什么任务落在自己的头上，结果就是谈论自己的长相吗？ “是啊，这鼻子看着也有些相似，如果再贴上胡子的话……” “眼角这里如果能够画出一点皱纹就更好了。” “还有这里……” 丁乐旗等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让白景更加摸不着头脑，所以有没有人来回答一下他的问题，在对他长相评头论足的同时，麻烦也告诉一下答案啊。 “不过，气质上的话——” “还是相去甚远啊！” “是啊，万一长相没有露馅，在气质上被人发现马脚可怎么办。” 白景感觉自己又猝不及防的受伤了，对他长相评头论足也就算了，如今怎么还开始诋毁他的气质。他的气质怎么了！！！ 总之在白景被伤了之后，还是知道了把他叫过来的原因。竟然和那天偷偷临摹的画像有关。 “大人，放心的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白景胸膛拍的倒是挺响。 但王茂平觉得还是有诸多的问题。不过能找到模样有些相似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何况这位还会武。 所以，还是要花费一两天的时间，对白景的言行举止进行粗糙的包装，以免露馅。 …… 对于守城门的官差来说，今天是新的一天，也是平常的一天。 临近正午的时候，有三个骑马之人，来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官差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放人进了城。 虽然，这三个人并没有引起官差的注意，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原本在城门附近等待活计的轿夫，突然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便跟了上去。 此时因为日头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不像其他时间那么多，但马匹的速度明显是慢了不少。 看起来这三个外乡人，对肇原府城很是好奇。东瞧瞧，西看看，甚至在告示墙边还停留了一会儿。 “东家，不如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 在城中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儿，其中，身着鸦青色直裰，腰系布带，脚踩青布鞋一副随从打扮的人便开了口。 为首的男子身着交领青色行衣，藏蓝大带纽扣为玉质，头戴云巾，脚踏云头鞋。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显得十分儒雅。 “也好！”出口的声音有些低沉。 转过一个街角，就看到了客栈的招子。门口迎客的伙计，见到三人的身影，立刻扬起热情的笑容，快步来到跟前。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男子惜字如金，并没有说话。身边的仆从，代为开了口。 “住店，三间上房。” “好嘞，三位客官，这边请。”伙计的热情依旧，满面笑容的在前面带路。 当然收获也是不错的，掂了掂手上的一小块碎银，心里美的不行。他就说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嘛，这一看就是不差钱又不吝啬的主儿。 进门之后，为首的男子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并试图给自己倒一杯茶水。虽说秋高气爽，但今天的日头着实太烈了一些。 “东家！” 看着傅九投过来的目光，白景无奈的坐直了身子，试图开口，但马峰的眼神也随即瞟了过来。 他现在连话都不可以说了吗？虽然大人告诫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但他实在是憋的难受啊。 大晌午的，那些人也不可能蹲房顶，扒窗户。放他说两句话怎么了！憋死他了。 “那个胡子别总碰，都要给碰歪了！” “哦。”这又不是自己长得，贴的总是有一些不舒服嘛。不过，白景也不敢反驳。 看着已倒好的茶水，连忙端起了杯子。 “咳！” 行吧，这是嫌他喝的太快了！ 腰背挺直，慢慢悠悠喝了几杯茶水之后，日头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灼热。白景知道又是他这颗鱼饵该出去活动的时候了。 不过，容他先上趟茅房。当然，这个举动，又收获了嫌弃的目光。 出了客栈的大门，无论是白景，还是他身边的傅九，又都敏锐的察觉到，背后时有时无的目光。 “大人！” “怎么样？” 虽然还没有散值，但是王茂平的心思却难以集中在公务之上，直到贺成走了进来。 “鱼要上钩了！” 王茂平眉毛挑了挑，看来白景已经成功引起了兴运轿铺那些人的注意。之所以说要上钩，而不是已经上钩，是因为那些人如今还没能确定白景的身份。 一旦认定白景是他们要找的钦差，这鱼才算是真正的上钩。 而于此同时，兴运轿铺，一个轿夫快步的走了进去。 “掌柜的！我们等的鱼，应该是到了！” 双方都把对方当成了鱼，但渔夫却只能有一个。 第1351章 鱼上钩了 看着马峰投过来的目光，白景知道，该自己说词了。压低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厚重一些。 “这肇原府还真挺有意思的。” “东家说的是！” 客栈的房顶之上，瓦片已经被悄声的移去了一块，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间中的情况。 “东家，您想什么时候与那个王知府见上一面？还是像之前一样？”马峰开口道。 “都说这肇原知府是精明强干之辈，私贩货物的路线就是他发现的。京中那些官员，对他评价颇高。到底是和其他知府有所区别。”傅九此时也插话道。 “见与不见，就要看肇原府是否真的如同传言那般了。” “是！” “刚才听食客说这两天有蹴鞠赛，您不妨看上一眼？” “也好。” “……” “……” 闲谈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客房便安静了下来。从移开的瓦片向下看，只见男子拿起一本书，在烛光下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一直到三更的梆子响起，房间才变成一片黑暗。 蹲在房顶上的男子，飞身离开。而躺在床上的白景，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刚才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这任务，还真不如他巡坊评分。 而之所以，有看书这个环节，是因为睡得太早，难免会让人怀疑。第一天可以用舟车劳顿来解释，第二天、第三天呢？ 但让白景自由行动，那露馅的风险就大了很多。多说两句话，也许都会让心思细腻之人发现端倪。 所以，还是读书好啊！既能把人固定在椅子上，又能避免他说话。看起来也十分的合理。 但，对于白景来说，那些人最好还是尽早动手。这书他实在是看不进去！ 此时，兴运轿铺后院的一个房间，即使已经是子夜时分，但烛火依旧未熄。 “确定了吗？” “确定了。掌柜的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所偷听到的内容，已经能够确定此人的身份了。 但事实却是，白景从来没有提起钦差的身份，甚至连一个“本官”都没有说过。 当然，这是王茂平所要求的。他没有让白景假扮钦差，而是让兴运轿铺的人误以为是钦差而已，毕竟还是要严谨一些的。 “掌柜的，莫不如在客栈动手？趁他熟睡之时——”其中一个人，比划了一下。 “或者，想办法在饭菜茶水之中下药。” 能选择的方法还是很多的。所以，在这些人看来，已经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做的不只是杀死他，而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更多的人知道，派过来的钦差在肇原府出了事情。” “也就是说，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这下就有一些危险了。 “没错！所以，必须尽快选出合适的时机。” “掌柜的，我听到那个钦差要去看蹴鞠赛，不如——” “蹴鞠赛？”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不错吧，特意给你们选的。这一切都在王茂平的预料当中。从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来林江巡视的钦差以后，对方的目的，他就已经了然。 所以为了报复孟朝的朝廷，为了报复他王茂平，在动手的同时，还要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百姓们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够让传言发酵，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王茂平猜测，他们的行动肯定是要制造一些动静的。 而倘若将人暗中杀害，官府介入调查，如果封锁了消息，那么，效果以及带来的影响就会大打折扣。 况且，钦差如果暗中巡视，一旦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或者发现他身份与死亡的人，都被灭了口。那么，又会有谁知道，这位曾经出现在肇原府呢？ 王茂平站在这些人的角度去思考了一下，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蹴鞠赛。他相信，对方肯定是不愿意错过这个时机的。 “大人！” “齐通判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王茂平感觉这几天自己的睡眠质量偏差，没想到比下还能有余。 齐烁有些无奈，大人，您怎么和没事人儿一样啊。在听说有人企图对钦差不利后，他可是吃不下，睡不好。生怕肇原府一下子就出了名。 再说，自己与魏敏智虽然有着天壤之隔，但毕竟都是江安人。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希望对方出事。 他有心张口询问，但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大人，应该会有所行动才对，只是不方便对他透露。 嗯，肯定是这样。 “如今，蹴鞠赛进行的怎么样了？” 齐烁没想到，大人一开口竟然是问蹴鞠赛的事情，但主官询问，自然是要赶紧回答才行。 “回大人，明天就是南面各坊最后一场比赛。” “齐通判也会去？” “是！”之前他倒是没有去的打算，但大人既然这般问了，那他就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大人为什么会关注这场比赛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便好，有齐通判在，本官也就放心了。想来如果有宵小之徒出现，也会被齐通判带人一网打尽的。” “是，还请大人放心！”齐烁连忙保证道。 宵小之徒？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已经明白，恐怕明天要对那些试图谋害钦差之人动手了。 不过，那些人为什么会去观看蹴鞠赛呢？大人到底布了一个怎样的局？ “本官自然是相信齐通判的。” 看着齐烁退了下去，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布局完成，但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一方面，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所以心暂时还放不下来。 而另一方面，还感觉到一丝可惜。将兴运轿铺的人抓了，这颗拔掉的钉子，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既然他们接任务的方式如此隐秘，那么想来很难从这些人口中撬出是谁给的任务。估计也很难知道兴运轿铺与张家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将兴运轿铺一锅端，已经是最优的选择。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想吧。 第1352章 还挺精彩 肇原府的蹴鞠场并不大，而且还是私人所有。所以，大部分百姓们平日里，除了偶尔踢上两脚，或者，看巷中的孩童嬉闹的蹴鞠之外，接触最多的就是蹴鞠舞了。 跳，颠，绕，看起来更像是花式蹴鞠。 不过，前些日子开始的蹴鞠比赛，让百姓们对于蹴鞠以及蹴鞠的规则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还知道了蹴鞠场到底是什么样子。 对于官府的借用，蹴鞠场的拥有者，自然是乐见其成。这可是一个和官府搞好关系的机会，同样还能增加自家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以前羡慕拥有马球场的那位，如今这好事终于是轮到自己头上了。 蹴鞠场位于城西，东西朝向，一面设有看台。但肇原府的百姓如此热情，自然哪里有人哪里就是看台。于是蹴鞠场的四周自然是围满了百姓。即便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如今场地中央还空无一人，所以有些百姓则是上去体验一下，在真正的蹴鞠场上蹴鞠，是什么感受。 当然肇原府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捧场。所以即便，只是小小的“炫技”，也能够引得阵阵叫好声。 “这位置也太差了一些——”白景小声的嘟囔着，被马峰一个眼刀，将没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腹诽，这么靠后的位置，也看不太清啊。他眼神还算是好的呢！ 这要是没有任务的话，他高低坐在最前排，而且也要带一个鼓过来。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肇原府热闹啊，比他闷在门中强多了。 听说这蹴鞠还有总决赛，到时候，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一定会出现在第一排。 傅九看自家少爷坐的倒是挺端正，但估计已经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行啊，只要不说话，想啥都行。 竹竿子大赛选出来的那些竹竿子，如今在府城虽然不能说是家喻户晓，但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平日里的活计也接了不少，生活比照从前，可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此时，身影刚一出现，百姓们的目光，就都投了过去，有些人还能够叫出他们的名字。看起来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竹竿子脸上带着笑容冲着百姓们打着招呼，随后双手向下摆了摆： “请大家都安静一些！” “请大家安静一些！” 百姓们虽然热情，但也知道竹竿子上场意味着什么。所以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毕竟他们过来，还是为了看比赛的嘛。 “本场比赛的鞠球还是由我们的广趣奇玩坊提供。今天会准备五个鞠球，送给你们当中，五个好运之人。” 几场比赛过后，两位竹竿子对于流程也有了自己的心得，所以，如今也算是得心应手。 “大家都知道，这是我们南面各坊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今天过后，最终代表南面诸坊比赛的队员就会被选出，你们是不是同样期待？” “是！”百姓们高声的喊道。第一排也适时的响起了有节奏的鼓点声，将气氛又烘托了起来。 “那么，不要吝惜你们的欢呼声，请我们两队的队员上场。” 百姓们对于这点可谓是相当擅长，下一刻欢呼声便充斥了整个蹴鞠场。 “哟，看到那个青色球服“捌号”没有， 是我们坊的。” “对面红色球服的“陆号”“柒号”都是我们坊的。” 在欢呼的同时，百姓们还不忘相互攀比着。当然本场比赛过后，他们支持的队伍就会变得统一起来。 “我——” “咳！” 白景不自觉的想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不过，被傅九的咳嗽声打断。只好将嘴巴又闭上。 他的一声“我”淹没在欢呼声中，除了马峰和傅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下面请出我们的评判！” “……” 欢呼声渐渐退去，竹竿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么，我们的比赛正式开始！” 蹴鞠到了孟朝大概还有三种形式。单球门，白打，还有双球门。 单球门将蹴鞠的对抗性，由直接转变为间接。将两队球员通过高而小的球门分隔开来。所以有很强的技术性与观赏性。 总结起来大概是发球时踢给骁色，骁色踢几次后，传给球头，球头将球踢向风流眼。踢过风流眼球多的队伍获胜。 而白打不需要球门，上场人数也有很多种选择。从一人到十人的踢法都各有特点，由不同的套路组成，同样有很强的技术性和观赏性。 相较于前面这两种，对抗性更为激烈的双球门形式，已经很少了。不过，肇原府如今的蹴鞠比赛就是采取双球门的形式。同时为了避免过火的对抗，以及增加观赏性，还设置了一系列的规则。 现在看来，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那些蹴鞠的球员，都已经慢慢适应。 这个时候的蹴鞠比赛，也没有什么解说，毕竟一片欢呼与加油鼓劲儿声中，多大的嗓门也派不上用场。 如今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已经被场上的比赛所吸引，不自觉的发出呐喊声。不只是双方的队员在比赛，双方的支持者同样也在竞争。 鼓点声，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白景也是看的相当投入，如果不是身边两位时不时的提醒，他真的会加入呐喊的行列。不过，此时的他感觉胳膊被怼的有点疼。请不要用一胳膊肘子把他怼回现实好不好。 而马峰和傅九都觉得，如果不是这位与画像有些相似之处该多好。在旁边坐的心好累啊！ 此时看台之上的齐烁也无法被眼前激烈的比赛所吸引。今天这蹴鞠场肯定会发生什么，只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 但如果真的与前两天的画像有关的话，那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可能是这里有他们想要动手的人。 难不成是魏大人已经微服来到了肇原府城？不，应该不会！知府大人不会让钦差陷入到危险之中。 那么，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谁呢？是知府大人设下的诱饵吗？ 齐烁目光看着赛场之上，心里却在不断地思索着。 第1353章 突如其来 蹴鞠赛过程算是轰轰烈烈，结果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失意。但想来这些百姓很快就能凝聚一心，来面对最后的对手。 各种比赛，肇原府的百姓已经看了很多次，所以如今都井然的向着场外走去。 而齐烁的心已经彻底的提了起来，如果那些人真的要行动的话，自然会抓住散场的时机。 此时白景三人也站起身子，向着场外而去。不过，心神已经完全戒备，因为他们同样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出了蹴鞠场，外面小摊小贩吆喝声很是热闹，各种吃食的香味也不断弥漫。如今太阳已经西落只剩余韵。 捧场了这么长时间的百姓，在食物的香味下，也都感觉到了疲乏与饥饿。所以有不少人驻足在摊位前，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因此，原本的热闹已经由里面，转移到了蹴鞠场的外面。 来了！这两个字，白景并没有说出口。 “狗钦差，拿命来！”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慌乱了起来。百姓们看到几个人手持白刃，惊慌失措，本能的开始四下逃散。 “啊！” “杀人了！” 锅具，吃食，散落一地。食物的香气依旧在空中弥漫，只不过，这次所有人闻到的却只有危险。 “狗钦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电光火石之间，几人便冲向了白景，目标十分的明确，出手也极为的狠辣。 他们要以最快出手，解决掉目标，再随着慌乱的人群快速撤走，任务就算成功完成。 不过，想的挺圆满，实际情况却是出乎他们的预料。有想过这位钦差身边的护卫一定武艺不俗。 所以，被派过来的他们，同样也都身手不凡，只要牵制住这两个人，杀了那个钦差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刀光剑影交错之中，几个人发现，他们将事情想的太容易了。因为想要牵制住这两个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 这个钦差的随从，居然这般厉害？ 原本是想用一两个人牵制住对方，结果情况却刚好相反。不过，此时也来不及多想，几人使尽浑身解数，这任务他们不能失败。 眼见着那个钦差要趁乱逃跑，终于被一个脱离牵制的杀手，举剑刺了过去。但对方脚底一滑，刚好躲过了致命一击。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白景还分出一抹心神，为自己刚才的表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毕竟大人说过，他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但，还是要以安全为先。 “快！” “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然敢当街行凶！” 官差此时也赶到现场，将人团团围住。 此时马峰和傅九的攻力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几个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刚想翻身而起，却被官差的刀剑抵住了咽喉。 关纵和蔡勇觉得，他们已经够迅速的了，毕竟听从齐通判的吩咐，就埋伏在附近。没想到，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出手！ “啊！” 其中一个人，直接用抵在喉咙的刀，解决了自己，将手握佩刀的官差吓了一跳。 “快，留活口！” “是！” 第一个杀手自尽，是他们没有准备，其他的嘛，自然再没有这个机会。 之前的慌乱突如其来，结束的也猝不及防。让刚才还慌不择路的百姓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危险是不是结束了？他们或许可以凑一个热闹？ “哟，吓死我了！” “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是啊，什么仇什么怨，能够当街行凶。” “你们懂什么，这一看就是杀手。” “杀手！！！” 凑热闹就是平定惊恐最好的良药，之前是官差将行凶之人团团围住，如今嘛，是百姓将官差，行凶之人松散的围住。开始三五成群的八卦了起来。 “带走！”齐烁一声令下，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人，由官差押着向前走去。 “您三位，也请吧！”目光移向白景，从远处看的时候，还真让他吓了一跳，那一瞬间，齐烁真的以为是魏大人。 不过离近了一看，就猛然松了一口气。这位与魏大人虽然有些相似，但自己毕竟见过本人，所以还是能够发现一些区别。 “杀手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啊？” “谁知道呢？也许有什么仇家呗！” 围观百姓的八卦热情如今很是强烈，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不对，刚才我可是听到一句——” “听到什么了，你快说啊！” “狗钦差！呸呸，不是我说的，是那些凶巴巴的人说的。”百姓说完才反应过来，听起来好像是自己在骂当官的。他可是没有那个胆子。 “啥，难不成有钦差大人来咱们肇原府了？” “这么一看，那位确实是温文尔雅，像是一个大官啊！” “别说，还真是很有气质！” 白景摸了摸已经开始有些习惯的胡子，显然很满意百姓们对自己的评价。 “不过刚才好像摔了一跤呢！” 你们懂什么，那是演出来的！！！ “哟，那其中一个杀手，我看着有些眼熟呢！” “啥，你认识杀手？” “说什么呢，我觉得他好像是兴运轿铺的轿夫。” “真的假的？” “是兴运轿铺的人啊！”有人揭穿了身份，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起来。 “大人，我带人过去！”关纵开口道。 “好！” …… 如今府衙早已散值，不过王茂平却仍旧坐在二堂之中。公务已经处理完成，他没有返回内院，是想要知道，这次钓鱼是否成功。当然，他也很关心白景的安全，虽然武艺不俗，但到底年轻了一些。 这位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不说他心中会愧疚难当，墨杀门恐怕也会对他动手，而且还不会有断仙楼那个中间商。 就在齐烁带人返回府衙的途中，兴运轿铺的铺面外，关纵等人也已赶到。这下路过的百姓，也不走了，现成的热闹，肯定是要凑的。 “哟，各位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兴运轿铺的掌柜，看到官差的身影，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装镇静的开口问道。 “呵，做什么，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蹴鞠场行凶！今天一个都别想逃！” 第1354章 五六成相似 听到官差的话，夏高财目光微凝，清楚今天的计划暴露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成功，但官差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刺杀钦差是一件大事，无论是官府，还是那个王茂平都会追根究底。与其这样束手就擒，倒不如奋力一搏。 “闪开！” 关纵原本站在最前面，距离夏高财最近，在对方从袖口抽出匕首的时候，没有任何防备，被一旁的冯瑞给推到了一边。避开了致命一击。 因为担心出现什么岔头，放跑兴运轿铺的人，所以王茂平就把冯瑞和张卫也派了过来。穿着差役的衣服，原本是守在兴运轿铺附近，看到关纵他们赶来，便混进了队伍之中。 此时眼见一击不成的夏高财手腕一转，匕首顺势向着冯瑞而去，被后者侧身避开。不过，此时的夏高财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趁着这个空档，夺出了轿铺。 但被守在外面的差役截住。虽然差役们三脚猫的功夫与夏高财无法相比，但毕竟双拳难敌四腿，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随后又有两个轿铺的伙计，从店铺而出，企图逃走，与外面的差役战成一团。 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场景，这下也知道热闹不是这时候凑的，纷纷向远处避开。这家兴运轿铺，他们可是经常路过。从来没想过，这里的人如此凶残。 此时，差役依靠着人数，算是成功的拖延住了兴运轿铺那些贼人逃跑的脚步。而冯瑞与张卫出手，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掌柜夏高财眼见情况不妙，手里的匕首对准了自己，被眼疾手快的张卫打断，随后一脚将此人踹翻在地。 “堵住嘴，要活的！” “是！” 没一会儿，兴运轿铺的人，或死，或被抓，而差役这边也伤了三四个，不过都不严重，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如果今天冯瑞与张卫没有在场的话，那结果如何，就尚未可知了。 看着那些被五花大绑的人由官差押着远去，这边的行人也终于像蹴鞠场外的百姓一样，重拾八卦热情。 而王茂平也等到了两方人马都回来的消息。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不过，听到有差役受伤，眉头随之皱起。虽然伤的不严重，但那也疼啊！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养伤才行。受伤的差役听说可以在家休息几天，还有养伤的银钱可拿，感觉伤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大人，人已经带上来了。” 王茂平看着一脸求表扬的白景，又看了看傅九和马峰二人。如今这三位都是带了妆的。只不过，主角的妆容要略微精致一些。 “你们两个走吧！” “是！” 马峰和傅九行礼后，便离开了二堂。之所以将这两个带回来，主要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不带回来，太违和了一些。 而他们俩也进行了一些伪装，王茂平相信，走出府衙的大门，应该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来的。更何况，这两位，走不走门还不一定呢。 看着两人离去，齐烁知道这两位应该是知府大人的手下。而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说明他们从来没有在府衙出现过。 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他可没有探究大人秘密的胆量。 “没有受伤吧！”看着老了将近二十岁的白景，王茂平倒是能从中窥探到一丝他以后的样子。 “请大人放心。” 白景一开口，齐烁发现，这位不仅挺年轻，这声音还有一点耳熟呢。不禁仔细瞅了两眼： “白护卫？” 大人身边这几个护卫，属这位年纪最小，还经常带着差役去到各坊。因此，齐烁对于他更熟悉一些。 “通判大人，您认出来了？” 白景有一些失望，这么容易就认出来了吗？ 而王茂平则是有些无奈，所以说让你少说话呢，一说话就露馅。不过，他还是好奇一件事情的。 “齐通判，白护卫如今的样子，有几分像你的那位同乡呢？” 齐烁没想到大人会问这个问题，眼睛又冲着白景瞟了两眼，对上后者一脸期待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呃，相貌的话倒是有五六成的相似。”言行举止几乎为零。 行吧，用这五六成的相似，骗过兴运轿铺的人也算是相当成功了。 “白护卫，你也先下去吧。” “是！”白景有些失望，他可是很想把这两天的经历和大人分享一下的。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王茂平的确是没有时间听他分享。毕竟那些人抓回来了，需要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认罪。在真正的钦差到来之前，将这件事处理妥当。 “接下来就要劳烦齐通判协助本官审问人犯了。” “这是下官应尽之责，那大人，下官就先退下了。”虽然辛苦，但这是大人的信任啊！ “不差这一会儿，还是先吃过晚饭再说。”熬到这个时候，王茂平也感觉有一些饥肠辘辘。所以还是先去垫吧一口，才有力气审问。 与齐烁一起来到膳厅，因为抓捕人犯的关系，所以此时还有不少差役，在吃着晚饭。见到他们的身影赶忙行礼。 “好了，今天都辛苦了。明天让罗师傅给你们做一些好菜。” “谢大人！” 王茂平这边没有时间与这些差役多聊，只是快速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不过目光却是似有似无的投向不远处，正在收拾碗筷的胡五。 不知这位又会从差役的闲聊之中，打探出什么消息呢。有时候，自己还真挺佩服此人的。 他的消息可以通过收泔水的人传递到张耘的手中。不过，关于兴运轿铺的消息，恐怕张耘会提早知道，毕竟这位是府衙的吏员。对于差役的行动应该会有所察觉才对。 果不其然，此时的张耘已经有所察觉，毕竟府衙差役被派了出去，他是听到风声了的。但他只知道有事发生，却不知发生何事。 所以，散值之后，便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第1355章 我都知道啊 此时的府衙，夏高财已经被带了上来。 “抓你的原因，想来你都清楚！说说吧！”王茂平上下打量着此人。 原本是想要顺着这棵藤向上寻找的。可惜，这么久了，没有任何的收获。如今，变成了枯藤，就更没有用处了。 不过，回答他的只有沉默，这点王茂平也已经料到了。行吧，那就看看这位的嘴有多硬吧。 这几年，他见过的犯人也不少，其中还有试图潜入阜安州衙大牢劫狱的外族之人。他倒是要看看，这位能够排在第几。 两声惨叫过后，夏高财感觉自己浑身都剧痛无比，但他仍旧咬牙坚持着。 王茂平则是坐在椅子上，一面喝着茶水，一面整理着思绪。他很想知道，兴运轿铺被抓，张家会有什么反应。二者之间难不成，真的不存在什么联系吗？ “我，我说！” 看来这位夏高财的确是能够跻身前三。毕竟，让他开口花费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要长一些。 “说吧！”王茂平放下茶杯，目光投向了看起来已经虚弱至极的夏高财。 “是我派人去刺杀钦差的。”见识了这里的手段，夏高财知道自己扛不住，他的那些手下也扛不住的。 “为什么？” “为了要你好看！”此话出口之后，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闷哼。 王茂平倒是并不在意：“本官和你有仇？” “我要为那些黎苍社的兄弟报仇！当时要不是你，那些人也不会被抓。” “呵！” 王茂平原本以为对方虽然说话难听一点儿，但应该知道后果，选择交代实话。却没想到，竟然还敢撒谎。想要将这件事推到反贼的头上。 很荒谬好不好，如果真是为魔教妖人而被牵扯出来的黎苍社贼人报仇，直接对他动手不就好了吗？哪里用得着上演这一出。 编理由也得编一个靠谱点的嘛。 “夏高财，本官没有时间听你的废话。你是谁，在为谁做事，为什么要这样做。下次再开口的时候，本官希望听到实话。” 冯瑞也没有想到，夏高财会将他自己假扮成黎苍社的人。看来还是他太过手下留情了一些。 等王茂平喝完一杯茶水时，夏高财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头连抬起来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想说实话了吗？” 夏高财原本垂下去的头又往下点了点。 “你可要想好，不是每一次的生不如死都是可以停下来的。” “知，知道。” “我，我不是黎苍社的人，是，傲鲁部的，人。叫，叫绍布图。” 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吗！不过，王茂平也明白，站在对方的角度，此人也是在坚持他的忠心。 “你是扫壁人！” 此话一出，夏高财原本低垂的脑袋，猛然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个王茂平怎么会知道他是扫壁人呢。 而王茂平也验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 “怎么，你好像很震惊的样子？所以本官之前才奉劝你说实话。继续吧！” 夏高财如今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好笑，这个王知府居然知道扫壁人的存在，也知道自己就是扫壁人。那是不是说他对兴运轿铺的情况很了解。 “今天刺杀钦差，是收到的任务。” “谁的任务？你在听谁的命令行动？”王茂平接话道。虽然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咳。”夏高财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不，不知道。” “怎么，又想耍什么花招？” 知道他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但王茂平要做出恰当的反应，才不会让对方察觉出异常，趁机耍什么花招。审问也是双方心理博弈的一个过程。 而冯瑞也准备闻话而动。 “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发布命令的人。”夏高财语气显出一抹急迫。 王茂平半举起左手，叫停了冯瑞的出手。 “我是从宝隆柜坊……” 夏高财所交代的内容和自己猜测的基本一致。也就是说他每次接任务，都是通过宝隆柜坊。将柜箱里的盒子取出来，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们的任务。 “你是怎么知道要去宝隆柜坊的呢？”之前丁乐旗手底下的人并没有发现夏高财有定期去柜坊的习惯，所以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吗？ “每当听到街道上，有卖糖小贩发出的吆喝声，两声麻糖中，夹着一声乳糖，我们就知道了。” 行啊，还挺严谨。 “你就不好奇？”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尽管带着一定的危险性。 “每次，卖糖的小贩都不一样。况且，我们这些人也只管听命行事便好。”平心而论，夏高财好奇吗？自然是好奇的。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好奇是最危险的事情。 “你接到的命令就是刺杀钦差大人？” 夏高财点了点头。 截止到现在，眼前之人所交代的事情，只解答了一个疑惑，就是收到了什么信号才会去柜坊，并没有其他的有用信息。 虽然明知道情况就是这样。但王茂平依旧不太满意。这么少的收获，实在是有一些不甘心啊。 “既然你是扫壁人，那是不是说其他地方也存在呢？” 眼前之人低着头，让他无法观察表情。但王茂平知道这种情况是存在的。 “说吧，既然已经选择交代了，就不要有所保留，生不如死的感觉，还用本官再提醒你一下吗？” “我不知道，只是我们在招牌上刻了一个鹿角纹。” 虽然是夏高财下了决心才交代出来的，但这件事情，王茂平是知道的。当初就是靠着鹿角纹，才盯上了兴运轿铺。而且，当时他可是派丁乐旗找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的。 之所以没有汇报，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他的猜测而已。就像兴运轿铺，盯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才因为这次的事情，得以证实。 “你的意思是，各处的扫壁人并不相通。” “是！” 如今，王茂平倒是有合理的理由向上面汇报。但时间不等人，林江各地的官府收到消息需要时间，去街面上逐一排查仍旧需要时间。 等各处扫壁人听到风声，将招牌一收，要去哪里找呢？ 第1356章 说点我不知道的 王茂平选择对兴运轿铺动手，怎么说都是一个无奈之举。而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隐藏在暗处发布命令的人知道，他早就已经盯上了兴运轿铺。 所以，蹴鞠场外，才会有百姓认出杀手是兴运轿铺的轿夫。否则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之所以派冯瑞和张卫过去，一来是怕关纵等人应付不来，二来，也怕兴运轿铺先一步收到消息，而溜之大吉。 如果成功会合，那么从表面上来看，就不是先锁定的兴运轿铺，而是根据抓到的人，找出了兴运轿铺。 但没成功的话，很显然就是他王茂平，事先已经知道兴运轿铺有问题了。 而事实上，兴运轿铺从他上任以来，一直很安分。暗中发布任务之人，肯定也是知道的。 如果，这样还被他盯上了的话，显然有一些不合情理。会让还隐藏在暗处的人，变得异常警惕。 王茂平顺藤摸瓜的想法已经破裂，如果还让隐藏之人蛰伏的更深的话，那想要将人挖出来，就会更加的困难了。尤其是，如果兴运轿铺与张家没有关系的话。 同时，如果早就盯上了兴运轿铺，就说明他有极大的可能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审问能挖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多。背后之人做最坏打算的概率，也就越大。 这都是王茂平所不愿意看到的。 而如果，不是先盯上轿铺的话，那些人很容易去想，他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有人要对钦差不利，所以才会去设这个局。 那么，这个肇原知府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也许就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王茂平想让外族的内部相互怀疑，但却不想让肇原府中暗藏之人觉得已经被他盯上。 所以，才做出了这样一番安排。只是不知道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如同他所期待的那般。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对兴运轿铺动手是被迫做出来的选择。如果可以，他希望将肇原府那些外族安插的钉子，全部找出来再一网打尽。 但，现在再想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 王茂平目光投向夏高财，许久没有说话。这让后者心中忐忑不已，垂着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抬起，目光与他对在了一起。 “你这个回答，本官并不满意。”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先进的通讯工具。也许各府州还没有找到鹿角纹的时候，黄花菜就已经凉了。 “我，我只知道两个有鹿角纹标志的，但没有确认过。”他们的轿夫，这些年去其他府州时，也会有所留意。 “说说吧！”怎么和挤牙膏似的，挤一点说一点呢？不过能有收获，他也就不介意了。 “一个在叙宁府，是一家漆坊，名叫雅绘漆坊，一个在原川府，是一家当铺，名叫典宝斋。” 行吧，典宝斋他是知道的。当年就是因为雷大勇抢了丁姜所偷来的金腰佩去典当，结果遭遇了杀身之祸，而王茂平来肇原府赴任路过原川府的时候，也发现了招牌上的鹿角纹。 只不过，无凭无据，就靠着一个纹饰，他自然不可能对原川知府说。 “还有吗？” 夏高财摇了摇头：“大人，我既然说了，也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 他曾经也想过，或许有一天会被抓住，不过，大不了就是一死。却没有想到，比死更可怕的是求死不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骨头没有那么硬。 “姑且相信你这一次。不过本官有些好奇，为什么要在招牌上刻鹿角纹？” “我们自从来到林江之后，就没有回去过。所掩饰的身份以及庇护之所都是我们自己找的，所以，需要上边的人找到我们。而如果有手持令牌的人出现，我们也需要听命行事。” 这个解释也算合理。 “手持令牌之人？” “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也就是说，这些年夏高财他们都是固定的接收任务，没有意外情况出现了？ “那么除了扫壁人之外呢？” “应该还有缝针人，但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见过。” “……” “……” 如今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更，王茂平并没有休息的打算。所以，这次茶杯里的茶，要浓了一些。 “这么多年，你们都接受过什么任务？” 不得不说，夏高财如今看起来已经认命，交代的还算痛快，听起来并没有撒谎的迹象。当然，也许是他没听出来也说不定。 “去年的时候，我们接到任务去杀千总杨贯平的家人……” 这件事，王茂平以前就推测是兴运轿铺的人做的，不过并没有证据，如今也算是得到了证实。 接下来，夏高财又交代了几件，基本上都是杀人灭口的事情。想来，肇原府治下的一些悬案是能找到凶手了。 “这轿铺开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不过我是十二年前才来到肇原府，成为这里的掌柜。”所以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而已。能说的他都说了，只希望最后可以给他一个痛快。 “之前的那个掌柜呢？” 王茂平既然早就盯上了兴运轿铺，那么自然也做过调查。所以夏高财说的情况，基本能够对的上。 “据说是病故！”夏高财对于前任掌柜的死因并不了解，也不想要去了解。 “那么谁在你们轿铺待的最久呢？” “钱有应。” “真名？” “斯热力。” “来人！” 狱卒听到动静，匆匆赶了进来。 “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把钱有应带上来。” “是！” 王茂平这边没有休息，齐烁同样如此，兴运轿铺抓回来的人也不少，所以他需要挨个审问。 此时的他审完钱有应，正要让人将其带下去，就听到了狱卒的传话。看了看对方的供词，齐烁看向钱有应的目光变得狠厉了起来。 这位在兴运轿铺之中没有多重要。而他也确实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大人点名要见此人，肯定有大人的道理。所以该不会是有所隐瞒吧。 看来刚才狱卒下手还是太轻了一些。 第1357章 这个记忆力 “钱有应？” 王茂平看着被带过来的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上带着一些鞭痕，但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也就是说这位交代的还算痛快。 只是不知道，交代的内容有没有隐瞒或者欺骗。 “大人，我真的已经都交代了，绝对没有任何的隐瞒。”钱有应被带上来后，率先开了口。 王茂平扫了一眼一并被带过来的供词，所交代的事情倒是能和夏高财所说的内容，相互印证。 “都交代了？” “是！” “本官看，不见得吧！”供词的内容具有真实性，但真的说全了吗？王茂平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他的话音一落，冯瑞就动了手。钱有应立刻哀嚎出声，随后也像之前的夏高财一样，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大人，我真的，真的全都交代了。您，饶了我，饶了我。”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停下来的间歇，钱有应连忙求饶道。 不得不说，这位之前身上的伤，并不严重是有原因的，骨头并不像夏高财那般硬。当然，这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但本官并不相信，你在兴运轿铺有二十年了吧。这上面的内容真的是你知道的全部？”王茂平拿着供词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看如今对方的反应，好像也没有隐瞒的迹象。但钱有应是启元十七年去到的兴运轿铺。这个时间对于王茂平来说太重要了一些。 如果不能问出什么，他的确是有些不甘心啊。 “或者，我让人帮你想一想？”王茂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他心里所泄露出来的不甘。 而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此时的他在钱有应的眼里，却像妖魔鬼怪一般。 “大人，求求您，给我一点儿时间。容我想一想。” 从头到尾，这个钱有应的表现，看起来真的没有撒谎的迹象。所以他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呢，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好，本官也不会不近人情，那就一盏茶的时间，你好好想，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本官失望。” 王茂平正好也是又渴又乏，所以趁机休息一下。说来也奇怪，平时睡眠质量那么差，如今即使喝了浓茶，都感觉下一刻就可以睡过去一样。 拿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沫，王茂平在喝着茶水的同时，也将钱有应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睛看向左上方，手也不自觉的攥紧看起来是一边回忆，一边为自己加油鼓劲。 王茂平如今都想要替他加油鼓劲儿，希望他能够想起来什么。 “怎么样？不会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吧。” 对于王茂平来说，这杯茶水喝的已经是放慢了速度。如果还是没有收获的话，也只能放弃，结束今天的审问。 但在钱有应看来，如果他不能想起什么，刚才那种痛苦又会卷土重来。这种紧迫感成功的刺激到了他。 “小人想起了一件事。”也许这件小事，说出来不会让眼前这位知府满意，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总得试一试。 “哦？说说看？” “小人之所以会去到兴运轿铺，是因为那里当时缺少人手。” “缺少人手？” “是，后来小人才知道，轿铺少了五个人。” “你是哪年哪月去的？”年份王茂平知道，但是月份并不清楚。 钱有应没有想到王茂平会问准确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因此在回忆了片刻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出来。 “好像是启元十七年五月。那年二月下旬左右翁南江发生了凌汛，我记得自己好像是三个月后到的。” “你确定？”王茂平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却又把对方吓得赶紧回忆确认。 “我确定，我到的时候是五月二十七。” 好家伙，这咋还把具体的日期都回忆出来了呢？你这记忆力怎么还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让王茂平都觉得对方会不会在撒谎只为了敷衍他。 “记得这么清楚？” “是，因为府城发生了一个案子，传的沸沸扬扬，刚好就在轿铺附近的巷子中，我到的那天刚好是那家人的头七。所以应该不会错。”钱有应此时的话，还是很肯定的。 “不是你们的人动的手？” “应该不是。” “好，那么话说回来，你说少了五个人，那么，这五个人去了哪里？” “据说是去送什么东西。不过并没有再回来。” “送什么？”王茂平看似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次，实际上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钱有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生怕王茂平不相信，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大人，我真的没有骗您。我也问过其他人，但他们也不知道具体送的是什么。” “那么时间呢？” “应该在四月吧！” 兴运轿铺这么多人中，即使钱有应如今最为年长，但武艺最差的也是他，想来当年如果不是真的缺少人手，他也不会出现在兴运轿铺。 “除了那五个，当年兴运轿铺的其他人呢？之前那个掌柜真的是病故的吗？” “我不知道……” 按照钱有应的说法，之前的掌柜说是回去养病，但明明离开的时候没看出哪里有生病的迹象。 而以前的那些人，有些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丢了命，有些则是无缘无故的失去了影踪。使得如今，守着兴运轿铺年头最久的居然成了他。 街道上守夜人手中的梆子敲响五下的时候，王茂平才从大牢离开。在大牢之中熬了一个晚上，要说有没有收获，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的脑袋乱成一锅浆糊，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但他依旧先回到二堂写好公文，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返回了内院。 回到房间时，蜡烛依旧亮着。安初筠这一整晚很难入睡，所以听到动静之后，便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丈夫。 王茂平冲妻子笑了笑，随后脱掉官服躺在了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安初筠看着他已经熟睡，眉头却依旧皱着，不禁心疼的一声叹息。夫君这个知府当的太辛苦了一些。 第1358章 羡慕的对象 即使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王茂平还是在熟悉的起床时间醒了过来。但，头脑的昏沉，让他感觉有一些不适。 “夫君不妨再睡一会儿？”看着夫君揉着额头，安初筠有些心疼的劝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既然已经醒了，自然也就没有回炉重睡的打算。起身来到镜台前，用手环住坐在椅子上的妻子。 “夫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和初筠你说说声谢谢。”两人的头靠在一起，自己还能闻到，妻子发间残留着一丝木槿叶清爽的香味。 今天是两人第二个孩子满月的日子，不过，这几天来，他的心神都耗在兴运轿铺的事情上，无暇顾及满月宴的事宜。无论是对于妻子，还是对于孩子，都觉得有所歉疚。 安初筠没想到，夫君会没头没尾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脸上扬起笑容，很郑重其事的说道：“是我要谢谢夫君才对。”让我从噩梦的牢笼中，一点点走了出来。 “爹，娘！” 门外传来王曦年的声音，虽然小家伙不愿意读书，但不得不说，起的还真挺早。 将门打开，王茂平伸手将闺女捞了起来，别说，只是昨天晚上没有见到闺女而已，居然还挺想念。 “娘，替年儿选衣服！” “年儿是个小臭美！” 他闺女这么早过来，原来是为了打扮啊。今天是峥儿的满月宴，没想到这个做姐姐的还挺重视的。 “年儿本来就很美！长大后会像娘亲一样。那些夫人都夸年儿呢！”小家伙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挺自信。 但小家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虽然还在垂髫之年，不过确实是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看起来很是可爱。 闺女确实是挺会继承父母优点的，当然继承她娘的优点多一些。 “那弟弟呢？”王茂平有心想要逗一逗闺女。 “弟弟还没有长大，想来年儿漂亮，弟弟将来也会漂亮的。”小家伙回答的还挺一本正经。 王茂平以为她会冒出来一句“弟弟没有年儿漂亮”呢。 “奶奶是这么说的！” 行吧，看来他娘没少在孙女面前念叨啊！ 吃过早饭，王曦年围着安初筠开始臭美，王茂平则是抱了抱还没有睡醒的小家伙。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能不能商量一下，少睡一会。 见小家伙没醒，王茂平不甘心的用手戳了戳他的面颊。小家伙的脑袋动了动，算是给予了他一点反应。 这也太敷衍了一些，哪怕吭叽一声也行啊。王茂平有一些不甘心，但已经快到上值的时间，他也只能将孩子交给妻子，赶往二堂。 在二堂刚坐下，齐烁的身影便出现。 “大人，这是兴运轿铺贼人们的供词。请您过目。” 自己怎么着也睡了一会儿，眼前这位算是彻底忙了一个通宵。 “辛苦齐通判了！先下去稍事休息一下吧。” 之所以王茂平要彻夜审问，就是为了尽快取得供词，以免夜长梦多。同时也为了避免如果有时效性线索出现，却被耽误了时间。 “是！” 对于齐烁而言，他最开始审问的时候，并没有料想到这些贼人竟然会是外族安插在府城的钉子。 也没有想到这颗钉子会插在府城这么多年。在这些年中，还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官府却从来没有察觉。 而对于肇原府而言，这也是一个大案了。只是不知道，大人到底是怎么发现有人想要刺杀钦差这件事情。会不会那时就已经知道是外族的谋划了呢？ 话说回来，在一年多以前，虽然他也有想过，肇原府也许是暗潮涌动。但至少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而他作为通判，自然也不会探究。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大人上任以后，竟然这么快就将表面的平静撕开，私贩货物的案子才过去没多久的时间，如今竟然又将隐藏在府城的外族抓获。 隐藏了这么多年，就这样被知府大人给抓了个正着，是大人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如今的齐烁对王茂平佩服至极。对于能够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坐上知府位置的人，果然只有羡慕和敬佩的份儿啊。 曾经的他，羡慕江安乡试与他同场而出的解元。从举人毫无波折的高中探花，如今更是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前面可谓是一片坦途。 而如今的他，开始羡慕近在眼前的知府大人，虽然这两个人在家世上天差地别，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位都是天之骄子。所以，一路走来，才能步步登高吧。 但，知府大人没有显赫的家世可倚仗，却能够凭借自己的才能走到今天，在齐烁看来，日后的成就恐怕会在魏大人之上啊！ 王茂平不知道自己好心让下属休息一会儿，对方却开启了羡慕模式。此时的他翻阅着手上的供词，想要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结果嘛，意外收获是没有的，不过供词之间倒是可以相互佐证，并没有撒谎。行吧，本来决定对兴运轿铺动手，也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不过夏高财和钱有应所交代的内容，他还是需要花时间捋一捋。 “大人！”王茂平抬头看到了贺成的身影。 “怎么了？” 贺成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身旁，在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 如今，他对于张家是格外的关注。他想要找出张家与兴运轿铺是否有牵扯。尤其是在，兴运轿铺的人被抓之后，张家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这两天不仅是在张家，就连在府衙，王茂平也让人盯着张耘，张植两兄弟。期待着能够有所发现。 而刚才贺成过来说了一件事，张耘与田碌有短暂的交流。至于说了什么，并不清楚。 但王茂平倒是能够猜想出来，毕竟田碌是刑房的书吏，张耘应该是想让他打听一些情况。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意味着张家与兴运轿铺之间就一定有什么联系。对方单纯的想将肇原府发生的事情都做到了然于心，也是能够说得通的。 第1359章 不动如山 今天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满月的日子，府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来了贺礼，王茂平本意并不想张扬大办，安初筠也了解他的心思，所以收到帖子的人并不多。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毕竟要坐稳知府的位置自然也是要与那些乡绅耆老，高门大户保持良好关系的。所以，请谁不请谁，安初筠也是经过反复斟酌才决定。 此时的内院很是热闹，安初筠坐完月子之后首次在各家夫人面前出现，自然是打扮一番，霞姿月韵，温婉端庄。 一手挽着婆婆刘氏，一手牵着王曦年，这可是在场所有夫人们羡慕的对象。不，应该说，是绝大部分肇原府女子们羡慕的对象。 家庭和睦，儿女双全，夫唱妇随，夫荣妻贵，这样的人生，就是戏文和话本中让人憧憬的存在。 各家夫人恭维与奉承的言语，这次也同样是经过一番准备的。不仅刘氏听着顺耳，就连王曦年那个小家伙，都被夸的有些害羞。 至于今天的主角嘛，显然对这种场合没有什么兴趣，即使被各家夫人挨个抱了个遍，眼皮都懒得动几下。到了饭点儿，才吭叽了一嗓子。 但在那些夫人们的嘴里就变成了：秉节持重，雅量大气，颇有知府大人的风范。 而巡抚大人派人送来了满月礼，让在场众人心中又是羡慕不已，浓浓的羡慕之情转化成美言送了出来。 当然，对于王茂平来说，这些事情他是一概不知。看过供词之后，原本想着理顺一下自己的思绪，但宝隆柜坊的掌柜，已经带了回来，他也只能作罢。 之前差役问过伙计对前几天存取的客人有没有印象，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也就只能是将掌柜带了回来。 宝隆柜坊会替人保管金银财物，一种是直接交由他们保管，当然，这样就需要对所保管的财物进行查验和登记。 还有另外一种，就是提供一个存放的地方，财物的主人拿着信物与钥匙自行拿取。也就是只看信物不看人。 “那如果东西丢了呢？” “回大人，无论是信物还是柜锁，我们宝隆柜坊都是请人精心设计的，基本上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当然如果有这种万中之一的情况发生，柜坊不会承担责任，这也是事先都说好的。” 莫岭阳被带过来的时候，显然是吓了一跳。如今问题虽然是如实回答，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无论是信物，还是锁具，物主只有一套？” “不，在存放之初，可以进行选择。一套还是两套。”莫岭阳回答道。 王茂平眉头轻挑了一下，所以这就可以说的通了。发布任务的人拥有一套，而夏高财拥有一套。一个用于存，一个用于取。 “选择两套的客人多吗？” “这——”莫岭阳打心眼里是不想说的，但小心翼翼看了知府大人的脸色，虽然神色如常，目光却让他有些打怵。因此还是斟酌着说道： “还是有一些的。毕竟人嘛，都有一些不想与任何人分享的东西，也有一些想要与特定之人分享的东西。” 王茂平听到这话，内心有些失望。他不认为莫岭阳口中的那些人，都像兴运轿铺这种情况。但这就意味着，想要将人挑出来，很困难。 “你们柜坊有物主的名单吗？” “回大人，并没有。” “没有？”王茂平眉头皱了起来，目光微冷的盯着眼前之人。但心里却是更加的失望，其实他也知道有名单的可能性并不大。 “大人，小人可是不敢骗您，说的都是实话啊。给了保管的银两之后，我们只会根据信物上的代号登记。”莫岭阳明白，肯定是哪个物主出了问题，但他真的是不知情啊。 “怎么登记的，怎么给本官拿过来！” “这——” “莫掌柜看起来有些为难，本官倒是有不让你为难的办法，要不要试一试啊？”王茂平如今的心情不算太好，语气自然也不算太好。 “怎敢烦劳大人，小人这就去给您拿。这就去。” “来人！” 差役听命走进二堂。 “带他回去。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是，请大人放心。” 莫岭阳离开二堂后，忙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而王茂平则是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对方将东西拿来，恐怕也没有办法甄别与筛选。但不亲眼看看，又怎么会死心呢。 当然等莫岭阳将登记的册子取回来之后，王茂平如同所预料的那般死心了。无论是代号，存取的日期都没有任何端倪。 就是从代号的起止时间来看，有同一物主用同一个存柜延续十几年之久。但很显然和之前夏高财所说的换过几次存柜对不上。 王茂平也觉得，如果真的还存在其他钉子也用存柜这种情况的话，他们也不会一直沿用同一个柜子。 这也就意味着，仅凭着这个册子，他确实是无能为力。 那也就只好放弃了。 要按照以往他的性格，非得把册子来来回回盯上几遍，才肯罢休。不过如今的他嘛，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执着的劲头。 现在都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将公务暂且放下，毕竟今天可是儿子满月，满月礼他没能参加，但总得和家人庆祝一下的。 “峥儿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王茂平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曦年因为沾了王瑞峥的光，今天休息一天，此时正在戳着弟弟的小脸蛋。听到王茂平的问话，还思考了片刻。 “弟弟今天有表现吗？”她怎么不知道呢？ “嗯，表现得很沉稳，不动如山。那些夫人们都说峥儿有夫君你的风范呢。”安初筠无奈的笑了笑。 合着是又睡了一天呗！！！ 而王曦年听着她娘的话，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家伙，嘟囔了一句：“沉稳是懒的意思吗？” 既然是为了庆祝第二个小家伙满月，宴席自然是要丰盛一些。而刘氏更是亲自下厨做了两道拿手好菜，几个人加上孟先生一起，为主角庆祝。 或许是受到气氛的感染，小家伙终于是舍得清醒一会儿。 别说，精神的时候，眼睛还挺大。 第1360章 说了一句废话吗 “大人！” 即使今天是自家孩子满月，王茂平想要有所空闲也是不可能的。听到门外贺成的声音响起，王茂平知道，今天的休息时间又要缩短了。 来到书房坐下，除了贺成他们，丁乐旗的身影也随后出现。 “都说说吧！” 看看兴运轿铺被抓，那些被盯着的人，都有什么反应。 “大人，那由属下先说吧！”张卫率先开了口。 “好！” “今天一早，胡五的消息还是借着泔水车传了出去，内容不知。” 虽然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但想来也是从差役那里听说了兴运轿铺的事情。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之前就预料过这种情况，派出差役去抓捕，就肯定会有风声。胡五在膳厅听到差役们的闲聊很正常。 丁乐旗随后接过了话头：“大人，今早有货郎去到了罗家杂货行，随后那里的掌柜便出门与吴昆年碰了头。谈话的内容不知。” 也就是说，这条线已经很明朗了。就是在兴运轿铺那一片走街串巷的货郎听说了消息，然后汇报给了杂货行，杂货行又汇报给了吴昆年。 想来平时他们收集消息的流程也是如此。 “那包查呢？”王茂平开口问道。之前听丁乐旗说，虽然包查是吴昆年的下人，但吴昆年对他很是信任，也不会有防备。 “包查下午去买了一些青菜回来。而卖青菜的小贩，也是近些日子才出现在那处坊市的。他也是之前与包查在小食肆见面的人。” “呵，有意思。”王茂平倒是挺佩服这些人的。 吴昆年如果没有因为剩余的那半块金腰佩丢失而搬离亭东巷的话，包查估计会把从吴昆年那里得到的消息，通过归味食肆的伙计传递出去。 现在是通过卖菜的摊贩传递出来，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谨慎。 “然后呢？”消息肯定要通过摊贩继续传下去嘛，绝对不会到此为止。 “然后，这个摊贩去到了富馔居送菜。” “富馔居？”又出现了一个王茂平没有听说过的地点。 丁乐旗开口解释道：“这家食肆位于城东。” “哦？一个在城南卖菜的摊贩，跑到城东送菜？真有意思！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这食肆距离张耘居住的双榆巷应该不远吧。” “大人英明！”果然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了大人。 王茂平倒不觉得这件事很难猜，他们已经确定了包查会提供消息给张家。那么，很容易就能够推测出来。 “然后呢？” “大人，消息的传递就到此为止。今天，张耘与田碌在富馔居吃酒。” “也就是说，从这条线上传回来的消息，今天才到张耘的手上？” 毕竟，张耘作为吏员，昨天就应该能够发现一些端倪。今天上值后，就会知道兴运轿铺的人被抓的消息。 “事实上，张耘昨晚就通过田碌知道了兴运轿铺之人被抓的消息。” 王茂平有些无奈，自己还是小瞧了人家。人家昨晚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今天两人谈论的就是兴运轿铺的人被抓的原因。” “应该是如此！不过两人在雅间之中，所以，没办法去偷听他们讲话。” 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蹲门口，趴窗户，站房顶的机会。所以有些时候，丁乐旗的手下也无能为力。 而这些王茂平自然也了解，即使身怀武艺也不是万能的。 “张耘本人有什么反应吗？”这是他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大人，张耘对于兴运轿铺的人被抓，很生气，发了好一通脾气。” “哦？”如果张耘与兴运轿铺没有关系的话，大发脾气根本就说不通。 “没说些什么？”王茂平一脸的期待，人在生气的情况下，会下意识的口不择言。 丁乐旗知道，大人想要将张家与兴运轿铺的牵扯坐实。 “他就说了几句可恶，还喊了几声您的名字，好像也没说其他的了。” “他骂我了？”自己名字出现的时机，总不会是夸吧。 “没有。”只不过说的咬牙切齿，估计在心里已经骂了百八十遍了吧。 没想到，这个张耘在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克制的吗？ “不过——” “不过什么？”王茂平目光带着期望看了过去。 “他家下人劝慰说，事情与咱们无关如今也是好事。” “什么意思？”王茂平有些不明所以。 丁乐旗摇了摇头，大人都听不明白的话，更不要说他们了。 “还有吗？” “没了。”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茂平的身上。估计是期待他能够捋出一个思路来。自己也只长了一个脑袋，想要捋清思路又谈何容易。 但能怎么办呢，想破脑袋也得继续想啊！ “张耘因为兴运轿铺大发脾气，那么二者应该是有关系的！” 丁乐旗等人都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听大人的梳理，可比自己动脑想轻松多了。 “而张家的下人又说，事情与他们无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王茂平有些无语，这真是一点儿脑子也不想动啊。不想动，借给他行不行！ “说明事情确实与他们无关！” “哈？？？？”几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们刚才是听大人说了一句废话吗？ “外族所下达的任务，并没有通过张家传递给执行任务的兴运轿铺，所以与他们无关。” “哦！”原来如此，大人怎么可能说废话嘛。 “而……” 而从这一句话分析来看，张家应该是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的。 有一种可能是，张耘从田碌的口中得知兴运轿铺的任务是对钦差下手。那么，这次的任务没有经过张家，是可以说的通的。 另一种可能，张家提前就知道兴运轿铺要对钦差动手。那么张耘前两天收到的信上，应该就说了这件事情。 那就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外族并没有把任务交给张家，但消息透露给了张家。二是外族没有把任务交给张家，同时也没有向张家透露。 第1361章 还帮了他一把 “你们觉得哪种情况更有可能呢？” 望着王茂平投过来的目光，几个护卫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没捋清大人给的思路，看来还是要动脑啊。 最后还是贺成先开了口：“张耘收到信的时间太凑巧了一些，所以属下觉得张家事先就知道了外族想要刺杀钦差的情况。” “所以你的意思是，外族并没有把任务交给张家传达，而张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了？”王茂平确认道。这也是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 张家也知道兴运轿铺，甚至在兴运轿铺的人被抓了之后，张耘还大发脾气。也就是说，张家很看重这间轿铺。 王茂平在想，如果任务是传达给张家的话，张家想来也会通过兴运轿铺动手。而如今，如果猜测的情况属实，就是外族直接通过兴运轿铺动手。 那问题就出现了，为什么将张家排除在外呢？ “可外族为什么要这么做？”丁乐旗将问题问出了口。其他人也随之点了点头，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王茂平双手交叉拄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也在不断思考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突然间的灵光一现，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是因为两个字。” “大人，哪两个字？” “信任！”按照之前的可能性推测下来，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 “信任？”贺成重复了一遍，随后开口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外族不再信任张家？” “或许没有以前那么信任……” 或许是因为如今外族内部勾心斗角，又或许是长期以来一些小事的堆积，再或许是因为前一阵子私贩货物的路线被截断。 亦或许，本身外族对张家就不信任，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张家的下人才会说，事情与他们无关是一件好事。 张家没有参与其中，兴运轿铺的人却被官府抓获，那外族应该就不会怀疑是张家人泄的密。 “这么说咱们还帮了张家一把？”这种想法，让张卫的心里很不舒服。 “这很好啊！”王茂平觉得出现这种情况，他还算满意的。 贺成与丁乐旗也点了点头：“大人说的不错。” 如今张卫好想问一句：到底好在哪里？不错在哪里？能不能也告诉他一下。不过到底没好意思问出口。 而在王茂平看来，无论是对于外族还是对于张家，兴运轿铺都是很重要的存在，这颗钉子在肇原府埋藏了二十多年，如今被拔出来，对这二者来说，都是损失惨重。 再有，这件事也会反噬回去，让外族变得疑神疑鬼，认为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一颗原本不存在的钉子，就会这样钉在他们的心中。 所以刚才王茂平才会那样说。 “大人，从张耘的反应来看，张家是和兴运轿铺有关联的，也就是说，他和外族也是存在牵扯的。”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确定，这个张家就是当年谋害太子殿下的张家？”这是贺成最为关心的问题。 “也许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张家。”说实话，王茂平心中这种感觉也越发的强烈。而造成这种感觉的，也确实是因为兴运轿铺。 因为兴运轿铺钱有应的交代。此人交代他之所以会来到肇原府，是因为轿铺少了几个人，而少人的原因是被派出去运送什东西。 至于是什么，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了。 但时间点，王茂平很在意。 启元十七年，天气与往年相比，格外的暖和，所以二月下旬，翁南江的冰排阻塞河道，使得江水漫堤，造成了凌汛的发生。 而朝廷接到消息之后，便在朝堂上商议，派何人赈灾，风华正茂的太子主动请缨，却染瘟疫而亡。 太子到达林江是在四月。如此恰巧的时间，他们要送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再一次返回肇原府呢。王茂平在想，他们送的是不是致使太子染瘟疫的祸首。 而这件事外族是派张家去做的，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指使兴运轿铺运送东西的，就是张家。 那么，由此推断下来，眼前这个张家大概率就是他们要找的。 “大人，要不要把张家——”贺成的脸上出现了一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狠厉。 王茂平摆了摆手。 “大人，我们一定可以让张家人开口的。”贺成有信心，一定可以撬开张家人的嘴巴。 王茂平自然明白贺成他们的手段，也相信他们的能力，不过，事情又怎么会如此的简单呢？ “然后呢？” 面对他的话，几个护卫都有些不明所以。 “即使你们撬开了张家人的嘴，证实了是外族派张家谋害了太子殿下，又能如何呢？” “他们是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但却不是元凶。是有人借他们之手，害了太子殿下的性命。” “如果张家人失踪，那么外族势必会收到消息。隐藏在幕后之人既然能够借外族之手，谋害太子殿下。那么，你们确定幕后元凶不会被打草惊蛇吗？” 王茂平的问题，让贺成等人沉默了下来。不得不承认大人说的没有错，他们不能去冒这个险。可是不甘心啊！ “大人，也许我们能通过张家获得幕后主使的一些线索呢？”张卫还有一些不死心。 “不可能的。”王茂平否定的干脆利落： “幕后元凶给太子殿下设了一个圈套，又何尝不是给外族设了一个圈套。作为外族的一枚棋子，张家是不可能知道什么线索的。” 在他看来，张家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对于幕后元凶，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啊！”贺成的表情有些无奈，所以真的有还原整个真相的那一天吗？到底谁给殿下设的圈套，真的能够查出来吗？ 王茂平也是一阵叹息，是啊，没有任何的线索。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贺成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大人因为太子殿下的案子也是耗尽了心力，如今却还要继续思考。因此也不敢打扰，无声的退了下去，轻轻关上书房的门。 第1362章 捋不通啊 贺成等人都退了下去，书房变得安静了下来。理智告诉王茂平，如今应该回房去休息。不过，他还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即使找不到线索，他也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自己的思绪捋一捋。 如果没有发生水灾，太子就不会来到林江，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但时间注定不能倒流。 王茂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太子主动请缨以后，幕后元凶制定的计划呢？还是说，太子的主动请缨，就有幕后元凶的推波助澜呢？ 有一点可以确定，当年在太子还没有到达林江之前，消息就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外族的耳中。 但王茂平好奇的是，幕后之人到底如何设下诱饵，让太子殿下迈入圈套的呢？又是怎么让外族知晓的呢？ 只可惜这些，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通过如今掌握的线索，也推测不出答案。 真是让人郁闷！而郁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降低睡眠质量。不过对于王茂平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呢！ 如今，兴运轿铺的人被抓，也在附近的街巷传开，传言逐渐在府城扩散开来。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与创造力。 但对于王茂平这个追求真相的知府来说，自然是要把这些年，兴运轿铺做的事情，都核实一遍。 所以这两天，除了要处理公务之外，王茂平还要核对卷宗。一些积压起来的悬案，也应该有结果了。 “那个钱有应的记忆力还真不错。”王茂平手上拿着一册卷宗，轻声的说道。 钱有应交代，他来的那天是五月二十七，正好是附近一家人被害的头七。他手里卷宗上的记载日期，正好是五月二十一，验证了此人的说法。 王茂平快速的扫了两眼，也没有细看，就放在了一边。毕竟他的时间还是相当紧张的。只是不知道这一宗被害的悬案，有没有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对于全心投入的王茂平来说，时间过得很快。感觉没有在二堂坐多久就到了散值的时间。 但直起身，微酸的脖子和腰，还是让他放弃了加一会儿班的想法。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起来还没有久坐发福的迹象，让他暂时松了一口气。天天这样下去，身体可是遭不住啊。 回到内宅的时候，王曦年那个小家伙还没有散课。他娘和媳妇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闲聊着什么。刘氏怀里还抱着刚满月的王瑞峥。 但显然，两人谈论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一丝小家伙的睡眠，襁褓中的他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睡眠质量，怎么能不让王茂平羡慕呢。 “在聊什么？” 王茂平也需要听一些八卦，让劳累一天的心神，得到片刻放松。 “在说家里的信什么时候过来，这次乡试也不知道你姐夫和两个弟弟，能不能高中。”刘氏开口解释道。 按理来说，信应该快到了才对。 肇原府今年得了三个举人，总体而言，成绩很是稳定，稳定的中等偏下。王茂平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只能是对各县的县学与府学更加严厉一些。 能抽的出空的时候，还会去府学看上一眼。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靠的也只有个人的努力。 而王茂平也见过那三个举人，还对他们勉励了一番。 “无论是姐夫，还是茂康，茂景，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的。”王茂平笑道。 算算时间，家书的确是快到了。自己寄回家的信，家里人也应该快收到了才对。 儿子对于家里那几位很是严厉，刘氏还以为他对这次乡试的名次很看中，没想到却是看的挺开。 “如果他们没有中举的话，你不失望？”刘氏开口问道。 “我们毕竟是农家出身，比不得那些声名鹊起的神童，也比不得世家与书香门第的培养。靠的就是日积月累，跬步千里，终有所成。” “所以，他们如果能成为举人，我自然欣喜。但儿子更看重他们的努力。不过，娘，这话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王茂平笑道。 自己能够从寄过来的文章中，看到他们一尺一寸的进步。他相信总有一天，家里这几位能够迈过乡试的门槛，成为举人，而且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过遥远。 倒不是自己非得逼着他们，而是在这个时代，给他们展示自己的机会并不多。况且，即使再不愿意读书科举，他们在这方面的能力也强过其他方面。 不读书，他们又该做什么呢？趁着自己还能够帮衬着，应该抓紧机会取得更高的地位。 世家大族和富家子弟有可以立足和自由的资本，但是他们没有。 诚然自己如今作为朝廷命官可以给他们倚仗与庇佑，这种庇佑又能够持续多久，即使能持续一世，那么他们的儿子呢，子子孙孙呢？ 人终归是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行。而无论是对王茂平还是家里那几位而言，通过科举来强大自己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艰难的。但这也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唯一门路。 “你放心吧，家里那几个，我还不了解他们嘛！”刘氏还不知道自家那几位是什么德行？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是被硬逼出来的，怎么可能给他们放松的机会。 “那便好。” “倒是茂竹那孩子，上次说要去会试闯一闯呢。”刘氏感慨道。还是三伯家的茂竹更让人省心啊。 “闯一闯，自然是好的。” 虽然他看过王茂竹的文章，知道火候还不够。但，人总要闯一闯，碰碰壁，才能够明确差距，正视自己。 话说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一转眼，明年又是一科的会试。只是不知道这次，关于战茅的传言是否会被翻出来，他自然希望不会。 会试，会试！王茂平感觉好像有一抹思绪在脑海中飘过，但他却没能抓住，不由得有些失神。 “夫君，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王茂平回过神来。 “累了吧，一会儿吃过晚饭，就早些休息。”来了这么长时间，刘氏也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忙碌，因此心疼的说道。 第1363章 一缕思绪 这边刘氏正心疼着儿子，就看到王曦年拉着自己爷爷的手走了进来。看来今天是散课了。 而王广顺虽然美其名曰陪孙女读书，实际上就是趁这个机会跟着读书了。但，能看得出来，人家确实是喜欢读书。 王茂平都觉得，如果当初他爹能有一个机会的话，没准儿他家能从上一辈就改换门庭呢。到时候，自己一出生就能以他爹为荣，不用卷的自己停不下来了。 他真的很想当一个米虫，却把自己硬生生的进化成了卷心菜。 王广顺：二平，爹不是爱读书，是好面儿啊。自己可是知府的爹，怎么能不识文断字呢！我也是被架在这里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让王茂平坚信，他家还是有爱读书的人！ “大孙女，让奶奶抱抱！”刘氏将王瑞峥交到了安初筠的手中，冲着王曦年伸出了手。 虽然大孙子看起来挺招人稀罕的，可是太能睡了一些，不如稀罕稀罕自己的大孙女。 王茂平能够体会他娘的感觉，王瑞峥看起来挺可爱，但互动性几乎为零。 刘氏抱着孙女，照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一口，成功的得到了王曦年的回赠。 瞧瞧，她大孙女多招人喜欢！ “年儿很开心？” “嗯，今天先生夸我了，还说明天带我去城里呢。”对于王曦年来说，既得到了夸奖，还能出去玩，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大孙女最厉害了！” 自从王广顺夫妇到来以后，王曦年算是遇到了随时能夸赞她的人。因此跟爷爷奶奶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当然，夸奖再好听，也没有吃饭重要，因此，王曦年在收获一波夸奖之后，就嚷嚷着要吃饭。 也到了开饭的时候，因此一家人移步去到膳厅。对于王曦年来说，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今天的饭又多吃了几口。 王茂平吃过晚饭，就回到了房间之中。在沐浴过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不过，在入睡之前，脑袋中仍旧有些在意，会试两个字。 第二天，看着桌案上的那些卷宗，王茂平刚想命人拿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翻找了起来。 “启元十七年五月二十一，就是这个！” 王茂平又拿起那册能够证明钱有应记忆力不错的卷宗。不知为何，但他就是觉得，这卷宗和昨天没能抓住的思绪有关。 昨天他也只是一扫而过，如今算是从头到尾看了起来。这户人家姓江，在五月二十一那天被人残忍杀害，没有一个活口。 官府认定是贼人为财所犯下的命案。因为无论是从伤口还是江家财物被一扫而空来看，都像是盗匪所为。 当然，这个案子，官府并没有抓到凶手，所以也就成为了一起悬案。 王茂平将卷宗反复看了好几遍，试图找到自己在意的原因。最后发现，让他如此在意的是卷宗上的一句话。 除江家一子江浩鲲于启元十五年离肇原赶考未归外，无一人幸免。 昨天王茂平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晚上与家人闲聊到乡试的时候，才突然间有转瞬即逝的思绪闪过。 “来人！” “大人，您有何吩咐？”差役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查一查这个卷宗上的江浩鲲如今在哪里。” “是！” 启元十五年是乡试年，此人离开肇原府去参加乡试没有任何问题。但江家的命案发生在启元十七年，此人两年未归。那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参加的不是乡试，而是会试。 差役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返回来向他汇报。 “回大人，这个江浩鲲是举人，当年离开肇原府赴京参加会试，不过再也没有回来过，想来是客死他乡了吧。” 王茂平点了点头：“将关捕头叫过来。” “是！”差役退下去之后，王茂平拿起卷宗再次看了起来。 他猜的果然没错，此人的确是去参加会试。而在江家被害时，没有回来是可以说的通的。 因为启元十六年是会试，十七年是太后万寿而设的恩科，即使十六年落第之后，大部分学子，也不会选择返乡，而是留在京城，准备接下来的恩科。 所以，此人逃过一劫合情合理。 王茂平之所以会关注起这个案子，倒不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有信心让这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悬案得以沉冤昭雪。 而是因为它发生在启元十七年，与太子被害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么如果，这案子与太子被害的案子有关联的话—— “大人，您找我？” 此时关纵走了进来。 “去查一下江家！” “姜家？”关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肇原府姓姜的或者姓江的人家还是有一些的，他并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一家。 王茂平将桌案上的卷宗往前一推。 关纵立刻明白了过来，将卷宗拿在手里，快速的扫了一眼。 “大人，您是打算将这起悬案破了？”关纵看过卷宗，不由得深感佩服。 抓了兴运轿铺那些人，可是让肇原府一些悬案终于得以结案。如今，竟然要对其他悬案下手，真不愧是大人啊。 “本官可没有那个本事，着重调查江家能否与边军扯上联系。” “边军？”关纵的眼睛因为惊愕瞪大了一些。 古牢关的边军不是已经全部调走了吗？怎么又被牵扯出来了？难不成这江家是私贩货物案子的漏网之鱼？那这江家被害了性命，应该算是最先受到惩罚的了。 关纵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大人，这江家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因此被边军灭了口吧。” 既然兴运轿铺没有交代这个案子，那应该不是外族所为，难不成是被边军内部发现的异常？ “去查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王茂平并没有回答。 “是！” 关纵退了下去。 王茂平决定先不往下继续猜想，而是等关纵调查有结果了之后再继续。他实在是忙的没有时间去做无用功。 兴运轿铺的人已经审问完成。也不知道，那钦差大臣如今在哪里。 第1364章 还真来了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商队，给肇原府城又增添了几分热闹。这其中，几个骑马而来的身影，并没有引起其他行人的注意。 “找个客栈先住下吧！” “是！” 一行四人为首的那位头戴云巾，身着交领、宽袖翠蓝色道袍，腰间系一石青公绦，脚踏青布履。相貌与前几天白景的扮相，有五六成的相似。 王茂平不知道，他在念叨着钦差行踪飘忽不定的时候，人家已经来到了府城。说来也巧，这钦差住的客栈，还恰巧是白景之前去投宿的那一间。 因此迎客的伙计在看到一行人的时候，还有些诧异。毕竟白景也刚退房没两天，伙计对他还有些印象。 “怎么了？” “哟，没什么，几位客官快里面请。”伙计连忙堆起笑容，将人往大堂里面迎。 站在柜台登记名册的掌柜，也有一瞬间的愣神。毕竟在客栈，他们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还是有一些阅人的眼力在的。 这位和前两天那位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很相似，该不会是兄弟俩吧。 “掌柜的，有什么问题吗？”魏敏智开口道。 身边的两个随从也警惕了起来。无论是地段还是从外观与内在装饰来看，这都不像是一家黑店。如此繁华的街道，出现一家黑店，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前两天，客栈也住了一位客人和您长得有些相似，所以，鄙人这才一时失了神。望客官您不要介意。”掌柜的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听到解释后，魏敏智面上也没有太过介意。 “我和之前的那位客人长得很像？”等到上楼之后，魏敏智才问起了在前面领路的伙计。 “是啊，您二位长得真的有一些像，而且年纪看起来也相当。说来也巧，这间房，刚好就是之前那位客官住过的。” 伙计推开门，将人请了进去。随后满脸笑容的离开。这两位连大方的性子都有些像啊！ “东翁，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算了，既然来了这肇原府，就来看看王茂平治下的府城与别处相比，究竟有何区别。” 魏敏智替圣上巡视过边军之后，并没有直接来到肇原府，而是先去到了其他府州，尽管这里距离边关相对最近。 不过从进入肇原府开始，即使是知县管辖的各县，也能够看出和其他地方的差别。 乡间的百姓们，对于官府，对于吏役的评价，不再是诸多抱怨。有些人的生活即使与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样艰辛，但他们的身上，却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盼头。 “今年的收成不错，交了秋税之后，剩下的粮食不仅够吃，还能换些银钱呢。” “家里的酸楂今年都卖出去了。明年后院再种上几棵。” “明年多买几只鸡苗，再抓一头猪回来。” “治瘿疾的海藻，明天要去镇上领一些才行。” “我家今年没准能在秋收大赛上露脸呢。” “……” 魏敏智与那些百姓闲聊的过程中发现，尽管他们口中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却是这些小事组成了他们的生活，也默默改变着他们的生活。 作为钦差，回京复命的时候后，面对圣上，自然是要言之有物才行。所以，他观察肇原府，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丝好奇。 “小二，这府城有什么可以逛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新鲜事吗？” “几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肇原府城吧。我们这里呢……”这样的问话，对于客栈的伙计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于是面带笑容的开始介绍了起来。 最近肇原府的热闹还是挺多的，不论是即将要到来的秋收大赛，蹴鞠赛，还是名气变得日渐响亮的肇原展，亦或是时不时要举办的各种讲解。 在伙计的口中，这些热闹的吸引力无疑又上了一个台阶。 “没想到，这肇原府居然有这么多热闹可以看啊！”魏敏智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感慨来。 “那是当然，不过在一年多之前，府城可不是这个样子，连往来的商队和旅人，都比现在少很多呢。”伙计随口说道。 虽然他只是一个客栈的伙计，但作为在府城生活的人，还是能够亲身感受到这里的变化。 看这几位客人听的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伙计连忙继续说了下去：“几位客官要是前一段时间来的话，还能听说书先生们讲讲，轰动咱们林江的大案呢。” “不过如今嘛，可能只有肇原展附近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会讲了。”毕竟能去到肇原展的人，几乎都是往来各地的商队。 “原来如此。”魏敏智点了点头，这肇原展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而且要说新鲜事嘛，倒是有一件。”伙计也算是绞尽脑汁，毕竟他知道这几位客官出手大方，没准还能有意外之喜呢。 “哦？” “听说，前两天蹴鞠赛散场之后，有人试图当街行凶，不过没有成功。” “哦，凶手抓到了吗？”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魏敏智倒是来了兴致。这肇原府看起来也不太平嘛。 “当场就抓住了，据说是几个轿铺的轿夫，如今轿铺都被封了。有我们知府大人在，怎么可能让犯人跑掉嘛。” “原来如此！” 魏敏智等人起身，向着客栈外走去，桌上多了一小块碎银。 “谢客官！” 伙计看着几个人的背影，连忙将银子收进了自己的袖口。果然不枉费他刚才的一番口舌。 “东翁，几个轿夫当街行凶，看起来不像是个人的仇怨啊！”刚一出客栈，随从便开口说道。 魏敏智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而且还是在蹴鞠赛散场的时候，有那么多百姓在场，看起来是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制造恐慌。 所以那些轿夫肯定还有另一层身份。 不过，他能够想到，想来那个王茂平也能想到，用不着自己来操心。没准，如今对方已经将案子的前因后果都查清了呢。 “先去那个伙计口中的肇原展吧。” “是！” 第1365章 不会这么巧吧 “预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如今正值午后，茶馆的人不是很多。从穿着和说话的口音也能够判断出，绝大部分都不是肇原府本地人。 不过，说书结束之后，还是得到了满堂彩。一来，讲的确实精彩纷呈。二来嘛，里面有几个府城的百姓显得异常捧场。 “唉，为了听说书，我可是跑了好几条街呢。” “你听几遍了？” “四遍！你呢？” “比你多了一遍。” 选择在这里听书的府城百姓，基本上都对王茂平有一些盲目的崇拜。所以，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听着他们已经熟记于心的内容。 魏敏智的随从和护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听了四五遍，要不要这么夸张，怎么感觉有一些魔障了呢。 还有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虽然他们也承认很吸引人，但不用动脑子想，就知道有些事情是夸大甚至是虚构的。偏偏有的人一副信以为真的架势。 当然，他们倒是没有敢挑明，怕那些百姓群起而攻之。即使他们的东家是钦差，那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哟，晚上还是《王善回奇闻录》吗？”看到说书先生要离开，其中一个百姓连忙问道。 “是的，客官！今天可不容错过哟！” 这位说书先生，最近之所以没有创作话本，是因为人家有现成的话本。而且只有他在讲，每天茶馆那个时间都是爆满的状态。 没办法，谁让他上次《丙夜杂谈》讲的好呢，这次自然是又落在了他的头上。作为两个茶馆的指定说书先生，他可是还有下一场要赶呢。 “好，我一定过去。”茶客回应了一句，随后看向身边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去？” “我？算了，太吓人了一些，还是听你讲吧。” “也行，那我可就先走了！” 魏敏智在旁边听的稀里糊涂，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王善回——” “王善回奇闻录？那是秉烛人新出的话本……” 隔壁桌剩下的那位，显然也是善谈的性子，一点也不认生，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虽然胆子小，书是一天也没听，话本是一页也没看，但不妨碍他一章也没落下。 从茶馆里出来之后，魏敏智显然也想好了下一站的去处。 “东翁，您还真的对那话本感兴趣？” “话本倒是其次，听说那间茶馆最近的茶客很多。”他对话本的兴趣不大，但人多的地方，更容易让他们对这座府城有进一步的了解。 “东翁说的对，是属下想左了。” …… 日头已经西落，魏敏智等人踏进了茶馆之中，和之前去的茶馆不同，如今这里的桌椅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占据，只剩下稀稀两两的座位，看来也只能和人家拼桌了。 听说茶馆的生意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好。这些该不会都是来听什么王善回奇闻录的吧。 看到眼前的一桌还有空闲的位置，如今坐在那里的人，看起来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魏敏智走了过去，开口询问： “请问，能坐在这里吗？” “噗！”魏敏智没有想到，回答他的是对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长相端正的男子，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还发出一阵咳嗽声。旁边的女子开口道： “实在是抱歉，我们还有两个人没有来。” 魏敏智点了点头，向着其他空位走去，不过还是瞟了男子一眼。自己很吓人吗？ “夫君，你是怎么一回事！” 闻月阑有些无奈的拍了拍白景的后背。这书还没有开始讲，怎么就被吓到了呢。胆子还没有她大！ 要不是这《王善回奇闻录》只在这个时候开讲，自己才懒得和这位每天一起出来呢。本来不害怕，也会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到。 白景：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起出来吗！！！ 看来这对小夫妻，以后还有很长的磨合之路要走。 不过此时的白景，显得有一些委屈，凑过去小声的说道：“他和我前几天扮的人很像！”不会这么巧吧！ “真的？那岂不是说——”闻月阑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她觉得有些面熟，自己还画过画像呢，刚想瞟上一眼，被白景给制止了。 此时，魏敏智终于是找到座位坐了下来。周围的茶客都在边喝茶边聊着天。虽然吵闹了一些，但对于这个位置，他还是很满意的。 往不远处瞅了瞅，还是觉得刚才那个男子有些奇怪，难道是他太多心了一些。 “兴运轿铺的事情，都听说了吗？” “怎么没听说，不都被封了嘛！” 果然人多的地方，各种消息传言就会多。当然谈论最多的，还是这两天刚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就吸引了魏敏智的注意。 “知道为什么封吗？” “听说与蹴鞠场行凶有关？” 如今的茶馆就是这样，别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有共同话题，那都能插上一嘴。这也就使得，身在其中的魏敏智显得有一点格格不入。 “话说，那天我也在现场呢！” 此时不仅是左右邻桌，就连前后桌，也加入到了话题之中。 “快，快和我们说说！”这句话一出，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那天蹴鞠赛刚结束，人群中突然就冲出几个人来，拿着这么长，不对是这么长的刀……” 当天的目击者是连说带比划，还自行夸大了一些情境，来烘托出紧张的气氛。成功的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 “口中还念念有词！” “说了什么？”加入话题的茶客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绝对想不到。”作为如今的焦点，当时的目击者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 “快别卖关子了！” “就是，快说，快说！” “其中一个人口中喊着：‘狗钦差拿命来！’喊了好几遍呢。” “啥，钦差，戏文里那种钦差大臣？” “该不会是到咱们肇原府，微——微服私访吧。” 茶客们议论的热火朝天，不过此时的魏敏智却稍稍的变了脸色。什么情况，所以是有人要对他这个钦差不利？一旁的随从，也暗中警惕了起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对东家下手，目的是什么呢？而且还认错了人？ 第1366章 有一点眼熟 “更可笑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茶客们的八卦还在继续，毕竟说书先生还没有到来。 “是什么？”问的依旧是异口同声。 “他们认错人了！” “还有这种事情？” “是啊，听说人家只是商人而已，幸好手下的护卫功夫不错，这才没有受伤。” “……” “……” 魏敏智坐在一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随声附和着。心里却在不断地思考着，究竟是怎么一回儿事。 他作为钦差替圣上巡视边军与林江各府州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林江官员的耳中。所以，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但，意图谋害他的人，到底是谁指使的？与他有仇吗？为什么会在肇原府动手，又为什么会认错人？ 魏敏智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肇原府城，最先要面对的是与自己有关的谜团，而这个谜团，还是他自己所解不开的。 “哟，说书先生终于来了！” 聊八卦的热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如今全都安静了下来。让还在思考的魏敏智，以及身旁的随从有一些不适应。 转头再环顾一下四周，如今的茶馆已经是座无虚席，甚至还加了一些板凳。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有人要刺杀自己，魏敏智真的会对这即将要讲的话本，产生浓厚的兴趣。 刚才见到自己就喷茶水的年轻男子如今正和身边的男子不知道聊着什么，肢体动作能够看出两人确实认识。看来，之前并不是搪塞之语。 不过，那个男子为什么会有一些似曾相识之感呢？魏敏智又仔细看了看，但从他坐的位置，也只能看到侧脸。有一丝虚无缥缈的熟悉之感。 魏敏智猜测自己应该是见过对方的，但应该不是在近几年，要不然，不会有这种感觉出现。 “白护卫这是怎么了？” 孟恺雎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景，不是他告诉自己《王善回奇闻录》很精彩吗？如今怎么好像椅子上长钉子了一样。坐的还没有王曦年老实。 没错，王曦年对于说书先生，不，应该说对说书先生的醒木情有独钟。从摆在案上开始，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了。 如果不是先生在身边，估计都得凑到案边瞧一瞧，过过眼瘾。 “孟先生，您不知道，有人盯着我呢。”白景表示他也不想啊，但他也是习武之人，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盯着你？为什么？”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这位白护卫，虽然性子有点跳脱，但不像是能轻易与人结怨的人。 难道是冲着介存去的？ 白景凑近小声的解释了两句，孟恺雎才明白了过来。但，在他看来白景应该是做贼心虚而已。 不过，他还是不自觉的向白景所说的方向望了过去。于是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对视，但对方的目光马上便移开了。 孟恺雎也移回目光，如今他倒是相信了白景的话，只不过，对方盯着的人，好像是自己。 自己见过此人吗？ 随着说书先生开讲，绝大部分茶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包括之前还如坐针毡的白景，如今已经听的入迷，并且随着说书先生音调的起伏，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别管看过几遍话本，白景依然有能沉浸其中的能力。让一旁的孟恺雎不露痕迹的往旁边移了移。 而魏敏智的目光仍旧时不时的落在不远处。不过，直到醒木声响起，说书结束，他都没有想到，这一丝虚无缥缈的熟悉之感，到底从何而来。 “你有没有感觉那个人有一丝熟悉？” 看着四个人离去的背影，魏敏智向自己的随从问道。这位跟在自己身边很久，没准会有什么头绪。 “没有，不过他们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人吧！”随从显然没有什么头绪。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小夫妻带着孩子和父亲来听书。 魏敏智有些失望，难不成真的是他想的太多了？ 今天的王茂平照例是加了一会儿班，才返回的内院。因为王曦年没有在府衙之中，所以晚上这顿饭，吃的还挺消停。 感觉整个内院都静了很多，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家闺女平日的威力这么大吗。 照着王瑞峥的身上伸出了手，不让怼脸，那他看看自己儿子有没有痒痒肉总行吧。 先戳戳腰，没啥反应，那就再摸摸脖子，这下有反应了，嘴撇了起来。再挠挠小脚丫，这回嘴撇的更大了，终于吭哧出了声。 这么响亮的哭声，能听到也不容易。王茂平功成身退，被他娘刘氏一个白眼给撵了出去。 小小年纪，哪里能天天这么睡！三岁识字，六岁作诗的神童，即使做不成，也不能被落的太远！他娘还是太惯着孙子了。 看来以后这活儿还是得交给闺女去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娘就会装看不见了。 既然被撵了出来，王茂平就想着去书房待上一会儿。 “爹爹！” 还没等走到书房，就看到白景一行人回来的身影。闺女和自己打招呼，手还不忘攥紧，用油纸包着啃了一半的肉油饼。 “大人！” “介存！” 看来无论是白景还是孟先生都有话和自己说啊。 “年儿，去看弟弟！” “哦！” 小家伙答应的挺好，不过走路却是有些磨蹭，看来是想要在回屋之前，将肉油饼解决掉，避免被她娘没收啊！ 这要是以往，王茂平肯定就直接将那半张肉油饼解决了，不过，今天有其他人在场，到底是不好意思这么做。 “咱们去书房。” 这两位今天是在府城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按理来说，即使同时遇到的话，白景一个人向他汇报就好了。还是说，遇到的事情很严重？ 虽然书房并不远，但是养成猜测习惯的王茂平脑袋还是在不断的思考着。并且，把自己心里思考的有一些惴惴不安。 “白护卫，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钦差好像来了。” “你见到了？” “嗯，和我那两天的扮相有六七成相似，应该错不了。” “还有吗？” 白景摇了摇头，王茂平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第1367章 算是分了一杯羹 白景将茶馆的事情汇报完，很快便退了下去。钦差来肇原府是早晚的事情，要不然兴运轿铺那些人也不会在城门口蹲守。 所以王茂平并不会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竟然这么凑巧被白景给撞上了。看来这位应该会亮出身份来府衙一趟。 毕竟这位出现在茶馆之中，肯定不只是为了听书，或者说压根儿不是为了听书。就是为了多了解一些肇原府的情况而已。 所以很有可能从茶客的口中听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事关于他自己，王茂平相信对方有很大的可能想要问清真相。 只希望这两天府城能够平静一些吧。怎么着也得将好的一面展现给钦差不是。 “孟先生想要问些什么吗？”如今书房只有王茂平和孟恺雎二人。这位孟先生还在品着茶水，在茶馆还没有喝够呢啊！ 所以这位今天出门碰到什么了？该不会也与钦差有关吧。要不，怎么和白景恰巧一起有话说呢。 “钦差来巡视林江的事情是真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林江官员如今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只是钦差行踪不定，不便于发挥而已。 “派过来的钦差是谁？” 虽然有些好奇孟先生为什么会对钦差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但还是开口告诉了他。 “这位钦差是右佥都御史魏敏智。” “原来如此！”孟恺雎说完这四个字，又开始喝起了茶水。 所以喝这么多茶水晚上真的能够睡得着觉吗？不对，这不是重点啊。既然人家的问题已经问完，却还坐在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提问了？ “您认识这位钦差大人？” “不算认识，也许以前见过几面吧。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介存你也早些休息。”说罢，孟恺雎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所以只允许他问一个问题？自己今天真的是想早点儿休息的，等孟恺雎说完这话之后，他好奇心又发作了啊。 王茂平坐在椅子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嘴上说不算认识，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彼此应该是知道对方的，但不熟？所以孟先生并没有认出对方，才会来自己这里询问。能够见过几次，无疑说明这位孟先生的身份也不简单。 那么，今天白景感受到的目光，应该就是投向孟先生的才对。 魏敏智应该是对他有所在意，所以才会多看了几眼。 唉，这位孟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难不成也是江安人氏？ 感觉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王茂平赶紧吹灭蜡烛，离开了书房。可别因为探究别人的秘密，而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今天收手，不对，关脑关的还算及时，因此回房之后，翻了几个身，便进入了梦乡。 王茂平觉得，那位钦差大概率会亮明身份，但等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是想要深入的暗中巡视肇原府，还是人已经撤了啊？ 算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毕竟腿长在人家的身上。不过，算算时间，肇原府的好邻居，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即使是小鱼小虾，该抓也得抓不是。 无论哪里的百姓都有一颗看热闹的心，叙宁府也不例外。如今街道上的一家漆坊，已经被官差团团围住。 随后里面便传出打斗的声音，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吓得撤到了几丈开外，躲了起来。这热闹看的如此危险吗？ 因为出动的官差很多，所以即使漆坊的人再厉害，还是寡不敌众，被你一叉，他一刀的给消磨的败下阵来。最终死的死，抓的抓。当然，官差那边也付出了代价。 等到官差带着人犯离去，百姓们才又心有余悸的八卦了起来。 “大人，雅绘漆坊的人已经带了回来。果然不出您的所料，这些人功夫了得，出手狠辣。如今三个已经被我们就地正法，还有四个活口……” “本官今天要亲自撬开他们的嘴巴。”叙宁知府气势十足的向着大牢走去。 一大早收到肇原府平咨的时候，他还有点纳闷。 虽然两府相邻，但除了上次想要从他们府带走两个僧人所以递上平咨之外，他与王茂平没有任何交集。 一开始听说隔壁知府由以前的阜安知州担任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三年知州，让林江官员都见识到了这位的能力。 离得越近，对比就会越发的明显。对方如果仍旧像在阜安州时那般，那自己这个知府还有什么光芒可言。 所以，从王茂平调任到肇原府开始，这位叙宁知府也变得勤奋了起来。直到一年多的时间过去，王茂平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变得耀眼，才逐渐放心了下来。 叙宁府有祥瑞降下，是叙宁知府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刻，看来王茂平来到隔壁府，也有点好处的嘛。 只可惜，祥瑞的风头马上就被肇原府发现石漆的风头盖过，随之而来的还有商人与边军、外族勾结私贩货物的大案。 让林江官员们意识到，王茂平还是那个王茂平，江郎才尽压根儿就是无稽之谈。人家不是沉寂是蛰伏。 叙宁知府能怎么办呢？只能再次勤奋起来，总不能落下太多，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这次收到平咨，叙宁知府还在纳闷是不是隔壁又发生了什么大案？而且与他们府有关。 看过之后发现，还真的与他们府有关。竟然有外族隐藏在府城之中，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隐藏数年之久。 这些都是王茂平在审问的时候所牵扯出来的。以对方的能力，叙宁知府倒是不怀疑有假。 自己这个知府当了也有几年的时间，还从来没有抓到过外族的钉子。这次如果成功的话，他也算是沾了王茂平的光，分了一杯羹。 所以，看过平咨之后，叙宁知府就立刻将府衙身手好的差役，都布置了出去。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如今看来，与王茂平做邻居，还真是有些好处。如果以后能多分到几杯羹，即使累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光芒掩盖就掩盖吧，毕竟功劳才是实打实的。 第1368章 终于舍得出现了 “大人， 左参议大人来了，如今已经进了城。” 王茂平正在处理着公务，就听到差役来报。 “让同知替本官去迎接。” “是！” 差役退了下去，王茂平则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没有等来钦差，却等来了布政司的人，所以，这次过来，总不会是顺路来看看了吧。 没过上一会儿，石籍的身影便出现，双方也算是熟人了，所以再次见面，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自在与熟稔。 所以寒暄两句之后，石籍便进入正题：“其实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向王大人您道喜的。” “道喜？”王茂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自己何喜之有？总不会是自家儿子的满月之喜吧。 下一刻才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是私贩货物的案子，朝廷要给予奖赏吧。 真不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毕竟对于他来说，案子已经结束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思绪早就被其他公务填满，把这些抛在了脑后。 “今天我可是作为授诰官过来的。”石籍又给予了提示。 王茂平此时扬起笑容：“可是要多谢石参议了。” “职责所在，王大人无需客气。” 两人闲聊品茗的同时，内院也热闹了起来。安初筠此时正在处理着内宅的账目，刘氏在一旁稀罕自己的大孙子，就看到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夫人，大人说让您赶紧设香案，准备接受诰敕。如今冠服已经送了过来。” “什么？冠服？”刘氏随即惊讶出了声，这岂不是说，她儿媳妇也要成为诰命夫人了？ 这可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啊！ “初筠，你别慌，娘之前也经历过，听娘的准没错。”虽然刘氏那时候是全程颤抖，完成了整个仪式。但四品恭人，在上阳县可是头一份。 虽然抖了一会儿，但却够她吹嘘至今的了。 “好。”安初筠笑着答应道。 虽然刘氏说着别慌，但明显她如今才是更紧张的那个人。不过，到底是有经验的，指挥的气势还挺足。 没一会儿，正堂之上，已设好诰案，在正堂的南面，香案也已经设好。 随后鼓乐之声响了起来，安初筠穿戴好冠服出现在门口迎接。 此时的她头戴翟冠，身着绯色云纹大衫，蹙金孔雀纹霞帔，深青色交领褙子。看起来明艳异常。 诰舆入门，作为授诰官的石籍，从舆中捧出诰敕。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安氏，乃林江肇原知府王茂平之妻，坤着含章，夙娴贞华……封四品恭人。” “……” “……” 安初筠行过五拜礼，接受诰敕，随即又在王广顺与刘氏面前行四拜礼之后，仪式才算是完成。 内院的下人们，替主家的喜事感到高兴。毕竟，他们也是有赏钱的。今天，主家可是格外的大方。 所以说即使作为下人，跟对主家也是很重要的。 王茂平自然也替妻子感到高兴。相比于那些银钱珠玉的赏赐，显然安初筠被封为诰命夫人更让他欣喜。 自己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的不只是努力还有家人的支持。所以说，今天的诰敕，对于安初筠来说，也无疑是一种肯定。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之前他有想过，即使私贩货物的案子再大，他的功绩应该也只能是被记录下来。 不曾想，在他娘被封为诰命夫人之后，媳妇也这么快成为诰命夫人。真的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行。 但很显然，今天是庆祝不上的，毕竟石籍还没有离开。 “这次过来，也是奉了布政使之命，想要去看一看如今修建的石漆作场。”顺便看看，肇原府是不是又在捣鼓着什么。 经过了发现石漆以及私贩货物的大案之后，无论是布政使郭兴黎还是石籍都觉得，王茂平是不会消停下来的。 “对了，王大人，您有没有听说钦差来林江的事情？”石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全林江的官员都知道，他如果不知道的话，也太假了一些。 “这位钦差大人还真是行踪不定，连布政使大人都没有见到他的面呢。”以两人如今的熟识程度，石籍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钦差巡视林江，可林江官员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也太神秘了一些。使得三司的长官如今都有一些尴尬。 “唉！” 听到王茂平叹了一口气，石籍有些纳闷，这时候叹气，是怎么一回事？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 王茂平一脸的无奈：“前两天，我可是刚抓到几个外族之人。” “外族？在哪里？”怎么一下子就扯到外族去了，这话题拉的有点远吧。再有，外族居然这么容易就能被发现吗？ “就在这府城之中，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石籍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也许这位王知府并没有扯开话题。 “刺杀钦差大人！” “什么？钦差大人没事吧？”即使有了一些猜测，但这个回答仍旧让石籍受到了惊吓。 “人被抓了，至于钦差大人在哪，我可不知道。” 犯人都已经审问完成，案子总归是要向上呈递的。与其让布政司从别处知道风声，还不如自己说，显得更加的真诚。 “王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这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事情——” 还没等王茂平开口，差役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大人，衙门外有人自称是钦差大人！” 王茂平和石籍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到？应该没有人敢假冒钦差吧！ “通知众官吏，随本官去迎接！”说罢，便和石籍一起，快步向着府衙外走去。您早点说啊，我们好列队在府衙外欢迎。如今，显得我们多失礼！ 府衙外为首之人的身影，王茂平当即就认了出来，毕竟与画像有着七八成的相似。不过，人家的气质显然是画像没有体现出来的。 “钦差大人您前来肇原府，下官未能亲自迎接，还望大人恕罪。”不是我不想迎接，实在是您来的太突然。 王茂平上前几步，带领身后的一众官吏行礼赔罪。 第1369章 果然是为真相而来 钦差大人现身府衙，当然是一件大事。官吏们自然也十分重视，想要给这位奉旨出巡的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王茂平作为贴心的主官，也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但不是现在。这位钦差肯现身，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所以，官员们依次见礼以后，王茂平便命他们退了下去。如今堂中也只剩下他、石籍、与钦差魏敏智三人。 “肇原府在王知府的治理下一片政通人和，欣欣向荣之貌。果然是才能过人，连圣上对你都赞赏有加呢。”魏敏智看起来很是和善，一开口话中也表露出欣赏之意。 “下官才疏学浅，只能恪尽职守，望能为陛下，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王茂平连忙谦虚道。 “王知府不用谦虚，朝堂之上的各位大人可都听过你的名字。这一路的风土人情，本官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魏敏智，样貌儒雅中带着一丝英气，如今爽朗的笑容，更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之感。被钦差如此夸奖，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下官真的是愧不敢当，倒是大人您……” 看来这位对于自己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人家表达了欣赏之意，自己也要表现出崇拜之情不是。所以，还是要趁机拍几句中规中矩的马屁才行。 如今一旁的石籍可是羡慕得够呛，从言语之中就能看得出，钦差大人对王知府可谓是欣赏有加。 而且，竟然连陛下都称赞过王知府？这是入了陛下的眼？他知道王知府此人很有才能，但竟然到了让朝中大臣和陛下都另眼相看的地步了吗？ 他在官场之上这么多年，也没有两个朝中大臣知晓自己的名字啊。 “石参议怎么会来到肇原府？”魏敏智看向石籍开口问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布政司的人。 石籍连忙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魏敏智象征性的回应了两句夸赞。 “王知府，本官在府城听说了一件事情。前几天的蹴鞠场外有人当街行凶？”魏敏智开启了话题。 王茂平心道还真是为了这件事才现身的。果然事关自身，还是想要知道真相啊。 “正是！” “听说那群人功夫了得，但官差及时赶到，所以并没有得逞？这肇原府的官差果然也是训练有素啊！” 人家问的很明白了，王茂平自然是接着话头继续说下去。 “钦差大人您谬赞了。只是我们早有准备，才没有让这些人逃脱罢了。” “早有准备？” 魏敏智想要知道真相，但不会大大咧咧的直接问出“是有人要对本官不利？”这种话来。所以，他的问题是循序渐进的，等着对方给出答案。 王茂平自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于是接着开口回答道“回大人，其实……” 事情的全貌，王茂平并没有做过多的隐瞒与修改。只不过，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一早就盯上了兴运轿铺。 只说，那些轿夫在城门口蹲守的时候，被人发现了端倪，从而被他盯上。 “所以说，那些贼人误以为的钦差？” 魏敏智前两天听到百姓的谈论以后，突然想到客栈掌柜与伙计口中与他年纪相仿，容貌相似之人。那真的是巧合吗？ “一开始，下官也只是觉得那些人可疑而已，并不知道他们下手的目标。即使偷着临摹了他们手中画像，也同样如此。” “画像？”所以是他的画像了？ 王茂平吩咐差役将画像取来，如今兴运轿铺手中的画像，也算是物证。正好让本人点评一下。 差役的动作很快，王茂平接过画像之后，呈递到魏敏智的手中：“大人，请过目。” 半晌，魏敏智讽刺的笑了一声：“呵，画的还挺像。” 看了这么半天，就给出这一句话。王茂平相信这位钦差大人心里应该翻来覆去的想着，画像是什么时候画的，到底是在哪里被有心人给盯上的吧。 不过，人家贵为钦差，这些问题即使王茂平也好奇，但肯定不会出言询问的。除非，对方愿意主动提起。 “那王知府又是因何得知，画像上的人是本官呢？”对方也没有见过自己，难道仅凭猜测？ 听到问题，王茂平就知道钦差并不想将心中猜测说出来。对方的好奇可以由自己解答，自己的好奇心嘛，只能等它自行消散了。 “回大人，其实这还多亏了府衙的齐通判，他与您为同乡，曾有幸一睹过您的风采。”他这说的也是实话，如果不是齐烁，即使已经有了猜测，也很难得到确认。 王茂平自然是不介意，甚至是乐于见到齐烁在魏敏智面前露脸。两人是同乡，齐烁如果能够刷一波存在感，甚至让对方另眼相看的话，肯定会对以后有所裨益。 所以，对于听话的下属，他还是很乐意成人之美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 “下官命齐通判过来。”既然人家接话了，就赶紧让齐烁过来露个脸，刚才只是行礼，肯定是没有任何记忆点啊。 齐烁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叫来，因此显得还有一些局促。 “你也是江安人？”魏敏智打量着眼前之人，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印象。 王茂平的目光也不经意的瞟向魏敏智，看来，对方果然是不认识齐烁。想想也对，虽然双方见过面，但仰视与俯视到底是不同的。 “回钦差大人，正是。下官曾有幸与您……” 齐烁如今倒是反应了过来，应该是主官在钦差大人面前提起了自己，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下属的表现不错，王茂平表示很满意。对于他们这些没有根基家世的人来说，靠的就是机会。所以给你机会，就一定要抓住。 而此时石籍对于齐烁也升起了一丝羡慕之情。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遇到这种，愿意提携下属的主官呢。 即使如今在布政司，主官对他还算不错，但到底是他费尽心思与努力才换来的局面。 或许正是因为王茂平才能过人，所以才不介意成人之美吧。 第1370章 各展其能 为了欢迎钦差大人的到来，今晚的宴席格外热闹。而王茂平之前听齐烁说过，魏敏智喜好诗词，善音律。因此今天的宴席上还久违的听到了丝竹雅乐之声。 看着手下的一众官员，王茂平暗道这天时、地利可都已经给了你们，能不能把握的住，给钦差留下印象，就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不管他们是用才华还是用“语言的艺术”，总归王茂平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主官能做到这份儿上的，恐怕不多了吧。 “这酒就是肇原府独有的麦酒吧！”魏敏智端起酒杯，看了一眼酒的颜色就一目了然。 都说肇原知府心思细腻果然不假，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显然对方已经看出，自己并不太喜欢这里有些烈的酒水。 王茂平只是想试一下指挥同知周终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魏敏智“不太明显”的表现，他并没有察觉到。 毕竟对于之前的酒水，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关键是还没有上脸。这真的很难察觉好吗！ “钦差大人也知道这麦酒？” “在肇原展上，这酒很受欢迎。” 之前魏敏智去过肇原展。无论是位置，还是房屋的外观，让他在最初都觉得，恐怕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不过当真正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所展示的东西还真不少，而且吸引了不少商队的人。 第一眼看起来并不惊艳，甚至是平平无奇的东西，经过伙计的介绍之后，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是适合走出肇原府的东西。 而在肇原展上，最为受欢迎的，无疑是酒水，一种名为金珍酒，一种名为麦酒。 金珍酒他尝过之后，的确是有明显回甘带着一丝特有的酸爽。也怪不得看起来很受追捧。不过，对于他来说，还是烈了些。他更喜欢偏柔和的酒。 所以这麦酒在尝过之后，倒是很对他的胃口。而那些商队，看起来也是势在必得。在来肇原府以前，魏敏智从来没有想过，林江的酒水也会受到商队的青睐。 “希望这酒也能够得到大人您的喜爱。”如今在肇原府也只有几家酒楼在售卖新鲜的麦酒，不过酒场供应的量很少。 虽然今年蛇麻花的收获量与去年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到底还没有成规模，所以酒场今年要做的，就是通过酒楼，通过肇原展及商队，将名气先打出去。 虽然相对可以长时间存放的麦酒损失了一些口感和味道，但想来还是可以通过商队走出肇原府的。 王茂平说罢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我干了，您随意！ 魏敏智自然会给王茂平这个面子，因此同样抬起酒杯，滴酒未剩。 “果然是好酒！” 看来周终铖说的没有错，这酒还真是得了这位钦差的喜欢。喜欢就好，等人家离开的时候，送上几桶。毕竟礼轻情意重，想来也不会被人挑出错来。 不是他抠门，而是对于钦差来说，你送重礼，人家未必会收，没准还会在小本本上记你一笔。所以，还不如打安全牌。 王茂平寻思着，是时候开启一个新话题，再让自己手下的官员们表现一波了。诗词歌赋，人家样样精通，哪一样投其所好，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这几项都不是他擅长的，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抛砖引玉了。 他这边刚做好准备，就见魏敏智第二杯酒也已经一饮而尽。 能看的出来，您是真的喜欢喝了。 “阳月浮云阔，嫋风迟日寒。杯筹交错影，麦酒入喉甘……”这杯酒下肚，使得魏敏智诗兴大发。 “早就听说钦差大人诗词双绝，果然是名不虚传。寓情于景，细密流畅，甚为绝妙。果然是好诗，下官佩服！” 王茂平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自己抛砖引玉了，珠玉在前，你们各自斟酌着发挥吧。 魏敏智给了众人一个发挥的机会，在座的各位，自然是不会错过。毕竟他们作为地方的官员，能够在钦差面前展示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看着手下的官员都各展其能，王茂平对此表示满意。不过再热闹的宴会，也有结束之时。所以曲终人散的时候，府衙的这些官员还有一些不舍。 如今的晚风之中已经夹杂了一些萧瑟与寒意。从背后吹过，让醉意朦胧的王茂平变得清醒了不少。 “孟先生还没有睡？” 进入内院，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孟恺雎的身影。如今这位孟先生在府衙也有几个月的时间，所以，王茂平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位很喜欢下弦月。 抬头往天上看了看，果然是如此。不过，为什么在这里欣赏，位置很好吗？ “刚准备去休息。”孟恺雎对王茂平说的话，都很简短。 “那我——”王茂平想说一句不打扰他休息，结果话却被打断。 “府衙来人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自己这一身酒气还是很好猜的。 “嗯，巡视林江的钦差来了！” 并没有隐瞒的必要，说实话王茂平很好奇，孟恺雎口中与魏敏智见过几次面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介存觉得这位钦差如何？” “才华横溢，儒雅和善，平易近人。” 这算是魏敏智今天给他的感觉，没有什么夸大的成分。作为钦差，能够这样好相处，也是出乎了王茂平的意料。 “这位年少成名，算的上是天之骄子，能够给介存你这种感觉，看来对你很是欣赏。交友，贵在意气相投。”说罢，孟恺雎便向着他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 什么情况？ 如今王茂平因为酒意，反应有些慢。所以，这位孟先生是随口感慨一句，还是话里有话？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足够酒劲消散，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接下来的几天，魏敏智也就光明正大的在肇原府巡视了起来。王茂平作为知府自然是全程陪同，当然作为一个好的主官，自然也没有忘记带上齐烁。 第1371章 很受欢迎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王茂平带着一众官员，在接官亭送别了魏敏智这位钦差大臣。府衙又重新回到了平静的日子。 不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让他意识到，人家能够在这个年纪成为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成为陛下委以重任的钦差，果然是有过人的才华与能力的。 才能过人，随和儒雅，家世显赫，说实话哪一样都让王茂平感到羡慕。而几天下来，双方也是相处融洽。 如果以后能够多一个这样的朋友，也是一件幸事。 “这几天，齐通判表现的不错。”看到齐烁的身影，王茂平开口道。 “下官要多谢大人。”这几天陪同钦差大人出去，主官可是一直把自己带在身边，他当然知道对方的用心良苦。 “本官并没有做什么值得齐通判感谢的事情。”如果能够获得魏敏智的赏识，也是齐烁自己努力的结果。 “要不是大人您，下官恐怕连和钦差大人搭句话都办不到，钦差大人年少成名，是天之骄子……”即使当年他有幸见过魏大人一面，也并没有得到对方的注意。 王茂平觉得齐烁的话和那天孟先生说的有些像。当时醉酒没觉察什么，如今倒是感觉到一丝别扭，但又说不出来。 “在齐通判看来，钦差大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齐烁倒是没想过知府大人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出来。 “在下官看来，钦差大人卓尔不群，身负八斗之才，锋芒毕露，傲骨天成，实乃经天纬地之栋梁。” 听起来这个评价可是相当之高啊！不过王茂平却找到了那一丝别扭的原因。就是齐烁眼中的魏敏智和他眼中的，是存在着一丝偏差的。 锋芒毕露，傲骨天成，听起来评价颇高，但与儒雅随和、平易近人却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 “本官觉得钦差大人甚为儒雅随和。”王茂平面带笑意的试探道。 “想来是两位大人惺惺相惜的缘故。” “也对！齐通判先去忙吧。” “是！” 也就是说，在齐烁的眼中，这位钦差并不是随和之人。而他所感受到的随和，真的是因为惺惺相惜吗？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共同的兴趣爱好。因为身份的关系，所以大部分时间，对方都是那个发问的人，也是引导话题之人。 自己在谈话之中所感受到的随和与自在，都是对方刻意为之？可为什么呢？ 这位应该不会加入什么阵营，所以想要拉拢自己吧。虽然自己也算是小有功绩，但依照人家的身份地位，应该犯不上才对。 难不成单纯是因为对他的欣赏？ 王茂平又想起了孟先生的话，交友贵在意气相投。意气相投啊！该不会是猜测他们两人不适合成为朋友吧。 “大人，这是叙宁府的平咨。” 王茂平收回心神，将平咨接了过来。上面的内容不多，大概说了根据肇原府提供的线索，已将外族人抓获。 看到雅绘漆坊的外族人，并没有收到消息逃脱，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算算时间，无论原川府还是巡抚大人都应该收到了自己的公文。 而正如王茂平所猜测的，他的公文的确是都已经送到。原川知府收到平咨的时候，比叙宁知府还要惊讶，毕竟他们这里可是与肇原府隔着一定的距离。怎么会突然之间收到王茂平所写的平咨。 不过看过之后，也马上行动了起来。他们原川府竟然有外族埋下的钉子，还是王茂平审问犯人时发现的。 这要是抓到了，还算是借机分了一杯羹，要是没抓到的话，那就有一些难辞其咎了。 和叙宁知府一样，原川知府也没有担心过平咨的真实性。所幸结果也算是好的，并没有让典宝斋的人逃脱。 而巡抚苏溢诚对于王茂平的公文也同样惊讶。他没有想到，在私贩货物的大案之后，对方竟然抓到了外族之人，还是意图对钦差不利隐藏多年的外族人。 要是钦差在林江出了事情，那么陛下一定会震怒，无论是王茂平还是他这个巡抚都会受到牵连。没想到，那些人才刚有所行动，就被发现了端倪，一网打尽。 真不愧是王茂平啊！能够将危机消散于尚未成型之时。 苏溢诚一边书写着下达给各府州的公文，心中一边夸赞着。不过，想要通过鹿角纹来让各府州挖出隐藏的外族钉子，恐怕结果并不会理想。 毕竟一些外族之人，也许已经听到了风声，选择蛰伏或者逃跑。但，总归是要去试一试的。 而此时的肇原府，热闹更新的速度很快。对于百姓来说，兴运轿铺的热闹已经散去。 对于王茂平来说，审问已经完成，而他暂时没有升公堂的打算。希望这样做可以压制住消息传播的速度，让其他州府隐藏的外族之人尽量晚些听到风声。 如今百姓们所关注的自然是即将到来的秋收大赛与蹴鞠赛。而商队的大部分目光则是落在了肇原酒场。 去年的金珍酒让人眼前一亮，可就是太少了一些。今年无论是肇原府，还是附近的府州，都有酒坊打起了金珍酒的旗号。 不过，味道嘛，比起肇原酒场的，还是要稍逊一筹。所以，各商队自然希望今年可以多分得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今年的肇原酒场，又新酿制出了一种酒。名字虽然平平无奇就叫做“麦酒”，但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让人感到一丝新奇。 虽然鲜麦酒很难保存，运不出肇原府。但所幸还有熟麦酒，虽然损失了一些口感与味道，但商队都知道，即使是这样，运出去，也肯定是不愁卖的。 一开始也只是酒楼的食客与去过肇原展的商队知道，可是由于魏敏智所做的诗，在肇原府流传开来，麦酒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并向着周边地区不断地扩散。 不仅府城中的文人雅士，就连周边府州的风雅之士都特意赶了过来。 品尝麦酒倒是其次的，关键是品尝之后再吟诗一首。 王茂平也没有想到，这位钦差大人无形之中还给麦酒打了一波广告，而且效果如此之好。 第1372章 记忆力变差? 如今肇原府所售卖的酒水，比前些年可是要好了不少。虽然，处于肇原酒场一马当先的状态，但其他酒坊也跟着分了一杯羹。 山上从前无人问津的醋柳几乎已经被附近的百姓采了个遍，而其他野果同样是如此。之前可是没有想过，偶尔打牙祭的野果也能换到银钱。 而拥有金珍酒和麦酒的肇原酒场跨了一大步，成为林江最为有名气的酒场。 这些王茂平自然是乐见其成。麦酒受欢迎，蛇麻草自然是需要在东华庄大范围的种植开来。 之前的那些努力，终于是没有白费。 钦差也送走了，肇原府各地秋收也早就完成，秋税进展的也没有任何波澜。百姓们也总算到了可以歇口气的时候。 而王茂平这几天的公务也终于是少了一些，总算是让他能够松上一口气。不过，有了闲暇的时刻，头脑中堆积起来的思绪，就都控制不住的跑了出来。 虽然兴运轿铺已经被他端了，但还有其他外族的钉子，埋在府城之中。所以仍旧不能放松。 兴贺山那条私贩路线，如今依旧在盯着，没有任何动静。以严定怀谨慎的性格，估计还会继续选择观望，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这是王茂平愿意看到的结果。而他也想趁着还算平静的日子，搞清楚这条私贩路线上的商人，是如何拿到银钱的。 毕竟运进来的私盐，跟他们没有任何的牵扯。而被牵扯进来的盐商，恐怕不只是从兴贺山这条路线上获取私盐。 上阳县和晖照寺那边，大舅哥和林危毅也没有传来消息。看来也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他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不能再想下去了！拍了拍脑袋，王茂平企图让自己的头脑放松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各府州是不是已经收到消息开始搜查治下的商铺是否存在鹿角纹了呢？ 王茂平知道，消息传到庆绥府，再从庆绥府传往各府州，肯定是耽误了时间，所以希望不大，但是万一呢？ “啪！”王茂平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之上，都说不要再想了，怎么还这么没脸呢！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下手还挺重，不知道额头有没有被拍红。难不成是手有自己的想法？ “大人！” 看着关纵走了进来，王茂平将罪魁祸“手”放了下去。 “怎么了？” “您让我调查的事情，卑职查到了一点眉目。” 王茂平转了转自己的脑袋，他怎么想不起来让关纵调查什么了呢？是因为他平日需要处理的公务太多，还是说记忆力减退了？ “卑职对江家以及江家有关的人，都进行了调查，发现的确能和边军扯上一点点联系。” “哦？怎么说？” 王茂平终于想起来，他让关纵去调查府城启元十七年，也就是兴运轿铺钱有应到来之前的几天，所发生的命案。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不应该忽略这个案子。不对，是不应该忽略江家的其中一个人。 “江浩鲲有一个远房的表哥，名叫陈东厉。他曾经是边军中的伍长。逢年时，陈家才会去江家拜访。” “也就是说关系并不算亲近。” “没错。”关纵也是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的。 “陈东厉曾经驻守在古牢关吗？” “不确定，据陈家以前的邻居说，自从陈东厉入了边军，就没有再见过他。”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能够查到此人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邻居知道的这些，都是听陈东厉父母讲的。对了，邻居还记得，陈东厉很得上面把总的赏识，那把总叫后？羿？” “？？？这名字？”王茂平很是诧异。 “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所以邻居才会记忆犹新。”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名字特殊，还能记得住的话，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记忆力太过惊人。 “对了，陈东厉如今——”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也许还有“万一”这个奇迹也说不定。 关纵摇了摇头：“大人，他在启元十五年就已经去世了，据说是因为生了病。” 是他想多了，果然没有奇迹的发生。 “他的父母兄弟？” “陈东厉的父母，因为他的死伤心过度，没两年也过世了。他有一个哥哥，两年前也没了。” “陈东厉还在世的时候，他家里的生活如何？有没有突然间大方起来？” “在邻居的印象中，他家人都有些吝啬。” 王茂平有点失望，如果吝啬的话，即使陈家生活变好了起来，估计也很难发现。 “还有其他的吗？”问到现在，他已经问无可问了。 关纵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以来，他煞费苦心，也就有这些收获而已。 “辛苦关捕头了，先下去吧！” “是！” 看着退下去的身影，王茂平知道自己又要清理思绪了。 算了，吃过饭再动脑子也不迟啊！ 既然已经到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回到内院时，王曦年还没有散课。刘氏照例守在孙子的身边。虽然说，已经决定在肇原府过完年再返回宁江，但刘氏还是很珍惜和孙女孙子相处的时间。 “峥儿快看看是谁回来了？”刘氏看见王茂平的身影，连忙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王茂平有些意外的走了过去：“哟，今天竟然还醒着，真是难得。” 要知道，父子俩相处了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看到对方眼睛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位睡眠质量高的让王茂平不得不佩服。 从他娘的怀中将小家伙接了过来，本来想互动一下，谁知对方大眼睛呼扇两下，就又想要闭上。 什么情况，你姐当年也只是听自己读文章才想睡觉，怎么轮到你，看到为父的脸就困意来袭了呢！ 王茂平很是无语，这小家伙安静是安静，懒也是真的懒，互动性太差了一些。 “爹爹，娘亲，奶奶！年儿回来了！” 王曦年迈过门槛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王瑞峥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就将睡意朦胧的小家伙，给惹哭了。 王茂平真想冲着闺女竖起大拇指，做的好啊！ 第1373章 毫无根据的猜测 吃过晚饭，王茂平便来到了书房。毕竟听了关纵的调查，他需要梳理一下。当然，首先他要确定一些事情。 从书柜中的隐蔽角落，将上了锁的木匣取出，用钥匙打开。里面是林危毅当时从青云观后山的楸树下带回来的名册。 陈东厉只是一个伍长，五人为一伍。说实话，和普通的士兵没有什么区别。想要查起来太过困难。 不过陈家邻居口中那个把总，名字很有记忆点，没准能够查的到。如果出现在木匣中的名册之上，就能够间接的证明，陈东厉曾经是驻守古牢关边军的一员。 将名册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没过多久王茂平便觉得有些眼花。咋感觉突然间就晕字了呢！ 不行，还是赶紧叫帮手吧。 将贺成和冯瑞叫了过来，帮他一起找。对于王茂平口中吐出来的名字，两个护卫也觉得很是意外。 名字听起来虽然是相当好记，但要想在众多名字之中找出来，并不容易。好在，有了他们的加入，效率提高了不少。 “后，后，后……”感觉眼花的王茂平不得不用手辅助眼睛的工作。 “后，后，厚！”王茂平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之上。 “厚谒！” 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名字。为了以防万一，王茂平还是将整本名册都翻看了一遍。 “大人，您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人？” 贺成与冯瑞此时也有了发现。三方一比对，确实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十三年到十五年，这个厚谒是驻守在古牢关的把总。那么，陈东厉当时应该是他的手下。” “大人这个陈东厉是谁？”贺成有些奇怪，怎么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他们所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王茂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因此下意识的回答道：“他是一个伍长。” 大人，即使您补充了这一句，我们也听不明白啊。 显然王茂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刚想要开口解释，张卫敲门而入。 “大人，丁护卫来了！” 王茂平也就暂时止住了话头。 “怎么样，这一段时间，那些人都有什么动作吗？”兴运轿铺的人被抓，不知道那些被他们盯上的人，都有什么反应。 “回大人，张耘除了之前大发脾气之外，并没有什么动作。也只是前两天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他父亲那里。”当然，信的内容，他们自然是不得而知。 王茂平自然也不是太在意张耘信上的内容。他猜测应该与兴运轿铺有关。 “吴昆年呢？” “没有什么反应。”丁乐旗回答道。 之前他们已经确定，消息通过货郎传递到了杂货行而后传递到了吴昆年的耳中。包查从吴昆年那里得到消息以后，又经过菜贩，传递到了张家附近的食肆。 王茂平想要知道，吴昆年会不会把消息继续传递下去。 如今看来，并没有。此人既没有传递消息，也没有什么反应。难道说他与兴运轿铺没有什么牵扯？ 不过，他为什么不传递消息呢？ 兴运轿铺是外族埋下的钉子这个真相，还没有流传开来。也许吴昆年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才没有选择传递消息？ “现在看来，张家是同时知道兴运轿铺与吴昆年的存在。” “大人，还有那个缝人陶致。” “差点把这条线给忘了。怎么样，那个蔡氏南酒铺的掌柜回来了吗？” 蔡郁在罗家杂货行与兴运轿铺都有消息的来源。而所获得的消息会传递给缝人陶致。 王茂平一直不确定，那个陶致到底是谁的人。 “大人已经回来了，想来是认为风头已过。” 想来蔡郁是怕兴运轿铺与他有联系的轿夫，把他给供出来，所以在得知轿铺的人被官府抓了之后，便出府城去避风头。 轿铺的那个轿夫，真的没有把蔡郁供出来吗？只是没有出现在供词之上，只有王茂平知道而已。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他还没有搞清楚，那个陶致的底细。毕竟此人在严氏布庄里当缝人，如果把此人抓了，王茂平怕引起严定怀的警觉。 所以，无论是蔡氏南酒铺还是陶致暂时都不能动。 “你们说，张家和陶致，知道对方的存在吗？”王茂平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贺成几人全部都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们可回答不了。 行吧，那只能开启下一话题了。 “刚才你们好奇陈东厉是谁，对吧！” 贺成等人连忙点了点头。丁乐旗则是满头的雾水，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 “我们也刚听到这个名字。”冯瑞小声的说道。 “陈东厉是曾经驻守在古牢关边军中的一个伍长，是江浩鲲的远房表亲。” 所以这个江浩鲲又是谁？但还没有等他们问出口，王茂平就已经给了他们解释。 “江浩鲲……” “大人觉得江家的命案可能与当年太子案有所牵连？” 王茂平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有这一种直觉，当然原因不只是因为“启元十七年”这个时间。 毕竟他第一次看到江家一案卷宗的时候，也并没有在意，除了时间敏感一些之外，其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 但江浩鲲这个人，却让他有了一点思路。 太子案无论幕后主使是谁，肯定是在林江发生水灾之后，才开始布局的。那么是怎么将太子引入圈套的呢？ 总不能是身边的人大剌剌的告诉太子“林江的边军和外族勾结”吧。总得在太子面前展现一下消息的来源才行。最好是能让太子自己去发现问题。 “所以，消息应该来源于林江才对。而且要合乎常理，不显得突兀。” 江浩鲲是肇原府的举人，进京参加会试以及加开的恩科，所以启元十七年的时候出现在京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这是他毫无证据的猜测而已。 “大人您觉的，江浩鲲也许就是诱饵？”听过王茂平的话之后，明知道是大人的猜测，但也感觉有些合乎情理。 “我觉得江浩鲲是也不是。”王茂平如今在脑袋中不断的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第1374章 别这么异口同声 “是也不是？” 原本顺着大人的思路，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结果这似是而非的答案，让贺成他们彻底陷入了迷茫。 看着几张茫然的脸，王茂平只能是把在心里清理的思路，说出来，边说边捋。不过，有可能捋到最后，自己也会陷入迷茫也说不定。 “现在我们将江浩鲲放在一边。先从太子殿下这边入手。” 贺成几个人还挺默契，点头的频率和幅度都很统一。 “如果林江没有发生水灾，那么太子殿下会来林江吗？” 几个人又统一的摇了摇头。 “即使太子殿下知道，林江的边军可能与外族有所勾结，恐怕也只是会派人去调查，或者告诉给陛下。”贺成还补充了一句。 “所以，太子殿下在水灾之前收到风声的可能应该不大。” 太子殿下如果不去往林江，还收到消息的话，这个消息应该就不会是幕后主使让人去透露的。毕竟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朝廷清除祸患。想来，不会有这么好心吧。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种可能是真的有知情人透露了消息，而且还不是圈套，就是想让太子殿下去揪出吃里扒外的蛀虫。而刚好这个时间，林江发生了水灾。 从时间上来说，也太凑巧了一些。 但这样推下来，就是幕后主使利用了这一点。也就是说太子身边的人，无论怎样，都是有问题的。 当然，这就要求，时间点就是这么凑巧。 “大人的意思说，有人知道太子殿下要调查边军，所以利用这一点设计了圈套？”这好像又绕回了最初的想法。 王茂平没有回答：“我们来分析一下……” 如果林江发生了水灾，那么无论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身边之人的一些话语，太子都主动请缨，去往林江赈灾。 在太子去林江已经定下来的情况之下，如果想要除掉太子，就是让他留在林江。这样的话，第二个可能性就出现了。太子收到的风声就是幕后主使设的圈套。 “在这种情况下，要做些什么？” “啊？” 不是，点头摇头统一也就算了，这“啊”字就不用说的那么统一了吧。 贺成几个表示很无辜，大人，我们这种反应，实在是因为连问题都没有听明白啊！ “如果让你们来设一个圈套，你们会怎么做？” “啊？” 这怎么又啊上了呢，这次问题问的挺明白的呀。 “咳，大人，设圈套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太擅长啊。”还是贺成摸了摸鼻子开了口。他们以前执行的任务，可没有这么费脑子的时候。其他人也点头表示附和。 “没关系，说说看！” 在他看来，设圈套也没有那么复杂，设定好要达到的目标，先想一个大概的计划，再不断完善就好了。 “就是将边军与外族勾结的风声想办法让太子殿下知道？” 贺成觉得幕后主使就是这么做的。但表达的确实有些简短，因此说完之后，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怎么透露呢？” 回答的虽然简短，但王茂平可以进一步询问。其实，与其说是在问贺成他们，倒不如说在询问自己。 毕竟太子的案子，从最开始的毫无头绪，一路查到现在，靠的最多的就是不断的去推测，找最为合理的可能性。 “啊？” 王茂平不想再听到这个“啊”字了。 “是直接通过太子身边的人透露呢？还是迂回着来？” “应该是后者吧。”直接透露的话，如果有哪里出了纰漏，肯定是会引起怀疑的。 对于贺成的回答，其他人都点了点头，丁乐旗还插嘴问了一句：“如果是大人您用计的话，会怎么做呢？” “经别人之口，始终不如自己发现的让人深信不疑。”如果是他，自然是要一步步引着猎物，进入陷阱中。 “那么太子殿下的情况，是不是就像大人所想的那样呢？” 听了贺成的话，王茂平摇了摇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没有人能够帮我们确认。” 除非是抓住幕后主使，让其还原当年的真相。 “但，无论是直接还是迂回，都有一样是不可缺少的。” “大人，是什么？”贺成几人的好奇心立刻就被提了起来。 王茂平觉得，如果你们这么默契的话，莫不如，一个人开口就可以了。不用如此的异口同声。就他自己努力的运转着大脑，这种感觉很不好。 “消息的来源。一个并不会让人起疑的消息来源。” “林江？”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在林江水灾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着手布局的话，有一个林江人，毫不突兀的出现，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那么什么样的人不显得突兀呢？” “什么样的人？” 这咋又异口同声了呢！ 王茂平有些无奈的说道：“有正当理由出现在京城的人。” “参加科举的士子？”所以绕了一大圈，终于是绕回江浩鲲的身上了吗？ “在各种理由当中，恐怕这个是最不引人怀疑的了吧。”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江浩鲲与太子一案有关联。但，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不显得生硬的话，那么未尝不是新的思路与可能性嘛。 而如果是他要设圈套的话，在得知林江水灾的消息之后，如果是太子主动请缨，那么自然是要开始着手布局。 或者，想办法让太子主动请缨，同时开始着手布局。 然后要做的，自然是找一个合理的消息来源。这个人的身份肯定要是真实的。那么，最好的、最便捷的自然是从那些士子中进行选择。 能够去算计太子的人，想要了解到参加会试的举人信息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是可以直接筛选到合适的目标。 而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肇原府人氏，毕竟离边关最近，而且还要是落第之人。这样日后“消失”才不会显得突兀。接下来最好是能够与边军沾上一点儿边。 最后一点，相对困难，但并不是做不到。如果能够接触到目标，在闲聊时一点话题的引导，就可以知道。 这样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能够有几人呢。 第1375章 多此一举?有备无患? “大人，所以江浩鲲就是谋害太子殿下的主使所选出来的人？”对于王茂平的猜想，丁乐旗给予了猜测。 “是也不是！”王茂平又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回答，只不过这次，不只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而是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贼人要的不是江浩鲲这个人——” “而是他的身份！”沉默的贺成脱口而出。 王茂平点了点头，如果之前分析的可能性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主使之人需要的就是一个合理而没有漏洞瑕疵的身份。 而从之前对江家和陈家的调查来看，这两家虽然算是沾亲带故，但并不亲近。基本上也只是逢年走动而已。 这样的话，先不论陈东厉如果真的知道驻守在关口的边军给私贩货物的商队放行，他会不会将这样的秘密说出来。 即使选择将这个秘密告知他人，他也不会选择江家，选择江浩鲲。 所以王茂平敢肯定，江浩鲲如果真的与太子被害案有所关联，他最开始对于边军与私贩货物的事情也是不知情的。 “所以也许是贼人威逼或者利诱江浩鲲为他们做事，也许是直接顶替了江浩鲲的身份。”贺成顺着思绪继续推了下去。 “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张卫也终于加入了思考的行列。 王茂平给予了肯定。让真正的江浩鲲加入进来，风险太大了一些。所以不如将这个身份套在自己人的身上。 而这样，失去身份的江浩鲲结局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王茂平的猜测，在外人来看有可能是异想天开。古代进京赶考，本来就是冒着风险，一些举子因为各种意外，最后没能返回故乡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但恰巧江浩鲲没能返回肇原府，恰巧家中在启元十七年横遭变故无一生还，恰巧此人又能和驻守古牢关的边军扯上一点关系。 怎么就这么多巧合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贺成他们感觉脑袋都有点不太够用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想事情。 “如果贼人想要谋害太子性命的话，只需要将太子调查私贩货物的消息透露给外族就好，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 “而即使太子殿下对于边军与私贩货物的事情毫不知情，外族也会出手不是吗？” “是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之前几个人是没想过，现在是想不明白。不过，他们发现的名册与礼单，足以证明太子殿下是听过风声的。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还是指望大人能够想明白吧。所以几个人的目光又颇有默契的盯向了王茂平。 合着这问题也是自问自答的一环是吗？ 指望不上别人，也只能让大脑继续运转了。王茂平思索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了一点想法。 “也许是为了有备无患？” 幕后黑手不只是给太子设了一个圈套，又何尝不是给外族设了一个圈套。让他们认为太子来到林江的真正目的，是调查边军与外族勾结之事。想要借外族之手除掉太子。 但贼人应该并不能及时的知道外族的消息与计划。现在王茂平他们知道，外族是要让太子染上瘟疫，并且成功了。 不过当时的话，贼人肯定要做外族没有成功的准备。如果有执行命令的外族人落在了太子的手里，并让太子得知了要杀他的理由。 那么，太子就能够想到，这是一个圈套。 而如果事先就铺垫好的话，那么即使外族失败了，太子也只会去想是哪里出了纰漏，走漏了风声，却不会想到，这一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样的话，太子身边的钉子，就能够得以隐藏。 “大人所言极是！” 虽然不知道当年太子殿下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感觉大人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自己的一通分析，就得到了这几个字。王茂平感觉心好累。 “贼人所设的圈套，与边军以及外族有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重复我话中的最后几个字了！！！ “说明他们已经做好，边军与外族勾连之事暴露的准备。” 话说完，几双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他，王茂平也只能继续提示下去。 “说明贼人不在乎！” 该不会还让他继续说下去吧。 “也就是说，贼人不是站在外族或者边军中叛徒那一方的。”贺成开口道。 “没错！”王茂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 只是，贼人到底属于什么阵营，为什么要置太子于死地，以目前所了解到的这些琐碎信息，真的很难猜测出来。 “可是，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做呢？” 张卫也不想扫兴。不可否认，大人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如今，江浩鲲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江家也早就遭遇不测。所以，知道了这些，接下来怎么办？ “先要查一下，江浩鲲是不是在启元十七年的恩科中落第。” 此人启元十五年离开肇原府去参加十六年的会试正科。如果十六年、十七年都没有他参加会试的记录，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刚才他一系列关于江浩鲲的猜测都是错的。 他叭叭了那么久，脑袋都转冒烟了，也只是无用功而已。 但如果他参加了，而且，在十七年还落第的话，就说明满足可能性开启的条件。 “大人，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找林江与江浩鲲同科应试的举子，肯定有认识他的人。而且贼人在筛选目标的时候，肯定不只是接触了江浩鲲一人……” 王茂平也经历过会试，自然是知道地方的举子们，都是抱团的。就比如当时宁江会馆的举子们，就非常团结。江浩鲲不可能一个林江的举子都不认识。 反过来讲，不可能一个认识江浩鲲的举子都没有。 所以，肯定需要去试着寻找，如果能够找到与江浩鲲关系较好的举子，那自然是一件相当好的事情。没准就能使他们的猜测，得到证实，也许还能够发现新的蛛丝马迹。 第1376章 有些失望 丁乐旗已经离开，贺成他们也退了下去。王茂平准备先将密疏写完再去休息。 说实话，距离他上次呈递密疏，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主要是没有出什么事情的话，他也没那个胆子，向皇上呈递密疏不是。 关于江浩鲲的事情，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皇上对于太子的事情向来重视，所以想来不会因为是他猜测的小事，而心生不满。 而他也正好夹带私货的说一说，肇原府最近的情况，还有张家，盐商的事情，趁机刷一波存在感。 王茂平身处林江，自然是不知道，在京城甚至是在朝堂之上，他的存在感已经相当足了。 回到卧房的时候，媳妇果然是没有睡，如今正在烛光下写着什么。看来出了月子之后，的确是轻松了一些。 “还在写话本？”王茂平笑着走到她的身边。 “嗯，难得有了一点思绪。” 知道自己第二个话本很受欢迎，无疑是让安初筠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王茂平也没有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不过，安初筠将段落结尾之后，便马上停了笔。夫君每日如此的辛苦，她并不想打扰夫君的休息。 “嗯，怎么不写了？”王茂平正看着媳妇的侧颜，感慨自己运气居然这样好，能娶到如此优秀的妻子。 没想到，人家就停笔了。 “思绪也就到此为止了。如今时候已经不早，夫君还是赶紧沐浴，早些休息才是。” “好！”他自然是要听媳妇的话。 “初筠已经下了帖子？” 躺在床上之后，王茂平还是想和妻子再闲聊两句，这一天过下来，他还没能和妻子好好说一会儿话呢。 “嗯，既然已经出了月子，自然是要设宴与那些夫人们聊聊天的。” “辛苦初筠了！” 作为知府夫人，他的妻子不仅要养儿育女，将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要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维系良好的关系。怎么会不辛苦呢。 “怎么会呢？那些夫人说出口的话，可是甚为悦耳，况且……” 安初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枕边人已经进入了梦乡。无奈的笑了笑，替他盖好被子，轻轻抚平了眉心。 所以夫君又有了什么烦心事吗？ 王茂平这边一觉到了天亮，醒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昨天聊天好像先把自己给聊睡着了。好在媳妇看起来并不介意。 吃过早饭，王茂平便回去到了二堂，坐在了自己所熟悉的位置，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大人，韵墨坊的掌柜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韵墨坊是肇原府一家有年头的制墨作坊，已经传了三代人。王茂平知道，想来是石漆制墨的事情，有了一些进展。 关于可以由肇原府支配的三成石漆，王茂平也算是绞尽脑汁。除了让孟远生，马东河研究之外，也托各家制墨作坊去用石漆制墨。为的也只是在通过石漆获益的同时，让它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王茂平知道，制墨是一件极为耗时的事情，一块墨条要经过一年多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够制成。 但他等不了，总不能在几年后，才知道这肇原府所产出的石漆，到底适不适合制墨，投放到市场中有没有竞争力吧。 “草民拜见大人！” “郭掌柜无需多礼。”王茂平如今的神情甚是和善。希望对方带给自己的是一个好消息。 “大人，请您过目！”郭岺山行礼之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很小的木盒，呈递到了桌案之上。 王茂平将木盒拿到自己跟前。木盒朴实无华，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同样是不能让人眼前一亮。 也就是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要不然黑漆漆的一小块，扔在地上，都没有人会去注意。 如今盒子中的墨条，也只有市面上所见到的四五分之一大小，所以也不能够称它为条，而且也没有什么光泽，这应该就是一个半成品。很难想象与墨产生联系的半成品。 虽然王茂平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东西，还是让他有一些失望。 “这？” “大人，虽然这墨块有些貌不惊人，但韵墨坊确实已经尽了全力。作坊用……”知道知府大人也许会失望，郭岺山连忙解释了起来。 他家以制墨为生，制出的墨虽然没有多少名气，但在肇原府卖的还不错，还是能够维持生计的。 郭岺山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和其他墨坊的人一起被叫到府衙。对于石漆制墨，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毕竟以前的肇原府甚至是林江都没有发现过石漆，他们自然没有用石漆来制墨的经验。所以知府大人交代的事情，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虽然大人的态度很和善，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郭岺山这段时间，除了作坊制墨的活计，其他精力几乎都放在了石漆之上。 能不能得到大人的另眼相看，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不想得罪知府大人，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始终没有进展的话，该不会让大人觉得郭家是在敷衍他吧。 所以，即使知道眼前的墨块与上好的墨压根就不沾边，甚至省略了很多步骤，但只要有了一点点进展，还是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府衙。 王茂平倒是没想过郭岺山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他的确是希望可以取得进展，但也不会强人所难。 如今听过对方的话之后，王茂平将墨块化开。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虽然，与上好的墨条还存在着一些差距，但不可否认的是，与普通的松烟与油墨相差无几，还隐隐有超出一丝的感觉。 “所以说，如果严格按照制墨的步骤，石漆所制出的墨条，应该是可以做到中等偏上的？” “回大人，根据草民的经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郭掌柜是否愿意制这石漆墨呢？”林江如今制墨作坊，从原料上来说大部分都是松烟墨和油烟墨。 “这，草民自然是愿意的。”在知府大人面前，他哪里敢说不愿意。 第1377章 那就别吃饭了 王茂平自然是看出了对方表情中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勉强，想哪里去了，自己也不是强买强卖的人。 虽然如今的石漆经过墨坊的肯定，是可以制墨的，但他也不是说，非要将石漆用在制墨之上。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可选用途而已。 “这石漆价值几何，郭掌柜能接受呢？” 无论是买还是卖，讲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双方只有都能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买卖才能够进行下去。 墨坊制墨为的也是一个“利”字。 “这——”这问题，郭岺山可就不好回答了。 一方面是顾忌面前的知府大人，生怕自己的回答会惹怒对方，而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郭掌柜不用紧张，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本官也不迟。放心，本官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是！那草民——”郭岺山刚想要退下，可惜话还没有说完。 “郭掌柜！” “是！”郭岺山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王茂平觉得大可不必如此，自己一直表现的很和善，不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吧。汗珠都快要滴下来了。要不，你先擦一擦？ “本官就是想问一个问题。既然这墨条要通过研磨变成墨水，那么能不能直接制成墨水呢？” 墨条和后世的墨水，虽然都带一个墨字，但还是有很多区别的。王茂平也用了十多年的墨条，能够了解到墨条的诸多优点。 但墨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便捷，省去了研磨的时间。如果对书写的效果，没有太多要求的话，那自然是很不错的选择。当然前提是能够做出来，且成本不能太高。 “这——” “本官也只是随口一问，郭掌柜先下去吧。”看对方的样子就知道，现在的他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 所以还是别为难人家了。 郭岺山退出二堂之后，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虽然大人看起来很是和善，可他就是没来由的紧张。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将王茂平的问题记在了心里。 而王茂平则是继续处理着手中的公务。不过没一会儿，就听到差役汇报，又有墨坊的掌柜求见。 王茂平也只能是无奈停笔，咋的，要不然就不来，要不然就一个接一个的来，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吧。 还不如一起来呢！ 没一会儿，第二个墨坊的掌柜也退了下去。对方汇报的内容和之前郭岺山所说的大致相同。而王茂平问的问题，也是相同的。 再次提起笔的时候，王茂平生怕又冒出来一个墨坊的掌柜求见。所幸，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让他在散值之时公务得以处理完成。 迈步回到内院，他娘正在和媳妇聊着天。王茂平自然也坐在椅子上，准备听个热闹。从两人的神情来看，今天的宴会还是挺成功的嘛。 还没等听两句热闹，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也散课回来了，和以往院子里说话屋里听音儿不同，今天的小家伙看起来兴致不高。 不，应该说，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嘴可以挂油壶了。 该不会是被孟先生批评了吧。但如果是这样，小家伙脸上应该不只有委屈，还有心虚才对。 “年儿这是怎么了？”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哼！” 孩子，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搭理你了。要知道我和你娘可都不吃这套，给个台阶就赶紧下得了。 这可是你爹小的时候总结出的经验之谈。 “到底怎么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哼！” 行吧，台阶不下那就撤走呗，到时候谁尴尬，那还不是一目了然。 “娘，你接着说吧！”还是继续听热闹吧，顺便晾一晾他闺女。 王茂平夫妻俩不惯着小家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心疼。刘氏没有接着说热闹，而是冲着大孙女招了招手。 小家伙可能也感受到了，如果再不顺着梯子下来，估计就真的下不来了。所以，颠颠的跑过去依偎在她奶的怀里。 “年儿还生气呢？”刘氏照着她的小脸蛋儿亲了亲。 “大孙女都生了一天的气了！”王广顺和王曦年一起回来的。自然是知道孙女生气的原因，小家伙的气性还不小。 生了一天的气？王茂平有些奇怪，他闺女如此心大，竟然能生一天的气？ “那年儿要怎么样才消气？”刘氏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开口问道。 “下次要带上年儿才行。” 王茂平这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没能参加今天的宴会，所以才这副委屈的表情。 如果是适合带她的场合，媳妇自然会带上小家伙的。还有小小年纪当以学业为重才行。所以宴会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而刘氏这边虽然心疼大孙女，但也不会轻易的答应下来。因此刚想找一个由头糊弄过去，就听王茂平开了口。 “要是生气的话，晚饭就不要吃了。以免吃一肚子气，肚子疼。” “要吃饭的。”小家伙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生气还能把晚饭气没了。 “生气就不能吃饭。”二选一吧。 王曦年只好撅着嘴吐出了一句：“年儿不生气了。” “真的？”王茂平上下打量了一番，满眼的不相信。 小家伙只能紧急撤回可以挂油壶的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真的。” “那就吃饭去吧。”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这回王曦年算是彻底老实了，吃饭的时候那是全程戒备。生怕她爹找由头让她离开饭桌，一顿饭吃的疑神疑鬼。 吃过饭，几个人继续坐下来听着今天宴会的情形。王茂平也没有什么事情，自然是继续凑着热闹。主要是从他娘脸上的表情，就能够看的出，分享的欲望特别强烈。 小家伙如今安静的坐在她奶的怀里，看样子也想凑热闹。王茂平瞟了她一眼，并没有把她撵回房间。功课完不成，就熬夜做呗，反正到时候着急的又不是他。 而王曦年此时也松了一口气，估计已经把功课给忘在了脑后。 第1378章 鼻子不好使了? “儿子，你是不知道，如今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有哪一个不羡慕我们婆媳俩……” 刘氏调整为八卦模式之后，第一个分享的就是那些夫人们的恭维奉承之词，中间还夹杂着浓浓的羡慕之情。 这样的美言自然是让刘氏听的心花怒放。众人的羡慕之词更是让她心情舒畅。虽然辛劳了快半辈子，但谁让自己有一个好儿子呢。 那些夫人们的恭维之词虽然会“略微”的夸大其词，但是羡慕之情却是真的。而最近她们的羡慕之情又被放大了不少。 原因嘛，自然是安初筠成为了诰命夫人。 丈夫年轻有为，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已经让各家的夫人对安初筠羡慕的够呛。也只能在私下里酸上一句，夫妻恩爱又怎么样，诰命夫人还不是她婆婆当的。 表面上婆媳融洽，背地里没准也有不为人知的矛盾与隔阂呢。 现在，人家一下子也成了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什么时候成为诰命夫人变得这般容易了。 一个刚当了三年知州，一年多知府的人，竟然就能够让自己的母亲、妻子都成为诰命夫人，是她们见识太少，还是这样的人太过凤毛麟角。 只可惜这位王知府的兄弟都已经成亲，要不然没准还能攀一门亲事呢。 “那些人还说我……” 王茂平面上虽然相当的捧场，但还是希望他娘可以赶快开始下一话题。 不过，王曦年并不这么想，如今听的眼睛都有些放光，猛的将头转向王茂平： “爹爹，年儿也想做诰命夫人！” 王茂平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着什么。再说，这他还真帮不上忙。 “那年儿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爹爹努力不行吗？”小家伙不死心的问道。 “不行！” “那弟弟呢？” “不行！”你弟弟一天就知道睡，你还想指望人家呢！ 对于王茂平直截了当的回答，小家伙的嘴又可以挂油壶了。 “娘，你继续说！”王茂平听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他感兴趣的热闹呢。 “儿子，你就没有闻到什么吗？” 王茂平摇了摇头，又使劲闻了闻，确实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应该不会是自己鼻子不好使吧。 转头看向安初筠，希望媳妇能给自己一点提示，对方只是笑了笑。看起来是不准备替他娘揭晓答案。 “年儿闻到了！”小家伙一直坐在刘氏的怀中，此时动动鼻子，刷起了存在感。 难不成是新出厂的鼻子比较好用？ “是香味！”王曦年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还是咱家年儿的鼻子好使。”刘氏摸了摸孙女的脑袋，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帕甩了甩。 “哇，手帕好漂亮，还有香味呢！”小家伙此时对她奶手中的那块手帕是目不转睛，完全被吸引。 王茂平反应了过来，合着自己闻不到，不是鼻子不好使，而是离香味的源头有一点远。 不过，马上离得就近了，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从刘氏那里得到手帕之后，就开始显摆，终于是显摆到了他的面前。 王茂平左手摊开，小家伙不情不愿的将手帕放在了他的手上。 嗯？将手帕摊开，近距离的观察让他有一些诧异，这是一个正方形的真丝手帕用金箔薄片镶边，看起来很是精致。将它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和熏香的味道，有些区别。 小家伙此时直勾勾的盯着她爹，深怕这手帕不会再回到自己的手中。 “这应该是夷人的东西，娘，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无论是手帕，还是香味给他的感觉，都像是外来的东西。 “二平，你真是太厉害了！”刘氏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虽然卖不了关子，但话匣子却是已经打开。 “今天宴会上还来了一个夷人呢，不仅头发是黄色的，眼珠子和咱们也不一样，是蓝色的，而且脸还很白呢……”刘氏这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夷人女子，所以显得特别稀奇。 但王茂平对他娘的描述并不感觉稀奇。 “还有那头发还是带卷儿的，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怕自己形容不明白，所以手也开始比划了起来。 王茂平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从他娘的描述之中，倒是能够描绘出对方的大概形象。而小家伙此时，已经张开了嘴巴，感觉未经多少开发的脑袋，可能有一些不太够用。 “所以这个人是谁？”在刘氏描述完对方与孟朝人不同的相貌和衣着打扮，并且喝了几口茶水之后，王茂平才问了出来。 “哟，她叫什么来着！”刘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其他的都记住了，怎么把人家的名字忘了呢。 “什么莉来着？”想不出来的她连忙将目光投向安初筠。 “莉娜！她是张夫人带过来的，给在座的夫人们都准备了礼物，很是用心。”安初筠解释道。 “张夫人？” “张楷延的妻子。据说莉娜的丈夫曾经帮助过张楷延的兄长，所以这次他们一家来到林江，张家人也是盛情招待。” 张楷延王茂平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肇原府举办团圆会，秋收大赛用的就是人家的马球场。所以，不仅是他对待张楷延，就是安初筠平日对待张夫人，也是会多给两分面子的。 而这位张楷延的哥哥张楷州也是朝廷的官员，不过官职并不高。 “来林江吗？倒不是很常见。” 夷人出现在沿海地区，或者繁华富裕的地方倒不算少见。但林江在孟朝的最北面，这里出现的夷人并不多。 “那位盖兰夫人也就是莉娜说，她与丈夫很喜欢林江，所以会多逗留些时日。想来以后还应该会见面的。” 安初筠并没有表现的十足热情，也没有过多出言询问此人。如果对方今天是想要通过张夫人来认识自己，那么以后肯定会创造见面的机会，她自然是要稳坐钓鱼台。 “初筠说的是！”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盖兰一家如果单纯的来看一看林江的景色与风土人情，那他自然是管不着的。但如果带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就要留意一下了。 第1379章 去洗手吧! 与王茂平夫妻俩更加关注夷人的身份与目的不同。刘氏对今天所见到的新奇物品，有着很强烈的分享欲。 “二平，你知道这手帕为什么这么香吗？” “哦，为什么？是染了熏香？”王茂平配合着问了下去，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小家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拿回那块手帕，不过并没有如愿。在王茂平看来，他理解小家伙臭美的心情，但小孩子还是少接触的好。 “不，这手帕上，染上了蔷薇水，所以才会这么香。听说在福，福——” “拂郎察。”安初筠在一旁提醒道。 “对，在拂郎察那边很受欢迎的。话说拂郎察在哪？”刘氏对于海外的国家，自然是没有什么概念。 “西面很远的地方。” “哦，二平你知道吗？除了这蔷薇水，那个福，拂郎察还有拉，拉——” 这下安初筠也无能为力了，毕竟名字确实是有些难记。 “二平，你等一下！” 什么情况，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出去了呢，还有小家伙你跟出去做什么！不过，倒是难得看到平日里侃侃而谈的母亲，八卦卡了好几次壳。看来是真的触及到知识的盲区了。 刘氏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怀中还抱着一个盒子。 从盒子的外观就可以看出，应该是从盖兰夫人那里得到的礼物。盒子像是珐琅彩的漆盒，看起来很是亮眼。 没错，这就是那个盖兰夫人送给安初筠和刘氏的礼品，比送给其他夫人的要精致不少。 安初筠看婆婆好像很感兴趣，便把礼品交给她处理。 此时，跟着跑进跑出的小家伙，已经探着小脑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当然色彩鲜明看起来颇为亮眼的盒子，王曦年也很喜欢，还用手摸了摸。 被王茂平瞟了一眼之后，才将小手收了回去。 漆盒虽然并不是很大，但打开一看，里面倒是很丰富，而且能够瞧出来都是双份的。看起来有不想厚此薄彼的意思。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个琉璃瓶，上面镶嵌银丝花纹，还点缀着一颗珍珠，颇为精致。 “这就是蔷薇水？”王茂平将瓶子拿起，打开盖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成功的让他被呛到了。 他这也算是闻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西面的香水。 “爹，爹！”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拽了拽他的手臂。 王茂平将琉璃瓶的瓶口冲向她。 “阿，阿嚏！”小家伙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好香，但呛人。” 刘氏指了指另外一瓶：“这就是那个拉什么。” 王茂平拿起另一瓶闻了闻，味道他有一丝熟悉，也就是说他应该是知道的。可是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那两把扇子上画了的。”刘氏指了指盒中的两把折扇。 王茂平将其中一把折扇拿起，扇骨描金看起来很是亮眼，展开，映入眼帘的是织锦扇面上的花卉图案，一簇粉嫩恬静的蔷薇花娴雅绽放。 “这蔷薇画的倒是不错。” “好看。”小家伙如今仰着头，盯着他手上的扇子。 “那年儿要不要学？”王茂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引起闺女学习兴趣的机会。 之前闺女就对学画产生了一丝兴趣。只不过，兴趣来的头脑一热，去的风驰电掣。 “年儿很忙的！”王曦年连忙摇了摇头。 孩子，即使不愿意，这也是你以后的必修课啊。至于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嘛。 看到她爹没有继续说下去，王曦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殊不知，绘画这门课，她是逃不掉的。 拿起另一把折扇展开，上面是丛丛紫色，王茂平终于知道香味熟悉的原因。后世这种香味可是太常见了。 “对，这就是拉——” “香草的一种吧。” 这画上的植物就是薰衣草。又叫灵香草，或者拉文德。不过，王茂平自然是不会把名字说出来。 “那莉娜说这水和帕子，扇子是一套的。在那边很是受欢迎呢。” “原来如此！” 想来如今这时候的香水，是由蒸馏出来的精油混合着一些原料制作而成。 不直接喷在身上，而是通过手帕，扇子作为媒介，想来除了要借此来扩散香味，也为了作缓冲，防止直接与皮肤接触。毕竟很容易引起过敏。 “还有这个！“刘氏又拿起了一个罐子，开始显摆了起来。 “这东西叫灵粉，据说抹在脸上会变白呢！”说罢，小心翼翼的蹭在手上一些，抹匀。 小家伙也趁机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感受一下。不过还没有等刘氏有所动作，就被王茂平将手给打了下去。 王曦年揉了揉自己的手，刚想换成可怜巴巴的眼神，就被她爹一瞪眼给憋了回去。连嘴都没敢撅。 “娘，我看一下！” 将罐子接了过来，里面是白色的膏状物，凑近一闻，一股酸味扑鼻而来。不由得让他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娘，去洗洗手！” “怎么了？”刘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手也不脏啊。 “这东西应该是由白铅粉与醋混合而成的。” “白铅粉？”刘氏并不了解。如今仍是一头的雾水。 “也就是铅华，这东西用多了，身体也许会溃烂，牙也会枯黄……”重金属的伤害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对身体潜移默化的损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茂平还没有说完，刘氏已经匆匆跑下去洗手，王曦年此时手都已经背到了身后。 “你娘也真是的，都多大岁数了，还想着美呢，这要是真变成二平你说的样子该怎么办！” 王广顺在一旁和王茂平一样，也是想要凑个热闹而已。对那些水，粉，扇子，手帕，也不了解，所以一直没有插话。如今却是被王茂平的话吓到了。 “爹，您不能这么说，无论多大年纪都是可以爱美的嘛。只要灵粉和铅华少接触就好。” 并不是只有这一种选择，即使在这个时代，也是有米粉，诸多胭脂之类的可以进行替代。 第1380章 又有梦想了? “二平，你说是不是那个夷人要害我啊！” 刘氏用力搓洗了好几遍手，如今都有些发红了，还是觉得担心。儿子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将这害人的东西送给自己，那夷人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那倒也不是！在她们那里，很可能就是用这东西来使脸看起来白皙的。”所以，他娘说的这种可能，应该是不存在的。 “我的天啊，为了美连性命都不顾了？”谁都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更美，但，也不用做到这个份上吧。 王茂平笑了笑：“也许是还没有意识到吧。不过娘说的不错，那边确实有很多人对美超乎寻常的执着。这灵粉，说起来也不足为奇。” “真的？”过了这么多年，刘氏对美虽然向往，可却没有强求过。所以，有些想象不出来。 “为了变白，那边一些女子，不止会使用铅粉，还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法，比如用水蛭吸血，或者划一道口子，来达到苍白的效果。” “为了使眼睛看起来水灵，瞳仁变大，那边也有人会将一种名为贝拉多纳草木的汁液滴在眼睛中。但这东西是有毒的，所以，也会对身体带来伤害。” 刘氏已经惊呆了，她确实是无法理解。 “说到这种东西，我还想起一件事来，我刚去书院求学时……”王茂平倒是想起游学归来时，遇到的一个案子。 那个时候，主谋黑先生逃脱，却在阜安州时，被捉拿归案，后来又被傲鲁部给换了回去。只是不知道此人如今的境遇如何，到底在为谁做事。 等王茂平将案子讲完时，王广顺夫妇听的都是意犹未尽。小家伙坐在她奶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么精彩的案子，你之前怎么没提起过呢！”要是以前提起了，在聊天的时候，不就又多了可讲的内容嘛。 “就是，就是！”王曦年随声附和了一句。 “先生留的功课都做完了？”王茂平瞟了她一眼，拿出了杀手锏。 小家伙这才反应了过来，从她奶的怀里窜了下来，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爹爹坏，不早些提醒年儿！” 王茂平看着她倒腾小腿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他还是发善心了呢，要不今天非得让她体验一下熬夜赶作业的感觉。 时候已经不早，王广顺两口子起身回房休息。只不过刘氏对于盒子里的东西，热情已经减少了很多。 王茂平牵起妻子的手也准备返回卧房。 “夫君觉得那对拂郎察的夫妻为什么会来林江呢？”回去的路上，安初筠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就好。” 出现在孟朝的夷人，要不就是为了在交易中获得钱财，要不就是为了传教，要不就是逃亡，还有一种就是别有用心。他只希望别是最后一种就好。 “是啊！”安初筠也希望如此。肇原知府的位置，已经耗费了夫君绝大部分心神，她希望以后的肇原府都是平静的。 回房后，夫妻俩本来是想要稀罕一下王瑞峥的，但奶娘怀中的小家伙，明显是处于睡梦之中。也就只能摆了摆手，把孩子又带了下去。 王茂平对这第二个孩子的睡眠质量可是相当的服气，以前闺女好赖还需要一些催眠曲，如今这位什么都不需要。 到吃喝拉撒的时候就醒，象征性的嚎两嗓子，然后继续睡觉。王茂平都不知道，该拿这孩子如何是好。如今与小家伙互动最多的，应该是王曦年。 毕竟，闺女有着不把人惹哭决不罢休的劲头，每天惹哭一两次也算是常态。 “这孩子也太能睡了一些。” “倒真是个安静的。”他最开始希望第二个孩子是安静的。但不希望他的安静是因为懒啊。 如今也只能等孩子长大一些后，强制让他卷起来了。懒也得给我学习起来，大好的时光，岂能都用来做梦。 王茂平这边虽然已经给自己找了安慰的由头，但日子总归是一天天过的，所以希望状况能有所改变。 而肇原府的秋收大赛与蹴鞠赛，却已经到来，热闹程度可是又高出了一截。不仅府城的百姓不愿意错过热闹，就连王广顺和刘氏也同样如此。孟先生也难得给王曦年放了假。 王茂平作为知府，也在百姓面前露了脸。赢得了一大波儿欢呼呐喊之声。让他颇为的欣慰，瞧瞧，自己的人气还是有增无减的嘛。 而他闺女在蹴鞠赛结束之后，又跑到了他的身边，发表了远大的志向。 “爹，年儿以后也要踢蹴鞠赛！” 这理想怎么三天两头的变呢！咋的，我还得为你特意举办一场蹴鞠赛是怎么着？用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零花钱买的鞠球，没踢上几天，不就变成大白的玩物了吗？ 一场蹴鞠赛又重新拾回了对蹴鞠的热爱？ “送给大白的鞠球，不会想要回去吧？” 小家伙也是好面之人，立马反驳道：“怎么会，送出去的东西，年儿自然不会要回来，年儿会自己买的。” “可是，你前几天领到的银钱，不是都买吃的了吗？” “年儿可以再赚的！”输人不输面，小家伙也算是深得老王家的真传。 “好，那年儿可要努力练武，强身健体才行，要不然是没有机会上场的。” 这蹴鞠赛可不是你想踢就能踢的。要是再放两句豪言壮语，为父肯定会高看你一眼。 “那，那，年儿再想想。”王曦年听到要努力练武，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知难而退也深得老王家的真传。 在面子和不努力之间，他闺女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王茂平从来没有想过扼杀闺女的梦想，因为人家自己就能够将梦想扼杀在萌芽之时。 “小家伙，你呢，你将来想要做什么？”王茂平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对方一如既往的安静，拒绝给他任何反应。 “年儿，来看看弟弟！” “好！”小家伙刚扼杀完产生一天还不到的梦想，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台阶。 “哇～哇～” 嗯，臭小子终于醒了。 第1381章 隔壁府的平咨 秋收大赛和蹴鞠赛都已经结束，王茂平觉得他给各州府留的时间已经很多了。 除了收到叙宁府和原川府的平咨，已经将夏高财供出来的雅绘漆坊与典宝斋的人抓获之外，王茂平也不知道其他府州，依靠着鹿角纹这个线索，能不能发现可疑之人。 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能发现的想来已经发现，没有发现那也不能强求。所以也是时候让兴运轿铺的人过堂了。 事实上也正如王茂平所预料的那样，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等巡抚的命令传到各府州时，已经又花费了长短不一的时间。 有些隐藏起来的外族之人，已经听到了风声，摘掉了隐晦刻有鹿角纹的招牌，更谨慎一些的已经撤了出去。 除了长吉府在调查招牌的时候，得到了一些线索，将已经偷摸更换招牌，以为万事大吉的外族人抓获之外，其他府州并没有什么收获。 当然，外族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渗透到林江所有的府州之中，所以没有收获，不代表没有找到，也许是因为不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林江各地官府已经全部都警惕了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王茂平正想着，哪天将兴运轿铺那些人过堂，就听差役走进来汇报: “大人，这是叙宁府呈递的平咨。” “哦？”王茂平有些纳闷的将公文接了过来。 虽然肇原府与叙宁府是邻居，但他与叙宁知府史逖陵并没有多少来往，相互之间也并不熟悉。 之前收到对方的平咨，是告诉自己雅绘漆坊的人已经抓获。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将平咨打开，上面写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升公堂审理外族之人。看这意思，是想要和他设在同一天呗。 第二件事情，竟然是希望两府之间能够来一次蹴鞠赛，加深两府百姓的交流。看来，他们肇原府的蹴鞠赛都传到隔壁府了。 肇原府办的如火如荼的蹴鞠赛的确是已经传到了隔壁府，传到了史逖陵的耳中。其实，这也并不奇怪。 毕竟两府是邻居，秋收大赛，团圆会这两样，整个林江都知道的就不用说了。其他的比赛、活动，叙宁府也会听到风声，蹴鞠赛自然也不例外。 叙宁府的百姓很羡慕经常有热闹可以看的肇原府。而作为知府的史逖陵，自然也想要去照葫芦画瓢，奈何府中的商户并不是很愿意配合。 所以也就偶尔小打小闹的来上一次。 至于这次为什么会提出两府之间来一场蹴鞠赛的想法—— 抓住雅绘漆坊的外族人之后，让史逖陵认识到，虽然对于王茂平的功绩很是牙酸眼馋，但与对方交好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还有可能沾到一些功劳，分到一杯羹。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提出蹴鞠赛的想法也是要表明他想要交好的态度。而且，平日里那些商户对于官府提出的比赛，活动，都表现得有些勉强。这次看起来，倒是相当乐意。 要是以往史逖陵肯定会深感欣慰，不过这一次却是有些五味杂陈。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看王茂平会不会答应下来，接受自己的示好。 而王茂平这边在看过平咨之后，也只是思考了片刻，便准备答应下来。他自然知道叙宁知府的意图，这是在向他示好啊。 抛开史逖陵个人的目的不谈，两府之间多一些沟通与交流那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没有理由不答应嘛。 于是王茂平便提笔写起了回复。随后又继续忙起公务来。如今，天已经寒冷了起来，石漆作场也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终于算是在今年完工。 毕竟除了储藏石漆的库房与池子，更多的就是将房舍加盖完成。所以，并没有什么难度。 接下来就需要将石漆作场的人员固定下来。之前布政司派来帮忙寻找石漆的人手，很早就已经离开。如今仍旧是孙正阔在那里做着主事。 人家是巡抚大人派过来帮忙的人，按理来说，作场建成之后，也就要离开了。但王茂平实在是有些不愿意放手。毕竟像孙正阔这样，既了解石漆，又有一定能力的人，并不好找。 所以，他还是隐晦的问了一下孙正阔的想法。听对方回复“全凭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安排”之后，王茂平便厚着脸皮给巡抚苏溢诚写信。 以孙正阔的身份留下来守着这石漆作场是相当合适。毕竟，是官办作场，由户部管辖，郎中总其事。 所以在具体事务上，他们作为地方官府，自然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专管作场事务。 那么受到苏巡抚和他信任的孙正阔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当然，王茂平也只是斗胆提一点愚见，应该不算是挖墙脚吧，主要是手底下确实缺少人手。 而显然巡抚大人是同意了他的意见，决定将孙正阔留在肇原府。石漆对于林江相当重要，所以由自己信任的人来打理，自然是更放心一些。于是作场的主事之人便确定了下来。 以前董家庄子的管事程深，在孙正阔的手底下也算是尽心尽力。所以，还是让他继续留在作场为孙正阔打下手好了。 至于作场所需要的人手，虽然，工钱定的不高，但还是很好招的，怎么说也算是稳定的活计。王茂平想从家境贫寒的百姓以及修建作场的百姓中优先挑选。 还有作场的…… 想到最后，王茂平觉得有时间他要去石漆作场亲自看上一眼才行。 不过，也不知道选定南郊的杂器局，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摇了摇头，将不是自己所管的事情从脑袋中晃了出去。脑袋本来就不够用，还是不要替别人操心了。 瞧瞧，不知不觉竟然又到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连忙收回心思，集中精神，将手头的公务处理完成。 回到内宅后，就发现今天的气氛好像是有一些不太对。所以出了什么事情？他首先将头扭向了王曦年，是不是小家伙又闯祸了。 王曦年大眼睛中透露着无辜，她刚散课好吗！ 第1382章 有进展了? “这是怎么了？” 既然不是闺女闯了祸，那他也猜不到其他可能，只能开口询问了。总不会是儿子闯祸了吧。 “家里来信了。”刘氏说了一句。 “嗯？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啊！”收到家书还是值得高兴的嘛。 “咳，家里一切都好，就是——”王广顺此时也开了口。 “就是？”既然一切都好，有啥话就直说呗。 “云兴他们——” “没能通过乡试？”王茂平接话道。 来到肇原府之后，繁忙的公务让他没有多少时间去关心家里那几位。但他们寄过来的文章，他还是会看的。除了看到他们的进步之外，王茂平也会去估量家里那几个与乡试门槛的距离。 “嗯！”王广顺夫妻俩都点了点头。 说实话，即使知道不应该抱太大的期待，但收到信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里还是很失望的。 自家儿子可是，县、府、院、乡、会都一次通过，怎么轮到女婿、侄子他们就变得这般难呢。 看来儿子的聪慧真的是随了自己啊！ 王茂平如果知道他爹他娘失望的表情之下，还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肯定会相当的无语。这么多年了，就别和你们儿子的智商较劲了行不行。 “我知道了。” “二平，你不生气？”虽然上次儿子说并不在意，但想来也会失望吧。 王茂平摇了摇头：“爹，娘，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嘛，只要他们能有所进步就好。这次没能通过，那就下次再来。” 对于家里这几位屡次乡试都铩羽而归，王茂平并不觉得奇怪，即使这几年，他们有了很大的进步，已经在乡试的门槛附近徘徊。 但想要通过乡试，要不就继续进步，努力精进自己，要不就期待门槛能够变低一些。不过显然这次乡试的门槛并没有往下降。 “二平，你不生气就好。”看来儿子之前说的是实话。自己好像比儿子更加失望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茂景进了副榜呢！”虽然进副榜和举人并不挨边，但比起上一次，还是强了不少吧。 “真的？副榜多少名？”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能进副榜，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心理安慰。 “最后一名。” 行吧，这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呢。 “他们的文章应该随信寄来了吧，我今晚看一看。” 毕竟要亲眼看一看他们在乡试上所做的文章。平日的进步是一回事儿，临场发挥的如何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吃过晚饭后，王茂平就来到了书房，趁着时候还不算晚，先把他们的文章看了再说。 今年宁江乡试的题目和往年相比，算是处于同一个难度水平，而三个人也没有超常发挥的迹象，那么结果自然就是，朱云兴他们又积累了一次乡试的宝贵经验。 所以，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提笔将文章中的疏漏与瑕疵全部都指摘了出来，然后开始写起了破题思路。最后索性洋洋洒洒作起了文章。 自己这是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乡试啊！ 乡试需要做好几篇文章，王茂平也不打算一天完成，因此在写完一篇之后，便停了笔。因为这次不准备写信回去，而是等父母返回宁江时，直接带回去。 不过，虽然看起来时间充裕，但王茂平也担心自己忙起来之后，没有时间顾及。唉，自己为他们也算是尽心竭力了。 吹灭蜡烛，回到房间的时候，王瑞峥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上前捅咕捅咕小脸蛋，挠一挠小脚丫，对方咧了咧嘴，眼睛依旧没舍得睁开。 王茂平只能无奈的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让人将孩子抱了下去。 “夫君，明天张夫人举办宴会，我和娘会带着年儿参加。” 小家伙这次也有份儿，显然高兴坏了吧。 “想来那位来自拂郎察的女子也会参加。”安初筠觉得，如果对方想要与自己交好的话，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也许吧！” 王茂平同样觉得如此。也不知道这对海外的夫妻，究竟为什么会来林江。但只要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也不想去关注。 夫妻俩闲聊没有持续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但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因为明天可以去参加宴会，倒是兴奋了一会儿。所以早上，王茂平见到闺女的时候，对方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即使是这样，小家伙还不忘让她娘去帮忙挑衣服，首饰。毕竟只有在宴会的时候，王曦年才能得到那些亮闪闪首饰的一天使用权。 所以小家伙不仅倍感珍惜，还格外的纠结。恨不得将属于她的那些饰品，都插在头发上，挂在脖子上，穿在手腕上，拴在衣服上。 最后在她娘的一个眼神之下，终于是老实了下来。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并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任由安初筠摆弄。 如今天已经寒了起来，所以小家伙身上穿的衣服也厚实了起来，再经过打扮与饰品的点缀，谁见到了都得说上一句，这孩子看着就有福气。 “娘亲，年儿是不是胖了？”小家伙求证道。 因为刘氏一句“我大孙女白白胖胖真有福”让王曦年在小小年纪就生出了焦虑。 又因为安初筠的一句：“少吃，努力练武”而放弃了焦虑。 天变冷以后，园中的花草也都尽数飘散摇落，所以并没有什么亮眼的景致，此时的宴会基本上就是各家夫人聚在一起，品品茶，聊聊天，欣赏一下暖房的花植。 但即便千篇一律的有些无趣，这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此时，各家的夫人们都陆续赶到了张家，聚在花厅之中，虽然天气还没有到寒冽的时候，但里面已经点上了暖炉。 众人相互之间打趣闲聊，让花厅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暖意。虽然各家夫人都是精心打扮，但其中最为惹眼的还要属那位盖兰夫人还有她身边的孩子。毕竟头发的颜色就十分的与众不同。 虽然孟朝话说的并不是很流利，但大部分要表达的意思，众人还是听得懂的，加上之前给各家夫人都送了礼物，所以很快便融入了宴会之中。 第1383章 眼睛很漂亮 不过虽然盖兰夫人惹人注目，但今天的主角显然还没有到来。各家夫人闲聊之中的话语，还不忘带着对知府夫人的奉承之言。人没在这里，即使谄谀之词都显得真挚了不少。 “我第一次见，知府夫人就觉得她天生丽质，气质不——凡。”虽然顶着一头金发，但名叫莉娜的女子，不仅交流没有什么大问题，竟然也学了一些夸赞之语。 虽然是她们以前用过很多遍的词，但如今从一个夷人嘴里说出来，仍旧感觉有些新奇。 “那是当然，知府夫人是京中贵女，通身的气派，可不是我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其实，安万寻在京中的官职毫不起眼，所以，说是京中贵女，有夸大的成分。但，安初筠的出身，的确算是肇原府各家夫人之中最高的。 不过，即使对方之前的出身不高，但如今凭借着朝廷敕封的恭人，如今也是这里身份最贵重的女子了。 “可不是嘛，知府夫人……” 各家夫人还是想让莉娜见识一下，她们的夸人方式。 而安初筠和刘氏丝毫不知道，在她们到达之前，在场的人已经先送上了一波赞美之言。 笑着对众人寒暄了两句，安初筠目光扫视了一下莉娜母女，便收了回来。而莉娜则是不露痕迹的推了一下身边的女儿。 小姑娘大概六七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微卷的头发，穿着盈盈色的礼裙上前一步。双腿微微屈膝，提着裙摆向安初筠和刘氏行了一礼。 安初筠摆了摆手，将小姑娘叫到了身边，拿出一块玉佩作为见面礼。并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眼睛，棕色的，看来是随了父亲。 “阿奈，多，谢夫人。”显然，对于孟朝话，小姑娘说起来还有一些费劲。 而此时的王曦年显然已经被莉娜母女吸引，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海外之人。尤其莉娜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于是她又做出了双手张臂的动作，莉娜先是一愣，随即将她抱在怀中。各家夫人显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吃醋。 在她们看来，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在座的每个人都抱过知府家的千金。 所以说，王曦年一直是雨露均沾的。 此时小家伙坐在莉娜的怀里，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眼睛。 “夫人的眼睛很漂亮！头发也很漂亮。”王曦年这话是真心的，毕竟她是第一次看到海外之人，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说罢还想要伸手摸摸人家的头发。 “年儿！”有外人在的场合，安初筠说话都非常轻柔，但小家伙显然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当即收手，从人家怀中下来，赔了一礼。 随后乖乖回到了安初筠的身边。生怕她娘给她来一个秋后算账。 “年儿，阿奈和姐姐们一起去玩儿好不好？”安初筠的语气依旧轻柔，不过王曦年十分识相的点了点头。 张夫人作为今天设宴的主人，家里并没有女孩子，各家夫人有些虽然带着女儿、孙女过来，但年纪都差了一些。所以就这两个玩在一起最为合适。 不过，安初筠此话一出，也就意味着今天的宴会正式开始了。 “话说，莉娜，你姓盖兰？” “是！” 上次见面的时候，莉娜就介绍过自己，刘氏是第一次见到海外之人，第一次听到她的姓名。 但秉承着不懂就回家问儿子的原则。如今，不仅搞懂了名前姓后，还了解了一些海外的事情。 “那拂郎察都和谁挨着啊？”刘氏又一次问道。而安初筠只是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 “拂郎察和几个，国，都挨着，西南有佛朗机……东面有入耳马……，东南有意……”莉娜开始介绍了起来。 别说各家夫人发懵，即使听儿子提起过的刘氏，再听到这些地名，也感觉有一些头晕。不过没有关系，自己脑袋不够用，不是还有儿媳妇呢吗。 “我啊，除了家乡，也没有去过几个地方，更不要说海外之地了，问的有些多，你可别见怪啊！”刘氏笑着说道。 “您喜欢听，是，莉娜的荣幸。我恨，不得，多讲一些呢。” “那太好了，你们那边都吃些什么？”刘氏反手就是一问。 其实，不只是刘氏，其他夫人对海外之地也很感兴趣。但无论是谁设宴，主导话题的都是知府的母亲与夫人。 如今既然知府的母亲问起海外之事，正好她们也跟着听一个新奇。 “我们那边……” 对于刘氏，莉娜可谓是有问必答，竭尽所能用孟朝话表述出来。极大的满足了在场之人的好奇心。 不知不觉，今天的宴会就变成了茶话会，但基本上都是莉娜在说，而其他人听着。 “我听说你们那边会有人用什么汁儿来滴眼睛，为了使瞳仁变大，眼睛变水灵？是真的假的啊！”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刘氏还问出了自己最为好奇的问题。 “您怎么知道？” 莉娜知道这位知府的母亲之前提问一方面是出于好奇，但恐怕也有试探的目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真是啊！那个贝，贝——” “贝拉多纳？” “对，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啥，有毒？” 夫人们一开始听到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还有些感兴趣，谁不想自己的眼睛变得又大又水灵。不过，听到有毒的时候，兴趣就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惊悚。 把毒药往眼睛里滴，在场之人都感觉是不是疯了。 “也许，用，这个方法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所以，知府的母亲，偶尔看向自己眼睛的原因，也许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用过？ 而听到莉娜的回答，安初筠眉毛不露痕迹的挑了挑，也就是说，她注意到了。 “唉，也对，毕竟是长年累月的事情，想来也不会联系到一起。又是用铅粉，又是滴眼睛的，即使真的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罪魁祸首嘛。”刘氏有些感慨。 其他人听到这里，都感觉那边的人，对自己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第1384章 互送礼物 “爹爹！” 看到散值后王茂平的身影出现，王曦年给了他一个久违的热情迎接。看来，不用学习，的确是能让闺女的心情变好。 “爹爹，你看年儿好不好看？” 合着出来迎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看她的衣着打扮啊，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就是闺女选了一早上，去张家所穿的衣服？ “好看！”王茂平简短的回了两个字。闺女今天的衣着打扮，的确是非常可爱。但以他闺女不禁夸的性子，还是敷衍一下得了。 小家伙显然是不满意，想要让她爹再夸上两句，不过，没能如愿，而是被牵着走进了屋子里。 “爹爹，年儿今天收到礼物了哟。”既然不夸她，小家伙也只能分享起自己今天的收获。 “哦？”王茂平还是配合的好奇了一下。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解开荷包。 他就说，今天闺女腰上坠着的荷包怎么有点鼓呢。 “爹爹你看！”小家伙将东西拿出来，看起来还挺珍视。王茂平接过来一看，是只小鸟。 当然不是真鸟，材质应该是木质的，大约三寸长，外观来看，应该是一只云雀，做工还算精致。 但云雀看起来可以活动的眼睛，以及后面的发条把手，都表明这不是普通的木质小摆件。 “爹爹，这鸟是会动的哦！”小家伙说的一脸神秘。王茂平将东西还给她，给了对方一个展示的机会。 小家伙拧了拧发条的把手，云雀的眼睛就左右的摆动了起来。 看来如今就已经有了发条玩具啊！不过，自鸣钟都已经存在，原理有所相通，能做出来王茂平也并不觉得奇怪。而且只是简单的让眼睛摆动。 不过，匠蕴坊如今也能够制作自鸣钟，却没有听说他们用其中的原理，做其他的物件。是自己消息滞后了呢？还是真的没有去尝试呢。 “这是谁送给你的？”这东西估计来自海外。 “是阿奈姐姐送给年儿的。” “阿奈姐姐？” “是年儿的朋友，阿奈姐姐的头发是金色的，她穿的裙子，年儿也从来没有见过……” 王茂平觉得，小家伙这说话的劲头儿，和她奶是越来越像了。 “那你有没有回礼？” 王茂平赶紧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你喜欢分享，咱家可是有一个最好的听众呢，一会儿去讲给你弟弟听。 小家伙用力的点了点头：“年儿将白水精送给了她，告诉她是可以变出天虹的。” “哦？年儿居然舍得将白水精送出去？” 要知道，闺女身上戴的玉佩，金镯，平日里夫妻俩都不会让她戴的。一方面小孩子正是顽皮的年纪，怕她给弄坏。 另外一方面也觉得没有必要，自己不会穷养孩子，但也用不着太过富养。 白水精因为可以看见天虹，给了小家伙之后，就没有收回来。算是小家伙拥有的第一件贵重物品，平日里宝贝的很，没想到，竟然舍得送人。 “年儿不是吝啬的人！”小家伙话说的颇为理直气壮。 是好面的人吧！王茂平摇了摇头，他们老王家这个好面的特点，也算是一代传一代了。 “好了，为父知道年儿很大方，所以会让你娘再给你一块水精的。” “真的？”送掉白水精，王曦年可很是心疼。如今，听到她爹的话，可谓是喜出望外，第一时间望向了她娘。 “娘！” 安初筠有些好笑的摆了摆手：“去挑一块吧！” “太好了！”她娘有一个木盒，是专门放水精的，小家伙可是眼馋了很久。如今，欢天喜地的跑去挑选。 “今天的宴会怎么样？”王茂平将官服换下，和妻子闲聊了起来。 “那个盖兰夫人应该是西面过来的，她说的一些话，和夫君你讲过的，可以对的上。” 今天宴会上的安初筠说话不多，是因为有刘氏在场，已经把试探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近些年，来到孟朝的海外之人在增加。他最先要判断的是，这些人是来自西面还是北面。 他可不希望，再出现像彼得那样的人。 “莉娜和她的丈夫，在八年前漂洋过海，来到了孟朝。” “靠什么为生呢？” “经商。盖兰家有商队，会把那里的东西运送过来，再将这里的货物运送回去。”安初筠开口解释道。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据莉娜说，她的丈夫在兄弟五人中年纪最小，平日里并不喜欢打理家族事务，所以在孟朝的货物及店铺基本上都由她丈夫的兄长打理。” “而夫妻二人带着孩子经常在孟朝游历名川，感受这边的风土人情。”当然，这话是真是假，安初筠并不是很确定。 王茂平听过之后，觉得这理由倒还算是合理。但，他们肇原府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景观吧。不行，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治下的府呢。 山山水水的，他们肇原府也有，只不过不怎么出名而已。 不过，如果情况属实的话，他还真挺羡慕那个盖兰。有兄弟替他奋斗事业，自己只需要游山玩水，纵情享乐就行。 这样的人生，可是他一开始想要的啊！ “希望一切真如那个盖兰夫人所言吧。” “可我总觉得，盖兰夫人还会来拜访。”虽然宴会上并没有明确说明，但安初筠觉得对方应该是有这个意思。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的他可没有精力去探究这对夫妻的事情。只要没有什么坏心思，你愿意去爬哪座山，趟哪条河，或者做什么事情，他都懒得管。 “爹，娘！年儿选好了！” 门外传来他闺女的声音，选了这么久，看来是选择困难症发作了啊！ 不过，等闺女进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难为小家伙把最大的那块白水精给捧了过来。 王曦年面对那些水精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全都想要，但也知道不太现实。所以，就挑了一个看起来最绚烂，个头最大的。 之所以用了这么久，也只是因为又稀罕了一下其他水精。如果夫妻俩现在去看看那些水精，没准还能发现，小家伙的唇印。 第1385章 所以又怎么了? “今天的宴会怎么样？” 王茂平和妻子在讨论着宴会的同时，盖兰一家也同样如此。 “还不错，那位知府的母亲比起上次要热情了一些。”莉娜接过丈夫的衣服搭在了衣桁之上。 “知府夫人呢？”诺亚继续问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话并不多。不过——” 看着妻子有些疑惑的表情，诺亚好奇的问道： “不过什么？” “知府的母亲应该是在试探。” “试探是肯定的，林江在孟朝的最北面，很少有海外之人出没，而传闻中那位王知府又破过很多案子，十分厉害。所以对我们出现会产生怀疑与防备是很正常的。”对于此事，诺亚并不觉得奇怪。 “我的意思是，她们对于海外之地，对于拂朗察好像很了解一样。她们知道贝拉多纳，知道……” “我们不是第一个来孟朝的海外之人，也许之前知府一家就听人说起过也不一定。” “可，听说的这么细致吗？”莉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比如灵粉，可是她特意送给知府一家的。人家不只说出了原料，还嘱咐她尽量减少涂抹。 还有贝拉多纳，她来孟朝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不仅从来没有听当地人提起过，就连往来的商队都不会提及。 “不管怎么说，我们来林江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不用担心。”诺亚也觉得有点奇怪，但除了听人谈起过，想来也没有其他的途径吧。 王茂平：我对你家乡的了解还不如对罗马了解呢！怎么着上辈子也是读过罗马史的人。 “可，我们真的要在林江暂时落脚吗？这里的天太冷了一些，我还是喜欢待在越岭，或者江安那边也不错。” 虽然这里四季分明，但无论是天气还是饮食，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很好的适应。 诺亚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莉娜，可你知道，弗尼埃家族的商队也来到了孟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 “所以我们越往北，离海越远，就越安全。” “亲爱的，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可孟朝这么大，我们有必要非得在林江吗？”莉娜觉得至少可以换一个稍微暖和一些的地方。 “当时我们漂洋过海，来到这一片土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确不喜欢处理家族的事务，因为有几个哥哥在，自己可以到处纵情游乐。但如果不是弗尼埃家族的人，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到遥远的东方。 可即使跨越了如此遥远的距离，那些人还是阴魂不散。 “我明白了！”莉娜眼中有一丝失望，没有将话题继续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这林江，要暂住到什么时候。 “莉娜，我真的很抱歉，但林江离越岭很是遥远，也并不繁华，所以商队相对较少，而这肇原府又离边关近，想来弗尼埃家的人怎么也不会——” 王茂平如果知道这两位的对话，肯定会觉得有点窝火，我们林江、肇原府哪里惹到你们了，来就来呗，咋还刷差评呢！ “父亲！” “哦，阿奈，今天宴会玩的开心吗？”看到女儿敲门而入，诺亚将她抱了起来。 “开心，那些夫人都夸奖阿奈。”虽然她有些听不明白。 “而且阿奈还交到了朋友。” “哦？才来肇原府不久，阿奈就交到了朋友，真的是太厉害了。”诺亚夸赞道。 小姑娘一开始来林江，也不习惯，不知哭了多少次鼻子，今天看起来倒很是开心。 “嗯，阿奈将小云送出去了。” “哦，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这倒是出乎了诺亚的预料。那只云雀，平日里女儿很喜欢，都不会让别人随意触碰。 阿奈点了点头：“可年儿是我最好的朋友。” “年儿？” “是王知府的女儿，今天也去了宴会。”莉娜在一旁解释道。 只见过一面，女儿就觉得对方是最好的朋友，看来还挺投缘。 “我们交换了礼物，年儿送了阿奈一块可以变出彩虹的水晶。可是阿奈还没有变出来。”小姑娘看起来还有一些遗憾，将水晶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变出彩虹的水精，一开始诺亚还有些听不懂，不过看着女儿将东西举在手中，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明天，父亲和阿奈一起变彩虹好不好？”那个知府的女儿小小年纪，居然就能够透过太阳，发现水晶上的色彩吗？ “真的？” “自然是真的。” …… 第二天，诺亚父女果然从水晶之中看到了彩虹。而阿奈小姑娘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好朋友。 而王曦年这个小家伙是不是抱有同样的心情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是，小家伙喜新厌旧，而是此时无暇顾及。 王茂平回来的时候，对于没有闺女的迎接自然是习惯的，毕竟这时候应该还没散课才对。 但，他刚踏进内院，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一边罚站，一边哭泣的闺女。不用想，这肯定是又闯祸了啊。 所以又闯什么祸了？ 而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小家伙原本皱皱巴巴的小脸儿，变得更加委屈，由无声啜泣，一瞬间调到魔音贯耳模式。 好久没听到了，别说，还有点儿怀念。闺女，你应该去你弟弟面前表现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他从睡梦之中嚎醒。 面对伸手要抱抱的闺女，王茂平还是狠下心来。只是瞅了她一眼，感觉有哪里别扭，却又说不出来。 “二平啊！”刘氏的声音响起。 “娘！” “那个，别太生气，孩子不懂事，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初筠也别太生气啊！” 刘氏说完，看了看王曦年，感觉有点心疼，但没等王茂平回话，就抱着孙子离开了。 什么情况？娘，您越这么说，我越感到生气啊。 “跟我进来！” 还是先问问到底闯了什么祸吧。连他娘都不好意思求情，看来小家伙这次闯的祸不小啊！要不是天已经冷了下来，王茂平都觉得是不是闺女又去捅马蜂窝了。 所以，你再怎么魔音贯耳也没用！ 第1386章 不挨打真的说不过去 “这是怎么了？” 进门之后，王茂平先扫了一眼媳妇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是气够呛。 又看了眼进门后，就不敢发动魔音贯耳技能的小家伙。闺女，你这也算是区别对待了吧。知道哭这一招，在你娘面前不仅没用，有可能还会换来新的惩罚。 “夫君还是问她吧！”安初筠看了王曦年一眼，不禁叹了口气。闺女也太顽皮了些。 王茂平将头又转向小家伙，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年，年儿就是想变得再漂亮一些。”小家伙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所以呢？”不是问你目的，问的是行为。他家闺女还挺臭美，幸好长相随妻子多一些。要是随他的话，估计在起跑线上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年儿想让头发卷卷的。” 卷卷的？他闺女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卷发了？不过哪里有卷发的女子？一时间，王茂平还有点发懵，看向妻子。小小年纪，怎么突然产生卷发的概念。 “盖兰夫妻的女儿阿奈。”安初筠又叹了一口气。 王茂平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外国人，头发有自来卷很正常，可闺女你为何偏要强求。 等等！ 将闺女拉近一些，仔细的看了看她的头发，虽然此时梳着髽髻，两边各有一个小揪揪，但就这么离近了一瞅，还能看出几根支棱的小卷发。 再用鼻子闻一闻，好家伙，这味道很熟悉啊，以前在烤蚂蚱的时候闻到过。所以，闺女把自己头发给燎着了！！！ 就说怎么刚才看着有些别扭呢。原来是蓬松了不少。 “怎么弄的？”这壮举，不仅两世为人的他没做过，就是他们老王家人好像都没有做过吧。闺女，你是真出息啊！ “阿奈听她母亲说，海外会有人把头发缠在热过的棍子上，头发就会卷卷的了。” “你怎么做的？”平心而论，原理还就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孩子你还真的勇于尝试。 “年儿偷偷去了厨房……” 合着用的还是烧火棍。咋啥都敢往头上照量一下呢。王茂平听完之后，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挨打真的是说不过去。 “所以挨揍了？” 小家伙委屈的点了点头。 挨揍就对了！闺女真的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这头发该怎么办？”王茂平询问起了妻子的意见。 安初筠上前，将闺女的两个发髻解开，燎的还不轻。让他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让小家伙体会一下什么叫慈父了。 “这头发还是要重新长才行。”安初筠给出了答案。 看到眼前的情况，王茂平也是颇为的赞同。 “那就剃了吧！” 这个时候，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可以按期剃头的。只不过，小姑娘都喜欢漂漂亮亮，所以，很多人家都不会这样做。 “年儿不要剃头！”小家伙捂住自己的头发。 “必须要剃！”王茂平夫妻俩异口同声。 “哭也没用！”看到小家伙又要魔音贯耳，两人又异口同声的补充了一句。 “年儿要去找爷爷奶奶！”小家伙哭着跑了出去，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哭诉显然是没有用的。 今天的王曦年又一次对“后悔”两个字有了深入的理解。想来在头发长出来之前，应该能长一点儿记性。 失去头发，对于小家伙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因此晚饭都没有吃，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夫妻俩是又气又有些心疼。不过为了让她长记性，并没有去安慰。好在小家伙的自我疗愈能力还挺强。 第二天虽然瞅着有点蔫儿，眼睛有些肿，不过还是准时的出现在膳厅之中，当然头上多了一顶帽子。 看到早上的饭量并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王茂平就知道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石漆作场已经基本修建完成，王茂平趁着手头还能腾出一些时间，便准备过去一趟。因此，早饭过后，便直接出发。 如今的石漆作场，和他上一次见到，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房舍不仅增多了，而且很是齐整。看起来，对他这个有强迫症的人很是友好。 在孙正阔的引导之下，王茂平将整个作场集中起来的生活区以及存储区都检查了一遍。从肉眼来看，并没有什么糊弄的迹象。当然，他的眼睛也只能看到表面。 “什么时候开始招人手？”王茂平开口问道。既然作场已经建成，那么就要尽快开始投入使用。 “大人，已经有修建作场的百姓开始报名了，我们会……” 虽然在作场没有修建起来之前，这里也是孙正阔来主事，但说到底还是有一些师出无名。他也担心有一天自己会被人替代。 自己是巡抚大人派过来的，回去之后，也只能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管事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多人都听他的吩咐。说实话，孙正阔很喜欢在这里的日子。 况且，这里的石漆是他带着人一点点发现，直到有了如今的规模。一想到，有可能要离开还真有一些舍不得。 不过，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布政司的任命，成为了这作场的管事，心里不自觉的增加了几分底气。 从之前的问话，孙正阔就知道，将他留在这里，肯定是知府大人的提议。因此，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感激。 王茂平可不知道在回答完自己的问题之后，孙正阔还有这一番心理活动。不过回答，他还算满意，这位新鲜出炉的作场管事，思考的还挺全面。看来，之前也是花费一番功夫琢磨的。 “孙管事考虑的很周到，派你来做这里的主事之人，果然很合适。无论是本官还是巡抚大人，对你都颇为看重，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 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去预料，但至少现在看来，孙正阔是最合适的人选。那鸡汤就需要顺手灌一口。 “请大人放心。”孙正阔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对了，如今已经有多少石漆井了？” “回大人，已经有了十口。” “那，如今发现的石蜡与油沙呢？” “……” 第1387章 做药材稍微有点可惜吧 “对了，大人，我们在确定打井地点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王茂平将作场的房舍都看了一遍之后，终于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准备喝两口热茶，就听孙正阔开口汇报道。 “发现了什么？”王茂平听到这话，将茶杯放了下来。 如果发现矿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要是再发现类似董家祖传下来的奇石，那就算了吧，不能说没有用，只能说，现阶段处理不了，所以还不如当没发现呢。 “龙骨。” “哈？”一开始王茂平还没有反应过来。心想这孙正阔啥都敢吹，连龙都给吹出来了？不过，后来一琢磨，才发现自己理解有误。 “药材？” 虽然他对于药材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龙骨是其中一味。就是牛，象，犀类等大型动物的骨骼化石，因为少见，所以价格算不上便宜。 “应该吧。”孙正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龙骨，还是不确定能不能当成药材？ “挖出来的龙骨略微有点大，所以卑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连大夫都说没有见过这样的龙骨，所以，孙正阔也不敢私下处理，自然选择汇报给知府大人。 “哦？在哪里？带路吧！”王茂平顿时来了兴趣。既然龙骨很大的话，自然是不能让人搬上来，还是他亲自去看吧。 “是，大人，您这边请。” 看知府大人站了起来，孙正阔连忙引路。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间仓房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工具，杂物。 不过越过杂物，往里面看，就能够看到一些骨头，或者说是骨架。王茂平走了进去，仓房里面有一些尘土的味道。 能够理解孙正阔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骨头，所以只能是将它们堆放在一起。如今上面还带着已经干涸的泥土。 王茂平虽然对于骨头可谓是知之甚少，但看着有弧度的肋骨，应该有将近一米长。 再瞧瞧一根看起来像腿骨一样的骨头，保存的还挺完好，不过这一米多长的骨头是大腿骨，还是小腿骨？ 这又是什么？脊椎骨吗？会不会太松散，细碎了一些？这是爪子吗？勉强能看的出形状。还有这些都是什么骨头？ 恐怕这其中，最好分辨的就是头骨了，接近三角形状，不过嘴好像挺长。 虽然看的仔细，但自始至终王茂平都没有上手，因为他怕自己拿不起来，可不能做丢面子的事情。毕竟，他觉得这重量，不是肉眼可以小觑的。 “大人，这骨头沉得很，几个人才勉强抬起来。” 孙正阔之前听手下这么说时，还有些不相信，直到他亲自上手，纹丝不动之后，这才明白，手底下的人并没有夸大其词。 这话也验证刚才王茂平的猜测。 “大人，您说这龙骨到底是什么呢？”到底什么东西，能够有这么大的骨架。 孙正阔自己是想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位博闻强识的知府大人，能够给出答案了。以大人的才学，应该是知道的吧。 王茂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说这东西是龙骨，在他看来描述也算是恰当。毕竟这东西也带个龙字啊。 虽然远古动物个头应该都不小，但王茂平觉得能够拥有这般骨架的，应该也只有他想的那个了。 至于种类嘛，他才疏学浅，没有办法猜测出来。不过，这些肯定是不能对孙正阔提起。即使他再怎么博学，都不应该回答出来这个问题。 “那大人，这东西应该怎么处理？”作为药材卖出去的话，想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不过要看知府大人怎么决定。 “除了这些，还有挖到吗？”王茂平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嘴。 “没有了。” “去挖到的地方，再找一找，不要有所遗漏。” “是！”孙正阔连忙点头答应。 “本官觉得这么大的骨架，如果做为药材会不会太可惜了一些。” 作为药材，的确是能够发挥一定的用处，但是王茂平实在是觉得，它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毕竟，这么大的骨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它承载着上亿年的岁月，就这么成为一味药材，太可惜了一些。 等时间的滚轮再向着远方转动二三百年的光阴，那个时候，无论是科技，还是人们的认知，都能够去发觉它的价值。 如果，没有给后来人发现的机会，那就太可惜了一些。 “所以大人觉得？” “本官觉得应该将它拼起来。毕竟，人并不是一开始就认识所有东西，总归是要见识一下的。”既然已经发现，他自然是希望将这份价值保存起来，等待后来人去研究。 “大人说的是，但这东西应该不好拼吧。” 虽然一些骨架还能看出形状，但大部分都是七零八落的，而且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长什么样，想拼凑完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归要去试一试的。” 好不容易挖出来了，总不能再给埋回去吧。谁能保证，它还能再被挖出来，在能够发现它价值的时代，重见光明。 “那卑职——” 这拼骨头的任务，该不会是落在他的头上了吧。他倒不是想推脱偷懒，主要是对这些真的是一无所知，怕到时候会让大人失望。 “到时候送到府衙去吧！” 王茂平也没想把活计推到孙正阔的头上。一来石漆作场刚刚建成，接下来肯定会很忙碌，作为管事的孙正阔，自然不能分神在这上面。 二来，对这东西，他怎么着也是有认知的，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于将它拼出来，还原大概模样，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到时候，如果能够被记载下来，也算是他所做出的一份贡献。 而听了王茂平的话，孙正阔的心也彻底的放了下来。 离开作场之后，王茂平并没有直接返回府城，而是绕了一小段路，来到了南郊。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孟远生和马东河二人了。 也不知道，两人对于石漆的研究到底有没有进展，这次刚好顺便看上一眼。 第1388章 还没放弃呢 到达南郊院子的时候，还没有等关纵上前叫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但声音听起来还不算大。 王茂平有些无奈，这两位又在捣鼓什么呢？上次炸盆还没有炸够吗？难不成这次是他离得太近，视线受到阻碍，所以没能又一次见识到炸盆的场面。 给关纵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拍了拍院门。门很快被打开，马东河的身影露了出来。看到门外的来人，连忙行礼。 “草民见过大人！” 虽然看起来仍旧有一些紧张，但比起之前可是要强了不少。 王茂平点了点头，走进院子，并没有一片狼藉景象，所以刚才那一声响，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也幸好他的眼睛还算好使，所以不远处地上的一个碎片，还是被他发现。 “大人，刚才炸了一个瓷瓶。”孟远生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行吧，瓷盆换瓷瓶，他是不是应该夸赞一下，这两位越来越小心谨慎了呢。 “为什么？”这应该不能解释为不小心吧，王茂平觉得应该称呼为试验。只是他们在测试什么呢？ 马东河立在一旁，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孟远生只好开口解释道： “回大人，如今一天天冷了下来，那个‘混油’，变得更加危险了一些，所以我和东河就想着，能不能找出它适宜的温度。” 的确林江如今已经算是进入了冬天，所以，孟远生说的危险是真的。气温下降，会让它越来越不稳定，不稳定的后果，就由装它的容器决定了。 容器越小，装的越少，自然危险性也就越小。 “所以你们找出来了吗？”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如今大概可以知道，这东西在十度之下，就会凝结，变得更危险，只能将装着它的……” 两边的对话在继续，关纵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所以这混油是什么，温度又是什么？怎么他就听不明白呢。 “而且，我们发现，这东西不宜存放过长的时间……”随着对话的进行，马东河也终于不再像个柱子一样，立在一旁。 “在过程中……” 王茂平听着二人侃侃而谈，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与庆幸，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好啊！ 要不，这两个人才也不能撞到自己的手里。 关纵听着三个人的对话，知道不能够打断，但他很想说上一句，今儿这天，可是很冷，你们就没有感觉到吗？ 王茂平在一阵冷风过后，打了一个喷嚏，终于感觉到了寒意。而孟远生二人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竟然让知府大人在院子里站了这么长的时间。于是连忙请罪，将人迎进了屋子里。 一口热茶下肚之后，王茂平终于想起，他今天是做什么来了。孟远生口中的“混油”威力很大，这也是对方，即使明知道危险，却仍旧不愿意放弃研究的原因。 虽然如今看起来，又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仍然有一段路要走。 想要让这东西在人的意志下，发挥它的威力。那么就需要在制作，存放，处理的各个环节中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方法。而方法，也只能由孟远生和马东河去一点点尝试，总结。 所以，即使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石漆，但王茂平还是将“混油”的问题，对两人嘱咐一番之后，才问起石漆的事情。 他相信两人应该不会将正事忘在脑后——的吧。 “大人，我们已经对于炉灶进行了几次改变——” 王茂平虽然表情还算是镇定，但生怕他们来一个转折。 “所以倒是得到了一些东西。” “哦？” 所以说是有进展了？ 马东河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拿出一个琉璃瓶返了回来。 “大人，您请看！”马东河将东西递到王茂平的面前。 如今小伙子虽然仍旧不太爱讲话，但至少说话时，已经不再是磕磕绊绊的了。 王茂平将琉璃瓶接了过来。他相信所提炼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么一点。所以，应该是为了便于他观察，才用琉璃瓶装了过来。 琉璃瓶通透性还算是不错，王茂平能够看的出来，里面的液体趋近于淡黄色。将瓶盖打开，这味道有点刺鼻啊，真不咋好闻。 “草民本以为，只要能使石漆的颜色变淡，就能够让它的气味有所减轻，只可惜，这股味道只是略微轻了一些而已。”孟远生汇报道。 “但这东西总归是有可取之处的吧。”能够让石漆的颜色变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前琉璃瓶中的液体，足以证明，他们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提炼出来了一种新的东西。 所以不能因为没有达到预期，就产生太大的失望情绪。虽然知道这两位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但失望情绪不仅影响心情，还会使信心受挫。 因此，王茂平便问起了它的优点。 “这东西点燃之后很亮，火苗也很稳定。” “点燃时的烟，也比石漆要小非常多。几乎不会有多少黑烟冒出。” “这油还能够上在车毂之中。” “还能够清理……” 孟远生与马东河侃侃而谈，王茂平在一旁面带微笑的不断点头。瞧瞧，能够将这么有用的东西提炼出来，你们是相当了不起的。 一旁的关纵也没有想到，这琉璃瓶中的东西，竟然是从石漆里得到的。所以这两位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石漆像是脱了色一样。怪不得，大人对于这两位如此重视呢。 “在草民来看，肇原府的三成石漆大部分用作灯油会更好一些。毕竟比其他灯油要明亮，而且还很耐烧。石漆作场也能够因此获利。”孟远生在说了可用之处后，还加上了自己的看法。 “哦？在保证获利的情况下，它的价格会比蜡烛以及其他灯油要便宜吗？” “以草民的愚见应该是可以的。” 王茂平听到这话，心中有一些欣喜。毕竟蜡烛这东西，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够用的起的。如果有更便宜的替代品，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第1389章 避不开的问题 “只可惜，如今的味道还是有一些重。”孟远生的话题又转了回来。 王茂平也有些无奈，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毕竟这液体的味道，确实是有些难闻、刺鼻，而且还有一股臭味。 也正是因为这股臭味，他能够推测出来琉璃瓶中的液体，究竟是什么。火油，也就是煤油。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刺鼻的味道，大概是因为还没有脱硫。话说应该怎么脱硫？氧化吗？咦？自己怎么突然间会冒出这个想法，应该是囫囵吞枣看书的时候，碰到过。 所以，这就意味着，他在闲暇时间，还得找找以前看过的书，究竟是哪本，或者哪篇文章，让自己有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念头。 怎么办，感觉头有点要痛了。 “大人，请您放心，我与东河一定会找出，去除味道的办法。”看到大人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好像夹杂着一丝失望，孟远生连忙保证道。 什么情况，不是应该自己给他们灌鸡汤的吗，如今怎么反过来安慰自己了呢。 “本官自然相信你们。带本官去看一看，是怎么将这东西蒸出来的。” 不相信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才，他还能相信谁呢。王茂平对于他们改造多次的炉灶，还是很好奇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瞧一瞧。 “是！” 一旁的关纵在听到太多他理解不了的话之后，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是跟在最后。 后院的几间房子是后来加盖的，比一般的房屋要高上一些，按理来说应该很宽敞，但实际进入之后，却被里面所砌的炉灶与铜甑等东西占了大半。 此刻的关纵，在看到眼前出现之物后，已经不再想去探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奇形怪状，反正即使有人和他解释，他恐怕也理解不了。 之前他也来过南郊的院子几次，可却从来没有到这后院来过。如今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他的心情，那就是虽然无法理解，但大开眼界。 而与放弃思考的关纵不同，王茂平从进门之后，目光就被眼前的东西所吸引。 如今用砖垒砌的炉灶之上，有一个铜甑，区别于之前孟远生所拥有以及自己定做后送给他的那一个，眼前的这个，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都有了改变。显然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个铜甑呈圆柱形，目测直径应该有一米多，高度看起来不到两米。顶上的铜盖由铜管连接而另一端连接着用来冷凝液体的桶状容器，最后就是收集冷凝后液体的桶。 虽然描述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肉眼看过去还是很抓人眼球的。在如今这个时候，能够做出这样的蒸馏器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人，我们通过……”孟远生在一旁开始讲解了起来。 对于原理王茂平基本上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觉得哪里听不懂。而站在他身后的关纵，则是不想为难自己，所以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所以我们除了蒸出的油水之外，还会剩下一些渣油。草民和东河想着，这些是不是也会有用处……” 因为沸点不同，石漆可以通过不同的馏分，提炼出不同的东西来。但是，由于如今的蒸馏技术以及对温度的把控，想要做到这一点，显然很困难。 所以如今能够得到火油，他已经相当满足了。毕竟火油更便于储存，也更便于发挥它的价值。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如何减轻它的味道，让它能够发挥照明价值，同时又要兼顾成本。 这三成石漆如果得不到收益，反而往里搭银钱的话，即使王茂平能同意，朝廷也不会同意。估计到时候，边军就能和官兵争一争肇原府的这三成了。 “隔壁的房间？”走出屋子的时候，王茂平看了一眼隔壁。 “回大人，隔壁的房间和这里大同小异，主要是用来蒸酒的。”孟远生解释道。 “哦？去看看！”来都来了，那就全部都参观一遍嘛。 推门而入，里面就和孟远生所描述的一样，同样的砖砌灶口，但铜甑的形状与大小都有所差别。 “这里的铜甑和灶台也经过了几次的改变，但所蒸出来的酒，始终都是有水的。”孟远生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关纵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即便是已经放弃动脑，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叫酒里有水，酒里没有水的话那还叫酒吗？难不成喝酿过酒的粮食渣？ “一会儿让我看一下如今你们蒸出来的酒。” “是！” 等到将后院的房间都看过一遍之后，王茂平重新回到了堂中坐了下来。而蒸出来的酒，也拿了上来。 将酒倒在碗中之后，关纵也趁机看了一眼，还是无法理解之前孟远生的话。所以想要将酒中的水剔除，那不是异想天开嘛。 “点了它！” “是！” “点了？” 关纵因为无法理解而惊讶出声，大人您确定是点了？当然，他也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忙尴尬的闭上了嘴。 在碗中的酒接触火焰的一瞬间，立刻就升起了火苗。让因为日头偏西，少了些许光线的正堂，变亮了一些。 至少关纵是这样感觉的，原来酒也能够着火啊！ 王茂平则是仔细的盯着火苗，如今可没有测纯度的工具仪器，凭借的也只能是肉眼的判断。 看起来好像是比他上次看到的时候，要醇了一些？会是错觉吗？等到火苗熄灭之后，看了一眼碗底残留的水分，王茂平就知道，并不是他的错觉。 “大人，我们如今确实是不知道怎么样再去改变炉灶与铜甑。” 王茂平知道这两个人才，因为如今的技术，已经陷入到瓶颈之中。 他之前的确是对孟远生说过，希望有一天蒸出来的酒可以没有水的存在。那是因为，水分越少，就代表着纯度越高。 而如今既然已经陷入了瓶颈之中，就需要转变一下思路。 “取一些垩灰过来。” “是！” 关纵站在一边，实在是不知道，这酒与垩灰之间，还能够产生什么关联。 第1390章 这名字起的还挺迂回 “大人，取过来了。” 看到一桶的垩灰，王茂平觉得孟远生收养的这两个孩子，太实诚了一些。所以刚才他不应该用“一些”这个描述，应该用“一小撮”啊！ “知道为什么吗？” 在场的人全都摇了摇头。 “加到碗中。” “是！” 孟远生从袖口里拿出一只颇为精致的小勺子，随后挖了一点点垩灰放在碗中，碗里冒出了气泡。 “明白了吗？” 关纵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就是和泥嘛，用沙土想来也是一样的。 而马东河同样摇了摇头，虽然已经和孟远生相处了一段时间，算是耳濡目染，但也不明白知府大人的意图。 只有孟远生若有所思。 “大人的意思是，既然不能把水蒸出去，就通过其他办法让它出去？”下一刻，孟远生开了口。 其他办法？和泥啊？为什么一定要把酒里的水弄出去呢？弄出去了，还剩下什么？关纵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到底没敢把自己的想法与疑惑说出来。 “没错，如果把蒸好的酒，用其他方法将水再剔除一部分，然后再重新蒸，那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草民愚钝，怎么就没想到呢！” 孟远生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为什么非得执着于用蒸的方法，将水全部蒸没呢。到底是还需要大人点醒。 关纵很想说一句，真正愚钝的，连话都听不懂的在这里呢，好吗！而他的心声自然没有人能够听见。 看着孟远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王茂平只能开口，让他的心神先拉回来。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刻不容缓！” 孟远生的心神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所以大人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吩咐他去做吗？ “就是——” 看着孟远生有些紧张的神情，王茂平继续开了口。 “就是给这蒸出来的酒取一个名字，虽然它是酒蒸出来的，但如今已经不能入口了。总要有一个属于它的名字。” 孟远生等人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来。原来是取名字吗？ “你觉得什么名字最为合适？”王茂平的目光看向孟远生。既然是面前之人蒸出来的，那么由人家来取名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王茂平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这蒸出来的酒竟然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而孟远生之所以一直没有想名字，是觉得名字应该由大人来取。却不知道知府大人有起名困难症。 “草民觉得还是应该由大人您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知府大人摇了摇头，于是连忙思考起名字来。 “草民觉得，这应该算是酒的精华，使酒变得更醇厚，所以——” 王茂平神色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目光中却已经流露出期待，难道他要听见前世熟悉的名字了吗？所以，无论时代的齿轮怎样变动，还是有一些名字会注定重合？ “所以？” “所以，草民觉得可以叫醇酒？” ？？？王茂平面不改色的技能已经练的很醇熟，要不然此刻他脸上肯定会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醇酒？”关键字都说出来了，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孟远生觉得这个名字知府大人好像不怎么满意，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草民不善取名，让大人您见笑了。” “名字起的挺好。”是自己让人家取名的，自然是不能打消对方的积极性，所以在稍微肯定一句之后，才来了转折。 “如今这东西已经不能再入口，但人们听到这个名字，会不会误以为这是特别醇厚的酒？” “大人言之有理，是草民疏忽了！” “所以？”王茂平又是满眼期待的望向他。 孟远生顶着他的目光，有些迟疑的开了口：“叫酒醇？” “也好！”不知为什么，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听起来好像比刚才要通顺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孟远生终于放心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给你们蒸出的油，取一个名字。” 孟远生没想到还要取，目光瞥向一旁的马东河，想看看对方是不是有好主意。奈何，对方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脚尖，半分没有与他视线相对的打算。 再一抬头，知府大人的目光正投向自己，于是赶忙开口： “呃，既然是从石漆中蒸出来的油，草民原本想着，叫它——” “什么？”所以这次能听到熟悉的名字吗？ “漆油。” 漆油？好像也有道理？因为之前有了醇酒，所以王茂平潜意识里也有了一点心理准备。 “为什么说原本呢？”既然听不到他所熟悉的名字，那么就问一下“原本”是怎么一回事吧。 “草民总觉得石漆应该不止能蒸出这一种油来，所以私心觉得如果叫漆油的话，有种盖棺定论之感。 不得不说，孟远生的直觉还是挺准的。石漆可以提炼的东西，确实不止这一种。但不叫它漆油，是因为孟远生认为，它应该是漆油的一种？ 王茂平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而一旁的关纵想的则是，取名而已，不需要这么纠结吧。 至于从他开始询问名字，就试图将鞋子盯出花来的马东河，此时则是在思考“盖棺定论”是什么意思。果然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所以，如今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此油火焰明亮，比较适合点火燃灯，所以，草民觉得是否可以叫它火油？” 没想到，在王茂平以为孟远生会取名燃油，或者明油的时候，对方却选择了他所熟悉的名字，让他有点意外。 “火油，不错的名字！”王茂平点了点头，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孟远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没有需要起名字的了，心总算是慢慢的落了地。 而马东河此时终于不再盯着鞋尖，头稍稍的抬起来了一些。不过在王茂平问起读书识字情况的时候，又重新低了回去。 所幸，小伙子好像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所以，平日里学的还挺认真，并没有让王茂平感到失望。 第1391章 确定不去? 王茂平在城门快关闭之前，终于返回了府城之中。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火油因为稳定，亮度高，如果能除掉或者减轻那股刺鼻的气味，就是非常好的灯油选择。 但如果除不掉它就没有用处了吗？ 相比于直接燃烧石漆，提炼出来的火油作为燃料，效果肯定会更好。自然是做火器更好的选择。 王茂平倒不是想要把肇原府手里面的这三成，卖给边军或者官兵。自己有心卖，人家也未必会买啊。 而是在想如果汇报上去，朝廷会不会重视。毕竟说到底，孟远生这里也只是研究而已。 如果大规模提炼的话，可是需要花银钱的。银钱从哪里来？等石漆作场开始盈利了以后，把收益的银钱用于加盖房屋，定制器具，然后一点点扩大规模？ 那么石漆作场如今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即使开始运行之后，多久才能够产生收益，收益够不够最初始的投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显然这笔银钱如果由朝廷来出的话，对于肇原府来说是最为有利的事情了。所以，还是要汇报给布政司，让布政司上呈朝廷才行。 等到了府衙的时候，太阳早就已经落下，天边那隐隐的余晖也被夜幕所吞噬。显然，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准备偷点懒，明天再写给布政司的详文。 于是，直接回到了内院。大白看到他的身影，也只是扭了一下头。天冷了下来，这狐狸窝也被加厚了不少，显然厚实的皮毛还没有用武之地。 王茂平觉得，养这只狐狸，还不如养狗。虽然长得挺像狗，但是真不干狗事啊。主人回来了，就不能迎接一下吗！ “冷！” “冷！” 王茂平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黑黢黢的东西。这个倒是迎接了，不过，话太密。给你在房檐下做的窝不保暖是咋的。 要不，你和大白一起睡吧！ 抖了抖肩膀，将聒噪的鸲鹆抖了下去，对方震了震翅膀，还真的飞向了狐狸窝。随后，照着大白的脑袋啄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鸟飞狐狸跳的场景。所以这两位结仇的原因是什么？ 王茂平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回到房间的时候，还跟媳妇说了一嘴。 “估计是想用狐狸毛来做窝吧！那窝里已经铺上了稻草，但小黑看起来并不满足。”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因此安初筠还是知道缘由的。 而王茂平万万没有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个。 “年儿回来了。” 小家伙今天课散的有一点晚，进门的时候无精打采，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批评了，还是头发被剃掉的缘故。 这几天，除了睡觉的时候，那帽子是一定不会脱下来的。显然，小小年纪，受到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但，打击再怎么大，也没有影响到食欲，所以，王茂平夫妻俩并不担心。 “对了，盖兰夫人给我下了帖子。五天后以乔迁的名义，设宴招待诸位夫人。”安初筠随口说道。 “乔迁之喜？” “嗯，听说已经买下了兴桂巷的院子。” 看起来是想要在肇原府常住啊！王茂平能说什么呢，只能感慨一句，有钱是真好！地段好的院子是说买就买。 他这个做知府的，都得思来想去反复琢磨，毕竟买地段好的房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掏空家底的大事。直到现在，他依旧是在京城买不起房的人。 “年儿，阿奈邀请你了哟，要不要一起去？”安初筠将目光投向闺女。 小家伙虽然是因为阿奈小姑娘的话而产生的灵感，但并没有迁怒自己的好朋友。相反，在听了王茂平的讲解之后，深刻认识到造成自己头发被剃的元凶，就是她自己。 “五天后，年儿的头发能长出来吗？” 要是以往，即使安初筠不问，小家伙，也会费尽心机让她娘带上自己。如今，却是问起了头发的事情。 “不会！”王茂平的回答直截了当。 虽然之前小家伙用烧火棍烫头是因为无知的一时兴起，但后果还是需要她去承担的。年纪小，并不是合理的借口。 “哦！”小家伙显得无比失望，随后小声嘟囔道：“那年儿不去了！”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安初筠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可惜了，原本给你定做了帽子，想要让你在宴会上戴，不过留在家里专心读书也好。” “那，那，年儿还是去吧。要不，阿奈姐姐会伤心的。” “年儿不用觉得为难，留在家里读书挺好，你娘会和阿奈解释的。”不用找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不是每一次都有台阶下的。王茂平故意逗逗闺女。 “是啊！阿奈会理解你的。”安初筠也补充了一句。 “爹爹，娘亲，年儿想去。” “那好吧，但娘希望，到时候年儿不会再做出人意料的事情了。” “年儿肯定不会了！” 王曦年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显然教训对她还是挺深刻的。 “那年儿知道出人意料这个词，出自哪里吗？”王茂平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教授知识的机会。 “年儿去哄弟弟！” 小家伙说罢，便冲着摇篮床跑了过去。 不是，你看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家伙，想搭理你吗？学一句成语，有那么困难吗！ 王瑞峥虽然是不想搭理他姐，但是如今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睡眠模式就被打断。咧开嘴，哭了起来。 最后终于是把自己哭的精神了一些，睁开眼睛，看了看罪魁祸首。 “娘，弟弟的头发是不是也该剃了？” 小家伙伸手摸了摸王瑞峥的头发，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羡慕，毕竟如今对方的头发都比自己长。 “还不到时候。”王瑞峥在满月的时候，剃过胎发。所以头发自然还不到剃的时候。 听到这个回答，王曦年有些失望。伸手又摸了摸王瑞峥的小脑袋。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还是要看紧闺女。 “年儿，不准打峥儿头发的主意。知道吗？” 第1392章 又教会一个? 兴运轿铺的那些轿夫，终于在公堂之上被审问，算是给百姓们的生活又增添了一些可以八卦的话题。 肇原府的百姓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外族竟然就隐藏在他们的身边，而且还隐藏多年之久。 所以在八卦的同时，也对官府提出的，如果发现可疑之人，向府衙告发的提议，给予了积极的响应。 百姓的力量是强大的，王茂平不仅希望通过百姓来找出尚未发现的钉子，也希望，那些在肇原府的外族之人生活不要太过安逸。 既然是安插进来的钉子，哪能过安逸的日子，还是提心吊胆的好。 之前在阜安州的时候，也会借助百姓的力量。而到了这里，因为没有什么由头，所以王茂平一开始也没有实施。 但如今抓到的外族人，正好给了他一个适合的理由。 在升公堂的几天后，他再一次收到了叙宁府的平咨，而且这次叙宁府的通判还一起过来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蹴鞠赛的邀请，人家自然是要派人来商量一下具体事宜。对于比赛展现出了十足的诚意与重视。 王茂平则是派出了齐烁去负责商议，毕竟府城的一些比赛与活动，都是由他筹备与安排，可谓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而经过一天的商议，快散值的时候，结果汇报到了王茂平这里，很是简明。 蹴鞠赛三局两胜，如果赛满三场的话，两场在叙宁府举行，一场在肇原府举行。由各自府负责本府比赛的筹备。 “是下官掣签的失败，才使得有两场蹴鞠赛在叙宁府，请大人见谅。”齐烁有点埋怨自己的手气。 “运气而已，本官怎么会放在心上，齐通判平日公务繁忙，少场比赛，也能够略微轻松一些。”活儿少点还不好！ 齐烁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第一场蹴鞠赛是什么时候？” “回大人，是腊月二十三。” 小年那一天？看来叙宁官府想要让治下的百姓，在小年那天热闹一下啊。王茂平感觉也挺好，毕竟要过年了嘛，就是应该热热闹闹的。 当然他们肇原府从腊月二十三团圆会就已经拉开了大幕，所以，如果这个时间在肇原府比赛的话，恐怕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而叙宁府之所以选择这一天，也确实是王茂平所想的那样。毕竟，他们不举办团圆会。除了想让百姓们热闹一下之外，也想要趁机提升一下府衙在百姓心里的声望。 “剩下的呢？” “第二场在正月二十四，如果有第三场的话，就是在二月二十五。” 行吧，还挺好记的。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 在处理公务的时候，王茂平还感慨了一句，这时间过得还挺快！等下个月团圆会后，又会迎来新的一年。 所以一转眼，自己来肇原府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除了将一条私贩货物的路线斩断，自己还有什么作为吗？ 摇了摇头，将这些胡乱升起来的思绪，从脑袋里甩出去，还不到他做年终总结的时候，赶紧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才是当务之急。 而等他走出二堂之时，东方一轮圆月已经升起。又是兢兢业业的一天呢。 回到内院的时候，家人正聊着天，就连闺女看起来都比前两天要精神不少，看来，今天在宴会上，应该玩儿的还不错。 当然，这其中有一位显得格格不入，那就是王瑞峥这个小家伙，无论是在摇篮床里，还是在他奶的怀里，无论周遭环境喧闹与否，人家都睡得岿然不动。 孩子，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这个睡眠质量的一半都达不到。究竟是怎么睡得着的呢！ “峥儿比二平你当年还能睡啊！”连刘氏都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慨。 娘，你说孙子的时候，可不可以不捎带上儿子。我和他有什么可比性吗！ “能睡是福，咱家峥儿是个有福气的。”王广顺在一旁开口道。他大孙子睡得白白胖胖的，怎么不是一种福气呢。 “年儿也是有福气的。”王曦年总是在读书以外的事情上，充满了竞争力。 “对，我大孙女也是有福气的。”王广顺连忙补充了一句。 小家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吧，一个能吃是福，一个能睡是福。就他这个抱着依靠上一代下一代改变命运想法的人，还在拼命的卷着。怎么不算是一种造化弄人呢。 “爹爹，年儿今天收到礼物了！”有福气的王曦年，开始分享起了今天的收获。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活力十足的原因吗？ “哦？什么礼物？”难得变得欢实了起来，王茂平还是勉为其难的配合了一下。 “年儿去拿！”说罢，颠颠的跑了出去。 别说，小家伙奔跑的速度还不慢，很快便返了回来。此时的头上已经换了一顶帽子，收到的礼物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爹爹，年儿好不好看？”返回来的小家伙气都没有喘匀，但为了展示自己，还坚持着转了两圈。 平心而论，这礼帽一看就是海外之物，像是由锦缎鹅绒的面料制成，上面有花缎，丝带以及花朵作为装饰，看起来精致漂亮，怪不得闺女如此高兴。 就是和身上所穿的衣服搭起来，看着不是很协调。 “很好看，所以是帽子好看呢？还是年儿本身就好看呢？”王茂平问道。难得可以臭美一下，还是让小家伙美一会儿吧。 “好看的帽子，可以让好看的年儿变得更好看！”小家伙不仅思路清晰，嘴皮子也很厉害。 “所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年儿会怎么说？”王茂平又见缝插针的试图教会一个成语。 “爹爹赶紧去吃饭，饭凉就不好吃了！”小家伙眼睛一转，搪塞的话语都带着关心。 刚才展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让他去吃饭呢，现在，呵呵，晚了！ “可以用锦上添花……” 在教完一个成语之后，小家伙趁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感觉跑的比刚才取帽子的时候还要快。 而王茂平虽然讲的意犹未尽，但也只能作罢。 第1393章 壮实的菊花 晚饭过后，王茂平回到房间。王瑞峥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对于他爹的絮絮叨叨没有给予半点反应。颇有种一觉到天亮的架势。 王茂平也只能让人将孩子抱了下去。随后与妻子闲聊起了今天的宴会。 作为今天宴会的举办者，盖兰夫人给各家夫人展示了一下，海外之国的宴会是什么样子。再加上安初筠有意无意的引导，让宴会的中心，基本上停留在了宴会主人的身上。 安初筠并不在意谁会在宴会上出风头，只是想更加了解孟朝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一方面是源于好奇心，另一方面是因为夫君好像对海外之地有着一些担心。 而事实上，安初筠猜测的并没有错。王茂平对于外面的世界的确有着自己的担忧。毕竟，自己与其他人并不一样。 两世为人的他，即使前世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乱七八糟，但也是知道历史轨迹的。 就算在某一个节点发生了未知的变化，就算形成了一个平行的世界，但历史的大致进程与方向，并不会发生变化。所以，他生怕孟朝在不知不觉中被落下。 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连自己治下的府都很难去改变，又能够做些什么呢？隐藏在担忧之下的，是隐隐的无力之感。 “夫君，你知道吗？那边的人会在眼睛上带一块镜子，来让东西看的更清楚。还会用一种特制的镜子来看虫子……” “对了，还有一种镜子可以把远处的东西看的更清晰，就好像尽在眼前一样……” 安初筠的话，让王茂平心中的隐忧不禁又加深了不少。这个盖兰夫人既然知道，就说明这些东西在西边，不说习以为常，但也是很多人可以接触到的了。估计有一些，也已经传到了孟朝。 “夫君，你在想什么？” 看着王茂平眼中的一抹担忧，安初筠关心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将这些东西做出来的人很厉害。”王茂平嘴角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夫君是在担心，有一天会遭遇到海外的威胁？” 王茂平点了点头，果然还是妻子了解他。 “夫君，我孟朝幅员辽阔，人杰地灵——”安初筠出言安慰，夫君平日已经是极为辛苦，她不想对方再为了未知的事情，而平添一份担忧。 “可是外族如今就在虎视眈眈，睥睨窥觎。”无论是远虑还是近忧，他都心知肚明。 安初筠想要再说些什么，去减轻丈夫的负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也许就是杞人忧天。初筠不用放在心上。”王茂平拍了拍妻子的手，神情仿佛变得轻松了一些。 即使有一天他所担心的事情会成真，但那一天并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未来，还不如让自己轻松一些的好。说到底，他没有超乎寻常的能力，这辈子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选择自我开解的王茂平，将担忧又重新压回了心底。 “夫君说的是！” 安初筠自然是知道丈夫没有那么容易就将担忧抛下，毕竟一个将肇原府扛在肩上，每天宵衣旰食，案牍劳形的人，心系的又何止是肇原府的百姓呢！ 不过，就像之前不知道该怎么再开口一样，她很明白这份忧虑不是别人几句宽慰的话就能够开解的。 “对了，盖兰夫人送了我一些花种。”安初筠选择转移了话题。 “哦？什么花？”王茂平也十分的配合。 “是一种菊花。” 菊花吗？王茂平并不是爱花之人，对于菊花的各种品类也不是很了解，所以西方一般都种什么菊？ “据说，这菊花的茎能够长到几尺高，像竹子一样粗，而且基本上只开一朵花，是杏黄色的。”安初筠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不远处取过荷包，递到了王茂平的面前。 听着妻子的描述，王茂平只有一个感觉，好壮实的菊花！！！他还真没有见过。 接过荷包打开，将里面的种子倒了出来，他想要收回刚才的话。这东西他不但见过，而且非常的熟悉。 “盖兰夫人说，花朵比盘子还要大，而且中间就像是蜂巢一样。真想看看它开花的样子啊！不过，想来要等到明年了。” 虽然安初筠也不是一个爱花之人，但对听起来如此稀奇的菊花，还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媳妇啊，你夫君我上辈子，不仅敲过它的头，榨过它的油，还吃过它的仁儿，啐过它的皮儿。 如果用一句话总结对它的印象，就是他喜欢吃五香味的。 此时王茂平将其中一颗种子放在手里，想要仔细感受一下，这久别重逢的熟悉。 然后不自觉的将它放在了嘴里，手一拧，舌头一勾，就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当然，生瓜子的味道自然是不敌炒熟的，但还是让他有一些感动。 在如今西瓜子上无法展现的剥皮技能终于是找到了用武之地。 也就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安初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把种子给吃了。 “夫君，你在做什么，快点吐出来，如果有毒该怎么办。” 面对妻子脸上的焦急，王茂平也只能无辜的说了一句： “我咽下去了。” 就这一个小瓜子仁，即使以媳妇的武力值，在他肚子上打一拳，也未必能够吐的出来啊。 “那怎么办？” “放心，先不说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毒，即使有毒，这样一小颗，也不会致命的。”况且，他知道这东西没毒。上辈子，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 “夫君怎么会如此大意。”安初筠仍旧有一些担心。夫君一向谨慎，怎么会不加防备就把种子给吃了呢！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对于王茂平来说，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认错了。于是起身，向妻子赔起了不是。 “是为夫的错，夫人莫要生气。” 安初筠能怎么办，只能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虽然没有毒，但王茂平实际上，确实是后悔了。不只是因为害得妻子担心，还是因为他这一举动，使得种子失去了开花结果的机会。 真心疼啊！ 第1394章 来的早了一些 对于王茂平来说，壮实的菊花只是一个插曲，虽然让妻子担忧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他没有任何不适，心才放了下来。 王茂平数了一下，盖兰一家还是挺大方的，居然送了十颗种子，当然被他吃了一颗。 九颗，王茂平准备在后面的院子里种上四颗，毕竟妻子看起来好像很感兴趣。剩下的那五颗，王茂平准备放在东华庄去种植。 毕竟鸡蛋不能够放在一个篮子中。当然，这都是明年的事情了。 因为距离年底越来越近，所以最近王茂平散值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和家人一起吃晚饭，都变成了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如今好像又变回的小棉袄，会溜到膳厅，美其名曰去陪父亲。家里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是想要趁机再吃上一点儿。 所以，王茂平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在闺女上桌以后，他就会开始讲课。让小家伙在吃与不学习之间进行选择。 王曦年自然是选择了后者，夹两筷子就开溜。 其实夫妻俩，之前一直担心，闺女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没吃饱，后来发现并不是，只是单纯的馋而已。 闺女，吃两口肉容易，但想减两口肉，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你多吃的每一口菜，都需要在习武的时候，消化出去才行。 为父也是为你的健康考虑啊！ 看着闺女再一次落荒而逃的背影，王茂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种非得吃上两口再跑的行为，到底是锲而不舍呢，还是善于放弃呢？ “大人！”贺成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池千户来了！” 嗯？这位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拜访了。相比于以往，拜访的时间也提前了，难不成知道他最近有些忙，所以不好深夜来访？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但却加快了扒饭的速度，碗中剩下的饭，很快就被吃完。 来到书房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灌了两口，反正没有别人，也不用注意仪态。主要是，刚才吃的有点急，把自己给吃齁了。 “大人！” 书房门被敲响，池焱走了进来。 “池千户此时过来，是石春县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如今只剩下兴贺山那条私贩的路线，池焱手下的人一直盯着。严定怀因为谨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所以，石春县那边，那些运送私贩货物的商队，也并没有出现。这也是王茂平所乐见其成的事情。如今，是有什么变化吗？ “那些商队并没有出现，不过，土柳村有所动作。” 土柳村？王茂平思考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猜测：“盐运过来了？” “是！”果然，王大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而之所以王茂平能够猜到，是因为运盐与私贩货物，虽然都通过山洞出入兴贺山，但二者也只是在路线上有所重合。 事实上，运盐的这条路线更加隐秘，又没有商人参与其中，所以严定怀应该还是放心的。 再有就是，严定怀可以控制那些商人，但他未必能够决定盐要不要运送过来。 而且，王茂平觉得，盐商敖家与外族，确切的说与土孛默部，是合作关系。想来严定怀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控制。 虽然不知道敖家与土孛默部的约定是什么，但如果盐没有交付到敖家的手上，也许会造成失约等一系列问题。也会让敖家产生怀疑。 所以，王茂平觉得，运盐不是严定怀可以控制的事情。 当然，同样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王茂平之所以没有对这条私贩路线动手，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断激起严定怀的疑心与忌惮，从而阻断货物流向外族。但是他无法不露痕迹的阻止外族通过兴贺山，将盐运送过来。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又给了他们一个，调查敖家、查缺补漏的好机会。 “一定要盯住运盐的队伍。” “请大人放心！”即使王茂平不嘱咐，池焱也会如此。 “对了，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池千户请讲！” “盯着那些商人的手下发现，他们的商队都经过一个地方。” “哪里？” 王茂平赶忙问道。自己一直找不出那些商人在交出货物之后，究竟是怎么获得银钱的。 “宁江。” “宁江哪里？” “宁江东营。” 好嘛，查到他老家去了。王茂平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那些商队去过，实际上也不代表着什么，毕竟是往来运送货物，经过宁江很正常。既然有路，那就是供人走的。 朝廷也没有规定，东营府的路不让商队经过。关键是有没有进一步的巧合。从池焱有些想卖关子的回答来看，应该是有的。 “他们是不是都去过东营府同一个地方？”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在九月，十月期间，这些商队都先后经过东营府城，而且都去过东营府城的一家钱庄，兴正钱庄。同样，他们都取了银两。” “看来这就是他们货物所换到的银两。”不然的话，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这家兴正钱庄与敖家有没有联系？”王茂平又开口确认道。 池焱摇了摇头：“兴正钱庄的规模不大，并没有查到与敖家的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王茂平也没有觉得失望。毕竟敖家作为数一数二的盐商，肯定也是不缺警惕心的。而规模不大，也符合他的猜想。 钱庄的规模大，管理与制度就会越发的严格。无论是敖家还是外族，去收买、支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是规模小的钱庄，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即使池焱的手下没有查到，也不能去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又问了一嘴: “也查不出与严家有联系吧！” “确实没有查到。” “那么，敖家贩盐的路线呢？有没有查到？” “回大人，如今也只是调查出了大概的路线。”说实话，即使是大概的路线，他们也已经尽了全力。 第1395章 走一步看一步 “没事，将如今掌握到的说出来就好。” 运盐的路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建立起来的，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查清楚的。王茂平有这个心理准备，自然就不会失望。 “等一下！” 在池焱开口之前，王茂平从书架上将地图取了出来。当然不是林江的，而是整个孟朝的。地图画的并不算细致，但想来也应该够用了。 “敖家贩盐的路线是……” 随着池焱开口，王茂平的目光则是直直的盯着地图。 “大概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敖家贩盐的路线，大概就是从曲泰出发，向西而去。”王茂平用手指着桌案上的地图，将刚才池焱说过的地方连成了一线。 “是，还有宁江的一小部分地方，东营就包括其中。”池焱补充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盐商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啊。 “池千户辛苦了！” 池焱手下的人一直盯守着石春县以及所涉及到的商队，也很是辛苦。但在彻底将严家等人连根拔起之前，恐怕要一直盯守下去才行。 “大人，在下还有一件事情。” “池千户请讲！”看来这段时间池焱收获不小啊。 “最近几个月，有货郎出现在土柳村的附近。” “你觉得奇怪？” “土柳村太偏僻了一些，所以很少有货郎出现。不过，并没有发现异常。可能是我疑心太重了一些。您看，要不要细致的调查一下？” 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池焱对于土柳村的风吹草动都格外关注，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不用！”王茂平摇了摇头。 池焱显然没有想到，这位王知府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按理来说，他面前这个人，才是疑心最重的那一位啊！ “你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在货郎出现的那一刻，基于土柳村的情况，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而你又想不明白，如果此人真的另有目的的话，又是什么目的。所以想着去调查，证实或者打消你的怀疑。”王茂平分析道。 池焱苦笑了一声：“是在下有些风声鹤唳，让大人见笑了。” 或许真的是他疑心太重，所以王大人才会这样说。也许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货郎而已。 “池千户的谨慎是对的，这个货郎的确是另有目的。” 池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估计是没想到转折来的如此突然。 “大人的意思是，那货郎是您派过去的？”好在脑袋转的够快，下一刻已经反应了过来。 “没错！” 池焱口中最近几个月出现的货郎，是马峰乔装打扮的。之所以，王茂平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他，而是选择了追问。 就是想要知道，引起盯梢官兵注意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是马峰留下了什么破绽。而询问的结果让他放心下来。 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而是池焱和手下对土柳村附近出现的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 “可是，大人，即便是土柳村中的普通百姓，口风都非常严。所以扮成货郎，很难接近他们，更不要说套取消息了。”池焱并不看好这种方法。 他的话，王茂平自然是明白的。即使土柳村的百姓这些年都生活在胁迫之下，他们也不会轻易去与外界接触，求救。 二十年的时间，村民们肯定对那些不速之客充满了恐惧与忌惮，也许早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与念头。而即使他们想要反抗，也不会去轻易相信，偶然路过的货郎。 “池千户说的有理，不过，本官只是想引起其中一个人的注意而已。” “其中一个人？大人，您已经选好目标了？” 他的手下盯了土柳村这么久，都没有找出适合接触的人，王知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王茂平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重新开口：“土柳村的一些百姓因为徭役曾经离开过村庄，来到府城，池千户是知道的吧。” 池焱点了点头。他的手下汇报过这件事情，因为肇原府发现石漆，所以，抽调各县的百姓去挖取石漆。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大人就已经选好了目标？”所以那次土柳村百姓去服徭役，应该就是王知府有意为之。 “倒也不是说本官选定的目标，只是此人应该是有反抗之心……” 马峰乔装成货郎，实际上就是为了引起柳杨的注意。而第一次，第二次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此人。 在第三次的时候，才与柳杨有过一个照面，双方寒暄了一句，并没有其他的交流。当然，这也在王茂平的意料之中。 柳杨只是在徭役之时，与马峰有过接触，虽然能算是相对熟悉之人，但肯定不会轻易将土柳村的事情告诉他。 而那时自己出现，柳杨有想要站出来的冲动。也许在他的心里，只有将秘密告诉知府，才有可能让真相大白，让他们得以解脱。 如今，柳杨如果还想要反抗的话，马峰的再次出现，就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在反复接触与衡量的过程之中，在马峰刻意的引导之下，也许就能够取得柳杨的信任。 这么多年，土柳村虽然偏僻，但并不是与世隔绝。但所隐藏的秘密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只能说明，那些原本的村民，因为忌惮或者是受过教训，没有将秘密告诉给亲朋好友。 所以，柳杨会发现，马峰也许就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棵救命稻草。 “大人果然是运筹帷幄，在下佩服不已。”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但池焱对于事情的经过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所以，王知府真的是从徭役就开始布局。 果然，能够发现两条私贩路线，无疑是细致入微，步步为营之人。 “池千户过誉了，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不过如果此人，真的能够为我们所用的话，你们窥察土柳村，也能够更轻松一些。” 柳杨如果真的愿意相信马峰，那么他们不仅能够了解到土柳村的秘密，还能够多一个与官兵里应外合之人。 “大人所言极是。” 第1396章 来的晚了一些 池焱离开之后，王茂平又照例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将私贩货物运送到石春县的商人，是通过兴正钱庄，来取得收益的。 那么，就像他之前所猜想的那样，土孛默部私贩货物的通道，如果不止林江这一个的话，那像这样的钱庄是不是也不止一个呢？ 王茂平这样推测是有依据的。因为土孛默部拥有盐湖，那么他们大概率会选择用盐作为交换。 其他地方私贩货物的商人，就很有可能同样通过这个方式得到银钱。那么类似的钱庄，就不止兴正钱庄这一个。 但是想要发现这些钱庄，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不就等到将敖家定罪之后，让他们供出来，要不就需要找到其他私贩路线，然后顺藤摸瓜。 不过有一点，敖家也许能够供出钱庄来，但想来是不知道货物私贩路线的。所以，抓住敖家并非一劳永逸的事情。 话说外族应该只与敖家这一家盐商合作吧，要是再冒出来其他的—— 王茂平晃了晃脑袋，起身将书房的蜡烛熄灭。可不能再想下去，太吓人了一些。吓得他晚上做噩梦，他还能接受。这要是吓得睡不着觉，也太亏了一些。 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发现最为恐怖的事情，是自己吓自己。唉，这怎么不算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呢。 好在，王茂平思绪阻断的还挺及时，所以，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不对，算不上是进入梦乡，毕竟一夜无梦。 出门去二堂的路上，一阵凉风吹过，刮的他脸还有点儿疼。不过，也瞬间让他精神了不少。 “大人，这是各县上呈的详文。” 书吏一大早就将公文送到了他的案头。如今距离年末，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忙，所以王茂平希望这上呈的详文不要再给他添乱添堵。 翻看最上面来自富丰县的详文，也只是正常的汇报而已，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要举办团圆会吗？ 算是一件好事。 即使只是小打小闹，想来县里面的百姓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将富丰县的公文批阅完，放在一边。王茂平又拿起其他县的详文。 嗯？也要举办团圆会？ 咋的？怀顺县也开始向府城看齐了？ 等看到历寿县也要举办的时候，王茂平觉得知县们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概率极为渺茫。 所以是事先商量好的？ 将全部详文都看完之后，王茂平已经可以确定，各知县的确是事先通过气。六个县，都要举办团圆会。 行吧，还挺团结。要是少了一个，才是最为尴尬的事情。希望各县的百姓，也能够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 王茂平这边，因为各县的详文，还有些小感动。不管怎么说，百姓们是能够收获一些欢乐的。 “大人！石漆作场的孙管事，派人把发现的龙骨送过来了。” “好，先收入府仓吧。” 龙骨是一味药材，在东汉的《本经》之中，就已经开始有记载。在世人眼里，就像龙胆草，龙涎香一样，可入药，名字并不用避讳。 “是！” 上次他还说，想要将龙骨拼起来，不过转眼就忘在了脑后。看来得等他抽出时间才行，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抽出时间嘛，他也不知道。 也许，过年的时候？ 所以，东西虽然是送过来了，但拼凑的工作还需要往后推迟。 龙骨并不轻，所以将东西从马车上卸下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当然，也吸引了府衙差役和官员们的注意。 王茂平并不介意，有人对龙骨进行参观，如果有人对此产生浓厚兴趣，愿意主动请缨，揽下拼接的活计，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官员还是差役，都只是看一个稀奇而已。 “大人！” “怎么了？” 看到差役走进二堂，王茂平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所以，又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安静的处理一会儿公务。 “回大人，布政司的石参议来了！” “哦？告诉同知去迎接。” “是！” 差役领命退了下去。王茂平也是有些好奇，石籍这次来的目的。上次，作为授诰官还与钦差打了一回照面，如今也没有过去多久。感觉这位来他们肇原府有点勤啊！ 王茂平胡思乱想了片刻，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公文，还是趁着石籍没有到府衙之前，把手头这件先处理完吧。 石籍来的很快，好在他处理公务的速度也很快。所以，终于还是在对方到来的时候，将公务完成。 然后，就看到了对方满面的笑容。别管是发自真心，还是有礼貌加成，都无疑表明一件事。 人家这次过来，带来的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事实上，王茂平猜测的没有错，上次石籍过来，是作为授诰官，这次是作为宣旨官，身份还是挺多变的。 这也十分正常，下到地方的圣旨，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派专人送达的话，都是由地方官员来传旨。 而虽然都是地方官员传旨，虽然都是圣旨，但根据内容的不同，重视的程度实际上也会有所不同。 马东河带着东华庄的农人，制出了脚踏的石磨，朝廷自然是要给予赏赐的，而赏赐自然是要圣上下旨批准的。 上次马东河造出了制肥桶，还带人改进了手摇磨而受到的赏赐，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上次的圣旨是由王茂平派人去宣读的。这次圣旨是由布政司派人过来，还是能够显示出布政司的重视。 只是王茂平觉得，这次朝廷来的赏赐，会不会晚了一些。虽然，这件事也早就被他给忘在了脑后。 “如今虽已寒风凛冽，但我们林江却是一副欣欣向荣之象。”石籍抿了一口茶水，看起来还有些感慨。 这么自夸肯定是有一定的理由。王茂平脸上也染上了感慨：“是啊，都是靠着巡抚大人，布政使大人的高瞻远瞩，以及各位同僚的共同努力。” 所以，到底欣欣向荣在哪里，该揭晓答案了吧。 第1397章 有点庆幸 “除了王大人治下的肇原府人才济济，阜安州那边也十分的出彩。” “哦？此话怎讲？”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最近公务繁忙，对阜安州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虽然偶尔会与阮风节通信，不过对方并没有提及到公务上的事情。 “如今阜安州的农药作坊，制出了两种新药，制糖作场也进一步改良了糖方，都受到了朝廷的嘉赏，而那边的稻米也成了御贡。” “真是太好了！”王茂平情不自禁的说道。 自己毕竟在那边当了三年的知州，投入过心血。即使如今，那里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也希望，阜安州能越来越好。 果然，阮风节是最适合做阜安知州的人。瞧瞧，这些是功劳，但也是人家为百姓努力的印记啊！ 石籍看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对面人的表情，这位王知府看起来是由衷的替阜安州感到欣喜。 而在他看来，无论是制糖作场，农药作坊，还是稻谷，都是这位留下的。所以，如今阜安州所得到的赏赐，也是借了这位的光。不知道王知府心里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王茂平不知道石籍怀疑他真诚的笑容里会不会藏有一些水分。要不然，高低得来一个否认三连。 “我与阮知州共事三年，他……” 听着王茂平滔滔不绝的夸赞，石籍这才明白，人家真的是持着欣赏的态度，看来刚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茂平对于阜安州那三年时光还是相当怀念的。尤其是在知府当的力不从心的时候，就会越发怀念。 所以，提起阜安州的话题，就难得打开了话匣子。过了一会儿，才止住了话题。 “让石参议见笑了。” “哪里，王大人您离开阜安州那么久，还惦记着那里的百姓，让在下佩服不已。”这句话，是石籍发自真心的。 “话说回来，在下倒是真的想要见一见那个名叫马东河的人，竟然能够两次获得朝廷的赏赐。” 虽然无论是这次还是上次，所赏赐的都是马东河以及东华庄的农人。但，谁都知道，东西肯定就是此人想出来的。 虽然出生农家，但这也是一个心灵手巧之人。 “不过，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王茂平没想到转折来的有点快。 “这位制出的农具两次得了朝廷的赏赐，按理来说，能够借此被召到京城去做工匠，或者为官庄皇庄做事。” 对于一个农人来说，能够两次获得朝廷的赏赐，已经是莫大的荣耀，而能名正言顺的为朝廷出力，更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看来此人所制出来的农具，还不足以让朝廷起惜才之心啊！ 而石籍猜的并不准确，马东河之所以没有被召到京城，只是因为他是肇原府的人，而且是官庄的庄户。 召到京城的那些工匠以及农人，再有功绩与作为的又有几人呢？而，此人为什么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却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想来，与如今的肇原知府有着一定的联系。 也许留在肇原府，以后还能有出彩的表现，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泯然众人。 所以，被召入京的提议，不是没有官员提出来，只是被启元帝驳回了。同样驳回的还有名单上，其他地方工匠与农人的名字。 官员们对于名单被驳回，自然是不在意的。毕竟只是一些工匠和农人而已，也只是按照惯例提写了名单。 想来皇上驳回，是因为心情不好或者觉得没有必要罢了。只是一件极为微小的事情，那些人错过这次机会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时运不济。 而提出来的官员却不知道，即使是工匠，农人，启元帝也是相当在意的。只是，京城或许并不是这些人最好的选择。 不过，启元帝虽然能够了解到肇原府的消息，尤其派往林江的钦差返回京城之后。但他可是好久没有收到王茂平上呈的密疏了。 王茂平表示，皇上恐怕您很快就要收到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启元帝很期待收到他的密疏。 此时听了石籍的话，王茂平心中升起一丝庆幸。庆幸朝廷没有将马东河召入京城的打算。 不只是因为，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也是因为人多了，就容易勾心斗角，马东河心思纯粹，根本就无法适应。 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才，可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当然，虽然听起来有些自恋，但他就是觉得，只有在自己手底下做事，马东河才能激发潜能，不断的进步，而不是原地踏步。 “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本官会让东华庄的众人，做好准备，恭迎圣旨。”王茂平微笑的回了一句。马东河也得从城郊的院子，回到东华庄才行。 石籍点了点，放下茶杯，随即转换了话题：“其实，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 “是火油的事情？” 在火油被孟远生提炼出来之后，王茂平就上报给了布政司，希望可以得到朝廷的重视。算算时间，布政司也应该知晓了。 其实，如果是其他府州的公文，也许布政司的官员还没有来的及查看，但是肇原府的公文，却会在第一时间被呈递到案头。 当然之前有这个待遇的是阜安州，足以见得布政司的重视。 “王大人猜的不错。布政使大人在看过公文中提到的火油后，极为重视。” 能不重视吗，自己所写的详文，极力突出它的优点，而又不会夸大。措辞上可是反复斟酌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朝廷出钱修建制作火油的作坊。 “本官命人将东西取来。石参议稍等片刻。” 石籍点了点头，再次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布政司自然也知道王茂平上呈详文的目的。 这位肇原知府还真是让人羡慕啊，在阜安州的时候，发现了忝菜可以制糖。朝廷在阜安州修建了制糖作场。 在肇原府的时候，又发现了石漆，朝廷拨银修建了石漆作场。如果王茂平详文上所言，并没有夸大的话，那么朝廷极有可能，在这里再修建一个火油作场。 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这般频繁的落在人家身上呢。 第1398章 简单的对比 没一会儿，东西就被取了过来。 石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个铁皮罐，将其中一个打开。里面的东西呈黑褐色，看来这一罐是挖取出来的石漆。 于是，便将目光又投向了另一个铁皮罐。打开，详文里所述的火油，便映入眼帘。即使之前王茂平的详文，对于它的叙述很是细致。 和眼前石籍所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但是有一旁的石漆作为对比，还是让人感觉到惊讶。 到底是如何将黑褐色的石漆，变成如今带一点点黄近乎于水的颜色呢。所以，是给它脱了色？ 不过，这味道属实是不太好闻。 “这就是火油？”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 “所以真的比石漆直接用作火器的效果更好？”虽然这么问，但石籍心里自然是有答案的。 毕竟，王知府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人。再加上如今看到实物，和灯油很是相似，他更不会怀疑。 但即便如此，他也得亲眼看一看才行。眼见为实，才好回去复命嘛。 “自是如此！” 油灯被取了过来，差役将铁皮罐中的火油倒在了灯盘之中，放入灯捻，随后将其点燃。此时的肇原府已接近黄昏，油灯的火光，瞬间就弥补了光线的不足。 “这火油的确是容易点燃，且又明亮。不过，好像不能说明——” 没有石漆作为对比，并不能说，它比石漆更容易点燃。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的，但火油的味道刺鼻，要是把石漆像它一样点燃的话，那不仅刺鼻，还会直冒黑烟。这会客的厅堂也就不用待人了。 所以，他之所以将实物拿过来，一来是让石籍认识一下实物，直观的感受一下，将石漆变为火油绝非易事。二来嘛，则是让对方知道，火油在照明方面不可忽视的作用。 诚然，如今照明除了蜡烛之外，还有很多灯油的选择，但是在他所熟知的轨迹之中，火油可是逐步占据了很大的份额。 “石参议请！”王茂平起身，说了一个请字，便率先迈开了脚步。 此时府衙的空地之上，已经搭起了两堆柴火。除了石籍之外，府衙的官吏们也聚在这里。 王茂平看了看搭起来的柴堆，想来应该能让石籍直观的进行对比了。 冲着差役使了个眼色，分别装有石漆与火油的桶被提了起来，撒在了两堆柴火之上。 随后将燃起的火把向柴堆扔了过去。 之所以这么做，还是担心有一定的危险存在。所以，自然不要近距离点火的好。 火把接触到柴堆的一瞬间，两堆柴火都被点燃。但对比也十分的明显，带着黑褐色石漆的柴火，火苗相比于火油的那一堆，有着很明显的劣势，看起来燃烧的并不剧烈。 而作为对比，另外一堆火苗则是蹿的很高。不仅如此，淋上石漆的柴堆冒出了滚滚黑烟，而另一堆的烟雾则是小了很多。 不过，如今即使没有寒风吹过，所飘散过来的味道，也让站在稍远处的众人掩住了口鼻。 这味道不仅是难闻，关键它真呛人啊！ “石参议觉得这两堆火，哪边先灭呢？” “王大人这是已经将答案告诉在下了啊！” 没一会儿，虽然仍旧是滚滚黑烟，但石漆火堆上的火焰，变得越来越小，看起来会逐渐的熄灭。 而直到火焰已经消失不见，淋着火油的柴堆仍旧燃烧着，看起来并没有要熄灭的架势。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对比，但结果却是直观的肉眼可见。 “石参议，无论是边军还是官兵，用火油去制作火器，想来比直接用石漆，效果会更好吧。” “王大人所言极是。” 石籍点了点头，如今看来的确是如此，所以只要能从石漆中得到六七成的火油，那么想来朝廷就不会不动心。 而这位王知府在详文上所写的正好是“约七成”。以自己对于他的了解，这里面应该没有多少夸大的成分。 事实也同样如此，在这种数据上，王茂平并不会掺杂水分，毕竟夸大就容易被打回原形，他这种好面儿的人，自然不会去做有损颜面的事情。 所以约七成，在他这里是最少七成的意思。 如果在后世，对于火油的需求，想来是在逐渐减弱。而由于技术的成熟，能够通过不同的馏分，得到不同的油，满足需求。 不过，现在的条件显然不允许，有些油虽然沸腾范围比火油要低，但是，馏程差值太大，以现有的条件很难去收集。 所以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想来能够从石漆中得到的也只有火油而已。当然，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已经很满足了。 同样，能够得到七成火油，他也已经很满足了，而除了火油之外，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油渣，大概一成左右。至于缺失的两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由于条件有限，损耗是必然的。 至于那些油渣，王茂平自然是不准备放过，看看能不能有用武之地，如果能铺路的话，那也是极好的。 见到了火油，石籍这次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一半，只等明天去东华庄宣旨了。 不过，他也明白了过来，王茂平在详文上提及火油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建立火油作场，取得功绩，而是想让肇原府能支配的那三成，得到更好的收益。 火油的确是能更好的用于制作火器。但这东西也可以做灯油啊。之前自己可是看到了它作灯油的效果。 这王知府是想要一举两得，算盘打的是真响！ “这火油用来做灯油，效果也很是不错。王大人，石漆在肇原府可谓是物尽其用！”石籍此时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不过，能够制出火油来，这王知府手下，看来是有能人啊。 “哪里，这火油的味道还是太刺鼻了一些。”这个缺点有点过于明显。 “诶，王大人此言差矣，如果它的价格比其他的灯油低，很多百姓还是愿意去选择的。” 虽然是刺鼻了一些，但它确实挺亮啊！ 第1399章 拼起来? 石籍的话其实没有错，只要价格够低，就会有人选择。 但无论是孟远生还是王茂平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都是，如何将味道减轻。诚然，也许多次尝试都不能取得成功，但总要去试一试。 那三成石漆，他固然希望能够得到最大的收益，但如果可以真正方便百姓的生活，那么，收益最大化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本官还没有来得及向布政司汇报。”火油的话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所以王茂平便转换了话题。 “哦？” 这肇原府该不会又捣鼓出什么东西，或者发现什么矿脉了吧。石籍倒是没有往案子上想，毕竟布政司涉及不到。 “石参议，请！” 石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着王茂平来到府衙一间仓房前。差役将仓房的门打开，里面因为没有多少光线，显得有些暗。 随着油灯亮起，变得明亮了一些。 别说，这火油亮的比之前他看到的，还要明显了一些。就是味道还是一成不变的难闻。 不过，石籍的注意力还是立刻集中在了地上。这冷不丁的看上一眼，把他的心吓得咯噔一下。 这里面咋都是骨头呢？不过定睛一瞅，看起来并不是人的。但，无论是什么骨头，都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吧。 王茂平看着刚才下意识捂着心口的石籍，心里寻思着，这位胆子也太小了。这些骨头经过岁月的沉淀，也就只能勉强辨认出来。根本就不可怕好吗！ 面对这跨越千万年甚至是亿年的见面，你感到的应该是惊叹，而不是惊惧。 “这是龙骨？” 王茂平点了点头：“石参议说的不错，这就是龙骨。”这可是今天刚运过来的，要不然，还看不到呢。只能说，你还是很有眼福的。 “如此大而完整的龙骨，在下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它应该不能作为祥瑞吧。”石籍斟酌着说道。 其实，石籍也只是知道龙骨是一味药材，并没有亲眼见过。能够判断出来，也是因为书中的描述。 祥瑞？王茂平有些无奈，他也没想过，把这龙骨当成祥瑞啊！咳，他是那种对祥瑞有执念的人吗！ 看来，石籍就像其他人一样，并没有意识到这份被时光所遗漏的价值。 “石参议说的不错。但这么大的龙骨用作药材，本官觉得太可惜了一些。所以，决定把它拼起来。” 王茂平觉得，这骨架保存的还是相对完整的，要不然，在这个时代，也没有拼凑起来的必要了。 “拼起来？”石籍很想要问一下，不费劲儿吗？即使真的拼起来了，然后呢？能干嘛呢？ “嗯，这样大的龙骨拼起来后，肯定相当震撼吧。” “王大人言之有理。”石籍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所以就是为了震撼呗！但这东西拼出来是吓人还是震撼可不太好说啊。 看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牵强，王茂平就知道对方想要表达，虽然不理解，但尊重他的决定。 而他之所以带石籍亲眼来看看，一来是他自认为，两人的关系还算可以，所以让对方看一个新奇。 二来，对方既然是代表布政司来的，那么他这也算是让布政司的人亲眼见到了，后续详文只需要几笔带过就好。 “如果布政司的诸位大人有兴趣的话，本官可以派人将龙骨送到庆绥府。”王茂平开口道。 他也只是希望这龙骨能够拼好，让它得到很好的保存，最好能够留给后世之人。至于是谁拼起来的，并不重要。如果谁有兴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呃，这需要看布政使大人的决定。”虽然最后的结果，基本上就是婉拒，但还轮不到他这个参议拒绝。 “石参议所言甚是！” 不过，如果以后他真的拼好了，再要过去的话，可就有一点不太地道了。咳，自己想的好像有点多！他连什么时候可以带人去拼，都不能确定呢。 从仓房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寒风渐起，让王茂平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显然设宴招待客人是相当必要的，因此热闹的宴会，很快便让人忘记了如今寒冬已至，寒冽的北风也被隔绝在外。 第二天一早，石籍便出发前往东华庄，王茂平则是一同前往。虽然他公务繁忙，但时间嘛，总归还是可以挤一挤的。 对于东华庄，石籍并不了解，只知道是肇原府的官田农庄。虽然，王茂平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但石籍在想，会不会与阜安州的城田庄一样，内有乾坤。 因此，他决定在宣旨之后，还是要好好逛一逛这个农庄才行。 虽然石籍是第一次来，但林玮、马东河以及东华庄的农人并不是第一次接旨。即使仍旧紧张，激动。但也算熟悉流程。 所以，一切进行的都非常顺利。 圣旨不止对马东河等人进行了赏赐，还对东华庄这个官田农庄进行了褒赞。让林玮这个管事颇为激动。 如今那些林江官庄的管事，哪个能比得过他。这样吹嘘的本钱，可不是谁都能够拿的出来的。 而农人们则是有些担心，这样光宗耀祖的大事，族谱上能写的开吗。 石籍则是在宣旨过后，仔细的观察着马东河。对方年纪不大，他是知道的，但却和他之前想的有一些差距。 他以为，能够两次因为农具而受到朝廷赏赐的人，肉眼就能发现过人之处呢。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腿脚不太好，说话也不太利索。 看来还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啊！ “马东河，你能够做出脚踏磨，制肥桶，以及改进手摇磨，足以见得你精明能干，慧心巧思，就连布政使大人对你也是夸赞有加。” “望你能够不矜不伐，更近一步。”毕竟是获得了朝廷的赏赐，石籍既然被派了过来，自然是要代表布政司夸赞两句的。 “谢，谢，参议大人。草民，谨，谨记。” 王茂平在一旁听着马东河的回话，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无奈。看来怕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克服的啊！ 第1400章 赏冬景? 马东河有些磕绊的回答，算是打消了石籍再夸上几句的想法。于是就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准备结束对话。 “如今还在琢磨农具？”眼见这个年轻人是庄户人家，即使有点奇思异想，想来也在农具之上。所以石籍只是象征性一问。 “回，回大人，没，没有。” 石籍最后一句勉励的话都要脱口而出了，却又咽了下去。 王茂平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插话。但心里想的却是，聊不下去，其实可以不用硬聊的。 还有小伙子，对方就等着你点头，然后勉励你一句，然后结束话题，你也太实诚了一些。 “哦？是暂时还没有好的想法？”石籍只能接着问了一句。如果这样的话，出言安慰一句来日方长，徐徐而进就行了。 “不，不是！” “那是什么？”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在，琢磨炉子。” “炉子？”咋的，这是对做饭的炉灶不满意？ “需要再热一些，而且鼓风……” 石籍听着马东河所说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听不太懂，最后一个反应是，这话说的不挺利索的吗！刚才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让炉子更热一些？” “这，这样，也，许还能蒸出其他东西来。” “蒸？”说话又不利索了，不过蒸是什么意思。 “好了，先下去吧。”王茂平终于是发了话。这种艰难的对话，他都听不下去了，所以还是结束吧。 马东河对于他的话，自然言听计从，赶忙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 “这火油就是从石漆中蒸出来的。所以，马东河的意思是说，看能否获得火油之外的东西。”王茂平解释道。 “原来如此！”石籍终于理解了“蒸”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东河就是想到蒸石漆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真的是太低估对方了。这样的人，也是百年难遇啊！ 王茂平如果能听到他心声的话，肯定会觉得，石籍给的评价有点低。这何止是百年难遇！ “并不是！” “原来如此，王大人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 那就说明，想到这个方法的另有其人，看来人家手底下，是有能人异士的。而王知府看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自然也不会去追问。 而王茂平也很欣赏石籍止住了话题。如今，他可是生怕自己手下的两个人才，被人家惦记。 要真的被撬走了，他上哪儿哭去？ “王大人，不知能否欣赏一下，东华庄的冬景呢？”石籍对于东华庄还是有一些好奇与期待的。 “自然！” 王茂平虽然不太理解，和其他地方半斤八两，都处于同一批最早入冬的，东华庄有什么特别的冬景。但是人家愿意看，那就看呗。 如今树木已经凋零，庄稼也早就已经收获，整个庄子显得有一点空旷。但，空旷也有空旷的好处，不用登高，同样可以望远。 这使得石籍，很容易就发现，东华庄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官田农庄而已，并没有像阜安州的城田庄一样，隐藏着农药作坊，肥料作坊。 因为之前有期待，所以，石籍心中不免是有些失望。 而这一丝失望之情，也被王茂平捕捉到。让他有点莫名其妙，咋的，别说东华庄，整个林江的冬景都差不多吧，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才对。 他们肇原府又不是偏得上天垂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奇景。 等等！与众不同？石籍该不会以为，东华庄另有乾坤吧！ 王茂平终于是发现了对方失望的真相。 “王大人，那边是架子？” 有些不甘心的石籍，拼命的想要找到哪怕一点点的与众不同。还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丝。 “没错！” “所以，是种菜用的？还是东华庄在种葡萄？”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架子很高，排列的也尤为整齐，而且所占的土地也不少。石籍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不对。 “蛇麻草！”王茂平回答道。这石籍的眼神还挺好使的嘛。 “蛇麻草？”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像是粮食，所以是药材？ “嗯，用来酿酒的。”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石籍还真的没有猜到，不过，如今只剩下架子，不然他还真想看看这蛇麻草，究竟长什么样。 “如今，肇原府的酒可是越来越有名气了。”说到酿酒，石籍还有些感慨。 以前林江的酒名声基本上是半斤八两，基本上出了林江，就没有什么名气可言。 但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肇原府的酒，突然就脱颖而出，开始变得受往来商队欢迎了起来。即使他在庆绥府，也有切身的感受。 “石参议过誉了！” “哪里是过誉，是实至名归，上次带回去的麦酒，布政使大人可是赞不绝口呢。” “而且，关于麦酒的诗作，可早就传到了庆绥府，尤其是钦差大人做的那首。” 石籍上次到访肇原府，恰巧遇见了钦差大人，宴会上还亲耳听到人家赋诗一首。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传到庆绥府。 对于钦差魏敏智那日宴会的诗作，肇原府的读书人几乎都知道。只是王茂平没有想到，流传的这么快。 不过人家诗作的确是惊艳，能流传的越来越广，也是应该的。当然，自己府的麦酒，如果能随之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相当于那位魏大人，免费为他们打了一个广告啊。 “在庆绥府，在下也有幸喝过一次麦酒，但味道与宴会时相比，有所差别。”石籍倒是没好意思说味道要差了一些。 王茂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新酿制出来的麦酒，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要更好一些，但却很难长时间保存。所以想要运出去，就必须有所放弃。” 如果两种麦酒都喝过的话，就很容易发现两者的差距，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石籍这才算是了解到了缘由。 “即便是损失了一些味道，但麦酒仍然是别有一番滋味。”麦酒虽然酒劲儿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但它的味道却很独特。 即便是如今的庆绥府，也开始有自酿的金珍酒，麦酒，但到底是无法还原肇原府的味道。 第1401章 聊表寸心的尺度 石籍这次的肇原府之行，除了宣旨以外，看起来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已经亲眼确定了火油的效果，还知道了东华庄有在种酿酒的原料。 至于蛇麻草，究竟是酿制什么酒用到的，石籍自然是没有刨根问底的去询问。酿酒的配方，基本上都是保密的，为的就是能有独到之处。他可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之人。 “大人，火油的确是如王知府在详文中所言。比没有处置过的石漆燃烧更为猛烈与持久。” “哦？那便好！”布政司如实上报，接下来就看朝廷是否同意了。 不过话说回来，石漆居然也被肇原府给捣鼓出了新花样，也算是王茂平的本事。郭兴黎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当然，对于布政司来讲，下面的府州越出彩，越说明他们治理有方。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并希望王茂平这样的官员，能够更多一些。 这样的人如果作为对比，那自然是容易遮掩别人的光彩，但是作为下属的话则恰恰相反，会让整个布政司都跟着添光。 “大人，那火油还十分适合做灯油。”石籍继续说道。 “灯油？” 王茂平在详文上可以说是着重体现了火油对于边军与官兵的用处。但，灯油却并未提及。倒不是忽视，而是他觉得只有将刺鼻的味道减轻一些，才更加适合作为灯油使用。 “没错，火油的光很亮，而且也很耐用。除了味道难闻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缺陷。”石籍解释道。 “可林江并不缺灯油。”郭兴黎这话，并不是对下属汇报的事情不重视，而是意有所指。 “大人，需要的百姓多了，也许就缺了。” “说的也对，那就要看咱们这位肇原知府的本事了。”郭兴黎点了点头。 他说林江不缺灯油是实话，但并不是说，林江盛产各种灯油，而是大部分百姓对于灯油都非常珍惜。 除非真的有必要，否则一些人家晚上并不会选择点灯熬油，就是为了不要用的太快。 所以，对于灯油本身来讲，亮，耐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对于百姓来讲，他们看重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便宜。 而石籍的这句话，则是表明灯油的价格，应该不会太贵，至少将来肯定是比各种灯油都要便宜一些。 当然王茂平并没有亲自告诉石籍，这些都是他根据王茂平的表现推测出来的。 最开始，火油被差役拿到他面前时，就选择用它做灯油。这就说明，王茂平肯定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而在他提出火油可以做灯油的时候，对方也只是说味道太刺鼻了一些。并没有其他否认之言。 他不相信，王茂平对于火油是否适合做灯油，没有深思熟虑过。那么，也就是说在对方看来，刺鼻是最大的问题。 王茂平可不知道，石籍还给他来了一通分析，但不得不说，分析的还挺对。 “这算盘打的还真响，咱们布政司自然是要如他所愿，尽快将事情上呈朝廷才是。” 郭兴黎如今也算明白了，王茂平的详文为什么对火油极尽夸赞之词。为的就是可以兴建作场，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能坐收渔翁之利，说明人家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运气。自从肇原府发现石漆以来，其他府州也都蠢蠢欲动，试图寻找石漆的踪迹。 但目前还没有谁，获得这种好运气。 有能力又有运气，怪不得能够让人酸意难掩呢。如果他不是布政使，而是林江知府中的一员，恐怕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意吧。 “大人，王知府又托下官带回了一些酒。希望您能够喜欢。” 石籍并没有在肇原府多做停留，在去过东华庄的第二天，便返回庆绥府复命。除了带一些火油回来复命之外，还在王茂平的盛情之下，带回了一些酒水。 因为，对于王茂平来说，来者是客，总不想让人空手回去。但，送重礼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不然，还以为他别有用心呢。 所以主打的就是一个礼轻情意重，既不显得怠慢，又挑不出错处来。肇原府的酒水如今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当然除了石籍，王茂平自然也不会忘了布政司这位主官。 而郭兴黎一听，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王知府有心了，这肇原府的酒可谓是声名鹊起！” 虽然他并不算是好酒之人，但王茂平聊表寸心的尺度，还是让他很欣赏的。 “大人所言极是。” “对了，肇原府可还有什么新奇事发生？”酒的话题被郭兴黎一句带过。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石籍也就可以退下了。 “下官听说，肇原府要与叙宁府进行蹴鞠比赛。” “哦？这倒是新奇。看来王茂平与史逖陵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蹴鞠赛的确是郭兴黎所没有想到的。 石籍在最初听说的时候，也感觉有一些惊讶。毕竟，这两个府虽然相邻，但两个知府好像没有什么交集。 虽然蹴鞠赛并不算什么大事，但也能够显示出两个知府之间关系的变化。 “下官想会不会是因为前些日子，外族被抓的事情？” “极有可能，毕竟史逖陵也算是沾了王茂平的光，才将府中外族埋下的钉子给拔了出来。”郭兴黎也是这么想的。 “王知府果然洞若观火，是断案的一把好手。”石籍感叹道。 而郭兴黎同样有这样的感受。这个王茂平的确是厉害。即便他们布政司并不掌管刑狱，但也听说了这个案子。 私贩货物以及许贵嫔家人偷梁换柱的案子，还没有过去多久。肇原府居然又挖出了外族埋下的钉子，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还不算完，还让其他一些府州跟着一起挖出了钉子，分到了一杯羹。你说，这案子算是大案吗？ 自然是算的。 如果是别人发现的，那他们自然会震惊。不过轮到王茂平的时候，却好像变成了一件不说习以为常，也能说是不出所料的事情。 让他们最为惊讶的恐怕就是，事情起因是外族想要对钦差下手。 第1402章 味淡如水 “大人，如果有一天，王知府调任回京，想来是不缺伯乐的吧！” 石籍对于王茂平算是满心的羡慕。即使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建树，凭借着断案的本事，也能够受到赏识。 “那是自然！” 郭兴黎虽然身在林江，但能够坐在布政使的位置上，自然对朝堂的事情不会一无所知。 王茂平在朝堂上究竟有多出彩，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所以，如果有一天，此人回到京城，那京城的那些衙门，恐怕大部分都会动心吧。 尤其是大理寺，刑部以及户部的三位尚书，对这位可是颇为的欣赏。 “精明强干之人，到哪里都能熠熠生辉啊！” 石籍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不过对上主官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该退下了，但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情忘了汇报。 虽然并不是大事，但让主官从公文上才知道的话，到底是自己的疏忽。 “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石参议请讲！” “肇原府发现了保存相对完整的龙骨！” “龙骨？”郭兴黎听到也有些发懵，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药材？” “是！” “王茂平该不会想把它当成祥瑞吧！”郭兴黎随之冒出来的想法，和之前石籍一样。同样是药材，如果能挖到千年灵芝，人参之类的，那作为祥瑞，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龙骨嘛，可是有些困难。即使上报给了布政司，布政司也很难把它作为祥瑞上报。龙骨虽然不常见，但也不算新奇的东西。 想要献给圣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按理来说，王茂平肯定是不缺这点功绩的啊。 石籍知道，主官和自己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一样误会了。 “大人，王知府的意思是，布政司想不想拼接龙骨。如果想的话，他就派人将东西运送过来。” 那自然是不想的。就是拼接好的，也没有兴趣啊。 就像之前石籍所预料的那样，主官自然是“婉拒”了肇原府的好意。而他的汇报也算是完成，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这肇原知府，倒是还挺有闲情逸致，还想着拼药材。看来是有信心将东西拼好啊！不过，虽然说布政司没有兴趣，但在向朝廷汇报的时候，也提上一嘴吧。不过，想来并不会受到重视。 其实，王茂平也没有想凭借着龙骨在朝廷上露脸。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才提了一嘴。 散值之后，郭兴黎难得有雅兴，让下人拿出石籍带过来的酒，自饮自酌了起来。这麦酒的酒劲不大，所以不用担心几杯就醉过去。 就是这特制的酒桶被打开之后，要尽快喝完才行。 “让你舍不得喝，这回好了吧，酒味都淡如水了！” 喝麦酒的自然不只是郭兴黎一人。此时，远在京城的安万寻，正被两个好友“数落”着。 “我也没寻思打开之后，还不到两天的时间，味道就变淡了。”虽然，女婿信上提到过，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如今，算是彻底相信了。 “谁让你吃独食呢，早点叫我们过来不就好了嘛！”韩正广开口道。 “惦记我这点酒做什么，我女婿又不是没有给你们送！”安万寻说的也是理直气壮。 新添一子的喜事，王茂平自然是告诉了家里，以及老师，好友，岳父，大舅哥，师兄等人。当然，随信一起的还有些肇原府的特产。 酒场酿制的麦酒、金珍酒就在其中，而为了表示对于老丈人的敬重，无论是酒水还是特产，都要多上一些。 即便如此，王茂平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安家父女之间的关系，有些生疏。但他这个老丈人出手却很是大方，给两个孩子带来了不少礼物。 当然，绝大部分，都被他们夫妻俩“暂时保管”。 而京城的韩正广与吕必安都收到了来自王茂平的礼物。都是好酒之人，没事就喜欢小酌两杯。 所以王茂平送过来的酒，很快就被喝完。两人自然就惦记到了安万寻的身上。平日里挺大气的一个人，竟然变得吝啬了起来。 酒嘛，自己喝有什么意思。可现在呢，难得又大方了起来，酒味却散的快差不多了。 “今天可是你请我们喝酒的，怎么，想说话不算话啊！”吕必安也加入了“数落”。 “这不请你们喝了嘛！”安万寻指了指桌上的小酒桶，觉得扔了也太可惜了一些。 “唉，亏得我还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呢！”吕必安自然是知道该如何拿捏这位好友。 果然，安万寻下一刻就问出了口：“什么事？关于林江的？” 不过，吕必安自然是不会轻易说出口，只是用手晃了晃酒杯。 “拿一坛金珍酒过来！”安万寻冲着下人说道。随后转头看了过去：“这回能说了吧！” 看对方仍旧在吊他的胃口，只好冲着下人又补了一小桶麦酒。 “这还差不多！”吕必安终于停止了卖关子，继续开了口： “魏敏智作为钦差从林江回来，你们都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啊！快别卖关子了！”安万寻催促道。上早朝时，还能看到这位呢。不过与他没有什么交集。 “那，你知道他在林江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事？” 其实在得知皇上派钦差去林江时，安万寻还写信给王茂平，希望他能够有所准备。但显然，信的速度有一点慢，而王茂平已经从其他地方知道了此事。 而不只是安万寻，此刻的韩正广也有些好奇，魏敏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酒！” 吕必安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安万寻无奈的拿起了酒壶。对于好友的脾气秉性，他还是了解的，看来事情跟女婿应该是有点儿关系啊。 “在林江的时候，可是有人要刺杀这位钦差呢。”虽然这个案子还没有传回京城，但吕必安作为大理寺的官员，自然已经听说了一些风声。 “所以，该不会是肇原府有人要刺杀魏敏智吧！”安万寻的表情微变，问的有些小心。心里则是希望他的猜测是假的。 第1403章 礼单上的东西 “没错，就是肇原府有人要对魏敏智不利！” 吕必安马上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这个答复并不是安万寻想要的，因此杯中的酒马上就不爽冽了。 他和魏敏智没有什么交情，但人家的父亲是大学士，这位还没到不惑的年纪，官职就在自己之上，任右佥都御史。 如果因为肇原府有人对其不利，而使得女婿间接得罪了这位，那可就有些糟心了。 “魏敏智应该没有受伤吧？” 如今的安万寻已经没有举起酒杯的兴致。没有受伤还好，如果受伤了，那么对方，对于肇原府，对于知府的印象肯定会一落千丈，无妄之灾也得受着不是。 皇上之前召见魏敏智的时候，对方该不会说小话了吧。 “没有！” 安万寻的心算是撂下来一些，赶紧端起酒杯，用酒来压压惊。 “所以贼人也逮住了？” “嗯，那是自然！”吕必安也悠然的喝了一杯酒。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冒冷汗了。 “还好，还好！”安万寻有些庆幸的说道。 “贼人在魏敏智到肇原府之前就已经逮住了。” “什么？那你不早说，害我被吓了一跳。”原来是虚惊一场。安万寻的心总算是完全落了地。然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愧是我女婿！” “也就是说，茂平早就察觉到了贼人的阴谋？”韩正广此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错，据说还是在肇原府隐藏了二十多年的一伙外族之人。” “不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需要等案宗到达京城才能知晓。” 吕必安又一次觉得他这个师弟如果能留在大理寺的话，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但不得不承认，即使不在大理寺，人家依旧有作为，甚至表现更为亮眼。 就是他的主官啊，一直惦记着，如果小师弟将来能回到京城做官的话，一定要把人抢回大理寺。 “我女婿抓到的居然是外族人？还是隐藏二十多年的，那岂不是又立功了嘛！”安万寻倒是会听重点。 “怎么样，今天这酒没白拿出来吧！” “这话说的，既然邀你们过来，还能缺了你们的酒不成！”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初我……” 韩正广和吕必安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接下来，又要旧话重提了。 而对于林江有人意图对钦差图谋不轨的事情，如今京城也就极少数人知道。当然，这极少数人中，肯定是包括当今的天子。 钦差的任务是代天子巡视边军与林江，所以在回京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向天子进行了汇报。 启元帝并没有问起肇原府，不过，魏敏智对于肇原府以及王茂平这个知府，却是赞不绝口，提到了很多关于肇原府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有贼人意图对他这个钦差下手。 让启元帝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给予了关切的询问。作为他选出来的钦差，对于魏敏智，他自然是看重的。而对于魏家，启元帝也是有一丝愧疚的。 不过，对于魏敏智口中的王茂平，启元帝却只表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欣赏。 只是，在人退下去之后，启元帝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了笑： “幸好提早发现了啊！” 内侍立在他的身后，头一直低着，却听到启元帝轻声呢喃了一句： “要不，真的是愧对他们魏家了。” 魏昶全的两个儿子，都是才华横溢的栋梁之才。只可惜魏敏思和他的太子一样没能活着离开林江。 如果，这次被他任命为钦差的魏敏智，也没能活着离开林江的话，启元帝无疑会又多一份愧疚，甚至怀疑，会不会是什么难以避免的宿命。 但，终究阴谋还没有实施，就被王茂平给发现，并且将隐藏颇深的外族人一举抓获。 或许这也是一种宿命？ 那些外族人居然从二十多年之前，就已经安插在了肇原府。足以见得，谋划之深远。 那他的太子被害，会不会因为阜安州也有这样的钉子呢？那个张家到底在哪里，而隐藏起来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呢？ 午夜梦回的时候，这些问题就会侵占启元帝的思绪，不断地在他脑海中萦绕。空寂的宫殿之中，坐在龙椅上的他，即使是天下之主，也会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宸儿，父皇老了啊！” 启元帝近来总是会产生这个念头。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打败了几个兄弟，坐上了帝王之位，意气风发，豪情壮志。 但壮志雄心在三十多年之后，也已经沉淀了下来。而心中的执念却是一年比一年强烈。 明年太后八十大寿，他也会步入耳顺之年。他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够等到当年的真相，才能够为宸儿报仇雪恨呢。 “咳！咳！”今晚空寂的宫殿按理说应该是暖意十足，但启元帝仍旧是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 或许有的时候，让人遍体生凉的并不是寒风凛冽，而是心里的无可奈何。即使是万人之上，也会有力所不逮之感。 “陛下！” 殿中的宫灯有些昏黄，将悄无声息出现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 “说！” 启元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惜字如金。 “礼单上的东西出现了一件。” “哦？是什么？”启元帝放下了扶在额头上的手。 “是一件海棠形錾花镶红宝石金盘。十三年的礼单上出现过。” “是谁的？” “回陛下，是北安侯的孙子拿出来抵债的。” “北安侯啊！” “陛下，北安侯的长子黄爅——” “是朕亲自选的总兵。”宫灯昏黄，但洒在启元帝的脸上却是墨尘如水。 回话的男子安静了下来，虽然陛下声音很平缓，但他也能感受到，那一股极力压制住的怒意。 “接着说！” “是！” “十二年至二十年，黄爅任林江一带边军的副总兵。但已伏罪的中路左参将吴广业，表面上看起来，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 “朕要看看礼单上的东西会不会再次出现。” “是！” 人影在领命的下一刻离开。宫殿又变得安静了下来。启元帝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地发着呆。 第1404章 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陛下，夜已深，您该休息了！”看着启元帝一动不动的坐了两刻钟，内侍忍不住上前打扰。 “走吧！”启元帝起身，随后向着宫殿外走去。 即便是皇宫之中，有宫殿的阻隔，寒风同样不会有所收敛。此刻披着鹤氅，启元帝仍旧感觉到了寒意。 “斗柄在北会怎么样？” “宸儿知道，是天下皆冬。” 启元帝的目光从夜空那七颗星上移开，看向了天璇，天枢的延伸处，北辰星发着遥远而又熟悉的光亮。 “陛下，岁暮天寒，要保重龙体啊！”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第一次教太子观天象也是在这个时候。”启元帝收回了目光，没有坐龙辇，而是迈步离开。 原本以为日子过得越久，记得的东西就会越模糊。却不曾想，宸儿小时候的样子，总能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的太子，如果还活着，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 早朝之上，官员们发现龙椅上的帝王心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都相当有眼力见的选择了安静，因此早朝结束的比以往要早一些。 让内心有怒火想要发泄的启元帝，没有找到借题发挥的由头，也只能是作罢，回到了乾明宫的暖阁，准备批阅奏本。 如今又快要接近年末，不只是官员的公务，就连皇帝要看的奏本也变多了不少。启元帝的怒意，随着批阅奏本的增加，也开始逐渐累积。 虽然没有什么大灾大患，但糟心的事情也并不算少，更何况这些还只是启元帝知道的呢。 当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奏本就被甩在了地上，茶杯也随之碎裂。但启元帝的那股火气，总算是发泄出去了一些。 “陛下！” “怎么了！”启元帝的语气平静，但目光很是锐利。 让乾明宫的内侍暗暗叫苦，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陛下的霉头，即使守在殿外，也能听到杯盏碎裂的声音。 “回陛下，贵妃娘娘派人送了参汤过来。” “哦？端进来吧！”启元帝的语气变得轻缓了不少。” “是！”内侍看到陛下态度的缓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下一刻，钟泉宫的宫女，便端着参汤出现在了暖阁之中。 “陛下，贵妃娘娘担心您勤于政务，而忽视龙体，特意命奴婢送来参汤。” “你家娘娘这两天如何？”启元帝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娘娘说她一切都好，请陛下放心！” “朕要听你说！” “是，娘娘晚上睡得并不踏实，昨晚又从梦中惊醒。”宫女连忙开口道。 “行了，朕知道了，今晚会摆驾钟泉宫。” “是！” 启元帝最近很少踏足后宫，只是偶尔去皇后的宫中坐坐，或者去探望李贵妃。很少去嫔妃的宫中留宿。 李贵妃在听说今晚皇上会过来后，那自然是喜悦中带着得意。到底她才是皇上最为看重的人。 那姐妹俩也就是凭借着家世，才占据着皇后的位置。哼，还真是有些不甘心。不过没有关系，皇后的位置并不是最尊贵的，如今的她也不屑于去抢。 李贵妃有些苍白的脸色中，闪过一丝得意。却不晓得，她派人送过去的参汤，让乾明宫暖阁中的梅枝更加粗壮。 也不晓得，如今暖阁中的启元帝神情仍旧阴暗。 “陛下！” “又怎么了？” “林江的密疏到了！” “哦？呈上来吧！” 启元帝放下了手里的奏本，将身子靠在龙椅的椅背。而一直陪在身边的内侍，则是赶忙倒了一杯茶水，恭敬放在他的面前。 林江来的密疏，要不就是巡抚苏溢诚，要不就是知府王茂平。启元帝倒是十分希望是后者。 之前魏敏智可是说了不少肇原府的事情。竟然连王茂平送的礼都说了出来。送府中酒场酿的酒，不得不说，这礼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过，怎么没给他送上一份呢？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想要尝一尝，肇原府的酒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茂平不是不想送，是压根就没敢想，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此时在处理公务的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感觉想要打个喷嚏，却又打不出来。 着凉了？应该不可能吧。这要是因为着凉染了风寒，可就失去了和王瑞峥互动的机会。单方面的互动，他也认为是互动。 好在，喷嚏被憋回去后，并没有其他的不适，让王茂平放心了下来。 而此时的乾明宫中，启元帝喝过热茶后，也拿起御案上的密疏。映入眼帘的就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字迹。 不过所写的内容却是让人失去了欣赏字迹的心情。 王茂平所上呈的密疏，开篇就进入了正题。将有关太子案的猜测，放在了最前面。 虽然如今对于太子被害的真相，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但关于设下陷阱的幕后主使，却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是启元帝最为恼火的问题，即使最后能够将那个张家揪出来，即使最后找出礼单的真正主人，但只要这个幕后主使没有抓到，又怎么能算是为他的太子报仇雪恨了呢。 即使王茂平之前的密疏中用的是猜测，但启元帝能够确定，肯定是有这个人存在。而且此人如果不是跟在太子身边的旧人，就是与那些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人，身处林江的王茂平自然是插不上手。而启元帝即使派人盯着那些旧人，却并没有任何收获。查找这个主使之人，如今看起来已经陷入了僵局。 所以，在看到王茂平密疏之上再次提起了太子案，启元帝还有一些诧异。连忙继续看了下去。 江家惨案？也就是说，王茂平推测肇原府一家灭门惨案与太子被害有关系？ 启元十七年？是凭借时间去判断的吗？这样可是并不严谨。 迫不及待将密疏的这一部分看完，可以说都是王茂平没有任何证据的推测，但却说服了启元帝。让他觉得，一切都十分的符合常理。 放下密疏，坐在龙椅上的启元帝开始沉思了起来。 第1405章 早出生数年? 启元帝从魏敏智那里听说了外族想要刺杀钦差却被王茂平识破的消息，也知道了那伙外族之人隐藏在肇原府已有二十多年。 但是他没有想到，十七年，那伙外族人中的几个不知去送什么东西后，便失去了踪迹。 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送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谋害太子，毕竟时间太过接近了一些。 他的太子在林江遭受了那么多痛苦，启元帝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而江家之所以会引起王茂平的注意，除了时间相近之外，也因为江家人中有一个不在肇原府而逃过一劫。但此人却再也没有回到林江。 “来人！” “去查一下，启元十六年、十七年，是否有林江的举人江浩鲲，参加会试！” “是！” 如果会试的名单上并没有此人，那么无论王茂平的推测有多么合理，都要被直接排除。因为那就说明，此人也许在来京城的路上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而如果名单上有此人的话，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与他同科应试的举人。就像密疏上所言，同为林江举子，相互之间即使谈不上熟识，但也应该认识。 也许顺着江浩鲲这个人查下去，真的能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在盯着那些太子身边旧人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启元帝并不想放过任何的可能。 至于密疏上，还提到了张家。世代为吏，竟然与外族勾结，王茂平信上说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 但启元帝相信，重刑之下，必定能够撬开对方的嘴。作为杀害太子的直接凶手，他怎么会放过呢。 鼎镬刀锯，千刀万剐，所有严酷的刑罚，启元帝都想要让他们经历一遍，即使是错杀也在所不惜。 想来王茂平也知道他心中的怒意，所以，密疏上提及如今边关并不太平，张家许尚有用处，望陛下三思。 当然，让启元帝打消念头的是另外一句话：“太子殿下，拥渊渟岳峙之行，怀盖世无双之才，天地昭昭，真相应显于朗朗乾坤之下。” 王茂平说的没错，他要让那些加害太子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罪伏诛。 将怒火压制了下去，启元帝拿起桌案上的密疏，继续看了起来，第二篇的话题已经转向了私盐。 无论是王茂平的密疏，还是苏溢诚的密疏，都提到过，另一条私贩货物的路线，运送过来的是盐。 所以肯定是有盐商参与进来。而如今这份密疏之上，关于私盐的流向，以及盐商敖家的消息，都更加详尽了一些，猜测的可能性也更多了一些。而这也让启元帝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剧烈。 使他又想起了那个黄爅。他亲自挑选的总兵，委以重任的臣子，如今守卫的边关，正是距离土孛默部最近的地方。 如果礼单真的与黄家有关，那么边关，怎么可能安稳！恐怕会像之前林江的一样，千疮百孔，无论如何，要先将黄爅调任。 启元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旁的内侍自然也感觉到了暖阁之中充斥着一丝丝寒意。 难不成，林江又出什么事情了？当然，内侍是没有胆量去过问的。 密疏的最后，王茂平夹带私货的写了一些肇原府的情况。表现一下，他作为知府并未忘记恪尽职守，而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虽然加班费他没有胆量去要，但自己的努力也要争取不被忽视才行。 而启元帝的怒火逐渐减退了一些。 内侍原本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跟着一起放下了些。所以，这密疏上的内容是怎么做到让陛下的情绪起伏不定的？ 将密疏全部看完，启元帝脸上的怒气虽然消散了一些，但仍旧没有心情，处理御案上的政务。 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但脑袋中不断地思索着总兵以及盐课司提举的人选。 “陛下！” “说！”启元帝仍旧闭着眼睛。 “陛下，十六年的会试，十七年恩科，确实有一个林江肇原府，名为江浩鲲的举子参加，但两次均落第没有通过。” “去找到一切可能认识他的人，尤其是同科的林江举子……” “是！” 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但启元帝相信，只要江浩鲲来过京城，参加过会试，就一定会有人记得他。 而如果真如密疏上所言，幕后主使利用了江浩鲲身份的话，肯定是经过接触与试探才选定的目标，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所接触的人就不只是江浩鲲一个。 如果，王茂平早出生数年，能够在太子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引起自己的注意就好了。他一定会将这样的人，安排在太子的身边。 如今正在处理公务的王茂平，自然不知道，启元帝的这个想法。早出生那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他还在卖保健品呢。 关键是上辈子，没能卷起来的他，基本上一无是处，是连父母都嫌弃的存在。即使真的提早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发光发彩的地方。 碰到系统的概率有多大，没有卸载干净的概率有多大。改变轨迹的他，估计连边角料都无法拥有。而，智商低又没把自己卷起来的他，只能是一个垫脚石而已。 “大人，团圆会的事宜……” 因为齐烁进来汇报，王茂平将公务放在了一边，颇为认真仔细的听着。 毕竟团圆会，是府城百姓期盼一年的大事。官府自然是要重视起来才行。显然负责团圆会筹备的齐烁十分重视，王茂平从他汇报的情况就能够听的出。 “团圆会事宜，让本官甚为欣慰，齐通判辛苦了。” 今年的团圆会，比起去年又多了几分新意，想来齐烁也冥思苦想了很久。果然，如今做事是越来越让人放心了！ “下官愧不敢当！”能够让主官满意，齐烁已经很知足了。 “对了，蹴鞠赛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也算是两府之间加强交流的方式，还是要给予一定重视的。 “回大人，蹴鞠赛的告示已经贴了出去……”齐烁对于主官交代的事情，可谓是尽心竭力，几乎没有丝毫的懈怠。 第1406章 一点儿花样 如今已经快要到岁末年关，所以百姓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即将到来的团圆会。不过前一阵子蹴鞠赛的余韵还在。 而与府内的蹴鞠赛不同，这是要与其他府进行比拼。因此在官府贴出告示之后，百姓们还是给予了关注，记在了心里。 不过，第一场蹴鞠赛在叙宁府进行。百姓们想要支持，也是有心无力。普通百姓，总不可能为了看一场蹴鞠赛，而跑到隔壁府。 所以，这热闹是凑不上的。 “……大人，您觉的如何？”齐烁对于蹴鞠赛的准备，并没有因为团圆会而放松。听起来是井井有条。 “还不错！” 第一场比赛在叙宁府进行，所以齐烁这样的安排，他很满意。但，王茂平觉得思路还可以再打开一些。 所以转折就来了！ “不过——” 齐烁没有想到，在团圆会的筹备上，大人都没有说“不过”两个字，而如今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大人对于他的想法，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王茂平想说，他没有不满意，而是很满意，只是还能做的更好一些。 “请大人指点！” “齐通判觉得，在咱们肇原府比赛，与在叙宁府比赛有什么相同之处，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相同？不同？齐烁在听到后，还有些迷茫。不过，大人这么问自有他的道理。所以，开始尽力的思考了起来。 不同的肯定是地点，那么相同的呢？比赛的两支队伍并不会变？可大人问的问题，会这么一目了然吗？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王茂平纳闷，自己这个问题，有那么困难吗？不应该啊，所以是面前的下属想的有点多吧。算了，还是他来说吧。 “相同的是，我们蹴鞠的队伍，是为肇原府而赛。” “而不同的是，观看百姓的立场不同。” “是！”齐烁连忙点头，所以大人的问题真的没有什么潜在含义！自己想的属实是有点多了。 不过，大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既然是为了我们肇原府而赛，那么即使在叙宁府也应该让他们感受到支持与鼓舞。” “大人的意思是，派一些百姓过去？” 果然，在自己手下做了这么久的通判，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没错，可以选一些人过去，食宿都不用他们自己承担。而且，蹴鞠赛的日期是在腊月二十三那天，因此会错过那天的团圆会。所以可以在团圆会的最后一天，给他们留好位置。” 因为就在隔壁府，所以团圆会的最后一天，肯定是可以赶得回来的。 当然，普通的百姓，因为要谋生养家，恐怕不能耽误那么长的时间。所以，要选的百姓，自然是能腾得出空来的。 “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还有，既然是为了肇原府而赛，那么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展示一下我们肇原府才好。想来商人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即使在客场，也可以展示一下，他们肇原府的特色嘛。 “是！”齐烁连忙点头，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蹴鞠服虽然有特色，但百姓的衣服也该如此。” 蹴鞠队员的衣服，是设计过的。除了服装统一之外，肇原府三个字，也绣在上面，后背还有队员的名字与所选的号码。 “下官明白！” “齐通判觉得是不是还缺了点什么？” 齐烁感觉自己想的脑袋都有点儿不够用了，也没想出缺什么。只能虚心求教的望着知府大人。 “能够观看蹴鞠赛的百姓，毕竟是极少数，所以——” “下官再派两个说书先生过去。” “很好！”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虽然大部分的百姓看不到，但也要让他们听的到才行。 既然选择了用蹴鞠赛来加强两个府的联系，就要让它受到百姓的重视。 “那下官这就去安排。” “好！” 齐烁退出二堂，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还得是大人，一个蹴鞠赛都能玩出花儿来。自己还是收起之前因大人称赞，而沾沾自喜的心情吧。 王茂平表示这哪里是玩出花儿来，这些都是别人玩剩下的。要是能有一个扩音器，他都想让竹竿子来一个现场解说。 只可惜，没有！ 算了，还是公务要紧！ 离年底越来越近，公务也越堆越多。他都抽不出空去查找边角料提供的书籍，也没有时间去拼那副龙骨。只能让府衙的杂役空闲的时候，去清理上面的泥土。 真希望，过年那几天可以清闲一些。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烛火熄灭，王茂平走出二堂。原本有些疲乏的面容，在被寒风拍了一脸之后，瞬间精神了起来。 这小风还挺提神的！ 回到内院，大白的窝竟然还安上了帘子，让王茂平颇为无语。对这只狐狸是不是太溺爱了，让它的厚实皮毛发挥一点作用吧。 回到卧房，安初筠正伏在桌案上写着什么，王茂平换下官服，凑了过去。 “在写信？” “嗯，给严夫人的信。”虽然离开了阜安州，但安初筠一年中，也会与严夫人互通两封信件。 而严夫人的女儿来到府衙，安初筠更是想要借着这封信，给对方透露一点她女儿的近况。 不过，为了避免严定怀发现端倪，即便安初筠用王曦年做幌子来透露菀茵的消息，还是需要字字斟酌。 “希望能够给严夫人一些慰藉吧！”王茂平开口道。 不可否认，他们夫妻俩对于严夫人是充满同情的，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没有到将严定怀绳之以法的时机。 “是啊，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何时才能团聚。”安初筠作为母亲，更能对严夫人的心情感同身受。 “爹，娘，啥时候吃饭！” 因为严夫人的话题，房间中原本升起一丝压抑，但马上就被门外的喊声打散。 王茂平最近几乎是天天加班，所以，就让家人不用等他吃晚饭。 今天的开饭时间有点晚啊！ “年儿散课后吵着要吃炖大鹅，娘又宠她，于是今天便又亲自下厨了。”安初筠解释道。 自从公婆来了以后，大鹅，闺女可是没少吃。但好像怎么吃都吃不够一样。 第1407章 入乡随俗 “奶做的大鹅，真好吃啊！太香了！”王曦年对于炖大鹅的热爱是超乎寻常的。在啃着鹅肉的同时，还不忘拍她奶的马屁。 而刘氏显然很吃这一套，又夹了一大块鹅肉，放在了孙女的碗里。让王曦年碗中的菜已经冒尖。 为了替闺女分担一些，王茂平果断出手，将那大块鹅肉，夹到了自己的碗里。小家伙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冲着她奶投去了委屈的目光。 刘氏感觉有些好笑：“跟孩子抢什么菜，这盆里不是还有好多嘛。”都当了知府了，有些时候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于是王茂平也瘪了瘪嘴，刘氏只能无奈的夹了一筷子鹅肉到他的碗中。王茂平得意的看了闺女一眼。 怎么样，不是什么时候，告状都好使的。 王曦年没想到，她爹竟然也会这一招。突然感觉嘴里的鹅肉有点腻。而作为“慈母”的安初筠，已经把闺女碗中原本的空缺用白菜填满。 随后王茂平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表示合作的十分愉快。小孩子总是要营养均衡的嘛。 “对了，夫君，盖兰家投了拜帖过来。想要后天登门拜访。”安初筠开口道。 “好，我知道了！” 王茂平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他对海外之人还是挺感兴趣的。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对方才投帖拜访。 “盖兰？是莉，莉娜她家？”刘氏开口问道。 “对，就是她和丈夫要过来拜访。” “那阿奈姐姐会不会来？”小家伙变得期待了起来。 “会的。” “太好了！” 王曦年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变得很兴奋。不过马上因为她娘一筷子白菜放在碗中，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咳！咳！” 一直安静吃着饭的王广顺突然咳嗽了一声。 “爷，你是不是呛到了？年儿去给你倒水。” 别说，小家伙反应的还挺快！不过，不是所有咳嗽都能用水来缓解。 “爷爷没事，就是嗓子有些痒！” “嗓子痒也需要喝水的！”王曦年还是非常贴心的倒了一杯水。 面对孙女的好意，王广顺只能欣然接受，象征性的喝了两口。 “爷，是不是不想咳嗽了？” “那可不，我大孙女倒的水，就是管用。”这还哪里好意思咳嗽啊。 都说知子莫若父，但反过来，王茂平这个做儿子的，对他爹也是相当了解。自然知道他爹，刚才咳嗽是什么意思。 “二平啊！”吃过晚饭，出膳厅的时候，王广顺表示有话要说。 “嗯？爹怎么了？” “没啥。”然后没说出口。 “爹，那盖兰是海外之人，当面拜会您的话，您有没有想过，问他些什么？”不就是也想见见海外之人长啥样嘛，有这么难说出口吗？ “咳，这还真没想过！我得回房去想一想了。”王广顺这回嗓子也不痒了，径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于王茂平来说，虽然知道盖兰一家要来拜访，但睡一觉，将精力投入到公务之中后，便很快将事情忘在了脑后。 所以，在安初筠派人来提醒后，他才想起这回事来。于是，放下了手头的公务，返回了内院。 此时的安初筠与刘氏已经去到了花厅。而王茂平换下官服之后，便和父亲一起去往客堂。 “孟先生不想见一见这位？”路上，王茂平还问了一嘴。 “我昨天和他提过，不过被他婉拒了。其实，如果不是人家登门拜访，你爹我啊，也是不想见那个盖兰的。” 王茂平有些无语，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前天也不知道谁嗓子痒的直咳嗽。 “您说的对，但人家来拜访，总要给个面子才行。”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王茂平也只能顺着他爹的话说。毕竟，这位可是相当好面儿的。 “爹就是这么想的。” 客堂之中，父子俩的身影出现，盖兰连忙起身行礼，而且还是作揖礼。出乎了他的意料。 “盖兰先生不用多礼，坐吧！” “大人叫我盖兰就好。”显然盖兰也没有想到，会听这位知府大人称呼他为先生。 王广顺显然也没有想到，同时也有些想不通。难不成这个叫盖兰的也是位夫子。 “本官也是听说，拂郎察那边会习惯称呼男人为先生。如果称呼错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哪里，大人您博学多才，没有任何错处。”盖兰赶紧解释道。 妻子说肇原知府一家对拂郎察很是了解，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个王知府，肯定是与海外之人有过接触的。 王茂平坐下之后，并没有马上再开口，而是端起茶杯，品起茶来，主要也是想仔细打量一下这位。 刚才站起身来，身高看着和他差不多，体格子看起来倒是要壮一些。棕色的瞳孔，鼻梁很高，黄褐色有些微卷的头发。就是很典型的西方面孔。如今穿着孟朝的衣服，让王茂平总觉得有一些别扭。 “本官倒是没有想到，盖兰先生会如此的入乡随俗。”放下茶杯，王茂平率先开了口。 “在下来到孟朝已经有几年的时间，自然是要入乡随俗，适应这里的生活才好。” “孟朝话说的也不错！” 王茂平是真心觉得不错，听起来很流利，当然有一些口音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谢知府大人夸赞。” “盖兰先生，怎么会不远万里从拂郎察，来到孟朝呢？”总不会是对于大海的热爱吧。当然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总不可能对给出的答案去进行验证。 “在下从小就对大海心怀向往，对家族长辈口中，神秘的东方之国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便下定决心，一定要亲眼看看这里。” 王茂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此人的言行举止都表明他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如今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家族听起来也算是庞大。 出海要冒多大的风险，无论是眼前之人还是他的家族想来都是清楚的。 所以这位的话，他是百分之九十九不信的。也许有百分之一的人来孟朝是怀着这个理由，但他不觉得眼前这位会在其中。 第1408章 感兴趣的 “如今已经来了几年的时间，想来很怀念家乡吧！” “是！” “没有想过回家乡看看？” 这个盖兰也算是少爷一位，家族在孟朝的生意还不用他操心。孟朝的风土人情，这几年也大概见识到了。所以，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孟朝土地辽阔，山川秀丽，无论是美景还是风俗、生活，都非常吸引在下。所以，暂时还没有想过离开。”盖兰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茂平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水。这个回答肯定是说服不了他的。 盖兰家族往来于孟朝与拂郎察之间。而在这几年间，他从来都没有回去过，并且直到如今，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此人留下来，是因为身上背负着某种任务，还是说，因为某种理由无法回去呢？ “盖兰啊，你们拂郎察那边有没有学堂，或者州学，府学？”在一旁的王广顺如今也开始发问了。 越来越好学的他首先问出来的问题就与学习有关。 “也是有的。” “哦？那是不是也通过考试来做官？”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王广顺又好奇的接着发问。 “这——” “都教些什么？”看盖兰有些难以回答，王茂平将话题接了过来。 “典籍，神学，诗韵。大概可以分为这三类。”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应该算是他们那边传统课程了吧。 “那么，小部分呢？” “有些会开设医术，天文，矿物，航海，测量之类的课程。” “原来如此！” 王茂平虽然面上仍旧挂着微笑，但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无奈。 而王广顺原本还想着与海外之人，交流一下读书的心得体会。等人家回答完之后，就发现应该是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了。 这个盖兰说的那些，他是一窍不通啊。 一窍不通这个成语用的是对的吧！坐在椅子上的王广顺，脸上是王茂平同款笑容，思绪却开始放飞。 “盖兰先生对于哪方面感兴趣呢？”王广顺虽然接不上话题，但显然王茂平是可以接上的。 “诗韵！” 王茂平期待他继续说下去，那边的诗韵他可是没有涉猎，聊诗肯定是聊不下去的。而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也不是为了找到共同话题。 只是希望通过这个问题，对此人有进一步的了解。至少可以通过对方的回答，来判断，此人大概擅长什么。 “还有测量，医术。”果然在他期待的目光之下，对方还给出了另外两个答案。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相对于那边的传统学科，盖兰对于新兴的学科更感兴趣呢。 “你是大夫？”王广顺听到医术之后，又问了一句。 王茂平很想说，爹，你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了点子上，他也特别好奇。 “不，不，不，在下也只是感兴趣而已，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药剂学徒。”盖兰否认的很快，估计是生怕他们误会。 “什么是药剂学徒？”王广顺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您可以理解为配药的学徒。”虽然有些偏差，但这是盖兰努力找到的贴近解释。 王广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感觉是有一些理解了：“抓药？” “是！不过在下学的时日很短，所以连皮毛都没有学到。” 王茂平听着盖兰的话，感觉对方是不是特别怕被当成大夫，找他看病啊。放心，这肯定是不会的。 “盖兰先生谦虚了，本官倒是对拂郎察的医术很感兴趣。” 确切的说，他对很多方面都感兴趣，想要知道那边如今发展到哪一步了。即使对医术一窍不通，他也可以不懂装懂，你只管说便是了。 盖兰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知府还挺执着。但人家既然感兴趣，那么他肯定是不能避而不谈的。 “咳——” 其实在医术上，盖兰的话并没有撒谎，只是稍微谦虚了一点，不是连皮毛都没有学到，是学到了皮毛。 而他本身对学医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他所感兴趣的东西，在家乡也只有教授医学知识的时候，才会有一些提及。 所以，盖兰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们那边的医术有没有什么流派？”看样子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王茂平自然要贴心的抛出一个话头。 王广顺对医术，自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儿子感兴趣，他就在一旁面露深沉之色就好了。 “流派的话，大概能够分成三个。” 三个？是不是有点少啊？王广顺在心里寻思道。 “哦，是哪三个？” “有些大夫认为，人就像机器一样，机器运行的……” 机器？啥意思？咋越听越迷糊？王广顺满心的疑惑，差点要印到脸上。不过转头，看着王茂平一脸平静仿佛都听懂的表情时，连忙维持住了自己的神情。 他儿子装的还挺像。 王茂平表示，他虽然不懂医，但盖兰此时说的话他还真能听懂。所以真的不是装的。总结起来，这些人应该是物理派的。 “还有些人，认为人的活动，都是由精力支配的，而精力……” 这种应该算化学派的。 “还有认为，人是由灵魂的力量……” 这种，王茂平就真的没有头绪概括了。 “那盖兰先生，更倾向于哪一种呢？” “在下，更倾向于第二种。” 王茂平点了点头，和他猜的差不多。 说了这么多话，盖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并希望这位知府大人，能够尽快的转换话题。 王茂平自然是没有这个打算，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有人懂啊。到时候，将打听到的内容，告诉太医院不就好了嘛。 既然主动送上门了，他自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无论，这位的家族有多大力量，多少财富，如今都是在孟朝的土地上。 所以，王茂平可是不怕得罪人，更何况如今的他还是以礼相待呢。 盖兰撂下茶杯之后，客堂十分的安静。王知府和他的父亲，都看似悠闲的品着茶水。他知道，刚才所讲的那些，并没有让人家满意。 第1409章 海外故事 “听说，你们那边有一种特别的镜子，可以看到一些肉眼所无法看到的东西？” 每次在盖兰感觉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王茂平就会适时的给他抛一个话头。这次也不例外。 而这个话题，还是安初筠在聚会后带回来的。也就是说，此时最起码已经有最简易的显微镜了。 “是这样的。不过，在下也只是听说而已。” 王茂平点了点头，只是听说吗？还是不愿意告诉他呢？ “从拂郎察漂洋过海，想来也经历了千辛万苦与诸多的险象环生吧。”王茂平又抛出了话题。 原本因为听不懂而放空心神王广顺，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他可是最喜欢听故事了，希望对方能够讲的精彩一些。 这样他回到宁江之后，也可以转述给左邻右舍和杨树村的人嘛。 “回知府大人，确实是如此。在下记得，有一次……” 讲故事，盖兰还是很愿意的，总比回答这位知府其他问题要好。 而在王茂平看来，这位还是有讲故事的天赋的，环境渲染还挺到位。 但作为一个前世看过各种惊悚、恐怖小说，电影，身边还有一位写灵异志怪话本妻子的人来说，故事内容真是没有太吸引他。 毕竟幽灵船的内容，对于他来说，算不上新颖。而从这位的面部神态来看，也不太像是亲身经历，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目光不露痕迹的扫了一眼他爹，听的倒是挺认真。估计是在为以后的演讲会做准备。 “还真是惊险啊！没有再碰到其他事情了吧。”王广顺嘴上说的话带着一丝关心，但明显听的意犹未尽。 “在下听船员讲过一件事……” 王茂平端起茶杯，挑了挑眉，行吧，海怪也出来了。这算是给他爹，来了一次海外恐怖故事的惊叹？ “还真是惊心动魄，险象迭生，连本官听到后，都有些心有余悸。” 今天的故事还是听到这里吧。 “能够来到这天地辽阔，人杰地灵的东方，想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庇佑！”盖兰连忙说道。 上天吗？ “本官倒觉得并不全是上天的庇佑，能漂洋过海来到这里，想来无论是船只还是器具，都有过人之处吧。”所以，说一说，让他开一开眼呗。 “知府大人，您过誉了！还是孟朝的船只更胜一筹。” “诶，是盖兰先生过谦了。” “我们的船只……” 推脱不过去，盖兰也只能再次开了口。由于不知道这位知府到底了解多少，因此还不敢在言语之中，弄虚作假。 除了一开始就能够猜到的望远镜，罗盘，六分仪，居然还有气压计和精密钟。让王茂平的心中又有些紧迫感冒了出来。 “大人，宴席已经备好！” 在盖兰讲完之后，王家的下人也适时的来到了客堂。 “好！”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对着盖兰说道：“咱们边吃边聊！” “是！” 盖兰出了二堂，走在两人的身后，不禁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如果可以的话，这顿饭真的不吃也罢。 但在王茂平看来，登门是客，哪里能不留人家吃饭。再说，他问题还没有问完呢！哪能这么轻易把人放走。 “林江的冬天要偏寒一些，不知你们一家能不能适应。” “谢大人关心，在下与家人之前一直生活在南边，来到林江，就是想要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与这里特有的景致。” 来林江的理由算是说出来了，但，这个理由，在王茂平看来也并不真实。林江有的景致，其他地方不是没有，但这里的冬天可是比其他地方要冷。 更何况，即使是林江，也是有府州可以选择，为什么选择肇原府呢？ “盖兰先生打算常住？”毕竟连院子都买好了。当然，也不能够排除人家特别有钱，买个院子放着，也不会心疼。 “嗯，每当在下与家人，喜欢一个地方的时候，都会选择多生活一段时间。大人英明睿智，肇原府也是一片欣欣向荣。我们也想体验一下肇原府的生活。” “原来如此！”说的还挺真诚，真的很想去相信。 “大人，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哦？请讲！” “在下想要在这边开设一间店铺。” 看来还真的打算在这边常住，竟然还想要开店。他们肇原府真的很适合经商吗？ “只要遵守朝廷的法令，那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盖兰先生想要开什么店铺呢？” “就是孟朝常说的舶来品。大人应该也听说过，我的家族来往于孟朝与拂郎察之间运送货物。” “原来如此。既然是舶来品的话，本官还有一个要求——” 如今，朝廷并没有禁止海外货物的流入。但也是有着严格规定与对策。所有的货品都要经过检查与登记，缴纳税银，才能够通过港口。 一般的海外商队，会选择与孟朝的商人合作，直接以货换货。当然还有小部分商队选择开设商铺，自行打理。显然，盖兰家族就是后者。 “大人请讲！”难不成这位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货物需要经过官府的检查与同意后，方可售卖。” 他可不想出现威胁到肇原百姓健康的东西。 就比如，盖兰夫人之前送的礼物，里面居然有铅粉。这东西如果售卖的话，王茂平肯定是不同意的。 即使对方并不是有意为之，但无论是美丽还是其它，都不能够以损害健康为代价。 百姓对于舶来品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知之甚少。那么就需要官府去为他们把关才行。 “这——” 盖兰没有想到，这位提出的要求如此苛刻。如果那些货物都没有经过官府同意的话，他的商铺还有必要开吗？ 王广顺在一旁听着，感觉自己儿子的话还挺霸气。 “本官也不是有意刁难，只是有些东西也许适合你们，却并不适合这里的百姓。所以，官府会斟酌制定衡量的要求与清单。” “而盖兰先生你，也可以三思而行。” 第1410章 记笔记 这场宴席，想来盖兰吃的有些胃疼，但即便如此，王茂平也没打算放过他。在宴席过后，又与他喝茶闲聊了起来。 直到距离宵禁还有半个多时辰的时候，盖兰才得以告辞离开。 王广顺很想说，原来二平才是家里最能唠的那一个啊。 对于这个说法，王茂平并不认同，他家人，哪个单拎出去不比他能说，都是连开两三天演讲会还能精神奕奕的存在。 “你和那位知府都聊了些什么？”马车上，莉娜看着身边的丈夫脸上满是疲倦，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虽然丈夫是第一次拜访这位王知府。但一家人在肇原府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位知府还是有所了解的。 听说此人平时很温和，也没有什么架子。但从丈夫的神情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呵。”盖兰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莉娜关心的问道。手轻轻拍了拍靠在她怀中已经睡意朦胧的女儿。 自己与知府夫人聊的很好。女儿玩的也很开心。不过，丈夫这边却像是出了什么状况。 “没事，只是回答了一些问题而已。” 盖兰没有想到，今天见面会是这般情形。他之前也拜访过官员。对方或者高高在上，或者对他毫不在意，或者表面热络。 可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给他一种有些危险的感觉。虽然这位知府，态度温和还带着一丝热情，与他之前听说的差不多。 但是，却给他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尽在对方掌握之中。他宁愿与态度高高在上，甚至盲目自大的人打交道，也不想与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因为令人忌惮的永远不是瞧不起你，或者不在意你的人，而是了解你的人。 之前盖兰听妻子说过，王知府好像对海外之地，有些了解，但他也并没有在意。毕竟，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来到孟朝。所以听说一些海外的事情很正常。 可是如今，盖兰觉得，这位王知府肯定与很多海外之人有过接触，特意打听过海外的情况。而且，心中好像还怀着一丝忌惮。 他选择住在林江，是因为这里离南边够远，弗尼埃家族的人如果想要打听他的下落，应该很难。 而选择肇原府一来是因为这里靠近边关，危险但也更安全。 二来嘛，就是此地确实和他到过的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并不是景致与风俗习惯，而是百姓生活的劲头以及那些不断出现的新鲜事物。 即使在孟朝已经生活了八九年的时间，也是头一次见到。 所以，对于今天的拜访，他原本是很期待的。他想要看看，一座城真的是因为一个人而发生的变化吗？ 当然，虽然今天的谈话过程，并不尽如人意，但他还是知道了答案。 这位肇原知府，着实有些可怕！ 王茂平如果知道，对方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可怕”的评价，高低是要反驳的。 他哪里可怕了？他不仅温和，而且非常人畜无害的好吗！听一听肇原府百姓的心声吧。 在盖兰一家返回的途中，王茂平一家也聚在了一起。能看的出来，安初筠她们的谈话还是很开心的。 此时，王曦年在显摆着她新得的帽子，看起来颇为喜欢。只不过显摆的动作幅度太大，帽子落在了地上。 小家伙快速的将帽子捡了起来，一家人也假装没有注意到。毕竟，他家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好面儿。还是别伤害孩子的爱美之心了。 “爹爹！”王曦年将帽子扣上，就尴尬的找起了话题。 “怎么了？” “大白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为什么这么问？” “阿奈姐姐很喜欢大白，年儿答应要把大白的孩子送给她。” 好家伙，你倒是挺会替大白做主的。 “可大白没有媳妇，也就没有孩子。” “那就给大白找个媳妇？” “去哪里找？” 这位即使放归山林，都够呛能找到另一半。何况，人家压根就不想要自由呢。 王茂平端起茶杯喝起水来，他可不想再养一只狐狸。 “嗯，嗯，小黑？” “噗，咳，咳！”王茂平口中的茶水到底是没有忍住，喷了出来。 闺女，咱们即使牵红线，也别跨物种行不行。 “年儿说错什么了吗？” “嗯，咱家大白呢，是一只狐狸，小黑呢……” 这种违背常识的错误，还是赶紧纠正的好。他闺女的异想天开，怎么总会出现在稀奇古怪的地方。 王曦年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听烦了，借口功课还没有完成，溜之大吉。跑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扶着头顶上的帽子。 “二平，那个叫幽，幽什么来着？”王广顺听故事的时候，很努力在记了。不过，隔了一个晚饭，已经开始忘记，所以赶忙复习一下。 “幽灵，幽灵船！”王茂平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故事的还原，用的着这么精细吗？氛围感到了就行了呗。 “对，就是这个！” 王广顺从怀中掏出了纸还有一支炭笔，开始记了起来。 他爹如今不仅是对于学识，对于八卦态度也这么严谨吗？这炭笔用的是不是过于顺手了？ “啥是幽灵船？”刘氏好奇的问道。 “就是鬼船！” “那就直接叫鬼船呗！” 对于他娘的这句话，王茂平表示尤为赞同。 “你懂什么！” 这可是要回去讲给村里人听的，自然要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了。将幽灵船三个字，写在纸上后，王广顺又抬起头： “儿子，这幽灵船用他们那边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耐——佛——？” 咋的，这意思记住了还不行，还得学点外语，回去显摆一下呗。关键是，爹你就记住两个首字母啊。 盖兰说的，他也只是记住了大概的读音，因为他并不懂拂郎察的语言，但比他爹，还是能强上一点。 “耐维阿否偷姆（navire fant?me）” “慢，慢点。” 王茂平也只能放慢语速，他都不知道自己记得对不对。然后就看到他爹，在纸上，用炭笔一笔一划的写着“耐，维，阿，否，偷，姆。” 怎么说呢，让他突然闪过前世学习外语时的场景。 第1411章 还带了礼物 “对了，二平啊，还有那个海，海怪怎么说的来着？”记完了幽灵船之后，王广顺又开始问起了海怪的读音。 “……” “……” 王茂平有些无奈的又给他慢慢读了两遍，看着纸上又多了几个极为拗口的字。也幸好他如今的记忆力不错。要不然，还没有办法，为他爹回到宁江后的显摆，提供助力呢。 要不，送您去学一学外语？ “呀，我也应该这么记的嘛！” “儿媳妇，那个蔷薇水，莉娜是怎么说的来着？”刘氏发现，这的确是一个显摆的好方法。 安初筠没有想到，还有她的事情呢。赶紧开始检查自己的记忆。那个盖兰夫人好像确实是说过。 王茂平对于媳妇的遭遇自然是心怀同情，在这个时代，媳妇儿也能体会到上课时突然被点名的感觉。 “欧得柔丝？” “对，好像就是这个。” 刘氏将纸和炭笔接了过来，想要下笔，奈何认识的字还少，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将笔和纸又推到了王广顺的怀里。 “你帮我记上！” “怎么样？字到写时方觉少了吧！” “过阵子，我认识的字没准还能超过你呢！” “哟，还过阵子呢——” 眼看着王广顺和刘氏又要拌起嘴来，安初筠连忙打断。 “夫君，爹，娘，盖兰一家还送了一份礼物。” “哦？”王茂平配合了一声。 果然他爹他娘对于礼物的好奇，让他们马上放弃了拌嘴。 “又送什么来了？别说，这一家人还挺客气。”王广顺感慨了一句。 “快看看是什么新奇的东西，要是太贵重，还得给人家退回去。”刘氏也连忙接话道。 下人的动作很快，没有用多长时间，箱子就被捧了过来。一个人就能捧上来，说明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沉。 箱子放下之后，王广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无论王广顺还是刘氏都对箱子里的东西抱有极大的期待，但如今期待都转化成了迷茫。 里面的东西在他们来看有些奇怪。 “一个球？” “能立着的球？”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什么？” “这是海外那边的字？” 王广顺夫妻俩开启了提问模式，并不在意有没有人能回答，总之先把问题，一股脑的问出来再说。 “这东西应该是铜的吧，那是不是说不怎么值钱呢？”说罢，王广顺用手指扒拉一下圆球，圆球受力转动了两圈。 “可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啊，二平？” 夫妻俩的目光都看向了王茂平。 虽然他爹娘的问题有点多，但有着前世记忆的他，还是能够回答的。看着被立在桌上的东西，扑面而来一股熟悉之感。这就是一个地球仪啊！ 当然，地球仪出现在这个时代，他自然也不奇怪，却惊讶有一天，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二平？”王广顺看了一眼，盯着铜球陷入思考的儿子。难不成，他家二平也琢磨不出来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可以把这个看成是一幅地图。”王茂平回过神，开口解释道。 “地图？” 安初筠隐隐有这个感觉，不过王广顺两口子，完全没有察觉到，于是听到儿子的话后，发出了默契的惊讶。 “所以，这上面看不懂的字，就是国名儿？”王广顺继续问道。 “没有错！”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个铜制空心上面涂有涂料的地球仪，看起来还算是精致，标注的也算是详尽。 但由于他并不懂拂郎察的语言，所以看不懂上边的标注。也只能通过前世的印象，根据地理位置来猜测。 所幸，上面的描绘与后世的地图，有一些相似性，还是可以认出一部分来。 刘氏又转了转面前的铜球，嘴里发出感慨：“好家伙，除了咱们孟朝之外，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国啊！” “是啊，还真是没有想到。二平，那咱们孟朝在哪里啊？”王广顺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王茂平转了转铜球，随后用手指了指中上方。 “就是这里了！” “原来是在这里！果然咱们孟朝比他们大多了。” “就是！” 王广顺夫妇升起了一阵自豪之情。 “这边……”王茂平将与孟朝接壤的几国，也给他们指了出来。 “那，盖兰他们家在哪？” 铜球又转动了一些，随后停了下来。王茂平手指在一个位置。 “这里！” “好家伙，会不会太远了一些？” “他们乘船从这里出发……”大概的航行路线，还是很容易指出来的。 “这空着的地方都是大海？” “大海竟然那么大？话说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呢。”刘氏的话题感觉有点偏了。 “这一路上还真是像二平说的险象环生，这么远也难为他们真的敢行船。”王广顺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图什么？”刘氏原本有些偏离的话题又被拉了回来。 “图钱财呗，还能图什么！” “大老远的运货来买卖？” “娘，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在一些人的眼中，并不是只有买卖才能够获得银钱。” 王茂平转动铜球四处指了指：“那些地方的财富，金银，有很多都被搜刮。在那里生活的人，也有很多被抓去当奴仆。” “什么，那不就是抢吗？那里的百姓也太可怜了一些。”王茂平并没有用最残酷的词汇，但刘氏已经感觉到了残忍。 “所以，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挨欺负。”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所以，绝对不能落于人后啊！ “也幸好那些人不敢欺负到咱们这里。要不然有他们好看！”王广顺的话中充满着自信。 王茂平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压在心里的愁绪，又有一丝悄然升起。安初筠察觉到了他轻微蹙起来的眉头。 “我本来以为，来到咱们孟朝已经够远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更远的。” 刘氏扒拉着铜球，随后指了指。 “娘，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比孟朝还远呢？” 刘氏感觉自己儿子有些奇怪：“这看起来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哟，儿子这成语用的对吧！” 第1412章 闻着解馋? 王茂平认为他娘用的成语，还是恰当的。不过—— “娘，怎么样的一目了然呢？” 她儿子怎么突然间变笨了呢！不应该啊，刘氏有些不太理解。 “你看，从那边出发，要走这么远的路……”刘氏边说，还边用手画出长长的一条线。 “爹，您怎么看？” “我觉得你娘说的对啊！” 所以说，爹娘的固有思维还没有被打破。 “你们就没有想过反着走吗？” “反着走？”一时间两个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茂平也用手在铜球上画了一条线，距离明显要短很多。 王广顺连忙出言反驳：“你这不行！” “怎么不行？”王茂平突然觉得，放他闺女回房是个错误的选择。要不，正好让小家伙一起听一听。 “你这在地图上可以，但实际上是走不通的。只是地图做成了圆的而已。” 这么简单的问题，二平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王广顺也觉得今天儿子有些奇怪。 “那，你们觉得，为什么地图要做成圆的呢？” 在知道铜球是地图的时候，夫妻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就被他们忘在了脑后。如今，被王茂平提出来，夫妻俩再次重新思考了起来。 总不会是为了好看吧。 “二平，你的意思是说，本来就是圆的？这怎么可能呢？” 王广顺感觉受到了冲击，虽然明白儿子话中的意思，但他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为什么不可能呢，那些出海的人一路向西航行，最后回到了故土……” 前世地圆说，很早就已经提出来了，随着航海时代的到来得到了验证。如今，虽然历史轨迹发生了偏移，但发展的方向还是相似的。 王广顺与刘氏回房休息的时候，感觉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估计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慢慢理解与接受。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安初筠都有一些震惊。 “夫君，如果我们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最后也能够走回来吗。” “按理来说是可以。” “原来如此！” 安初筠好像明白了夫君脸上若有若无的愁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王茂平今天见过盖兰之后，心情的确是受到了影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最后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妻子，轻轻的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卧房。 “唉！”王茂平对着书房的烛火发呆，不自觉的发出叹息之声。 他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打破什么，改变什么。有些时候只是自己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自寻烦恼说的就是他吧。 烛台上的火苗增大了不少，不过王茂平并没有理会，将墨条化开，提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在梆子声敲响四下的时候，终于停了笔。吹了吹墨迹，将纸装在信封之中。随后吹灭蜡烛，返回了卧房。 这回，睡意倒是缓缓袭来，王茂平逐渐睡了过去。 “去陌惜楼？爹爹，带上年儿！”王曦年听说晚上要去陌惜楼，感觉嘴里的馒头更香了。 “那要看年儿，听不听先生的话了！” “年儿肯定听话！”小家伙的保证一向来的快，这次也不例外。不过今天王茂平倒是愿意相信。 最近由于手头上的事情繁杂，除了偶尔因为公务，王茂平基本上再没有出过府衙。今天也算是难得出去透透气。 他的工作时间，一如既往的充实。等到散值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眼巴巴的等在了那里。 今天一家六口人，除了王瑞峥被留在了府衙由奶娘和下人照看之外，其余的都坐上了马车，孟恺雎原本不想出门，但硬是被王广顺给带了出来。 肇原府的天，日渐寒冷，不过华灯初上的街道，依旧有很多行人，而散发着热气及香味小食摊，更是吸引了一些百姓。 “爹爹！娘亲！” “怎么了？” 王茂平看向闺女，坐在马车上就没有稳当的时候。车里这点热气都让她撩车帘，散出去了。早知道，就让她和孟先生一个马车，总归是能消停一会儿。 “年儿想去买点东西。” “不行！”王茂平果断拒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要买什么。 “年儿用自己赚的钱。”小家伙可怜巴巴的说道。 “年儿想买就去买嘛，奶奶陪你去。” 王茂平和安初筠对视了一眼，娘，你就宠她吧！ 没一会儿，两人就返了回来。小家伙手里紧紧掐着一个油纸包。 他就说，肯定是去买吃食了。明知道要去陌惜楼，还买吃的。如果吃不下酒楼的饭菜，也是自找的。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家伙只是将油纸包牢牢拿在手中，时不时拿到鼻子下面闻一闻，并没有拆开的打算。 “年儿买的什么？” “肉油饼！” 行吧，这算是闺女除了馒头以外，第二偏爱的东西，挣得那点儿零花钱，有很多都用来买肉油饼了。 “不吃吗？” 小家伙摇了摇头。 王茂平夫妻俩又相互对视了一眼，所以这是什么新型解馋方式。人家画饼充饥，她闻饼解馋？ 夜晚的陌惜楼在灯火映衬之下，更显绮丽辉煌。而听说知府一家要来，掌柜邵祥早早就备好了雅间，在酒楼的门口等候。 见到王茂平的身影，赶忙行礼迎上前去。 “邵伯伯，年儿很久没来了，你有没有想年儿？” 小家伙也很快出现在邵祥的面前，这位胆子还挺大，没踩马凳，而是直接蹦了下来，幸好没有摔个大马趴。 但王茂平很想问一句，闺女，脚麻不麻！ “自然是非常想的！” “真的？可是年儿要听爹爹的话，不能经常来看您。” 不是，小家伙，你点谁呢？要是让你自由行动，你不得把陌惜楼当家啊！ “对了，年儿还带了礼物过来，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哟！”小家伙说罢，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邵祥面前。 “还热着呢！” 邵祥可是从来没想过，会从小孩子这里收到礼物，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连忙说起了感谢的话。将小家伙夸的差点找不着北。感觉进门的时候都有些迷糊。 第1413章 有些不得已 肉油饼是给邵祥准备的，这还真是出乎了王茂平的预料。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他没有来过陌惜楼，但，人家会时常送些点心给闺女。 小家伙知道回礼，还是让王茂平很欣慰的。 今天过来，王茂平实际上没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陌惜楼。而是有一封信，想要借陌惜楼转呈到霍公子的手中。 昨晚，王茂平在书房写了两封信。给霍公子这封信的内容就是由与盖兰见面，所引发的对于那些海外商队，海外诸国的思考与担忧。 就像之前他所想的那样，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地方知府，没有多大力量去改变什么。 但也许有人可以。 而最有权力与能量的无疑是当今的天子。但王茂平可不敢大剌剌的上呈密疏试探当今圣上的想法。 尽管如今看来，皇上对他还算是看重。但天子就是天子，伴君如伴虎，也许遣词造句都会不经意让龙椅上的皇帝不悦，更何况他并不知道皇帝对于海外到底是什么态度。 所以，相比之下，还是先试探一下霍公子的态度，同样也是间接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如果，不被重视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今的他，人言微轻，也只能送自己四个字“来日方长”。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心里肯定是会有些失望的。不只是对事情本身的失望，对于霍公子这个人也同样。尽管因为身份的原因，王茂平并不想与这位霍公子走的太近。 但不可否认的是，抛开身份不谈，无论是品行、才能，还是待人处事，王茂平对他都十分欣赏与敬佩。和他的那位兄长是大相径庭。那一位四皇子简直是不提也罢。 王知府有转呈的信件是邵祥所没有想到的。因此十分郑重的保证，一定会尽快交到东家的手中。 “久疏问候，故书信一封给贵东家，至以为念。倒是没有什么紧要之事。” 王茂平表示大可不必如此，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用弄的像传递情报一样。 “鄙人明白！” 你的神情真的不像明白的样子啊。 行吧，王茂平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要不然，对方还以为自己是在欲盖弥彰。 吃好喝好，信也已经交给了邵祥。王茂平也准备返回府衙。至于另一封信，是写给御医吴悯林的。 毕竟自己与对方也算是熟悉。与盖兰有关医术方面的谈话内容，想来不仅对方感兴趣，太医院的其他人应该也会感兴趣。 虽然信也是要送往京城的，但他倒是没有想过让邵祥的人一并送过去。还是随着给大舅哥的信一起，请大舅哥代为转交的好。 离开陌惜楼的时候，王曦年又上演了依依惜别的一幕。能看的出来，是真心舍不得这里——的吃食。 “年儿，是奶奶炖的大鹅好吃，还是陌惜楼的饭菜好吃？” “奶奶炖的大鹅是最好吃的！” 刘氏听到孙女的回答那可是相当满意。 王茂平突然很想知道，他奶和他娘同时问这个问题，闺女会怎么回答。 不过，王曦年给邵祥送肉油饼这个举动，又收获了陌惜楼的回赠。而且间隔由以前的“有时”，变成了隔三差五。把小家伙高兴的够呛。 但小孩子没有什么自制力。所以王茂平夫妻俩“不得已”扣下了一些。 临近年底，府衙虽然是最忙碌的，但府城无疑是最为热闹的。街道上人声鼎沸，摊位上琳琅满目，喜庆十足。对于团圆会的期待也已经被拉满。 即使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会揭晓庐山真面目，但如今马球场附近就已经有百姓逗留。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听听音也是可以的嘛。 没错，团圆会已经开始排练，所以时不时就能够传出喜庆的鼓乐之声。让听到的人，心情都跟着变好了一些。 不过，今天嘛，街道上显然又出现了新的热闹。有不少百姓，聚在城门口附近。并且时不时张望着。 “哟，来了来了！” “哪呢，我看看！还真是！” 远处，一支整齐的队伍缓缓向城门口的方向而来。最前面的人骑在马上，身着官服，一看就是府衙的官员。 后面紧跟着统一青布头巾，身着群青色短褐袍的人，挺胸抬头，看起来神采奕奕。衣服的左边绣着肇原府三个小字，右面则是坊名，与之相对。 相比之下，背部，肇原府三个字则是大了很多，下面还绣有号码，名字。看起来醒目但并不凌乱。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肇原蹴鞠队的队员们。 肇原府的蹴鞠比赛，经历的时间并不算短。所以无论是喜好蹴鞠的百姓，还是喜欢凑热闹的百姓，对于这些选出来的队员，都是熟悉的。 而如果队员中有出自，自己所在坊的，那更加是备受关注。 “瞧瞧，那个十一号，是我们坊的。” “十号和二十五号，是我们坊的。” “那有什么，看到八号没有，那可是踢进最多鞠球的人，我们坊的。” 肇原府的百姓，甭管认识不认识，只要站在一起看热闹，那都能聊上几句。不过，有些时候，攀比心也是不可避免的。 “赢了叙宁府！” “你们一定能行的！” “看好你们！” “……” 虽然队员们居住的坊不尽相同，但如今既然是代表肇原府去比赛，百姓们在短暂的攀比之后，便开始加油鼓劲。 对于被围观，经过之前的比赛，队员们已经逐渐适应下来，不时冲着围观的百姓挥挥手。引来百姓更为热烈的欢呼与鼓舞之声。 而队员们也只是队伍的一小部分而已。在队员们经过之后，后面同样是着装统一的人。与蹴鞠队员的群青色相比，这些人衣服的颜色，是更深一些的花青色。 背后同样绣着肇原府三个大字，但下面绣的就不再是号码，名字，而是肇原府耳熟能详的商铺、作坊的名字。 “这些是什么人啊？” “前些日子的告示，你没看？” “之前回村子了，这不刚回来嘛！快和我说说。” “这些肯定是选出来去叙宁府看蹴鞠赛的啊！” 第1414章 各有各的热闹 “去叙宁府看蹴鞠赛？” “是啊！” “那得花多少银钱啊？” “不仅供吃供住，这衣服都是送给他们的。团圆会的最后一天，还给他们留了位置。要不是一来一回，在路上耽误好几天的时间，我都想要报名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平日里得赚钱养家，我肯定也会报名！我都三十多了，还从来没有出过咱们肇原府呢。” “竟然还有这好事，要是知道的话我就早点回来了。 “报名也未必能选的上。能看到团圆会，我已经很知足了。” 那些被选中的百姓，无疑是感受到了羡慕的目光，腰板挺得更直了。 他们能被选上，可是凭着自己的实力！ 虽然绝大部分百姓都要养家糊口，不可能放下手头的活计，耽误时间，去叙宁府看蹴鞠赛。 但即便如此，报名观赛的百姓也有将近三百人，所以还是要经过选拔的。而选拔的标准，也只有一个。就是嗓门大，敢于放开喊。 毕竟跑到叙宁府，不只是为了观看比赛，更是为了给蹴鞠队加油鼓劲。没有一副放的开喊的嗓子怎么能行。 除了被选出来的百姓，还有一些商铺的伙计也在其中。去叙宁府扩大名声的机会，商家们可是不想错过。 在街道上行人的目送之下，队伍出了城门。而城门外，马车已经备好。虽然叙宁府与肇原府挨着，但也不能让队员与百姓步行前往。 这次由谭展同这个同知带人前往叙宁府，毕竟，蹴鞠赛叙宁知府会亲自参加。 那么，肇原府派出的官员如果官职太低，难免会被认为是不重视。王茂平不能去参加，谭展同自然就被派了出去。 而叙宁府那边，对于这次的蹴鞠赛还是挺重视的。在得到答复后，告示就已经贴了出去。 相比于肇原府，叙宁府的活动或者比赛可是少了很多。不，应该说，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逐渐开始出现。 所以百姓自然也是想要看个热闹的。而府城的商家们，也是难得自愿配合。此时，叙宁府的蹴鞠场，也开始着手布置了起来。 可是该怎么布置呢？ 除了四周的板凳之外，再来一些彩旌招旗？肇原府是怎么做的来着？还是向他们借鉴一下吧。 至于叙宁府蹴鞠队的人选，则并不像肇原府那样，经过一场场比赛而脱颖而出。而是由官府精挑细选，选出来的。 叙宁府之所以会提出与肇原府进行蹴鞠比赛，是因为他们有赢的信心。 因为他们府中，有十分擅长蹴鞠的人，再加上搜罗过来的人选，这支队伍的实力，是很强的。至少应该比肇原府的队伍强。 即使说想要通过比赛，加深两个府的交往，也要选择自己擅长的方面。毕竟，比赛嘛，谁不想赢呢。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叙宁府既然提出来，那么就应该是有一定的把握。不过在他看来，比赛有输有赢，他倒是没有那么看重结果。赢了固然最好，输了就重整旗鼓呗。没准，还能激发出潜能呢。 相比于出发时的衣着统一，神采飞扬，等一行人在谭展同的带领下，来到叙宁府的时候，显然脸上都带着疲乏。 而史逖陵这个知府，显然是没有想到，一个蹴鞠赛，肇原府那边会带这么多人过来。上场的人数是固定的，带这么多人过来有什么用。 详细一问才知道带这么多人过来，居然是为了给队员鼓劲。也就是肇原府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第二场比赛，他们也同样要如此，要不然气势上岂不是会落了下风。 但也就意味着官府要负担这些人的食宿费用。毕竟，不负担的话，恐怕没有人愿意去吧。 “肇原府衙带百姓过来给球队加油鼓劲，还真是让人动容。”这肇原官府还真是大方。 “回史大人，上至我们知府大人，下到普通百姓，对蹴鞠赛都十分的重视。就连商家都颇为配合，抢着负担了食宿的费用。”谭展同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史逖陵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些泛酸。 还抢着负担，糊弄谁呢！肇原府的商家，难道还心甘情愿的当冤大头不成？ 要知道，他们府的那些商人，也就是听说与肇原府比赛，这次才稍微痛快的掏钱出来，没有再推三阻四。他就不相信了，那些商家还真的会上赶着送钱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肇原那些商人到底是掏了钱。如果换做他们叙宁府的那些，肯定是不会买账的。 而事实上，谭展同并没有夸大其词，的确是商家负担的食宿。原本官府打算出这笔银钱，却没有敌得过商家的热情。 没有哪个商人愿意当冤大头，除非是被逼无奈。所以，在自愿的前提之下，一切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这种把自家店铺的名号，传到其他府的机会不多，而且还是在众多叙宁府百姓的注视之下。所以，一些商家自然是会动心的。 临近过年，客栈中的客人并不多。所以，肇原府这一行人的到来，也算是给几家客栈，增添了一大份生意。同时，也引来了其他住客的好奇。 “听说，你们那边有团圆会？” “是啊，小年当天就是。” “岂不是说，你们看不到了？” 客栈里的住客，包括小二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了一场蹴鞠赛，折腾这么远过来，到底图什么。 “怎么会，我们府的团圆会，可是有好几天呢！官府还在最后一天给我们留好了位置。” 能够过来助威的百姓，基本上都是能言善道，乐于交谈的性子，所以很快就和搭话的其他住客，闲聊了起来。 “还有这好事？”怎么办，感觉今天的菜里是不是醋放的有点多。 “我们知府大人一向是为百姓考虑周全的。”对于肇原府的百姓来说，夸知府已经是很擅长的事情，只要沾边就能夸。 “我听过你们知府，听说他……” “那算什么……” 王茂平想说，出门在外可以不用提起他的。 第1415章 话题的焦点 腊月二十三，小年。 肇原府的团圆会正式拉开了序幕。府城最为热闹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马球场。而叙宁府，今天也很热闹。 至少可以算是叙宁府今年最为热闹的一天。只不过，这里的热闹是在蹴鞠场。 叙宁府的蹴鞠场和肇原府的相比，要略微大一些。但，由于很多百姓都来凑这个热闹，所以，还是显得十分拥挤。 场外，今天也有不少摊位，在府城都算是很有名气的。显然，是为这次蹴鞠赛，付出了一些财力。 因为除夕的临近，百姓的购买欲望有所增加，所以人们也愿意去凑这个热闹，有些也会难得大方的买上一些。 入口处的差役，努力维持着秩序，时不时的喊上两嗓子，给争先恐后进入蹴鞠场的百姓一点言语上的震慑。 “哟，那边不是有位置嘛，怎么都不过去坐？” 如今的蹴鞠场已经变得相当拥挤，板凳被占满了之后，其他百姓也只能选择站在后面。 望着不远处空出来的板凳，有些人颇为诧异。那么靠前的位置，竟然没有人去坐。不过那周围也站着不少的百姓。 “没看到不远处有官差吗？那里不让坐！” “为啥啊！” “给肇原府的人留的！跟人家比赛，总得给人家那边的百姓留一点位置。” “还能大老远的跑咱们这里来看蹴鞠赛？” 说话的百姓觉得，自己应该往空板凳那边凑一凑。没准一会儿不来人，他能抢个位置也说不定。 “怎么不能？听说这蹴鞠场附近的客栈就住着从肇原府来的百姓呢。” “真的假的？那吃住不花钱啊！”这是太闲了，还是太有钱了？ “人家不用自己掏钱的！” “啥，不用自己掏钱？还有这好事？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骗人，我邻居的儿子，就在不远处的客栈跑堂，你们是不知道啊……” 百姓听人家说的头头是道，也就放弃了往那边挪的打算，主要是听的太过投入，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边也围满了人。即使能有位置，也轮不到自己了。 “你们听说过团圆会吗？” “怎么没听过，肇原府去年不就有了吗？” “以前肇原府和咱们那可是半斤八两，自从换了一个知府后，可是搞出了不少花样。” “你们说，要是咱们叙宁府也能换——咳，也能有团圆会就好了。”百姓的话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啊，你们知道肇原府的团圆会都有什么吗？” “有什么？”有八卦的地方，就有百姓的配合。 “有歌舞，杂戏，说书，幻术……” 有些名字，这里的百姓从来都没有听过。 “……而且不止如此，团圆会还有——” “有什么？”周围不论是站着的百姓，还是坐着的百姓都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们偶尔会听说肇原府那边的新奇事儿，不过，哪会有这般详细。如今，已经不只是支着耳朵听，头都扭了过来。 “有彩头！” 看众人有些失望，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去年，获得最大彩头的那位，得的东西值七八两银子呢！” “啥，七八两？”即使他们在府城谋生，这也能抵得过他们一年赚的银钱了。 “那自然是真的。而且听说，不只是团圆会，其他的也会有彩头。秋收大赛，你们也知道吧！” 参与八卦的百姓，又随之点了点头。 “听说，有人用得到的彩头，盖了好几间房子呢！” “哎呦喂，真的假的？哪来那么多钱发彩头？”虽然听着让人又酸又羡慕，但银钱从哪里来。 “官府还有商人呗。”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有些不相信。官府发彩头？活了半辈子，他们也没有遇见过。至于商人嘛，倒不能说没有，只是彩头向来不值钱。 小范围中成为焦点的百姓，一听其他人都发出了质疑，连忙开始强调了起来：“是真的，就比如……” “哟，那些人是谁啊？” 由于百姓太过热情，所以蹴鞠场除了中间比赛的场地，以及预留出来的位置，其他地方可谓是水泄不通。把守的官差已经不再放百姓们进来。 所以一群人明晃晃的出现，几乎是吸引了场地内所有人的目光。 “该不会就是肇原府的人吧。” “连衣服都是一样的！” “这咋还抬着一个鼓呢？” “其他人手上，拿的都是什么？” 一行人的出现，立刻就成了整个马球场的焦点，当然，叙宁府百姓的问题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有些藏在心里，有些则是直接好奇的问出了口。 而肇原府这些百姓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还成为了被关注的人。心里有些紧张，毕竟被整个蹴鞠场的人盯着，谁都会有点小慌乱。 但输人不输阵，绝对不能堕了他们肇原府的威风。于是一个个虽然心有点慌，手有点抖，不过腰杆子都挺的倍儿直。 到了空置的板凳边停下，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之后，一行人还冲着四周拱了拱手。让附近的叙宁府百姓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们是从肇原府来的？” “嗯！” 既然有人搭话，他们还是很愿意回答的。不过，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整理一下衣服，捋一捋袖子。 “你们的衣服都一样哈！”突然看到这么多隔壁府的人，一时间还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嗯，这是特意为我们定做的。” 这衣服他们还是很珍惜的，只有之前出城和今天来看蹴鞠赛，他们才会穿，生怕给弄脏了。 “那，不用自己掏钱吧？” “当然不用。” “不会再收回去吧？”话题一旦打开，一连串的问题，也就可以跟着问出口了。 “肯定不会啊！” “哟，那岂不是白得了一套衣服嘛！” 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羡慕起来了。虽然只是一套衣服而已，但那可是白给的，再说也不便宜啊！ “其实，我们的衣服还是有所不同的。” 此时，其他肇原府的百姓也开始加入了话题。他们既然穿着这身衣服，那么也要帮人家卖声吆喝不是！ 第1416章 免费听书 此时，远处的百姓还在不断地往这边打量。而周围的百姓，已经打量起他们的衣服，开始找起不同来。 其实不同还是很好找的，虽然大部分的百姓并不识字，但字的形状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所以很快就发现，这些人背上的有些字迹并不相同。 “肇原酒场，陈酿飘香。” “冯家酱菜，味承百年。” “……” 有识字的百姓直接念出了衣服上所绣的字。所以这是直接把商铺的名字，给穿出来了？ “你们可听说过，肇原酒场？” 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都摇了摇头。只有一个思考了片刻开了口。 “金珍酒？” “金珍酒，咱们府城也有卖的，听说价钱还不便宜呢。” 如今金珍酒在整个林江都很有名气。不过，这些府州卖的金珍酒，大部分都不是肇原酒场的。而是各府酒坊自己酿制的，只是用了这个名字。 不止其他地方，其实肇原府各酒坊也同样如此。不过，肇原酒场并没有受到影响，酿制的金珍酒一如既往的供不应求。 “你们不知道，肇原酒场的金珍酒，是所有金珍酒中最难买到的。”之所以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他家就是卖酒的。 “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正所谓‘白草寥寂风沙漫，霜欺茎顽镀金珍’，肇原酒场的金珍酒色泽……” “还有，你们有没有听过麦酒？” “麦子酒？能好喝嘛？” “听说麦酒都买不到呢！” “哟，小兄弟果然对酒很是了解。这麦酒，连钦差大人的诗中，都提到过呢。” “钦差大人？戏文里的那种？” “诶，钦差大人可是到过咱们林江呢！而且——” “而且什么？您快给我们说说？” 望着众人热切的目光，男子自然是不会拒绝，但怎么感觉有些偏题了呢，没关系，他还是能给拉回来的。不过，如果能把醒木也一起带过来就好了。 如今只要是在声音传播的范围之内，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百姓，都被吸引了过来。瞧瞧，肇原府来的人，个个能言会道。 听有些人讲话，就和听说书似的。 叙宁府的百姓应该是想不到，人家是真的说书先生。 “……所以麦酒，如今可是很难买到的。” 到底是有实力的，在绕了一大圈之后，还是将话题绕了回来。差点就把自己那句“预知后话，且待下回！”的口头禅说出来了。 “你们各家都做酱，腌制酱菜吗？”看到同伴讲了一通之后，有点口干舌燥。另一个说书先生连忙将话题接了过来。 “自然是……” 距离蹴鞠赛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一些百姓，也是不知不觉的听了两段肇原府的说书。而且听的是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但交流嘛，依然还是双方都有问有答的好。所以，在介绍完衣服上的商铺以后，两位说书先生，也算是功成身退。 人家讲了那么久，周围的百姓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让人家讲下去。不过，这不是还有其他人呢吗？ “你们肇原府以前有过蹴鞠赛？” “还有其他的比赛？听说都有彩头的？” “据说，你们知府眼睛会发光？” “……” 正在忙碌的王茂平估计也想不到，他的那些传说，又被流传了出去。只是不知道，叙宁府的百姓想象力如何，是否会把他往不做人的路上越推越远。 蹴鞠赛开场前的这段时间，百姓们几乎都在相互闲聊，但显然离肇原府一行人比较近的百姓，对肇原府的了解又加深了不少。同时，也产生了浓烈的羡慕之情。 这些人口中的肇原府，从来都不缺热闹和新奇的事情，还有各式各样的彩头可拿，就连茅厕都是不臭的。 官差也不横眉冷目，官府还会给那些家境贫寒的百姓提供活计。 不仅如此，逢年过节，那些贫寒的百姓，还能收到官府与商人一起送去食物与布匹。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即使是肇原府的人亲口所说，他们依旧有些难以相信。 嗯，肯定是吹牛的！哪有那么多好事！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还是充满酸涩之感。好奇到最后，自己嘴里像喝了二两醋似的。所以有些烦恼，都是比较出来的。 “哟，来了来了！” 百姓们的目光，此时终于是转移到了场地之中。两个蹴鞠队都已经到来。叙宁府这边，也是统一的衣服。茶褐色的短褐，显得十分精神。 不过，比较起来，还是身着群青色短褐的肇原府队员，更加注目一些。毕竟离得虽远，但也能看到人家的背后好像是绣着东西的。 “哟，这绣的是什么啊？” 离肇原府的人近，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对好奇的事情发问。 “这衣服的正面呢，是肇原府，以及各坊的名字。背面呢，上面是肇原府，中间是号码，下边是他们的名字。” “号码？为什么要弄号码？”一件衣服也弄得那么复杂做什么。 “更方便咱们和评判人在比赛开始之后进行辨认啊。比赛的时候，这号码比名字好记的多。” “原来是这样啊！”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顺便说一下，场上那个十号，是我们坊的。”解释完，百姓还不忘夹带一点私心。 队员登场，在场地的中央，活动着筋骨。肇原府一行人，也开始整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木竿在最前面被立了起来，高度选取的很贴心，不会阻挡后边，站着观看比赛的百姓视线。 两个木竿中间，是被拉起来的横幅。上面最明显的是八个大字“肇原肇原，一往无前。”其他地方，则是分散写着，各坊的名字。 袖口之中的手幅也已经准备好。最前面的鼓也被架起。鼓槌敲击起来，时间很短，也没有用力，显然只是找一找节奏。 周围的百姓看了看肇原府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就是看场蹴鞠赛，不用这样吧。怎么显得他们空手过来，有点儿不太用心了呢？ 第1417章 双方都不算失望 对于这场蹴鞠赛，叙宁知府要亲自到现场，以显重视。也正因为如此，王茂平才把同知派了过来。 史逖陵在这里做知府也有几年的时间，但很大一部分百姓，是不认识这位父母官的。因为，除了升公堂的时候，普通百姓几乎见不到这位知府。而去看升公堂的百姓又是极少数。 所以在官差喊“知府大人到”的时候，百姓茫然后的第一反应是看看他们这位知府大人，到底长什么样。但由于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看的并不真切。 史逖陵当了这么久的知府，上一次被这样盯着，恐怕还是刚刚赴任的时候。如今，还真有些不习惯。 “见过知府大人！” 不知谁起的头，百姓们跟着行礼，终于是打破了刚才一瞬间的沉寂。 “同知大人！” “同知大人！” 能够被选过来的人，声音都不小，很快就发现了叙宁知府身边的谭展同。欢呼声在一瞬间便响了起来。 与叙宁百姓的行礼声相比，这欢呼声中夹杂了不少真情实感。虽然人数不多，但还是引起了官员们的注意。 毕竟，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眼就能够锁定位置，因为不仅衣着统一，横幅也是相当的醒目。 谭展同冲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伸手示意他们坐下。要知道在肇原府，百姓们的欢呼声，都是给予知府大人的。 如今，听到属于自己的欢呼声，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到耳中，让他的心里还升起了一阵感动。 “谭同知很受肇原百姓的推崇嘛！”史逖陵微笑的说道。 没想到，也就是几十个人而已，还挺能喊。该不会是这个谭展同自己安排的吧。早知道，他也让人提前安排一下了。 “史大人您过誉了！” 谭展同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要是这位史知府，看到肇原府百姓对着王大人欢呼的情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们很喜欢这位同知？”看到他们这么真情实意的欢呼，叙宁府的百姓也相当好奇。 “那当然，我们这位同知可是一个好官……“虽然，普通百姓对于府衙官员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 但他们对如今的肇原府满意，对衙门满意。那么，那些官员就应该是好官，要不然知府大人应该会把人抓起来。 所以夸就对了！不仅要夸，还要狠狠地夸。 于是叙宁府的百姓就产生了一些疑问，这青天大老爷，为什么都跑肇原府去了？而且为什么这位的眼睛也能在遇到坏人的时候发光？ 坐在看台上的谭展同不知道，他也开始逐渐向主官靠拢。 但如果王茂平知道的话，在开心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发光的同时，还是想和对方换一下的。毕竟对方眼睛冒紫光，比他时而冒红光，时而冒青光，要好看一些。 在官员们落座后不久，蹴鞠赛也正式开始。和肇原府的蹴鞠赛一样，是双球门，这样的对抗会更强一些。 规则也是直接照用，概括来说，只能冲球，不能冲人，否则会被警告，甚至直接退场。 原本谭展同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肇原府这些队员，可都是经过一次次蹴鞠赛所选出来的。 而史逖陵原本也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们这些队员，是精挑细选才拼凑出来的。都是蹴鞠好手，有些还有一定的名气。 所以双方都认为，在开场就能够占得上风，甚至控制住场上的形势。结果就是，双方都没有能够如愿。 从一开场，比赛就十分的焦灼。而观看的百姓心神也跟随着场上局势变化，起起伏伏，不自觉的发出呐喊声。 肇原府的百姓人数虽然不多，但喊声却不小。在队员跟着鞠球过来以后，便跟着鼓点，有节奏的呐喊。手幅横在胸前，彩招用力摇摆。 “肇原肇原！” “一往无前！” “……” “风雨同舟！” “胜败与共！” “……” 场上的比拼激烈，呐喊声此起彼伏。谁都想要获得胜利。不过，最后双方却是打平，握手言和。 虽然都有一些遗憾，但对这个结果也算是都能接受。至少没输啊！当然，这也就意味着，还有第三场比赛，而且还是在叙宁府进行。 史逖陵表示下次一定要给肇原府以震撼，不能让肇原府的花样占上风。 却没有考虑到，第二场比赛是在肇原府进行，谁的震撼先到来还不一定呢。 比赛的结果，自然不能够当天传回肇原府城。而今天府城百姓的注意力，全部在拉开序幕的团圆会上。连王茂平都借着难得的机会放松了一下心神。 “爹，爹，年儿以后想要当幻人。” 团圆会的热闹，小家伙也凑了。所以回到府衙之后，便开始说起了新的人生目标。 “可你之前不还说，要踢鞠球呢吗？” 所以，用零花钱重新买的鞠球，又要变成送给大白的礼物了吗？看了一场团圆会，职业规划就变了。 “年儿觉得当幻人更适合！”如今王曦年已经完全被团圆会上的幻术所吸引。 “可是，练习幻术，也是要吃苦的哟。而且还需要出手特别利落。所以，得努力练武才行。” 不论什么梦想，王茂平都想让其与读书学武产生联系。 “啊？”小家伙的兴趣顿时就下降了不少。 “如果年儿答应每天多练武半个时辰，为父就去请一个幻术师傅，怎么样？” “爹爹不是常说要三思而后行吗？年儿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小家伙连忙开口道。 “好，那年儿深思熟虑后，告诉为父决定。”还治不了你了。 王茂平从来不会去扼杀闺女的梦想，因为他知道，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小家伙就郑重其事的说出了她的决定。 “年儿觉得，如今读书和练武最重要，没有时间学习幻术。所以不能当幻人了。” “年儿不再考虑一下？”果然他闺女的梦想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年儿考虑好了！” “不后悔？” “嗯，不后悔。” “既然年儿这么看重读书，习武，那么应该给你多增加一些读书练武的时间才好。” 王曦年：…… 第1418章 终于得空了 团圆会拉开序幕，意味着距离除夕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而除夕的前两天，去叙宁府的一行人，也返回府城。王茂平终于知道了比赛的结果。 平局。他并不感觉失望，那就说明双方并没有悬殊的差距。而这样的比赛无疑是最为精彩的。王茂平还特意设宴来犒赏众人。席间，还听了一下由说书先生带来的比赛回顾。 别说，还挺精彩。如果他闺女听到的话，高低得把蹴鞠的梦想再次捡起来。 正好，趁着过年的时候，让说书先生讲给百姓们听。虽然看不到比赛的过程，但能听到啊！ 团圆会的最后一天，已经为一行人留了位置。那就在团圆会正式开始之前，先来上一段蹴鞠赛的回顾嘛。 而这个安排显然也受到了人们的欢迎。让蹴鞠的队员以及随行的百姓，在进入到马球场的一瞬间，就收获了无数的欢呼。 不过，府衙的内院，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则是显得有些沮丧。因为过年，孟先生要给她放几天假，所以心思有些放飞，那么结果自然是受到了惩罚，假期的功课成功翻倍。 王茂平表示并不同情，甚至有给她加点功课的想法。 “唉！” “小小年纪怎么就开始叹气了！” 刘氏看着她孙女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感觉有些好笑。随后对着王茂平夫妻俩说道： “咱家年儿叹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像谁。” 王茂平很想说一句，娘你如果不知道像谁的话，可以往镜子里瞅一瞅，答案照的可清楚了呢。 “奶，年儿想要变成小孩子！” 王茂平在旁边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闺女这又是想的哪一出啊。 “年儿现在就是小孩子啊！”刘氏把她抱在怀中，亲了一口，她大孙女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不，年儿要变的再小一些，像峥儿一样。” 行吧，听明白了，不想读书习武呗。前几天，放弃成为幻人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是都忘了啊！ 王茂平面带笑容的发了话: “年儿现在也可以像峥儿一样。” “真的？”王曦年将信将疑，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预料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恩，你也可以像峥儿那样每天躺在床上。你躺一天，就可以一天不读书练武，怎么样？” 以闺女好动的性子，能躺住才怪呢！她要是真能在床上躺上一天，王茂平都得刮目相看。 “那还是算了！”小家伙瞬间就撅起嘴。 看来对于自己还有清醒的认知。 “那弟弟长大以后，也要读书习武吗？” “自然是要的。”小家伙，心里是不是平衡一些了？ “唉，可是弟弟那么懒，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不只是王茂平，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心上被扎了一箭。有的时候天真的话，伤人最深啊！ “早知道，年儿当初也懒一些好了！”说罢便向着门外走去。 “干什么去？” “做功课！”小家伙离开的背影有些垂头丧气，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让王茂平很欣慰的。 不过，看到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之后，也就没有什么欣慰可言了。 “唉！”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目光不小心瞥到铜镜，随即摇了摇头。闺女叹气时的举止，绝对不是跟他学的。 大年三十，王茂平总算是迎来了难得的休沐。原本想着出门走一走，看一看他待了将近两年的府城，除夕时是怎样一番景象。 不过，天空很快就飘起了雪花，让王茂平的想法没有能实现。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衙之中吧。 “爹爹，下雪了！”小家伙倒是显得挺兴奋。 “嗯，年儿要不要学两首与雪有关的诗？” 小家伙冲进来的速度挺快，冲出去的速度更快。 怎么就走了呢，不能有主动学习的时候吗！王茂平有些无奈，将目光投向床铺。要不，儿子你学两首呗。 只可惜床上的王瑞峥依旧睡得香甜。 想找媳妇说说话，可安初筠在为要亲自下厨的刘氏打着下手。所以难得有了休息的空档，感觉自己还有些闲得慌。 算了，还是看书吧。王茂平也躺在了床上，用手戳了戳身边的大胖小子，对方没有反应。 不死心的又挠了挠儿子的小脚丫，对方的腿蹬了一下。又勾了勾他肉嘟嘟的下巴，被惹恼的小家伙终于吭叽了两声。 王茂平表示，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这才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翻看起边角料提供的书籍。他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减轻火油味道的方法。 书不少，有些他压根还没有看过，有些囫囵吞枣看过一遍。有些则是看到一半，就被忘在了脑后。 主要是肇原府的公务太过繁忙。所以，有看书的想法，却没有时间与精力。如今才发现，自己这脑袋，也算是乱成一锅粥了。 安初筠走进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床上的王茂平睡得正香，旁边的小家伙倒是难得睁着眼睛，小手无意识的抓着他爹的衣服。 “夫君，夫君醒醒！” “我睡了很久？”王茂平被妻子的声音叫醒。睁开眼睛，感觉房间有些暗。显然不仅仅是因为阴天的缘故。 “嗯，再过不久就要吃年夜饭了。” 听到安初筠的话，王茂平感觉十分的可惜。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做，竟然睡了大半天。 转头，看向王瑞峥这个小家伙，竟然睁着眼睛，啃着他自己的小手。这还真是难得一见。 坐起身，将儿子抱了起来。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你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醒的，嗯？” 王瑞峥自然是不会回答，带着口水的手，糊了他一脸，然后就开始魔音贯耳了起来。把王茂平震得瞬间清醒。 真是物理上的“一鸣惊人”。 不过，儿子，地图都画到你爹身上了，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安初筠有些好笑的将孩子接了过来，换起了尿布，而王茂平也趁机换了一身衣服。 “爹爹，娘亲，是不是该吃团圆饭了？”王曦年敲门后，风一般的跑了进来。 闺女，这团圆饭对嘴角油还没有擦干净的你来说，重要吗？ 第1419章 开拼吧 今年的团圆饭，因为有王广顺夫妻的到来，所以与去年相比，显得格外的热闹。当然王瑞峥这个小家伙的到来，也让今年的团圆饭又多了一分喜庆。 最高兴的还要属王曦年，面对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都不知道从哪道菜开始下手。把自己的小肚子吃的溜圆。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饺子的位置。 而说到饺子，王茂平以为今年不会再出现花生馅的，毕竟这第二个孩子才刚刚降生不久。但，它们还是出现在餐桌之上。和其他馅的饺子混在一起，让人防不胜防。 “这花生馅的饺子，包的不多，你们就尝个新鲜吧。”刘氏还开口解释了一句。 “倒也不用如此费力，猪肉馅的饺子就挺好。” 王茂平觉得，这个新鲜他们不尝也罢，其实可以不用费力去包的。毕竟花生馅的饺子混合着蒜酱和醋，味道的确会让吃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去年他们只有花生馅可以选择，因此，还有心理准备。今年，跟猜盲盒似的猝不及防，就连王曦年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这花生馅的饺子是冯妈特意为白景他们小夫妻包的。” 王茂平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给予这对小夫妻一丝同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过甜口的饺子。 白景和闻月阑二人，以前还真的没有尝试过这有些特别的饺子，不过今天算是尝到了。 在王茂平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守岁的过程中，内院的其他人也开始吃年夜饭。一盘“寓意美好”的饺子，就摆在了白景夫妻的面前。在冯妈满眼期待之下，吃的两人都有点怀疑人生。 所以花生馅的饺子，究竟和什么蘸料更配呢？？？ “爹，爹！日上三竿了！” 王茂平一睁眼，就看到自家闺女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小孩子还真是精力充沛啊。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了进来。自己还真是睡了一个懒觉。 “峥儿呢？” “还在睡着！”安初筠笑道。 所以，不是所有小孩子都精力充沛。 “爹爹，今天年儿能和爷爷奶奶一起出府衙吗？”难得不用读书，小家伙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府衙逛一逛。 “那年儿需要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日上三竿，是什么意思，出自哪里？大概是什么时辰呢？” 王曦年如今是相当后悔，刚才为什么非要说一个成语出来。 “嗯，呃，是说日头已经升起有三个竹竿那样高了。” “出自，出自——” “出自《南齐书》……” 为了不让闺女在刚开年就体会到沮丧的感觉，在给她解释一番之后，就同意了她去府衙外逛逛。 不过，他真的很想要对闺女说一句，大过年的，府城没什么可逛的啊。 都说新一年，新气象。这新气象在王茂平的身上体现的并不算明显。不过，在白景的身上，体现的还是挺明显的。 “这衣服倒是不错！”王茂平看了看白景一身崭新的衣服。 听到他的夸赞，白景还特意挺了挺胸膛：“本来还想要绣的再大一些，不过，后来觉得太张扬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样就很好了！” 王茂平感觉已经很显眼了，要是绣的再大一些，他好意思穿，自己都不好意思让他当护卫了。 “这应该不是话本上的衣服吧！” “这身不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白景看起来还挺骄傲。 所以这属于自创周边？ 大白，人家都把你的狐狸头给绣衣服上了，这你能忍得了？ 原本王茂平还寻思着，让白景陪他一起拼龙骨呢，如今倒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真的不想和这身衣服站在一起。 不过，抵挡不住人家对于龙骨的好奇。只能委婉的提醒白景，别把衣服弄脏。就看见对方快步向房间的方向跑去。还不忘谢谢自己的关心。 瞧瞧，他还得谢谢咱呢！ 龙骨自从被运过来之后，就一直存放在府衙的仓房之中。虽然已经派杂役去刷掉上面的泥土。但仓房的门被打开，一股尘土的味道还是扑面而来。 “咳，好大的尘土味儿。”白景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胡说，这是千万年甚至是亿年所沉积的岁月的味道。不过，这岁月的确是厚重的有点呛人。 “原来这就是龙骨啊！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白景虽然对灰尘味有点嫌弃，但也表现出了惊讶，还摸了摸最大的一块骨头。想象着面前的这些骨头，从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很可惜，没有想象出来。 “大人，您真的准备将龙骨拼凑起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然，他干嘛要出现在这里。人家挖出来了，自然不能再埋回去。 “嗯，自然是如此。” “可您知道，它原本的样子吗？”白景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 “那您怎么拼？”白景没想到，大人居然干脆利落回答了一个不知道。 “凭感觉呗，拼出来，不就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了嘛！”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白景高低得反驳一下。但出自大人之口，他还真的有点相信大人口中所说的感觉。不过—— “大人，我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啊！”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你和冯护卫他们，帮我搬这些龙骨就好。” “那您放心！” 白景自认为，他的力气挺大。这骨头虽然看起来大，但他应该能够轻而易举的搬动。所以都不用冯大哥和那些杂役。 “那就先从头骨开始吧！在那里！” “我去帮您搬过来！”白景的反应速度还挺快。 “别——”王茂平这个字刚出口，人家就已经到了面前，双手准备将头骨捧起。结果，第一下没起来。 如今，所有人目光都投了过去，让小伙子在刚开年就感受到了第一波尴尬。白景显然要将面子捡起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让头骨离开了地面，不过非常的不明显。 “快放下！这头骨这么沉，得三四个人才勉强能搬动的。”小伙子，脸都憋的通红，给个台阶就赶紧下吧。 第1420章 牙还不少 “哟，白护卫的力气真大！上次我们可是四个人，才勉强将这个头骨抬了进来。” “是啊！竟然一个人就让骨头离地了。” “……” 对于那些杂役来说，他们这些话是真心的。这骨头可是比眼睛看到的，要重的多的多。 原本有些面红耳赤的白景总算是获得了一丢丢的安慰。 “先将头骨搬到隔壁的仓房。” “是！” 白景这回是不敢逞能了与两个杂役一起，将头骨搬了起来。 “放在这个位置。” 王茂平快步走到隔壁的仓房指了指。这龙骨的腿骨不短，所以王茂平推测，它应该能有四五米高。这样的话，身长最起码会有八九米。 虽然他觉得这副龙骨相对完整，但也只是相对而已，应该能够拼凑出大概的轮廓。但还是会有很多缺失的部分。 也只能寄希望于石漆作场以后还能够有所发现了。 “量出长短，宽窄与高低。” “是！” “长一尺六寸……” 王茂平将所量出的数据都记了下来。并且用炭笔将形状也画了下来。 “能看出什么来？” 无论是护卫还是杂役都没有想到，王茂平能够对着一个头骨仔仔细细看了那么久。对于他的提问，全部都摇了摇头。他们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它应该有很多牙齿！” “哈？大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场的人是万万没有想到，大人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要知道，他们可是并没有看到牙齿的存在，大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看，这里！”看我干啥，看龙骨。我脸上有答案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茂平所指的方向，看了，然后呢。 “它不止一排的齿槽。有的齿槽很大，所以应该不止一颗牙齿……” 大人，您的眼睛果然是与众不同。所以是不是真的发着我们看不见的光啊。 “那岂不是脑袋里长得都是牙？”白景听过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好家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但至少得有几百颗牙吧！”王茂平粗略的估计道。 好家伙，几百颗，听着都有些吓人。 “不应该啊！” “大人，什么不应该？”冯瑞此时也忍不住插话道。 “如果有这么多牙齿的话，不应该一颗都不剩。”大概率能看到牙齿的样子才对。 因为害怕会对龙骨造成损害，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轻搬轻放。王茂平绕着头骨转了好几圈，试图找到更清晰的角度，去观察颌骨。 “大人，牙很重要吗？”为什么大人对于牙如此执着呢？不止是白景，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明白。今天该不会就围着牙打转了吧。 要不要去隔壁那个仓房，满地找牙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当然很重要。如果它的牙齿很尖锐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吃肉的。相反如果相对平整的话——” “就很有可能是吃草的？”冯瑞顺着他的思绪说道。 “没错！”所以他才想要通过牙齿进行判断。 仓房的光线不是很充足，王茂平让杂役点燃蜡烛，拿着烛台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有所收获。 “大人，您发现什么了？” “牙！” 白景和冯瑞比照着王茂平，摆出了有些别扭的姿势，终于也看到了靠里面的一小排牙齿。 “是平的？” “那岂不是说，它很有可能是吃草的？”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对于王茂平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发现。 “接下来就是……”推测出食草之后，王茂平对于头骨也就琢磨不出什么了，便又开始指挥护卫和杂役，将龙骨继续搬了进来。 当然，首先挑选的是能推断出位置的龙骨。将其以头骨为基点，摆在大概的位置。 “现在能看出什么来？” “呃。”对于他的提问，白景与冯瑞无法给出答案。白景更是后悔，之前为什么非得来凑这个热闹。 “大人，它是四条腿？”这时一个杂役开了口。 “很好！” 对于这种踊跃发言的，王茂平自然给予了肯定。再说，人家说的完全正确就是四条腿。 白景显然没想到，答案会这么简单，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用的着说出来嘛。 “不仅是四条腿，而且前腿短，后腿长。” 大人，您说的也是一目了然的啊！ “那么——”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在了王茂平的身上。 “它是用两条腿走路，还是用四条腿呢？” 大人究竟是怎么问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的？ “大人，您觉得呢？” “不知道！” 未必问出的所有问题，他自己都知道答案好不好。但后腿更发达一些，是不是说明，它们行走主要依靠后肢呢？ 显然，在听到不知道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失望。不过大人都猜不出来的话，他们就更猜不出来了。 龙骨拼凑进展的很慢，在日头偏西的时候，王茂平便停了下来。看来是他想的有点简单了。除了比较容易分辨的骨头，其他的，根本没有头绪，更不要说，有些十分的细碎。 所以，还是慢慢来吧。想在几天之内，将骨头拼凑完成，应该是不可能了。 “这是——” 王茂平看着白景递过来的抽象画，嘴角不自觉的一抽。嗯，果然是他没有欣赏美的眼光吗？ “大人，我觉得那副龙骨应该是长这个样子的。”白景昨天跟着王茂平拼了将近一天的龙骨，终于还是忍不住画出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这样？” 怎么说呢？如果真长得如此抽象，也算是令人震撼。到底是借鉴了哪种食草动物，他愣是没有看出来。 “嗯，大人您觉着呢？” 对方投过来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期待。让王茂平不好意思打击人家：“白护卫心中有这般奇思妙想，本官很是惊喜——” “不过，你不觉得它的脖子太长了一些吗？”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按照这个比例来说，如果高度在十米，脖子起码得占七米，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这画抽象的让眼睛都有些不适。 听到他的话，白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1421章 扑棱蛾子 “大人，另一个仓房中还有那么多骨头，也没有地方安啊！而且长得还都挺像。” 王茂平有些无语，没有地方安，也不能都堆在脖子这里啊！画虽然抽象，但这长脖子属实是吓人。 “你有没有想过，它也许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呢？”让尾巴替脖子分担一点压力吧，行不行。 “啊——” 怎么了嘛？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大人，您说的对！我回去改一改。” “等等！”王茂平叫住了要离开的白景。当然，并不是因为刚才的一惊一乍。 “你好像对龙骨挺感兴趣嘛。”昨天看起来还生无可恋呢，今天居然就拿过来了一幅画像。 “感觉挺有意思的。” 虽然，白景昨天有一瞬间后悔去凑热闹。但仔细想一想，如果大人不提问的话，拼龙骨，也不是很无聊。 王茂平：怪我了？？？ “那龙骨就交给你来拼怎么样？” “我？” “怎么，不会是觉得自己办不到吧！” “没有。” “那就交给你了！”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给各坊评分的工作，如今已告于段落。刚好给白景找点活干。 “请大人放心！”白景说罢，就向着院门口而去。 工作热情还挺高，行，小伙子，我看好你！ 不过，你的“巨作”还没有拿走啊！所以他该怎么处理？ 回到房间后，王茂平将画放在桌子上，便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实则开始翻阅书籍。 没办法，即使难得休息的时光，他也有太多事情要去做。 敲门声响起，房间的门被打开，王茂平并没有睁开眼睛，听声音就知道是他闺女。 “进来做什么？” “爹爹，娘亲叫你去吃饭呢。” 安初筠在整理礼单和库房，所以并不在房间之中。小家伙名义上是去帮忙，心思却是昭然若揭。 “真丑！” 听到闺女的话，王茂平睁开眼睛。就看到王曦年看画的表情充满了嫌弃。 “年儿画的比这难看多了！” “才不会！”小家伙这么好面，自然是赶紧反驳。 “那你画一个吧！”虽然白景的画很抽象，但你的画还不如人家呢！ “画就画！不过，吃完饭再画！” 闺女，不愧是你啊！ 为了避免王曦年吃过饭之后，就将事情忘在脑后，在饭桌上，王茂平还提醒了一遍。并邀请他爹娘，来进行评判。 “我大孙女肯定是有天赋的！” “就是，我大孙女画画肯定好看。” 虽然年纪还小，但二平画画那么厉害，他们孙女肯定也差不了。 爹娘，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啊！ “对了，二平。这两天再画幅全家福吧！到时候，我们带回宁江。” 年过完了，王广顺夫妻俩，也即将离开林江。再见面恐怕就要等到，王茂平回京述职时，顺道回家看上一眼。 “好，那就明天吧！” 面对快要到来的离别，一家人都把伤感压在了心底。 王曦年这个小家伙的心神都集中在吃上，并没有注意到王广顺的话。要不然，免不了是一场魔音贯耳。 “怎么样？爹，娘，您二位看看，哪幅是年儿画的？” 为了保证公平，王茂平并没有指出哪幅是王曦年的作品。同样的炭笔，同样的抽象，就让爹娘感受一下，一加一大于二的抽象美。 “不准挤眉弄眼。”小家伙想要提醒，不过被王茂平阻止。 “呃，嗯，这个——”王广顺也想不到，对眼睛竟然是这样的冲击。无论是哪一幅，都看不出有任何的天赋。 所以画的是什么？ 爹，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娘，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啊！ “这幅画的，就是瑞兽吧。脖子这么长！看起来还挺威武。”看着儿子、孙女的目光都直勾勾的投了过来，王广顺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 不过，从画上看不出来的话，那就只能靠编了。 对于他爹的评价，王茂平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的。毕竟画上的动物，原本就威武霸气。不过与瑞兽长颈鹿，除了脖子都有点长之外，并没有其他共同之处。 “哪里威武了。”王曦年在一旁小声的嘟囔道。被王茂平瞟了一眼之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下，王广顺就知道哪一幅出自他孙女之手了。但，大孙女你能不能给爷爷点儿提示，想夸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啊！ “嗯，至于这一幅嘛，飞蛾画的还是栩栩如生的。” “年儿画的是小黑，才不是扑棱蛾子呢！”小家伙有些受伤的退出了比赛，跑了出去。 “瞧你，说什么扑棱蛾子！” “那你刚才不说话！” “我不是没猜出来吗！” “那我就猜出来了？” “……” 眼看着父母又拌起嘴来，王茂平连忙转移话题。 “您二位，都想好明天穿哪套衣服了吗？”对于全家福，爹娘应该极为重视。 “这就去挑！”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王茂平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心里又涌现出了一丝伤感。虽说，他在肇原府待满三年后，父母就可以在这里跟着他一起生活。 但是，这里距离边关太近。这样的短暂平静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因此，父母这次回宁江之后，为了他们的安全，王茂平并不准备让他们再过来。 所以说，除了回京述职时，他都见不到父母与家人。即使他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离别，王茂平还是没有办法去习惯。 起身向着书房而去。准备用看书平复一下自己的思绪。当然，是看边角料给他提供的书籍。 “爹爹！” 王曦年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这倒是很少见，要知道闺女对于他的书房，一向是敬而远之。 “进来！” 随着他的同意，小家伙的头伸了进来，看了看王茂平的表情，这才将身子也挪了进来，将门关上。 “怎么了？” “年儿画的小黑真的很像扑棱蛾子吗？” 他闺女虽然人小，但是心很大。一般情况下，吃一会儿，玩儿一会，也就忘了。看来，今天的确是被“飞蛾”两个字给伤到了呀！ 第1422章 离别的伤感 “为父倒是不觉得像扑棱蛾子。” “真的？”小家伙听了他的话，原本沮丧的小脸，立刻就变得精神了一些。 “为父以为是蝙蝠。” 闺女要是画静止状态下的小黑，也许他们还能发现一些端倪。可偏偏画的是振翅飞翔的状态，那大翅膀画的，上哪里去猜。 王茂平都觉得，应该给飞蛾与蝙蝠道歉，当然最应该给予歉意的还是小黑。 王曦年听到他的话后，小脸肉眼可见的又垮了下去。 “年儿的画真的很差吗？” “嗯，很差！”王茂平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是年龄小，就需要听委婉的话。一目了然的事情，一针见血指出来就好。他闺女并没有那么脆弱。况且，被保护的太好，又怎么能变坚强呢。 小家伙撅起来的嘴，又可以挂油瓶了。 “年儿来找为父，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年儿想要学习作画！” 这话，闺女以前也说过，但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所以王茂平并没有当真，就和她的那些梦想一样。 “年儿说的是真的。”小家伙还强调了一遍。 “可作画并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够学会的，需要付出时间与努力。”王茂平轻飘飘的说道。 “年儿能做到！” “真的吗？年儿愿意把玩耍的时间用来作画？” 小家伙沉默了下来。 “年儿可以坐在椅子上慢慢想。” 王茂平铺开了画纸。 “爹爹要做什么？” “作画！” “画年儿吗？” “当然。” “那年儿要去换身衣服！” “……” “爹爹，年儿可以动了吗？” “不行！” “可是鼻子痒！” “爹爹，画好了吗？” “还没有！” “……” “……” “年儿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年儿真好看！” 对着王茂平的画作，小家伙开始自夸起来。 “爹爹作画好厉害！年儿要拿去给娘亲和爷爷奶奶看！”小家伙说罢就拿起画，风一般的要去显摆。 王茂平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收拾起了桌案。 “爹爹！”小家伙打开书房门之后，突然回过头来。 “嗯？” “年儿想学作画。” “为父之前说的那些，能做到吗？” “年儿不知道，但年儿想要试一试！” “好！”这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 不可否认，如今王茂平的心情好了不少，看书的心情都回来了。所以，也没有耽误时间，开始集中精力在脑海里，查找起他以前看过的书籍。 在众多书籍中，找他以前可能看过的一句话，并不容易。王茂平还深入的分析了一下，应该是哪种类型的书籍会提及火油相关的知识，排除了一部分。不过工作量依旧很庞大。 所以，今天的王茂平未能得偿所愿。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连肃肃的北风都没有来捧场。难得在寒冷的冬天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在外面画全家福。但明媚的阳光打在厅堂之中，还是给全家人增添了一分好心情。 王广顺和刘氏今天的衣服显得格外亮眼，如今坐在椅子上，一个怀中抱着大孙子，一个怀中抱着大孙女。安初筠则是站在他们的身后。至于王茂平，则是准备在最后把自己添上。 唉，也不知道距离相机的出现，还有多少年。 上色后的全家福，被王广顺夫妻俩，像个宝贝似的收在了盒子里，他给闺女画的那幅画像，小家伙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故作大方的交给了爷爷奶奶。 “二平啊！要不给峥儿也画一幅呢？”平日里，自家儿子太忙，他们即使心里想要一幅孙子、孙女的画像也从来没有提起。 “当然。” “年儿，让弟弟醒一醒！” “好！” “……” “……” 上元节过后，王广顺夫妻俩离开了肇原府。王茂平虽然不舍，但却有着成年人的克制。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离别显然难以接受。 所以，王曦年这个小家伙，追着离开的车队，一直跑到了街口，在哭闹中看着一辆辆马车消失不见。即使距离王广顺夫妻俩的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三天的时间，人还是有一些蔫蔫的。 “爹爹，娘亲，年儿想爷爷奶奶了。”王曦年坐在安初筠的怀中，环着她的脖子，显然还有一些伤感。 别说，小孩子受不了，就是王茂平夫妻俩，如今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离别的伤感，大部分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消散。 安初筠亲了亲闺女，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爹，娘，你说爷爷，奶奶会想年儿吗？” “自然会想年儿的。” “可想人的感觉很难受。” 王茂平听到这话，感觉眼角有些酸涩，起身来到她们的身边，将娘俩紧紧抱在了怀里。 “哇～哇～” 又来一个想要加入的，关键时刻还挺会阅读氛围。 行吧，原来是尿了。怪他想的有点儿多。 好在，几天之后，家里离别的伤感消散了不少，小家伙的精神头儿终于是又回来了。 让夫妻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夫君，盖兰家的商铺已经开始整葺了。” 府衙的运转又回到了正轨，短暂休假过后的王茂平如今依旧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一枚。不过，刚开年还不算太过忙碌。所以，王茂平难得没有加班。 如今，刚一回到房间，就听妻子提起此事。 “是啊，也不知道是家族的财力雄厚，还是通过舶来品赚了不少。”反正，人家的院子说买就买，商铺说租就租。 即使商铺不是很大，也不是一般人能租的起的。归根究底，人家是不差钱的主儿啊！ 这样的人生，他也羡慕！ 不过，王茂平其实没有想到，官府提出的要求人家竟然全都答应了。但，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还需要以后慢慢观察。 “也不知道，盖兰一家究竟为何来到林江，留在肇原府。” 即使，安初筠对盖兰夫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心里，依旧是有着戒心与警惕。 “谁知道呢！也许以后就会知道答案。”对于这家人是否别有用心，王茂平还真有些闹不准。 第1423章 终于翻到了 “所以在哪里呢？”因为目前并不忙碌。王茂平最近一直都在查找边角料提供的书籍。 可是从过年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是一无所获。不，也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也算是复习了以往学过的知识。 王茂平现在已经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真的在哪里看到过有关火油的描述，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呢？ 唉，再次闭上眼睛。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也只能寄希望于孟远生了。不知道那边是否会有所收获。 “……” “……矿物或原油中含有……脱硫可以采用吸收或者氧化的方法。” “嗯？”上一秒，王茂平还在欣喜之前果然看到过这样的文字，并不是他的错觉。下一秒，欣喜之情就戛然而止。 因为虽然找到了，却真的只有这一句话。就不能多写一点儿吗？具体的方法介绍一下啊！吸收的话，该怎么吸收，氧化又该怎么氧化！ 不死心的王茂平将这篇文章，从头看到尾。又将整本书，逐字逐句的看了两遍。并没有新的收获。 所以，这句话他如果转述给孟远生的话，人家必然是听不懂的啊！行吧，如今也只能动脑子顺着这句话，找出思路了。 对于怎么吸收，王茂平并没有思绪，如果是物理吸收的话，是通过控制温度，还是控制液态和气态呢？如果是通过制剂的话，他也不知道什么制剂，能够完成吸收反应。 于是王茂平也只能把思考的方向，转移到另外一个，氧化。很多种东西都会氧化，但合适的却很少，而且，还要考虑成本的问题。 所以，金属？这个念头突然从王茂平的脑海里冒了出来，然后，就挥之不去了。肇原府没有铜矿，铁矿。不过，好邻居是不是有啊！ 正巧叙宁府的同知，因为蹴鞠赛的关系已经来到了肇原府，刚好可以问一问嘛。 说到蹴鞠赛，第一场比赛的结果，肇原府的大部分百姓都已经知晓。 虽然是平局，但从说书先生口中，了解到比赛的激烈程度，知道了队员们已经拼尽全力之后，不仅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心中还升起了一些感动。 而对于不算是远道而来的叙宁府一行人，肇原府则显得让他们有一些陌生。虽然，房屋街道都和自己府很相似。但他们还是明显的察觉到了区别。 街道虽然相似，但肇原府的街道上，并没有秽物。不仅是因为街道司的人打扫，还因为，肇原府的百姓，很少将秽物扔在地上。 那些小摊小贩在收摊之后，还会自觉的将地面打扫干净。 而且那些百姓闲聊时，所谈及的热闹，都是他们没有经历过的。尤其是关于团圆会的内容，单单是听叙述，就让人羡慕不已。 就连客栈的茅厕，都是不臭的！！！ 所以，那些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传闻都是真的。 肇原府究竟是如何变成今天的样子，在这个府生活想来应该很舒心吧。 第二场蹴鞠赛，在自己的府城进行。肇原府的百姓们自然给予了十足的热情。所以，蹴鞠场早早就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占据。 鼓乐，彩旌，手幅，横幅，以及四周各商家的招子，让整个场地看起来都绚烂夺目，热闹非凡。 叙宁府的百姓们坐在板凳之上，颇为局促。 “哟，知府大人来了！”见到看台上出现的身影，百姓们都站了起来。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 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响彻整个蹴鞠场。当然，也让王茂平感觉，平日所有的付出与疲累，都是值得的。 他经常安慰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但说到底，他之所以如此的兢兢业业，不仅怕愧对自己，还怕愧对这里的百姓。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 喊声还在继续。王茂平环顾四周，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百姓们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可以开始了！” “是！”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能够感觉到，百姓们对于王茂平的推崇。一旁的叙宁同知陈玞也不例外。 王茂平作为肇原知府的功绩，陈玞自然是知道的，也听说他颇受百姓的喜爱。但听说是一回事，实际听到百姓们声嘶力竭的欢呼声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震撼的同时，心中也会升起羡慕之情。不知道，他们的知府大人，如果看到眼前的场景，会做何感想。 此时，竹竿子的声音已经响起。百姓们的目光，如今都被吸引了过去。 “让我们以欢呼声，来欢迎叙宁府的客人们。” 肇原府的百姓熟练又热情的捧起场来。使得坐在板凳上的一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好，现在欢迎叙宁府的蹴鞠队员们！” 又是热情的欢呼声，鼓乐声也随之响起。让叙宁府的队员们也稍显无所适从。 “下面，请出我们肇原府的蹴鞠队员们！”欢呼声再次响彻整个蹴鞠场。 不过，王茂平觉得比起刚才给自己的欢呼声，还是差了那么“一捏捏”！ “一号是来自德修坊的……” “五号是来自和化坊的……” 队员们踩着有节奏的鼓点，跟四周的百姓打着招呼，并收获一片喝彩。 看台上的陈玞望着眼前的场景，很是感慨。看来他们之前也只是学到了皮毛而已，与这场蹴鞠赛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啊！ 为什么人家就能够琢磨出那么多花样呢？ “今天的比赛，我们会发放两轮的彩头，分别是由……同时也要对……”竹竿子继续走着流程。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比赛现在开始！” 蹴鞠赛正式开始，百姓们的心神自然是被完全吸引了过去。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鼓声震耳，彩旌摇荡。 看台上的王茂平，听着百姓们的欢呼声，看着场上激烈的比拼，心情难得放松。等等，还不能放松，有件事，差点忘记问了。 “陈同知！” 陈玞听到身边的肇原知府发了话，连忙收回心神。 第1424章 两句话，想了一场比赛 “本官没记错的话，叙宁府有炼铁作场吧。”王茂平看了陈玞一眼，开口问道。 “是！” “赭铁？” “是！” 王茂平没有再问下去，目光又转移到如火如荼的场地之中。 陈玞被问的莫名奇妙，不明白这位知府大人为什么突然问起，叙宁府的炼铁作场。而且还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王茂平这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就停了口。 但陈玞却百思不得其解，这位知府肯定是有意提起，所以到底有什么深意呢？您如果想提示的话，能不能再稍微明显一点？ “比赛的上半场已经结束，我们稍事休整。现在就要开始我们第一轮的彩头了——” “由伍甘铺提供的糕点两盒！” “一共五位好运之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 对于彩头，百姓们自然都十分的期待。一个个翘首企盼，希望竹竿子能够抽到自己。 而叙宁府的一行人也没有想到，他们也感受了一下彩头落在身上的感觉，居然占上了一个名额。 “好了，第二轮的彩头，将在我们全场比赛结束之后。现在，让我们来欣赏鞠舞。”竹竿子流程走的相当顺畅。绝对不会让在场的百姓感到无聊。 王茂平坐在看台之上，也有滋有味的欣赏着鞠舞。场上这些孩童，看起来对于蹴鞠很是热爱啊。不知为什么，还有一点小感动呢。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位爱蹴鞠的好友，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今年年末回京述职的时候，想必就能见到了。书信来往，到底是比不过好友重逢啊！ 正在处理公务的韩沐溪打了一个喷嚏。 这场蹴鞠赛，在百姓的加油助威之下，终于是以肇原府的胜利而结束。满场的欢呼声中，王茂平留意到隔壁府的同知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难不成是因为比赛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一场比赛而已，输赢没有那么重要吧。再说不是还有第三场呢吗？ 比赛的输赢对于陈玞来讲，自然是没有那么重要。他满怀心事是因为王知府的随口一问啊。 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想不明白，那两句话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未尽之语。陈玞猜测，是不是叙宁府的炼铁作场出了什么问题，被这位肇原知府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借机试探或提醒。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位王知府消息真是灵通的可怕。 王茂平如果知道，他的简单一问居然让人家纠结了那么久，高低得表示一下歉意。他的问话，真的没有任何深意啊。他的手也没有那么长，伸不到叙宁府。 回到府衙后，就听说孟远生以及马东河二人已经等在了客堂之中。 “大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二人连忙行礼。 “关于如何减轻火油的味道，你们可有想到对策？”王茂平进门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孟远生知道大人这次叫他们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此事，所以已经对这段时间的进展，进行了一些总结。 “回大人，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后发现，有一种可以使味道变小，就是用绿矾油，草木灰以及……”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孟远生回答的相当流畅。 回答完以后，还拿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将罐子接过打开，闻了闻。虽然还有些味道，但对比之前，无疑是减轻了很多。 让下人拿过灯盘，将火油倒入，放入灯捻点燃，客堂瞬间又亮堂了许多，燃烧时的味道，比以前也减轻了不少。 “果然，味道不再那么刺鼻。你们做的很好！”王茂平的脸挂上了笑容。 真的是人才啊！他的脑子只能费劲巴力的在书中寻找办法，人家通过自己不断地尝试，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就是差距！ “大人——”与王茂平脸上的笑意不同，孟远生并没有任何的喜色。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大人，虽然味道轻了不少，但这个方法并不适合处置大量的火油。”孟远生知道自己的话，会让大人失望，但还是要说出来。 经过这样处理的火油，价钱恐怕隐隐有超过其他灯油之势。所以，作为一般的灯油肯定不会受到大多数百姓的欢迎。 说实话，还不如，不减轻味道来的受欢迎。至少那样，因为便宜还是会有人愿意去选择。 但孟远生明白，大人之所以想减轻刺鼻的味道，就是在为百姓考虑。想要让火油成为合适又便宜的灯油。 “本官明白。不过能想出这种方法，你们已经很厉害了。所以，本官深感欣慰。” 王茂平在听过孟远生的做法之后，就明白此法并不适合大规模处理火油。他的笑容是为手下人才所取得的成果感到骄傲。 孟远生看到大人脸上真的没有失望之色，这才放心下来。 “谢大人夸奖！” 孟远生这边行礼，充当背景的马东河也有样学样。虽然说，如今仍旧是个沉默的大小伙子，但看起来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手足无措。 “不过，既然不适合的话，就要另寻他法。本官在想，有没有什么常见之物，可以用来减轻气味呢？” 孟远生摇了摇头，他了解大人的想法，所以对于常见的东西，自然是率先进行过尝试。不过，却没有收获。 “大人，常见的东西，草民基本上都试过了，就比如……” 听着对方说出一大堆名字，王茂平就知道孟远生的确是已经竭尽全力。也就是赛道比较小众，要不然这位能卷倒一批人。 但如今也只能自己卷自己了！不对，还捎带上了马东河。突然感觉他好像赚大发了。 “你有没有想过——” 孟远生能够想到的，都已经试了个遍。所以如今满脸期待的望向王茂平。大人博闻强识，也许会有好的办法。 “矿石。”这是王茂平根据文章中唯一提及的一句话，而做出来的推测。究竟能不能成为一种方法，还需要孟远生他们去试验。 第1425章 真不用想那么多 “矿石？”这孟远生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不过“大人，咱们肇原府并没有矿脉啊！” 退一万步讲，即使矿石真的能够减轻味道，但那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矿石。他们肇原府没有矿脉，去哪里弄矿石。 “咱们肇原府虽然没有，但附近的府州有啊！”不是还有好邻居呢嘛。 “但朝廷对于矿石管控严格，即使官府肯卖给咱们，朝廷也不会同意的。也许还会怀疑大人您别有用心。”孟远生作为王茂平的手下，如今自然是完全站在王茂平的立场上来看待问题。 王茂平没有料到，这位想的还挺多。于是轻笑了一声： “本官也只是随口一提，矿石也许压根就不能减轻火油的味道。而如果能减轻的话，就像你说的，咱们也获得不了足够的矿石，还会平白惹得一身怀疑。” 孟远生有些不明白，既然大人都想到了，为什么还会提出来呢？难不成就是单纯的想要验证方法本身。 “如果矿石可以的话，那么矿渣是否可以呢？”在一旁的马东河弱弱的插话道。 “矿渣？”孟远生这才反应过来，大人该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还是先确定矿石到底能不能起作用吧！”王茂平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已经给马东河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懂得举一反三的。 他的确是瞄准了隔壁府的炼铁作场，确切的说是煅烧、熔炼过后的残渣，大部分都是氧化物。对于叙宁府来说，肯定是没有什么价值和用处了。 但如果对他们有用处的话，那可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是，草民回去后就会进行尝试。”矿石有很多种，一一尝试自然也需要不少时间。 王茂平点了点头，正事说完了，今天叫他们来的目的还没有全部完成。 “本官前些日子，与一位海外之人闲谈，他提及……”王茂平将与盖兰的一部分谈话内容，以及他前世所了解的见闻，夹揉其中，告诉了二人。 孟远生虽然心中有些感慨，但到底是能保持神色如常。马东河的脸上，则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可以望到远处的镜子，可以看见肉眼无法所见的镜子，气也是有重量的…… 王茂平想要借这个机会，来开阔一下他们的视野，尤其马东河。显然，自己的一番话，的确是给对方带来了不小震撼。离开的时候，人看起来还有些晕晕乎乎。 天才接受新鲜事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啊。 而另一边，王茂平没有想到，自己问的两句话，让陈玞不仅想了一场比赛的时间，而是几天的时间，直到带着一行人回到叙宁府，心里依旧很是介怀。 “比赛有输有赢，陈同知无需介怀。”史逖陵看到自己手下的官员，满怀心事，难得出言安慰。 蹴鞠赛而已，赢了固然最好。输了，也怪不到陈玞这位同知的头上。 “大人，王知府询问下官一件事，让下官觉得有些奇怪。” “哦？什么事？” “王知府提及了咱们炼铁作场……” 史逖陵听的也是一头雾水：“就这两句？” “嗯，就这两句。下官在想，王知府说这话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深意？”陈玞想了几天都想不明白，所以还是让上官来吧。 “王茂平那个人，心思深沉，所以他的话肯定是意有所指才对。陈同知，你是怎么看的？”史逖陵也觉得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下官觉得是不是作场哪里出了问题？”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史逖陵点了点头，随后二堂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了口。 “你还记得庞家的事情吗？” “庞家？”陈玞一时间还没有什么思绪，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大人，您是说阜安州的庞家？” “没错！林江首屈一指的家族，也免不了树倒猢狲散啊！”庞家的案子当时也算是轰动了整个林江。 “大人的意思是说，咱们叙宁府，可能也有人在私挖矿石，而且还有可能是赭铁矿？”陈玞明白了主官想要表达的意思。这猜测，倒是也能说的通啊！ “那要查了才知道，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有没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陈同知，事情就交由你去查！” “是！” 史逖陵过年以来一直保持的好心情，如今已经被破坏。如果真的查出问题，自己算是欠了王茂平一个人情。 不过，肇原知府比自己这个叙宁知府还要了解叙宁府，这无论如何，都是史逖陵难以接受的事情。 是王茂平的手伸的太长，还是他这个知府对叙宁府的掌控还不够呢？ 王茂平哪里知道自己的两句话，引得叙宁府的知府、同知如鲠在喉，食不下咽。他就是单纯的问了两个问题而已！！！ “沐溪又在信上炫耀他家殊儿了！” 此时的王茂平看着韩沐溪的来信，笑着摇了摇头。他来肇原府赴任的同一年，韩沐溪也当上了父亲。 他，陈方承，齐羡离，韩沐溪都已经为人父。而且除了韩沐溪之外，都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相互的书信内容，除了互通近况之外，还会提两句孩子的话题。 韩沐溪算是一个炫子狂魔，每次关于他家殊儿的话题，就能说上两页。 “哦？我看看。”安初筠好奇的接了过来。看过后是满脸的笑容：“殊儿这孩子，也太讨人喜欢了一些。” “谁说不是呢？” 他每次也会提两句孩子的话题，但多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想炫耀，却不知道该怎么炫耀。 总不能炫耀大闺女闯祸，小儿子睡觉吧。 对了，那就炫耀自己儿女双全！怎么着，咱也凑成了一个“好”字不是。 所以，王茂平准备回信的时候“再”炫耀一次。 不过说到信，他最近不仅收到了好友的来信，还收到了魏敏智的来信，信上除了一些之前聊过的话题之外，还附赠了两首诗，让他感觉受宠若惊。 终于打破了由《战茅》带给他的，赠诗所带来的恐惧感。 如果能成为朋友的话，还真是他的荣幸。 第1426章 想象与抽象 年味已经逐渐远去，府衙的公务又开始变得繁杂了起来。不过，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他这段时间，还是能够按时散值，不用留在二堂加班。 “大人！” 白景的身影出现，让王茂平撤回了一伸懒腰的动作。幸好自己还没有起势，要不然不是破坏形象吗？ “白护卫，有什么事情吗？”脸上带着喜色，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大人，我拼出来了！” 什么拼出来了？激动成这个样子。不过马上王茂平就想到，好像把拼龙骨的任务交给了人家，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幸好没有问出口，要不多伤人心。于是，王茂平也换上了笑脸，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的说道： “哦？带我去看看！” “是！” 果然因为他的态度，白景脸上的喜色又加深了一些。 仓房之中，被烛火照的有一些昏黄。而一副骨架摆在地面之上。看来，白景已经为绝大部分的龙骨找到了归宿。 “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白护卫做的非常好！”对于这项任务，白景完成的超乎了他的意料。 眼前的骨架会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为之惊叹。即使，王茂平这个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人，也不例外。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彻底被眼前的龙骨所吸引。 “大人，真的存在这样的巨兽吗？”即使是他自己带着杂役拼出来的，但白景仍旧是有些不相信。 “骨头不都在这里吗？”都摆在了眼前，自然该相信了。 “可是，它这么高，这么长。” 即使龙骨摆在这里，他也想象不到原本该是什么样子，一丈多高，三丈多长的东西，也只有在传说与志怪书上才会出现。 “现在哪有长成这样的东西？”白景眼睛与脑袋明显还没有达成一致。 “现在没有，未必以前没有。” “那以前有，现在怎么没有了呢？” 小伙子，我该怎么向你解释，那些行星撞击，火山喷发，气候变迁等假说呢？ “大人，您说它长得这么大，得吃多少草啊？还有您说它这么大，是不是跑不快啊？还有，还有……” 面对不断抛出问题的白景，王茂平显然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话题转移： “白护卫，这次真的是让本官刮目相看。不过，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大人您尽管吩咐！”显然，白景如今信心又提升了不少。 “根据这副龙骨，画出它原本的样子！”白景的画功，他是见识过的。 这么说，是为了停止接连不断蹦出来的为什么。同时他也想看看，在对方的心里，面前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子。 “是！” “大人，要是现在它还存在就好了。” “为什么？”这回轮到王茂平好奇了。 “如果能有这样的坐骑，不知道，会多么的威风凛凛！” “……” 小伙子，你是真敢想啊！还坐骑呢？即使真的是草食系的，也不代表人家的大体格子是吃素的。 本来以为这么敢想的只有白景，但等他把闺女带过来，想让小家伙长长见识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居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问出口的问题，都似曾相识。 你们俩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白景虽然完成了绝大部分的拼凑，但还有少量的龙骨没有找到属于自身的位置，而如今拼凑好的骨架，也还有着多处的空缺。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拼凑完整，或者永远都不会完整，但王茂平显然已经十分满意。对着仓房中的烛火，仔仔细细的将它画了出来，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这还没有结束，回到书房之后的他，继续对着烛火，将想象中的原貌，描绘在了画纸之上。当然有前世的记忆，即使是想象，都变得轻松了很多。 而白景也没有忘记王茂平所交代的任务，在两天之后，就交出了颇有想象力的抽象作品。 看的王茂平嘴角又是一抽，别说，当想象遇到抽象，碰撞出来的艺术火花，还真是挺善良。 加大版的鹿头驴嘴、象身马后腿，瑞兽脖儿搭配放大数倍的兔前腿，还有一条长蛇尾。这些都不是王茂平看出来的，而是听白景解说勉强“辨认”出来的。 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瞬间，王茂平还为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而感到羞愧。 白景其实在创作完之后，也知道自己画的看起来有些不着边际。在听了大人的夸奖之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当看到王茂平的画作之后，更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原来它长这个样子啊！” “这只是本官的猜想而已，不必当真。”虽然他有前世的记忆可以用来借鉴，但也没有把握还原龙骨原本的样子。 “不，大人，我觉得它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白景脸上的表情，还挺一本正经。 看到大人的画之后，就觉得这就是它的本来面目。虽然模样奇怪，但却看不出违和。这种感觉很难去形容。 “那希望后来人也这么觉得吧！”也许几百年后，就可以验证，他的画究竟有几分像了。 不过，如今拼起来之后还不算万事大吉。他希望无论是龙骨还是他的画作都能长久的保存下去。 隔绝空气和水，对于如今的王茂平来说肯定是有困难的。他总不能做个巨大的琉璃罩把龙骨罩上吧。 即使能够造出来，他也掏不起那个钱啊！他真的做不到一掷千金。 所以只能是避免龙骨见日光，尽量保持仓房的干燥。还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呢？当然，龙骨是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之前在石籍来肇原府的时候，王茂平就提过龙骨的事情，还让他亲眼一见。后续的详文也有所提及。 当时，王茂平觉得，等自己拼凑好了，朝廷或者布政司再来索要，就有些不太地道了。不过，现在他倒是改变了想法。 也许上呈给天子，这副龙骨能得到更好的保存。至少皇上肯定是能掏得起巨型琉璃罩的银钱。 当然，他想要进献上去，也要看皇上和朝廷愿不愿意收啊。 算了，下次上呈详文的时候，再汇报一次吧。先看看，拼完的龙骨，布政司会不会动心。 第1427章 原来真的可以 这巨型龙骨，出自肇原府，而且已经拼了出来。所以，王茂平还是难免想要显摆一下的。不过，肯定是不可能让所有人来府衙的仓房参观。 那么，做一个仿制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让百姓以及来往的旅人一饱眼福，同时满足自己想要炫耀的心，又不用担心损坏所带的后果。没准还能够成为他们肇原府的一个特色标志呢。 再有，龙骨站立起来所带来的震撼要更加的强烈。 所以还是抓紧时间提上日程吧。 “大人，孟远生和马东河来了！” “哦？” 王茂平刚散值回到内院，就听到了下人的汇报，让他不禁心头一喜。换下官服，就向着客堂走去。 走进客堂，就看到孟远生如今是满脸的喜色，就连平日里拘谨的马东河，眼睛中都流露出喜悦之情。 “大人，矿石真的可以！” 这次没有等王茂平发问，孟远生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别着急，慢慢说。”王茂平微笑道。 “是！大人您真的是太厉害了，我和东河回去之后……” 王茂平猝不及防的听到一句夸奖，但真的不是他厉害啊！ 要说孟远生他们的执行力还是非常好的，回去之后，就开始尝试了起来。当然，是从最为常见的铁铜开始。 然后就发现竟然真的可以。之前绞尽脑汁，想尽各种方法，到头来却发现是他们想的太复杂了一些。 所以，孟远生对于王茂平如今是佩服至极。大人的一句话，竟然就展开了一条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路，平坦却又能走的通。 而马东河望向王茂平的目光近乎崇拜。 不过直愣愣的目光让王茂平还有些不太适应。 “那么矿渣呢？”知道可行之后，这才是王茂平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就像之前说的，无论是铜还是铁，都不能大量的用来让火油减轻气味。别说，朝廷不会同意，就是朝廷同意了，他也不会轻易选择这么做。 “回大人，是可以的！” 王茂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少，情不自禁的拍了拍茶几：“好，真是太好了！” 这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啊！ “东西呢？”不过还是要眼见为实才行。 “在这里！” 罐子拿了出来，王茂平还是照例先凑近闻了闻。 “味道好像比上一次要大一些？” “是。效果的确是不如上次以及直接用铜铁的做法。”不过，区别并不明显，孟远生没有想到，大人的鼻子居然这般灵敏。 王茂平表示他的鼻子也是经过九天与贡院茅厕为邻所锻炼出来的。 孟远生的回答，他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熔炼铁、铜的炉渣之中，虽然大部分都是氧化物，但也存在着很多杂质，所以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就应该知足了。 还是上次同样的步骤，在灯盘之中倒上火油，放入灯捻，盯着火焰的光亮，闻着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感觉还有一点上头！ “大人，草民再想办法，将剩余的味道再减轻一些。” 即使最初火油所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要减轻了很多，但点燃后所飘散的味道，还是让人无法忽略。 王茂平却摇了摇头，想要彻底去掉这个味道，在如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只要不太过刺鼻，那么有些味道是可以接受的，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不用再特意去想什么办法，在现在的做法中尝试做出改善就好。”尽量将如今每一个步骤，做到尽善尽美就好。 “是！” 听到大人这么说，孟远生的心里无疑是轻松了一些。虽然嘴上说再去想办法，但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呢。 “这段时间你们的辛苦，本官都看在眼里。有没有特别想要的奖励？” 人家这么努力做事，王茂平自然是不会亏待的。如果没有指定的东西，那么他也只能俗气的赏赐一些银钱了。 “草民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已是荣幸至极，并不奢求赏赐。”孟远生连忙说道。 孟远生对于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大人本就待他不薄，如今又要给赏赐，说实话，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火油成为灯油的话，那么将会有很多百姓受益，这是你们应得的！” 王茂平虽然并不算太富有，但是有浴华楼与匠蕴坊在，他的钱也是够花的。所以，对于手下之人，出手虽不算阔绰，但也绝对不会小气。 面对客堂的安静，王茂平发话道：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由本官决定了。” “大人！” 开口的是马东河，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哦？你想要什么？”王茂平还是挺好奇的。 “大人能不能再告诉草民一些海外的事情？” “还有呢？” 马东河摇了摇头。 小伙子，你如此的好学，是本官没有想到的。自然是不好拒绝，可是该讲些什么，倒是让他犯了难。 “来人，把……” 既然这样，就上地球仪吧！ 看来有机会得让手下的两位人才，认识一下盖兰。 火油的气味减轻不少，让王茂平这两天的心情很是不错。不过，按照时间来推算，朝廷应该早已收到，布政司上呈的详文。只是不知道，结果什么时候可以传回来。 究竟朝廷会不会同意，在肇原府再设一个火油作场。 按理来说应该会同意吧！虽然王茂平知道可能性很大，但只有等到结果，他的心才能够彻底落地。 说起京城，也不知道江浩鲲的事情，有没有最新的进展。密疏呈上去之后，皇上一定会派人进行调查。 如果，能够查到当年认识江浩鲲的人，那自然再好不过，至少有机会去验证自己的猜测啊！ 话说回来，如今又到了三年一次的会试，如果，肇原府能出一两位进士就好了，虽然那是人家自己的努力，但作为肇原府的知府，他也能沾到一点儿功绩不是。 距离自己参加的那科会试，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次举人之中，应该不会流传关于战茅的传说了吧。 王茂平祈祷战茅两个字不要再被提起，就让这个马甲，被时间掩埋吧。 求求了！！！ 第1428章 隐隐站了上风 启元帝确实已经派人开始调查当年可能与江浩鲲有过接触的人，将重点放在了那些与此人一起参加会试的林江举子身上。 但毕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查清楚的，所以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而不只是王茂平期盼着可以有所进展，启元帝也同样如此。至于林江布政司上呈的详文，因为在朝堂上被提起，启元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对此大臣们还产生了争论，虽然知道应该修建火油作场，但一些官员心里就是酸的慌，接受不了总有好事落在王茂平的头上。 最后还是启元帝直接发话，将修建作场的事情定了下来。 今年的二月，又迎来了三年一度的会试。因为王茂平密疏上提及的江浩鲲，让启元帝的心中平添了一份复杂的心绪。 不过京城之中，自然是又迎来了三年一次的热闹。对于三鼎甲究竟花落谁家，不仅各地汇集而来的举子颇为关心，就连百姓们都格外的关注。 当然他们关注的焦点可能有些跑偏，想要知道这次状元，榜眼，探花究竟样貌如何，最英俊探花的名号有没有可能易主。 毕竟，自从齐羡离成为探花之后，这个名号就像镶在头上了一样。如果真的能够易主的话，所有人都想要知道，会是什么谪仙般的样貌。 当然如今会试正在进行当中，对于身处贡院的举子来说，时间会有些漫长，但对于看热闹的百姓来讲，答案已经快要揭晓。 二月京城的天，仍旧寒意十足。但并不是王茂平所体验过的那般严寒。所以，老天还是很照顾这些举子的。 但，王茂平关于“战茅”两个字淹没在时间中的期待，却并没有得到照顾。 仍旧像三年前一样，会随着会试的到来，而被人提起。不过还是产生了一些区别，区别就在于“战茅”的名气更大了一些。 参加会试的举子，除了想要凭借自己的才学蟾宫折桂之外，很多人还期待玄学发挥一定的力量。 “战茅”这个小有名气的名字，就落到了一些人的眼中。传闻这位战茅兄，作为战胜贡院茅厕的男人，在那一科的会试之中，不仅榜上有名，而且还名列前茅。 而后来有举子同样身处臭号，因为之前读了《战茅》一诗而深受鼓舞，同样榜上有名，还作了首《赠战茅》表达谢意。 那么，如果自己被分到臭号，能不能沾一点战茅兄的运气呢？ 在会试还没有开始之前，很多举子都会齐聚一堂参加文会诗会，或者三五成群吟诗作对。 在五花八门的诗词主题之中，“战茅”也成功脱颖而出，深受举子们的追捧。毕竟，都想借助玄学的力量，为自己讨一个好彩头。 仿佛诗作的好，即使被分进臭号也可以榜上有名一样。 如今，京城的一些书铺，都出现了《战茅诗集》，而且还挺受欢迎。 在战茅这个马甲变得越来越有名气之时，王茂平的名气同样也在扩散。毕竟用三年的时间就能够坐到知府位置上的人，寥寥无几。 举人们还没有跨过会试的门槛，所以最为关注的还是每一科的三鼎甲，但有一科除外。即使他们来到京城的时间并不长但也听说过王茂平的事情，不可思议却又真实。 虽然都知道，会试是他们成为官身的途径，即使没有三鼎甲的称号，日后未必不会有一番作为。 但很少能够看到，实现的如此之快的。如今距离三十一年的会试也才过了六年的时间，人家就一路凭借着各种功绩成为了一府的长官。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而宁江的举子，对于王茂平则是更加的推崇。虽然会馆的外观陈设，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住在里面的举子，腰杆可是挺得倍儿直。 王茂平的存在，无疑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底气。可以说王茂平名声逐步扩大也有着他们的功劳。 如今身处在肇原府的王茂平并不知道，不论是他本人，还是战茅这个马甲在那些举子之中，都很有名气。 如果知道，因为某些玄学的原因，马甲的名气还略占上风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王茂平应该感到庆幸，他如今还不知情，所以能够保持住好心情，不至于脑袋嗡嗡作响。 “谭同知，这次去叙宁府还有一件事情。”蹴鞠赛肇原府取得一胜一平的成绩，自然是要进行第三场。 “请大人吩咐！” “叙宁府……” “是！” 而此时的叙宁府，也因为要进行第三场比赛而变得格外热闹。叙宁官府亲眼见识过了肇原府的蹴鞠赛之后，选择了借鉴。 不过百姓们虽然期待着蹴鞠赛的到来，但肇原府衙的气氛则显得有一些沉闷。至于沉闷的原因，则是因为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的心情好像都不是很好。 史逖陵和陈玞心情不好的原因，则是因为被王茂平莫名其妙的两个问题，硬控了二十来天。 而且无论是炼铁作场还是矿场真的出现了中饱私囊，偷运矿石、铁器的问题。让这两位在气愤的同时，还变得无比郁闷。 所以，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发现，那个肇原知府是怎么发现的呢。 “大人，我们要不要问一下王大人？”陈玞看着主官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果不弄清楚王茂平究竟是从哪里听到风声的，就连他都觉得如鲠在喉，更不要说，自己面前这位主官了。 “还不到时候啊！”史逖陵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与王茂平的关系非常好的话，倒是不介意一问。 但事实却是两人之前几乎没有什么接触。蹴鞠赛是自己向王茂平示好，而对方的未尽之语想来也同样如此，但又不想表现的明显。 自己如果现在把话给挑明，对方未必会回答，而且很有可能将关系疏远，甚至产生隔阂。那样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才会说，还不到时候。 “那——” “这次就当是本官欠了他一个人情。”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史逖陵的心里无疑是憋闷的。 王茂平：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们相信吗？ 第1429章 都是好邻居嘛 叙宁府第三场蹴鞠赛办的有声有色，相比起第一场，又进步了不少，让叙宁府的百姓格外惊喜，同时也让肇原府一行人，格外的熟悉。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热闹的场面还是激烈的比拼，都为百姓们奉上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 至于这场比赛的结果嘛，仍旧是平局。对于叙宁府来说，算是稍微有一些遗憾。因为这就意味着，三场比赛，肇原府一胜两平，取得了胜利。 比赛有胜有负，总会有失意的一方。叙宁府的百姓们会稍显失望，但对于官府来说，比赛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过，显然史逖陵的心情不美丽与比赛的结果没有什么关系。 “史大人，下官这次过来，除了蹴鞠赛之外，其实还奉了我们王知府之命，有些事情想与您商议。” 比赛的结果已出，按理来说谭展同当面向史逖陵辞别之后，就会带人返回肇原府。至少史逖陵是这么认为的。却不曾想会听到这样的话。 商议？有什么事要商议？该不会是王茂平想要为那两句意义不明的话，索要好处吧。那岂不是说，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查到了问题？ 该不会自己的府衙有肇原府或者说王茂平埋下的钉子吧。 史逖陵面色不显，但却已经胡思乱想了起来，心里的郁结与不快又加深了不少。 “哦？谭同知请讲！” “是关于贵府的炼铁作场。” “炼铁作场？”史逖陵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提起，是想要摆在明面上？ 看着变了脸色的叙宁知府，谭展同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他还没开始说呢，对方怎么就反应如此激烈？难不成叙宁府的炼铁作场有什么猫腻不成。 “是，我们大人听说贵府有赭铁的熔炼作场，所以想和史大人您商议——” “商议什么？” 此时的史逖陵语气略有不善，这已经是努力压制住的结果。因为在他看来，王茂平派人过来，如今就是明晃晃的来要好处了。 亏得他还想着和那个王茂平交好，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个挟恩图报，唯利是图的人。竟然这般急不可待。因为传过来的名声，自己之前还真把对方当成了正人君子。 正在处理公务的王茂平打了两个喷嚏，在着凉与被骂之间，他选择相信后者。所以，又是谁对他有所不满呢？ 估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自己认为的好邻居吧！因为脑补而对他心生不满，如果王茂平知道的话，肯定要替自己喊冤。 当然，这些王茂平不知道，谭展同也不知道，此时只觉得叙宁知府的脾气怎会如此阴晴不定。 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是这样的，炼铁作场可否卖给肇原府一些——” “谭同知！” 谭展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打断，感觉有点心累。大人，对面的叙宁知府今天真的有些不太正常啊！ “谭同知，想来无论是你，还是王知府都应该知道，朝廷对于铁矿以及铁器的重视。即使本官作为叙宁府的长官，对于贩卖铁器，也是无法做主的。” 史逖陵没有想到，王茂平居然在打铁器的主意。虽然朝廷对于矿石以及铜铁之物有严格的限制，但除了军器之外，也是要用于民生的。 所以他作为叙宁知府，自然是有一部分做主的权力。之所以拒绝的如此坚决，其实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想轻易被拿捏。 他要让王茂平知道，别以为那两句意味不明的话，就可以让自己感激涕零。 “下官明白。” “哦？那王知府也应该清楚才对！” 谭展同发现，叙宁知府好像对于他的主官有所不满啊！不管因为什么，能不能先听他把话说完！ “史大人，我们肇原府并不是想要买矿石或者铁器。” “哦？那是想要买什么？”这倒是出乎了史逖陵的预料，除了这些还能买什么？作场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啊！ “肇原府想要买熔炼赭铁所剩下的矿渣。”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谭展同感觉很是不容易。 史逖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肇原府竟然要买毫无用处的废渣，他是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 那王茂平做事为什么总是如此出乎意料呢。 “我们知府大人从陈同知那里得知贵府有熔炼赭铁的作场，所以才会派下官前来商议。” 史逖陵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嗡嗡作响，听这话里的意思，王茂平当时的提问并没有什么深意，就是单纯的想要确认而已？？？ 脑袋里一旦冒出这个想法就再也压制不下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作场和矿场的事情，就都是他们自己的猜测，都只是巧合。 这二十多天以来因为想不通而产生烦闷与困惑，岂不都是他自己找的？ 其实即使自己庸人自扰，相较于王茂平比自己还要了解叙宁府，还是要容易接受的多。 但，这会不会是王茂平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故意让谭展同这样说的呢？ 史逖陵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谭展同看着对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还以为对方并不愿意将矿渣卖给肇原府。是因为自己或者自己的上官哪里得罪了这位，还是说，矿渣叙宁府另有他用？ 之前以为是一件很容易的任务，如今谭展同发现，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既然是矿渣的话，肇原府想取多少，直说便是。两府相邻，谈买岂不是太生分了一些？” 思绪虽然还没有捋清楚，但史逖陵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一些，笑容又重新挂回了脸上。 所以，峰回路转是不是转的太快了一些，快到谭展同颇为不适应。之前也没听说史知府如此喜怒无常啊。您刚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但不管怎么说，史逖陵态度的转变，也算是一件好事。 “回史大人，我们肇原府日后，恐怕会长期大量的需要矿渣，又怎能一直享受叙宁府的恩惠，贵府能够售卖，肇原府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所以还是商量商量吧。 第1430章 等待有些难熬 “不知这矿渣究竟有何用处？” 听到谭展同说肇原府会长期大量的需要矿渣，让史逖陵又开始犯起了嘀咕。该不会是矿渣有什么大的用处，他们叙宁府没有发现吧。不问清楚，总感觉亏的慌。 “回史大人，是我们肇原府的石漆需要用到。” “石漆？” “是，史大人想来听说了，肇原府可以支配其中的三成。这矿渣就是为石漆准备的。” 谭展同并不打算说的再细一些，反正已经算是明确的告诉了这位史知府，只有处置石漆才会用到，矿渣对于叙宁府来说依旧是矿渣。 “原来如此！” 史逖陵在确认之后，心放下了一些，同时感觉嘴里又有一些发酸。三成石漆？他怎么会不羡慕呢。 原本听说肇原府发现石漆的时候，就把史逖陵因为祥瑞而带来的好心情削弱了不少，后来不仅修建作场，肇原府还可以支配其中三成，更让他眼馋不已。 史逖陵也派人在叙宁府各地寻找过，可是并没有发现石漆的踪影，如果可以，真的想用祥瑞来换石漆啊！ 不过有些事情是羡慕不来的，矿渣对他们暂时没有用处，那么，既然肇原府要买，卖给他们也无妨，就来谈一谈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 “……” “……” 几天后，肇原府的百姓听说了比赛的结果，自然是相当惊喜。虽然，去叙宁府的那两场都是平局，但最终还是他们赢了嘛。 再加上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比赛回放，把百姓们听的更是热血沸腾。想来那些蹴鞠队员会越来越受百姓的欢迎。 百姓们对于比赛结果很是满意，而王茂平对于谭展同商议的结果，也是相当满意的。因为矿渣的价格比他预想的还要便宜。 “大人，史大人的意思是，如果叙宁府自身需要的话，那么矿渣就不能以肇原府为先了。” “本官明白！同知辛苦了！” “那下官先行退下！”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着谭展同退出了二堂，随后嘴角划过一丝轻笑。这史逖陵是有些担心，矿渣另有大用，怕亏了啊！ 所以宁愿将价格降的再便宜一些，也想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中。想来，如今肯定是让人琢磨矿渣的用处呢吧。 不过，王茂平并不介意。毕竟便宜一点还不好？退一万步讲，即使以后，叙宁府不再卖给他们，那不是还有别的府呢嘛。 如今，就要等朝廷的消息了。一旦同意修建火油作场，他们肇原府就能够跟着沾光了。 所以消息，到底什么时候能传来！朝廷该不会不同意吧！ 等待的日子总是有一些难熬。原本笃定的王茂平都等的有些急躁了起来。 不过，没有等到朝廷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其他州府的平咨。肇原府与叙宁府进行蹴鞠赛的消息，其他的一些州府也收到了风声，并且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所以，也都想要和肇原府比试一番。 对于这种通过比赛来加深府州间交流的方式，王茂平还是很看好的。不过，好几个府州都要求比试，拒绝哪一个都不好。 如果全部都答应的话，对肇原府的蹴鞠队来说，就相当于是车轮战。虽然说，他对于胜负不是很看重，但并不是说他不希望球队赢啊！ 无论是队伍的士气，还是百姓的心情，都需要考虑的嘛。影响了队员与百姓对于蹴鞠的热爱就不太好了。 所以，来一个联赛不知道知府知州们，能不能接受呢。不管能不能接受，都先把建议提出来吧。王茂平又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开始写起了回复。只不过，这个回复他要写好几份啊！ 等将平咨回复完成，王茂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所以，不知不觉，又是加班的一天。 “爹爹！” 哟，他闺女今天怎么如此高兴，竟然跑出来迎接。 “爹爹，我们快去膳厅吧，年儿饿了！” 所以，是等吃饭等着急了？ “等爹爹换下官服！” “哦！那年儿去膳厅等着爹爹娘亲！”小家伙说罢，便向着膳厅的方向跑去。 王茂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在换官服的时候，听妻子说起，今天陌惜楼送来了菜品，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闺女会如此迫不及待。 陌惜楼对于王曦年这个小家伙的吸引力，可是名列前茅，甚至可以说是位列榜首。 “真好吃啊！”小家伙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陌惜楼的菜品，不禁发出了感慨。 “爹爹，你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以呢？”小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年儿想去陌惜楼送回礼。” 好嘛，算盘珠子已经崩脸上了。这是没吃够，还想送两张肉油饼再去吃一顿啊！闺女，怎么那么会想美事呢！ “为父可以派人把回礼送过去。” “年儿觉得亲自去更好一些！” “如果年儿能保证送完礼物就回来，不在陌惜楼多作停留的话，那去一趟也无妨。” 小家伙终于消停了下来。 “如果年儿喜欢吃陌惜楼的东西，就要诚实的表达出来。掺杂了借口的心意，就算不得真心实意，收到礼物的人也不会开心的。”王茂平觉得还是要纠正一下闺女才好。 他相信，上次闺女买肉油饼送给邵祥是出于真心。但随后陌惜楼的吃食送来的更频繁了一些，让小家伙尝到了甜头。 “爹爹，年儿错了！” 小家伙如今认错的速度倒是挺快。 “年儿喜欢吃陌惜楼的东西。” “家里的东西不好吃吗？”家里也是陌惜楼的厨子。 “肉少，菜多！” 这与江家父子的厨艺没什么关系，和酒楼相比，内院的食材毕竟有限，再加上闺女太能吃肉了一些，所以想要从源头上遏制一下。 那每一顿的肉，小家伙也没少吃啊！ “年儿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只大鹅！” 闺女，你的个头比大鹅能高出多少呢？ “年儿想吃奶奶炖的大鹅了！” 或许是大鹅勾起了王曦年的记忆，小家伙突然变得有些失落。不过好在，对桌上的吃食还没有失去兴趣，让夫妻俩松了一口气。 第1431章 到家了 “爹娘想必已经回到了上阳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书信。” “是啊！”王茂平听了妻子的话也点了点头。 按照时间来推断，他爹娘赶路的速度即使再慢，也应该回到了宁江。有镖局的人一路陪伴，安全是不成问题的。但到底要收到书信，才能安心。 王曦年如今已经逐渐习惯了爷爷奶奶不在身边的日子。但想来，还是没有习惯吃不到炖鹅的日子。 说来也奇怪，明明江家父子按照一样的做法去炖鹅，小家伙就说和她奶炖的味道不同。明明也很好吃啊！ 而另一边，王广顺夫妇的确已经平安的回到了上阳县。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等待”着左邻右舍的拜访，而是将王春雨，朱云兴，王茂康他们都叫了回来。 对于二人的归家，除了朱云兴，王茂康，王茂景这三个难兄难弟，其他人都是相当高兴的。 “咳，二伯，二伯娘，二哥是不是很生气啊？” “是啊，岳父，岳母，二平有没有说什么啊？” 看着脸上挂着些许心虚的朱云兴三人，无论是王广顺还是刘氏，表情都相当的严肃。毕竟，儿子之前可是交代过的。 “咳！你们啊！”王广顺用手指了指，一脸的失望。他演的应该挺像的吧。 三个人虽然都已经为人父，但是如今和犯了错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乡试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们心里自然是失望的。不过，与失望相比，他们自然是更担心小舅子兼好友（二哥）的怒火。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很忐忑。 “二平的意思是让你们去肇原府，他也能够随时指点你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二平如今忙于公务，根本分不出多少心神去指点他们。 听到这话，三个人的心都跌入了谷底，所以该来的还是来了吗？他们真的是竭尽全力了啊，也许他们就没有成为举人的天赋。所以，才会三次都铩羽而归。 “你们三个肯定是有成为举人的天赋的！所以，二平觉得还是把你们放在身边更好。” “二哥作为知府公务繁忙，我们实在不能去打扰啊！” “是啊，岳父，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二伯……” “……” 对于去肇原府，三个人自然是百般推辞，诸多的恳求与保证，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 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现在知道后悔了？幸好，我替你们说情！” 听到这句话，三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喜出望外。 “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是二平给你们的信！”王广顺说罢，将信递了过去。 王茂平的信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勉励的话语，因为什么话对家里那三位奏效，他可是相当清楚。 所以在看过信后，三个人原本劫后余生的心神又被绷紧，恨不得马上就回家，读几篇文章压压惊。 而王茂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个箱子是你们的！”看着三人像霜打茄子一样，王广顺还不忘指了指他们的“礼物”。 “二平真是太费心了！” 看着木箱，朱云兴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一小半是因为感动，一大半是因为恐惧。另外两个人也同样如此。 此时敲门的声音也适时响起。王广顺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抿了一口茶水。在肇原府待了几个月，他们可是有很多可以分享的趣事。 等到左邻右舍都告辞之后，夫妻俩感觉说的还有一些不尽兴。但，也只能等他们从杨树村回来再接着分享了。 王广顺夫妻俩回杨树村，朱云兴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在回村之前，还将备的礼物先送了出去。 一份是陈江的，一份是给社学的谢社师谢炳安，还有一份是学堂的周先生。虽然礼物并不贵重，但也是王茂平的一番心意。至于三爷爷那份，回村后就能够送过去了。 王广顺一行人回村，动静还是相当大的。虽然不是敲锣打鼓，但马车加上马匹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村民的耳朵之中。 看到许久未见的王广顺两口子，村民们是异常的热情，因为他们知道，又有热闹可以听了。而且在春耕之前回来，他们现在可是有很多时间啊！ 而对于老王家人，尤其是王守昌和黄氏来说，那更是天天盼着他们回来。虽然之前已经收到肇原府的来信，知道孙媳妇这次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但，这些对于老两口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就盼着王广顺和刘氏回来，给他们亲口讲讲孙子一家四口的情况，以及在肇原府的所见所闻。 当然，如今老两口最为关心的还是曾孙子和曾孙女。 王广顺显然也知道，所以将放在木匣之中的画拿了出来。 “哟，这就是我的曾孙子啊，瞧瞧长得多俊！”黄氏最先看到的就是王瑞峥的画像。 “是啊，这眼睛多大，多水灵！”王守昌此时看到画像也是笑容满面。 王广顺和刘氏相互对视了一眼，被年儿给惹哭了，能不水灵嘛！ “我越看咱家峥儿长得越像我！” “还是像我多一些！” 这争论是老王家永恒不变的话题。王瑞鸿与王瑞晨曾经也被争论过。但随着一点点长大，无论是黄氏还是王守昌都觉得这两个曾孙像对方更多一些。 “只希望峥儿别像那两个臭小子一样调皮捣蛋。”话虽然是黄氏说出来的。却是黄氏与王守昌共同的心声。 “峥儿很沉稳，肇原府那些夫人都夸他秉节持重呢！” “啥意思？” “就是稳重！您是不知道……”提起大孙子，刘氏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不过，希望孙子是真的稳重，而不是懒的调皮。 黄氏自然不知道刘氏心里的一丝烦扰，如今是越听越稀罕。要不是怕将画弄坏，都想照着画像亲两口了。 如今的黄氏已经有了四个曾孙，王瑞峥无疑是她的梦中情孙。她就是想要一个不调皮捣蛋，安静的曾孙。 王茂平表示他曾经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子，但如今后悔了。毕竟安静有可能是因为懒。 第1432章 村里的默契 “咱家年儿也是一个美人坯子，随我！”黄氏此时看到王曦年的画像，又情不自禁的来了一句。 王广顺夫妻俩自然是没有反驳，不过在心里还是觉得大孙女样貌随他（她）更多一些。当然性子嘛，还有待商榷。但肯定是不随他（她）。 “我曾孙女怎么一直戴着帽子？”无论是王曦年的画像，还是全家福上，小家伙都戴着帽子。 “呃，年儿那段时间比较喜欢带帽子。” 刘氏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总不能说，小家伙用烧火棍把头发燎成鸟窝所以被剃了吧。为了保住王曦年在王家人心中的印象，刘氏也只能选择隐瞒。 “别说，这帽子还怪好看的。” 无论是黄氏还是王守昌都相信了这个理由。毕竟与小家伙的相处时间不多，所以不知道他们的曾孙女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 “对了，咱家二平在肇原府那边怎么样？是不是瘦了？初筠呢，身子如何……”关心完两个小家伙，老两口便开始关心起王茂平夫妻俩。 秉持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王广顺和刘氏并没有说王茂平公务上的繁忙，而是说起了自家儿子的威风时刻。 在肇原府待了几个月的时间，可不是白待的。茶馆去了那么多次，混合着肇原府百姓的想象力，以及亲爹亲妈的滤镜，传到老两口耳朵里的传言，可想而知。 黄氏和王守昌听的都是心潮澎湃，他家二平竟然这般厉害，那肯定要对村里人好好说一说才行。 “还有呢，还有呢？”老两口听的入神，如今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还有一件喜事呢！” “啥喜事？”不仅是老两口，王家的其他人也是相当好奇。 “初筠也成为朝廷敕封的恭人了！” “什么，咱家初筠也成诰命夫人了？” “是啊，娘！” “那咱们老王家就有两位诰命夫人了！二平就是争气！”一家人听到之后，自然是开心的。安初筠的妯娌们也是满心羡慕。 她们想要成为诰命夫人就需要自家夫君的努力。如果将来能考中进士，成为朝廷官员的话，没准她们也能成为诰命夫人。 不对，想的有点远了，如果能通过乡试成为举人，就很知足了。这么一想，觉得还不如让夫君去肇原府呢。 一家人和乐融融，但无论是朱云兴还是王茂康、王茂景两兄弟，都被自己的妻子看的有些后背发凉。 “娘，二平可是说了，将来一定要让您当上诰命夫人。”刘氏笑着说道。儿子当时说的时候可是相当认真。 当然这也是王茂平的愿望。 虽然小的时候，没少被他奶的烧火棍招呼，但那也是因为他闯了祸。平心而论，他爷他奶，对他还是很好的。而且当时要不是他们同意，送自己去学堂，恐怕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只要自己将来能够官升一级，那自然就有了请封的资格。虽然想要做到并不容易，但王茂平希望有那么一天，也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过遥远。 王茂平想看到他奶神气扬扬炫耀的情景。 “好，好！二平这么厉害，肯定是能让老婆子我成为诰命夫人的！”黄氏笑着笑着，就感觉眼睛有点酸涩，连忙用袖子擦了擦。 她虽然劳累了大半辈子，但如今过得可是从前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富贵日子。她啊，已经知足了！ 不过既然大孙子说让她当上诰命夫人，那她就等着。到时候，她岂不是戏文中的老太君了嘛。 “快，先吃饭！”黄氏发了话。 她可不能让自己饿着。一定要吃好睡好，身子健康硬实，等着做诰命夫人。可不能拖孙子的后腿。 王家人因为王广顺夫妻的归来，而热闹了一个晚上。村民们虽然想凑个热闹，但当天都没有去打扰，憋了一晚上的时间，在第二天开始三五成群的上门。 这也算是杨树村如今的默契了。 当然，王家人显然也已经准备好。一家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黄氏穿的新衣服，看起来比过年都喜庆。 还要时不时摸摸自己头上的簪子，顺便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老王家的演讲会，一向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以王守昌为中心，开门见山的谈论见闻与新奇的热闹。 一个区域以黄氏为中心，以衣服首饰，间接的拉开话题。 “你们不知道，那肇原府的百姓，都是怎么夸我们家二平的……” “那几个知县，对我家二平可是言听计从……” “我家二平可是破了一起震动林江的大案……” 王守昌一个个话题抛出来，把村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二平当了知府以后，变得更加神气了，听得他们都跟着腰杆子挺得倍儿直。 村里如果出了一个秀才，那自然是让他们羡慕，眼馋。但出了举人和进士，那可就真的是全村跟着沾光了。 王家二平，可不只是老王家的倚靠，更是他们全村人的倚仗。是他们出门时吹嘘的谈资。 如今他们村，都可以说是上阳县第一村了！就连嫁娶，都是十里八乡最受欢迎的存在。 “二平就是小的时候没有能学武，要不然如今是文武双全了……” “谁说不是呢，六叔，你家二平打小体格就好……”王守昌夸一句，村民就跟着附和一句。 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其他的他们还能认同，但二平小的时候，总是在树下画圈儿，到底哪里是练武的好苗子了。 “你们不知道，我在肇原府还见到海外之人了呢！”看到他爹说的有些累，开始灌起了茶水，王广顺连忙接过了话题。 “你说的是夷人？” “没错！” “长什么样，快和我们说说！是不是真的金头发，绿眼睛？” 村民们基本上都没有去过府城，去县城的时候都很少。所以并没有见过海外之人的样貌。 “我和你们说啊……他们可是漂洋过海，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在海上还遇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他们就爱听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个好奇心得到满足，另一个好奇心又被提了起来。 第1433章 意想不到 “他们在海上遇到了‘耐维阿否偷姆’，邪乎的很！” “耐什么？”他们虽然不认字，但听怎么还听不明白了呢！ 王广顺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耐维阿否偷姆’，昨天晚上他可是掏出册子又记了几遍，生怕说的时候不够流畅。 村民发现他们再听一遍，还是没有听懂。所以这到底说的是哪里的话？ “这耐，耐维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海外的说法，就是幽灵船，也就是咱们所说的鬼船——” 好家伙，去一趟肇原府连海外的话都会说了？ 王广顺自然是很享受，村民们崇拜目光，开始讲起了经过二次创作的故事。等等，海怪该怎么说来着？ 这边无论是王守昌还是王广顺对于自己的表现都十分的满意。而另一边，王家的女人们对于自己的表现也非常满意。 “哟，这帕子怎么还带着香味呢！” “这还不知道，肯定是用熏香熏过的，六婶儿，我说的对不对？”其中一个村民开口道。 “这次啊，你还真说错了！” “这香味是因为欧得柔丝！” “欧得柔丝？”这话怎么如此的别扭。 刘氏又轻轻的扇了扇帕子，才开口说道：“这欧得柔丝，可是海外的东西……” “……” 一天的时间，杨树村的村民们自然还没有听够，老王家想要分享的内容，也还没有分享完。所以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期待明天的到来。 而王茂平自然是凑不到村里的热闹，也见不到王家人开演讲会的情形。只是希望，分享的见闻之中，他所占的份量能够少一些，最好约等于零。 此时的他刚刚散值回到内院，就发现媳妇的神情有些不太对。所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难不成是闺女闯祸了？不对啊，看不见闺女的身影，应该是还没有散课才对。小儿子闯祸了？这更不可能吧。恨不得睡上十二个时辰的小家伙，好像没有心思闯祸。 “爹，娘！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门外王曦年的声音响起，让王茂平暂时放下了询问的想法。闺女，你对于吃饭到底是有多执着啊！ 看没有人回应，小家伙又敲了敲门，小脑袋也探了进来。 “年儿饿了！中午就吃了一小碗饭，和小半个馒头。”说罢，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吃的还少吗？？？ 虽然对于闺女饭量表示担心，但毕竟不能让孩子饿着，还是先吃饭吧。 小家伙看起来的确是有些饿，对着饭菜吃的喷香。即使是夫妻俩给她夹得白菜，萝卜，虽然皱着眉头，但也是照单全收。不知道的还以为饿了一天呢！ 这就是最近加长了练武时间所带来的影响吗？可他媳妇也是习武之人，但饭量并不大啊！孩子，你的饭量真的不能再往上涨了。 小家伙原本想要再来上小半碗饭，不过被夫妻俩无情的拒绝了。也只好撅着小嘴，离开了膳厅，中途还打了一个饱嗝。 王茂平和妻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他们的阻止好像晚了一些。 “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回到卧房后，王茂平出言问道。 安初筠摇了摇头，递过来了一封信。信封还没有打开过。王茂平也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般老丈人的信，妻子是不会打开看的，基本上会装作并不在意。由他看过之后，再进行自说自话的转述。 这别扭的父女关系！ 王茂平打开信封，将信抽了出来。原本以为还是像从前一样，询问孩子的情况，顺便隐晦的问一问安初筠的情况。 这次则是多说了一件事情，也就是这件事情，让王茂平的脸色微变，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怎么了？”看到丈夫的表情并不像往常一样，安初筠的语气中也流露出一丝焦急。 “岳父大人升官了！” “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安初筠有些不解，虽然她与那个人依旧存在着很深的隔阂，但并不是见不得对方好过。相反，听到这件事，心里还隐隐有一丝喜悦。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丈夫的神情如此凝重。 “是明升暗贬吗？”能出现这样的神情，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吧。 “从五品。” “在地方？” “嗯。” 安初筠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之前正六品的主事官职虽低，但到底是京官，如今外放得了一个从五品，属实是有些低了。 “唉！权重秩卑，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初筠，到底是把岳父也牵扯进来了。”如果是明升暗贬，王茂平也不至于这般烦心。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王茂平将信递给妻子，后者连忙接过，开始快速看起信上的内容。随后，身子一沉，坐在椅子上，也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曲泰盐课司呢？” 孟朝会在主要产盐地区设立盐课司，负责盐务课税。作为主官的提举为从五品，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很多官员的眼中，也算是一个肥差。 “圣上是不是，想让父亲去调查敖家？”不然，不会这么凑巧的将人调到这个位置上。 “唉～看起来是这样！” 王茂平作为肇原知府，手自然是伸不到曲泰的地界之上，也无法插手盐课之事。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将如今所掌握的情况上呈。 他猜想过，皇上也许会安排提举的人选，却没有想到，竟然安排到他老丈人的头上。盐商本来就不好对付，更何况是与外族有勾连的盐商。您别可我们这一家坑行不行！ “而且，从信上来看，岳父大人应该不知道敖家的事情。”信上的语气透露出一种轻松与喜悦，如果岳父知道敖家的事情，措辞肯定不会如此。 而事实上，正如王茂平所预料的这样，安万寻根本就不知道敖家的事情，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把这个盐课司提举，当成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中的喜悦之情也顺着文字表露了出来。 第1434章 又一个出乎意料的 “我去书房写回信！初筠先休息吧。”王茂平撂下话之后，便离开了卧房。 敖家的事情，自然是要让岳父知道的。想来这也是皇上的目的。只是还需要自己去透露。 王茂平坐在书房之中，沉思了片刻便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对于私贩货物的路线，他只是一笔带过。只说发现林江有偷运私盐的情况，存在着私贩货物的路线，而接收的盐商经查就是敖家，请岳父多加小心。 想来收到自己的信以后，老丈人就不会把这个提举当成是一个美差了！ 撂笔之后，王茂平并没有回到卧房，而是又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盐商倒贩私盐的事情，并不少见。 但敖家的情况比较少见在是与外族勾结，而且据他的推测，私盐并不只有林江一处来源。 要将敖家贩私盐的证据搜集起来，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如今的情况却并不是将敖家绳之以法就万事大吉，是要顺着敖家，看能否找出其他的私贩路线。 这不是一个美差，反而是一个有危险的苦差事，所以王茂平才会觉得烦闷。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能不能查出什么是次要的，他只希望岳父不会陷入到危险与麻烦之中。 因为岳父成为盐课司提举的事情，夫妻俩的心情都被蒙上了一层阴云。 王曦年、王瑞峥两个小家伙，还处于不知愁的年纪，一个抓紧时间玩耍，一个抓紧时间睡觉，丝毫没有察觉到爹娘心情并不美丽。 “爹爹！” 王茂平加班后回到内院，就看到了他闺女难得出来迎接的身影。 “怎么？陌惜楼又送来吃食了？” “爹爹怎么知道？” 行吧，幸好，王茂平没有报什么父女情深的期待。不过，这陌惜楼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他也很不好意思啊。 他与霍公子之间的联系，竟然是靠着他闺女的吃货属性在维系。 不过，这次陌惜楼除了送过来菜品之外，还送来了一个箱子。让王茂平有些奇怪，该不会又给他送什么礼物过来了吧。 将箱子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制作精良的长筒。王茂平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单筒望远镜啊。 如今孟朝有不少海外之人乘船而来。所以将这东西带过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仔细检查了一下，筒身有团花纹的纹饰，并绘以花鸟。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自海外之物。筒身还刻有三个小字——千里镜。也就是说眼前之物，是孟朝自己做出来的。 将窗子打开，把千里镜举起，眼睛对准目镜向着外面望去，果然远处的树木，近在眼前。 “初筠，你来看看！”王茂平将妻子叫到了身旁。 安初筠学着他的样子，向着远处望去。顿觉惊奇无比。 “夫君，这是盖兰一家口中——” 王茂平点了点头。 “竟然真会如此神奇！” 安初筠在之前听盖兰夫人提起的时候，还觉得会不会太过夸大其词，如今实物在手，方觉是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 “是啊！” 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新奇的东西出现，他们会成为历史的尘埃，也许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但这些东西却会成为发展的见证。 回头又看向箱子，底下还有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放着的东西与千里镜看起来有些相似，不过是有底座的，底座下则是刻着三个字——察微镜。 “这察微镜又是什么？” “初筠莫不如取一点蕙兰的叶子。” 虽然还不太理解丈夫的想法，但安初筠还是马上行动了起来。夫妻俩都不是爱花之人，所以屋子里的那盆蕙兰还是冯妈摆的。 如今虽然已经入春，但对于林江来说，早春的天气，与冬天没有什么不同。不仅还没有到耕种的时间，就连偷偷冒出的野草，一眼望去都很难发现。 所以，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找出树叶，蚊虫等来进行观察。于是王茂平便瞄准了屋子里的那一盆蕙兰。 安初筠快步走了过去，在不起眼的地方掐下来一片，再将花盆转个方向，才返回到王茂平的身边。 主要是这盆蕙兰平日里都是冯妈在侍候，很是宝贝，估计连它长了几条叶子都清清楚楚。所以，还是避免被发现吧！ 将叶子递过来后，王茂平将其放在长筒镜之下。 映入眼帘的叶片已经不再是他肉眼中的长条形状。叶片中间的脉络清晰可见，像是一道道线条组成的条网，条网中则有些像一颗颗青色的宝石。 不过，他知道，如今这察微镜的倍数并不高，可以说是很低。 “夫君，你看到了什么？”说实话，这种新奇的物件，连安初筠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王茂平连忙将位置让了出来。 “这，真的是叶子？” 安初筠透过察微镜看到的样子，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重新看了看蕙兰的叶片。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显然，她如今还无法理解这种巨大的差距。镜子之下，哪里还有叶子的原本样子。 相较于王茂平认为的如宝石一般的美好，同样的景象，在安初筠的眼中，则是有些毛骨悚然。 “初筠不妨想一想它的名字？” “察微镜？盖兰夫人曾经提到过，有一种镜子可以——”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错！” “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海外之物！是我们孟朝自己做出来的？” 虽然东西可以与盖兰夫妻的说法对照的上。但上面的纹饰与图案，很明显就不是来自海外。 “是啊！” 王茂平脸上扬起笑容，他总是害怕孟朝在不知不觉中，被那些遥远之国落下，心中总是藏着一丝忐忑。 所以才会将从盖兰那里打听到的情况与一些发明用具，一并写信倾诉给霍公子。希望能够引起重视。 他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力太过微渺，不足以改变什么。才会想要引起当权者对于海外的重视与警惕。 这两样东西虽然不足以证明他们没有被落下，但是至少证明，那些海外之物已经被重视了起来。 至少能给他带来些许安慰。 第1435章 被自己吓到了 “爹爹，这是什么啊！” 敲门声响起，小家伙又颠颠的跑了进来，还真的是一刻也不得闲。此时看到新奇的物件，两眼直放光，但没有得到父母的允许，到底是没有敢上手。 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功课完成了？” “嗯！” “你确定？” “嗯。”小家伙虽然不爱读书，但不完成功课的后果，她还是知道的。 “那过来吧！”王茂平冲着她招了招手，随后让她踩在了椅子上。毕竟小家伙的身高，也只有踩凳子，才能通过察微镜去观察。 “嗯？” “嗯？？” “嗯？？？” 察微镜中所看到的景象，看起来是颠覆了小家伙对事物的基本认知。因此，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生怕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幻术？”最后小家伙，找了一个她相对能够理解的选项。 谁知却看到她爹摇了摇头。 “这就是将叶子变大后的样子！”至于放大了多少倍，王茂平也判断不出来。 “将叶子变大？” “没错！” “那年儿是不是也会变大？” 王茂平原本想讲解的原理，又憋了回去。闺女，你接下来不应该问为什么吗，这脑回路，为何来了一个急转弯啊！ 小家伙倒是不知道她的问题差点闪着她爹的舌头，此时看了看自己的小手，然后伸了过去。 别说，也幸亏臂展还算是够用，就是姿势显得有些别扭。 “嗯——哇！” 闺女突然间魔音贯耳把夫妻俩都给吓一激灵，想来摇篮床上睡得正香的王瑞峥也同样如此，此时屋子里上演了魔音二重唱。 别说，听起来还挺热闹，有点不想哄是怎么一回事。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一种不谋而合。但魔音贯耳太过扰民，一会儿把冯妈和屏秋她们扰过来就不好了。 所以，正好一人一个来哄吧。安初筠将儿子从摇篮床上抱了起来。小家伙晚上都是跟奶娘一起睡的。因为，夫妻俩还没有休息，也就没将他抱下去。 主要是，王茂平想和儿子互动一下。但对于王瑞峥来说，无论在哪里，主要任务都是睡觉。 所以，即使父子俩已经见面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互动的进度条也只从零涨到了百分之五。 让王茂平不由得想要抱怨。能不能将睡觉的时间分出来一些，搭理一下你的老父亲。 就比如现在，他这边刚将闺女的魔音贯耳安抚的停了下来，媳妇怀中的儿子，就又闭上了眼睛。 心好累！但还是先了解一下闺女魔音贯耳的原因吧。 “年儿，为什么哭？” “哇！” 王茂平发现自己刚才的安抚显然是不到位，闺女又来了一声魔音贯耳，当然，不完全是坏事。因为儿子刚闭起来的眼睛，又睁开了。 “到底怎么了？” “年儿，年儿的手好可怕！” 合着是被自己给吓到了。王茂平有点想笑，但又害怕笑容伤害到闺女幼小的心灵，所以还是忍住了。 “年儿的手白白嫩嫩的，哪里可怕了！”闺女的小胖手，还是很可爱的。 小家伙对着自己的手甚是委屈，指了指桌上的察微镜：“可是，年儿看到好多圈圈还有水泡，好吓人。” 王茂平走过去，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终于理解了闺女的话，对于小孩子来讲，确实有很大的视觉冲击。 闺女口中的圈圈实际上就是手指上的纹路，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上有很小的水珠，看起来像是汗液。但在小家伙的眼里，就成了水泡。 不过，王茂平并没有看到细菌的存在，也就是说，如今这个察微镜的倍数，还不足以观察到细菌。 “可人的手，就是这个样子的啊！爹爹也一样！” “真的？” “真的！不信年儿看。” 看过他的手，王曦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看起来有人陪着自己，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娘呢？” 安初筠有些无奈，将自己的手也递了过去。 “弟弟？”王瑞峥如今看起来像是有了一些精神，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也被观赏了一遍。 “原来，真的都一样啊！”这下，王曦年总算是放下心来。 王茂平瞥了一眼闺女的手，随后开口道：“也许不一样，年儿把左手的食指放进去。” “黑了，黑了，爹爹，年儿的手指黑了！” 闺女又着急了起来，而王瑞峥看着姐姐的样子，小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吵闹。 “知道为什么吗？”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眼泪又落了下来：“年儿是不是生病了，年儿不要离开爹爹和娘亲！” “年儿没有生病！” “真的？可年儿的手黑了。”小家伙又吸了吸鼻子。 “那是因为你把手弄脏了！” 小家伙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发现了一小块黑色。 “年儿去洗手！” 小家伙噔噔蹬跑到了面盆架那里，垫脚仔细的洗了洗自己的小手，拿手巾擦干后，重新用察微镜看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要勤洗手才行，在吃东西之前必须要洗手。”要是能看到细菌就好了，这样闺女的印象想必会更加深刻。 “年儿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记住要勤洗手，还有啥东西都不能细看。” 小家伙的总结让夫妻俩都不禁笑出声来，别说，后半句话说的也挺对的。 “爹爹，这又是什么？”王曦年的注意力离开了察微镜又跑到了千里镜上。在经过他的同意之后拿了起来。 “嗯？” “嗯？？” “嗯？？？爹爹怎么变远了？”小家伙反复看了几次，又变得摸不着头脑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为父变远了，而是你拿反了呢？” 王茂平无奈的将千里镜调转了方向，抱着闺女出了房间。今天的夜色不错，刚好和妻子、女儿欣赏一下。至于王瑞峥小朋友已经又进入梦乡，被抱了下去。 “爹爹，娘亲，树离年儿好近！” “北辰星离年儿也近了许多。” “……” 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今天算是开阔了眼界，但由于比较兴奋，以至于在第二天的课堂上打起了瞌睡。最终没有逃过背书的惩罚。 第1436章 终于等到了 王曦年对于千里镜以及察微镜都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并使出撒娇，献殷勤，撒泼打滚等方法试图将这两样东西占为己有，不过都没有成功。 小家伙也算是已经开了眼界，他也得让自己手下的两位人才开些眼界才行。所以，将两样东西送到了南郊的院子。 为此，小家伙还生了几天的闷气，最后，自己把自己开解好了。主要是真的没人哄啊！ “大人，布政司的公文来了！” “哦？快呈给我！” 王茂平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将公文快速的看了一遍，笑容终于是挂在了脸上。 说实话，他等的都没有自信了，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朝廷真的不同意修建火油作场。 最近几天他都开始盘算起，朝廷不同意的话，应该先投入多少银钱，修建一个多小的作坊合适。 毕竟朝廷不拨银两的话，这投入的银钱，就得由肇原府来承担。王茂平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如今，朝廷终于同意在肇原府修建火油作场，并且下拨了银两，让王茂平的心彻底落了地。 他总算是不用提心吊胆，胡思乱想了。所以接下来，就是赶紧吩咐下去，要动工了。 火油作场的位置，王茂平早就已经选择好，是距离石漆作场很近的一块平坦之地。如今的石漆作场已经正式开始了石漆的开采。 那些没有被作场选中的百姓原本还有些灰心，毕竟工钱虽然不高，但是胜在稳定，能固定的拿到月钱。这对于为了温饱而努力的人来说，是相当看重的。 谁知道，如今告示墙上，又贴起了招工的告示，让一些为生计而发愁的百姓，不禁是喜出望外。 天气逐渐暖和，不只是火油作场要动工修建，去年已经在南郊选址完成的杂器局也要开始修建，所以需要的劳力还真不少。 不仅是府城和附近乡村的百姓，还吸引了附近县里的百姓。因此修建的速度还挺快。 不过，王茂平估计着，一旦雨水降下，将土地润透，就有不少百姓需要返家进行春耕。到时候进度就会慢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的第一场雨水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自从做了肇原知府以后，雨水都成了他所焦虑的事情。王茂平感觉自己好像有焦虑不完的事情。 而百姓们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大部分人的焦虑程度恐怕并没有王茂平高。因为他们都专心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努力着。 至于其他事情，那不是有知府大人呢吗？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知府大人顶着嘛。 “呼～” 王茂平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二堂外春雨蒙蒙，屋檐不时有水珠落下，逐渐连成一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年春天算是不用闯求雨这一关了。 即使修建作场的进度因此而落下，也是值得的。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这是大部分庄户之家的生活，也是他最为看重的事情。 听着雨水沥沥作响，王茂平的心情无疑是轻快了很多，处理公务的劲头，都更足了一些。 看到关于蹴鞠赛的平咨，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早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既然对于联赛的提议，都同意的话，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这具体的规则与流程居然还需要自己来想，王茂平发现，怎么人在堂中坐，活儿从空中落呢。 能怎么办呢？勉为其难的接下吧，毕竟如果别人制定的话，他不满意还得憋着，那也挺闹心的。 借着这场春雨，王茂平也打开了“借鉴”的思路，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写满了几页纸。检查一遍之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散值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水还没有停下来，王茂平举着油伞，向着内院走去。如果可以，他其实是不希望撑伞的。 因为他很喜欢在朦胧细雨之中顶着雨漫步，不过如今作为知府，自然是要顾及自己的形象。 “爹爹，年儿好不好看！” 王茂平刚把油伞立在墙外，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所以我的大小姐，你今天又怎么美得突出了？ “哪里来的？”小家伙爱显摆的性子，让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手里拎着的东西。 比荷包要大一些，丝绸面，花边，丝带，除了流苏之外，还有嵌花。看起来还挺亮眼，怪不得他闺女很喜欢的样子。 “娘给我买的手袋！”小家伙还挺得意。 拿着手袋又开始转起圈来，力道有点大，手袋脱手而出，飞到了门口。这下终于是老实了。 “年儿一直嚷嚷着要去盖兰家的店铺看一看，今天就带她过去了一趟。” “开张了？” 王茂平之前就听媳妇说过，盖兰家租用的铺面在整葺。后来府衙也派差役检查过要贩卖的货物，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 “嗯，今天！”所以安初筠才带着小家伙去凑了一个热闹。 “今天？”王茂平听了听窗外的雨声，还没有停歇。所以是选了一个下雨天开业吗？ 作为夫妻，安初筠自然是明白丈夫口中这两个字的意思。因此笑着说道： “据盖兰夫人说，是早就算好的，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别说，这盖兰一家还挺入乡随俗的。 “我觉得今天的确是一个好日子，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雨水。” 听了媳妇的话，王茂平突然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那店铺叫什么名字？” “普莱斯缇。” “哈？什么意思？” 王茂平没想到，看起来特别入乡随俗的一家人，起的店铺名字却如此的不入乡随俗。这一听就是音译。 “据说是魅力的意思，原本想的店铺名字是‘万里外的普莱斯缇’，但算命先生说，名字太长了一些，结果就变成了这个。” 一时间，王茂平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希望店铺生意兴隆吧！ “对了，里面都卖些什么？”知道第一天应该不能存在挂羊头卖狗肉的情况，所以他也只是听一个热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今后还得经常派人暗中探查才行。 “有很多海外的布料，摆件，还有自鸣钟……” 第1437章 意想不到的人 盖兰家店铺里的东西，毕竟都是漂洋过海而来，除了西方的一些布料，摆件，日用品以及十分精致的自鸣钟以外，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特色。 想来是商队在航行时，中途收集的。对于肇原府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个开阔视野的好机会，应该能受到欢迎。 不过，如果能够将店铺开在繁华的州府，想来生意能够更进一步。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王茂平仍旧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带着一丝警惕。 啧，想不明白啊！ 而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的做法就是搁置下来，暂且抛之脑后。毕竟，他要想的事情，可是有不少呢。 今年这第一场雨水，淅淅沥沥的持续了一天，如今正向着一天一夜而去，等喜雨初霁，便又是一年春耕时。作为知府，全力确保春耕正常进行，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所以，第二天雨停之后，王茂平就将春耕的事宜又重新强调了一遍。 当然，因为雨水的到来，让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此时，难得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水，合计了一下父母报平安的书信，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到来。顺便，想念了一下自己的家人。 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有没有想念自己。 对于身处杨树村的王家人来说，对王茂平的想念，那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在演讲会之后。 毕竟宁江的春天比林江来的要稍早一些，雨水也要领先一步。所以，在春耕开始后，王守昌和黄氏对于喧嚣过后的安静，还有些不太适应。 但，对于杨树村的村民来说，前些日子接收的热闹太多，确实是需要消化一下，方便记忆与加工，以备日后对外吹嘘之用。 如果二平能回来当知府就好了，毕竟听说那边连茅厕都是不臭的。原本，他们还不相信。直到借用了王家的茅厕，好家伙，不仅不臭，还有点香呢！ 王茂平自然不知道，他家的茅厕对于村民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 “大人！” “怎么了？” 王茂平好不容易休息片刻，差役便走进了二堂。 “有人要见您，他姓吴，说是您的故人！” 姓吴的故人？还不是递拜帖，而是直接要见他，王茂平的脑袋思考了片刻，没有任何的头绪。 “把人请进来吧！” “是！” “王大人！” “吴御医，您怎么来了？”虽然没有思绪，但当人来到他面前的时候，王茂平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之所以，刚才没有想起来，是因为，压根就没想到对方出现在这里。 “唉，别提了！”吴悯林摆了摆手。看起来表情还有点一言难尽。 什么情况？吴悯林可是有品级的御医，所以如今是被罢官了还是辞官了？要不然，不应该离开京城才对。但，即使离开京城，也不应该出现在肇原府啊！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写的那一封信？自己只是叙述了一下，经由盖兰之口描述的海外医学大致现状，希望能够对太医院有所帮助，可没想过对方会辞官这种可能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千万别说因为他的那一封信。如果真是如此，他心里可是会充满负罪感的。 “我是拨差拨到了边关啊！” “拨差也轮不到御医啊！”王茂平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朝廷的确有规定，太医院的医官、医士会有边关、内书堂等差。但，一般来说都会从医士，医生中进行差拨，而不会选择御医。 所以这位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做错事了，还是得罪什么人了？ “是啊！原本是轮不到的，但凡事总有例外。”吴悯林摇了摇头。 王茂平表示他真的很想听例外的原因，但如果揭人伤疤的话，会不会不太地道。 散值的时间已到，有客人到来，他自然是没有加班的打算，和吴悯林闲聊着回到了内院。 酒桌上，吴悯林看起来对于肇原府的酒水很是满意。 “这是金珍酒？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就是麦酒？” “吴御医也听过？”虽然如今的金珍酒和麦酒在林江以及附近的地区，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王茂平不认为，名气已经大到能够传到京城。 吴悯林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开口道：“那是，魏大人那首诗还是很有名气的，‘杯筹交错影，麦酒入喉甘’嘛！” “不过，魏大人的诗，基本上都非常有名气。很受那些文人雅士追捧，连带着对麦酒也十分的好奇。” “而我对诗的兴趣不大，相较而言对酒的兴趣更大一些。如今总算是有幸一尝了。” “味道如何？” “很新奇，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金珍酒！”吴悯林哈哈一笑。 其实麦酒不合对方的口味，也在王茂平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位与大舅哥一起喝过酒，自己知道他更加喜好烈酒。 烈酒也有烈酒的好处，几杯下肚之后，吴悯林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你信上写的内容，把我们这帮御医都给惊到了。所以，拨差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来林江。我倒是想要亲眼见一见那个夷人。” 边关也有很多选择，所以吴悯林选择靠近林江的边关还真是因为自己的信。 “吴御医会被拨差，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 王茂平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当然，如果人家搪塞过去，他也就不会再问了。 “是啊！”吴悯林又是一杯金珍酒下肚。看起来，对这酒还真的有些情有独钟。 不过对方好像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打算，他也准备转换话题。 “知道我得罪谁了不？” 还峰回路转了，不过，你的酒能不能不要喝的这么急，别没分享完就趴桌子上，那自己得老憋屈了。 但要说吴悯林如果得罪人，很有可能是在问诊过程之中。那得罪的也许就是皇室之人或者王孙贵族了。 这位该不会是得罪皇上了吧。 虽然心里有猜想，不过王茂平却摇了摇头，答案还是本人来揭晓吧。关键是他确实不太敢去猜。 第1438章 理解但无语 吴悯林虽然酒喝的有点上头，但是头脑还算是清醒，伸手让他靠近一些，这才小声的开了口： “得罪了那位受宠的贵妃！” “李贵妃？”王茂平下意识的问道。 要说受宠的贵妃，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此人。贵妃这一品级，应该没有人比四皇子的母妃更受宠。 吴悯林点了点头。 “李贵妃生病了？” 他之前听过李贵妃生病的传言，要说吴悯林哪里能得罪对方的话，也就只有诊治不力了。 果然吴悯林再次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一杯酒下肚，才继续开了口： “已经有两年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也被叫了个遍，太医院的药并没有让病症所有好转，所以只能不断的改进药方。” “而恰巧服了我开的药后，那位觉得病情并没有减轻，反而有些加重。所以，如今我也就出现在这里了。” 或许是有些郁闷，吴悯林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一饮而尽。 “所换的药材药性都是温和的，因此不可能是因为服了药之后病情才加重的。” 毕竟是受宠的贵妃，所以太医院不可能轻易下猛药。即使是变换药方，替换的药材都要从温和的开始。 王茂平理解他的憋屈。不过，即便不是药方导致的，也说明了太医院的药没有能很好的遏制住病情，被迁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贵妃到底得了什么病，病的很严重吗？”这么久了，都没有好转的迹象。王茂平的八卦之火，被点燃了起来。 “她的病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没有性命之忧。但，在我看来病的有些奇怪。”吴悯林压着嗓子说道。 病的很奇怪？听起来倒像是疑难杂症。不过，两年了还没有治好，也算是疑难杂症了吧。 想起之前孛州宣抚使的儿子因为过敏差点将命丢了，这个李贵妃该不会也是因为对什么东西过敏了吧。 “怎么个奇怪法？” “那个李贵妃不是睡不着觉，就是被噩梦惊醒，人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听说半夜还嚷嚷着见鬼了呢！” “这听着也不太像是生病吧。”听这个描述，怎么感觉是李贵妃做了什么亏心事，而做贼心虚了呢！ “谁知道呢！反正太医院是没有找出病因，也没有找出中毒的迹象。”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他这个御医也属于无妄之灾。 “也许是疑心病？”难不成真的是亏心事做多了？ “呵，是真病还是心病，我医术浅薄可找不到答案。来，喝酒。” 反正他都离开京城了，给李贵妃看病的糟心事，算是暂时落不到他的头上。这么一想，感觉心里还舒畅了一些。 这金珍酒离开肇原府之时，一定要多带上几坛才行。 王茂平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酒友，但吴悯林依旧喝的很尽兴，尽兴的趴在了桌子上。这并不是说，自己的酒量比人家大，而是人家喝的是金珍酒，而他喝的是麦酒。 要不然这一杯一杯的下来，他也不可能撑到宴席结束，早就先趴在桌子上了。 让下人将吴悯林扶去了客房，王茂平也起身返回了房间。推门而入，妻子正借着烛光读着书信。 “大哥都写了什么？”王茂平开口问道。 吴悯林这次来肇原府探望，也捎来了大舅哥的书信。 “说了一些京中最近的热闹，还提了一些小棠儿的趣事，还有就是——父亲去曲泰做提举的事情。” “哥哥觉得，也许是沾了夫君你的光。”其实不仅是安运霖这样认为，其他的官员同样是如此。 要不然一个默默无闻的主事，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升迁，怎么就突然之间得到了这份美差，估计就是因为有一个好女婿呗。 如今只有王茂平夫妻俩知道，这哪里是一份美差，是一份苦差啊！ “唉！” 听到他的叹气之声，安初筠知道丈夫的心中感觉有所歉疚，于是出言安慰道： “夫君也不要想太多，总归父亲能坐上提举的位置，是出于圣上的信任。如果真的可以将敖家绳之以法，那会是一个很亮眼的功绩。” “初筠说的有理。”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如今多想无益，于是王茂平便转移了话题： “京城有什么新鲜事吗？”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 “没有什么大事，都是关于举子以及三鼎甲的消息传闻。”哥哥写信的时候，会试还没有开始，所以都是一些坊间的传言而已。 “对了，会试前，京城的一些书铺有本诗集卖的还不错。”这也算是一个热闹，于是安初筠便说了出来。 “诗集？” 对于这个热闹，王茂平没有什么兴趣。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喝了起来。 “嗯，这诗集的名字可是很有意思。” 诗集的名字能多有意思？灌了一大口水，终于感觉不那么渴了。 “诗集的名字叫做《战茅诗集》，很有意思吧。” 王茂平控制住了嘴里的水，没有喷出来，但却呛到了鼻子里。狗刨都没能让他呛水，这会儿却是猝不及防的体验了一下。 “《战茅诗集》？” “是啊，虽然叫《战茅诗集》，但里面的诗并不是他作的，要说战茅也只是一个化名而已……”安初筠开始讲了起来。 有意思的事情，自然要仔细讲一讲，让丈夫的心神放松一下。 对于有《战茅诗集》这种“作品”的存在，王茂平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一两首诗，调侃一下助助兴也就罢了，这怎么还能有诗集呢？ 跟风也不能跟茅厕风啊！ 不过，听了妻子的讲述，王茂平终于是理解了，但也彻底无语了！ 这些人把战茅当成什么了，咋还给附带上玄学功能了呢。什么提前作诗，就不容易被分到臭号。假如诗作的好，即使被分到臭号，也能够榜上有名。 咋的，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连“屎运”都不放过了吗？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马甲背后之人的心情！他真的不想自己身上再多一个茅厕传说啊！ 第1439章 有一点点的尴尬 “夫君，你怎么了？”安初筠说的正起劲，就看到丈夫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可能是酒喝多了一些，所以感觉有点热。”王茂平解释道。 估计自己如今的样子肯定是脸红脖子粗，幸好可以用喝过酒作为借口搪塞过去。 安初筠也没有多想，拿出手绢替他擦拭了一下额头。 “说来也巧，夫君，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听说战茅和你是同科而出的进士呢！而且名次还不低。也不知道他是谁，没准与夫君还熟识呢！” 媳妇，别说了。脑门上的汗又要流下来了，有些时候被迫套上的马甲就是会让人充满了羞耻感。 “夫君你之前是不是也被分到了臭号？”安初筠之前听哥哥无意间提起过。 那时，哥哥还说也许夫君这次的名次会受到影响，让她有所准备不要太失望。没想到，即使被分进了臭号，夫君仍然取得了会试第六的名次，最终成了二甲第二名进士。 如今想来，夫君当时与这位战茅也算是同病相怜啊。还挺巧？ “咳，是啊！”王茂平用衣袖擦了擦汗水，感觉嗓子有点发紧。 而安初筠也终于是发现了丈夫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夫君该不会是与那位战茅认识吧？该不会夫君就是——” 所以媳妇到底是发现了真相。真的很讨厌那些没有边界感的人，毁了自己在媳妇心中的形象啊！ 最讨厌的还是康照文醉酒后老老实实睡觉就得了，乱写什么诗！ 康照文：阿嚏，阿嚏！ 看着夫君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安初筠自然是得到了答案。原本是想要讲一个热闹给夫君听，却怎么也没想到夫君就是那个热闹。 这回也不觉得热闹是热闹了，安初筠赶忙问道：“夫君，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也就沐溪他们知道。” 这马甲他捂得可是相当紧，除了最开始几个好友知道外，如今媳妇也知道了。 “那最开始写诗的人呢？查到他是谁了吗？他会不会说出去？” 看着媳妇一脸的关心，王茂平连忙安慰道：“放心，他不敢说出去的。” “夫君知道他是谁？”听到这话，安初筠的心才放下一些。 “嗯，初筠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康照文！” “康照文？那不是夫君在阜安州时的井合知县吗？” 王茂平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这家伙就是始作俑者，虽然经过三年的相处，自己对他的态度已经变成了欣赏，但《战茅诗集》的出现，还是让王茂平有说脏话的冲动。 “也许再过上两年，这两个字就会慢慢被忘却的。” 如果是康照文的话，应该不会对人说出战茅的真实身份。心放下来的同时，安初筠想要安慰一下丈夫，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也只是憋出这一句话来。 “但愿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王茂平却丧失了信心。他已经等了六年，不仅没有等到“战茅”两个字被忘记，还等来了《战茅诗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呃——” “嗯。” 安初筠因为自己讲一个热闹而让丈夫陷入尴尬而感到尴尬。王茂平因为妻子的尴尬而感到更加尴尬。感觉这时候即使躺床上都会尴尬的睡不着觉。 “夫君和吴御医都聊了什么？吴御医怎么会出现在肇原府呢？”面对尴尬，安初筠采用了转移话题的招式。 “咳，因为得罪了人。”王茂平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话题接了下去。 “得罪了人？” 王茂平凑近了一些，小声的说道：“得罪了李贵妃，这两年……” 也幸好引出了这个话题，让他在八卦的过程中，尴尬退去了一些，就是感觉这脸还是有点发烫。 “李贵妃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做多了亏心事？” 之前她听说过李贵妃的身子不爽利，但回到林江之后，并没有再去关注。如今竟然越来越严重了吗？ 当然，因为李家和四皇子，安初筠对于李贵妃也没什么好印象，所以虽然好奇，但并不会同情。 “亏心事做多了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王茂平不禁有些奇怪。 “太医院就没有任何的头绪？” “至少现在没有。”王茂平摇了摇头，要不然吴悯林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好好的待在太医院中。 “那夫君你有没有头绪？” 王茂平只觉得妻子太看的起他了，太医院都没有什么头绪，他这个对医术基本一窍不通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头绪。但可以强行分析一波。让“战茅”带来的尴尬，再退下去一些。 “虽然我不懂医术，但对于李贵妃得病的原因，大概有三种猜测……” 这第一种就是李贵妃真的生病了，并没有其他人的精心策划。那么毫无疑问，是一种太医院都没有见过的怪病。 第二种就是所谓的疑心病，也就是做了亏心事而造成内心的焦躁与不安。那么，想来亏心事要不然就是这两年做的，要不然就是早期做过的亏心事，因为某种原因被引了出来。 第三种嘛，那就是李贵妃的病，是其他人动手脚所导致的结果。如果不是人为去吓她，就是给她下了药。 “所以初筠觉得，哪种情况最为可能呢？” “我不知道。”听夫君这么一说，感觉哪一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如果是人为的话，究竟是谁要对付她呢？” “还有如果是下药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噩梦连连呢？” 看来媳妇虽然嘴上说不知道，但后面两个问题，已经表露出了她所倾向的猜测。不过，后面这个问题，媳妇问的没有错。 如果是人为的话，为什么一定要采用这样的方式。是因为这样的方式，不容易被太医院的御医察觉，还是说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折磨李贵妃呢。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去深究的。如果是后者的话，也不是他该去深究的。他八卦是想要放松心神，而不是耗费心神。 如今感觉战茅带来的尴尬已经暂时退了下去，酒意混和着倦意袭来，王茂平觉得如今不用尴尬的睡不着觉了。 第1440章 竟然还敢有所动作 “夫君，你说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睡不着觉，或者噩梦连连吗？”相较于王茂平的困意来袭，安初筠显然是对李贵妃的事情很感兴趣。 王茂平摇了摇头：“总归是太医院想不到的东西。”太医院都想不到的，他可不想花费精力去想。还是赶紧泡澡洗漱休息吧。 看到丈夫有些困意，安初筠也结束了话题。 不过，大脑还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关机之前，他的脑海里还是不自觉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噩梦连连，睡不着觉，有时还喊有鬼，所以真的是下药的话，应该是影响了神经，估计还存在一些致幻的作用？ 能够引起致幻的东西不少，但符合李贵妃症状的—— 王茂平成功的把自己给想睡着了。当然，一觉醒来之后，事情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八卦只能用来放松心神，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关于战茅的事情，夫妻俩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吴悯林的到来，不仅捎来了大舅哥的书信，带来了小家伙们的见面礼，还给他们全家都来了一次免费的体检。这可是太医院的御医，所以机会还是相当难得的。 当然结果也是好的，一家人身体都非常的康健，包括如今每天恨不得睡满十二个时辰的王瑞峥。 王曦年这个小家伙身体结实的都让吴悯林另眼相看，当然饭量也是。 如今看来，一家人的身体素质，媳妇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王曦年排名第二，而他惜败于自己的儿子。 毕竟儿子在婴幼儿年龄段，身体素质还是相当有竞争力的。至于他嘛，只能说，成年人的赛道向来都不轻松啊！ 虽然身体还算健康，却是被吴悯林嘱咐要多休息，不宜太过劳累，还开出了安神的方子。希望太医院的药方能够提高他的睡眠质量吧。 当然，吴悯林是要去边关的，所以在肇原府停留不了多长的时间。而王茂平也知道他想要见一见盖兰，自然是设宴，给两人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盖兰在他们国家的时候是做过药剂学徒的。所以，对于那边的医学，怎么说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而吴悯林，王茂平并没有点明他御医的身份。 这场宴会看起来是宾主尽欢，而且两个人对于医学的探讨也很是“尽兴”，盖兰还提议有时间再吃酒闲聊。 在入乡随俗的说辞方面，盖兰还是掌握要领了的。但，总有人不按套路出牌，给他上了一课。吴悯林当即就表示他明天就有时间。于是两人下一次见面就被敲定。 吴悯林在肇原府待了五天的时间，与盖兰见了四天的面。对此，王茂平深感佩服。当然对于他的医术，自己也是佩服的。 毕竟喝了安神的汤药，确实感觉睡眠质量提高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睡眠质量可以提高，但入睡的时间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如今坐在书房之中，王茂平是无比后悔，刚才把那碗安神汤给灌了。 谁能想到刚放下碗，就听护卫说池焱来了呢！ “池千户这次过来，是石春县那边有所动作？” 池焱和他手下官兵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紧兴贺山那条私贩货物的路线。当然，还有可能是敖家那边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是洪家有动作。” 洪家，王茂平让自己的脑袋运转起来，片刻之后有了答案。 “粮商洪家？”他们之前就发现洪家商队的粮食最终会送到土柳村。 换而言之，洪家的粮食会被运送给外族。只不过不是傲鲁部，而是土孛默部。而洪家会进入他们的视线，还是因为最开始富丰县的粮种一案。 “没错，他家的商队又开始在肇原府收粮了。” 王茂平的手又开始不自觉的叩起了桌案，头脑在飞速的思考着。 在肇原府收粮，是不是就意味着，收到的粮食又要运送到土柳村呢。那么，是不是说严定怀有心想要在今年将货物运送出兴贺山呢。 去年因为古牢关那条私贩路线被发现，商人、边军都受到了惩罚。所以，严定怀投鼠忌器，没有敢收集货物运送出去。 而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即使严定怀再怎么谨慎，那条兴贺山的路线也不能一直限制下去，只有私盐运入，却没有货物运出。 所以，有动作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自然是打草惊蛇了！” 私盐流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许还能够带着他们找到有关敖家的更多信息。 而私贩货物的流出，自然是没有任何好处，所以王茂平绝对不允许那些货物被运送出去。 “王大人的意思是，直接对洪家动手？” “自然！”要惊的自然是严定怀这条毒蛇。 池焱的回答虽然得到了王茂平的肯定，但想要打草惊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关键是“度”该如何拿捏。 既能够惊到严定怀，又不能让对方发现私贩货物的罪行以及兴贺山的路线已经暴露。 “那将洪家人抓起来？”洪家作为私贩货物的商人，池焱的手下自然也进行过调查。所以，还是可以找出一些罪名的。 “不可！”王茂平直接给予了否定。 虽然这不失为一个方法，但洪家人在肃阳。他一个林江的知府自然不能跑到肃阳去抓人，而洪家能够列出的罪名，也不足以让他伸那么长的手。 到时候，不仅严定怀会产生怀疑，就连肃阳的官员和林江的官员，都会感觉些许异常，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对洪家的商队下手？”不对洪家人动手，那也就只能对商队下手了。 这次，王茂平终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对商队动手，不知池千户有没有什么妙计？” 既然来了肇原府，自然不能轻易让他们回去。 妙计？池焱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这位王知府还真看的起他，自己哪里有什么妙计，但既然人家问了，自己也得回答不是。 而王茂平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也在尽力的思考着。 第1441章 药效过了吧 “大人，想要对商队的人动手，就要让他们犯一些事情，或许与人发生冲突才行。”池焱开口道。 洪家商队的那些人很谨慎，是不会轻易与人发生口角的。 “比如？” “比如让人故意找茬将事情闹大？” “还有吗？” 池焱摇了摇头，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如今还不到揭开真相，处置洪家的时候，只是为了打草惊蛇。 所以，自然不能以私贩货物的罪名，将商队的人抓起来。而能够借题发挥的由头，找起来也并不容易。 其实王茂平最开始的想法与池焱不谋而合。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将名头扣在洪家商队的头上，将人控制住，让严定怀的心神再次警惕起来。 但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不是他们能够精确控制的。 “可如果人家不接招怎么办？” 万一洪家的商队不按照他们设计的剧本来走怎么办。人家如果特别能忍的话，即使想要制造冲突也不容易吧。 “这——”池焱想说，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啊。只能把目光投向王茂平:“王大人觉得呢？” 王茂平则想说，他如果知道的话，也就不用问了。 书房此时安静了下来。 “是本官想左了啊！”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终于是抓住了思绪，恨不得拍一拍自己的脑袋。是他陷入了习惯性思维！ 池焱知道眼前的王知府已经有了想法，一脸期待的望了过去。 “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只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就好了吗？ “直接动手？” 池焱显然是无法理解眼前之人所说的话，于是用反问来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没有任何由头，直接动手，显然说不通啊。 “没错，动洪家商队的目的是让严定怀产生警惕之心。那么，并不是一定要把商队的人抓起来，请也是一样的嘛。” 池焱发现，王知府解释完后，他更加糊涂了，于是也只能再次发问： “那要怎么把他们‘请’过来呢？” “池千户，你说如果洪家的商队在路上受到了袭击的话——”官府势必会介入调查。 只要让严定怀知道，自己注意到了洪家。那么，对方肯定就会再次变得顾虑重重。让那些私贩货物的商队停止动作。 这样王茂平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大人英明啊！” 如今的池焱也有拨云见日之感。刚才费劲巴力的想那些由头，还真不如直接对那些人动手。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注意……”王茂平继续说了起来。 等到池焱离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四更天。王茂平坐在椅子上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他的安神汤是不是白喝了。如果他现在回卧房躺下的话，还能不能有残留的药效。 “大人！丁护卫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好，让他进来吧！” 这下也不用再考虑药效残留的问题了。可是以己度人，虽然自己这么晚还没有睡，但池焱和丁乐旗，还有贺成他们也同样如此啊！这么一想，感觉还有一点愧疚呢！ “丁护卫，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大人，今天张耘收到了一封信，表情很是严肃。” “说了什么没有？” 信的内容，那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张耘看过信之后，基本上都是阅后即焚。丁乐旗的手下根本就拿不到信。 所以，王茂平自然也不会出言询问。还是从对话中看能否可以找到一些头绪。 “张耘说：‘这种事情如果办不好对于张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那些人既忌惮张家，又想要张家卖命，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张家的下人则是补充了一句：‘所以老爷说这种事情能拖则拖，暂且搁置便是’。” “还有吗？” 丁乐旗摇了摇头。 在听手下汇报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却没有想到会在深夜才见到大人。 “这任务会是什么呢？”王茂平轻声的念叨了一句。 虽然张耘的话中没有指明那些人是谁，但在他看来应该是外族人无疑。所以是外族又交给了张家什么任务。 而且从张耘的反应来看，这个任务还很危险。所以，张家人决定能拖就拖，最好能拖到外族将任务交给别人。 所以，张家对于外族并不是死心塌地，而像他猜想的那样，两方之间的猜疑与芥蒂日渐加深。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族交给张家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呢？ “大人，您觉得会是什么？”丁乐旗也知道这个任务应该很重要，所以才会赶过来汇报。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脑袋里又没有答案之书，什么都能猜的到。所以，他也好奇的想知道答案啊！ “不过，这个任务会不会与肇原府有关呢？”作为知府，这是他最为担心的。 毕竟任务是到了张耘的手中。如今兴运轿铺被端，如果是其他地方的任务，还有必要让张耘参与进来吗？ 还是说，又让张家去刺杀什么人？钦差已经来过一次，林江最近也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灾患。没听说哪个重要的官员要到林江来。 而且，张家既然敢拖，就说明这个任务的急迫性不是很强，不然，很容易惹恼外族。一个急迫性不强，却又带着很大危险性的任务？ “算了，还是把张家盯住了吧！”除了盯着，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 “是！” “吴昆年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王茂平转换了话题。 “没有！最近包查也没有与张家有什么联系。”丁乐旗回答道。 “还真是奇怪！为什么就找不出来呢！” 吴昆年也是外族安插在林江的钉子，从这么长时间的盯梢监视来看，对方是通过杂货行来收集肇原府城的消息。 那么为什么不用张家收集呢？是对张家的不信任，所以想另外在肇原府安一双眼睛？ 但然后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吴昆年不用向上面汇报的吗？还是说，只有发生了特别大的事情，才汇报上去？为什么他们一次都没有发现呢？这很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第1442章 忽略了什么 “大人，是不是因为那些消息都不重要？” 对于吴昆年，丁乐旗也感觉到十分的奇怪。他们从来没有发现此人的消息向上传递。就好像消息就到他为止了一样。 “应该不会。还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之前肇原府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街面上，那些小打小闹的消息没有向上汇报的必要，所以吴昆年不汇报，是有可能的。 但是兴运轿铺的事情，王茂平一直想不明白，此人为什么也没有向上汇报。在他看来，吴昆年和罗家杂货行就是缝针人。 那么，无论是从之前抓获的外族人，还是从对兴运轿铺掌柜与轿夫们的审问来看，扫壁人和缝针人之间是相对独立的。 至少兴运轿铺的掌柜和轿夫们不知道缝针人究竟是谁。那么缝针人是否知道扫壁人的存在呢？也就是说吴昆年是否知道兴运轿铺的存在呢？ 这是王茂平一直想要搞清楚的问题。 如果知道，那么在得知兴运轿铺的人被官府带走后，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出去。但是，从盯梢的结果来看并没有。杂货行的消息又一次到吴昆年的手中就戛然而止。 当时，王茂平倒也没有太过在意，一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二来，他也觉得，吴昆年应该是不知道兴运轿铺那些人的身份。 但他并没有深入的想下去，也就忽略了一个问题，直到他有时间思考的时候，才发现。 那就是早就被他忘在脑后，当年吴昆年腰佩被偷的事情。丁姜在阜安州偷到腰佩之后，为了保险起见，将半块腰佩拿到原川府去卖掉，在原川府被雷大勇和手下的地痞抢走。 而雷大勇在典宝斋将半块腰佩当掉之后，便丧了命。 原川府典宝斋的招牌上是有鹿角纹的。那么如今可以认为是扫壁人。吴昆年如果连肇原府的扫壁人都不知道，又是怎么找到原川府扫壁人的呢？ 所以中间肯定是要通过一些步骤。那吴昆年当年肯定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某人，或者汇报了上去。也就是说，吴昆年肯定跟某一个知道扫壁人存在的人是有直接或者间接联系的。 但，如今他们并没有发现。 事情再说回兴运轿铺，吴昆年即使之前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应该知道这些人是外族安插的钉子。 官府抓了这么多外族之人的消息，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难道就不用将消息传递上去吗？ 此人难道地位高的可以随心所欲吗？那收集消息的缝针人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以，王茂平更倾向于消息已经被吴昆年传递了出去，但他们没有发现。 听了王茂平一长串的分析，丁乐旗等人在感慨自己脑袋像是借来的同时，心里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 他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大人，我会让手下继续盯紧吴昆年的，一定找出究竟是哪里被疏忽大意了。”丁乐旗连忙说道。 “吴昆年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消息传递出去，一定是通过我们习以为常，不会引起警觉的方式。” 已经盯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进展的话，谁也不能保证继续盯下去，就一定会有所发现。 “吴昆年前段时间开了一家头巾铺，基本上白天都待在铺子中，偶尔闲暇的时候，就去茶馆戏院听书听曲，去醉栖楼逍遥一番。”丁乐旗回忆道。 在他看来，吴昆年的行踪还是相对固定的。 王茂平之前也听说了，吴昆年开了一间很小的头巾铺。如果没有营生，整日无所事事，就很容易受到怀疑。所以重新开一间店铺，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从瓷器铺到头巾铺，跨度还挺大。不过如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吴昆年就是在这平平常常之中，将消息传了出去。” “也许是头巾铺的客人？”丁乐旗率先做出了猜测。 虽然头巾铺不大，但每天还是有一些客人登门。盯梢的人也只能在不远处盯着，不可能近距离听他们的交谈。 所以，很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客人。 “兴运轿铺那些人被抓的时候，头巾铺还没有开张，之前的消息肯定不是经过头巾铺传出去的，不过之后就不好说了。”王茂平并没有直接否定。 毕竟借着店铺来传递消息，的确是不容易引起怀疑，也很方便。所以之前没有，并不代表着之后不会。之前吴昆年可是一直开着瓷器铺的。 “头巾铺，我们的人不好近距离接触，要注意的就是那些比较熟悉的面孔。” 肉眼去盯，总归是有些困难还容易有所疏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只能是尽量避免。 “是！” “吴昆年所去的茶馆梨园都离店铺或者住处不远吧。” 毕竟此人如今的住处，距离之前的亭东巷可是相距甚远，如果还跑到亭东巷附近喝茶听曲，那可疑程度就要大很多了。 “大人说的没错，都很近。” “那茶馆梨园的伙计——” “并没有新人。”丁乐旗的手下一早就调查过的。 那么也就是说，应该不是通过伙计来传递消息的。否则，应该会有人为了方便接头，而混进这些地方才对。 “如果吴昆年去茶馆戏园真的为了传递消息的话，肯定附近也会出现熟悉的面孔。” 对于王茂平的话，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但是——” “但是？大人是有哪里不对吗？” “吴昆年去茶馆戏园的时间固定吗？”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句。 丁乐旗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并不固定，看起来都像是临时起意。大人，我明白了，吴昆年不太可能通过茶馆梨园来传递消息。” “没错！”看来丁乐旗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问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 书房里张卫与贺成也一直都在。张卫觉得自己也没有错过哪句话啊，怎么丁乐旗就突然间开窍了，他却反应不过来呢！ 第1443章 头上顶鸟窝 看着张卫确实还没有反应过来，王茂平还是很贴心的开口解释了起来： “吴昆年是传递消息的人，那么与他接头的人要怎么样知道，他有没有消息要传递呢？” “怎么样知道？”张卫脑袋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嘴就先问了出来。 “要不就是有固定的见面时间，要不就需要每天在那里盯着。”这回该明白了吧！ 看着张卫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王茂平知道对方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店铺传递消息，岂不是也要满足这两方面呢？” 行啊，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不过—— “如果是在店铺传递消息的话，其实并不用。”王茂平开口道。 张卫很想要问一句，在店铺为什么就不用了呢。不过这次脑袋先一步管住了嘴，并没有问出口。 “只要在店铺外看的到的地方做一个不起眼的记号，对方经过的时候就会知晓。”所以，在店铺传递消息并不难。 张卫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大人说了这么多，丁乐旗又一次开了口：“所以大人觉得，吴昆年现在用店铺传消息的可能更大一些？” “没错，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哪一种？”这次是几个人的异口同声。 “醉栖楼。” “可大人，醉栖楼是最先调查的，无论是老鸨还是他那个相好，甚至是那个相好的丫鬟，都没有查出问题。”丁乐旗连忙说道。 醉栖楼是吴昆年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先怀疑与调查的，可是并没有发现疑点，所以，丁乐旗觉得吴昆年就是去见相好了。 “也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之前王茂平也是和丁乐旗一样的想法，在调查没有可疑之后，就暂且放下了怀疑。 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传递消息的途径，让王茂平又不得不将怀疑重新拾了起来。 “会不会吴昆年去醉栖楼也是为了与什么人见面呢？”张卫又发出疑问。这位几乎是每隔几天就会去上一次，时间也算是固定了吧。 不过这次直接被丁乐旗给予了否定： “不会，吴昆年几乎都是直接上楼去找他的相好。即使不得已在一楼有所停留，也只是欣赏歌舞，几乎不会与其他人搭话。” “大人，我会再派人调查那里的老鸨与他那个相好的。”丁乐旗在回复完张卫之后，继续说道。 既然大人觉得醉栖楼有问题，那么也许就真的有问题。 “也许问题并不是出在老鸨与他那个相好的身上。”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至于出现在谁的身上，他暂时还猜不到。 “可是，吴昆年几乎不与其他人接触。”除了这两位，丁乐旗同样是没有其他怀疑的目标。 抿了一口水，王茂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未必要与其他人接触。只需要有人可以拿到消息就好。” “大人的意思是说，也许吴昆年把消息藏在了哪里？”丁乐旗最先反应了过来。 “没错，最有可能的就是——” “茅厕？”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卫，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一个猜测。完全出乎了其他人的预料。 张卫看着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略显尴尬，不过还是辩解一句：“咳，那吴昆年总不会一晚上都不上茅厕吧。” “没准还真的有这个可能。”王茂平觉得任何可能性都不能被轻易排除。即使听起来有些荒谬，如今也要重视起来。 听到这话，张卫感觉尴尬之情终于是离他远去了。 看大人说的认真，丁乐旗决定回去问一问盯梢的人，是不是吴昆年每次去到醉栖楼都要去一次茅厕。 “那么除了茅厕呢？” 听到他的问题之后，丁乐旗和贺成都异口同声的说道：“房间！” 张卫感觉刚飞远的尴尬之情，又跑了回来。 而对于这个回答，王茂平也是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吴昆年真的是通过醉栖楼传递消息，且他的相好与身边的丫鬟都没有问题的话，也许有问题的就是可以不引人怀疑，还能接触到那个房间的人。” “原来如此！”张卫捋清他的话之后，不由得大为佩服，为什么大人的脑袋可以推测出这么多东西来。 “大人，属下会派人去调查。” 王茂平点了点头，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醉栖楼里的人，背景也未必能够看的出问题，因此他们未必会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所以—— “吴昆年如果能再传递一次消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大人，如今肇原府一片祥和，恐怕吴昆年也不需要传递消息吧。”丁乐旗自然也知道这是当务之急。可是现在府城很平静，吴昆年又怎么会行动呢。 “事在人为嘛，不过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是！” 书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王茂平又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就像他说的那样，想要知道消息是怎么传递的，就需要吴昆年将消息传递起来。 之前有关于兴运轿铺的消息是最好的观察时机，只可惜他们没有能把握住。现在如果没有能让吴昆年传递的消息，那么就需要想方设法创造一个。 不过，得等到用洪家给严定怀来一个打草惊蛇之后再去考虑，现在的他分不出心神来创造消息。 考虑好了之后，王茂平这才起身吹灭蜡烛，离开了书房。 “爹爹！” 一大早，王茂平是哈欠连天，他闺女是精力充沛，又围着他开始转圈。 “爹爹，看年儿是不是变漂亮了？” 变没变漂亮倒是没看出来，头上扎的那两个小揪，算是难为冯妈她们了。这么短的头发，竟然能给扎起来，他还是很佩服的。 “这次可不准再祸害你的头发了！”王茂平叮嘱了一句。 “年儿知道了！”说罢便跑了出去，小家伙戴了这么久的帽子，可以说教训很深刻了。 “慢点！” 王茂平看着闺女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怕她摔了，而是怕她跑的太快，把头发跑散了。那就真是脑袋上顶着一个鸟窝了。 第1444章 无名之火 肇原府的官道之上，长长的车队，拉着一袋袋货物行进着。 “管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要进城休息一晚。咱们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 “停什么停，薛众带着两个人去府城买些干粮，其他人趁着天还没黑，再走上一段。”洪家商队的管事冯来佺大声说道。 听见这话，商队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反驳，只能趁他转身之后，不出声的嘟囔几句，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过队伍里的薛众听到这话，却有些喜出望外，怎么着也能去城里溜达一圈，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快去快回，不准耽搁！” “知道了！” 冯来佺对于肇原府城自然是避之不及，都恨不得绕路而行。粮食收了这么多年，最后送到石春县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按理来说，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可谁让去年发生了轰动林江的私贩货物之案。 那些商人及手下商队的下场，他是知道的，也让他这次的肇原之行心头发紧。离肇原府城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冯来佺虽然只是一个商队的管事，但也听过很多肇原知府的传闻，对于他来说，王茂平的名字就像洪水猛兽一般。 这次临行前，东家也嘱咐他要务必谨慎。所以，一路他的心都是悬起来的。 天已经沉了下来，用剩余的一点点微亮，找到了一个相对平整背风的位置，商队停了下来。虽然如今，天已经暖和了很多，但风餐露宿的感觉也不好受。 篝火点燃，商队的人都在等着，去城里的三个人回来。但却事与愿违，始终不见人影。 “管事，您就不应该派薛众他们去，瞧瞧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呢。”一个伙计抱怨道。 “是啊，薛众那小子指定是又跑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 “那小子最会偷懒了！”伙计的抱怨，也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平日里偷奸耍滑，油嘴滑舌，不就是会拍马屁嘛！ “好了，都给我闭嘴！”冯来佺心情本就莫名的烦躁，再听到手下人的抱怨，当即就怒斥了一句。 看到管事发了火，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话都憋回了肚子里。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 又过了一会儿，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薛众三人的身影由远及近。本以为拿着酒水邀功，管事就会像之前那样，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就将话题揭过。 没想到，这次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无论是薛众还是商队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冯管事发这么大的火。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不过，冯来佺这次发火，算是将整个商队都镇住了。一个个不仅都闭紧了嘴巴，还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避免怒火烧到身上。 夜深人静之时，突然有马蹄与车轮发出的声响，远处火把星星点点，让商队守夜的伙计警觉了起来，连忙将其他人叫醒。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随着火光由远及近，商队的伙计总算看清了，原来是一行六七个人，两驾马车装着货箱，上边用苫布罩着。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像是一个镖师。 “吁～～”为首之人下了马，随后冲着冯来佺拱了拱手，开口道：“半夜叨扰了贵商队，实属无心之举，还望见谅。我和手下几人也想在此休整一下。不知阁下可否介意？” “没事，请便。”冯来佺也拱手回了一礼。 附近就他们商队停留这一片相对避风，而且这地方也不是他们的。如今已经到了后半夜，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就会天亮。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和别人闹得不愉快。 “在下姓朱，是个镖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鄙人姓冯，是商队的管事。” 双方相互认识了一下后，便没有继续交谈下去。洪家商队的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往火堆里又放了一些树枝，让原本减弱的火焰，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 睡意再度来袭，除了守夜之人，其他伙计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 突然的一声尖叫，让商队的伙计们从睡梦中惊醒，冯来佺原本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喊声让他的心像是从百尺高的地方坠地，猛的睁开眼，却是一阵恍惚。 此时，那几个镖师已经与一群黑衣人战成一团。交错闪避的身影，刀光剑影的碰撞。终于让一群人认清了此时的形势。 商队的伙计们也连忙拿起武器，说实话，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如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武器都跟着颤抖。 毕竟他们运送的是粮食，除非是马贼，或者碰到外族的劫掠。一般的盗匪并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如今看来，他们也是遭遇了无妄之灾。这群黑衣人明显就是冲着，那几个镖师去的。真是害人不浅。 冯来佺的心里同样是这么想的。 “管事，我们该怎么办，上不上？” 如今有几个镖师的牵制，那伙黑衣人还没有能腾出手来，对付商队。所以，如今伙计不知道是否要上前帮忙。 冯来佺自然是没有要替萍水相逢的人拼命的打算。更加厌恶，这几个镖师，竟然将他们也牵扯其中。 “我们撤！” 冯来佺并不太担心粮食，毕竟这么多粮食，不是这几个人可以轻易运走的。只要天亮了，那些人就会撤走。所以他们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只可惜，决定虽然做了出来，但形势却瞬息万变，不是他能够决定得了的。 此时的镖师们已经逐渐抵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动作变得凌乱了起来。其中两个人，也突破了牵制，冲着冯来佺他们而来。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洪家商队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还知道挥动武器，硬着头皮往上冲。 但他们这些半吊子的功夫自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一脚踹到其中一个伙计的腹部，对方就只能躺在地上呻吟，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1445章 东西在哪 “我们和那几个镖师没有关系的，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他们。” 如今冯来佺已经被踹翻在地，浑身一阵剧痛，咽喉被长剑抵着，只能用手向后挪窜。 “那几个镖师不是你们请来的？” 天光已经微晓，但冯来佺能看见的只有蒙面人眼中的凶光与抵在自己咽喉的寒芒。心中不禁是叫苦不迭。 怪不得这次来肇原府总感觉心里莫名的惴惴不安，如今该不会要命丧于此吧。 “不是你们请来的？” “是啊，几位好汉，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几个啊！”冯来佺连忙辩解道。只要能保住性命，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 “呵，那倒是有意思，他们怎么会为你们拼命呢？”黑衣人的语气低沉，还带着一丝戏弄。 冯来佺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此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继续挣扎着解释道：“好汉，我们真不是一起的，他们的货，在那边，在那边！” “谁敢动一下，杀！” 如今，无论是商队的伙计还是那几个镖师，都已经被打翻在地，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有些捂着肚子，有些抱着腿，有些胳膊还在滴血，都在痛苦的呻吟着。 “搜，把洪家的货，仔仔细细的给我搜！” 马车上的麻袋，被长剑捅破。每一袋，黑衣人都不想要放过。 “第一车没有！” “第二车没有！” “第三车也没有！ 此时为首的黑衣人抵到冯来佺咽喉的长剑，已经留下了血痕。 “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 “在哪里！”黑衣人的声音变得更加的冷酷。 “好，好汉，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冯来佺感觉脖子上的疼痛与凉意尤为的明显。 到了现在，他终于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冲着那几个镖师和他们的货物而来，而是冲着洪家来的。 可对方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些货物都是收上来的粮食啊。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么现在呢？” 冯来佺当即就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啊！” “好汉，我真的不知道啊，您放过我，放过我！” “啊！”左肩的剧痛也随之而来。 “说！” “……” “说不说！” “有人来了，头，我们撤吧！” 虽然日头还没有升起，但如今的天已经接近大亮，远处已经有马蹄声响起。 “撤！” 黑衣人来的悄无声息，离开的也颇为迅速。如今洪家商队的人都为保住性命而庆幸，只有冯来佺看起来甚为凄惨。 …… 王茂平吃过早饭，就准备去到二堂，不过看着闺女离开的身影，还是感觉画面有一些好笑。 闺女，其实为父觉得那个冲天揪，不梳也罢。远看喷泉近看鸟窝的，咱要不还是把帽子带上呢？ “为父晚上回来的时候，你要醒着知道吗？”不给王瑞峥读上一篇文章，总感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是对小家伙，而是对他自己。 王瑞峥这个小家伙难得醒着，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哼唧着什么。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回应。 行吧，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父子俩仍旧是不熟啊！所以，还是多读几篇文章吧，没准能加深父子感情也说不定。 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戳了戳他的小脸，王茂平这才离开内院，去到了二堂。 椅子还没有坐稳，就看到关纵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人！” “出了什么事情？” “回大人，府城南郊三十里处，有商队被劫。” 肇原府最近可很是平静，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关纵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这么大胆子，敢在府城附近劫掠商队。 “商队的人——” “都多少受了一些伤，伤的最重的是商队的管事，已经被送到了医馆，如今没有性命之忧。”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万幸了！” “大人说的是，不过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 “哦？此话怎讲？” “那些人与其说是劫掠商队，倒不如说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王茂平眉头轻轻挑了挑。 “是，货物，那些人并没有运走。” “商队的人呢？货物呢？” “回大人，除了那个管事还在医馆处理伤口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带了回来。货物也已经运到了府衙。” “匪徒呢？” 这下关纵则是摇了摇头，接到报官后，他便带人赶了过去，并没有发现贼人的身影。 “关捕头，把事情前因后果，从头道来。” “是，今日卯时中，城门刚开，便有人来府衙报官，说是遇到了被劫掠的商队……”关纵开始讲了起来。 并不是洪家的商队报的官，那群黑衣人听到的马蹄声，实际上也是路过的商队。看到躺了一地的人，当时也吓得不轻，连忙跑到府城报官，顺便将伤的最重的冯来佺送到了医馆。 关纵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马车上一片凌乱，很多粟谷洒落在地，当然还有那些挂了彩，一脸惊魂未定的伙计。 让那些伙计将粮食整理一番，连人带货都带回了府衙。至于那些散落的粟谷，肯定也不会浪费，想必附近的村民会收集起来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附近地方的村民听说了消息，一开始是想要凑个热闹的。但到了事发地之后，却都着急忙慌的返回家中取袋子。热闹到底是没有粮食来的吸引人！ “也就是说，昨晚一个运送粮食的商队，与押运货物的一队镖师，遭遇到了蒙面人的袭击。” “对方没有劫走粮食或财物，反而是在寻找某样东西，但未能如愿。如今这伙人已经不知所踪。”王茂平总结了一下关纵说的话。 “回大人，正是如此。” “没想到府城附近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将人带上来吧！” “是！” 王茂平面上一脸的严肃，但心里嘛，自然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是池焱派人动的手了。 之所以在府城附近行动，就是为了有人来府衙报官，从而将这些人带回府城，而不是被哪个县接手。 第1446章 正是时候 “草民，见，见过大人！” 没一会儿一众人就被带了上来，原本宽敞的堂中，瞬间就变得紧凑了起来。王茂平上下打量了这些人一番。 显得的确是有一些狼狈，有些胳膊用布缠着，有些脑袋被布裹着，有些脸上还有一些血痕。 不过，虽然显得狼狈，但也都是轻伤而已。池焱手下的人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然，这些人也不可能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是洪家商队的？” “回大人，我，我们是洪家商队的伙计。” 这些人第一次来到府衙，虽然是以受害者的身份，但仍旧止不住的紧张。尤其面前还是知府这样的大官。 “你们几个是镖师？”无论是衣服的颜色样式，还是气质都很容易区分出两方。 “回大人，正是如此。” “你们两方之前认识吗？” “不，不认识。” “那好，现在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洪家商队先来吧。”王茂平目光望了过去。 商队的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锁定在了薛众的身上。你平时嘴皮子不是利索吗？不是会拍马屁吗？那就你来呗。 而薛众自然是不想当出头鸟，奈何王茂平冲着他的方向指了指。 “就你来吧！” “是，是！” “就是后半夜的时候，草民睡得——” “从昨天开始讲起。虽然是午夜后发生的事情，但那伙贼人也许早就有所动作，只是你们没有察觉也说不定。”王茂平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对于事情的经过，他能够猜测到大概，但他要确认那些动手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马脚，被人察觉。同时，进一步了解洪家商队之前的动向。 “是，是，草民明白，昨天的时候……原本我们已经睡着了，不过被一阵马蹄声吵醒，是朱镖师他们。” 王茂平目光望了过去，几个镖师都点了点头。 “继续！” “是……草民突然间听到一声惊叫，随后就看到几个黑衣人的身影……”回忆着惊险的场面，薛众的声音都有些发紧，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大，大人，事情就，就是这样。”终于讲完，薛众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你们呢，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那就你们说吧！”王茂平的目光又看向几个镖师。 为首的那个镖师行礼之后，便开始说了起来，能看的出比薛众要镇定不少。不过，双方所描述的内容基本一致。 “对于那伙蒙面人，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声音，容貌，身形，动作，有没有可以辨认的特征？或者可疑的地方？” 堂下的人又全部摇了摇头。 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对这突如其来的案子，也有些束手无策。不过，心里却对池焱的人没有留下破绽而感到满意。 “朱镖师，你说一开始以为那伙贼人是冲着你们来的，但后来发现，实际是为了洪家的商队而来？” “回大人，正是如此，为首的贼人拿着剑一直在逼问商队的那个冯管事。草民亲耳听到的。”朱涢连忙开口说道。 王茂平的目光又转向洪家商队的众人：“是这样吗？” “应，应该是这样的。”薛众等人虽然也见到了这一幕，但始终有些迷茫。 “那么，谁能告诉本官，那伙贼人在找什么呢？” 众人全都摇了摇头，看起来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王茂平自然不会失望，莫须有的东西，如果真的回答出来了，那就太奇怪了一些。 “如今看来，倒是与你们几个没有多大的关系，先退下去吧。” “是，谢知府大人！”朱涢连忙行礼，准备带着手下的几个镖师退下。 “对了，你们的货物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吧！” “回大人，并没有。” “那便好，能完好无损的走完这趟镖，也算是没有辜负雇主的嘱托。”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是镖师，就要将这趟镖好好的走完，以免被人发现破绽。他只是将大概的想法告诉了池焱，具体的计划由池焱安排。 但，王茂平也知道这几个人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事先所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同时扮演目击者的角色。 洪家商队的粮食会被运往石春县附近的村子，最后通过兴贺山运送到外族的手中。虽然，并不是洪家直接运送出去的，但他们私贩货物的罪行是不容推卸的。 王茂平可是不相信，洪家人不知道粮食是私贩给外族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在对严定怀打草惊蛇的过程中，痛下杀手。让洪家的商队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受到惩罚。 所以，这个“度”就必须要精准的把握。对商队的袭击，不能出手太重，避免那些伙计有性命之忧。 但，如果出现轻微受伤的情况，洪家的商队有一定概率会选择不报官。王茂平自然是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所以对于商队被劫，就一定要有见证者。在商队因为做贼心虚，想息事宁人的情况下，替他们去报官。 如今这些人都被带到了府衙，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不过，商队的这些伙计，看起来虽然紧张，但好像并没有多少心虚的表现。 那么是不是说，伙计对于这些粮食会流向外族并不知情呢？洪家也许会用一个理由来敷衍这些人。而他们作为伙计，也只是唯命是从，而不会多加考虑。 “你们每年都会来这边林江收粮？” “回，回大人，是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谁也没规定肃阳的商人不能来林江收粮，这种事情也不算太少见。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开启话题而已。 “那你们收来的粮食，要运到哪里去呢？” “回大人，粮食要运到石——” “大人！洪家商队的管事求见。”差役突然的出现，打断了薛众的回话。 王茂平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来的还正是时候。就来会一会这位管事好了。 “让他进来吧！” 第1447章 问到心慌 “草民冯来佺见过知府大人。” “你这伤，大夫怎么说？”王茂平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管事。这位算是这些人之中最为狼狈的，也是伤的最重的。 “草民多谢知府大人关心，大夫说并没有性命之忧。” 虽然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如今身上的伤口，还是让冯来佺面色苍白，疼痛难忍。 “那也要休息一下才行，这样，本官先给你安排个休憩之所，等问完这些伙计，你再来答话也不迟。” 王茂平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关心，让商队众人都有些感慨，怪不得这位知府如此受百姓喜欢呢，这也太贴心了一些。 “大人美意，草民不胜感激，但草民对于商队更了解一些。希望能帮助大人，尽早将那伙贼人抓获。” 冯来佺连忙委婉的回绝，他之所以急匆匆的赶到府衙，就是害怕那些伙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得肇原知府怀疑。那么，无论是对于洪家，还是对于他自己都是相当危险的。 “给这位冯管事搬个凳子吧！” 这位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伤的，还是吓的。王茂平可不想此人在回话的时候突然间晕过去。 “草民谢过大人！” 冯来佺行礼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了板凳上，不过并不敢坐实，也只是搭了个边儿而已。 不得不承认，这位肇原知府深得人心是有原因的。但，此人对于洪家来说，也是极为危险的存在。 “本官还是想听冯管事说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是，昨晚……” 冯来佺的说法与伙计的说法没有任何的出入。 “那么，那些人为什么会盯上商队呢，他们在找什么？” “大人，草民也毫无头绪，不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啊！” 冯来佺也是绞尽脑汁，但却一无所获。 “没有看清那些人的样貌，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想要抓住他们可就难了啊！”王茂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 “那些人怀疑东西藏在了粮袋之中，该不会粮袋内有乾坤吧！” 这句话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却让冯来佺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开口辩解： “大人，商队运的都是粮食，我可以让伙计一袋袋的打开接受检查，以证清白。” 查粮食他自然是不怕的，因为那些袋子里装的就是粮食，根本就不存在暗度陈仓的情况。他所担心的是，这位肇原知府会因此对商队甚至是洪家产生怀疑。 如今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本官愿意相信冯管事的话。” “不过，那伙贼人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都经过哪里，从哪里购入的粮食，还希望冯管事如实回答。” 既然选择用洪家来打草惊蛇，那么他问的越细致，就会让洪家和严定怀越发警惕，效果就会越好。 “是……”这个时候的冯来佺不能不说，否则肯定会引起面前之人的怀疑。所以他选择不露痕迹的漏掉一些。 “都记下来了？” “是，大人！”一旁的书吏赶忙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着冯来佺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收上来的粮食，要送去哪里？”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刚才的那些伙计。不过，恰好被冯来佺的到来打断。 “回大人，我们是要运回肃阳的。”对方回答的很快，且语气有些许不容易察觉的急促。 “运回肃阳？”这就和刚才的回答有了一些出入。 虽然刚才商队的伙计没有来的及说出目的地。但“运到”和“运回”两个字，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而且他听，运到的后一个字应该是石，伙计当时说的应该是“运到石——” 那么，这么推下来，伙计想说的是运到石春县。如此，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冯来佺是不敢让他知道最后的目的地。怕他会产生怀疑。 那为什么伙计不怕呢？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商队的这些伙计们，也许被一些说辞理由糊弄了过去。 而这个冯来佺却是明确知道，粮食最后会被运到哪里。 “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个县收粮？” “回大人，我们已经准备返程了，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冯来佺原本搭边的板凳也坐不住了。 这位知府的问题，已经逐渐转移到了粮食上边，该不会真的开始怀疑什么了吧。还是他自己因为心慌而变得有点疑神疑鬼？ “可是你们返程的话，不应该走这条路吧。”王茂平目光带着一抹疑惑的看了过去。 不过落在冯来佺的身上，却让他感觉被看穿了一样。 “因为还有时间，所以想着在附近再收一些粮食。” “附近哪里？” “就是府城南边这一片，然后就会返程。” “每年都如此？” “是！” “不会去到西面的县吗？”王茂平再次问道。 “不，不会。收够粮食，我们就会返回肃阳。” “所以每年都是在肇原府城附近就能将粮食收够？” “不，是因为粮食还没有收够，所以今年才会往这边走了走。” 冯来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一些慌乱，不停的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王茂平并没有想要从对方口中知道什么事情，不断地问问题也只是为了施压而已。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至少他发现有止疼的作用。 堂下这个人用受伤的胳膊去擦汗，都好像没有感觉到疼呢。 “那你们有没有明确的返回时间？” “如果你们收不上来粮食，或者没有按期回去，就会有很严重的惩罚吗？” “回大人，自然是没有的。但作为管事来讲，还是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东家的坏话，那自然是不能说的。只是这些对抓住贼人有什么帮助吗，虽然疑惑，但冯来佺问不出口。 “那么，本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昨晚你们为什么没有停留在城中呢？” “这——草民是想要带着商队多赶一会儿路。” 他能说就是为了离肇原府城远一点吗？如果不是因为去石春县走这条官道不仅省时，还相对安全，他都恨不得绕路。 如今来看，还不如绕路了呢。 第1448章 问的有点儿多 “从你派手下的伙计来到城里购置所需，到找到背风之处休息，也就赶了三十里。从刚才的回话中，本官不觉得商队差这三十里的时间吧！” 冯来佺又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脑袋飞速的想着理由，别说，还真被他找到一个说的过去的。 “回大人，主要还是这么多人住客栈，会有一些花费。” “原来如此！像冯管事这样替东家着想可很是难得啊！”这位脑袋转的还挺快。 “其实，如果不是草民想省下这笔银钱，商队也许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了。”冯来佺面上还显得有一些自责。 受伤了还有这样的演技，王茂平还是有点佩服的，于是便配合着安慰了一句： “冯管事也无需自责，那伙贼人是冲着商队而来，即使昨天晚上能躲过去，想必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请大人为商队做主。” “在肇原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官自然会追查到底。” “不过，为什么会发生在肇原府呢？冯管事，肇原府对洪家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大人，怎么会呢，我们也就只是收粮而已。” “但显然，那伙贼人不认为你们单纯的在收粮食。” 王茂平的话，让冯来佺的心又不禁咯噔一下。他不怕别人这么想，就怕这位知府会这么想。 “而且，既然在肇原府行动，那么很有可能是在你们到肇原府后，那伙贼人才听到了什么风声。” “为什么在离肇原府城这么近的地方动手呢？会不会有些冒险？是他们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呢，还是——” “大人，还是什么？”王茂平的话，每说一句，就让冯来佺的心慌乱一分。因此，还是斗胆问出了口。 “还是说，在那伙贼人的心里，你们接下来会将东西转移也说不定。” “可大人，商队真的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啊。” 王茂平点了点头：“本官明白，但那些人就是认定，商队有他们要找的东西不是吗？” “所以，你们接下来要去到哪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些人也许是不想东西被转移，才会冒险动手。” 接下来自然是要去石春县的，但这些肯定不能对眼前这位知府提起。如果，对方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肯定会查他们以往在石春县的行踪。 一旦被查出来，对于他和洪家来说，面对的也许就是万丈深渊。如今，冯来佺已经感觉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大人，我们真的只是想在附近收些粮食而已。” “那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那伙人会如此紧迫呢？又为什么在粮食里翻找呢？”王茂平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有些想不通。 “这样，冯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粮食放在府衙肯定是安全的。本官会对商队之前接触的农庄以及……” “……” “呼～” 冯来佺离开二堂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仍旧没有落下来。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肇原官府继续查下去。 而且现在看来，这个肇原知府好像并不相信，他们不知道那伙人要找的是什么。那么，就说明王茂平已经注意到了洪家。他是真的害怕，在调查的过程中，被官府发现洪家的蛛丝马迹。 真想马上就离开肇原府啊！ 离开肯定是不能离开的。商队的人自然是留的越久越好。王茂平在冯来佺退下去之后，便将案子交代了下去，一定要尽全力追查。 虽然查不出什么结果，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一定要查到洪家越来越心惊才好。他之前的那些问题，问的很详尽。 其实问的不是冯来佺这个管事，是通过此人把怀疑传递给洪家，以及洪家背后的严定怀。他不仅要打草惊蛇，还要让严定怀重新回到坐立不安的日子。 如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让王茂平的心情，变得畅快了一些。不过，公务可不会因为心情变好而随之变少，所以还是抓紧时间工作吧。 因为洪家商队案子的打扰，王茂平今天散值的时间还是晚了一些。回到内院时，闺女已经散了课。 但并没有迎接他，而是蹲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年儿在干什么？” 走近一些，就看到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大白。他闺女则是不断的用手摆弄着狐狸毛。总不会好心的替人家梳毛吧。 瞧着大白一脸生无可恋，连牙都不敢呲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折磨。 “年儿在找虱子跳蚤，可是没有找到。”小家伙的语气还有点可惜。 这让王茂平十分不理解闺女的脑回路。因为大白经常与人接触，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虱子跳蚤，所以几天就要洗一次澡。有的时候，还得享受一下药浴。 “嗷！”大白甩了甩毛发，躲在了王茂平的身后，看起来是在控诉。 他倒是没有主持公道的打算，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找虱子跳蚤？” “年儿本来是想抓小黑的，可是抓不到，想找蚂蚁，也没有找到。所以就只能找跳蚤虱子了。” 还抓小黑，小黑没回一句“缺德”就不错了。不过，这孩子怎么答非所问呢。 “为父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儿想把它放在察微镜下，大白放不下。” “嗷！”大白虽然听不懂，但能够感觉出来小家伙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察微镜？”不是被他送去南郊的院子，给两位开阔眼界去了吗？小家伙之前还生了好几天闷气呢。 “嗯，回来了，可是千里镜没有回来。”与察微镜相比，王曦年其实更喜欢千里镜的。不过，能回来一个已经让小家伙有些喜出望外了。 王茂平听到她这么说，将闺女捞了起来，抱着她向屋子走去。大白则是赶紧钻回了窝里。 “察微镜被送回来了？”看到妻子的身影，王茂平开口问道。 “嗯，是今天下人去南郊的院子，顺便带回来的。”王家的下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南郊的院子，送一些生活所需之物。 第1449章 啥都想试一试 王茂平走到桌子旁，将察微镜拿起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虽然非常不明显，但他还是发现了有曾经拆开留下的痕迹。 他会生气吗？那自然是不会的。因为送过去的时候，他就对孟远生和马东河二人说过，东西不只是用来看的。 假使完好无损的被送回来，那只能说明，这两个人对于这东西的原理应该是不感兴趣，也没有把它研究明白。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不拆开仔细的研究琢磨，就能知道原理是什么，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一些。那这两个人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有说什么吗？”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两个人将原理研究明白了，他绝对会喜出望外。 “孟远生让下人带话说等有了进展，会亲自过来汇报。”安初筠回忆后开口道。 有了进展吗？这两个人有了进展的标准是什么，该不会准备把东西复制出来吧。会不会太厉害了一些。 “爹爹，这回年儿能借用察微镜吗？” “可以，但不能弄坏。”孟远生他们即使将东西拆碎，也能想办法给安上。但要是坏在他闺女的手里，那就是坏了。 “太好了！” 小家伙看起来非常高兴，就差抱着东西转上几圈，但因为怕把东西弄坏。所以选择自己转上几圈。脑袋上的头发，由鸟窝变成了飞舞的鸟窝。 不过，即使高兴成这样，还没有忘记吃晚饭这件事情。让王茂平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对于小家伙来说，干饭是第一位的。 来到膳厅，小家伙对于今天的菜品很是满意，当然说的是肉菜。但，今天王曦年倒是没有急于动筷，因为桌子上摆的是蒸鱼。 小家伙知道，爹娘都不会跟她抢。对于小孩子来说，多吃点鱼肉还是有好处的。当然，绝对不是出于要让闺女多吃鱼少吃肉的用心良苦，王茂平才不抢的。 而是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媳妇，都不太喜欢吃鱼肉。尤其是他，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如此。 唯一让他感到惊艳的一次，还是在师兄家里吃的河豚。当然惊艳是真惊艳，但他可是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了。 “年儿这是在做什么？”安初筠看着闺女竟然拿出了手帕，把鱼眼睛挖下来，放在了上面。 不止媳妇弄不明白闺女的想法，王茂平也表示不理解。 “年儿要把它放在察微镜下看一看。”说罢把包着鱼眼睛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闺女还挺有探索精神，不过连鱼眼睛都想观察的话，那接下来还指不定会对什么东西下手呢。 但，在王茂平看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孩子就是要从不同的角度来探索这个世界嘛。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三分钟热度。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看到吃过饭后，闺女竟然把鱼刺也包了起来，到底是有些绷不住了，不过还是没有出手阻止。 “夫君，这次严定怀是不是真的会投鼠忌器呢？” 和闺女一起观察鱼眼睛和鱼刺之后，夫妻俩回房闲聊了起来。安初筠也听他说起了洪家的事情。 “投鼠忌器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严定怀接下来会怎么做。”王茂平回答道。 “怎么做？”安初筠有些不太明白丈夫话中的意思：“自然是阻止那些商人将货物运到石春县，让他们都蛰伏下来。”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也许是这样吧！” “也许？严定怀这样谨慎的人，应该不会冒险继续去私贩货物吧。否则的话，用洪家来打草惊蛇这步棋，岂不是没有任何用处？”安初筠不解的问道。 “初筠说的没错。打草惊蛇的目的就是让货物无法通过兴贺山运出去。” “但严定怀可以错过一次机会，两次机会，那么之后呢，如果一直错过的话，他恐怕也会察觉出什么来吧。” 王茂平可以用这种方法阻止他这次的行动，但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还采取同样方法的话，严定怀肯定会发现异常。 所以方法虽好，也只能用一次而已。 “夫君想的是不是太远了一些？”安初筠有些无奈的说道。 “是啊，可能是我太想要一劳永逸了。”其实，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将严定怀绳之以法。 “不，夫君是太想要做到尽善尽美了。” 果然妻子看自己是带着滤镜的。 “刚才，我说接下来要看严定怀怎么做——”还是转移话题吧，家人的夸赞总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安初筠点了点头，刚才她就觉得夫君的回答有一些奇怪。 “严定怀的确有很大的可能，再次蛰伏下来，但他不仅谨慎而且还多疑，所以多疑的人恐怕会忍不住——” “试探！”安初筠脱口而出。 “没错！” 严定怀在蛰伏的同时，也许会派人试探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洪家真正的勾当，有没有开始怀疑，是否有人还在私贩货物。 “那夫君打算怎么做？”安初筠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并不是将商队的人放走就会结束。 “假装不知道有兴贺山这条路线，顺着洪家的线索查下去。”这戏王茂平自然是要演下去，还要演的棋差一招才行。 “好麻烦！”安初筠听着都替丈夫觉得辛苦。 “其实也没有那般麻烦。”在用这个方法的时候王茂平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他犯难的是如果有下次，该用什么方法。 安初筠听了他的话之后，摇了摇头，让下人将安神汤送了进来。夫君不觉得麻烦恐怕是因为，脑袋里装的事情，都比眼前的事情麻烦的多吧。 躺在床上的王茂平觉得今天安神汤的效果来的有点慢，脑袋里仍旧想着严家的事情。如果下次不能对这些商队出手的话，还能怎么做呢？ 还有谁能够对严定怀产生影响，同时对这条私贩货物的路线产生影响呢？ 有人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吗？ 思绪一闪而过，王茂平并没有能抓住，还是睡意先到一步，这安神汤的效果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第1450章 可以走了 对于王茂平来说，睡前闪过的那一抹思绪，没抓住就算了。毕竟每天起床之后，就是忙碌的开端。 被拉回府衙的那些米，如今开始进行重新的装袋，有差役帮忙，明显效率要提高不少。洪家的伙计们，显然都十分的高兴。 “管事的，您看看，怪不得百姓们对这位知府大人，如此的推崇呢！就连装米，都有官差来帮忙呢！”看着冯来佺走了过来，薛众凑到他身边小声的说道。 冯来佺白了他一眼，斥责道：“官差都来帮忙，你还在这里偷懒，还不快点装米。” “我这不是看您过来了，迎一迎嘛。”薛众轻声的嘟囔了一句。看冯管事正在瞪着他，连忙快步走远。 冯管事这几天怎么如此的奇怪，昨天还特意嘱咐他们，这粮食是要运回肃阳的。别人问起时一定不要提石春县。可之前粮食不是都送到石春县了吗？ 而且脾气还一天比一天大，难不成是受伤影响到了脾气，或者影响到了脑子？ 冯来佺并不知道走远的伙计心中所想。昨晚，他被安排在了吏舍休息，虽然美其名曰养伤，实际上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盯着他吗？ 如今官差帮忙整理粮食，不也是为了检查这些粮食之中是否内有玄机吗？说的做的，如此冠冕堂皇。实际上已经开始对商队有了疑虑。 这是冯来佺最不想要看到的。如今他只能庆幸粮食就是粮食。暂时官府所做的一切，都还只是无用功而已。 几天的时间，对于王茂平来说，就是稀松平常的日子，对于商队的人来说同样如此。但是对于冯来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他在粮食装完的第二天，就已经请求告辞，先赶回肃阳。但是府衙并没有答应，只说官差如今还在调查这个案子，他们还是先待上几日，以免有遗漏之处。 在他看来，就是那个王茂平把他们当成了可疑之人，不想放他们离开。 “冯管事，大人叫你过去，跟我来吧！” “是！”听到官差的话，冯来佺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这个王茂平又要做些什么。 “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王茂平停笔，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堂中之人一番，这才开了口。 “冯管事伤养的怎么样？” “多谢大人关心，草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虽然是一脸的感恩戴德，但却在心里暗骂王茂平虚伪。 “那便好！这几天，捕快们已经尽力去寻找那伙贼人，不过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也调查了最近与商队有过接触的农庄，同样是一无所获。看来是让冯管事失望了！” 王茂平在说话的过程中，不断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动作。在他的话说完之后，明显能看到对方放松了一些。 “大人为了商队的事情如此辛劳，草民真是感激不尽。”冯来佺原本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些，随后又继续开了口： “大人，东家那边还等着草民等人将粮食运回去，您看——”该不会，还不准备放了他们吧。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堂中的一片安静。使得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肇原知府，目光在一瞬间对视在了一起，冯来佺赶忙低下了头。 “冯管事觉得身子已经可以赶路了，就可以带着商队离开。如果那伙贼人被抓获，或者案子有了新的发现。本官会派人去肃阳，通知洪家的。” “草民谢过大人！” 退出二堂的冯来佺原本应该欣喜，终于可以离开府衙，终于可以离开肇原府。但，如今却忘不了与王茂平对视的一瞬间，对方投过来的目光。 与此人温和的语气截然不同，目光锐利中还带着一丝玩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玩弄在鼓掌之中一般。 所以，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对方发现了什么？否则会这么容易就放他们离开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人，洪家商队如今出了城。人已经跟上去了。”关纵开口道。 “知道了！” “大人，您说洪家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才引得那伙贼人出手呢？如今，完全找不到那伙贼人的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关纵这几天一直在调查商队遇袭之事，却是裹足不前，没有任何进展。 “估计只有查出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才有可能发现那伙人的踪迹吧！” 那样莫须有的东西是查不到的，那伙人也是查不到的。但洪家如今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调查的对象。 “卑职明白，会继续调查洪家的。” 关纵自然是明白知府大人的意思。如今这个案子想要进行下去，也只能从洪家着手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接下来就要看严家收到消息之后，是蛰伏，还是想要试探一下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严定怀什么时候，能够收到消息。不过以此人谨慎的性格，洪家是不可能直接联系上他的才对。 晚上，王茂平就知道，严定怀会先洪家一步收到消息。 “你是说，严家商铺已经派人回阜安州了？” “是，徐宁风虽然没有听到谈话内容，但猜测是与洪家商队有关。”丁乐旗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府衙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所以洪家商队的消息被传出去，他并不意外。 在商铺的人到达阜安州后，严定怀应该就会收到消息，算一算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但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严定怀恐怕还是需要洪家的汇报才能了解判断。 “对了，徐护卫的情况如何？” 徐宁风在严家商铺当伙计，都当了将近三年了，而且还要继续当下去，说实话，王茂平心里的确是过意不去。 “大人放心，徐宁风在严家商铺早就已经适应了下来。时不时还能得那商铺掌柜的几句夸赞。” 王茂平听到这话，轻轻的笑了笑。看来作为一个伙计，徐宁风还是挺成功的嘛。 第1451章 斗起来会怎么样? “吴昆年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既然丁乐旗来了，王茂平也就顺便问一问吴昆年那边的近况。 毕竟，洪家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他也能抽出一些时间了。 “回大人，并没有。头巾铺外没有什么标志，倒是会有一些常客，不过目前并没有发现异常。” “属下在想，是不是暂时并没有消息要传递。因为吴昆年最近并没有与杂货行的掌柜见面。” 王茂平点了点头，对于丁乐旗的话，表示了肯定。最近府城确实是一片平静，洪家商队的事情，走街串巷的货郎未必知情。即使听说了，也不会去在意。 “醉栖楼呢？” “吴昆年前几天又去了一次。不过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丁乐旗脸上有些纠结。 “此话怎讲？”这个表情他就有点读不懂了。 “吴昆年这次去醉栖楼没有上茅厕。而且我让盯着吴昆年的手下回忆了一下，在醉栖楼时，他有的时候会去茅厕，有的时候不会去。” “醉栖楼的茅房，也检查过了，没有可以松动的石块。” 王茂平总算是理解了刚才丁乐旗表情中的纠结，因为他听完之后，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排除了一种可能性。 “所以，如果吴昆年是通过醉栖楼来传递消息的话，最大的可能还是将消息留在相好的房间。” 丁乐旗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那相好和丫鬟是真有问题而卑职等人没有查出来呢？还是能接触到房间的其他人呢？如今无法确定是哪一种。” “无论是通过头巾铺还是通过醉栖楼，都需要进行验证。” 丁乐旗刚想问该怎么验证，就听大人说让自己先回去，他还需要想一想，于是便行礼离开。 王茂平上次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因为商队的事情，放置了下来。如今，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便没着急起身，准备仔细的想一想。 想要验证，就需要放出消息才行。这个消息还得让吴昆年觉得值得向上面汇报，也就是说，不能小打小闹。 同时这个消息还不能是假消息。因为如果是假的，即使查出了吴昆年上面的人，同时也会让他们察觉到异常。 而且，吴昆年察觉到了异常，也就意味着张家也发现了异常，这样会产生连锁反应，那么造成的结果，王茂平没有办法去预测。 所以，假消息的风险太大了一些，他并不想要这么做。但如果是真消息的话，又该怎么去创造呢，他可是希望肇原府平平静静的。 等等，如果不是有关肇原府的消息，而是关于吴昆年自身的消息，他会不会向上传递呢。 王茂平突然想起，上次为了试探包查与张家是否存在着某种牵扯，于是便利用了吴昆年。放出了吴昆年在醉栖楼出现过的传言。 这次，自然不能再用这种方法。一来这样的消息，吴昆年未必会向上传递。二来，不能再用重复的方法打草惊蛇。 但，如今回想起来，王茂平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风头过去之后，吴昆年又开始去醉栖楼了。 肇原府的烟花柳巷不止醉栖楼这一处，吴昆年在风头过后，还选择去那里，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吴昆年与他的相好，感情很深。所以，即使去醉栖楼有一定的风险却还是想要见人家，那也算是个有情人了。 第二，醉栖楼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重要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么，这两种可能性，哪一个更大呢？在他看来，恐怕是兼而有之。毕竟，二者并不冲突。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猜测还是需要得到证实才行，所以又绕回来了。要想将主动权攥在手里，就要主动放出消息才行。 那么，与吴昆年息息相关的消息除了醉栖楼以外，还有什么呢。杂货行？可是动杂货行的话，吴昆年也许会直接跑路，离开府城也说不定。 那还有什么呢？ 王茂平对着烛火发起呆来。 “啪！”“嘶！”前一声是王茂平手拍在桌案上的声音。后一声自然是因为把手给拍疼了。 甩了甩手，看来，他对自己下手还挺狠！不过，刚才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吴昆年可以向上传递消息，自然也可以向上面告状啊！尤其此人，看起来地位还挺高，不太像是能忍气吞声的人。 如果，吴昆年知道自己身边信任的人，是别人安插过来的，那会怎么样呢。王茂平暂时并不想动张家，但如果能给张家找些麻烦的话，那还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他要利用的人，就是包查。包查可以说是张家与吴昆年牵扯的纽带。但，对于已经知道二者是什么关系的王茂平来说，此人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 不过，如今看来，价值就是用来发现的啊。 如果吴昆年发现了包查的异常，他也许会亲自撬出真相，处置了此人，同时对他来说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向上汇报的。 如果真的问出了张家的事情，那王茂平自然是乐的看戏。两颗外族的钉子斗得越热闹越好。 而假使吴昆年没有撬出真相，或者直接将事情汇报上去，选择让上面的人帮他查证。那么，王茂平相信他上面的人，也能够查出包查究竟为谁所用。 张家很明显就是偷偷在吴昆年的身边埋下了钉子，试图随时可以接收到府城的风吹草动。 如果让外族知道的话，对于张家的不信任与隔阂就会进一步加深。这也是王茂平所乐见其成的事情。 不管是吴昆年还是张家，即使暂时不动他们，王茂平也不想让他们日子过得太过舒服。 无论是张家和吴昆年的热闹，还是张家与外族的热闹，即使当不成围观者，当个策划者他也心满意足。 不过，该怎么让吴昆年察觉身边的仆从有问题呢，还需要仔细谋划一下才行。但很显然不是今天。 第1452章 特别喜欢吃豆芽菜 王茂平走出书房的时候，还有一些感慨。居然又胡思乱想到了后半夜。照这么下去，即使是御医开的安神汤，恐怕也很难发挥作用了吧。 更深人静，一天天下来，他得缺了多少觉啊。 而王茂平却不知道，此时没有睡着觉的不只是他，还有他媳妇。当然，他远在曲泰的老丈人今天估计是彻夜难眠。 安万寻到了曲泰已有一些时日，无论是公务，还是这里的环境适应的都很不错。而且他的好心情从知道自己要调任盐课司提举开始，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晚上赴宴归来，安万寻便听下人说，有人来访，而且是从肇原来的。当时觉得还挺高兴。从肇原府过来的，那一定是他女儿女婿派过来的人啊。 不过，看到送信之人一脸的严肃，便察觉出了些许异常。但当下的他以为是，女儿女婿那边出了什么麻烦，心马上就提了起来，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 等看过信之后，安万寻已经是面沉如水。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盐课司的提举不仅不是件美差，反而是一件苦差。 自从宋家的惨案发生后，他的官途就开始变得举步维艰了起来。这十几年的时间，不能说是无所寸进，但也算是一眼就看的到头了。 他也曾经春风得意崭露头角，但仿佛是转瞬即逝。妻子惨死，儿女离心，官运不济，这些年，安万寻的心底一直是愧疚与惆怅的。若非还有两位至交好友，他都感觉有些了无生趣。 所以，对于仕途，安万寻早就已经看淡。看着几个孩子，尤其是妻子留下的一双儿女，能够有自己的家，过好自己的日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令他喜出望外的是，这几年自己与儿女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而且，女婿居然这般争气，名字不仅多次出现在朝堂之上，还让陛下都印象深刻。 自己的豪言壮志都已经随着时间磨灭，估计只能待在默默无闻的位置，做个不起眼的京中小官。 不过，那又怎么样，有一个卓尔不群的女婿，照样可以让他们羡慕。 安万寻没有想到他的仕途还能够峰回路转，听到自己成为盐课司提举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在激动过后，他也反应了过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应该是沾了女婿的光。 离京之前，他也听到了一些酸言酸语，不过安万寻都一笑置之。有能耐他们也找一个骐骥才郎嘛。 而今天收到的这封信，算是验证了他的猜测。只是没有想到，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居然还另有深意。 说来也讽刺，今天的宴会之上，敖家对他还极尽奉承之言，让他颇为的受用。女婿晚上的信中就告诉他，这个敖家有大问题，在从事贩卖私盐的勾当。 虽然信上没有明说，不过安万寻能够猜到，林江那边出现的私盐，极有可能是外族运进来的。 那么，敖家就很有可能与外族有所勾连。 而敖家如果在偷贩私盐的话，那么规模有多大呢，除了林江运进的私盐，是否还有其他的来源呢。 自己之所以会成为提举，一定是因为女婿将林江发现私盐的事情汇报了上去。那么，就说明陛下和朝廷对于女婿是十分信任的。 尽管女婿的信中一再嘱咐以自身安危为先，但他一定要将敖家的勾当查个水落石出，不能拖了女婿的后腿。 烛光中，点燃的书信逐渐化为了灰烬。而安万寻仍然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他初到曲泰，身边并没有可以信任之人，所以如何暗中对敖家进行调查，还需要仔细斟酌。 “老爷！有人来访！” “让他进来吧！” “是！” …… 肇原府，火油作场的修建，因为春耕而减缓的进程，又重新加快了不少。告示墙上又贴出了蹴鞠赛的相关告示，吸引了不少的百姓。 “哟，竟然有八场比赛呢！” “真好啊，又有得看了！” “八场蹴鞠赛，有四场不在咱们肇原府。” “能看四场也行啊！” “谁说不是呢，刚才官差不是还说呢嘛，只是先比八场，如果咱们肇原府的队伍表现的好的话，就能进入下一轮呢。” “咱们肇原府多厉害，一定能进下一轮！” “就是！” 之前蹴鞠赛的一些规则方式，王茂平已经拟定，提议蹴鞠赛的府州都已经同意。那么下一步自然要上呈布政司。 毕竟不是两个府之间进行比赛，而是涉及到好几个府州，总得让布政司知情。但对于这种事情，想来布政司知情后，是不会干涉驳回的。 不过，王茂平没有想到，布政司的确是没有驳回，但原本几个府州之间的蹴鞠赛却变成了整个林江的赛事。也不知道剩下的府州是自愿参与进来的还是被迫自愿的。 总归能够给百姓们带来一些茶余饭后的娱乐与谈资，多比几场就多比几场吧。对百姓，对那些蹴鞠的队员都是好事。 于是林江的第一届蹴鞠联赛，就算是拉开了序幕。百姓们也看到了，蹴鞠队第一阶段的赛程。 告示墙边百姓们还没有散去，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哟，这第一场比赛就在五天以后啊！” “虽然是在申时开始，但我可要早点去占位置了。” “可惜了，那天我不能亲眼去看啊！” “听说书先生讲，也是一样的。”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身形健壮的人，从告示墙边挤了出来。五天后吗？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时间去看上一眼，这蹴鞠赛还是挺有意思的。 “哟，客官又来买酒了？”店铺的伙计看到熟客上门，连忙迎了上来。 “嗯，老样子，拿上一坛。”白珲将碎银拍在柜台之上。 “好嘞，您稍等。” 伙计眉开眼笑，快步的去拿酒。片刻，便回到了白珲的面前，略带谄媚的将酒递了过去。 后者接过酒水，便想要转身离去。 “客官！” “怎么了？”白珲扫了伙计一眼，钱他可是已经给过了。 “小的就是想问问，您家是不是特别喜欢吃豆芽菜啊，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做好吃。”伙计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第1453章 坐等好戏 “你说什么？” 白珲眉头一皱，觉得这个伙计是在没话找话。不过，即使没话找话，也不是这么找的，听起来莫名其妙。 “客官，您别放在心上，小的家里，豆芽菜总是做的难吃，所以也就随口一问。” 伙计连忙赔着笑脸，摆了摆手，看起来生怕惹怒了眼前之人。 听到这话，白珲打量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出了酒铺。 “哟，客官是忘了什么吗？”看到对方刚出去又重新走进了铺子，伙计赶紧出言询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家爱吃豆芽菜？”走出店铺的白珲，总觉得伙计刚才的话有些奇怪，便又返回铺子，打算问个明白。 “哟，客官，刚才是小的说错话了，您别生气。”伙计说罢还作势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没有生气，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白珲总感觉，不问明白，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你们家不是经常买豆芽菜吗？” “买豆芽菜？” “是啊，就是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大叔，不是三天两头去买菜嘛，总是能看到他买豆芽菜。今天从这边经过的时候，还买了呢。小的就以为您家爱吃呢，也就随口一问。”伙计连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 白珲笑着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转身又离开了酒铺。这次，没有再折返。不过，在迈过门槛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消失不见。 豆芽菜，主子不喜欢它的味道，因此并不爱吃。这点，包查也是知道的。所以，饭桌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菜。也从来没有见包查买过。 可听伙计描述，那个经常买豆芽菜的人，明明就是包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哟，回来了！”包查看到门外的白珲。连忙侧身，将人让了进来，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主子等酒都等着急了，还不快点送去。” “啊，嗯！” 白珲神色中的不自然一闪而过，快步向着屋子走去。一旁的包查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怎么才回来！等酒等的菜都要凉了！”吴昆年看到仆从的身影，一脸不满的说道。 “回主子，刚好告示墙边新贴出了告示，我去看了一眼，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白珲连忙解释。 吴昆年一杯酒下肚，才开口问道：“什么告示？这肇原府发生什么大事了？” “回主子，这倒是没有，就是林江各府州要举办蹴鞠……”白珲将告示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大事是一件没有，新奇的事儿却时有发生。这个王茂平还真挺有本事。我都想去凑一凑热闹了。”吴昆年脸上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嘲讽。 听到他这话，在一旁斟酒的包查连忙劝道：“主子，那蹴鞠场人多眼杂，您还是不要去了。” “你啊，就是太小心了一些。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想来官府早就已经放弃找我了。醉栖楼，我如今光明正大的去，不是也谁都发现不了吗！”吴昆年不以为意的说道。 就官府的画像，即使自己站在他们眼皮底下，那些官差都认不出来。只是吴昆年不知道，他上次以为的危机只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圈套罢了。 “可——” “别可是了！”吴昆年摆了摆手，包查也只能是闭上了嘴。 “这菜啊，要不你就别做了！去食肆买一些，还能方便点。”对于仆从比较普通的厨艺，吴昆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菜做的，不能说难吃，但也不能说好吃，对于他来说，也只能说是能吃。要不是有这酒，他是真想撂筷了。 “总去食肆小摊买吃食怕——” 包查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就被吴昆年叫停：“怕引人怀疑是吗？好了，不用说了。” 吴昆年知道仆从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就嘴上说几句，并没有强硬的要求他以后不用做菜了。 唉，如果不是怕节外生枝的话，他还真想雇佣一个厨子。 两人的对话，全程白珲都没有参与，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目光盯着桌子上的菜。果然和往常一样，看不到任何豆芽菜。 “你饿了？”吴昆年目光看向有些安静的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菜，发出了灵魂一问。 白珲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换上有点难为情的笑容：“嘿，是有一点儿。这都被主子您看出来了。” 吴昆年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那正好，剩下的这些你们吃吧！”说罢，便起身离开。 留下白珲与包查面面相觑。 “这菜是今天出去买的？” “可不，都是新鲜的！”包查看着桌上没有动几筷子的菜，轻声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你不是饿了吗，趁热吃吧！” “好！”白珲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晦涩不明。 …… “大人！” “怎么样？” “饵已下，小鱼已经咬钩，就看能否惊动大鱼了。” “吴昆年这颗钉子，能够在肇原府这么多年，想来定会警惕起来的。如今务必要盯住那三个人，查出吴昆年到底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如果这次再错过，恐怕真的就只有等了。”王茂平的语气有些严肃。 “请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听了丁乐旗的话，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了下去。如今，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等着丁乐旗他们的好消息了。 给吴昆年设的圈套，他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想出来。鱼饵小没有关系，只要上钩就行。况且有的时候，越大的鱼饵，越容易留下一些马脚。 想要让吴昆年怀疑包查，绝非易事，毕竟不能大剌剌的将线索摆在明面之上。只能想办法抛出一个线头，让他自己去找到答案。 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容易。如何让吴昆年没有防备的接过线头，顺着自己的计划走下去。王茂平想了很多种方法，但都感觉不怎么保险。 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丁乐旗所讲过的有关吴昆年他们日常生活的细节。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那就是小小的豆芽菜。 为了与菜贩接头，包查的确是无意中买过豆芽菜，却并没有带回住处。 第1454章 这礼物 “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 头巾铺中，吴昆年发现白珲眼底有些微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主——东家！有件事——” “别吞吞吐吐的，说！”白珲很少这个样子，让吴昆年不仅脸色微沉，心情也变得烦躁了起来。 “昨天……” 白珲讲完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主子，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仔仔细细的盯着包查，看看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名堂。” “可东家您的安危——” “在这头巾铺能有什么性命之忧，肇原府可是安稳的很！”吴昆年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能看的出来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 “还不快去！”脾气到底没有完全压制住。不仅把白珲吓了一跳，也把进门的客人吓了一跳。 好在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人，笑脸还是瞬间换了上来，只不过在头巾铺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吴昆年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包查，可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吴昆年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背叛自己。可，白珲的话，的确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如果包查没有问题，只是一个误会的话，那么事情就让它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但如果包查真的有问题，那么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背叛之人。 虽然事情还没有定论，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便会很快生根发芽。如今坐在椅子上的吴昆年已经开始猜测，包查究竟是谁的人，他是什么时候背叛自己的。 在他看来，包查肯定不是投靠了孟朝的官府。要不，自己不能好好的待在这里。况且，包查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也不可能被官府的人抓住。 而不是投靠孟朝，却还背叛了自己的话，那么他变成了谁的钉子呢？自己人的？所以是对自己不放心，让这双眼睛时刻盯着？还是另有其人呢？ 无论如何，这口恶气，他是咽不下去的！吴昆年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不过，白珲返回来的时候，却摇了摇头，今天并没有什么发现。 “明天继续，别让他发现端倪。” “是！” 吴昆年这边除了满脑袋的疑惑和满肚子的怒火之外，算是再无其他收获。但对于投饵的王茂平一方来说，发现白珲在暗中盯着包查，这第二步也算是成功了。 吴昆年发现问题也只是时间而已。 因此，王茂平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但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收到了齐羡离的来信。 信上除了问候之外，还有对方的近况与一些琐碎的事情。按理来说看到好友的来信，他应该开心才对。 本来王茂平确实是挺开心的，还兴高采烈的准备一会儿给人家回信，直到看见随信而来的木匣。打开后，猝不及防的看到书册封页上的大字。 “战茅诗集” 王茂平的脸色像彩虹似的，换了好几个颜色，最后停留在了青紫。安初筠在一旁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爹爹，战茅是谁？很有名气吗？”小家伙一脸好奇的凑着热闹，这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 “要不要学两首诗啊！”王茂平并没有回答，脸上挂起“和善”的笑容开口问道。 王曦年连忙摆了摆手：“年儿要回房做功课了！”说罢，倒腾着小腿，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算你识相！ “这就是我的师兄，我的好友送给我的礼物。”合着齐羡离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信上说他送的礼物，如今在士子中很受欢迎。尤其是在会试名次出炉之后，更是受人追捧。让王茂平还抱着极大的好奇心，以为是什么科举指南呢！ 结果真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人家齐羡离还继续保有历科最英俊探花郎的名号。他呢，继续保有战胜茅厕男人的称号？这都什么事儿啊，听着就感觉有味道！ “咳，夫君要不就别看了吧！我替你收起来？” 看着王茂平的脸色，安初筠好心的提议道。虽然她也很好奇里面的内容，但并不想让丈夫尴尬。 所以还是趁丈夫上值的时候，看看诗集上究竟写了什么吧。 “不用，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诗到底作出怎样的花来。”王茂平咬牙切齿的说道。让他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才会对茅厕这么狂热。 平日里自诩文人雅士，何时变得如此厕气了？ “那明天再看？”安初筠怕他看完之后气的睡不着觉。 “没事！”王茂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即使不看这本诗集，他受到的创伤也不是一碗安神汤可以抚平的。 翻开封页，映入眼帘的内容便让他猝不及防，真有你们的啊，还给我写了一个小传。没想到，第一个小传，居然还是托了马甲的福！ 《战茅传》 战茅，启元三十一年进士也。其姓字不详，亦不知其何方人士也。居贡院号房巷之尽头，因之邻茅厕九日，仍能脱颖而出，故以战茅为号。 由其邻赋诗《战茅》而映入人前。传其能对厕门，大口朵颐，眉头丝毫未见皱也，又闻其目光犀利，同号士子如非不得已，毫不敢近巷尾半步也。 …… …… 战茅之名次，人未可知焉。然闻其名列前茅，诸多士子难望其项背，实乃古今所罕。为后来人所效…… “呵，呵！”还没有开始看正文。单是这篇小传，就把王茂平给气笑了。 安初筠第一次看到夫君如此咬牙切齿的笑容，有些关心的问道： “夫君，你没事吧！” “瞧瞧，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夫君不用放在心上的。还是早点休息吧！”如果这篇小传写的不是自己丈夫的话，安初筠觉得文字还是挺诙谐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今天一定要把这诗集看完。”他今天就要死磕到底，看看这些诗都是什么水平！ 对这篇小传生了两秒闷气之后，便继续翻看了起来。 第1455章 碎了 “这写的都是什么？” “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知道什么？” “一个臭号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 “那可是臭号，写的如此云淡风轻，可显得他厉害了！” “这叫什么话！” “没眼光的家伙！” “没脑子的东西。” “没那文采就不要写出来丢人！” “这不就是为了炫耀文采吗？” “……” 诗集王茂平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从头到尾“友好”的点评了一番，虽然心中长满了野草，但是在极力的控制下，没有脱口而出。 等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发干！连喝了两杯水才感觉缓过来一些。 “夫君，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安初筠全程听完了丈夫对于每一首诗的点评，觉得他应该发泄的差不多了。骂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初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夫君要去哪里？”该不会去书房生闷气吧。 “去茅厕！”王茂平快步走了出去，今天这水喝的有点多。 去茅厕的路上，他还在想，这诗集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一个个都披着马甲，摆明了就是想蹭一点玄学的力量，又怕贻笑大方嘛！ 况且这诗做的也不咋地啊！虽然他自己的诗也做的不咋地，但他懂得欣赏。恐怕整册诗集中，最为出彩的还要属最初的那首《战茅》，也就是康照文的作品。感觉有一骑绝尘之势。 说实话，如果整册诗集都像这个水平，他也不会这么气愤。只是这话违不违心，恐怕就只有王茂平自己知道了。 唉，自己套着一个马甲，这些作诗的人也套着马甲，要找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想，就更堵心了。 离茅厕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王茂平发现了白景的身影，冲着茅厕，不知道嘴里在嘀咕着什么。 这次显然是发现了他的踪迹，所以双方的见面并没有问候对方一声尖叫。 “你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对着茅厕门口嘀咕，咋感觉有些魔怔呢？所以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没，没什么！大人您也来上茅厕！”看到他的身影，白景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废话，我总不能过来散步吧。”王茂平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不敢自己半夜来茅厕吧！” 这胆子怎么又变小了，小伙子你可是有武力傍身的啊！ “咳，主要是最近看话本看的。”白景倒是想否认，但在大人面前否认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 “我记得最近秉烛人好像没有出新话本吧。”《王善回奇闻录》的后劲儿应该没有这么大才对。 “是其他人写的话本，有个话本叫《四更异谈》写的也很吓人。不过比起秉烛人的话本，还是要差很多的。”作为秉烛人的铁粉，自然是觉得话本还是秉烛人写的最好。 不过，每次秉烛人新出话本，其他相似内容的话本就会跟风而至。虽然绝大部分都是鱼目混珠，但还是有两三本是能入眼的可看之作。 《四更异谈》就是其中比较出彩的，尤其是气氛的渲染。几乎是一直让读话本的人从头到尾都绷紧心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哦，真的？那给我讲讲吧！” 媳妇的写作生涯看起来有可能出现了强劲的对手。因此，王茂平还是想要打听一下。尤其是从白景这个读者的角度。 “大人，能不能先上茅厕？”白景如今憋的是相当难受。 “也好！”王茂平也发现把人拦在茅房外有点不太地道，于是结伴走进了茅厕。 “你刚才在嘀咕什么？给自己壮胆？”如果自己不来的话，白景准备怎么办。 “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就是给自己壮胆。”白景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说的是什么？” “战茅！” “哈？” 王茂平感觉自己读诗集都没有上茅厕受到的伤害大。毕竟前者他还有准备，后者完全是猝不及防。白景怎么会知道战茅两个字呢？ “大人，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这只是其他人封的名号而已。意思就是战胜茅厕的男人！”白景解释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才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 “《四更异谈》中的男子，在茅厕之中遇到了煞鬼，就是靠着默念‘战茅’两个字才逃过一劫的。”白景进一步解释道，随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战茅两个字没准真的能辟邪呢！说实话，我还真想见一见那个战茅，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应该凶神恶煞的才有辟邪作用吧……” 灯笼昏暗，所以白景看不到身边之人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他想象中战茅的样子。 你才辟邪呢，你才凶神恶煞呢！王茂平恨不得给旁边的白景一脚。 “听卷墨斋的掌柜说，再过些日子，书铺还要出什么战茅诗集呢。我虽然对诗词一窍不通，但好歹得捧个场，买上一本。”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个场就不用捧了，王茂平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 让白景有些诧异，大人怎么突然间就好像抽干了力气一般，很是无精打采呢。恐怕白景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碎掉了”，那才是王茂平真正的状态。 “夫君，这是怎么了？” 王茂平回到卧房的时候，安初筠并没有休息， 她刚才还在想怎么丈夫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不过，这人回来了，但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呢！ “碰到白景了。”王茂平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他吓到夫君了？” 她听夫君说过，一到晚上白景就变得一惊一乍的。所以安初筠当即就觉得是不是白景冲着夫君嚎了一嗓子。 “嗯！”王茂平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战茅！” “啊？”安初筠的反应与王茂平最开始是如出一辙，感觉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这名字都出现在话本里了，被人用来辟邪。” “卷墨斋过一段时间也要售卖《战茅诗集》了。” 怪不得夫君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安初筠觉得事情的发展仿佛是脱了缰的野马，越来越离谱了。 第1456章 这次一定不能错过 “这就是那本《四更异谈》？”王茂平散值回来后，便看到了桌子上的话本。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不愿意提起的马甲，有一天竟然出现在了话本之中。心里无端的生出了荒谬之感。 “是啊！”看来今天晚上，夫君是要跟这话本过不去了。 安初筠猜的不错，王茂平的确是想要看看自己在这《四更异谈》的哪个篇幅出了镜。究竟是有多大的辟邪能力。 所以王茂平在看的时候，是带着怒气一目十行，不过整个话本看下来，意外的还不错？当然，在看到自己马甲出场的那一刻，还是一怒之下，骂了几句。 “初筠觉得这话本写的如何？” “平心而论，还是很不错的。让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刨除“战茅”两个字，安初筠觉得这话本其他方面确实不错。 王茂平点了点头：“但这话本注定不能写的太长，否则等读的人适应之后，就不会再有惊艳之感。” 事实上，《四更异谈》篇幅也确实不长。作为短篇的话本确实会让人眼前一亮。 但无论是环境的渲染还是血腥诡谲的描写都力求达到极致与完美，在王茂平看来其实并不合适，因为读的人会一点点产生适应性，到时候曾经惊艳的描述，就变成了千篇一律。 “夫君还看出什么了？” 安初筠没有想到丈夫竟然还能平心静气的点评这个话本。她还以为，全部看完之后，夫君会忍不住破口大骂呢。但不得不承认，夫君说的很有道理。 “写话本的人既然知道战茅，而且话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文笔也不错，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去参加会试的举人，并且是落第的举人。” 因为如果此人真的是举人，还成为进士的话，先不说他还会不会写话本，此人如今肯定在京城，话本不可能在肇原府出现。 安初筠还以为丈夫会继续点评话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君是想要把此人找出来？” “有这个想法。肇原府的举人虽多，但参加今科会试的举人并不多，而且我观其行文的风格以及遣词造句，这人的年纪应该不会很大。” 王茂平就是气不过，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是谁。以后即使偷偷骂上几句，也能找到正主不是。 “可这话本其实是隔壁府传过来的！”安初筠派人买话本的时候，自然也打听了一番。 “隔壁府？” “嗯，是叙宁府传过来的。” 他还以为是本府的呢，只要查一查就能够圈出几个符合条件的人，如今倒是有些不好办啊！ 因为这种小事去派人调查，自然是不值当的。而即使如今他与史逖陵的关系变亲近了一些，也不能去直接询问，肯定会引起对方的疑问。 可是就这么放下，好像有一点不甘心。那么，不能直接询问的话，要不来一个拐弯抹角？ “夫君，你在想什么？”安初筠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开口询问。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王茂平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早些休息，便让人将安神汤端了上来。说实话，这两天的安神汤他都恨不得加量。 王茂平的心情不好，虽然面上表现的并不明显，但府衙的官吏们却是有切身的体会。毕竟，这两天的活计平白增加了不少。 所以官吏们都十分有眼力见，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惹知府大人的不快。 “大人，您叫我？”齐烁走了进来。 王茂平放下手中肇原府举人的名册，随即点了点头： “如今肇原府第一场蹴鞠赛已经结束，队员们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还望他们能再接再厉。” “是！” “本官记得第二场蹴鞠赛，对手是叙宁府？”两府的球队算是刚交过手，也算是老对手了。 “是，第二场在叙宁府进行。”齐烁赶忙回答道。 “第二场，就劳烦齐通判带着蹴鞠队的人过去了。” “是！”齐烁嘴上虽然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之前与叙宁府的蹴鞠赛，是为了表示两个府的重视与友好，所以才会派官职高的官员过去。如今已经变成林江蹴鞠赛中普通的一场，按理来说，不用派他这个通判过去吧。 “上次，是叙宁府主动提出在进行蹴鞠赛。使两府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一些。而等火油作场建成以后，我们需要从叙宁府买取矿渣。” “所以本官提议，为了两府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莫不如举办一场文会，以文会友。”自己的下属虽然没问，但王茂平还是解释了一句。 听了知府大人的话，齐烁也就明白了过来。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大人也想要给叙宁知府示个好呗。 “大人英明。下官会将您的话带去给史大人。” “本官想着，会试也没有过去多久，所以这次的文会，不如让两府中落第的举子参加，在以文会友的同时，也给他们以勉励。” “下官明白！” “如果史知府同意的话……”王茂平继续吩咐着。 “是！” 齐烁一边答应，心里一边感慨，大人真是心思细腻，连细节都不会放过。 等齐烁退下去之后，王茂平这才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之上。不知道这次文会，能不能让他确定怀疑的人选。 但不管怎么说，一通安排下来，让王茂平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 “大人！” “吴昆年那边有进展了？”看到丁乐旗的身影，王茂平开口问道。 距离抛出鱼饵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咬了饵料的鱼是上钩了还是脱钩了。 “嗯，吴昆年的仆从白珲已经发现，包查和那个菜贩之间有所牵扯。” “然后呢？吴昆年有没有采取行动？” 丁乐旗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想来吴昆年如今的猜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贸然行动的。” “我知道了。”没想到，这个吴昆年是真的很谨慎。 “大人，我们要不要再抛下一些鱼饵？”丁乐旗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 第1457章 用不着我们出手 “再抛下一些鱼饵？” “是啊，大人。吴昆年发现两者之间有牵扯，但并没有确定。应该是不会将身边有钉子的消息，传递出去的。”丁乐旗开口道。 在他看来，如今抛出去的鱼饵并不足以让吴昆年传递消息。 不过王茂平对于这个想法并不看好：“我们做的越多，就越容易留下痕迹，也就会越容易让吴昆年察觉。所以，还是算了吧！” “可如今，包查与那个菜贩也只是简单的闲聊几句，吴昆年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之间有消息的传递，如果再连续守几天，还没有进展的话，吴昆年会不会放弃怀疑呢？”这是丁乐旗最为担心的事情。 王茂平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丁护卫多虑了，我们的鱼饵已经够了。这二人之间是否会有消息的传递，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而是吴昆年该考虑的问题。他需要自己去验证。”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哪有那么容易打消的。吴昆年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内心充满愤怒的当事人。他怎么可能不采取行动去验证呢？ 所以虽然此人在他们这里是上钩的鱼，但在吴昆年自己看来，他是持杆的渔叟。是渔叟又怎么可能不下饵呢。 “大人说的对，是属下想左了。”丁乐旗听过王茂平的话后，瞬间有了拨云见日之感。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吴昆年那边一定要盯紧了。一旦对方确定了下来，应该就会将情况汇报上去了。”机会并不是每次都能够创造出来的。 “是！” “对了，一直是白珲盯着包查？杂货行的人没有参与进来？”王茂平好奇的问道。 “杂货行没有参与进来。”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参与进来，是如今吴昆年对于杂货行的人也不信任呢？还是说怕下属知道丢人呢。 “张家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回大人，并没有！” 也就是说，如今还是没有蛛丝马迹去判断，外族究竟给张家下达了什么危险任务。而张家看起来确实是在用拖字诀。 如果吴昆年或者他上面的人，发现张家在偷偷监视的话，那外族对于张家的不信任会进一步加深。到时候张家要面对的是什么，王茂平可是拭目以待。 不过，算算时间，如今严定怀应该收到了有关洪家商队的消息，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呢？可惜王茂平不能亲眼看见。但他还不知道，自己连听文字转述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的严定怀可是比以前更加的谨慎。不仅家宅的护院增加了，书房更像铜墙铁壁一般，连个蹲房顶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自从受伤之后，虽然身子早就已经恢复，但也有遗留下来的症状。 如今怒火中烧之下，严定怀的左胳膊又不可控制的剧烈抖动起来。 “东家，洪家商队出了状况！” “什么状况，说！” 声音从严定怀的嘴里咬牙切齿的挤了出来。他自然是不关心洪家的商队，他担心的是洪家商队会暴露什么。 “根据我们打听到的情况，洪家商队被劫……但如今商队已经平安无事离开了肇原府。所以，东家，虽然洪家的商队出了状况，但结果还算是好的。” 报信之人看东家的脸色阴沉，措辞都十分的小心，生怕哪里说的不好而火上浇油。毕竟他可是要直面怒火的。 “结果算是好的？去过肇原府衙，结果还算是好的？” “可，可，商队是受害的那一方。小的想，肇原官府应该不会发现洪家商队有什么问题吧。”报信的人小心翼翼的辩解道。 在他看来洪家商队遇袭，肯定是要去官府走一遭的。如今商队离开府城，结果也算是好的了吧。 “你想！呵呵！”严定怀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洪家绝对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 或者说，绝对不能够引起王茂平的注意。严定怀对于王茂平的忌惮，可谓是每日剧增。 即使洪家是作为受害的一方，但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都容易引起此人的警觉。这条路线是他千辛万苦找到的，已经走了快二十年的时间。 严定怀绝对不能允许，一个微小的疏漏，使这条路线暴露在王茂平的目光之下。所以，即便是听说洪家已经离开，他心中的担忧也不会就此散去。 “洪家商队离开肇原府城去了哪里？” “回东家，据说是要返回肃阳。”报信之人赶忙回答道。在他看来，这件事情说的严重一些也就是有惊无险。 “返回肃阳吗？”严定怀的心中有一些矛盾。 一方面觉得，洪家商队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踏入石春县，那么路线就不会有被察觉的风险，会更加的安全。 但另一方面，如果王茂平真的已经注意到了洪家的商队，那么会不会对商队所走的路线产生怀疑呢。 如今，最为关键的还是要知道洪家商队在与官府接触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说过什么话。 “滚下去！” “是，是！”报信之人连忙退了下去。心里暗自庆幸，东家的怒火终于没撒到自己的头上。 人退下去了之后，严定怀的脸色却依旧难看的紧，还有越来越难看的趋势。端起茶杯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最终是被他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而严定怀也拂袖而去，离开了书房。 “老，老爷！”丫鬟没有想到，大半夜的，老爷竟然还会来看望夫人。 “夫人已经睡下了？” “是！” “睡得这么沉，是怎么照看夫人的？”严定怀的声音压抑着怒气。 “请老爷恕罪，请老爷恕罪！”丫鬟连忙开口求饶，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在外间值夜，竟然会睡得这么沉，还被老爷给抓了个正着。 “咳，咳，咳！”里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还不快去照顾夫人！” “是，是！”丫鬟连忙站起身向着里间而去。 严定怀则是面色阴沉的离开了严夫人的房间。 第1458章 指望不上 “咳，咳！” “夫人，您没事吧！”丫鬟来到严夫人的身边，替她拍了拍后背。 “没事，刚才，你在和谁说话？”撕心裂肺的咳嗽终于是平复了下来，严夫人这才开口问道。 “回夫人，刚才老爷来探望夫人了！” “难为老爷这么晚了还在惦记着我！”严夫人虽然脸色苍白，但在烛光的映衬下，能够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丫鬟虽然嘴上称是，不过心里却开始有点可怜起床上的女人。 “去给我换一个帕子！”严夫人并没有看到丫鬟眼中闪过的一丝怜悯。将攥在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是！” 丫鬟将接过来的帕子放在一边，随即来到梳镜台附近，将装帕子的盒子打开，拿起最上面的帕子，重新返回到床边。 严夫人接过帕子，又用它捂住嘴巴，轻轻的咳了两声。随后，看着帕子仿佛陷入了伤感之中。 “夫人，您是不是又想小姐了？老爷一定会找到小姐的，您可要注意身子啊！” 这帕子是严夫人自己绣的，自从小姐不知所终后，严夫人便伤心过度，没事就会绣紫菀花，就因为小姐的名字中有一个菀字。想来如今对着帕子又伤心了起来。 这么一想，丫鬟对于床上女人的可怜之情，又增添了两分。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是！” 烛光之下，严夫人倚在床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手帕，时不时摸一摸上面所绣的紫菀花，一朵娴雅绽放，一朵含苞待放。 “爹，娘！” 一大早，小家伙便又精力充沛的冲了进来。王茂平估计闺女的下句话是“该吃饭了”，毕竟吃这种事情，谁能积极过她啊！ 不过，这次王茂平还真猜错了。小家伙进屋之后，就转了一个圈。所以是来展示什么了。 “爹爹，看，这是紫菀姐姐给年儿绣的帕子，好看吧！” 怪不得手里拿着帕子转了一圈呢！不过，实话实说，小姑娘的女红水平确实不错，上面绣的金簪草，看着就栩栩如生。 怎么说呢，小小年纪女红水平，就达到了他们老王家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从媳妇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好意思。 “紫菀姐姐好厉害！” “那年儿要不要也开始学女红？” 老王家女人的平均女红水平如果想要提高，恐怕就指望王曦年这一代了。 “不要！” 小家伙毫不犹豫的否定了王茂平的提议。 “为什么？”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不应该是欣然答应，道阻且艰，被迫放弃吗？闺女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如今，连小梦想都不愿意树立了吗？ “针太小了，年儿抓不住。所以还是算了吧。”小家伙回答的理所当然。 夫妻俩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女红水平的提高，指望不上王曦年了。 “爹爹，娘亲，该吃饭了！” 所以吃饭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是吧！ 清晨，肇原府城便已经开始焕发了生机。各家商铺已经打开了窗板门板，小贩们也已经摆起了摊位。 虽然如今春耕已经结束，不过对于肇原府来说，菜的种类还是没有丰富起来。所以，各摊位前的菜，基本上有很大的重合。 绝大部分买菜的人，都会货比三家，当然，也有一部分人除外。 包查今天来到坊市买菜的时间比平时要早上一些。当然，在他看来，早一点，晚一点，都没有人会发现，反正宅院里白天就只有他一个。 坊市此刻很是喧嚣，摊贩们也是极尽热情。为了留住客人，不仅是对着自家的菜百般夸赞，还不露痕迹的拉踩一下其他竞争对手。 但显然，也有不太合群的摊主，将生意看的很开，偶尔吆喝一声，至于有没有人来买，那就随缘了。 “这豆芽菜怎么卖？” 包查买菜没有货比三家的念头，看起来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径直向一个暂时无人光顾的菜摊而去。指了指摊位上相对新鲜的豆芽菜。 “哟，客官，这豆芽菜二十五文一斤。” “再便宜些！” “客官，这豆芽菜可是不压秤啊！” “行吧，给我来上两捧！” “好嘞！客官十二文！”菜贩的动作还算麻利，将油纸叠成筒捧了两捧豆芽称重之后，放在包查的篮子中，随后右手在一瞬间不露痕迹的收回到衣袖里，又伸了出来。 “十二文，拿好了！”包查随即转身离开。 “谢客官，您慢走！”看起来这算是菜贩今天最热情的时刻。 菜贩的动作很是隐蔽，不仅隔壁的摊主以及路过的行人没有发现，就连在远处盯梢白珲同样没能发现。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重要，饵已经撒下，接下来他需要盯的就是这菜贩的动作了。 “哟，今天这么早就收摊啊！”隔壁的摊贩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看到卖多少铜板，收摊倒是挺利索。不过，收摊了也好，自己还能多卖一些。 “嗯，今天家里有点事！”菜贩回了一句，便将东西都收到推车之上，转身离开。 隔壁的摊贩冲着他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而远处的白珲看到鱼儿已经上钩，便小心翼翼的坠在了后面。 如今日头还没有多少威力，对于百姓来讲，算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不过，明媚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吴昆年心中的阴霾。 头巾铺没有客人上门的时候，阴郁之色就会占据他整张面庞。 “东家！” “确定了吗？” 吴昆年看了白珲一眼，随后目光又移向了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是！” “人去了哪里？” “包查的确是去找了那个菜贩。” “然后呢？” “那个菜贩不久之后便收起摊位，离开了坊市，却跑到了城东一家食肆去送菜。那食肆名叫富馔居。” 白珲可是一刻都没敢松懈，没有让菜贩脱离过自己的视线。从包查和菜贩的种种举动中，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包查背叛了主子。 “富馔居？” “是！不过如今还没有能查出这食肆的底细。”白珲回答道，虽然能确认包查背叛了主子，但却无法确定他投靠了谁。 第1459章 做好了 “东家，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白珲看着吴昆年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再去查查富馔居，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查不出来的话——” “那东家我们莫不如去逼问包查，把真相从他的嘴里撬出来？” 在白珲看来，也用不着那么麻烦，既然已经确定包查背叛，就不用留手，直接问出真相不就好了。 “不，暂时不要去逼问包查。”吴昆年没有思考，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包查是主子身边的老人，所以主子有些于心不忍。 “因为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白珲有些听不懂这句话，就因为不知道包查是谁的人，所以才要逼问不是吗？ “不要让他察觉到异常！” “是！” “我去休息一会儿，你来看店。” “是！” 头巾铺不大，也不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吴昆年起身，向着店铺后面，分出来的小隔间走去。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包查的背叛确定了下来，吴昆年原本以为他会痛心疾首，恨不得马上就让背叛之人受到惩罚，但实际确认以后，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落了地。 或许在对包查起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定对方的背叛，所谓的主仆情分，也早就灰飞烟灭。 如果，这次没有试探成功，他非但不能放心，还要继续设下诱饵，直到确定为止。所以，此时的吴昆年，虽然仍旧怒火中烧，但也有了种松口气的感觉。 至于富馔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既然菜贩把消息送到了那里，就说明那里一定是有问题的。 而且也算是确定和官府没有什么关系。否则的话，消息应该不可能送到食肆。没必要弄得如此弯弯绕绕。 那么，话说回来，能够让包查背叛自己的，也就是自己人了吧。这才是吴昆年不想轻易对包查动手的原因。 他怕其中一种可能，是上面的人不信任自己，所以让包查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逼问出了结果，就无异于撕破脸皮，没有了一点回旋的余地。 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即使他家族的地位不低，硬碰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可如果查不出富馔居的名堂的话，他该怎么办呢？吴昆年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答案。 虽然是自己身边的仆从背叛，但不能他一个人头疼，还是让上面的人头疼去吧。不管是不是他们让包查盯着自己，只要将此事汇报上去，那么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对，就是这样！ 吴昆年想通了之后，感觉心里又轻松了一些。不过，因包查背叛而产生的怒气，还是没有减少。 但不得不说，王茂平对于吴昆年的想法与行动判断的还是很准确的。而如今的他也已经听说了，白珲跟到富馔居的事情。 那也就说明，吴昆年很快就会进行消息的传递了。所以到底经过何种途径，消息又会传递给谁，王茂平就拭目以待了。 “大人！” “那木质龙骨如今已经做好了！” “哦？”王茂平停下手中的笔，他确实是让人去用木头对龙骨进行复刻，为的就是让百姓们开开眼界，以后多一个吹嘘的资本。毕竟是从肇原府挖出来的，到时候他们肇原府又会多一个记忆点。 不过，吩咐下去之后没多久，就被他给忘在了脑后。如今竟然已经做好了？动作还是挺快的嘛。 但话说回来，真正的龙骨拼完之后，依旧存放在府衙的仓房之中。自己给布政司写的详文，人家也没有回复。那意思是不是说，布政司对这副龙骨不感兴趣？ 其实布政司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是当看到王茂平上呈的详文，以及附上的各种图画以后，那还是很感兴趣的。 相比于之前的一堆龙骨，如今对于形状，长短，大小都有了详细的记录。附带的图画，更是让人一目了然的看到，这副骨架的高大与奇异。 最让布政司官员感到惊讶的还是那副骨架被猜测还原的样子。那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是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猛兽。在古籍志异中都从来没有被提及过。 所以，对于布政使郭兴黎来说，上次让他丝毫不在意的东西，这次的确是给他以惊叹之感。 但，要说把那龙骨从肇原府要过来这个想法，已经被他压制了下去。堂堂布政司，也是要脸面的，各府州的东西不是说要就要。 因此即使布政司很感兴趣，也只是将王茂平详文上的内容，整理之后汇报给了朝廷。不知道，这次朝廷会不会动心。 所以王茂平没有得到回复，不是因为布政司不感兴趣，而是布政司也在等待着朝廷的回复。 “不仅要将木质骨架拼凑起来，还要让骨架站起来才行。”王茂平确认道。长三丈，高一丈的巨兽，站立起来，给人的震撼会更大。 “回大人，工匠们已经想好，用铁棍搭成框架作为支撑是可以做到的。” “那便好。”听了吏员的话，王茂平满意的点了点头，能够达到他预期的目标，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大人，这东西要摆在哪里呢？”这骨架可不小，总得给它找一个好的归处。 “本官记得，肇原展外好像是有一块空地吧！” 对于将它摆在哪里，王茂平一早就确定了下来。不仅要让百姓们开开眼界，也要给那些路过的商队以震撼。 最开始肇原展的选址，考虑最多的还是银钱问题，所以地方选的有一些偏。 如今看来偏也有偏的好处，外面的空地大啊！而且那块空地，正好还接近一个圆形。到时候龙骨往那里一立，妥妥的就是焦点！ 不过，中间那棵枯死的老榆树，就要挪走了。王茂平还是准备给那古榆一次机会，如果能枯木逢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能的话，也只好枯木为薪了。 作为一棵树，也得努力啊！ 第1460章 这霸气的名字 “在肇原展外那块空地之上修亭，然后将龙骨摆在里面。”王茂平开口吩咐道。多么合适的地方啊！ “是，大人！” “还有贴出告示，下次升公堂所到的百姓，可以观龙骨一次。”虽然不久之后，肇原展附近就能够立起来，但毕竟是仿制品。 总得有一些百姓见到真正的龙骨，才算是眼见为实。要不然，还以为是官府胡编乱造出来的呢。没准后人到时候，还得为此而争论一番。 所以，虽不能让全府城的百姓都来做一个见证，但由一部分百姓做见证也足够了。 “是！卑职这就去办。”吏员嘴上回复的很快，但表情却有些欲言又止之色。 “还有什么事？”这自然是逃不过王茂平的眼睛。 吏员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大人，卑职觉得还有一件当务之急的事情。” “什么事？”王茂平有些好奇，是他忽略什么了吗？ “大人，卑职觉得是不是应该给那副龙骨起个名字？” 听手下人这么一说，还真是很有道理。龙骨作为一种药材，涵盖的范围很广，种类也很多。 既然不把它当成药材，而是当成动物存在过的痕迹的话，的确是该给人家一个名字，以便于区分记忆。 王茂平的确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如今被提醒了还有一点头疼。因为他实在是不太擅长起名啊！ “这样，你去传本官的吩咐，府衙的官吏每人准备一个名字。”还是集思广益吧！ “是！” 吏员退了下去，王茂平想着自己要不要以身作则，也准备一个名字。不过，思考了片刻，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是先看看自己手下的那群人，到底会起什么名字吧！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直接采纳，也就用不着自己浪费脑细胞了。 吏员传达的挺快，官吏们也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在散值以前，名字便已经收集完成，呈递到了他的桌案之上。 王茂平本来是满怀希望，但看过之后，又满怀失望。平心而论，名字起的都不错，或威武，或霸气，或出奇，或文艺。 但他总觉得差点意思，他希望这个名字即使不能朗朗上口，但也不能拗口，同时还要反映出它的特点。不过，从眼前的这些名字来看，的确是没有二者兼具。 所以他又要动脑了吗？算了，还是先吃饭吧，饿着肚子是想不出好名字的。作出了决定，王茂平便起身离开了二堂。还没等踏进内院，就看到了白景的身影。 “大人！” “白护卫有什么事情？”幸好没有在茅厕外遇到，要不然王茂平会更加的心塞。 白景一脸赔笑的靠了过来，小伙子，瞧瞧你那谄媚的样子，把仅有的一点英气都给掩盖了啊！ 等等，这脖子上挂的是什么？桃木做的护身牌吗？该不会又是被话本吓到了吧。既然这样，把之前定制的桃木剑挂身上岂不是更好？看起来威力更大。 看到王茂平的目光，白景连忙展示了一下： “这是我特意定做的，效果很好。如今半夜上茅厕，根本没有一点心慌之感，大人您如果想要的话，我再去为您定做一个？” 王茂平看着桃木牌上明晃晃的“战茅”两个字，差点没气抽过去。不得不承认，即使他自认为防御值点的很高，此刻也感觉到破防了！ 直接伸出手，白景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将桃木牌取下，放在了王茂平的手中。大人是喜欢这桃木牌吗？不过看表情，好像也不像啊！ “以后不准再带这种东西！要不然就不要出去了，每天陪一陪我家峥儿。” “大人，峥儿好像每天都在睡觉吧！”那小娃娃，应该不用他陪吧。张木家的孩子，只比峥儿大几个月，也没有那么能睡啊！ 王茂平没想到，胸口竟然又被插了一箭，小家伙，你的嗜睡已经到了内院皆知的地步了。好糟心啊！ “正好看着他，让他不要睡那么多！”王茂平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桃木牌生气，但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白景还是赶紧服软： “大人，我哪里会看孩子呀！这桃木牌我以后不带就是了！我发誓！”说罢，还伸出了三根手指。 王茂平能怎么办，也只能把这一篇掀过，有气也得憋着。也就是白景性子跳脱，不会想那么多，他才会这样说。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会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管桃木牌的事情。 当然，如果不是白景，别人也不可能做出定做桃木牌的事情。这么想着，他感觉心气顺了一些。 “你刚才找本官做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展示桃木牌吧。 “大人，听说您让府衙的官员吏员给那副龙骨起名字？”白景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这小伙子整天和差役在一起，听说这件事也不奇怪。王茂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白护卫也起了名字？” “嘿嘿，大人您真了解我！”白景脸上的笑容依旧谄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王茂平展开一看，别说，这名字还没少起。 “大人，您看看这第一个名字，玄天霸蚖，多霸气啊！”看来第一个是白景最为满意的，所以给予了重点推荐。 都玄天了，能不霸气吗，都霸气外露了好不好。 “还有这个烛天繇，是不是也很威风？”看到王茂平对第一个好像不太满意，白景又赶紧推荐第二个。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写话本的天赋啊？要不要尝试一下，别将天赋埋没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没啥变化，白景又赶紧推荐起第三个，但被王茂平打断。 “本官拿回去斟酌！” 这样霸气的名字，还是出现在话本之中比较好。王茂平摆了摆手里的纸张，随后离开了原地。 留下的白景有些失望，自己寄予厚望的名字，都被大人给否了啊！不过没关系，纸上有三十多个名字呢，还有希望！ 但桃木牌被大人给拿走了，今天晚上还是少喝点水吧。 第1461章 还是起了作用的 “府衙又出了什么事情吗？”安初筠敏锐的察觉到了夫君情绪有些低落。以为他又在为公务而烦心。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将桃木牌拍在了桌子上。安初筠先是一愣，随后拿起桃木牌，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夫君这是哪里来了？”安初筠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 “白景找人定做的！” “这——”一听夫君的回答，安初筠也有些无语，白景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看起来有些心塞的丈夫。 王茂平的确是有点堵的慌，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好不容易挺过了与厕为邻的九天，茅厕的余味却一直伴随着他，而且后续的杀伤力会这么大。 “啪！”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王茂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找出来，写《四更异谈》的这个石山客到底是谁！” “相较于康照文，夫君好像对这个石山客更加的恼火？”按理来说，康照文的那首诗才是一切的开端，夫君应该更为恼火才是。 王茂平也知道应该怪康照文才对，可是他当了此人三年的上官，对其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平心而论，这样保持初心，兢兢业业的官员，已经很难得了。 可以说对于此人的欣赏已经抵消掉了绝大部分恼火。怎么形容呢，是努力工作让王茂平心软了啊！ 而如今这个石山客的情况则有所不同。战茅的名声即使在京城又响亮了一些，他在林江也是耳不听，心不烦，顶多就是好友写信安慰调侃一下。 可是如今呢，被石山客写在话本里，已经让名号在林江传播开来，偏偏府衙还有一个显眼包，总在他眼前晃悠，能不闹心吗？ “到底康照文的才能，与爱护百姓的作为，是值得认可的。”虽然偶尔想起来会生气，但归根究底，对于康照文他是怪罪不起来的。 安初筠好像理解了丈夫的意思。 “爹，娘！” 听到闺女的声音，安初筠动作迅速的将桃木牌收了起来。关键是这两个字，闺女认识，可别让丈夫更堵心了。 王茂平也没想到，媳妇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幸好没让闺女看到，毕竟小家伙的杀伤力，感觉比白景还大。 “怎么了？” 看到小家伙探出头来，夫妻俩异口同声的问道。王曦年的眼睛转了转，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过看着爹娘投过来的眼神，也没敢问。 “爹，娘，该吃饭了！” 孩子，这饭你晚吃一会儿都不行啊！ “今天先生讲什么了？” 看闺女饭吃的太香，王茂平有意打断一下她的节奏。顺便将盘子里的肉夹起，与妻子来了一个平均分配。小孩子，怎么能吃那么多肉呢。 还是让闺女眼不见为净吧，别吃着碗里的惦记着盘子里的了。 “今天先生继续讲了《史学提要》，还讲了一首乐府诗。”小家伙撅了撅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王茂平的问题。 王茂平很想让闺女当场背一下今天所学的乐府诗。但考虑到她的碗里还有小半碗饭，便暂且忍了下来。别吃到一半跑路了，那剩下的饭他是吃还是不吃。 “对了，爹爹——” “怎么了？” “年儿觉得先生应该很喜欢读诗集。” “所以呢？”王茂平突然间心沉了一下。 “所以，爹爹要不要把《战茅诗集》借给先生看一看？”小家伙眼神真诚，说的还挺一本正经。 不过，王茂平觉得，他碗里的饭，是吃不下去了。平日里背诗吞吞吐吐，怎么这四个字，你看一眼就记住了呢？ “年儿对孟先生提起过诗集的事情吗？”心口有点堵的慌啊！ “没有！”小家伙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虽然心口仍旧有些发堵，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以后无论和谁都不准再提这本诗集，记住了吗？” “为什么？” 你的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用在功课上。王茂平有些无语，刚想要编一个理由，就看见媳妇往闺女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寒菜。 小家伙当即老实了： “年儿记住了！” 虽然王茂平晚饭吃的有些心塞，但还是没有忘记白景起的那些名字。虽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那么多名字，也是花费一番心思的。怎么着，也得看上一遍。 于是晚饭过后，夫妻俩便一同看起了纸张上的名字。王曦年原本也想凑个热闹，却没想到热闹变成了识字大会。 毕竟里面大部分名字，不仅起的霸气，字也很生僻。小家伙也只能使出了常见套路，溜之大吉。 “爹给你读上一遍，峥儿选出喜欢的名字好不好？”王茂平看女儿已经溜了，目光便对准了咿咿呀呀的儿子。难得醒着，还是赶紧互动一下吧。 “……”一遍没等读完，王瑞峥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看起来白护卫很是擅长起名。” 安初筠看过名字之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对于不擅长起名的人来说，还有些羡慕。 “是啊！”擅长起名，但起的名字不太贴合啊，这霸气的名字总感觉自己是叫不出口。 但不得不说，白景所起的名字，还是能够反映出它的些许特点，比起官吏呈上来的，还是有些可取之处，就是太过夸大了。 “嗯？”王茂平起身，把炭笔取了过来，将纸上的字圈出来三个。 “蚖，栉，鸭，鸭栉蚖？”安初筠随即念了出来。 “初筠觉得怎么样？” 王茂平觉得自己选出来的三个字，都挺贴合的。便连忙问起了媳妇的意见，毕竟媳妇也是见过那副龙骨的。 “鸭，取其嘴似鸭。栉，取其骨似梳篦。蚖之大者，阔或至一二丈，取其形似蚖。夫君，初筠觉得这名字非常的贴合。” 不得不说，媳妇完全猜中了他的想法，他们夫妻俩也算是心有灵犀！既然如此，那名字就这么定下来吧。没想到，白景还真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不然，他还得为了名字而苦恼一番。 第1462章 一次机会 “大人！” 王茂平吃过早饭刚踏出内院，白景就凑了过来。 “怎么了？” 王茂平随口问道，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生怕昨天没收他一个桃木牌，今天有其他东西等着自己。 “大人，那名字——” 原来是因为这事，看来白景真的挺上心。幸好昨天自己真的仔细看了，并且还选了出来。 “名字起的不错！”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从袖口中将纸张拿出，又还了回去。 听到这话，白景不禁心头一喜，意思是说大人会采纳他取的名字？ “大人，您选了哪个名字？” “鸭栉蚖！”王茂平说罢便快步向着二堂走去，每天一睁眼就有一堆公务等着自己呢。 白景有些疑惑，自己有起过这个名字吗？连忙将纸张打开，一眼就看到有三个字被圈了起来。原来，名字是这么来的。不过，这应该也算是他起的吧。 算的吧！ 白景纠结的时候，王茂平已经来到了二堂。既然名字已经定下来了，那么就正式启用吧。 “哟，又有告示贴出来了！” “让我看看。” “挤那么靠前做什么，你又不认识上边的字。” “我听音听的清，不行啊！” 对于官府贴出来的告示，百姓们一向热情。自从知府大人变成了王知府后，府衙的告示就从来没有给过他们惊吓，却让他们的日子变得越来越有滋味。 所以，如今告示上又有什么热闹了？ “铛——铛——铛，都静一静！”官差手中的铜锣敲响，一嗓子之后，围观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数月前，在肇原府挖到龙骨——” 官差正在叙述着告示上的内容，如果是平时的话，百姓们都会默契的保持安静，等内容讲完之后再开始“谈论”。不过今天显然是听到龙骨两字有些不淡定了。 “龙骨？我的老天爷啊，咱们肇原府居然有龙！” “好家伙，龙不是应该能长生不老吗？” “难不成是得病了？” “静一静！”官差赶紧又补了几声铜锣：“龙骨是一味药材！” “害，药材啊！”百姓们讨论的热情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龙骨已经拼凑完成，身长……如今命名为鸭栉蚖……升公堂后，有意者可……”官差继续讲了起来。 “乖乖，三丈多长？” “快两丈高？真的有那么大的野兽吗？” “该不会是妖怪吧！” 如今告示讲完，人们的热情又被激了起来。这鸭栉蚖的样子，完全就是百姓们无法想象的，怎么可能有那么高大的野兽。 “官差不是说了吗，是野兽。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野兽。” “不行，升公堂那天我一定要看上一眼才行。” “唉，我就没有工夫去了，要不也真想看看那鸭栉蚖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边告示已经贴了出来，而肇原展外的空地，也围着一圈人。对于百姓来说，有热闹肯定是要凑的，更何况是附近的热闹。 “唉，这棵老榆树得有几十年了吧！” “估计得上百年了，我太爷爷还在的时候树就长在那里。” “这一拔掉还真有一点舍不得。” “谁说不是呢？” “还是拔了吧，这两年都没有发芽长叶，显然已经枯死了。留在这里万一哪天倒了，砸到人可咋办！” 这棵老榆树伴随了很多人的成长，也伴随了很多人的人生，因此很多住在附近的百姓都很熟悉。 平日里总是嚷嚷着“还不如把它劈了当柴火烧”，但榆树真的被放倒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怅然。 “唉，真就这么当柴火了？怎么说也是上百年的树啊！”人群中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领头的工匠听到这话，安慰了一句：“老人家，如果要把它烧了，我们直接砍了不就得了嘛，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力的把它挖出来。” “不烧？那留着干啥？”老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满是褶皱的脸上，因为惊讶又添了几道褶。 这话，把领头的工匠都给问懵了，您到底是想把它当柴烧，还是不想把它当柴烧啊。 “把它挪到别的地方，看能不能挪活。” “我看够呛！” “都死了两三年了，挪哪里都是一个样啊！” 对于工匠的话，围观的街坊都表示不看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只能当柴火烧了。 “要把它挪哪儿去啊？”最后还是有街坊关心了一嘴树的去处。 “府衙附近。”工匠回了一句。府衙附近很是宽敞，王茂平想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给这百年古榆一次机会。 但实际上工匠们并不觉得榆树还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树已经有一部分变空，放倒的时候，不仅比他们预想的要轻，还有不少虫子窜了出来溜之大吉。即使重新栽下，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不过，相比于工匠们的不看好。在听说要挪去府衙附近之后，看热闹的人群却一反常态。 “哟，沾知府大人的光，那没准还真能活呢！” “知府大人那么厉害，真能让这榆树枯木逢春也说不定。” “这榆树的运气还真不错！” 老榆树：你们断生死的方式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工匠们对于人群的说法，并没有反驳，只是加快了手头的活计。准备先将树的根部抬起，绑在马车上。 热闹要看，忙也是顺手帮一下的事儿。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上前。 “这里一空下来，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将树的根部抬上马车，回头瞅上一眼空地，百姓们还真觉得空落落的。 “放心，空不下来，以后鸭栉蚖还要摆在这里呢。”工匠随口回了一句。所以，树挪走是第一步而已。 “鸭栉蚖，就是告示上贴出来的那个？ “对，不过要竖在这里的，是用木头仿制的。” “那是不是真的身长三丈多，高将近两丈啊！”看过告示的百姓，连忙问道。 “到底在说啥，啥是鸭栉蚖？”没看过告示的百姓，想凑热闹，但如今插话有些费劲。 对于百姓们叽叽喳喳的热情，工匠们显然是没有时间招架。撂下一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后，便运着树离开。 这下看过告示的百姓，立马变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第1463章 终于动了 “大人，那棵古榆树已经移栽回来了！”王茂平这边散值后，刚刚换下官服，就听到了府衙花匠的汇报。 “知道了！”这种小事，其实明天再汇报也是可以的。说实话，他早就忘在了脑后。 “还有事？” “大人，那榆树有很明显虫蛀的迹象，树干内已经有些发空，所以——” “本官明白，这树最后没有缓过来，也是它命该如此，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王茂平觉得花匠话中的意思，应该是怕树没有移活，而被迁怒。所以开口给对方一颗定心丸。 这都是小事，不值得产生什么心理压力。 “是，卑职明白。卑职是觉得——” “觉得什么？” “您要不要亲自给那棵榆树浇些水？万一它能枯木逢春也说不定？” “什么？” 王茂平发现不仅是请求，就连请求的原因都出乎他的意料。他哪里有那个本事，咋的，经过他手倒下去的水，就变成灵水了？ “请大人恕罪。只是那棵榆树已经百年有余，卑职一面觉得移活的可能不大，一面又觉得太可惜了一些，因此才会胡言乱语。” 作为花匠，百年古树难逃柴薪的命运，难免觉得有些可惜。所以，这才壮着胆子提了出来。毕竟大人这般的青天大老爷，肯定受到老天的庇佑。 “带路吧！” 这是指望玄学的力量来创造奇迹。他虽然不看好，但也只是浇水而已，试试就试试呗。 “是，是！”花匠没有想到大人真的答应了，连忙退出去带路。 “爹爹，要去哪？年儿也去！”王曦年刚刚散课，看到她爹往外走，连忙上前凑热闹。 即使王茂平回她要给树浇水，这热闹小家伙也是非凑不可。 榆树被移栽到了府衙附近，但并不是府衙之中。所以王茂平这也算是走出府衙透了透气，虽然走的有点近。 而他是万万没想到，除了花匠之外，周围还有好几个工匠，也没有想到，肇原府的百姓连浇树都想凑上前看上一眼。 “哟，这树连叶子都没有还能活吗？” “看起来早就枯死了！” “是不是被虫子蛀了啊。” “你们没看到知府大人来了吗？知府大人的眼睛，不仅能抓坏人，杀虫子肯定也不在话下啊！” “对，有知府大人在，这树肯定能活！” “……” “大人水已经准备好，这第一次浇水一定要浇透才行。” “本官明白！” 王茂平拿起水舀，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毕竟给树浇水居然被这么多人瞅着，他还是很不适应的。 围观百姓的话，更是让他脚趾挠地，连后背都发痒。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当事人的尴尬！还眼睛能杀虫，咋的，我这眼睛是杀虫剂啊！ “爹爹，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小家伙可不管她爹会不会尴尬，看王茂平浇完两瓢之后，在旁边急得手舞足蹈。 “给，给！”王茂平将瓢放在了她的手里。 “哟，这就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吧！” “瞧瞧，长得多漂亮！” “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肯定聪慧过人！” “……” 小家伙听到那些夸赞的话之后，浇的更加卖力了。最后更是直接放弃了用瓢，将桶抬了起来，赢得了众人的欢呼喝彩之声。 “浇透了吧！” “是！” 听到这话，王茂平连忙将小家伙捞了起来，往府衙走。小家伙在他怀里还不老实，不忘冲着看热闹的人群挥手。 “爹爹，年儿明天还要来浇水。”小家伙，显然很享受作为话题焦点的感觉。 “明天不用浇！” “那就后天？” “后天也不用！” “那就下次！” “……” 对于王茂平来说，给树浇水的事情仅此一次，早知道的话，他肯定得等天色暗下来再出门。如今虽然天色暗下来了，但他也被围观过了。 而此时，有人的确是准备出门了。吴昆年坐在马车上，向着醉栖楼而去。夜色笼罩之下，马车并不显眼，但却没有逃出有心人的视线。 醉栖楼依旧是华灯绮丽、美人嫣笑，再加上飘出来的靡靡之音，让不少人心甘情愿的堕入温柔乡中。 “哟，您总算来了，霜琬可是一直惦念着您呢！”看到熟客的身影，醉栖楼的老鸨连忙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将吴昆年送到了楼梯口。 吴昆年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二楼左手最里面的房间，白珲则是守在了门外，习以为常的坐在了搬过来的椅子上。 “这位客官倒是有一些面生，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不是我吹牛，我们醉栖楼的——”老鸨不管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记忆力都非常好。看到陌生的面孔出现赶紧迎了上来。 “找你们跳舞唱曲最好的！”来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随后一块银子，就抛到了老鸨的怀中，被后者眼疾手快的接住。 既然是不差钱的主儿，老鸨自然是喜笑颜开，面上更加的谄媚，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极力的推荐道： “客官，我们楼中的菡夏，歌舞可都是一绝。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你还等什么呢？带路啊！”男子的语气依旧是不耐烦的蛮横。 “是，是，您楼上请！”老鸨心里虽然有些不忿，但看在钱的份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仍旧带着谄媚的笑容。 男子在老鸨的带领之下，顺着右边的楼梯，上到了二楼，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因大堂而相隔的对面，白珲仍旧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哟，大爷，菡夏敬您一杯。” “先别敬，把这菜给我换了，大爷我吃不惯。”说罢，一块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这就去给您换！”菡夏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个陌生的客人，出手竟然如此大方。不由得心中一喜。 不过，欣喜的后面是后悔。 “怎么不跳了？” 男子将酒杯放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大爷，要不菡夏给您唱一曲，您看如何？”连着跳了一个时辰的舞，她是实在跳不动了。 “那还不赶紧唱？” “是，是……” 第1464章 原来是通过这儿 “怎么又不唱了？” “客官，菡夏实在是唱不动了。” 跳了一个时辰，又唱了一个时辰。如今陌惜楼的女子感觉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这样的客人，她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称病将人拒了呢。 “啧！”男子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满意：“过来陪我喝酒。” “是，是！”菡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来看，喝酒才是最为轻松的活计啊！今天最好是能把这个人醉倒。要不然，一会儿又让她唱曲跳舞可怎么办！ 醉栖楼的歌舞渐渐停了下来，街道上早就已经更深夜寂。只有打更人手中的梆子有节奏的声响。 “醒醒，醒醒！” 男子轻轻的推了推已经醉倒的女子，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是真的醉的不轻。起身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透过门缝看到对面的房间门口，白珲依旧坐在那里。 …… 醉栖楼一共三层，吴昆年住在二层，所以无论是蹲门口，还是蹲房顶，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何路所在的房间，就变成了最好的观察地点。这次吴昆年肯定是有所行动的，于是盯梢的人，便不再是丁乐旗所吸纳的那些手下，而是由护卫亲自过来。 于是，守在这个房间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如果可以，何路是真的很想和在外面躲着的傅九换一换。这歌舞他是真的欣赏不来。 清晨，肇原府开始生机勃勃的时候，醉栖楼里的人大部分却在沉睡。而左面最里面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吴昆年穿戴好，迈出房间向着楼下走去。 “絮儿，我去吃早饭，让扫洒的赶紧将我的房间收拾干净。” “知道了！” 过了不久，便有一个负责扫洒的下人走进了房间，在吴昆年相好儿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打扫干净，负责扫洒的下人拿着桶和抹布捧着衣服离开。 “就是她了！”何路暗自说道。之前大人分析过，如果吴昆年是在醉栖楼传递消息的话，消息应该是被放到了房间之中。 而能够不被人察觉到异常接近房间的，除了吴昆年的相好儿及丫鬟，就是每天都负责打扫房间的下人。 将门打开，何路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但由于此时已经天亮，想要不被人发现，还需要多加小心。 负责打扫房间的下人，是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女子，头上的白发已经占了一半，脸上还有一道陈旧的伤疤。走起路来，有些畏首畏尾。 何路在暗处，不让对方脱离自己的视线。不过心里却有些疑惑，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传递消息的人吗？ “有东西吗？” 女子去到后院，刚将手里的工具放下，靠近后门的低矮房子里，便走出一个人来。 离得有些远，所以何路看不清他的样子，也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看到女子好像对着男子点了点头。 “有你不早点拿出来，找打是不是！” 男人的手扬了起来，直接抽在了女子的脸上。女人发出了一声闷哼，显然是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从衣袖中掏出东西，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滚下去干活！” 女人连忙捂着脸逃开。 远处的何路如今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吴昆年真的是通过醉栖楼来传递消息的。 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是因为吴昆年并没有直接与别人接头，而他们的注意力又全部都在对方的身上自然不会有收获。 如今，吴昆年传递的消息已经转移到了男子的手中，就要看接下来，会传递到哪里。 男子看起来是后院看门的门房，那么，从后院进去的人，就都有可能了。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接收消息，接头的应该是每天固定都会来的人。 但，这也只是何路的猜测而已。为了能够更好的观察，他需要找一个近一些，又不起眼的位置才行。 何路环顾四周，醉栖楼的院墙高而守门的房间要相对低矮一些，不过房顶的瓦片看起来并不是很结实的样子。所以蹲房顶的想法，还是被他排除。 最后躲在了房子与院墙的夹缝之中。这里并不起眼，应该也没有人会过来。 “哟，送菜来了？” “可不是嘛！新鲜着呢！” “快进去吧！” 男子熟稔的和人打着招呼，何路也是侧着身，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两人看起来虽然很熟悉，不过也只是寒暄了两句，他没看到有身体接触。 “又送酒来了？” “改天请你喝上一坛。” “那敢情好！” 何路探着身子同样将动作尽收眼底。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你这柴今天送的可是晚了一些！” “唉，家里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先不说了，我得赶紧给厨房送过去。” 看来这个也没有什么问题。何路有一些失望，不过在送柴的驴车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刻都没有敢松懈。 然后就看到，门房在开门之后，环顾四周，好像将什么东西塞到了送柴人的手中。 …… “大人，吴昆年的消息传出去了！” 当王茂平坐在书房的时候，就猜到应该是吴昆年那边有所动作。只是不知道，丁乐旗带回来的，究竟是不是好消息。所以，在听到这话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详细说说！” “是，大人。昨天……”丁乐旗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那送柴人呢？” “回大人，如今已经出了城。何路和傅九已经跟了上去。” “所以，现在就要等两人返回再说了。” 显然这个给醉栖楼送柴火的人，也只是消息的传递者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已经胜利在望了。 “丁护卫，你觉得消息会传到哪里？”既然出了府城，那么不如猜一下，吴昆年上面的人究竟藏在哪里。是肇原府，还是其他府州呢？ 丁乐旗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属下觉得会不会是庆绥府，毕竟无论是巡抚大人，还是三司都在那里。外族肯定也会对庆绥府格外的关注。” “本官也曾那样想过！” 第1465章 已经建完大半 “不过，如今本官觉得，接收吴昆年消息的人，不在庆绥府，而在肇原府中。”王茂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人为什么会这般觉得？” “很简单，因为吴昆年收集的是消息。一旦有重要或者迫在眉睫的消息，就需要尽快传回外族。”消息具有时效性，是要流向外族的。庆绥府离边关远一些，那么就离外族相对远了一些。 “那就是西面的三个县？”大人的解释虽然简单，但确实有道理。 如今驻守的边军基本都已经进行了轮换，想来接收消息的人，与边军无关。如果按照大人的思绪捋下去的话，此人应该躲在西面三县之中。 “谁知道呢？” 王茂平轻声的念叨了一句，具体的他可猜不出来。不过一旦此人浮出水面，就又有很多事情需要调查了。 除了此人的身份，传递消息的方式，他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只是将消息向上传递？还是拥有决策，与发布命令的权力。而此人的手底下，除了吴昆年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来源…… 等王茂平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丁乐旗仍旧默默地站在那里，赶忙让人回去休息。他自己也吹灭蜡烛，离开了书房。 何路他们还没有回来，他就胡思乱想了一大堆问题，这毛病真得改一改才行。不过，对于王茂平来说，用脑过度的后果就是脑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临睡觉之前，脑子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既然张家暗中监视着吴昆年，那么外族会不会在暗中监视张家呢？ 但睡觉之前的想法，一觉之后，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大人，石漆作场的孙管事来了！” “让他进来吧！” 石漆作场如今已经正式的投入了使用。王茂平会定期听孙正阔的汇报。毕竟处在运行初期，他自然格外的关注。 “大人，如今作场已有石漆井……”孙正阔也算是轻车熟路，进入二堂之后，便开始汇报了起来，为王茂平节省了不少的时间，让他颇为满意。 “第一批的石漆，已经取走了？” “回大人，就在两天前，边军及官兵已经派人过来，将份额的石漆运走。边军共运走……”孙正阔的回答很详尽，并不需要他再度追问。 所以说，有这样条理清晰的下属，很容易提高工作效率。等到王茂平将石漆作场的近况，了然于心之后，便问起了正在修建的火油作场。 火油作场，虽然也会选出一个管事来负责具体事宜，但作为石漆作场的一部分，管事自然是需要听从孙正阔的吩咐。 当然，如今作场还没有修建完成，管事的人选，自然还没有确定下来。 “回大人，火油作场的房舍，仓房如今已经完工了大半。炉灶正在搭建，铜甑等物还没有运送过来。” 负责蒸馏的铜甑，自然要进行定做。因为要提炼大量的火油，所以相较于南郊宅院的铜甑等器具，自然要大上许多。这也无异于增加了难度，耗时要更长一些。 “大概要多久能全部完成？” “回大人，两个月左右。”孙正阔连忙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虽然火油作场相较于石漆作场，要小了很多，需要的时间，也会缩短一些。但这速度并不算慢。 “对于，火油作场的管事，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既然，作场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会完工，那么人选也应该考虑起来了。和石漆作场一样，火油作场的管事，自然也需要是他和巡抚大人信任的人才行。 所以王茂平想听一下孙正阔的意见。 “大人，卑职觉得程深还不错，跟在卑职身边这么久，一直任劳任怨，对石漆的了解也加深了不少，做事还颇有章法。”孙正阔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程深跟在他身边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平日里兢兢业业，无论是从才能来说，还是从态度来说，都是合适的人选。 而且孙正阔也有一点私心，火油作场的管事，也算是他的手下，他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听话一些，而不是有什么小心思，或者不露痕迹的给自己下绊子。 对于孙正阔给出的人选，王茂平也不算太惊讶。之前只是想给此人一个机会，才将他从董家要了出来。 如今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毕竟孙正阔所指出来的优点，完全满足了作场管事的需求。 王茂平对此人虽然谈不上信任，但他如今并没有信任的人选。从其他地方寻找，感觉还不如再给程深一次机会呢。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并没有表明态度，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随着石漆的挖取，石漆块与油沙已经堆积了不少，大人您看？” 虽然与石漆相比，石漆块与油沙所占的份额可谓是少之又少，但也耐不住积少成多。之前大人只说先让他收集起来，便没有了后续的吩咐。 孙正阔想着，会不会是大人忘记了，因此才会开口询问。 而他猜的没错，王茂平确实是将这事忘在了脑后。那些石漆块和油沙，既然已经收集了不少，那就用来铺路吧。 通往府城的官道，他自然是铺不起的，不过倒是可以将城里的一些道路修一修。主要的街道，以及那些条件比较好的坊，地上都铺设着石板，所以自然是用不着修缮。 再说那些石漆块与油沙铺成的路面，承重性，并不及石板。运货的马车来往多了，路很容易被压坏，所以并不适合。 但一些普通百姓，或者穷苦百姓所居住的坊巷都是土路，倒是可以改善一下。 “本官知道了，那石漆块与油沙，过段时间会派人运回府城。” “大人是准备铺路？”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孙正阔的确是对石漆的特性很了解，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么，就再交代一个任务吧。回去琢磨一下石漆块与油沙，沙石的配比。 第1466章 评分奖励 “又有告示了！” 街道上的行人看到官差又出现在告示墙下，自然是又围了过去。 “是不是鸭栉蚖？” “真想看一眼那鸭栉蚖长什么样子啊！” “就全都是骨头架子！” “你看到了？” “那当然，退堂之后，官差就带着我们去了放置鸭栉蚖的仓房。你们是不知道，一进去全是骨架啊！那腿骨那么长，而且脖子也长，尾巴也长……”讲述的人连说带比划，希望将他所看到的样子描绘出来。 即使是官差贴告示的间歇，百姓们都能找到话题，并且找到话题的中心。就比如现在，围观的人群已经聊的热火朝天。 “静一静！” “差爷，告示是不是关于鸭栉蚖的？”围观的百姓还不忘见缝插针的问上一句。看来是对鸭栉蚖极为感兴趣。 “关于鸭栉蚖，下次大人升公堂的时候，你们仍然有机会亲眼一观。而且，木质的鸭栉蚖会很快在肇原展附近立起。”既然如此关心，差役也就回了一嘴。 “木质的鸭栉蚖？差爷，什么意思？” 差役觉得那一嘴，还不去不提了呢！如今只能认命的解释了一番。随后迫不及待的敲起铜锣，准备解释告示上的内容。不给围观的人群再次插话的机会。 “下面的内容，你们要仔细听好了，也许与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有关系——” 听到官差这么说，围观的人群不仅安静了下来，心里还有些紧张。 “各坊评分，想来你们都是知道的。”差役开口道。 “知道，我们坊啊，总是排不到前面，团圆会上都感觉有些难过。” “是难过吃不到猪肉吧！” “说什么实话！” 人群中发出调侃的笑声，让官差赶忙又敲了敲手中的铜锣，随即继续开了口： “下面，我念到的坊，相互之间会根据评分来排出名次，排名第一的，将会获得奖励。” 王茂平在孙正阔离开后，就派出了差役对各坊的路面情况进行调查。即使是修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府城需要修缮的道路全部修完，总得有一个先来后到。 所以便准备通过评分，来决定先修哪里。以往评分最高的，总是那些富户或者家境殷实人家所在的坊，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他能做的，就是增加彩头的数量，让其他坊的百姓也有动力去维护他们所生活的地方。 不过，修路这件事，显然有些坊没有必要参加。所以，便是有需求的坊之间相互竞争，那么也没有必要重新去制定竞争的内容，就按照评分进行。 王茂平觉得这样还是很公平的。 “奖励？差爷什么奖励？” “是不是猪肉啊！” “鸡蛋？” “总不能是银钱吧！” 奖励这个词，对于绝大部分的百姓来说，都具有相当大吸引力。所以，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立马就兴致勃勃的开始猜测了起来。 “想知道奖励就安静下来！” 这下差役连铜锣都没有敲，百姓们就自动安静了下来，目光都充满好奇与期盼的看向差役。 “奖励就是——铺路。” 人群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毕竟这两个字的确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铺路？” “哪个坊排在第一位，就会对这个坊中街巷的土路部分进行铺设。”差役解释道。 “我的天爷啊，真的假的？铺路得花费不少银钱吧。” “是啊，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还能有这种好事？” 如今百姓终于听明白了差役话中的意思。这不像是猪肉鸡蛋那样的彩头，即使他们没铺过路也知道那并不是一笔小钱。所以，尽管是官差说出来的，也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路需要你们自己出人来修。府衙负责提供铺路的石沙。如果，不同意的话，就等同于放弃奖励。”官差继续说道。 即使是一个坊的土路，人力物力两方投入也不算小。所以，王茂平与手下的官员商议完决定，人手由各坊自己来出，官府只提供铺路的原料。 他相信，即使是这样，百姓们也会欣然接受。 “给我们修路，那我们自然要出力才行！” “就是就是，我家巷子里的路，每次下雨后都是一踩一脚泥呢！” “唉，那些大户人家住的地方，下过雨之后，石板都发亮……” 百姓们又收不回自己的话匣子了，开始抱怨起，自家门口的路来。对于他们来说，泥泞不堪的路一直伴随着他们的生活。 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路有一天会改变，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改变，搬离雨雪过后就泥泞不堪的巷子，搬离永远为生计而忙碌的生活。 “差爷，都哪些坊可以参加排名啊？”激动过后，围观的百姓终于想起了问正事，如果没有自己的坊，那刚才可是白高兴了。 差役清了清嗓子，声音又大了些，一口气将坊名都说了出来：“都听好了，能参加排名的坊有业进坊，怀宜坊，教安坊……” 缓了一口气后，又接着说道： “以上这些坊，考核时间为半年，评分排名第一的，可以获得铺路的奖励。当然这不是唯一一次奖励。其他坊可根据排名获得不同的分数，计入下次的排名。” “都听懂了吗？”差役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很明白了。 “听明白了！”对于排名，分数，百姓们经常接触，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理解了。 “差爷，差爷，我不明白！”人群中，一个百姓奋力的举了举手，大声的喊道。试图让官差注意到他。 “哪里不明白？”差役有些纳闷，竟然还有听不懂的。 “差爷，草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常里坊？我们坊每次得到的评分都不错，还在团圆会上得到了彩头，为什么不能参加排名？”说话的百姓语气中有些委屈。 他们坊平日里可是很努力的，比官差念到的坊强多了，凭什么不给他们机会。这太不公平了一些。 委屈是有的，但拉踩的话因为其他坊的人多自然是不敢说的。 第1467章 努力就会有好事发生 “常里坊确实不在其中！”差役开口道。 “可，差爷为什么？” 感觉到委屈的百姓，此时特别想跑到府衙，请知府大人做主。知府大人一定会给他们坊主持公道的。 “根据常里坊以往的评分情况，本次不需要参与排名——” “可——” 百姓不甘心的想要反驳，但被差役抬手打断：“听我把话说完。” “府衙的诸位大人认为，常里坊可以直接获得铺路的奖励。” “直接获得？” 刚才委屈的情绪还在心里堵着，幸福却突然来临，让百姓的欣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又确认了一遍。 “也就是说，如果常里坊的百姓同意出人力这个铺路条件的话，那不日就可以动工。当然，不同意的话，奖励也就相当于放弃。”差役笑着说道。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了！不同意那是傻子！” 百姓的欣喜之情，终于是表现了出来，急匆匆的挤出人群，赶紧回去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哟，常里坊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谁说不是呢，常里坊可是紧挨着我们坊，如今人家马上就铺路了。” 这下围观的百姓都转成了羡慕模式。感叹常里坊的好运气。他们还需要用半年的时间来争排名，人家估计用不了两个月，路就能修好了。 “人家常里坊能够第一个修路，不是因为运气好，是真真切切为了自己坊的评分，做出了努力。你们的表现府衙都是看在眼里的，想要修路，可不只是靠着嘴上说说而已！明白了吗？” “差爷，你放心，我们都明白的！”百姓们自然不会让差役的话掉在地上。 “知道就散了吧，该忙啥忙啥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差役摆了摆手，将围观的人群打发走。 告示在府城各处都贴了出来。而王茂平针对铺路事宜，给各坊长开的小会，也才刚刚结束。 之所以告诉各坊长同时，还要以告示的形式张贴出来，就是为了让百姓能够更好的知情，避免坊长在传达的时候有什么“偏差”。减少信息差所带来的影响。 当然不只是铺路的事情，府衙做出的其他涉及百姓的决策，也同样如此。 不过对于各坊长来说，他们是真的不敢在传达的时候，有什么小动作。坊里的百姓，真的能做出向府衙告状的事情来。 这坊长是越来越难当了。 王茂平倒是不能理解坊长有多难当，一个个当的不是挺起劲的吗？要说难，这整个肇原府，哪有比知府还难的。 当知府就够难的了，散值回去后，还要当一个爱吃爱玩的女孩子的父亲，一个总也睡不够的男孩子的父亲。 他多难啊！ 就比如现在。 “年儿，你要做什么去？” “年儿要和花匠叔叔一起去浇水！” “浇水？”怎么就突然间勤快了起来。 “府衙附近的那棵大树！” 好嘛，看来前几天成为焦点的感觉还没忘呢！摆了摆手，放她出去。反正有护卫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不过，闺女，你确定要你的景叔叔跟着吗？ 看着两人大手拉小手的出了内院，王茂平都想要再让一个靠谱的人跟着了。但转念一想，就给树浇个水而已，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如今，天一天天长了起来，落日的余晖还在。府衙附近的街道之上，时不时有行人经过。 王曦年出现以后，并没有着急给榆树浇水，而是先做起了准备工作，东看看，西瞧瞧。发现没有行人停下来，有些失望。 不过，在磨蹭一番之后，还是拿起了舀子，开始浇起水来。 “年儿，你不能这么浇！” 小家伙看着白景有些不解。上次爹爹就是这么给树浇水的啊。 “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古树生长百年之久，想要让它枯木逢春，浇水怎么能这么随意呢？” “那景叔叔，年儿该怎么给树浇水？” “你得跟景叔叔学，汝荫百年，今逢此难，借甘露之灵，引一线生机……” 白景嘴里冒出了一套说辞来，把王曦年都给听愣了。转头看向旁边的花匠，试图求证真假。 可如今花匠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再加上这两位，一个是大人的千金，一个是大人的护卫，他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家伙没有等到回答，加上对白景还有一捏捏的信任，就跟着白景照做了起来。 刚才的路人们无暇驻足，如今倒是有三两个停了下来，往树下望去。 “那边有个孩子在给枯树浇水呢！” “你知道什么，那应该是知府大人的闺女。” “大人家的千金，就是心善啊！” “谁说不是呢？小娃娃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不过，怎么浇一舀子水，就停一下呢。嘴里好像还在说什么？” “要不，走近点儿听一听？” “还是算了吧，别吓到小娃娃。” 原本王曦年跟白景念的嘴皮子有些累，想要敷衍了事。不过，看有人在不远处望了过来，这回也不敷衍了，浇水的动作都变得虔诚了起来。 王茂平夫妻俩则是有些奇怪，这浇水怎么能这么慢，今天这是不着急吃晚饭了？ “峥儿要不要吃饭？”王茂平挠了挠儿子的下巴。 这个小家伙，虽然仍旧热爱睡觉，但到底清醒的时间多了一些。对于王茂平的动作，咿咿呀呀的抗议着，还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比照当年的王曦年，力度还是有些许不敌，儿子你这力量还得练。要不将来，得被你姐碾压啊！ 正准备再挠一挠儿子的小脚丫，闺女就跑了进来，一套小连招下来，王瑞峥又完成了每日必被惹哭的日常任务。 这下王茂平父女俩都感觉到任务完成后的一阵轻松。 “爹爹，娘亲，你们知道吗，今天给大树浇水的时候，景叔叔告诉年儿……” 小家伙吃饭时还不忘将白景交给她的那段话复述了一遍，复述完还不忘向二人确认：“景叔叔说的方法真的能管用吗？”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无奈，就这一会儿功夫，也得弄出一点儿幺蛾子才肯罢休吗？ 第1468章 真的在肇原府 “年儿希望榆树能活过来？”王茂平并不想去点评白景那乱七八糟的一段话，而是直接问道。 “嗯，景叔叔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那棵榆树长了那么多年，很不容易，年儿希望它能活过来。”王曦年颇为认真的说道。 王茂平放下筷子，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还挺有爱心的嘛。 “那就告诉老榆树你希望它可以活过来就好了！” “爹爹，年儿知道了。原来不用说那么多话啊！”相比于白景，王曦年自然更相信她爹的话。 看了一眼闺女的饭碗，王茂平再次开了口：“那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又是出自哪里，有什么典故呢，为父给你说一说……”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晚饭过后，王茂平便坐在了书房之中，准备久违的看会儿边角料提供的书籍，顺便等何路他们的到来。散值的时候，他就听说，何路和傅九已经返回了府城。 就在看书看的入神之时，敲门声响起，王茂平睁开眼睛，将身子坐直。 “大人！” 敲门声后，丁乐旗，何路与傅九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消息到了哪里？”这是王茂平如今最为关心的问题。 “大人，我与傅九一路跟着那个叫马前的送柴人，到了历寿县。看着他将消息给了一个叫庄大图的人。” “然后呢，消息有没有继续传递下去？” “没有。”何路与傅九都摇了摇头。 “那也就是说，这个庄大图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大人，我与傅九也是这样想的。” 王茂平思索了片刻，继续问道：“这个庄大图是做什么的？”即使是外族的钉子，也得有一个营生才行。 “历寿县巡检司巡检。” “靠近茅岗镇的那一个？” 历寿县由于靠近边关，所以一共设有三个巡检司。一个位于县城，另外两个则分别位于西南、西北。而靠近茅岗镇的那个，则是位于西北。 王茂平作为知府，对于各县的书面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大人英明！”何路他们没想到，大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而王茂平听到他的猜测得到验证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真是万幸！” “万幸？” 巡检司的巡检是外族的钉子，而且还是有些权力的钉子。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万幸的事情吧。 难不成大人是觉得此人终于浮出水面，是一件万幸的事情？ “本官在庆幸，当初抓捕那些私贩货物商人的时候，足够谨慎，没有被巡检司的人发现异常。”王茂平解释道。 当时的他为了以防万一，行动路线可是经过再三考虑，更是极力避免任何消息的泄露。 如果当时真的不注意，被这个庄大图听到什么风声，发现端倪或者官兵的踪迹。那么很有可能导致行动的失败，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当然，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却没有想过巡检司会有外族埋下的钉子。 而听了王茂平的解释，几个人也终于明白了万幸是什么意思。如今，也感觉一阵的庆幸。 虽然巡检的职位并不高，但对于当时毫不知情的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详细的说一下这个庄大图。”一阵庆幸过后，王茂平关注的焦点，转向了此人的背景。 巡检虽然是九品官职，但怎么着也算是有品级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当上的。当初陈江还是因为农具，才从捕头变成了巡检，由吏转官。 “庄大图，黄沙乡石洼村人——” “石洼村？”对于各县下属的村子，王茂平不一定都知道，但石洼村他却是知道的。所以在听到之后，有些惊讶： “本官记得，石洼村当年被外族屠了村，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当时也没有幸存下来的村民。” 当然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是在整理卷宗的时候，看到过。卷宗上没有提到过有人幸存下来！ “大人说的不错，石洼村的确是已经不复存在，当时也没有人在屠杀中幸存下来。而庄大图当年并没有在村子里。” “那他在哪里？”这个解释至少理论上是可以说的通的。 “回大人，庄大图当时在跟着商队跑商，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家了。而庄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属下觉得，这个庄大图并非真正的庄大图，而是外族人冒名顶替的。”何路在解释之后，还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王茂平点了点头，何路的猜测是极为有可能的，不过，想要去验证这个猜测，显然不太容易，估计也只能等此人亲口交代了。 而他现在好奇的是庄大图既然之前是跑商的，怎么又成为巡检了呢？这跨度会不会有一点儿大。 “继续说下去。” “是！”傅九顺着何路的话头，继续说了起来： “这个庄大图在惨案发生后的第二年回到历寿县，这才发现村子已经不复存在，便立誓要为父母和村里人报仇。于是留在了历寿县，成为了巡检司下面的弓兵。” 巡检司虽然也算是兵防，但却是府县所管理，人手也是从当地百姓中佥点的弓兵。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傅九继续说下去。 “有一次，外族劫掠村子时，巡检司的人刚好在附近，庄大图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杀死了两个外族人，也因此立了功，成为了巡检司的巡检。” “原来如此！”如果不是线索查到了庄大图这里，王茂平听刚才何路与傅九的讲述，没准还会升起敬佩之心。 如今他只能说，外族为了安插钉子，可谓是煞费苦心。 “大人，庄大图在巡检司中的威望很高，就连巡检司所在地附近的百姓，对他都很敬佩。”何路又补充了一句。 王茂平脸上露出一抹讽刺：“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是外族的钉子呢？不过，既然消息到他的手里没有继续传下去，那么，就说明他应该会有所动作。” “大人您说的不错，庄大图的确是有所动作。” 第1469章 人身攻击 “什么动作？”王茂平连忙问道。 “他派了两个人来肇原府，也已经到了肇原府城。”何路开口道。他和傅九算是一路又跟了回来。 “这两个人与吴昆年见面了？” “回大人，并没有，属下已经派人去盯着了。”这次回答的是丁乐旗。 所以，庄大图派这两个人过来做什么呢？是核实吴昆年所传递的内容是真是假？还是说，已经相信了上面的内容，想要找到包查到底在为谁做事呢？ 王茂平还在思考的时候，丁乐旗的问题已经问出了口： “大人，如今还不知道那两个人要做些什么，会不会有不可掌控的事情发生？”那么一旦有特殊的情况，他们要袖手旁观吗？ 王茂平随即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出现不可掌控的情况。他们只是为了吴昆年的事情而来。” “本官在想，这个庄大图知不知道张家在为外族做事。如果知道的话，只要知道了富馔居的位置——” “就很容易想到是张家指使的包查。”丁乐旗回答道。 “没错！” “但如果，庄大图不知道张家——” “那他就只能从包查下手。本官猜想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带走包查。” 如果知道是张家，那包查就是张家暗中搞小动作的证据。如果不知道，那么就需要撬开此人的口。 而王茂平之所以有些纠结，庄大图知不知道。是因为如果知道的话，此人肯定会对张家心怀芥蒂，没准还会添油加醋的汇报上去。 他要的不只是外族对于张家的忌惮。因为忌惮有可能因为还有利用价值而被暂时压制下来。 庄大图就在肇原府，这油如果能浇在此人的头上，那效果是不一样的。这也是王茂平最为期待的情况。他十分希望这位能够给张家下下绊子，找找麻烦。 “那大人，我们要不要抓了这个庄大图？”丁乐旗开口道。 “是啊，大人，抓了庄大图，顺便将吴昆年等人一网打尽，肇原府也能更清净一些。”何路也是随声附和。 傅九也想要附和一句，不过张了两下嘴，又闭上了，他是做杀手的，就用不着发表意见了吧。 王茂平叹了一口气： “还不到时候，庄大图从哪里将消息送回外族，其他府州会不会也存在吴昆年那样收集消息的人？这些我们都还没有弄明白。” “而且已经暴露的钉子，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如果能够用他们来牵制张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就是说，还要继续盯着他？”丁乐旗询问道，不能抓，那就只能盯了。 “庄大图想来是要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将消息传回外族。所以在这期间，我们一定要盯着的。” “大人，那之后呢？” “之后，本官会书信给巡抚大人，想来巡抚大人那边肯定有充足的人手对庄大图进行盯梢调查。” “大人，那我等先行告退！” “好！” 书房片刻之后就变得安静了下来，王茂平照例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返回了卧房，一觉儿睡得还算是踏实。睡眠质量拿到了及格的分数。 不过，有的人睡得并不踏实。 对于吴昆年来说，消息虽然已经传了出去，但随后的等待却是有些难熬。偶尔投向包查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复杂。 “哟，又去买菜了？” “可不，今天的菜新鲜！”包查面带笑意的回应着熟人的寒暄之语。走到院门口，挂在脸上的笑容才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 将门锁打开，推门而入。随后包查眼睛一黑，直接瘫倒在地。 一辆马车从巷子里缓缓驶出，向城门的方向而去，随后驶出了肇原府城。 吴昆年与白珲回来的时候，院门上着锁。让两个人瞬间就产生了警觉。这个时候，包查会去哪里？ 吴昆年退到一旁，白珲小心翼翼的将院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倾倒的菜篮，还有些寒菜散落在外。 “主子，你看！”从倾倒的菜篮之中，白珲发现一张纸条，连忙将其递给了吴昆年。 “人已带走。”吴昆年将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但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如果有人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吧！” “请主子放心！” 明明十分痛恨包查背叛自己，但如今，吴昆年却感受到了一丝怅然。 而，王茂平这边，则是也收到了消息。知道包查已经被那两个人运出城。也知道，那两个人不仅到过富馔居，也到过双榆巷，远远的扫了一眼，张家的院门。 这样事情就已经明了，庄大图是知道张家的。那么，希望此人不要让他失望，即使不能狗咬狗一嘴毛，也要给张家制造一些麻烦才好。 说到张家，如今他倒是开始期待起，张家得知包查失踪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了。 包查被带走的第四天，卖菜的摊贩，就急匆匆的去到了富馔居。毕竟对于他来说，与包查基本上隔一天就会打一个照面。如今的状况肯定是不同寻常的。 而当天晚上，王茂平就听丁乐旗说起张耘又发了好一通脾气，并且对包查的失踪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分析。 最后得出了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吴昆年发现了异常，一种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张耘为什么会觉得可能与本官有关？” 王茂平万万没想到，张耘的猜测竟然还有自己的事情，看来还挺瞧得起自己，他不过是让人洒了一点点饵料而已。难不成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张耘说大人您心智如同鬼妖，所以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他还是认为吴昆年发现的可能更大一些。” 王茂平没想到，张耘怀疑他，并没有理由，只有人身攻击。让他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这才继续问道： “那张耘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他已经派人去给他父亲送书信，还想要找到包查灭口。” “呵呵，只可惜已经晚了啊！”王茂平挑了挑眉。 第1470章 这其中一个? 张家的反应算是在王茂平的意料之中。不过，只听描述，没能亲眼看看张耘发脾气的样子，他还是有些遗憾的。 要是他身边有个又会武又拥有说书技能的人就好了。当然，这些也只是王茂平放飞思绪的胡思乱想而已。 如今，张耘想要找到包查的下落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张家日后会如何挽回外族的信任危机，他可是拭目以待呢！ 王茂平的心情很好，一大早上，坐到二堂，面对案头上的公务，都增添了不少干劲儿。 “大人！” 还没有开始工作，齐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二堂之中。 “齐通判回来了，叙宁府一行如何？” “回大人，这次蹴鞠队一球之差小负于叙宁府。”齐烁带着蹴鞠队去到了叙宁府，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比赛的结果汇报上去。 王茂平点了点头，脸上自然是未见丝毫失望之色，胜败乃兵家常事，比赛也同样如此嘛。当然，他也是好面之人，所以输的场数也不要太多。 “正所谓胜不骄，败不馁。反躬自省，不断精进便够了。” “大人说的是！”齐烁连忙附和道，随后汇报起了下一件事情。 “大人，文会的事情，史大人已经答应了下来。” “哦？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王茂平心中一喜。 “史大人完全赞成大人您的提议。举办两场文会，第一场在咱们肇原府进行，第二场在叙宁府进行。”齐烁继续说道。 “齐通判做的很好！” 两场文会自然是为了公平。你一场，我一场，两府都不用为举办的地点而纠结。 “大人，那文会的具体事宜——” “就还是交给齐通判吧！”眼前这是多么合适的人选。 “可是——”倒不是齐烁想要推脱，只是相较于团圆会，秋收大赛的得心应手，对于文会他还真有些信心不足。 王茂平看出了下属脸上有些许纠结，于是便开口问道：“齐通判可是有什么顾虑？” 让你策划文会，又不是让你参加文会。咋还纠结起来了呢？ “大人，文会的题目，下官的确是没有什么头绪。” “既然是以文会友，那自然是各展所长的好。所以题目只需拟定一至二个，便已经足够。”看对方还有些纠结，王茂平便继续说道：“题目由本官来拟定吧！” “是！”齐烁应答的很干脆，脸上的纠结之色也立马消失不见。 “不过，虽然是以文会友，可第一场到底是在肇原府举行。所以，文会也要展现出，咱们肇原府的风物才好。” 虽然名义上是文会，但到底不是三五好友，或者志气相投的文人雅士，自行聚在一起。还是要有所区别的。 当然王茂平更希望可以有些新意。当初他提议举办文会虽然是另有目的，但既然要举办，自然是要办好才行。 “大人说的是！”这下齐烁又开始纠结了，文会他参加过不少，但能够达到大人期望的，好像还真没有。 “本官觉得可以从邀帖开始，它既是邀帖，也是肇原府展现给那些举子的印象。” “是，下官明白！”所以从邀帖就要开始考虑了吗？ “这次，叙宁府有多少位举子要参加文会？” “回大人，共十二人，这是名单！”齐烁赶忙将名单呈递到了桌案之上。 名单既然已经到手，王茂平便让齐烁退了下去。 叙宁府肯定是远不止这十二个举人，但并不是所有举人都参加了这次的会试。 有些新进举子在迈向会试之前，还需要精进与沉淀。有些可能已经铩羽而归很多次，已经绝了再去参加的心思。 当然，有些年纪也不太适合舟车劳顿，颠簸到京城，闯一闯九天的贡院生活。还有疾病，守孝等情况的发生。所以十二个人，已经不少了，肇原府比人家还少两个呢。 当然十二人去，十二人回，本次会试战绩为零，和他们肇原府战绩相同。让王茂平心里还是挺平衡的。 将名单拿过来展开，上面只有名字和年纪，并没有详细的信息。当然这也在王茂平意料之中，能有名单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还管人家要详细的信息，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这十二人中，大概率就有那个把自己写在话本里的石山客。该怎么给他找出来呢？ 名单上的举子，有一个五十九岁。根据王茂平推测石山客的年纪应该不会太大，所以最先被他排除。 不过王茂平还是很佩服此人的，即将花甲的年纪还在为科举而努力着。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早就放弃了。 接下来的十一人，两个年纪在四十至五十之间，六个在三十与四十之间，三个在二十至三十之间。 年纪最小的今年才二十岁，名叫吴焕骐，如果这次会试通过的话，那么这位比自己还早一年中进士。 但不得不说，这么年轻就成了举人，还积累了参加会试的经验，已经非常出众了。嗯？这是不是连他自己也一并夸了。 可话说回来，这十一个人如果真的有石山客的存在，那么会是谁呢？如今可是很难排除啊！ 难道要派人对他们进行调查，自己的人手本就有些紧张，他实在是不想浪费在这种私事之上。 那么也只能是从他们的行文风格去判断，从言语中进行试探了。所以，文会嘛，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要露脸的。 王茂平将名单收起，开始思考起该出什么题目。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公务啊！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清空思绪，将堆在一旁的公文拿了过来。还没有等他提笔，就听差役通报，捕头常舟求见。 这一大早上的，难不成是府城出了什么事情？王茂平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常捕头，发生了何事？” “大人，城西发生了一起命案。” “命案？详细道来！” 命案对于府衙来说，就是大案，所以王茂平之前要求过捕快，如果有命案发生，要及时上报。 第1471章 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是，大人。今早接到报官，城西醉栖楼发生命案，一名男子被人杀害——” “醉栖楼？” “是，醉栖楼是一间青楼。”常舟很细心的解释了一句。在他看来，大人从来不去烟花柳巷之地，也许并没有听过醉栖楼的名字。 而常舟显然不知道，知府大人对于醉栖楼可是相当熟悉的。只是王茂平很意外会听到醉栖楼的名字。 “死去的男子是醉栖楼的客人？”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纠纷，或者争风吃醋，酒后闹事，才有了惨剧的发生？ “不，死的是醉栖楼的一个门房，名叫孙瓦福，杀害他的凶手，卑职也带人抓获，同样是醉栖楼的人。” 这下不只是醉栖楼的名字他听说过，孙瓦福的名字，他也听过啊。就是这个门房将吴昆年的消息传给送柴人的。 所以，听到这个人的死亡，让王茂平有一些猝不及防，当即心神便绷紧，暗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如果孙瓦福的死真的另有隐情，那就要警惕起来。也许他们盯着吴昆年或者庄大图的事情，被有心人察觉到了异常。 这对于王茂平来说，无疑是一件严峻的事情。 “常捕头，带回来的疑犯和死者什么关系？真的是此人动的手？” “大人，此人姓廖，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她动的手，她与死者有点不清不楚。”本来是十分确定的事情，被大人这么问，话没有敢说的太满。 “先说一说廖氏的情况。”王茂平自然需要从捕快这里了解到更详尽的信息。不清不楚，他倒是能理解话中的意思。 “是，此人姓廖，名槿。是醉栖楼负责杂活的下人，而这个廖氏年轻的时候，就是醉栖楼里的姑娘。” “那这廖氏怎么会沦为下人呢？”王茂平紧接着问道。 “廖氏脸上有一道伤疤，据说是被客人划伤了脸。所以便开始做起了扫洒浣衣之类的杂活。” “那她又为什么要杀掉孙瓦福呢？”或者说，这个廖氏究竟是不是凶手呢？这才是王茂平最为关心的问题。 “回大人，属下带着捕快到醉栖楼的时候，廖氏的衣服上满是血迹，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剪刀。” “而孙瓦福身上有被捅的伤口。仵作初步查验，就是剪刀造成的。廖氏也已经承认是她动的手。”常舟回答的很详尽。 在他看来案情清晰明了，而且人犯也已经被抓获，这案子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 “带本官去看看孙瓦福的尸体！” “是！” 常舟并不感觉意外，知府大人对于每起命案都特别重视，每次都会亲自去查看死者。 “大人，孙瓦福流血较多。”所以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常舟还是像往常一样，好心的提醒了一嘴，毕竟死亡原因各有不同，尸体的状态也各有差别。 大人如果因为没有准备，被吓到了怎么办。 “本官明白！”虽然他胆子不大，但是对于血腥的场面，还是有一定适应性的。 怎么说，前世也看了那么多恐怖片，最让他心惊的从来不是什么血腥，而是让他鸡皮疙瘩骤起的氛围与声响。 来到陈尸房后，便看到死者衣服上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形成了大片的暗红色。掩盖了布料本来的颜色，而胸口有两处伤口。 王茂平面色沉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让常舟还有仵作都十分的佩服。 面对这样的场面，还能够面不改色，知府大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的一些。难不成是因为正气太多的缘故？ “情况说一下！” “是，从如今的查验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是死于丑时至寅时之间。身上有抓伤，还有二处捅伤。致命的是捅向左心的这一处……” “有没有中毒，外物压塞口鼻以及其他可疑的迹象？” 虽然肉眼看起来，的确是被捅伤流血致死。但这个人毕竟是吴昆年传递消息的一个环节，他自然倍加重视。 “卑职会进一步查验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走出了陈尸房。一阵风拂过，终于将环绕他的那股血腥味吹散。让他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常捕头觉得，廖氏为什么要杀孙瓦福？” 王茂平并不想，轻易的去排除其他的死亡原因，但既然如今没有找到证据去质疑，那么自然廖氏是最有嫌疑的。 “属下觉得，可能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争吵，廖氏失去了理智，因为廖氏的额头以及脸上也有伤口。”看起来颇为吓人。 说实话，相比于孙瓦福的惨状，廖氏当时的状态更加渗人。 “当然，这一切还要等审问过后，才能彻底得出真相。”常舟又补充了一句。 “但也不能只听廖氏所言，即使认罪，也有撒谎的可能。去醉栖楼及周围仔仔细细的查问，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王茂平吩咐道。 “是！”常舟连忙应答。 看来大人是在担心，廖氏替人顶罪啊。如果是以前的丁知府，哪里会考虑这么多。有人认罪，那案子也就算是结了。 王茂平并没有返回二堂，而是直接来到了大牢。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也丝毫照不进暗无天日的牢房。 狭窄幽深的长廊，被火把照的昏黄，却没有任何的暖意。 “将门打开！” “是！”狱卒将锁打开，铁链撤下，牢门发出尖锐的响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不过，角落里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王茂平弯腰走了进去，狱卒的火把，终于让牢房变亮了一些。 “大人，这个妇人，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好像没有动过。”狱卒开口道。每次他巡查的时候，此人都是靠在这个角落，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中。 “廖氏，抬起头来！” 角落中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抬起头来！”王茂平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加重了一些。 廖氏的头发动了动，头缓缓的抬了起来。将王茂平吓了一跳，拳头紧紧攥起，不过幸好没有发出尖叫。 第1472章 有些不是滋味 此时的廖氏头发蓬乱，眼角嘴角，不，应该说满脸都是血迹，一侧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另一侧如今已经肿了起来。 说实话，在抬头的一瞬间，的确是让王茂平一哆嗦，差点喊出声来。 如今有了心理准备，往前又走了两步，想近距离看看她脸上的伤口。廖氏却不自觉的抬起了双臂，护住头部，看来是下意识的防备动作。 看王茂平并没有再往前，廖氏的胳膊这才缓缓的又放了下去。廖氏的脸上虽然都是血迹，但血迹还是有区别的。 大部分是迸溅的点圆形血迹，显然是属于孙瓦福的。而眼角的血迹是额头的伤口流下来的，嘴角的血迹也是伤口所造成的。 脸已经伤成这样，王茂平不相信廖氏的身上没有伤。 “派人去把杏余堂的祁大夫请来！再派人去取干净的衣服。” “是！”狱卒连忙答应了下来。 王茂平转身向着大牢外走去，直到重新看到明媚的阳光，才对着常舟说道: “等治完伤后，再问话吧！” “是！那卑职如今派捕快去对醉栖楼的人进行仔细的盘问。” 王茂平点了点头，向着二堂的方向走去。 回到二堂之后，也没有心思再去理桌案上的公务，开始沉思了起来。吴昆年的消息，是这个廖氏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拿到的，然后交到孙瓦福的手中。 再由孙瓦福交给那个送柴人马前。由马前传递给庄大图。 从上次何路的描述来看，廖氏对于孙瓦福是有些惧怕的。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假。想来这个孙瓦福经常动手对廖氏进行殴打。而廖氏参与传递消息，应该也是被逼无奈。 当然，这个猜测只有等到大夫治完伤才能够确定下来。而之所以请的是杏余堂的祁大夫，是因为此人是肇原府城极为少见的女大夫。 祁家算是三代行医，这个祁大夫也是从小学习医术，在其父亲去世之后，便继承了医馆。 但杏余堂的医馆不大，病人也并不多，去看病的也多为女子。病人不多，除了有固有偏见的原因，也是因为杏余堂只能算小医馆而已，名声并不大。 不过，治疗普通的外伤还是没问题的。而且王茂平想让这位祁大夫在治伤的同时帮忙验伤，这样更加方便一些。 而王茂平之所以知道这位祁大夫，是因为对方会经常不收分毫的为养济院的孩子看病。 唉，一切就等验伤过后再说吧！这么想着，王茂平终于是收回了思绪，准备先处理公务。 而此时的醉栖楼中，虽然不说人心惶惶，但也感觉有些瘆得慌。如今发生命案的屋子，更是没有人敢踏足。 虽然廖氏已经被带走，孙瓦福也已经被抬走，但大滩的血迹还在。一下子就能够想到之前恐怖的场景。 “赶紧去把屋子收拾出来！” “鸨母，我，我不敢！” “我，我也不敢！” 下人们纷纷推脱。 “不敢？你们吃我的喝我的，收拾屋子还推脱了起来，真是反了你们！”老鸨指着下人们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可，可官差不是说，先不能收拾吗？”其中一个下人找到了推脱的理由。 “那廖氏都被抓住了，有什么不能收拾的？快点给我动起来！”老鸨叉着腰，催促着下人赶快行动。 那个廖氏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闹出人命的消息如果传出去，势必会影响醉栖楼的生意。 这都叫什么事啊！一想到这里，老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些还在磨蹭的下人就要开启下一轮输出，不过还没有开口，就听见： “鸨母，官差来了！” “这些人又来做什么？”老鸨轻声的嘟囔一句，随后脸上赔起了笑脸。 “哟，常捕头，你们怎么又来了呢？”还一个个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醉栖楼肯定又成路人们的谈资了。 常舟眼睛立了起来，瞟了老鸨一眼：“你们醉栖楼出了人命不知道吗？” “可那廖氏不是被带走了吗？”老鸨连忙说道，所以案子悄无声息的结了不就得了。 “如今还没有确定廖氏就是凶手，万一是你们醉栖楼里的其他人呢？到时候凶手如果逃脱，你担待的起吗？”常舟义正言辞的说道。 大人的意思很明确，即使廖氏没有替人顶罪，而是真凶的话，也要将前因后果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老鸨一听捕快这话，马上就着急了起来，开始卖起了惨：“常捕头，您可不能这样说，那凶手肯定是廖氏，哪里会是别人。我这醉栖楼的这么多张嘴，还等着吃饭呢！” 说罢，还试图塞银子到常舟的手中。不过，当即被推拒了回来。银子是好东西，但不是什么情况下都敢收的。 “你也不用怕没饭吃，如果问题回答的不好，那本捕头可以请你们去府衙吃上几顿。” “哟，常捕头，我们醉栖楼里的人，自然是有问必答！有问必答！”老鸨一看这位软硬不吃，虽然心里暗暗叫苦，但也只能赔着笑脸，连连保证。 如果是以前丁知府还在的时候，官差还会卖她个面子。如今这些官差简直是油盐不进。 “昨天，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孙瓦福是什么时候……” “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孙瓦福与廖氏平时有什么矛盾？” “……” “没有矛盾？没有矛盾怎么会发生命案？” “是不是在这楼里答话影响你们的记忆啊？要不还是跟我回府衙吧！” “什么？平时也有些吵闹？那你们不阻止？” “不好插手？那孙瓦福和廖氏可都是你们醉栖楼的人，并不算家事吧！而且两人也不是夫妻吧？” “孙瓦福是什么时候来醉栖楼的？” “廖氏当年为什么会受伤，又为什么会与孙瓦福不清不楚？” “……” 就在捕快们对醉栖楼进行调查与盘问的时候，附近关于发生人命的风声，也已经被传了出去。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有的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 虽然还不知道命案的详细细节，但已经开始发挥起丰富的想象力，添油加醋了起来。 第1473章 怒气中夹杂着无力 “祁大夫，廖氏的伤没有大碍吧！”看到祁谷春的身影，王茂平将手里的账册放了下来。 “回禀大人，额头的血虽然已经凝固，但伤口有些深，需要换几次药。身上的淤青也要过些日子才能退下去。”祁谷春开口道。 “廖氏身上可有旧伤？” “廖氏左下第二根肋骨有曾经折断过的迹象，右侧腿骨也有折断而造成的错位。”祁谷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身上有被常年累月鞭打过的痕迹，还有大片烫伤留下的疤痕。”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听到这话的时候，王茂平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这样的遭遇或者磨难，就是廖氏平日的生活。 “大人，草民能问一下廖氏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出现在大牢之中？”祁谷春还是问了出来。 “府衙怀疑她杀了人，杀了加害她的人。”王茂平并没有隐瞒。 “原来如此！她做错了吗？” 当祁谷春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印记与伤疤的时候，感觉心都被揪了起来。而廖氏却麻木的像个假人一样，目光空洞，仿佛那些伤口伤痕，与她无关。 这是一个苦命的女子，而这样苦命的女子祁谷春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她只是一个大夫，除了治伤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每当碰到这样的事情心里的那股无力感，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得到舒解。如今，她望着面前看起来比她年轻几岁的知府大人，想要知道答案。 这位知府大人用时间一点点的改变着肇原府，改变着这里百姓的生活。这些祁谷春也能够感受的到。 她去过团圆会，秋收大赛，闲暇的时候，也会去茶馆听听说书人讲关于这位知府的奇闻。她听过那些百姓的称颂，也见过养济院的的孩子与老人的笑脸。 那么能够改变肇原府的人，能不能也改变那些苦命之人的命运呢。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她，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的时候，祁谷春看到对方眼中同样有着悲悯与无奈，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愧疚。 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即使是一府的长官，同样会力有不逮。她作为大夫，没有办法治好所有的病人。而面前的知府没有办法庇护所有的百姓。 但不得不承认，那微小的期望还是化成了失望。 “是草民失言，请大人恕罪！” “下次换药的时候，本官会派人请祁大夫。” “是，草民告退！” 二堂静了下来，王茂平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处理公务的心思，随后深深地一声叹息。他知道自己这个知府，不是无所不能的。 但当一些惨剧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股无力感还是会让他开始质疑自己，质疑自己的知府做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一些。 自己常说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但想要做到问心无愧，也绝非易事。就比如现在，他就是于心有愧的。 不只是因为廖氏，还因为整个肇原府又何止一个廖氏呢！ 王茂平心情不好的有些明显，不仅差役能够感觉的到，就连王曦年这个小家伙，也明显感受到了，所以很有眼力见的选择了安静。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开始主动夹起了青菜。 “夫君，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吗？”连小家伙都感觉到不对劲儿，安初筠自然也发觉了异常。 “为吴昆年传递消息的那个醉栖楼的门房，被人杀死了。” “难道有人发现了异常？”安初筠心里一惊，这并不是件小事。如果打草惊蛇的话，无疑会陷入被动。 “从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动手的应该同为醉栖楼里的人。” “那为什么？”安初筠原本以为丈夫心情不好，是担心有节外生枝的情况发生。却没有想到，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因为……”王茂平心里实在是堵的有些难受，便冲着妻子说了今天祁大夫对于廖氏遭遇的描述。 “真是畜生不如！”安初筠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让他都感觉到桌子随之一震。 “是啊！”王茂平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房间中的空气像是已经凝固。半晌，还是安初筠打破了沉默。 “夫君在担心廖氏要承担的罪责？” 王茂平点了点头：“殴伤虽然后下手理直可以减等，但致死并不在其中。” “而且廖氏不管是不是自愿，都与孙瓦福有夫妻之实。如今要看，这夫妻关系究竟能否成立。” 夫妻俩都明白，一旦确定廖氏就是杀害孙瓦福的凶手，而夫妻关系还成立的话，那么，廖氏的结局会是什么。 孟朝的律例，因为三纲五常，在这方面对于女子格外的严苛。 同样一个“殴”字，后果却是相差甚远。 夫殴妻者，折伤以下，勿论，以上减二等，至死者，绞。也就是说，没受伤则不定罪。受伤了，罪减二等。 而妻殴夫，杖一百。折伤以上，加三等。至笃疾，绞。至死，斩。 罪责的差距一目了然。 而孙瓦福与廖氏，如果用这条律例的话，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夫君，你虽然是知府，但帮不了所有的人。”安初筠知道自己丈夫心中有些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陈述事实。 王茂平点了点头：“我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有束手无策之感。廖氏的遭遇，真的是她一个人的遭遇吗？世上最可怜的是没有希望与出路。” 今天的话题，无疑有些沉重。沉重到夫妻俩相顾无言。而王茂平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并不是因为心里发堵，而是他将律例从头到尾的又背了两遍，试图找到改变方法。 今天知府大人的心情依旧很差，这是官吏们在看到王茂平脸色之后，做出的判断。要知道，能够从知府大人的脸色做出判断，这种事情并不常见。 所以，还是躲远一点儿吧。只希望，大人的心情能够尽快好起来。 不过，显然他们的期盼并没有如愿，接下来的两天，王茂平的脸色依旧没有转晴的迹象。官吏们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大人！”常舟得到允许之后，快步走进了二堂。 “查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已经对发生命案的房间又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没有发现外人闯入的迹象。” “而对醉栖楼里的人进行询问后，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倒是有下人在上茅厕的途中，听到孙瓦福的咒骂之声。” 第1474章 三方动向 “卑职也对廖氏进行了问话，这是她的供词。”常舟说罢，小心翼翼的将供词呈递了上来。 王茂平将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常舟问的很详细，所以供词算是还原了事情的全貌。 简单概括就是孙瓦福酒后对廖氏大打出手，一顿拳脚相向，廖氏额头上的伤，就是磕在桌角所致。 而在孙瓦福下手越来越重，掐住她的脖子后，廖氏奋起反抗，最后导致了孙瓦福的死亡。 “唉！”王茂平长叹一声，把常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疏漏。直到退出二堂，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两天心情不好，该不会是因为这起案子吧。可凶手不是已经抓获了吗？难不成是觉得那廖氏有些可怜？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即使心情不好，该处理的公务也要处理，该见的人，也是要见的。于是在夜深之时，丁乐旗便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怎么样？”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大人，吴昆年已经知道了醉栖楼发生的命案。这两天都没有去头巾铺，而是借着进货的由头，离开了府城。属下一直派人盯着。” 王茂平点了点头：“看来吴昆年知道孙瓦福是传递消息的人。他躲在哪里？”也许一开始就知道，也许是通过打探得知的。 毕竟消息放在房间之中，对于吴昆年来说，想要判断出谁能接触到，可是比他们要容易的多。 “回大人，在府城北郊的一处院子之中。”丁乐旗回答道。 “有没有与人有过接触？” “没有！也就他的手下白珲会回城探探情况，顺便买些生活之需。” 王茂平的手不自觉的敲了敲桌案：“也就是说，吴昆年没有其他办法与庄大图取得联系。所以，只能在风头过去之后回到府城。等待庄大图联系他。” “大人意思是说吴昆年不知道马前这个人？” “或许不知道，亦或许是不能知道。”这他可就说不准了。 在王茂平看来，既然传递消息设置了这么多的环节，那么按理来说，吴昆年就是不应该知道的。但人家万一私底下查过，那也说不准。 但不管怎么说，马前去醉栖楼送柴的时候，肯定就已经知道孙瓦福被害的事情。消息一定会传到庄大图的耳中。 他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惊到吴昆年这帮人。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撒饵料的话，那么随着孙瓦福的死亡，找到庄大图会不会存在变数呢。 “张家那边呢？”王茂平继续问道。 “张家那边没什么动静，张耘还在试图找到包查。” “也就是说，张耘并不知道孙瓦福这个人，也不知道此人与吴昆年之间有牵扯。”听了丁乐旗的话，王茂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张耘作为府衙的吏员，他自然能听到风声，知道醉栖楼这个案子。在府衙没有异常的行为，在家时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就足以得出这个结论。 那么包查知不知道呢？是知道没有告诉张家，还是此人也不知道吴昆年到底通过什么途径传递消息的呢？ 只是这些如今都无从得知了。 “何路他们还没有回来？”何路与傅九跟着带走包查的人已经再度离开。 “还没有。想来还需要一些时日。”丁乐旗摇了摇头回答道。 包查被带到哪里，肯定是要确定下来才行，是直接送回外族，还是押到庄大图的面前。如果是后者的话，王茂平想搞清楚问话的内容，看能不能从中发现意外收获。 “那马前呢？”就像王茂平之前分析的那样，马前去送柴肯定是知道了消息。 “还在府城，但这两天没有去送柴，都是由他那个侄子去送。” 马前的侄子并不是他的亲侄子，此人父母双亡，在半大小子的时候，便跟着马前混口饭吃。双方以叔侄相称。 听了丁乐旗的回答，王茂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这位也在观望！”孙瓦福的死，无论是对于吴昆年还是对于马前，都是猝不及防的事情。 而马前肯定也想要知道，孙瓦福之死，廖氏被抓会不会让官府察觉到什么。 “大人，看来马前比吴昆年胆子还要大上一些。”毕竟吴昆年都跑到城外去了，这位仍旧敢留在城中。 王茂平对于这话还是有些不同意见的：“相比较来说，还是吴昆年的处境更危险一些。” 廖氏是直接从房间取得消息的人。那么她极有可能知道，消息是谁留下的。尽管吴昆年去醉栖楼的时候，又用了一个身份，他那个相好，连吴昆年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一旦廖氏将这件事说出来，对于吴昆年来说，就是潜在的危险。 而马前的消息是从孙瓦福那里得到的，以孙瓦福对于廖氏的态度，应该不会告诉她，消息传递给谁。 而何路说两人消息传递的很隐秘，廖氏除非长时间的盯梢才有可能发现端倪。但显然一堆杂活的她很难做到。 所以，即使廖氏说出孙瓦福的异常，随着他的死亡，线索也大概率是断掉了。代入两人的处境，就很容易明白这两个人的选择。 “还是大人您想的细致！属下会让人盯住他们两个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丁乐旗退了下去。看来也是时候见一见这个廖氏了。 之所以过了几天的时间，王茂平都没有亲自对此人问话，就是为了保险起见。虽然他对于廖氏的遭遇深感同情，但他必须要确定廖氏没有问题。 此人只是被孙瓦福胁迫着为其做事，与张家，与吴昆年，与庄大图这三方之间，没有其他牵扯。 之前的供词中，廖氏并没有提起她替孙瓦福取得消息的事情。想来如果不开口询问的话，她是不会主动提起的。 “大人，廖氏已经带到！” 王茂平抬起头，看了看眼神仍旧有些空洞的妇人。之前脸上的血迹显然已经被擦拭过，衣服也是换过的，看起来不再是蓬头垢面。 虽然脸上的疤痕依旧显眼，嘴角仍旧青紫，但到底是不会再将人吓一跳了。 “你先下去吧！” “是！”差役听命退了下去。 第1475章 一个请求 “廖氏，是你杀死的孙瓦福？”王茂平又重新看了一眼廖氏的供词，声音低沉的开口问道。 “是，是我杀了他！”廖氏回答的很快，但眼神仍旧空洞的看着前方。 “是我杀了他！” “是我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此时廖氏虽然是在笑，但有时候笑容并不能掩盖住悲伤。 而目光终于落在了王茂平的身上，随即再次开了口：“我知道，大人您是个好官，所以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与那孙瓦福不是夫妻，也不是姘头！不想死时，顶着这样的名头。即使下地狱，也不愿意和他有什么牵扯。” “你的卖身契在醉栖楼老鸨的手中？” “大人，这些如今还重要吗？”廖氏看王茂平没有答应，而是又开始提问，眼神中闪过一抹哀伤。 “你不是不想与他有牵扯吗？那就回答本官的问题。”王茂平并不想通过眼前的这份供词，就给廖氏定罪。 “是，我从十二岁进入醉栖楼，一转眼也有三十年了啊！”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和她的请求有什么关系，但廖氏总算是愿意回答问题了。 “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王茂平是听常舟汇报过的，如今当面再问一遍，绝对不是想要揭人伤疤。 “客人划伤的！” “为什么？” “那时候，生了病，那人误认为是我不愿意服侍他……”廖氏的回答验证了老鸨的说法。 但王茂平从廖氏的神色以及说话时细微的动作来判断，对方可能是有所隐瞒。便又问了一句。 “生了什么病？” “呃，风寒！”廖氏说话时眼神向左，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是吗？可捕快听说的是奔豚啊！” 对方眼神中出现少许的慌乱，连忙改了口：“是奔豚！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直接问起了下一个问题：“醉栖楼的老鸨有没有明确的说过，将你配给孙瓦福？” “没有，只是她们就那么袖手旁观……” 回话的时候，王茂平能够发现对方眼睛中恨意。对孙瓦福的恨意，对默许的老鸨的恨意，对她每次求救都袖手旁观之人的恨意。 不过问话，自然还要继续。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当晚的事情。是那孙瓦福无故闯入你房间的吗？” “是！” “怎么闯的？拍门，推门，踹门？” “他直接将门踹开！让我给他倒水……” 接下来的说法与供词别无二致，孙瓦福嫌水烫，直接泼在廖氏的脸上，随后动起手来，拳打脚踢，还将她推向桌角，撞破额头，仍旧没有停手，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后来就有了惨剧的发生。 事情的经过，王茂平已经了解的很详细了。在醉栖楼里的人包括老鸨都默认双方是夫妻关系。 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廖氏的卖身契在老鸨的手中，对方是说的算的。想来廖氏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有之前的请求。即便是面对死亡，也不想与孙瓦福有任何牵扯。 而在王茂平看来，如果夫妻关系成立的话，对于廖氏自然极为的不利。但如果老鸨真的没有明确说过将廖氏配给孙瓦福，只是默认的话，那么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看来还得找那个老鸨“好好”谈一谈才行。 “孙瓦福这个人，平日里除了看守醉栖楼的后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活计？”将案件的细节问完，话题也该转移到传递消息上面了。 “基本上没有。” “那他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话问出口，王茂平就仔细的观察着廖氏的神情举止。 对方的头微微低下了一些，然后摇了摇。 没有？这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难不成提示的还不够明确？ “那么，他有没有强迫你，为他做什么事情？” “没有。”对方低着头，王茂平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廖氏的手指不自觉的抠动着。 自己已经提示的如此明显了，为什么对方不说呢！ “廖氏，还记得你刚才的请求吗？任何关于孙瓦福的事情，也许都是有帮助的。” “大人，对于那个人平日都做些什么，我真的不了解。”廖氏的头抬了起来，目光有一丝坚定。 “来人，将廖氏先带下去。” 看着廖氏被差役带了下去，王茂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之色。为什么廖氏没有说出，她在为孙瓦福做事，为其取房间中的消息呢？ 之前王茂平还以为只要自己发问，对方就能马上交代出来呢。从来没有想到廖氏会去隐瞒，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觉得说出来，会被官府认为是孙瓦福的同谋？可廖氏无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说出来，反而对她更为有利啊！ 因此这个可能是说不通的。 那么，难道是廖氏借着孙瓦福之手来传递消息？可是明明看起来，孙瓦福是主导的那一方。 而且廖氏身上的伤也做不了假，总不可能是在演戏。为了传递消息，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这逻辑上是根本说不通的。 这样猜测下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孙瓦福有可以威胁廖氏的东西。即使对方死了，她仍旧是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将孙瓦福让她做的事情说出来。 可，摆在王茂平面前的问题就是，廖氏到底在顾虑什么？连死都不怕的人，她还会怕什么？ “夫君还在想廖氏的事情？” 晚饭过后，王茂平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安初筠来到他身边，用手抚了抚他的眉心，有些关切的问道。 “嗯！” “夫君，廖氏的遭遇的确是太过凄惨，但——”安初筠宽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茂平打断。 “廖氏有些奇怪。” “奇怪？”这是安初筠没有想到的回答。 “没错……”王茂平将今天询问时的疑惑和妻子说了一遍，想要听一听她有什么猜测。 “是啊，廖氏到底在担心什么呢？”安初筠听完经过之后，也变得疑惑了起来。 第1476章 隐情? “夫君，你能想到什么吗？”对于廖氏为什么隐瞒，夫君想来是不会用手段去逼问。如果没有方向的话，是很难猜测的。 王茂平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想不到，孙瓦福会以什么作为要挟。不过，安初筠的提问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情来。 “廖氏在一件事情上说了谎。她脸上那道伤疤，应该是被客人伤的。说那段时间是因为生病而推脱，才惹恼了对方。这和醉栖楼老鸨的说辞是可以对的上的。” “但老鸨并没有说廖氏究竟生了什么病，而廖氏说自己是染了风寒。” “然后呢？”安初筠并没有发现哪里说谎。 “我发现她在回答的时候，有撒谎的迹象，所以便诈她说，老鸨说的病症是奔豚。” “所以，廖氏改了口？”安初筠猜测道。 “没错！廖氏在病症上撒谎有些奇怪。”只是王茂平不知道这与廖氏受到的要挟有没有关系。 “会不会是廖氏的病有些难以启齿？或者——” “或者什么？”王茂平脸上带着期待的望向妻子。 “或者她没有生病？” “那老鸨为什么要替她隐瞒？”醉栖楼的老鸨不是善茬，对廖氏的遭遇也是袖手旁观。不可能为廖氏隐瞒什么。除非，事情也涉及到了醉栖楼。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孩子！”两人很默契的同时说出了口。 “也就是说，廖氏有可能伤娠或者生过孩子。”安初筠开口说道。这两种，想来醉栖楼的老鸨，都会为廖氏称病。 “没错，而如果她生过孩子的话，我们也许就找到了廖氏的顾虑。”有了这样一个猜测，总算是让混乱的思绪，得到了暂时的平复。 安初筠看丈夫皱起的眉头松开，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人将安神汤端了过来。看着他喝下。 王茂平发现，安神汤能不能起作用，他的心情占了很大一部分。今晚，总算是没有把觉睡得断断续续。 睡的好不好，从脸色就可以看的出来。府衙的官吏们发现，今天大人的脸色比前几天要好了一些，应该不是错觉吧。 而醉栖楼的老鸨脸色可就不太好了。到底是因为命案受到了影响，生意虽然不至于一落千丈，但与之前也是无法相提并论。想要恢复从前的热闹，还需要时间。 如今一大早上，又看到捕快登门，偏偏还得赔着笑脸，老鸨别提多堵的慌了。 “哟，常捕头您今天来是还有什么没问明白吗？我们该说的可是都说了，不敢有丝毫隐瞒啊！”老鸨脸上尽显无奈与真诚，心里却恨不得将常舟和手下的差役骂个狗血喷头。 “放心，我们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老鸨有些反应不过来，咋的，就是为了上她这醉栖楼瞅一眼？有毛病吧！ “请吧！”常舟瞟了她一眼。 “去哪里？”老鸨心中一惊。 “自然是去府衙了！” 老鸨的声音立刻就提高了不少：“常捕头，您不能这样啊！我可是本本分分——” “你是想自己走呢，还是让人扶着你走？”常舟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老鸨却是闭了嘴。 早上醉栖楼附近经过的百姓并不多，但官差的身影还是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尤其身边还跟着醉栖楼的老鸨。 难不成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命案，是老鸨动的手？不得不说，这场面又给百姓们的想象力提供了新的思路与方向。 “大人！醉栖楼的老鸨柳氏带到。” 王茂平听到通报，没有抬头也没有应答。差役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直到将手上的公务处理完成，他才看了一眼立在一旁没敢发出一丝声响的柳氏。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衣着有些许艳丽，但并没有浓妆艳抹，显然自知脸上岁月的痕迹并不是多几层胭脂水粉能够遮掩的。不过，也正因为此，能够隐约看到一丝年轻时的影子。 虽然表现的诚惶诚恐，但目光却偶尔闪过一丝隐蔽的精明。 王茂平自然不会把眼前这个柳氏当成一般人，能够经营醉栖楼，肯定是有过人与精明之处。 当然，他也喜欢和精明人说话，只需点到为止就好。 “柳氏拜见知府大人！”看到王茂平头抬了起来，柳氏赶忙又行了一遍礼。 “知道本官请你过来，是为何事吗？” “知，知道，是因为命案的事情！”柳氏回答的有些紧张。但王茂平总感觉有表演的成分。 “那么，说一说孙瓦福吧！”即使常舟已经调查的很详细了。但人已经请过来，自然要听这个柳氏亲口说一说。 “大人，从哪儿说起呢？”柳氏紧张的问道，不过看知府大人没有回答，连忙自说自话：“从头，从头开说……” 其实，孙瓦福之前是醉栖楼的狎司也就是打手，之前的老鸨还在的时候，还挺受重用，年纪大了一些之后，就从狎司变成了门房。 “说说他这个人。”人生经历听起来与常舟调查的没有什么出入。 “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有些狠辣，不过年纪大了，倒是平和了不少。” “平和？”王茂平眉头挑了挑。 柳氏因为头一直稍低着，所以看不到他挑眉，但说话的语气还是能够做出判断的。 “至少在我们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孙瓦福经常对廖氏拳脚相向，这些醉栖楼中的人不知道？” “大人，妾身并没有听楼里的姑娘下人提起，所以真是不清楚啊！”柳氏脸上带着少许委屈。 当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柳氏只是一句不清楚，就已经把责任推掉了，而人家手中还有廖氏的身契。所以，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当然，如今再去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廖氏的身契在醉栖楼，那么本官想问，醉栖楼有没有把她配给孙瓦福做妻子？”这才是王茂平最关心的问题。 “柳氏，你可要仔细的回忆，如实的回答。” 第1477章 有过风声 “如果醉栖楼把人配给了孙瓦福做妻子，便拿出相应的证据来，人证或物证以供本官判断与证实。”王茂平的语气平和，但目光比之前要锐利了一些。 顶着他的目光，柳氏好像变得更局促了一些。 “这——”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柳氏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王茂平的脸色，想要判断这位大人的心思。 “其实，的确是有过风声的。因为对于孙瓦福还算是看重，所以秦妈妈之前确实提起过这件事情。” “然后呢？秦氏都对谁提过？”王茂平的心不禁一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柳氏口中的秦妈妈，就是醉栖楼上一任的老鸨。 “回大人，秦妈妈提起的时候，有两个人在场。不过，这另外一个人，已经过世了。” 王茂平明白，柳氏的言外之意，她当时就在现场。 “秦氏如今人在哪里？” “回大人，秦氏年初刚刚过世。” “她之前一直待在醉栖楼？” “不，但是，秦妈妈一直是心系醉栖楼的。” 柳氏的回答意有所指，王茂平自然是听出来了。看来，柳氏虽然成了醉栖楼的老鸨，但还是受到前任秦氏的掣肘，甚至是摆在明面上的傀儡。 心系，说白了，就是还不愿意放手，一直在留意与插手醉栖楼的事务。秦氏已经去世，眼前这位也算是摆脱了桎梏。 但，这些都不是王茂平所关心的事情。 “只是风声？有没有落下凭据？” “没有，至少妾身没有见到。”柳氏全程都是稍低着头，只有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将头抬了起来。 “你确定没有见到过？” “是，妾身没有见到过。想来当时秦妈妈也只是随口一提，孙瓦福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就当真了吧。”柳氏语气十分的肯定。 而王茂平没有漏掉她的神情和举动。 “好，本官知道了！” 听到没有继续追问，柳氏又将头低了下去。 “本官还有一件事不明。廖氏脸上那道疤，是抱恙修养时所伤，她当时生了什么病？” “据说是风寒。” “哦？你确定？”王茂平语调有少许提高。 “大人，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也许是记错了。”柳氏倒没有慌乱，却显出一丝疑虑。 “廖氏当初到底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孩子？” 柳氏有些惊讶的脱口而出：“大人您都知道了？” 王茂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大人，妾身不是有意要欺骗您！这是当时秦妈妈告诉我们的……”廖氏当年在房间里待了几个月的时间，她们又怎会猜不到呢。 只不过，秦妈妈要用风寒掩盖过去，她们也就跟着难得糊涂而已。 廖氏当年长得很漂亮，虽然算不上醉栖楼的头牌，但姿色也算是数一数二。所以身边时常围绕出手阔绰的恩客。 而当年，一个外地来的富商，出手极为阔绰，花了大笔银钱让廖氏在那段时间，只陪他一个人。 后来富商暂时离开，临走前浓情蜜意，依依不舍的对廖氏说，会回来替她赎身。只是话本上所写的故事，也许会有奇迹般的美好结尾，但现实并没有，富商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秦氏允许廖氏将孩子生下来了？”王茂平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动了恻隐之心？ “听说那富商临走之前，给了秦妈妈一笔钱，让她照看好廖氏，加之廖氏的刻意隐瞒。想来木已成舟，秦妈妈也想赌一次吧。” 柳氏撑起嘴角笑了笑，笑容中有丝嘲讽：“当年，妾身和姐妹们可都羡慕廖氏呢。” 王茂平明白，这抹嘲讽不只是对廖氏的，还有对当年柳氏自己的嘲讽。即使是在醉栖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些女子在内心深处，也渴望着有人能够改变她们的命运吧。 只不过，现实对她们更加残酷了些。 “孩子呢？” 柳氏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见过廖氏，也没有见过孩子，所以都猜测，那孩子也许生下来就死了。” 如果生下来就死了，那么也不可能成为廖氏的顾虑。而如果没死的话—— “如果孩子没有死的话，你觉得秦氏会把孩子交给谁？孙瓦福？”如果孙瓦福知道的话，那么就能够说的通了。 “应该不会。那段时间孙瓦福去接人，并不在醉栖楼。”记忆有些久远，柳氏回忆了片刻才开的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孙瓦福以孩子作为要挟，要不就是听其他人提起过。要不就是他编造的。 “那么你认为谁会知道？” “这——”柳氏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知府大人，竟然会对当年的事情如此感兴趣。 都说这位大人是明察秋毫，难不成即使与案子没有关系的事情，都想要查个水落石出？ “曾经醉栖楼有个下人姓邹，当时负责给廖氏送饭。她说不定会知道什么。” “人呢？”王茂平马上问道。 “已经不在醉栖楼。有一年生了病，秦妈妈也就放她自生自灭了。” 听到这话，王茂平的心沉了下来。看来，线索真的要断在这里了。如今，只能证明廖氏生过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开口。 “不过，楼里有人曾经说，见过一个人有些像她，在常里坊那边推车卖豆腐。”柳氏又回想起来了一些。 “还有吗？” “大人，真想不起来了！”她已经想破脑袋了。 “来人，去……”王茂平吩咐差役去常里坊那边碰碰运气。随后，目光又再次投到了柳氏的身上。 “本官还有一个问题。” “是！”柳氏已经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问题，如今真的是还有一个问题就会结束吗？ “秦氏对廖氏怎么样？” “这——”柳氏面上看起来有些为难，一副不想要说人坏话的样子。 王茂平知道这位又开始飚起了演技：“但说无妨。” “秦妈妈对廖氏一开始是很不错的，不过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总归是有所芥蒂。再后来，廖氏伤了脸，秦妈妈便让她做起了扫洒浣衣之类的杂活。” 第1478章 人找到了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当年秦妈妈觉得，廖氏身体已经恢复，是故意推脱。”柳氏回答道。 王茂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随即又问了一句： “你真的没有见过将廖氏配给孙瓦福做妻子的凭据，是吧。” “是！” “好，你可以走了！” 柳氏行礼后退了下去。 而王茂平则是轻叹了口气。廖氏在醉栖楼中的遭遇，想来就是那个前任老鸨默许的结果。 因为孩子的事情，秦氏本身就会对廖氏充满怨气。更何况，她还认为廖氏在故意拖延时间。容貌被毁之后，摇钱树变得一文不值。秦氏的怒气肯定又加深了不少。 所以，廖氏后来的遭遇极有可能是秦氏对她的惩罚。即便醉栖楼的老鸨换成了柳氏，但前任老鸨的余势还在。对方有所顾忌，自然也不可能为廖氏出头。 而当年有没有立下凭据，想来如今也只有柳氏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把柳氏叫来问话，算是验证了他和妻子的猜测。可还是要看，能否找到邹氏，能否确定当年孩子到底是死是活。 “你们这附近有没有推车卖豆腐的？” 差役得了王茂平的吩咐，很快便来到了常里坊附近，如今这边正在修路，忙活的热火朝天。 因为都是坊中的百姓聚在一起，自然让差役找到了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有啊！” “天天都推着车过来！” “他家的豆腐还挺好吃的。” 看到是官差问话，百姓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七嘴八舌的回答起来，表现得相当热情。 “卖豆腐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妇人吗？”差役确认道。 “不是，看起来二十多岁。” “你们知道什么，之前是夫妻俩卖豆腐，这几年才换成他们儿子的。” “年纪是不是差的有点儿多呀！” “人家老来得子还不行啊！” 问题突然就变成了百姓们闲聊的话题，差役刚想要打断，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吆喝声。 “豆腐，豆腐！” “今天新做的豆腐！” “哟，差爷，卖豆腐的来了！不过，这边修路，播土扬尘的，他应该不会拐到巷子里来。”百姓好心的提醒道。 两个差役相互对视了一眼，连忙快步向着巷口走去。出了巷子后，就看到一个身着粗布短褐的男子，正推着独轮车经过。 “哟，差爷，您二位买豆腐？”看到官差将自己拦了下来，陈喜杨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害怕。 “带我们去你家一趟。”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大人还等着他们复命呢。 “啊？差爷，我可是本本分分，就做点小营生而已。”如今倒是有些害怕了。 差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是和善：“就是去你家问点儿事罢了，个子不小，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看到官差如此和善，陈喜杨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犯嘀咕，但只能在前面带路。也幸好这一板豆腐快卖完了，否则就是怎么出门怎么回去的。 从居住的巷子，就能看的出来，陈喜杨家的日子过得也只是勉强温饱而已。敲门后，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妇人怀里还抱着两三岁的孩子。 “夫君，差爷怎么来了？” “问些事情，还不快去倒点儿水！” “哎，这就去！”妇人匆匆离开，怀里的小家伙，还转过头好奇的张望着。 差役被陈喜杨请进去后，也趁机打量了一下这处宅院，看起来有年头了，所以显得有些陈旧。不过院子还算是宽敞，收拾的也很干净，如今杆上还晾着做豆腐用的滤布。 “大杨啊，我听儿媳妇说差爷来了？” 此时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还没等陈喜杨解释，差役就先问出了口： “你是邹氏？” “是，我是姓邹。” 差役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应该是找对人了。 …… 这边差役已经确定，陈喜杨的母亲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而另一边柳氏也回到了醉栖楼，对着楼中偷懒说小话的下人与姑娘们，一顿输出之后，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一顿输出，算是成功的让醉栖楼的人，安心了一些。虽然柳鸨母嘴毒了些，但到底是她们的主心骨。而且与之前那位比起来，更算得上是刀子嘴豆腐心了。 而回到房间的柳氏，打开上了锁的柜子，从最底下那层，拿出来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随后翻找了起来，在某一瞬间停下，将一切恢复了原样。 “大人，邹氏已经找到！” 听见差役的汇报，王茂平还挺意外，这人找得很顺利嘛。 “让她进来吧！” “大人，她的儿子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她有儿子？”按照柳氏的说法，被醉栖楼抛弃自生自灭的时候，邹氏已经年过四十。然后又嫁人生子了？ 差役赶忙将了解到的情况，简单的汇报了一下。邹氏当时生着病，被醉栖楼的老鸨赶了出去，却命不该绝。被人捡回了家，挺了过来，然后也就留下，以夫妻相称。 因为两人都没有孩子，后来就领养了一个，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了些，但如今也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草民见过大人！” “陈喜杨，本官只是想向你的母亲打听一些事情而已，你无须担心，先下去吧。” 王茂平完全可以不让这个陈喜杨进来，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把人叫进来解释了一句。 “是！”对于知府大人的话，陈喜杨还是十分相信的，很听话的退了下去。 “邹氏，知道本官为什么找你过来吗？”看着邹氏有些紧张的立在堂中，王茂平语气尽量放的和缓。 而在听到他的问题后，邹氏小心翼翼的问道：“是醉栖楼的事情？” 她这些年日子过得平静，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么知府大人要问的，想来就是她从前待过的醉栖楼了。 “听说醉栖楼发生的事情了吗？” 邹氏摇了摇头，她家离醉栖楼很远，的确是没有听说什么。况且，她也不想与醉栖楼再扯上关系，自然不会刻意去打听。 第1479章 孩子也找到了 “廖氏，你认识吗？” “廖氏？”听了王茂平的问话，邹氏开始回忆了起来，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再次开了口： “大人说的是槿娘？” “没错，就是她。”廖氏单名一个槿字。 “大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王茂平没有回答，只是开门见山的提出了问题：“廖氏曾经生了一个孩子，你知道孩子在哪里吗？” “我，我——” “你知道！”邹氏并不是善于撒谎的人，所以，如今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就相当于告诉了王茂平答案。 邹氏长叹了一口气：“唉！当年，秦鸨母告诉槿娘生下的是死胎，实际上并非如此。她生下来的是一个壮实的男孩。” “然后呢？” “然后秦鸨母让人处置掉，我当时刚好去替槿娘抓药，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看着狎司将装着孩子的藤条篮子扔在了秽物堆。” “你怎么做的呢？” 秽物堆就是垃圾堆，会有街道司的人定期处理。但在当时，街道司的人肯定不会像如今这样，处理的及时。所以，如果邹氏没有插手的话，孩子的结局大概率已经注定。 “等狎司走后，我，我把篮子偷偷放在了养济院的门口，想给他一条生路。”而也因此，邹氏回到醉栖楼的时间晚了很多，被狠狠地鞭打了一顿，饿了两天。 “你没有告诉过廖氏？” “没有，如果让秦鸨母知道的话，我会没命的。而且，槿娘知道实情，对她也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你救了那孩子一命。”王茂平开口道。 “我只是不忍心而已。” “你还给了那孩子一个家！” 邹氏瞬间抬起头来，目光中有些不敢相信。 “陈喜杨就是廖氏的孩子吧！” 邹氏与丈夫想要收养孩子，除了从别处抱养之外，就是从养济院领养。按照年纪来推断，邹氏当时领养陈喜杨时，对方已经是半大小子。 “是！但大人，喜杨对于他的身世并不知情，只知道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养济院的门口，所以——” 既然知府大人已经知道了，她自然不会撒谎否认，但她不知道真相对于儿子来说，会不会更加残忍。 “本官明白，但廖氏应该知道真相。” “大人，槿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槿娘知道孩子还活着，所以报官寻找？可醉栖楼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她把孙瓦福杀死了。” 邹氏显然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对孙瓦福有多少了解？” “他有可能知道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吗？” “……” “……” 王茂平又接连问了一堆问题，才让邹氏退出了二堂。而邹氏离开之前提出了一个请求，想要见一见廖槿。但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因为，还不到时候。 至少要等到廖氏承认她在为孙瓦福做事之后。 不过，显然今天并不适合再见廖氏。因为对柳氏、邹氏的问话加之又处理了一堆公务，他实在是感觉有些疲乏。 回到内院之后，除了疲乏之外，头也开始疼了起来。他闺女正在院子里乱窜，空中飞的，叶子上趴的，土里拱的，各式各样的虫子，都想要逮上一遍。 偏偏人家还找到了很好的借口，美其名曰要用察微镜观察。能不能观察出来什么，王茂平不知道，但小家伙身上穿的衣服，如今肯定是妈见打了。 只是王曦年此刻还没有察觉到。 “王曦年！”安初筠的声音响起。 嗯，这下王曦年察觉到了。连忙跑到他的身后，孩子，你是不是找错守护者了！ “娘，年儿错了！年儿这就去换衣服！” 小家伙，主打的就是认错速度快，当然这也是与犯错速度成正比的。说罢，撒腿就跑。生怕下一刻就会感受到父母之爱。 咋的，难不成还不吃饭了，孩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果然，小家伙虽然躲过了挨打，却没有躲过碗中丰富的维生素以及膳食纤维，一顿饭边吃边叹气，最后落荒而逃。 “你笑什么呢？嗯？”王茂平看了看坐在餐椅上的王瑞峥。 这特制的餐椅早就已经被闺女淘汰，如今正好又派上了用场。今天的米糊配菜泥没有把王瑞峥吃睡着了，让他还挺欣慰。 “哇哇，啊啊！” 小家伙如今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看手指指向门口，该不会是在幸灾乐祸吧。 但别管是不是幸灾乐祸，孩子你的饭赶紧吃了吧。就那么小半碗，怎么就这么费劲呢！王茂平拿起勺子，手动让王瑞峥安静了下来。 讲课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这互动呢！ “儿子，来说，娘亲，爹爹！”吃过饭，王茂平寻思着，先和小家伙来一波简单的互动，但很显然没有如愿。 对方咿咿呀呀了几句，便进入了梦乡。感觉有点糟心啊。 “夫君，廖氏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王瑞峥被抱下去后，安初筠便问起了案子。 “她当年的确是生了一个孩子，如今孩子也找到了。” “真的？”安初筠显得有些欣喜，想来对廖氏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夫君，那是不是说，孙瓦福真的是在用孩子威胁廖氏？”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并不认为孙瓦福知道廖氏的孩子是否真的活着，如今在何处。” 他问过邹氏，关于孩子的事情对方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所以，孙瓦福即使从当年扔篮子的狎司嘴里，听到什么。 大概率也只知道，廖槿有过一个孩子，至于孩子是死是活，此人根本无从得知。但他却可以趁机拿捏一位母亲。 “这个孙瓦福着实太可恨了一些！夫君，此人是外族吗？”安初筠对于廖氏越同情，对于此人就越是恨得牙根直痒。 王茂平摇了摇头：“如今还查不出来。”孙瓦福的身契在醉栖楼，是醉栖楼的人，很难去查证他的身份。 但王茂平觉得此人是外族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处在吴昆年与庄大图联系的环节之中，用自己人要比用收买而来的人，更加安全。 第1480章 终于开口了 “见过大人！” 廖氏又一次被带了上来。状态和王茂平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没有什么起伏与变化。仿佛是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知道本官为什么还要让官差把你带过来吗？” 对于他的问话，廖氏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麻木的摇了摇头。 “廖氏，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随着声音落了地，廖氏的头猛的抬起，原本空洞的目光闪过震惊。 “孩子生下来后，你被之前的鸨母秦氏告知是死胎。”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人您又何必去探究。”廖氏情绪整理的很快，如今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开始她的确是震惊为什么知府大人会知道，但转念一想，当年的事情，醉栖楼里的人肯定听到过风声，甚至能够猜到内情。 所以，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大人交代出来，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不明白，如今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那么，你也接受秦氏告知的结果了吗？”王茂平并没有理会之前的话，而是继续问道。 “是。” “恐怕不是这样的吧，你心里希望你的孩子还活着。而孙瓦福也告诉你，你的孩子还活着，并且他还知道你的孩子如今在哪里。” “所以，对于他的拳脚相向，你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对于他的吩咐也是言听计从。廖氏，本官说的没错吧。”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大人您在说什么。” 廖氏万事不关心的态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慌乱了起来，用力的摇着头。 “可是，孙瓦福已经死了，你还在害怕什么，是怕他的同伙伤害你的孩子？”如果廖氏真的是因为孩子才会隐瞒她为孙瓦福做事的话，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不过，对于王茂平的问话，堂中的女子，一直在拼命的否认着。 “廖氏，孙瓦福是不可能知道孩子情况的。”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此时的廖氏情绪逐渐激动，已经忽略了礼仪。 “孙瓦福一直在骗你，用孩子利用你！他和你说的，都是谎言！这些年，你肯定发现了可疑之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王茂平试图激怒廖氏，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你胡说，他没有骗我，我的孩子还活着，还活着！” 歇斯底里的尖叫，传到了二堂外，差役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控制住有些疯狂的女子。 “都下去！” “可大人——” “下去吧！” “是！”差役退了出去。 “孙瓦福的确是骗了你，不过本官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孩子死掉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廖氏的确是因为孩子，才会听命于孙瓦福。 “什么？大人您说什么？”几近癫狂的眼神似乎是恢复了一丝理智。 “孙瓦福是怎么告诉你的？”王茂平不会现在就揭晓真相。 廖氏沉默了片刻，目光直直的投向眼前之人，试图去探究刚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开口。 “孙瓦福听钱百力说孩子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他扔到了一处巷子。被姓杨的一户人家收养。” “你相信了？” “我曾经趁出醉栖楼的时候，见过那孩子，他过得很好，长得也很结实。”成了做杂活的下人，得知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便会珍惜难得可以出门的机会。 “来人，去查一下……” 尽管知道那户姓杨的人家是孙瓦福用来欺骗廖氏的，孩子也只是年纪相仿而已。但为了让廖氏认识到，那确实是谎言。王茂平还是派人去查证。 “可本官查到的情况并非如此。” 站在堂中的廖氏听到这话变得局促难安了起来。 “当年的确是由钱百力那个狎司将孩子带了出去。只不过，并没有放在巷子里，而是放在了一处秽物堆。” “他还活着是吗？” 廖氏听说自己的孩子被放在秽物堆，眼睛瞬间就被泪水浸湿。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孙瓦福说过的话，可最终都选择了相信。 如今面对知府大人，她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却明白应该相信谁。 “据本官的查证，他还活着。不过，还是等官差回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重新说回孙瓦福，他在用孩子威胁你？” 这次廖氏终于是点了点头。 “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就要了孩子的命。” “他有没有让你做过什么？” “他，他——” “他怎么了？” “他让我去取东西。”廖氏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去哪里取？” “二楼左手尽头的房间，如今那里是霜琬姑娘的房间。” 也就是说吴昆年与他相好看起来虽然感情挺深，但起因却是因为房间吗？ “什么时候去取，在房间哪里取？” “打扫房间的时候，置物架中有个花瓶，有的时候里面就会有东西。” “你觉得是谁留下的？”王茂平继续追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霜琬姑娘有个恩客姓徐——” “他长什么样？”这个姓徐的恩客，就是吴昆年。 廖氏摇了摇头：“我都是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才会去到楼里，没有见过此人。” 如果，王茂平不知道吴昆年的话，那他现在肯定是失望的。但如今也只是随口一问。对方说不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花瓶里是什么？” “是一个很细很细的竹筒。”廖氏边说，还边用手比量了一下。 “你没有打开看过？” “没有，竹筒用纸张与火漆封口，我不敢打开。” “把东西给到孙瓦福后，你知道他又将东西传给谁了吗？” 廖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所以，廖氏在整个消息传递的过程中，也只是参与了这么多而已。但也算是为他们解了惑，知道吴昆年将消息放在了哪里。 “廖氏，你觉得孙瓦福在为谁传递消息？他在为谁做事？” 王茂平还是想从廖氏这里，得到一些他们还没能掌握的情况，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想碰一碰运气。 第1481章 意外发现 “孙瓦福在喝醉之后，会变得很暴躁，偶尔说的话，是我听不懂的。” “听不懂的？” “不过，就一两个字那么短，我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那你觉得他说的是哪里的话？”王茂平确认道。 “我不知道，但也许是外族？”廖氏虽然听不懂，但这里毕竟是肇原府，离边关那么近，心里也不是没有猜测过。 “那，孙瓦福醉酒后都说过什么话？” 在清醒的状态下，此人是不会露出马脚，也不会向廖氏透露什么信息的。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醉酒之后了。不过，对于廖氏来说，这应该算是不愿意回忆的噩梦吧。 “其实，他醉酒后很少说话，只是对着我拳打脚踢，有时还会用布堵住我的嘴。防止我叫出声音。” 果然回忆对于廖氏来说，是痛苦的，不仅面色惊恐，声音颤抖，双臂也不自觉环在身前。 “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王茂平虽然想获得更多的消息，但看到廖氏如今的状态，也有些于心不忍。 说白了，孙瓦福也只是一个负责传递消息的。与吴昆年以及后来锁定的庄大图相比，就是一个小虾米，那么，收获的消息，大概率价值不高。 实在是不值得，让可怜的女子重复回忆痛苦的日子。 “有一次，他特别的生气，整个人也是醉醺醺的。手里拿着鞭子，便冲了进来。”廖氏脸上的惊恐又加深了一些，不过还是强迫自己回忆着。 “他先是用鞭子抽打我，觉得不解气，便一脚踩在我的背上，将我踢向旁边。我撞在椅子上，感觉一阵剧痛……” 王茂平在一旁听着，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孙瓦福就这么死掉，真的是太便宜他了一些。 “我的头撞在了床柱上，感觉眼睛很沉，听到他说，他说凭什么？”廖氏闭着眼睛，仿佛是又回到了当时，尽管很害怕，但却拼命的想着。 “凭什么？” “嗯，凭什么有的人可以去燕蓟，他却要在这个破地方，当一个狎司，当一个看门的。” 燕蓟就是京城，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王茂平的心头一沉。但他并没有去追问，如今廖氏显然已经陷入到回忆之中，他不能打扰，只能把思绪压下来，等待着下文。 “凭什么，他能够成为血金人，看看那些人，拥有血金佩后的样子！” “他笑的很疯狂，还拿出了一个东西仔细的打量，随后摔在了地上。再后来，我就晕了过去。” “你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看廖氏还在回忆之中，王茂平连忙用语言引导她。 “好像是圆圆的东西。”显然如今廖氏的记忆有些模糊。 圆圆的？ “是玉佩吗？” “不，那东西没有碎，只是在地上弹了两下，完好无损。不过声音很清脆。” 不是玉的，清脆且回弹，所以很可能也不是金子做的。 “是铜的？”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让廖氏的记忆加深一些才行。 “好像是，上面还有花纹，不过我实在看不清了。”廖氏眼睛睁开，看来是已经到了极限。 “你醒来的时候，那东西还在吗？” 廖氏摇了摇头：“大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对于她来说，当时没有醒来的话，或许是一种解脱。 或者像处置其他人一样，把她丢出醉栖楼，任她自生自灭，即使是暴尸街头也好。却没有想到，她离开醉栖楼的方法是这样的。 “如果，那个铜牌还在的话，你认为会在哪里？”孙瓦福的随身物品中，并没有与廖氏描述相似的东西，可见不是随身携带。 “孙瓦福基本上都待在门房中，所以如果不在身上的话，应该会放在那里吧。” 刚想继续问下去，差役通报后，走了进来。 “大人！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 王茂平面色很平静，但立在堂中的廖氏，手却已经紧张的攥了起来。指甲都陷在了肉中。 “那户杨姓人家的孩子，的确是收养的，但却是从怀顺县抱养过来的，是远房亲戚邻居家的孩子，还有凭证在手。”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差役退了下去。 “原来，那个畜生真的一直在骗我！” 廖氏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他没有办法去描述。但从说的话中，就能够知道，廖氏心里一直是有怀疑的。 “你的孩子被人送去了养济院，后来又被人收养，如今已经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呜～呜～！”廖氏用手捂着脸，从指缝中传出压抑的哭声。 “你想知道是谁收养了你的孩子吗？想见见他吗？”等到眼前之人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王茂平才开口问道。 廖氏脸上满是纠结之色，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不用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对于她的选择，王茂平也只能是一声叹息，让差役将人带了下去。 随后又把常舟叫了进来，让他将孙瓦福平日所待的门房，从头到尾再检查一遍。不要有丝毫遗漏的地方。 对于从廖氏口中所得到的消息，他还要整理一下才行。但显然，现在他是没有时间的。 而对于知府大人的命令，常舟自然是言听计从，再次带人去到了醉栖楼。 既然大人怀疑孙瓦福藏了东西，那肯定是藏了啊！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而已。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挖出点儿东西出来，要不然，跟大人没法交代！ 而醉栖楼的老鸨，看到官差再次登门，真的是已经欲哭无泪了。该不会又要让她去府衙吧。 嗯？是来拆房子的吗？总不会在挖老鼠洞吧。行吧，这守门的房子，她不要了，还不如扒了重建呢！ “头！这有个盒子！”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将桌下的石板撬起，还真是有所发现。 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银子，虽然都是碎银，但这么多碎银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啊。 “好家伙，这醉栖楼看门的工钱都这么高吗？”一个差役情不自禁的说道。 “还不继续找！”常舟瞪了一眼凑过来的差役，训斥道。 第1482章 地位差别 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准备起身回内院。长时间伏在桌案上，感觉脑袋都比以前重了很多。 回去后，得让媳妇帮自己活动一下脖子了。虽然嘎嘣两下有点吓人，但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 “大人！” 王茂平这边刚起身，常舟便来到了二堂，他只能无奈的又坐在了椅子上。 “可有发现？”虽然是这么问，但他已经看到了捕快手里的东西。 “是，在铺地的石板下，发现了一个盒子。”常舟说罢，将盒子呈到了桌案之上。 打开，一堆碎银落入了王茂平的眼中，往下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其他收获。 “你先下去吧！” “是！”常舟恭敬的退了下去。 二堂就只剩下王茂平自己，他这才将碎银都倒了出来。这些碎银，加在一起也有上百两。但肯定是不能够让他动心。 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发现盒子的底部稍厚了一些。而不出他所料，果然有一个夹层。将东西拿出来，是一个近乎圆形的铜牌。 王茂平将它揣到怀里。随后把盒子恢复原样，离开了二堂。 “爹爹！” 脚刚迈入内院，就看到王曦年的身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并不是妈见打的状态，今天应该是“相对”老实的一天。 不过，这又是拽着自己去哪里？一天天读书练武都不能让你安分下来吗？王茂平有些无奈的跟着，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力气好像又增加了。 该不会又准备让自己陪她抓蚂螂吧！那是益虫。 “爹爹。你看！壮实的菊花要开花了！” 王茂平听到闺女的形容嘴角抽了抽。抬头望了过去，如今的植株已经长到了一人高，最上面也都有了花苞。 好久没有来园子了，没想到这四棵“壮实的菊花”长的还挺快。不对，是时间过得太快啊！突然还生出了一丝忧伤。 “爹爹，这里有四个花苞，年儿能不能——” “不能！” “可是——” “没有可是！”一听就知道小家伙要打什么主意。话说园子里开的花，哪个没有被闺女摧残过。 见花开的漂亮，往花瓶里插也就罢了，还非得往脑袋上带。如今还想打他瓜子儿的主意，那怎么能行。 “王曦年，为父再说一遍，不准打这花的主意。否则，每天加十首诗，两篇大字。练武的时间也要再多半个时辰，直到它明年再开花。明白吗？” 不把惩罚说清楚，看起来小家伙总想要心存侥幸啊！ “哦！” “哦是什么意思？”王茂平瞟了闺女一眼。 “年儿知道了！”小家伙垂头丧气的说道。 看样子是听进去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茂平还是和媳妇提了一嘴。毕竟那不是一朵花，那是明年的数百朵花。是他早日实现五香瓜子自由的希望。 安初筠自然了解闺女是什么性子，因此同样强调了一遍她的惩罚。 让小家伙晚饭吃的都有些气鼓鼓的，当然，少吃是不可能少吃的，甚至认为露出无齿笑容的王瑞峥有嘲笑她的嫌疑。将人家的肉糊两口解决。 “啊，啊，哇，哇！” 王曦年跑步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吃完肉糊马上就溜出了膳厅。出了门，还不忘喊上一句“不好吃，没放盐！”而王瑞峥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指着罪魁祸首，爆发出魔音贯耳。 饭被抢了，你知道傻眼了。是谁刚才吃饭磨磨蹭蹭，恨不得一刻钟吃上一口的。这肉糊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对于小家伙的哭声，两口子象征性的给予了安慰。虽然闺女抢饭碗的确是不对，但退一万步讲，儿子也是有错处的，算是买个记性。 瞧瞧，这回蛋羹吃的多香！ “夫君，你在看什么？” 吃过晚饭之后，王茂平拿出了那块铜牌，对着烛光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安初筠则是好奇的坐到他的身边。 “初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眼熟？”安初筠将东西接了过来，作为铜牌来讲，算是精致。至于眼熟，好像也真有一些。于是连忙起身将精心收藏起来的盒子，拿了过来。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块金腰佩，与如今这块铜牌摆在一起，显得前者黯淡无光。不过，相似之处，也就马上映入眼帘。 之前觉得是铜牌，如今这样一对比，才发现，叫铜佩更为合适。边缘也雕刻着纹饰，虽然不像金腰佩那样是镂空的，但纹饰却是形状相同的鹿角纹。 “夫君，这铜佩是哪里得来的？” “孙瓦福！” “所以，这应该算是孙瓦福的身份凭证了？可是为什么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呢？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吗？”之前兴运轿铺的那些人，好像并没有身份凭证。 王茂平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一看？” 听到这话，安初筠知道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连忙又仔细的端详了起来。铜佩与金腰佩相比，要寒酸了不少。 不仅工艺上简单了很多，上面也没有宝石点缀，只有中间那颗绿松石，能增添一抹亮色。 “绿松石的位置？”安初筠终于发现了异常。 王茂平点头给予肯定。 金腰佩上绿松石的位置是在最外圈，而金腰佩由大小两块组成。无论是大块，还是小块，最中间都镶嵌着天珠，天珠周围以玛瑙做点缀，再然后是绿松石。 所以由里而外分别是天珠，玛瑙，绿松石。 “夫君，你说会不会还有银腰佩的存在，中间嵌以玛瑙？” “很有可能。”王茂平有同样的想法。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猜测金腰佩象征着地位和身份是正确的，只是还不够全面。 如今对比金腰佩和铜佩，能够直观感受到腰佩所有者身份上的差距。 那么，无疑也表明，吴昆年与孙瓦福，在地位上有着悬殊的差别。 安初筠此刻也想起一件事来：“夫君，吴昆年与孙瓦福两人之间，除了传递消息外，是不是还存在什么其他关联？或者是同一家族的人？” 第1483章 太看得起自己 “我觉得不会！”王茂平明白妻子的意思。觉得吴昆年与孙瓦福，一个拥有金佩，一个拥有铜佩。也许会存在某种亲缘上的联系也说不定。 但，从他了解到的吴昆年的反应来看，二者之间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关联。而且消息传递的路线如此隐秘，参与进来的人彼此之间，本身并不相识，安全性才能更高一些。 “那这个配饰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拥有的呢？”安初筠陷入到了疑惑之中。根据功劳？还是根据家族？ 王茂平刚想对妻子说起，廖氏提到的一些信息。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他也只能停止了话题，起身去开门，随后去到了书房之中。 “大人，吴昆年如今还没有返回到宅院之中。不过，那个送柴人马前已经离开府城，想来是去给庄大图送信了。” “看来，马前是觉得风头已过。”王茂平开口道。 几天过去，马前都没有被官差找上门，想来此人判断，孙瓦福传递消息的事情，没有被官府知晓。那么，要做的就是赶快将孙瓦福的死，告诉庄大图。 “丁护卫来的正好，本官询问廖氏的时候，得到一些消息，刚好对你们说一说。” 冯瑞：为什么今天负责暗中守卫的是自己啊！ 王茂平先是把铜佩拿了出来。果然，几个护卫也发现了端倪。甚至后来也问出了与安初筠一样的问题。 吴昆年是不是与孙瓦福存在某种亲缘关系。不过，没有等王茂平开口，就被丁乐旗否定了。 “孙瓦福一次醉酒后，提到‘凭什么有的人，只能当狎司，当看门的，有的人却可以去燕蓟。”王茂平开始说起了廖氏提到的信息。 “有外族人在京城！”张卫的话，脱口而出。 “而且此人与孙瓦福还有些关系。”丁乐旗紧接着说道。“有的人”肯定是一个特定之人，而且深受孙瓦福嫉妒。 王茂平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没错。而且廖氏的话中还提到了血金人和血金佩。” “血金人，血金佩？”这又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凭什么，他，能够成为血金人，看看，那些人，能拥有血金佩后的样子！”王茂平将廖氏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时将“他”与“那些人”的读音加重。 “他”应该就是能去到京城的人，也是让孙瓦福满心嫉妒甚至是愤恨的人。而“那些人”指的是谁呢。 他成为血金人，那些人拥有血金佩。这二者之间的联系是怎么样的。是“他”成为血金人，“那些人”就可以拥有血金佩了吗？ 如果是这种因果关系，“他”与“那些人”就应该是一家人。家族因为某个人得到血金佩，而孙瓦福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应该是家族中，毫不起眼，不被重视的角色。 “大人，这血金人是做什么的？血金佩说的会是金腰佩吗？”相比于王茂平，几个护卫更关心血金人和血金佩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又是张卫率先一步开了口。 “本官也觉得血金佩指的就是金腰佩，只是如今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成了血金人，家族就可以拥有血金佩。如果是的话——” “那么吴昆年的金腰佩，孙瓦福的铜佩有可能就是这么得来的。”贺成总结道。 “没错，至于血金人嘛——”王茂平沉思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凭借着已掌握的信息，让他猜出来是做什么的，那肯定有些异想天开，不过： “京城很有可能就有血金人的存在。” 王茂平倾向于孙瓦福话中，出现的“有些人”“他”这两个代词代指的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仅在京城，还成了血金人。只是不清楚是先成为的血金人还是先去到的京城。 “大人，血金人是不是外族埋在京城的钉子？”张卫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茂平叹息了一声：“也许不只是埋在京城的钉子。” 外族一直对孟朝虎视眈眈，他们在京城安插眼线、钉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京城那么多人口，混入外族细作，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从如今掌握的情况来推测，血金人的地位很高，那么他们的危险性也就更大。作为细作，他们也许会很容易接触到王公大臣，甚至是皇家之人。 而他话中的意思，几个护卫自然也知道，心中有些憋闷。他们也明白细作是不可避免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实际听到风声，是另外一回事。 “扫壁人，缝针人，如今又冒出来一个血金人，傲鲁部的花样倒是没少搞！着实是太可恨了一些！”张卫有些憋屈的说道。 “血金人可不是傲鲁部能搞出来的。”对于这句话，王茂平并不赞同：“张护卫可别忘了严定怀。他的那块腰佩，上面可是树纹。而他极有可能是土孛默部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说，血金人也许外族各部都有参与进来？可他们真的不会各怀异心吗？””张卫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可在他们眼中，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外族虽然分解成各部，但其中肯定还有连接的纽带，也许血金人就是其中一条。虽然各部暗中会较劲，争夺，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觊觎着孟朝。 “那大人，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血金人找出来？”贺成今天一直很沉默，此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虽然他也知道这很难做到，但大人万一可以呢。 王茂平有些无语，这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他哪里会有什么办法。看着几个人都投来了目光，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倒是为一件本官困惑的事情，提供了新的可能。” “什么困惑？”异口同声，总是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本官之前一直在想，太子殿下调查边军的消息，外族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的意思是说，也许通过血金人？” “如今京城有血金人的存在，那么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而那也意味着一件事——” “意味着什么？”几个人再次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第1484章 所以更乱了? “意味着，谋害太子殿下的幕后主使可能认识所谓的血金人。如果能够找到幕后主使，没准就能够揪出血金人。”王茂平开口道。 虽然理论上有这种可能性，但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还没有办法揪出这个幕后主使！ 而想从外族内部入手去查找血金人，也很难实现。外族部落中，如果出现陌生的面孔，那是铁定被怀疑的。所以往外族安插钉子，他是没有这个本事。 唉，内行司的掌事魏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要不然倒是可以向他打探一番。毕竟，内行司在傲鲁部肯定是有内应的。 如今得到的消息，让本就凌乱的线索与关系，变得更凌乱了是怎么回事。 而不只是王茂平感觉凌乱，几个护卫更觉得脑袋有些不太够用，于是果断放弃了思考。反正有大人在，应该也不用他们动脑吧！ 护卫们决定无条件相信王茂平，而王茂平则是决定摆烂。不，是暂时“合理搁置”，反正如今即使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血金人的事情，被他暂时抛之脑后。但廖氏的案子，也该有个结果了。既然已经调查清楚，凶手也已经确认，接下来就是要过堂了。 面对着如今的律例，等待廖氏的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廖氏看起来，已经将死亡看开，但是说实话，王茂平并没有。 对于升公堂，百姓们向来捧场。能在公堂后亲眼看一看鸭栉蚖的样子，更是吸引了一些百姓过来，尤其是当肇原展外，仿鸭栉蚖的骨架立起来后。 百姓们都想要知道，那高大而有些骇人的木质骨架与实物到底有没有差别，是不是在照猫画虎。 所以，虽然不是什么私贩货物那样的大案，但还是吸引了不少有时间的百姓过来。 “听说，这案子发生在醉栖楼呢！” “醉栖楼是哪儿？” “醉栖楼你都不知道，那是咱们府城有名的青楼！当然，我没有去过啊！”总有些已经听到传闻的百姓，成为围观人群的焦点。 “我也听说了，死的是那里的门房，被他相好给弄死的。” “啧啧，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他那个相好，之前也是楼里的姑娘，……” 值堂役还没有到来之前，已经是各种传言满天飞。而由于事情发生在青楼，更让围观的人群讨论的言辞中夹带着鄙夷。 在惊堂木响起，廖氏被带上来时，人群中不乏指指点点与嘘声。而廖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安静的来到堂中。 “啧啧，这女子心肠这么狠啊！” “连相好的都杀了？” “哟，那青楼女子哪里会讲什么情义？” “肃静！” 围观的人群马上安静了下来。感觉今天的惊堂木好像比以往更响了一些。 “廖氏，你在醉栖楼后院的房间中，用剪子捅伤孙瓦福，并致其死亡，当时情形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当天……”廖氏在公堂之上，叙述着当天发生的事情。 围观百姓的目光与态度，随着廖氏的话，发生了转变。这和他们刚才听到的传言并不一样。眼前跪在公堂上的女子，好像有些可怜啊。 “那个孙瓦福也太狠了一些，廖氏如果不反抗的话，岂不是没命了？” “对女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大打出手，真不是个东西！” “是啊，这两人真的是相好的？不像是有情，倒像是有仇啊！” “啪！”惊堂木的响声，再次打断了百姓们的窃窃私语，王茂平的声音响起。 “廖氏，本官问你，你与死者可有私情，可有暗通款曲？” “大人，绝对没有。”廖氏语气坚决的否认道。 听到回答之后，王茂平命人将醉栖楼的老鸨带了上来。 “柳氏，本官问你，醉栖楼可有将廖氏配给死者孙瓦福的凭证？”即使之前询问过，但在这公堂之上，还是要重复一遍，将事情板上钉钉。 “回大人，没有！” 这点是廖氏最为期望的，也是王茂平最为看重的，这点确定下来，那么廖氏的案子，就不符合妻殴夫的罪罚。因为按照此罪罚，就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廖氏，本官再问你，孙瓦福是第一次对你进行殴打吗？” “……” 廖氏所诉说的悲惨遭遇，让围观的百姓认识到，堂中瘦弱的女子，是彻彻底底的苦命之人，如今已经伤痕累累。 此刻七嘴八舌的言语中已经尽是对孙瓦福的声讨与责骂，甚至逐渐变成了咒骂，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即使个别人，不这么认为，但面对这样的声势，也灰溜溜的不敢出声。 而王茂平这次并没有马上让公堂外安静下来。那些话语对于廖氏，哪怕能有一丝慰藉，也是好的。 “肃静！”惊堂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廖氏，你可认罪？” “认罪！” “廖氏刺伤醉栖楼门房孙瓦福致使其死亡，证据确凿，然乃死者无故闯其房间，并拳脚相向，伤其体肤，廖氏无故被殴，乃属理直。” “且死者扼其颈，致其命悬一线，反击以自救，乃属情势所迫。故，酌量情节，判绞监候。” 这个结果显然是廖氏所没有想到的。因此惊讶的抬起头来。 “将人压下去！” “退堂！” 王茂平离开公堂，百姓们却还没有离开。有些手里挎着篮子的，并不知道今天带过来的烂菜叶与鸡蛋壳，该冲着谁扔。 这么热的天，肯定是留不到下次升公堂，也只能扔到秽物桶！啧，早知道不攒好了。 “绞监候是什么意思？”有的百姓对于结果，还没有搞明白。 “就是先不施绞刑，等待朝廷朝审。” “那不还是得死嘛？”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这绞监候也许会死，也许不会死。” “哟，那是怎么个也许法啊？” 碰到有刨根问底习惯的人，还真是有些难办。也幸好官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百姓们的交谈。一个个都排好了队，准备去亲眼看一看那副鸭栉蚖的骨架。 第1485章 真相还是要面对面说出来 对于廖氏的罪罚，不仅百姓们有些蒙圈，府衙的官吏们也很意外。毕竟，案件清晰明了，罪罚依律也十分明确。只是没有想到，大人没有判绞刑，而是判了绞监候。 不过，大人向来心慈而闵人之苦，这么一想，结果好像也没有那么出乎意料了。 “大人！”王茂平刚回到二堂，拿起茶杯抿了两口茶水，差役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 “邹氏想要见廖氏一面。” “那就让她去吧。” 想来邹氏今天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之前她想要见廖氏一面，就被王茂平以时候未到，暂时拒绝。 如今公堂已经结束，两个人一个是生母，一个是养母，也是时候见上一面了。而王茂平之前，并没有告诉廖氏收养她孩子的是她所熟识的人。 有些真相还是面对面说出来的好。 “是！”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但肇原府衙的大牢，却仍旧让人感到阴冷憋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随着狱卒走下台阶之后，挎着篮子的邹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昏黄的长廊，周围的一间间牢房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让邹氏跟紧了狱卒的脚步。 “就是这里了，有什么话快点说！”狱卒嘱咐了一句，随后返回了有些通风的台阶处，感觉那股憋闷，好像少了一些。 邹氏往牢房里望了望，一片黑暗中，似乎能够辨别出一团黑影，蜷缩在角落。 “槿娘，槿娘！” 声音并不大，这个称呼廖槿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于是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拄着墙壁站了起来，从黑暗中走出。双手握着栏杆，打量着外面的人。 “槿娘，你不认识我了？” “紫桑姐？你还活着？”廖槿虽然还有些不太确定，但声音却提高了不少，还带着一丝惊喜。 “是，是我！我还活着！”看到对方认出了自己，邹氏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活着真的是太好了，如今住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在醉栖楼的时候，紫桑对她颇为照顾，如今见到旧人，总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邹氏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能让话家常耽误了时间。左右看了看，放低了声音： “槿娘，你的儿子很好，千万不要担心。” “你说什么？”廖槿有些猝不及防的抬高了声调。 “嘘！”邹氏赶忙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她小声一些，随后才开了口：“当年……” 等到邹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之后，廖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已经泪流满面：“紫桑姐，谢谢你，谢谢你。” 她清楚的记得，当年醒来得知生下死胎时撕心裂肺的痛苦，沉浸在悲伤中的她，对于紫桑被罚差点丢了半条命的消息，没有给予半点反应。 而真相却是紫桑的满身伤痕，换来了自己孩子的生机。在死里逃生了之后，还收养了他。这样的恩情，她这辈子真的没有办法去还了。 “紫桑姐，下辈子，廖槿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邹氏手伸进栏杆，将她拽了起来，随后继续开了口： “我将真相告诉你，并不是要什么报答，而是因为你是喜杨的亲生母亲，你应该知道。”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她也是当娘的人，能够对廖槿的痛苦感同身受。 “喜杨？” “嗯，我和当家的在春天的时候将他从养济院接了出来，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杨树发了芽，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提起儿子，邹氏脸上带着笑意。 “喜杨，真是个好名字啊！”廖槿将名字记在了心里。 “槿娘，喜杨一直都知道，我和当家的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所以，你想不想——” 虽然邹氏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廖槿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于是用力摇了摇头“永远不要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可——” “答应我！”她的身份带给儿子的也只有伤害而已。 “好！”邹氏点了点头。其实如果她是眼前之人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看到她答应，廖槿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那，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不相认，还不能相见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虽然是绞监候，但到底能不能保下性命，谁也不知道。而即使能够逃过一死，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也可想而知。 所以邹氏并不想让她抱着遗憾去面对以后。 “不用了！我不想以这个样子见到他。紫桑姐，和我说说喜杨吧！” 即使不相认，她也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以囚犯的身份，去见她的孩子。 “好，喜杨那孩子……” “赶紧出去吧！快点！”狱卒的催促声从长廊的尽头响起。 邹氏赶忙将篮子中的碗筷端出来，顺着栏杆递了过去：“槿娘，今天这豆腐是喜杨跟他媳妇一起做的，你尝尝，尝尝！” “快点，别磨蹭了！” “哎，来了，来了！”邹氏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赶忙挎起篮子，快步走了出去。 而牢房中的廖槿则是捧着盛满饭菜的碗，大口吃了起来，泪水不断地顺着眼角滑落。 这样已经很好了，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过着平静的日子。像她暗无天日的人生中，偶尔会做的美梦。 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即使不见面也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廖槿渐渐地睡了过去。 “夫君，廖氏被判绞监候？”散值刚回到内院，就听妻子开启了话题，显然也听说了过堂的结果。 “嗯！廖氏需要等待的就是卷宗上呈到朝廷。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吧。”王茂平开口道。 “可，这案子也许还没有到刑部，就会被返回重审。” 安初筠知道，丈夫对于廖氏充满同情，所以也猜到了今天这个结果。但廖氏的结局，并不是丈夫能够说的算的。先不说朝廷会不会网开一面，就是按察司这一层，还不知道能否顺利通过。 第1486章 举人们到了 “即使，返回重新拟罪又如何，我给出的结果是不会变的，最终还是要上呈到刑部。”按察司即使将案子打回来，他也会维持原样的再送呈上去。 “可朝审的结果？” “朝廷会网开一面的。”王茂平肯定的说道。 “但朝廷的大赦已经过去。” 今年是太后的八十寿辰，也是皇上的六十寿辰，因为会试的正科就在今年，所以没有加开恩科，但皇上难得大赦天下。除了十恶不赦的罪犯，其余的都在赦免之列。 可如今廖氏却没有能赶上。 “我知道，可是廖氏罪不至死。” 安初筠听到丈夫的话，有些无奈：“夫君到底想到什么了？”仅依靠这句话，朝廷可未必会网开一面。 “我希望，廖氏因罪不至死被减罪。” 夫君为什么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别忘了孙瓦福的身份。” “夫君是想揭穿孙瓦福外族的身份？可是，如今我们还没有证据。况且就这样打草惊蛇会不会得不偿失？” 王茂平摇了摇头：“我在想，如果圣上知道的话，会不会网开一面。” 如今庄大图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的确是不能轻举妄动。但他可以写密疏啊，新出现的血金人还是值得他写一份密疏的。 而孙瓦福的身份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之前的那些猜测，也没有佐证。所以，如果在密疏上提及这个案子，皇上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但，他希望，廖氏的案子，并不是因为孙瓦福的身份而被网开一面。因为像廖氏这样的苦命人有不少。 “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安初筠突然理解了刚才丈夫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做官如今已有六年的时间，却从来没有碰到一件妻自告的案子，如果是因为肇原府与阜安州的夫妻都伉俪情深，鸾凤和鸣那该有多好。”王茂平有些自嘲的说道。 原因他是知道的，不过想要改变，却绝非易事。廖氏是个可怜人，可和她处在相似境况的人又有多少呢。 “夫君打算怎么办？”安初筠觉得夫君为百姓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但显然夫君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能怎么办呢？如果能够让那些人认识到一味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只能是得寸进尺，能够勇敢的站出来就好了。” 可是说的容易，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认识得到呢。而即使认识到了，那些人委曲求全，有的时候不只是为了自己。 “夫君，我想买一处院子！”安初筠突然说道。 “哦？”王茂平隐约猜到了妻子的想法。 “我希望给，想解脱却没有后路的苦命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安身之处。” 安初筠牵起丈夫的手，她想要为丈夫做些什么，也想为那些忍受暴行的苦命人建一个庇护之处。 “初筠的想法很好，你不仅是我的妻子，是朝廷敕封的宜人，也是能帮助她们的人。但一个人的努力，终归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夫君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只有庇护所，显然还是不够的……” 有些时候，官府能够做得不多，就需要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显然自己的妻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在王茂平的滔滔不绝之中，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三更。绝大部分的百姓已经进入到了睡梦之中。醉栖楼的丝竹管弦之音也渐渐停止。由喧嚣变得安静。 柳氏坐在房间之中，又看了一眼纸张上面的字迹“……于启元……将廖槿许配给孙瓦福为妻……”将纸凑近烛台，看着上面的字迹被火光吞噬，变成灰烬。 “鸨母，又有客人醉酒闹起来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真是没用！”柳氏起身，怒气冲冲的向着门外走去。 …… 对于热爱八卦的肇原府百姓来说，消息和传言流传的速度很快。只过了一两天的时间，已经有不少百姓听说了公堂上审问的案子。 而这次百姓们都一边倒的对于廖氏给予了同情，对死者孙瓦福进行唾弃。当然，有极少数人，是不高兴的。 可即使不高兴，也只能忍在心里，没有胆量表现出来。毕竟有的时候吐沫星子的杀伤力还是相当大的。 “哟，这又贴告示了，这次怎么这么多字啊，我有点头晕。” “你又不识字，你晕什么！” 百姓们照例围了上去，等待着差役的解答。 而此时，十几个身着圆领袍，头戴方巾的身影跨着高头大马，进入到了府城之中。 “终于是到了。这肇原府虽然与咱们叙宁府为邻，却从来没有来过。”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咳！” 领头的男子年纪要大上一些，此时咳嗽了一声，止住了众人的话头。到了人家的地界，出言可不应如此的直白。 “各位仁兄，在下可是在此恭候多时了！”不远处一个男子信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闲达兄！” 一行人看到男子的身影，也是下马见礼。他们都是今年参加会试落第的举人，在京城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见过的。 这个范清川能言善道，为人也热情，所以虽然不是出自同一府，但对于此人，他们都还有印象。 “各位仁兄，一路鞍马劳顿，先去客栈稍事休息如何？” “全凭闲达兄做主！” “那就这边请！”范清川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在前面带路。 这些虽然都是举人，但并没有官职，自然由肇原府的举人迎接最为合适。于是齐烁便选了一个能说会道，年纪也不算大的年轻举子来迎接。 客栈离得不是很远，所以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对于这么多举人能够入住，客栈的掌柜那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争取过来的。这么多举人住过，他们客栈肯定能沾到文气，等到了县试，府试的时候，生意肯定会好的不得了！ “各位可否要稍事休整？” “也好！” “那下午，如果有想逛一逛肇原府城的，在下作陪如何？” “多谢闲达兄了！” 第1487章 必有所获? “闲达兄，那告示墙边倒是围了不少百姓。不如去看看如何。” 从叙宁府来的举子，倒也有心想要看看这肇原府城，是否有所不同。所以在避过日头相对烈的晌午，大部分举子都跟着范清川走出了客栈。 在叙宁府听说过王茂平的名字很正常，但他们都是参加过会试，到过京城的人。没有想到，在京城仍旧可以听到王茂平的名字。 能够以二甲第二名成为那一科最为亮眼的存在，对于王茂平，对于他治下的肇原府，这些举子自然是好奇的。 而除了干净的街道之外，首先引起他们注意的就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告示墙。不得不说，肇原府的告示墙，看起来可是要宽大不少。 当然，重要的是，围了这么多人，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热闹他们还是想要凑一凑的。 可一个个都是举人，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往人群里挤，就有些考验眼力了。所幸，看人群聚的够多，差役敲了敲铜锣，开了口： “上个月，各坊的评分排名如下……，而从这个月开始，评分做出一些调整，你们要仔细听好……” “这第二件事，是吏员会对刑律中夫殴妻妾以及妻妾殴夫的律例进行详解，每坊两天，过后会有考察，结果计入各坊评分。” “并对考察不合格的人家，进行再次讲解。对其坊，进行扣分，如果，再不过，则由知府大人亲自讲解。 “这第三件事……” 差役对于告示一件一件的进行着讲解，虽然今天的告示有些冗长，但百姓们听的还是颇为认真。 “闲达兄，这评分有何用？”告示上的内容，举人们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但是对于评分，他们却是一头雾水。 “评分自然是用作赏罚。” 范清川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只是两年多的时间，但不说别的方面，各坊的环境就已经改善了不少。 “评分高的话，会赏什么？” “嗯，是情况而定，但对于一些坊来说，如今评分可是相当重要的。如果半年的积分能够排在第一的话，坊中的道路就能够进行铺设。” “铺路？”举人们有些惊讶，这确实是他们没想到的，因此又确认了一下：“官府出钱？” “官府出料，百姓出力！” 虽然范清川所居住的坊并不用铺路。可不得不说，这种事情，跟外人提起，还是相当与有荣焉的。 “那也是大手笔啊！”举人中最为年轻的吴焕骐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其他人也随之点了点头，跟着附和了两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 “肇原府还为百姓讲解律例？” “嗯，多了解一些，百姓在遇到事情时，也会三思而后行。” “官府也不只会派人讲解律例，突发情况的处置，常见病症的防预，还有百姓生活中能用得到的方法，都会不定期的派人去讲解。知府大人说过，多学一些，总归是有好处的。” 一行人听着范清川的话，嘴里说着原来如此，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这些看似都是小事，可就是这些小事，这里的府衙都不会放过。而肇原府就在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中，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他们能够成为举人，自然是有布衣成官的期望，满怀豪情，畅想有一天可以成就经天纬地的功绩，平步青云，名满天下。 会试的落第，除了让他们沮丧之外，还会生出些许怀才不遇之感。 可是如今想来，横在他们与官位之间的，不只是会试，还有踌躇满志与现实所相隔的距离。 他们幻想的功绩中从来没有水滴石穿，积水成渊的小事。如今，就这么摆在面前。 “知府大人总说，丝发之事虽小，亦能盘弯成岭，于民千斤矣。”范清川能够看出告示墙带给叙宁府这群人的触动，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说普通的百姓，就是他这个举人如果有时间，也一定不会错过讲解。他曾认为自己虽未读书万卷，亦能超白身远矣。后来却发现，不过是自大而已。 有的时候，官府派人所讲解的内容，是他都不了解的。有的时候，虽然有所涉猎，却不得其详。有的时候，即使自认烂熟于心，却仍旧会有所得。 所以，也许有些人会嗤之以鼻，但对于范清川来说，官府的讲解，有时会比讲学更让他有受益颇多之感。 当然，眼前这群叙宁的举子，并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只是感慨这里的官府心细如发，同时对知府越发好奇。 “闲达兄经常可以见到王大人？” 在范清川说完上句话后，举子们心中便有了这样的猜测，然后由年纪最小的吴焕骐问了出来。 “知府大人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府学。每到那个时候，不只是生员，就是府城的举人，也会去到学宫，而每去，必有所获。”范清川开口解释道。 王茂平如果知道对方这么说的话，很想讲一句戳肺管子的话。每次都必有所获，怎么还能在会试铩羽而归呢！咋的，必有所获，但所获不多呗！ “原来如此！王大人真是心系士子之学业啊！” 除了这句话，举人们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毕竟那是人家肇原的知府，对人家推崇备至，如果被史知府知道了，可不太好。 但两相对比，知府之间官职虽然相同，但差距却感觉越来越大呢。算了，还是再换一个话题吧。 “闲达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之前听说，肇原展很有名气，不知能否有幸一观呢？”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路有些远，咱们还是上马而行。”范清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翻身上马。 虽说骑上马，能够轻松一些，但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所以马匹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当然，这样也有好处，正好可以沿途打量一下肇原府城。 要说景致嘛，和叙宁府很是相似，杨柳阴阴，偶尔能看到一攒盛开的花木。都是他们所熟悉的景色。 但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洁净啊！ 第1488章 府城一游 “这路？” 还没有到肇原展，一行人就已经被其他事物所吸引，而停了下来。 “这就是新铺设的道路。” “可为什么是这个颜色？”之所以一眼就注意到也是因为颜色太过醒目了一些。年纪最大的高旷峣说罢便向着巷口而去。 但在巷口几个妇人的注视之下，赶忙又停了下来。感觉再往前一点儿，就要挨眼刀了呢！ “这不是石板铺成的？”距离近了一些，也算是看清楚了铺路的原料，像是沙石混合着什么泛黑的泥土一样。 听高旷峣这么说，其他人也凑近了一些。 这下巷口的几个妇人不干了，她们可是有任务的：“你们是干什么的？离远点，这路刚铺完，还没干呢！” 说罢上下打量着一众人，生怕他们下一刻，就将脚印留下来。那样的话，说什么也要抓他们去报官。 “我们，就是看看，看看！”平日里作为举人，周遭邻里不仅笑脸相迎，还极尽奉承。 如今碰到这种情况，还有一点打怵。不仅人打怵，马也有点打怵，打个响鼻，往后退了退。 “各位，他们是第一次来肇原府，请勿见怪。”范清川赶紧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解释道。 “哦，这样啊！看可以，不准上去踩！”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虽然人家同意了，但顶着眼刀，看也看的不自在，范清川便加快语速解释了一句： “这常里坊因为评分高，可是第一个铺上了渣油路，很厉害的。” 这话一说出口，几个妇人的眼刀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很是受用：“那可不，我们常里坊，每次排名都是靠前的。去年团圆会，我们可是得了三头猪呢！” “就是，我们坊的巷子里，那可是一点儿秽物都没有。” “我们这里住着的可没有邋遢人！” 妇人们对于自己坊，那可是自豪的不得了，开始对着这群举人自夸了起来。随后话题有了小小的偏转。 “你们都成亲了吗？”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家境不错，长得也挺周正，于是下意识的问道。 “成亲了，成亲了！”一行人回答完，是落荒而逃。感觉有些害怕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没问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呢！”一个妇人有些可惜的说道。 而众人在走出一段路后，如芒在背的感觉总算消失不见，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继续之前的话题。 “闲达兄，那渣油是什么？”吴焕骐边说还边擦了擦汗。 “我们肇原府有石漆作场，如今铺路用的是挖取石漆时顺道挖出来的油沙。不过听说火油作场以后也会有废弃的油渣可以用来铺路。所以就把这路，叫做渣油路了。” “这路虽然不及石板路，但平日里供坊中百姓行走，还是绰绰有余的。碰到雨雪天，也能更加洁净。”范清川解释道。 他们就说嘛，肇原府哪里来这么大的手笔，原来这料大部分是不花钱的啊！不过，谁让人家府中有石漆呢！ 可话说回来，假使他们叙宁府也有石漆的话，会不会选择给百姓铺路呢？对于这个问题，众人都不能笃定是个肯定的答案。 “那边就是肇原展了！” 范清川向着不远处指了指，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去。他们也确实没想到肇原展，真的有点儿远。不过虽然位置有些偏，但无论行人还是马车都不少。 “那是个亭子？里面是什么？” 不远处的亭子，比起他们平时见到过的，要高上不少。里面像是摆着什么，但这个距离如今看不太清。不过亭子外倒是有不少人驻足，甚至排起了队。 “这可要容在下卖个关子了。”范清川并没有直接回答。叙宁府的举人反应过来，前面应该是新奇的东西。 “娘，我想要一个鸭栉蚖，你就给我买一个嘛！” “家离得这么近，天天看不就好了吗？” “大的和小的不一样！而且我想要好看的，哇！” 排队的人群中，小孩的哭声传来，撒泼打滚的招数可谓是屡见不鲜。不过，成功的概率每家都不一样。就比如眼前这个孩子，换来的就是母亲扬起来的手，赶紧变得安静了下来。 众人下马之后，随着排队的人群向前，亭中的东西也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从远处看的时候感觉亭子有些过于高大了，看起来比附近二层的店铺还要高上一些，如今离近一看，倒是感觉稍显紧凑。 亭子旁还有一块石碑，看起来也是随着亭子，一道立起来的。 “鸭栉蚖，于启元三十六年，挖取石漆时发现，因其嘴似鸭，骨似梳篦，形似巨蚖，而得名。其身长……” 看过石碑上的介绍，队伍又向前移动了些。踏上台阶，进入亭中。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高近两丈的狰狞骨架正注视着每一个进来的人。第一次过来的人，大都会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叹。 这些举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也不自觉的张开了嘴，声音淹没在了惊叹声中。 “原来这就是鸭栉蚖啊，果然嘴如鸭！” 高旷峣马上就要进入花甲之年，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骨架。其实不只是第一次见到，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如果不知道面前骨架的名字，他第一时间还真反应不过来，这张嘴像什么，如今倒有种一目了然之感。 “大家不要看它嘴如鸭，它可是长着几排的齿槽，也就是说它的牙齿有几百颗，甚至上千颗之多。”亭子中还有负责专门讲解的人，对着惊叹的人群提醒道。 让人不自觉的又仔细看了看鸭栉蚖的嘴，可惜由于太过高大，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也太长了一些，还有这么长的尾巴，真有这种野兽存在过吗？” 随着人群慢慢向前，惊叹的变成了鸭栉蚖长长的身躯，三丈长的猛兽，在志异传说中可以说不值得一提。但出现在眼前，在震惊的同时不免怀疑它的真实。 第1489章 肇原府一绝 “当然存在了，那骨架就在府衙，我还亲眼见过呢，只不过是躺着的罢了。” 吴焕骐也只是因为惊叹随口感慨一句而已，却不曾想身后的人会出言反驳。连忙闭起了嘴巴。 “你们仔细看，能够发现它的后肢很长，前肢要短上许多，可以猜测鸭栉蚖在奔跑时，应该是后肢用的力气更多……” 从亭子里出来，不远处就有小摊贩，周围围着一些孩子。地摊上的木雕要小巧很多。而除此之外，有些鸭栉蚖的木雕并不再是骨架，所以看着更多一丝美感。 这倒是很适合当做给家里的孩子礼物。 “你们怎么知道，这是鸭栉蚖原本的样子呢？”高旷峣蹲了下来，摆弄着地摊上的木雕与布偶，有些好奇的问道。 “知府大人画的就是这样子的，那么它自然就长这样呗。”小贩理所当然说道，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肇原展：“那里面就有鸭栉蚖的画像，你们可以去看看。” “你这木雕多少银钱？”都蹲下来了，不好意思不买一个。 “你们不是肇原府的人？” 一群人点了点头，咋的，外乡人价格还不一样吗？ “肇原展里也有这些，是带落款的，不妨买带落款的回去更好。”摊贩开口道。 叙宁府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把生意往外赶的，有些奇怪。难不成是肇原展中的某些人，太霸道了一些？不过，还是听话的起身向着肇原展而去。 虽然范清川是全程陪同，但是到了肇原展可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肇原展中的伙计，介绍起肇原特色来，那可是口若悬河，炉火纯青。 不说叙宁府的这些人，就是范清川听到后，也有一点迷糊。有些东西，叙宁府也不是没有，但听伙计这么一说，就感觉肇原府的好像更加吸引人。 而最受欢迎的还要属肇原府的酒水，酒架前围着不少人。负责讲解的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酒水的特色，时不时还会蹦出两句诗来。 一旁还有伙计端着木托，上边摆满酒盅，供人品鉴。 举人们自然也凑热闹，品尝了一下这里的金珍酒和麦酒，果然和叙宁府的有着一些差别。怪不得，这肇原府的酒水越来越有名气呢。 几盅酒下肚，还有些诗兴大发！不行，得憋住，等到明天才能展示。临出肇原展之前，果然看到了不少鸭栉蚖的摆件还有其他的伴礼。 摆件看起来比外面地摊上卖的要精致。而且不仅材料丰富，形态各异，有些甚至变得憨态可掬了起来。 当然最为醒目的还是展架后面那副鸭栉蚖的画像。看起来霸气十足，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夸大。 怪不得之前那个小贩说的理所当然，就连他们在看到这幅画以后，都有一种鸭栉蚖就该长成这样的理所当然之感。 “这边的摆件都是有款的。”伙计将一个木雕端起向人群展示了一下底座。上面刻的是“鸭栉蚖，肇原”五个字。 但显然是精心琢磨过的，鸭栉蚖三个字，字形相称，肇原两个字则稳重大气。 “当然，这种比较适合赠送亲朋旧友，如果不需要的话，肇原府的店铺以及摊位，也有很多可供酌情选择，而且也更加便宜一些。”伙计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话说的也直白。 “那你们岂不是赚不到钱了？”高旷峣问的也有些直白。 “您可能有所误会，肇原展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让客人们能够更加了解我们肇原府。展架上的摆件和伴礼，都来自各商铺或作坊，为了方便客人们留作纪念。”说白了，卖出去的钱，也是归人家所有。 “原来如此。”一行人全都点了点头。如今看来这肇原展的确是发挥了它的作用。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自然是不能空手而归的，于是每人都挑选了两样。出了肇原展之后，一行人又在摊位前停了下来。 他们如今绝大部分都已经为人父，摊位上的摆件布偶给自家孩子摆弄刚好合适。尤其是高旷峣都有四个孙子了，那是一定要做到一视同仁的。 逛了这么一大圈，都感觉有些疲惫，离开摊位之后，举人们便找了个茶馆准备喝口茶水，歇歇脚。 “肇原府的百姓，倒是很喜欢喝茶啊！”刚一进门，就看到茶馆的一楼，几乎快被坐满。这边茶馆的生意都这么好的吗？ “哟，客官，二楼雅间还有位置，你们看？”伙计热情的凑了过来。 “还是一楼吧！”范清川自然知道茶馆为什么这么多人。 “那客官们来这边，位置挨的更近一些。”伙计说罢便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对于为什么不去二楼，高旷峣他们都有些好奇。而坐定后，范清川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茶馆的人这么多，想来是因为蹴鞠赛。”他也只是听说了比赛的结果，现在刚好赶上了。 “蹴鞠赛？”他们倒是听说过，但这和茶馆有什么关系？从大堂也看不到蹴鞠场，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是啊，如今林江的蹴鞠赛如火如荼，我们肇原府的百姓，都十分关心。所以，会有说书先生专门讲解比赛的过程。”范清川为他们做了解释。 “讲解比赛？”以高旷峣为首的举人，脸上都闪过一丝迷茫。 现在的说书先生，已经不说书了吗？这比赛讲解该怎么讲？竟然还能吸引这么多人？还有，蹴鞠在肇原府如此受欢迎吗？ 他们这些人，都参加了今年的会试，所以，也只是听说过，肇原府与叙宁府之间有过三场蹴鞠赛，如今各府州也在进行蹴鞠比赛。但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去过蹴鞠场亲身感受。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不只是在肇原府，就是放眼整个林江，蹴鞠赛都是相当受欢迎的。 “对啊，等说书先生开讲后，你们听一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范清川没有多做解释，毕竟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还不如让他们亲耳听一听呢。 如今他们肇原府的说书先生也是一绝啊！ 第1490章 听一场比赛 “啪！” “客官，今日我们不说书，说——” “说球！”茶馆的茶客，几乎都是奔着蹴鞠赛而来，因此，迫不及待的将说书先生的话接了下去。 “没错！又到了蹴鞠赛的时间。我们球队前几天遇到的对手是——” “邯丰府！”能够为比赛而来，自然对蹴鞠赛特别的关注。对手是谁这么简单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声醒木后，说书先生给予了肯定： “各位客官说的不错，就是邯丰府。在与咱们肇原府比赛之前，邯丰府已经比过三场比赛，取得了两胜一负，实力还是相当强劲的。” “所以，与邯丰府对在一起，也算是狭路相逢。” “啪！那么，今天就为大家带来这场比赛的讲解。” 客人开始拍手欢呼，整个茶馆都变得热闹了起来。让叙宁府的举人们颇为不适应。 虽然他们那里的茶馆也会有说书，但显然不会如此喧嚣。而且，这说书先生不是还没有进入正题嘛，用得着如此激动？ 高旷峣被突如其来的欢呼声，吓得一激灵，目光投向范清川，想问问他，肇原府的茶馆是否都如此一惊一乍。 却看到对方的心神明显已经分到了说书先生的身上，也只能和其他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端起了茶杯。 “啪！”这声醒木来的猝不及防，让手上的茶杯不禁一抖。肇原府的说书先生，手劲儿都挺大啊！ “呜！” 拍完醒木，咋还吹起哨子来了呢。叙宁府一行人如今都有些懵圈。讲解和比赛，用得着这么多花活吗！！！ “随着主判人的哨响，肇原府与邯丰府的比赛正式开始，由身着赤色队服的邯丰府队员由左向右攻。咱们肇原府的队员，则是身穿群青色队服。” “比赛开始后，球由对方七号传递给了三号，三号的步伐很快，摆脱了咱们两位队员，径直向球门而去——” 茶客们西瓜子也不吃了，茶杯也放了下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我们的五号，及时赶到，将球抢了下来。” “呼～～”茶客们都长舒一口气。 “我们的五号在对方七号赶到之前，将球传给了十号……” “对方的球员此时带球，越过我们三名队员，起脚打门——” 茶馆的空气好像凝滞了下来。就连高旷峣他们都不敢动作，一来说书先生讲的确实是让人心神紧绷，好似身临比赛场地一般。 二来，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刻，他们嗑瓜子喝茶水，也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球被我们守门的队员扑了出来！” “呼，好险！” “吓死我了！”放松下来的茶客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喝两杯茶水压了压惊。 “小二，再来壶茶水！” “好嘞！” 说书先生还是很贴心的给了茶客们缓冲的时间。随后才再次开口： “现在球到了我们六号队员的手中，他将鞠球小幅挑起，穿过两人的包夹，将球传给了八号，八号在之前的三场比赛中，已经踢进四球，那么这次让我们拭目以待！” “……越过防守的队员，在左边起脚，球冲门而去——” “稍稍偏了一些！” “唉！” 茶客们可惜之情溢于言表，有些还不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算了，灌两杯茶水，缓解一下失望之情吧！ “小二，来壶茶水！” “好嘞！” 伙计笑容满面的递起了茶水。每逢遇到比赛讲解的时候，茶水就卖的特别好。看来，今天也不例外。 “……八号再次来到了球门附近，打门，这次，这次没有偏，球进了！” “哇！” “太好了！” 茶馆顿时爆发出欢呼之声。把没有准备的高旷峣等人又给吓了一跳。算了，他们也喝杯茶水压压惊吧。 “……全场比赛结束，肇原府蹴鞠队以一比零小胜邯丰府。咱们今天的比赛讲解，也到此结束！” 因为比赛的胜利，茶客们正分享着喜悦。范清川则带着众人离开了茶馆。 “各位仁兄，刚才的比赛讲解如何？”他们这儿的说书先生可不能只会说书。 “果然精彩纷呈！” “是啊，真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当听到进球的时候，连他们都跟着激动起来，过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人家肇原府的蹴鞠队，跟他们叙宁府也算是对手呢！ 话说，如果他们叙宁府也有这种比赛讲解，听一听想来也不错。 “没让你们百无聊赖就好！”范清川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日头，提议道： “如果各位仁兄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莫不如我们回客栈如何？” 众人听后都点头表示赞同，别说，的确是有点累了。范清川看他们答应了下来，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骑着马，将他们又送回了客栈。 “闲达兄？”还没等出客栈的门，范清川便又被人叫住。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回过头，望向叫住他的人。 “明赫贤弟有何事，但说无妨！” 虽然觉得自己在而立之年就参加会试，可以攀上出类拔萃四个字，但面前这位可是在十九岁就成了举人，二十岁就参加了会试，比自己还要厉害。 虽然不至于心生敬佩，但羡慕和欣赏那还是有的。 “闲达兄，小弟就是想问一下，肇原府哪里有大一些书铺？”吴焕骐开口问道。 “书铺？”范清川倒是没想过对方会问他这个问题。 怪不得人家才二十岁就已经参加会试了呢！平日里肯定是夙兴夜寐，手不释卷啊，连参加文会都不忘去书铺逛一逛。 不得不说，范清川心里都生出了一丝危机感，但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府城最大的书铺名叫卷墨斋，刚好离客栈不远，就隔着一条街。要不我带你过去？” 吴焕骐连忙摆了摆手：“小弟也只是随口一问，不劳烦闲达兄了！” 听到人家拒绝，范清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告辞离开。明天可就是诗会了，他是回去再准备一下吧。即便是以文会友，谁又不想在其中大放异彩呢！ 第1491章 同道中人 “明赫，你干什么去？” 看到吴焕骐往客栈外走，高旷峣好奇了问了一嘴。 “出去逛一逛！” 听到这个回答，高旷峣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摇了摇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到底是年轻，居然还有精力闲逛。 “卷墨斋，就是这里了！”吴焕骐抬头看了看店铺上的匾额，迈步走了进去。不愧是肇原府最大的书铺，里面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经史子集，杂书游记，都分门别类的码放整齐。 不时有客人停留在书架前，驻足挑选。但整个店铺却很是安静。 吴焕骐沿着一排排书架向前走，最后停在了摆放话本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看了两眼，随后又推了回去，看起了下一本。 终于挑选到了一本满意的书籍，拿在手中，继续翻找起来。 “客官要找什么书？”书铺的伙计来到他的身边，轻声的问道。 “呃，秉烛人的话本，你们书铺没有吗？”这么多才子佳人的话本，却找不到秉烛人的，让吴焕骐有些奇怪。 “客官，秉烛人的话本放在最前排的书架。”伙计用手势做了一个指引。 吴焕骐点了点头，径直去到了最前排醒目的位置，果然是秉烛人的话本。刚才被自己直接忽略了。拿起《丙夜杂谈》和《王善回奇闻录》，向着柜台而去。 “掌柜的，这三册话本在你们书铺卖的如何？”付过钱，吴焕骐随口问道。 “自然是很不错的。尤其是秉烛人的话本，府城，就只有我们书铺在卖。在售卖之初，抄书人都在暗中叫苦呢！” “那《四更异谈》呢？” “也还不错。”比起秉烛人的话本，倒还是差了一些。 “那你有没有见过秉烛人，他长什么样？”吴焕骐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书铺的掌柜经常听到，不过对于秉烛人的庐山真面目，他还真是不知。毕竟来送手稿的，他猜测并不是本人。于是便实话实说： “这秉烛人嘛，很是神秘，所以鄙人也无从得知啊！” “真不知道？”吴焕骐还有些不死心。 掌柜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掌柜的反应，吴焕骐有些失望的准备离开。 “掌柜的，秉烛人有新话本了吗？”一个进入书铺的客人径直问道。 “客官，还没有！”这位也算是熟客了。隔上十天半个月就来问上一次。 “唉！”男子有些失望的准备走出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战茅诗集》呢？” “刚好剩最后一册。”掌柜开口道。 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位以往可是除了话本其他书籍都不屑一顾的，如今居然看起诗集来了？不过，这诗集确实是卖的不错。 “我要了！”最后一册这四个字，无论对谁，吸引力都挺大的。 “请等一下！” 白景刚走出卷墨斋，就被叫住。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男子，年岁和他相仿，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有事？” “呃，在下就是看兄台英姿勃发和你身上的衣服很是相称，所以想问一下，你的衣服从哪里买的？” “是吗！” 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夸奖，白景还有些不好意思。捋一捋自己的衣袖，看向了对面的人，发现他手里拿着话本。 “你也看秉烛人的话本？” “是啊，所以看兄台的衣服，很是眼熟。”吴焕骐这话说的自然是真的。 看到有人身上的衣服，竟然和话本上的描述一模一样，还真是让他感到意外。于是忍不住上前搭话。 能够碰到同道中人，白景也挺高兴。热情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商铺。 “看到那家成衣铺没有，之前我就是在他家定做的，如今他家，王善回同款衣服，卖的可是相当不错呢！” “真的？”说实话，吴焕骐还真想买上一套。 “那是自然！隔几条街的木匠铺，还有王善回同款的桃木剑呢。” “还有一样的桃木剑？”怎么办，也想要上一把。 “那当然，对了，还有府城的坊市上，偶尔还能够遇到与话本里长相相似的犬，可这就需要运气了。” 作为资深话本迷，能够碰到同道中人，白景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两人越聊越投机，居然一起喝起茶来。 “白兄，你如此喜欢秉烛人的话本，有没有见过他本人？” 白景摇了摇头： “我要是见过他的话，一定会催他写话本的，这《丙夜杂谈》《王善回奇闻录》，哪本我都看了好几遍，而且还听说书先生讲了两遍。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那些跟风之作，真的是比不了啊！” “白兄说的是！” “不过呢，有个话本写的倒也不错，叫，叫《四更异谈》。” “白兄看过石山客的《四更异谈》？”吴焕骐语气有些意外。 “你也看过？”果然是同道中人啊！ 吴焕骐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那白兄觉得，石山客的话本与秉烛人的相比，如何？” 语气中那一抹期待，白景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作为秉烛人的头号书迷，当然觉得秉烛人是最厉害的。 “依我看，自然是秉烛人更胜一筹，秉烛人的话本……” 白景的话痨属性被激发，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一心要维护秉烛人在志异话本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当然，我这不是说石山客的话本，有多少欠缺，只是……”为了维护秉烛人，即使推荐过的话本，对于白景来说，也是可以拉踩的。 吴焕骐坐在对面听着，连打断的机会都没有，苦笑一闪而过，这欠缺还不够多吗？《四更异谈》原来在看的人眼中，有那么多缺点啊？ 看来自己刚才问的问题，还真是自讨苦吃！ 白景一顿输出之后，发现自己好像踩的有点重，连忙又夸了几句，找补一下。 “当然，《四更异谈》写的还是非常不错的，某些情节的确是让人看过后脊背发凉，就比如在茅厕中遇到煞鬼，连我去茅房的时候，都得默念战茅两个字呢！” “所以，白兄才买了《战茅诗集》？” “可不，我就是想知道战茅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 第1492章 心堵的慌 “大白，以后给你找个灵犬作伴好不好？” 王茂平刚踏进内院，就看到了白景的身影，对方显然心情不错，还准备和大白套一套近乎。 但对方没有搭理他，躲在窝里，对着他伸过去的手呲了呲牙，以示警告。 “你又做什么呢！” 看来一人一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白景时不时的投喂，而变得融洽一些。大白对于白景来说，也算是喂不熟的白眼狐了。 “大人，我没做什么。您刚从二堂回来？”看到王茂平的身影，白景连忙辩解了一句。 “嗯，你刚从外面回来？” “是，去了趟书铺，又去茶馆坐坐。” “又去问秉烛人的话本？”有这种铁杆书迷，王茂平对媳妇还挺羡慕。 当然他对白景也挺羡慕的，他这个做知府的，才忙活完从二堂回来。人家做护卫的，倒是清闲的出去逛书铺，喝茶水，这上哪儿说理去。 白景点了点头，满脸的可惜：“是啊，可惜秉烛人没有新出的话本。要是能找到他，我一定把人关起来，让他十二个时辰不停笔的写话本。” 小伙子，你胆子挺大啊！这样口出狂言不怕挨揍吗？一会儿高低得去媳妇那里打小报告。 他们夫妻俩不好意思收拾白景，就让白景媳妇出手呗。 “不过，这次出去，我倒是遇到了一位同道中人。”虽然没有新话本，有些可惜，但心情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同道中人？”和白景是同道中人？总不会是杀手吧。 “是啊，我在书铺碰到一个同样爱看志怪话本的人，聊了很多呢！” “都聊什么了？”王茂平问这个问题，不是好奇。而是害怕这位碰到什么别有用心的人。 白景虽然身怀武艺，但性子即使成了亲，也没有稳定下来。再加上，这小伙子还是个话痨。可别被人家故意接近套话才好。 “大人您放心，那人一看就是读书人，并不会武，而且我们也只聊了一些关于话本的事情。跟在您身边这么久，我如今的防备心可是很重的。”白景看起来，还挺骄傲。 咋的，还得夸夸你呗。王茂平很想送他一个白眼，但为了自己的形象，还是忍住了。既然只聊了关于话本的话题，那他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点了点头，准备回房换下官服，然后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大人，我们还聊到一个人呢！”小伙子的话痨属性发作，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王茂平只得配合着又接了一句：“王善回？”这身上还穿着人家同款衣服呢！ “不是。是战茅！” “哈？”王茂平感觉自己的耳朵猝不及防的迎来了一击。 “战茅，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那个《四更异谈》话本里——”白景以为他没有想起来，于是出言提醒，但被王茂平打断。 “我记得。不过，为什么谈起此人呢？”所以，就不能放过这两个字吗？ “因为这个！”白景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 王茂平在看到封页上的字之后，立刻就感觉脑袋有些发晕，眼睛都气的差点冒金星：“哪里来的？” 白景倒是没有看出他的异常，还在显摆自己的好运气：“大人，当然是买的。这可是最后一本，被我给买来了！” 听到这话，王茂平更是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心堵的难受。 “大人，您是不知道。那个吴兄听说不少关于战茅的事情呢！”白景脸上就差写上几个大字“你快问我啊！” “听说什么？”王茂平很不想问，但又想知道，关于“战茅”的名号，是不是又被编排出什么离谱的传闻。 “大人，要不咱坐下聊？”白景还挺贴心，走到不远处树下的石凳，用衣袖擦了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还得谢谢你呗，王茂平不禁腹诽道。可这也让他的心变得更堵了一些。坐下说，那就意味着，传闻还不少啊！ 刚坐在石凳上，白景就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大人，您也参加过会试，会试考房的茅厕，是不是特别脏？” “嗯！所以呢？” “那战茅竟然可以对着茅厕，吃三碗饭！” 王茂平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他就没有三碗这个饭量！！！ “而且还不止如此，他一边吃饭，还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去茅厕的人呢！” 咋的，不应该瞪吗？ “瞪得人半夜直做噩梦，都不敢上茅厕了，有些人一憋就是两三天！据说，就因为这样，才没有发挥好，榜上无名呢！” 王茂平的拳头彻底攥紧了，咋什么事情都能往别人身上赖呢，找找自身原因行不行，到底是实力不济，还是便秘。 “还有呢？” 白景感觉，大人的语气好像不太对，但转念一想，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大人应该是愿意听的，所以到底是分享的欲望占了上风。 “听说，之前参加会试的举子，有很多都会为战茅写诗，希望讨一个好彩头。据说诗写的越好，离臭号就越远呢！” “而被分在臭号的举子，则是希望他们的号舍是战茅曾经住过的那间。没准，也可以榜上有名呢。” 王茂平有些无语，臭号是啥好位置吗？咋的，闻着臭，住着熏，但揭榜香呗！ “这诗集，在京城可是很受欢迎的，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歌女会唱来添趣呢！” 为什么就颠成这样子了呢，王茂平有些想不通。凭什么待了一次臭号，就要受到一生的伤害呢，是什么永久buff吗！ 白景没看到，对面的人脸色越来越菜，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还有，据说很多人都想找出战茅的真实身份呢！” “那找到了吗？”这是有人想要扒他的马甲啊！虽然知道应该扒不出自己，但王茂平还是有些担心。 看到对方摇了摇头，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接下来可就轮到他说了。 “这些都是听那个姓吴的人说的？” 虽然这个战茅马甲在京城有些名气，传闻也不少，但基本上只在参加会试的举子中流传。 第1493章 原来是你啊 “嗯，就是听吴兄说的！”白景点了点头，回答的很干脆。 “那么，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是和京城回来的人接触，还是他就是从京城回来的呢。 “哦，前段时间，他刚从京城回来。” “再和我说说你口中的这位吴兄，他多大年纪，是做什么的？是府城的人吗？”王茂平开启了常见的连问模式。 但显然白景不太习惯，难不成这个吴兄有问题？于是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连忙回答道： “他和我年纪相仿，长相算是端正。做什么的他没有说，不过看起来是读书人。据说是随着友人来肇原府聚会的。大人，他哪里有问题吗？” “我就是随便问问！”王茂平起身，理了理衣袍，结束了今天的话题，临走之前，还瞟了一眼，白景手里的那本诗集。 “咳，大人，要不您先看？”白景颇有眼力见的将诗集递了过来。 反正他对诗，也没有什么兴趣，买诗集一来是想要了解一下战茅，二来也是最后一本的诱惑。 “也好！” 王茂平挤出一丝微笑，将诗集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看来这本诗集是要保存到白景忘在脑后为止了。 安初筠看到丈夫的脸色，原本还以为他是为公务烦心，直到看见他手上的诗集。 “夫君，这是哪里来的？”齐家随信而来的那本，不是被夫君束之高阁了吗？ 王茂平笑了一声，不过显然是被气笑的：“白景从卷墨斋买回来的，据说还是最后一本。”说罢，将诗集扔在了桌子上。 “这些诗也只是那些举子的跟风之作，夫君无需太过介意，没有人知道战茅究竟是谁。” 安初筠知道丈夫介意的不得了，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论是诗集还是传言，都不是她与丈夫能够控制得了的。如今也只能庆幸，战茅的身份只有几个人知道。 “呵，没关系，至少石山客的身份，我就快要知道了。”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王茂平发现对自己下手有点狠。 “可诗会不是明天才开始吗？” “嗯，不过我怀疑白景今天碰到的人就是石山客。” 读书人，去过京城，恰好在这个时间与好友来肇原府聚会，而且对志怪话本感兴趣。这么多要素都集中在一起，巧合的概率可是非常小的。 原本以为，需要通过对那些举人进行试探，对遣词造句，行文特点进行分析，才能够锁定目标呢。 明天的诗会，让白景去辨认一下，如果能确定下来，也就不用费功夫分析试探了。 “可是——”安初筠自然知道，丈夫举办文会的私心是想要将石山客找出来。 “嗯？”王茂平看向妻子，对方脸上有少许疑惑之色。 “找到石山客，夫君打算怎么做？”对方是叙宁府的举人，而且以夫君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给对方下绊子吧。 这问题的确把他问的一愣。之前一直想要找出，把战茅写进话本的石山客，但却没有仔细想找出来之后的事情。 “咳，我还没有想好！”王茂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还是先把石山客确定下来再说吧。 诗会，王茂平并不打算去参加，因为这次“两府落第举人交流会”为期两天，第一天为诗会，第二天为文会。 他是准备在第二天见这些举人一面的。至于诗会，王茂平可是一向敬而远之的。这场合，他这个做知府的，可不想做抛砖引玉的那个人。 虽说王茂平不会参加诗会，但对于举子们来说，还是很重视的。每个人都是精心穿戴，在正午时分出现在了宅园之中。 作为东道主，肇原府衙自然是要为诗会提供一个雅致的场所。 而天公作美，凉风习习，从宅园最高处的高阁回廊刚好可以看到府城的街道，和远处的城门。 “这里，就是邀帖上——” 回廊上的凉风，吹起来让人很舒适。举子们手扶着栏杆，很快就发现眼前的景色有一些熟悉。 “没错，就是邀帖上的风景。” 之前，肇原府递出的邀帖，上面有一幅风景画，不是多么令人称赞的景致，只是由很普通的宅院，商铺，街道，小巷，路上的行人，以及远处的城门构成。 但却给人以热闹而又宁静之感，让他们印象深刻。却没有想到，画中的景色如今就这样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们肇原府最常见的风景，也是最普通的生活。各位仁兄，我们不妨就以此景为题，作诗一首如何？”范清川提议道。 众人自然是点头答应。既然是诗会，怎么能少的了做诗呢！而且今天诗会上的诗可是要编写成集的。他们可都是期待已久，跃跃欲试呢。 诗会的热闹，处理一天公务的王茂平，自然是看不到的。但，这些人的作品，他还是能见得到的。 如今所有的诗作都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随机翻看了几首，作的都还不错，但能够看到精雕细琢的痕迹，匠气有些重。 吴焕骐？这诗写的倒是不错。虽然乍一看好像并不出彩，但胜在随性自然，与其他诗对比起来，反而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 不过，这些举人中，就只有这一位姓吴。不知道与白景口中的是否为同一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白景的身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二堂之中。 “怎么样？”王茂平将诗文放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以防对方的话痨属性，立刻发作。 “大人，您真是神了！吴兄果然也在其中，他名叫吴焕骐。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啧啧，原来举人也爱看志怪话本啊！” 呵，那位不仅爱看志怪话本，还爱写话本呢！眼见着白景的话痨属性要发作，王茂平连忙将人打发了下去。 随后叹了一口气，将诗文又拿了起来。所以如今他基本已经确定，这个吴焕骐就是石山客。 可人是找到了，然后呢？真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呢？ 第1494章 传闻是怎么出来的 诗会之后是文会，但考虑到诗会上借酒吟诗作对，展现文采，抒发豪情后，肯定很是疲惫，所以王茂平还是很贴心的给了他们一天的休息时间。 既然是要记录在文集之中，那自然要让他们用最好的状态来展示自己。 肇原府的百姓除了八卦之外，还有一个优秀的品质，那就是勤劳。随着天逐渐变热，宵禁刚结束没多久，街道上就已经是一片烟火气。 但对于举人们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些。在出客栈大门的时候，睡意还没有全部消散。 “看来，各位仁兄休息的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出现在客栈门口的依旧是范清川，也算是尽心的做到了引导的职责。 叙宁府的举人很想说，虽然睡得还不错，但显然还没有睡够。一般来说，文会是不太可能一大早就开始的。 “各位可都已用过早饭？” “呃，尚未！”举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那正好尝尝我们肇原府的小食！”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引导，范清川热情的带着他们逛起了小食摊位。 早饭还是要吃的，要不怕这些叙宁府的人没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文会。对了，还得嘱咐他们少喝水才行。 而叙宁府的举人们显然还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一个个吃的还挺尽兴。对这里的小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闲达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接下来自然是要去参加文会了！诸位，请！” 一群人跟在范清川的身后，心中还有些期待。昨天诗会所在的宅园，景致不错，美酒美食，丝竹雅乐，也同样让他们颇为尽兴，因此对今天也充满了期待。 而且听说今天肇原知府也会现身，无疑让他们的期待又提高了很多。那位可是二甲进士的第二名，才学过人，说是天之骄子也不过分。如果能够得到人家的指点，肯定有所裨益。 再说，他们都去过京城，知道这位的名声比那科的三鼎甲还要出彩。科举一路坦途，官路也是前程似锦。完全就是他们对于仕途的憧憬。 所以叙宁府的举人们对于王茂平是既好奇又羡慕。当然，又何止是他们，王茂平算是肇原府绝大部分读书人所憧憬的存在。 “那棵树？”高旷峣好奇的指了指。 早上的天有着一丝凉爽，众人骑在马上，还有心情看看沿途的景色，不过在枝繁叶茂的阴阴夏木之中，那棵枯死的树木，显得格外显眼。 显眼，并不只是因为它虽然高大，但没有丝毫绿意，在一片生机勃勃中格格不入。还因为树上挂着，一条条的丝带，看起来像是祈福带。 “不知各位可还记得肇原展外的鸭栉蚖？” 一行人都点了点头，对于那个高大的木质骨架，他们自然是印象深刻。 “这棵榆树呢，之前就在那个位置，不过两三年前便已经不发枝芽枯死了。但知府大人还是将它移栽到了这里。”范清川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让众人觉得王茂平的心还挺善，连枯树都不忍伐。 “那上面的丝带是？”吴焕骐指了指树上，一条条的丝带。这枯树竟然还变成了用以祈愿的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百姓开始相信，只要将心愿挂在树上，等枯木逢春的时候，他们的愿望也就会随之实现。”范清川也只是听过这个传闻而已。没想到，树上如今的祈福带已经这么多了。 当然，这种传闻听听也就罢了，他自然是不会当真。只是不知道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祈福带到底是谁最先挂的。 而王茂平却是知道这传言是怎么来的。其实与王曦年那个小家伙还有点关系。小家伙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不喜欢读书，习武，但人家喜欢出去溜达啊！ 哪怕只是出府衙溜达一圈的机会，人家都倍加珍惜。所以，就盯上了给树浇水的机会。即使花匠说，肇原府今年的雨水不错，不需要特意再去给榆树浇水，可小家伙自然是不听的。 不但隔几天就要出去浇水，还像模像样的在祈福带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希望人家枯木逢春。 在挂了两三个之后，附近经过的百姓便发挥了脑补的能力，也开始往树上挂祈福带。当然由为树祈福，变成了为自己祈愿。 也不知道这古榆树是不是感觉身上的压力太大，所以不敢枯木逢春了。 “原来如此！”众人听到范清川口中的传闻自然是感觉有些荒谬。 抖了抖马的缰绳，继续向前行进。不过很快又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 “闲达兄，前边那是肇原府衙吧！”高旷峣向前指了指。 虽然是第一次来肇原府，但府衙的建筑还是很明显的。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仍旧可以辨认出来。 “嗯，没有错！” “举行文会的地方，离府衙不远？”吴焕骐试探着问道。 “文会就在府衙中举行！”范清川说的轻描淡写。 但其他人却是有点紧张。他们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文会的地点在肇原府衙。所以，该不会这场文会与以往他们参加过的，有什么区别吧。 “吁～～”马匹在衙门附近停了下来，此时肇原府的举人们，已经等在了那里。双方相互见礼之后，向着府衙而去。 “见过通判大人！” 进入府衙之后，齐烁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行人在官差的带领下见礼。 “各位都是肇原府与叙宁府的才俊，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想来诸位肯定能在文会上大放异彩。” 齐烁也只是象征性的夸赞一句而已。他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是进士出身，早就跨过了会试的门槛。而这些人中还不知道有几位能在下科会试脱颖而出。 “通判大人谬赞，我等愧不敢当！”众人连忙再次行礼。 “如今距离文会，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如果对鸭栉蚖有兴趣的话，可以让官差带你们去看一看。” 齐烁说罢，便向着科房而去，他可是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为什么如今的他越来越忙了呢。 肇原府衙众人：谁又不忙呢？上至知府下到吏员，哪个人会没有这种感觉？ 第1495章 溜达一圈 此时叙宁府的举人们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对鸭栉蚖的实物有兴趣的。之前还委婉的向范清川提起过，没想到肇原府衙真的答应让他们一睹为快了。 实物如今还在仓房之中，相比于立在肇原展外的那副木质骨架，这副虽然是拼凑后，摆放在地面上，还带有尘土的味道，但却更让人心生畏惧。 都说眼见为实，原来这样的巨兽真的是存在过的。当然，鸭栉蚖给他们的震撼只到华渊堂为止。 华渊堂看起来很是宽敞，里面整齐摆放着桌案椅子，案几上文房四宝也码放整齐。满足了做文章的条件，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当的别扭。 而别扭的原因则是，这看起来不像是文会，倒让他们有一种参加科举的感觉。当然条件肯定是比考房要好上许多。 他们面对会试的那种紧张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王茂平表示：让你们在这里切磋学问，怎么就不算是文会了呢。虽然确实稍显严肃了一些。 众人落座之后，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起来。在这堂中，没有任何文会的气氛，当然众人也没有任何吟诗作赋的心情。 “同知大人到！” 听到官差的通报，众人连忙站起身。谭展同迈步来到堂中，相比于之前齐烁简单的一句夸赞，这位同知的夸赞又多了几句。 之前沉闷的气氛好像被一扫而空，如今举人们脸上都带着恭敬的笑容，说话时虽没有露骨的谄媚，但恰到好处的奉承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对于举人们的奉承之言，谭展同也只是听听而已，主要就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此时看众人面上的拘谨退下一些，马上就给出了文会的第一道题目。 “乡田同井……百姓和睦。”出自《孟子·滕文公上》。主要就是写善邻的重要，而显然肇原府与叙宁府自然也是“邻”。 那么这道题目的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知道题目之后，众人马上就开始边思考，边研磨。虽然人家没有规定时间，但谁也不想做最后一个撂笔的人。 这哪里是什么文会，这分明就是考试啊！怎么办，题目落在纸面上不难，但落到两个府的关系上，难度马上就翻了一番。 肇原府衙自然不会做出提前透题的事情，哪怕只是文会。所以，不仅叙宁府的举人觉得难，肇原府的举人也是一样。 万万没想到，他们刚开始重振旗鼓就遇到打着文会旗号的考试，而且还是在府衙进行的考试，还有考官在这里看着。 谭展同看着埋头书写的众人，拿起茶杯，悠哉的喝了起来，难得这么轻松啊！ 至于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忘记今天的文会，只是公务繁忙，暂时抽不开身，反正做文章也是需要时间的嘛。够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文会已经开始多久了？”将公文往旁边推了推，王茂平用手揉了揉脖子，左右摆了摆，开口问道。 “回大人已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想来这第一篇文章，应该快完成了。王茂平随即站起身来，向着华渊堂而去。 而此时所有举人还都埋着头奋笔疾书着，肇原府的同知偶尔从他们身边走过。让人心里升起一丝紧张。 这样考试般的文会，他们一时间还真是没有办法喜欢。 瞧瞧，又来了！堂中的椅子是有多不舒服啊！ 不对，衣角的颜色不一样，这鞋好像也大了一圈。举子们很快就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官员换了人，在这肇原府衙，能够身着绯色官服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知府王茂平。 这么想着，心中的紧张之情突然就提高了不少。 王茂平还是很享受当考官的感觉的。尤其喜欢站在人的身边，看他们答题。要知道，上辈子他答题，基本上获得的是监考人的一声“啧”。 让他可以判断出，卷面上肯定是有错题，却不知道错的是哪一道，或者哪几道。那一声“啧”提示有点少，伤害有点大。 当然，如今他自然是不能这么做，只是很享受站在人背后的感觉，而且大概扫上几眼，就能够发现答题人的破题思路。 他自然也注意到，这些举人注意到了自己，行文的速度都变慢了一些，不过并没有慌乱。 看来能够成为举人，心理素质都很不错嘛。想想也是，如果在这里就慌乱了起来，那以后怎么去面对殿试。 王茂平溜达了一圈，对于堂中举子的破题思路，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才坐在了谭展同的身边，端起了茶杯。既然都已经答得差不多，想来一盏茶的时间也就足够用了。 “各位都是从乡试中脱颖而出，为会试而竿头日进的贤才，借着文会，能一睹各位的风采，本官欣喜不已。”茶杯回到了茶几之上，一盏茶的时间已到。各位该停笔了！ 果然王茂平的声音响起之后，众人连忙停笔，起身行礼。重新坐在椅子上后，才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坐在主位上的人。 肇原府的举人们，都是见过王茂平的。所以，对知府大人并不会有太多好奇，如今正襟危坐，保持着最良好的仪态。 而叙宁府的举人则是不然。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王茂平，却听过他的名号。当他还是阜安知州的时候就听到过，而在成为肇原知府后，名号变得更加响亮。 但让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京城居然还能够听到王茂平的名号。不只是与此人同科而出的进士，在他的亮眼功绩下，变得黯淡无光。 就连观政进士以及京城衙门中一些年轻的官员都在他的阴影之下，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所以，在听官府说起，希望他们去肇原府参加文会的时候。就连马上到花甲之年的高旷峣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这个肇原知府，他们实在是太过好奇，有见上一面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只是他们以为，见面是在文会之上，却没有想到是在考场之上。 第1496章 文会有点严肃 此时王茂平就在这些人的面前，对于叙宁府的举人来说，明知道他的年纪，但还是感觉太年轻了一些。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身着绯色官服。当这一幕真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冲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年纪都要比这位面容年轻但身上自带威仪的知府年纪要大。 虽然坐的位置相隔不远，可他们却看到了一条仿佛无法逾越的鸿沟。果然，他们与天之骄子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王·天之骄子·茂平：你们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他被贴上了天之骄子的标签。因为在他自己看来，命运给他的就是路人模板，靠着一个“卷”字，一路卷到了今天。 此时他能够察觉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而他自然也在打量着那些叙宁府的举人。只不过，那些人是小心翼翼，他则是光明正大。 给他印象最深的人有两个。一个就是已经五十九岁的高旷峣。能够在这个年纪还为会试孜孜不倦的努力着，王茂平是十分敬佩的。 就连他这种卷习惯的人，放在这个年纪，对科举恐怕也卷不动了吧。 而另一个，就是吴焕骐。是在场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却是胆子最大的。竟然把“战茅”两个字写进话本之中。 欠儿不欠儿啊！ 王茂平脸上虽然维持着微笑，但心里却是一肚子火气。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但心里所想的内容却是南辕北辙。 吴焕骐对于王茂平实际上是相当推崇的，所以在对方目光投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王大人冲他笑了，目光中还有欣赏之意。 而王茂平想的却是：如果眼刀可以有实质的伤害就好了，他一定要多飞几个。 “古人云：邻，犹亲也。有德者，必有邻……今肇原与叙宁二府相接，同云雨日月，共朝暮藜黍。守望相助，风雨相持，和睦与共……” “故今之题，乃本官对二府同舟共济、笙磬同音，拳拳之望也。盼一睹各位璧坐玑驰之文。”王茂平在环视一圈，飞了几个眼刀之后，终于开了口。 不仅阐明了出这道题目的原因，也略带含蓄的说出了自己的破题思路，当成是抛砖引玉。 这名义上是个文会，他自然希望主角是这些举子。所以他的思路还是一开始就说出来的好。 王茂平此话一说出口，所有人再看桌案上自己所做的文章，马上就有珠玉在前，木渎在后之感。 听王大人说完，感觉这文章也没有看的必要了吧。这不仅是他们与会试门槛之间的距离。也是他们与二甲第二名之间的距离。 可虽然有自惭形秽之感，但文章只有说出来才能够得到指点。所以，即便是珠玉在前，他们还是要将自己所写的内容展现出来。 “叙宁府高旷峣，乞请知府大人斧正……” “同知觉得如何？” 王茂平听过高旷峣的文章之后，并没有直接开口点评，而是问起了谭展同的意见。这位也是二甲进士，他的评价同样会对举子们有补益。 “这篇文章，抑扬得洽，文理通畅……”谭展同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将优点都指了出来。 王茂平点头表示认同，评价还是相当中肯的，顾及到了对方的心情。随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同知说的不错，文章根经立意，有理有据……” 和谭展同一样，他自然也不会去明确指出文章的缺陷，但通过他们的评价，想来高旷峣是能够察觉到，缺点是什么的。 此人的文章，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稳”，可全篇都给人以波澜不惊之感，没有亮眼的地方，自然是很难吸引到阅卷官的。 当然，想要改变这一点并不容易，也只能希望这位能够有所突破了。 “谢两位大人斧正！”高旷峣对着二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这两位年纪都不及自己。有一位甚至和他的小儿子年岁相当，但毫无疑问人家的学识远超于自己，也指出了文章中的缺陷所在。所以行礼他是发自真心的。 高旷峣坐下之后，其他人也有序的将文章交到了王茂平的手中。而对于这些文章，他也全部都一视同仁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包括吴焕骐。 平心而论，吴焕骐的文章在这些人中，也只能排在中等。但胜在人家年轻，有充足的时间去进步。 而且，在他的文章中，还能看到一丝韩沐溪的影子，只不过，火候还要差上一些。如果不是因为此人写的话本，王茂平对他应该会很欣赏。 等到全部点评完，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王茂平又随即出了一道题目“青出于蓝……冰……寒于水。” 这道题目，就不是让他们用笔来回答了，而是直接作答。算是文会上比较常见的形式。 不过，无丝竹雅乐，无美食美酒。并没有让众人感受到一丝文会氛围的回归，却感受到了学堂先生提问时的场景。 总之这场文会，到目前为止，在其他方面会排在倒数。在印象深刻方面，可以说遥遥领先。 当然，既然把人邀请过来，自然不会让人家空着肚子，那肯定是不符合待客之道的。所以，在日头西斜之时，举人们终于得以离开了府衙，前往附近的一家酒楼。 怎么说呢，这场文会，虽然是受益匪浅，但如今饥肠辘辘。也幸好，如今王大人还没有到来，给了他们一个不用太过顾及形象，填饱肚子的机会。 而王茂平显然不是那么贴心，只是府衙临时有公务要处理。如果那些举人知道自己这么忙的话，对为官的憧憬会不会减少一些呢。 在日暮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换好私服的王茂平才出现在酒楼之中，让众人的精神为之一震。 要知道他们填饱肚子之后，别说纵情欢饮了，就是酒杯都没敢提起来。生怕王大人来的时候，会看到他们的醉态。 第1497章 还敢提啊 虽然王茂平认为，这场文会的主角是这些被邀请的举子，但显然举子们并不这么认为。对于他们来说，文会的主角就是肇原知府。 所以当他出现在宴会上时，众人的心神都为之一震。敬酒词打了好几遍腹稿，生怕王茂平不会现身。 王茂平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摆在他眼前的只有麦酒而已。这样面对众人的敬酒也能应对自如。 果然，在他提起酒杯与众人共饮之后，举子们也开启了敬酒模式。他被动接受了一波又一波的恭维之言。 人嘛，就是应该多听一些好话。有没有其他好处不说，但确实会让人心情舒畅。当然对于众人的恭维之言，王茂平也会回几句鼓励之语。鸡汤又不用花钱，每人都喝上几口吧。 “晚生对于王大人一直心怀敬慕，在叙宁府经常听闻您的事迹。总妄想有一天能学到大人您身上的皮毛……” 像肇原府的举人，在王茂平面前，谦称一声学生是可以的。但叙宁府的举人，自然不适合。 可王茂平没有想到，吴焕骐会谦称晚生。看来对自己是相当的尊敬。而且目光之中，确实有敬慕之意。 小伙子你的奉承之语说的挺顺耳，不过为什么要把“战茅”写进话本里呢？有你这么对待崇拜之人的吗！ “你还年轻，前途似锦，定能日有寸进，得偿所愿的。”王茂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伙子，不给你飞眼刀已经是我最大的克制了。 “在成为举人后，还妄想在与大人您当时相仿的年纪，一举登科成为进士。后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吴焕骐苦笑了一声。 当王知府还是王知州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一个刚入官场的二甲进士，就能够在知州的位置上大放异彩，吴焕骐对于此人可是相当的好奇。 甚至也升起了豪情万丈，觉得王茂平能够做到的，他也同样可以。成为举人，是吴焕骐信心最足的时候。 他在比对方小一岁的年纪成为举人，也许还能在小一岁的年纪成为进士。 所以，在父亲说他还需要精进，如今无法够到会试门槛的时候，还是决定前往京城。结果，自然是一目了然的铩羽而归。 而他也清楚的认识到，王茂平就像他梦中想要成为的样子。但如今，大梦方醒。 “你无需妄自菲薄，在本官看来，才学都是铢积寸累而来，所以才会后生可畏。也许哪天本官会落于你之后也说不定。”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这么好面之人，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话，听听就算了。 吴焕骐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您说笑了，这次会试之行，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斤两，能够大放异彩的都是天之骄子，就比如大人您，再比如——” “比如？”小伙子，说话可不行说一半啊！对于爱八卦的人来说，这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 “我也不知他的名号，只知道别人都称呼他为战茅。” “哦？这名号倒是有些特别。”王茂平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攥了攥，嘴角挤出几个字来。 小伙子，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吴焕骐没有再多接话，只是回答了一个“是”字，便退回到了自己的宴桌前。不过，他也算是与王茂平搭话最多的了。 晚上的宴会，相比于白天时，众人要放松一些。当然，时间过得也相对快了些。曲终人散，也就意味着这次文会正式结束。 当然，叙宁府的举子们并没有马上离开。总是需要休息一下再返程。 吴焕骐准备去前两天那位白兄口中的成衣铺看看。不得不说，对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的确是让他有些动心。 但刚出客栈的门，就又被请去了府衙。 今天王茂平散值后并没有加班，而是直接回到了内院。让人把吴焕骐请过来，也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战茅的事情。谁让对方提起此事了呢！ “晚生见过——” “本官比你大不了几岁，所以无需如此。” 感觉这两个字一出口，自己与吴焕骐之间不是地位上的差别，而是年龄上的鸿沟，听起来别扭。 “是，在下拜见大人！” 王茂平点了点头：“坐吧！今天请你过来，主要还是觉得与你有些投缘，你无需紧张。” “是！” “……” “……” 聊了一些其他话题之后，王茂平才将话题引了过来：“你昨天提到战茅是怎么一回事？”来吧，好好说说吧。 “大人，战茅这个人，在下也是去到京城以后才知道的，说是……” “其实，一开始，在下并不觉得他有多厉害，直到——” “直到什么？”所以转折是怎么来的呢？ 吴焕骐看起来有少许难为情，张了张口还是说了出来：“直到在下也被分在了臭号！” “哈？”小伙子你还有这经历呢？ “是真的，大人，在下刚开始走进辰字号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最里面的那一间。”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吴焕骐心的算是如坠冰窟。第一反应就是，他之前应该作一首诗的。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王茂平的嘴却不自觉的抽了抽。辰字号？怎么这么熟悉呢？这倒霉孩子不会是被分到他曾经待过的臭号了吧。 “那九天对于在下来说，真是无比的折磨。也让在下意识到，那位被称为战茅兄的人有多么厉害。” “您是不知道，那股味道熏得在下头昏脑涨，哪里能吃的下饭，可是那位战茅兄却能一顿吃下三碗……”面前的王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怜悯，让吴焕骐情不自禁的诉起苦来。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怜悯有点多余，你的回忆别重伤两个人行不行。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仍旧能榜上有名，实属坚韧不拔，刚强不屈之人，怪不得会有诗集为他传颂。”吴焕骐脸上露出了一丝崇拜之色。 会试结束后，他也私下为这位战茅兄赋了一首诗，但并没有在人前拿出来过。 王茂平无语的想要翻个白眼，咋的，我还得谢谢你们呗。 第1498章 赔了一本书 吴焕骐说了不少战茅的传闻，言语中不乏对战茅的佩服之意。 但无论是之前的康照文，还是如今的吴焕骐，他们表达佩服的方式，都有点让人无语。一个将他写进了诗里，一个将他写进了话本里。 咋的，你们的佩服有毒啊！ “大人，在下十分佩服那位战茅兄，身处那样的环境，仍然能不受影响。在下对您更是敬慕万分，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州一府。” “您就好像是，在下身处黄粱一梦中的自己，大梦方醒后便知遥不可及。而那位战茅则像是身背同样?征橐从身边擦肩而过的人，看不清他的样貌，追不上他的背影，但却很真实。” 好家伙，小伙子的感触还挺深。但你却没有想过这两位是一个人吧。不对，你不管怎么感触，也不能把人写进话本里啊！ 但听过这样一番话之后，王茂平的眼刀无疑是不太好出鞘了，看向对方的神情有些复杂。 而这复杂的情绪在吴焕骐抬头那一刹那，闯进了眼里。让对方以为他这番不知所云的话，令面前的王大人有些困惑，连忙行礼赔罪。 “在下刚才之言，不知所裁，失礼之处望大人海涵。”或许是见到敬慕之人太过激动，不自觉的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还真是失礼。 小伙子，你应该向我赔罪的不是这件事啊！ 王茂平摆了摆手：“无妨，本官在求学时，遇到很多钟灵毓秀，学富五车之人。觉他们似天河之星辰，璀璨但高不可攀。” “为官之后，仰望那些栋梁肱骨，觉他们如日边霞云，绚烂但遥不可及。” “大人终有一日也会成为星辰霞云，为世人所仰慕。”吴焕骐不自觉的开口说道。像王大人这样的天之骄子，注定是要大放异彩的。 王茂平轻笑出声：“你说错了，本官成不了星辰与霞云，不过是树上的一只燕雀，但燕雀也有燕雀的一生。而这世上亦不能只有星辰霞云。” “是，在下受教了！” 吴焕骐没想到，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官员，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所以，吴焕骐就是吴焕骐啊！ 而王茂平觉得自己还是太心善了一些，对于将自己写进话本的人，竟然还好心的灌了一壶鸡汤，啧，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你虽年轻，但观文章可见学问精熟，不知师承何人？”年纪轻轻但基本功扎实，更是到会试上闯了一遭，想来应该有一个好老师。 “回大人，家父是启元十五年的举人！在下一直由家父指点。” 原来有个举人父亲，怪不得呢。不过这个时间—— “原来如此，那令尊有没有参加后来的会试？” “回大人，令尊参加了接下来的会试与恩科，不过——” 吴焕骐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同样是落第而归。 “令尊贵庚？” “家父如今四十有八。在下是家中第三个孩子。” “令尊没有再参加会试之心？”人家五十九还参加呢，这位比高旷峣小了将近一轮，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拼一拼啊！ “家父近几年的身子不太好，也就歇了参加会试的心思。”吴焕骐开口解释道。主要还是屡试不第，才歇了心思。但这话自然是不好对外人讲起。 “原来如此！”王茂平点了点头。 想来这位算是被他的父亲寄予厚望！既然说与人家投缘，还得送人家一份礼物才行。 所以在吴焕骐离开府衙之时，便收到了一本标着集注的书籍。在感激的同时，还有些窃喜，大人果然对他是欣赏的。 而王茂平在人走了之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把人找出来，就是为了给人家送份礼物？？？ “夫君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难道是因为那个叫吴焕骐的举人？”安初筠走进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夫君眉头高高皱起。 “嗯！” “还在生话本的气？” “是生自己的气。” “为何？”安初筠有些不解。 “那个吴焕骐学识扎实，天赋不错，为人谦逊，待人接物也热情，德行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所以夫君发现，即使看不顺眼，也没有理由给人家下绊子？”听着丈夫的夸赞，安初筠明白了他烦心的原因。 “是啊，他让我想起了年少时的沐溪。”王茂平叹息了一声，所以即使对方把自己写进话本里，他也下不去手，去给对方找不痛快。 安初筠站在椅子后，双手替丈夫捏了捏肩膀，声音轻柔的说道：“即使吴焕骐，没有那些长处，没有与沐溪相像的地方，夫君你依旧不会出手的。” “那可未必！”王茂平强自嘴硬道，随后还委屈的补充了一句：“我还搭上了一本书呢！” 身后传来安初筠的浅笑之声。果然是夫君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那个吴焕骐的父亲——” “他的父亲？”安初筠没想到，话题一瞬间就跳到了吴焕骐父亲的身上。 “他的父亲参加过启元十六年十七年的会试和恩科。”而吴焕骐则是启元十八年生，正好在恩科后的那一年。 安初筠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无意识的加重了一些：“那么吴焕骐的父亲也许就认识江浩鲲。” “嗯，也许认识，也许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相熟，这些如今还无从得知。”王茂平晃了晃自己的脖子，感觉如今肩膀上的力道刚刚好。看来自己是越来越吃劲儿了！ “夫君，那要不要找吴焕骐的父亲问话？” “我们没有合适的理由，还是先等消息吧！”无缘无故将人找过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关于江浩鲲的事，他之前已经用密疏上呈给了皇上，想来皇上会派人进行查证的。如今的他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查到哪里了，谁来给他透露一下啊！ “大人！” 门外敲门声响了起来，王茂平觉得，江浩鲲的事情不用透露也罢。他虽然八卦，但有限的时间好像并不允许他去八卦。 第1499章 两个姓氏 “大人！”何路与傅九的身影出现在书房之中。 “庄大图那边有什么消息？” 之前摸清了吴昆年消息的传递渠道，让这个庄大图浮出水面。原本是想要看看此人是怎么对待包查的。 可后来还发生了负责消息传递的醉栖楼门房孙瓦福被杀。王茂平自然也想知道，庄大图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孙瓦福虽然算是小鱼小虾，但如果他真的是某个家族的一员的话，能不能从庄大图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回大人，庄大图的手下对包查用了刑，将张家撬了出来。随后包查被押出了边关。”何路开口道。几天的事情用一句话就能够概括出来。 “是如何将包查送出边关的？” “边关障塞有一处缺口。他们通过那处缺口将人押了出去。”惜字如金的傅九给予了答案，毕竟他一路看着那几个人出了边关。 障塞缺口吗？这个答案王茂平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边墙障塞不是铜墙铁壁，被人钻了空子是有可能的。只要不是通过关口而出，那问题不是太严重。 但，林江的边军也应该有所警惕才行。可这不是他一个地方知府能够建议的。 “大人，如今庄大图对于张家，可是十分的恼怒。”何路继续说道。庄大图骂的还是挺难听的，显然之前没想到，被张家盯了那么多年。 当然，王茂平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乐见其成。但如今他最关心的问题，却是另一个： “对于孙瓦福的死，庄大图做何反应？” “庄大图有些生气，在确认不会牵扯出其他人之后，心才放下了一些。” “今后与吴昆年联系还会通过醉栖楼吗？” 对于这个问题，何路与傅九都摇了摇头，表示他们并不知道。 “那么庄大图有没有提及孙瓦福的事情？” “就骂了他几句。感觉对他的死本身，并不是很在意。”两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你们再想想？把庄大图骂人的话说出来也可以。”王茂平有一些不甘心。 何路与傅九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提议好像不太好。但看着大人投过来的眼神，还是默默的清了清嗓子。 “那个废物，竟然连个门房都做不好！” “被一个女人要了性命，真是太丢人了！” “早知道此人废物一辈子，竟然死的都这么废物，当时就不应该选他。” “怪不得古亦桑家都不愿意认他呢，这种——” “等等！”傅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茂平给叫停。 “古亦桑？也就是说，这个孙瓦福是古亦桑氏的人？” “大人，古亦桑氏怎么了吗？”何路有些好奇的问道，而傅九心中也充满好奇。 “那就是说，很有可能古亦桑氏中有人成为了血金人。”如果孙瓦福的嫉妒真的来自家族中的某个人，那么就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血金人？”两人都有些不解，回到府城之后，他们就赶来府衙进行汇报。倒是还没有听说血金人，血金佩的事情。 “丁护卫到时候会向你们说明，除了古亦桑氏，庄大图有没有提及其他人，或者其他姓氏？” “姓氏——” “吴昆年！” 何路和傅九先后说道，很明显，二人是想起了什么。 何路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又开了口：“大人，庄大图说过，这次张家别想善了，不仅他不会甘心，把仆人变成钉子，塔特兀儿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就是说，吴昆年是塔特兀儿氏的人。 所以吴昆年与孙瓦福并不是出自一个家族。古亦桑氏与塔特兀儿氏很有可能都拥有血金佩，家族中都有血金人的存在。 只不过，吴昆年与孙瓦福在家族中的地位，却可能是千差万别。 “还有其他的吗？” 何路二人摇了摇头，随后行礼离开了书房。王茂平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整理思路。虽然知道了两个姓氏，但显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因为他只是一个地方知府，即使听说这两个姓氏，也没有办法了解到详细的情况。所以如今要做的就是写信与密疏。 信自然是写给巡抚苏溢诚的。庄大图既然已经浮出了水面，那么还是汇报给巡抚大人，毕竟自己只了解肇原府的情况。 至于其他府州，是不是也有庄大图的人在收集消息，王茂平是不得而知也插不上手，还需要苏巡抚派人去调查。 那么，庄大图，吴昆年，张家这三方的关系也需要在汇报的时候为人家捋清楚。当然，张家与太子被害之间的关系，王茂平还是要隐去的。 也不知道巡抚大人，在边军那边能不能说得上话。那些边墙障塞还是应该多加检查，亡羊补牢的好。 给巡抚的书信，王茂平写的很快，通篇检查一遍之后，便放入信封封好。准备明天派人送过去。 至于写给圣上的密疏，其实也只是通过醉栖楼的案子引出血金人与血金佩。 京城极有可能有血金人的存在，也许当年外族就是从血金人那里得到的消息，然后出手谋害了太子殿下。 当然后边的这些是王茂平的猜测。但不可否认，血金人是真实存在的，对孟朝也是有威胁的。 但把血金人找出来，他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汇报而已。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插得上手的，还是不要庸人自扰的好。 话说，孙瓦福的卷宗应该早就到了按察司，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继续向上呈递。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王茂平这边才念叨完，第二天就收到了被驳回来的卷宗要求重新拟罪。按察司的意思是，罪行清晰明了，廖氏应以互殴致死罪论。 因为有了这个心理准备，王茂平也没觉得失望，将卷宗的事情放在一旁，处理起其他公务来。 等再过上几天，重新上呈按察司呗，反正最终的罪罚，他说的不算，按察司的人同样说的不算，最后还是要看圣上的裁决。 第1500章 还有机会 “大人！” “怎么了？”王茂平停下手里的公务，看向狱卒。 “廖氏病了！” “病了？去请祁大夫吧！” “是！” 狱卒马上退了下去。王茂平扫了一眼，被他放在一旁的卷宗，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起手头未完成的公务。 过了不知多久，祁大夫被带到了二堂。王茂平再次停笔，问起了廖氏的情况。 “回大人，廖氏是暑兼湿热，偏暑热，致闭窍动风，需以清热生津益气，方能痊愈。” “祁大夫开药便是！”听过祁谷春的话，王茂平放下心来。 “是！” 祁谷春的药方很快就交到了差役的手中。随后并没有退下去，目光有些许犹豫。这样的举动，王茂平自然是有所察觉。 “祁大夫有话但说无妨。” “回大人，廖氏的病症虽然不是很重，但心病却是极为严重。” “心病？”案子已经结束，王茂平自是将精力投入到其他工作之中。他可从来没有考虑过廖氏会得什么心病。 “大人，失去活下去的念头，人又能够坚持多久呢？”祁谷春其实没想到，廖氏的罪名是绞监候。多出来的不只是两个字，还有活着的希望。她知道，这是知府大人的仁慈。 但如今，活着的希望却并不是廖氏所奢求的。对方如今的状态很奇怪，并不是因为心如死灰，所以一心求死。相反，倒像是没有任何遗憾的想要离开这尘世。 原本知府大人能够去为廖氏求一条生路，已经是格外开恩，仁至义尽。可她这个做大夫的能医得了身上的病症，却医不了心病。 这样下去，廖氏很有可能会自寻短见。到时候，也会枉费大人的一片苦心。 “本官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并且有妻有子，想来廖氏最记挂的事情也放下了。如今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的确是应该想个办法才行！ “瞧瞧，这路铺的多好啊！又平整，又干净！” “那可不，我都舍不得踩！” 对于常里坊的百姓来说，如今坊中大部分的路都已经铺设完成。与之前大风天暴土扬尘，下雨天泥巴满鞋相比，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不要说踩上去，就是看着都感觉欣喜。跟其他坊的人聊天，又多了一个可以吹嘘的地方。 “豆腐，豆腐！” “哟，给我来上一块！我去取盆子！” “好嘞！”陈喜杨将手推车停了下来。 用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天有些阴，时不时有凉风吹过，但对于一直推着车的他来说，汗水还是不可避免的冒了出来。 “怎么样，我们巷子这路不错吧！”妇人拿着盆走了出来，捡豆腐的功夫，还不忘显摆一下新铺的路。 “平整的很，我这推着车卖豆腐，都省不少力咧！”陈喜杨说的自然是心里话，的确是省力不少。要是他们坊也能铺上这样的路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妇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不少。连付钱都比平时痛快了许多。 “豆腐～豆腐～” 推车出了巷子，平坦而又没有烟尘，陈喜杨的叫卖声都变得比以往更有力气了一些。 “哟，您二位买豆腐？”刚出巷口没多久，就被拦了下来。陈喜杨虽然是笑脸相迎，但心里却是有些奇怪。 今儿这天虽然并不算很热，但带着帷帽还是憋闷了一些吧。 拦住陈喜杨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很年轻，女的虽然脸被帷帽遮挡。但交握的双手看起来很粗糙，犹如树皮一般。年纪应该已经很大了。 “要买豆腐吗？” 陈喜杨看两个人都没有答话，于是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遍。这两个人虽然有些奇怪，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想来也不能起什么坏心思吧。 带着帷帽的妇人点了点头：“来一块豆腐。” “好嘞，我给您用油纸包好！”终于听到回答，让陈喜杨不禁是松了一口气。 拿出油纸，将豆腐打包好。这样，虽然豆腐很容易碎，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您二位是第一次买我家的豆腐吧，保准您尝过一次，还想第二次。我平日里就在这附近卖豆腐，要是觉得吃好下次再来买啊！”豆腐钱到手之后，陈喜杨还不忘招揽一下生意。 而这两个人中，年轻的男子依旧高冷，女人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后，便转身离开，听起来嗓子应该是不太舒服。 陈喜杨并没有在意，只是将屉布盖回豆腐上，推着车继续沿街吆喝起来。却没有发现，刚才那两个人，一直远远的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把门打开！” “是！”狱卒手脚利索的开锁，将缠绕的锁链解开。 王茂平低着头，迈步走了进去。 “大人！”廖氏眼神已不再空洞，看到他的身影，连忙行礼。 “感觉如何？” “多谢大人，廖氏已死而无憾！”廖氏将头磕在地上。 “真的死而无憾吗？二十多年看这一眼，真的就够了吗？归于尘土，缘分就真的尽了，而你还有机会像今天那样看着他。不过，到底是个人的选择，本官不会强求。” 火把将牢房照的昏黄，王茂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影，迈步离开。 “大人！”当王茂平走出牢房的时候，廖氏突然冲到了栏杆旁。 “真的还有机会吗？”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对于廖氏来说，需要在这个将害得她遍体鳞伤的尘世中，给她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直都在。只不过以前是以爱为名的默默保护，如今是以爱为名的远远守候。 王茂平自然是希望廖氏能够坚持下去的。 “大人！火油作场已经修建完成，如今账册，名册也已经核对完成。您要不要亲自去看上一眼？”回到二堂，椅子还没有坐热，谭展同的身影便出现。 “同知辛苦了！”对于上呈的账册名册，王茂平只能有时间再看。不过火油作场还是要去一趟的。 “那就明天，同知随本官过去一趟。”毕竟火油作场和之前的石漆作场一样，都是由谭展同负责监督修建的。所以，去自然是要带上人家。 第1501章 有何不同 “对了，大人！” “还有何事？” “前几日文会的诗作文章都已整理完毕，请您过目。” 王茂平点了点头，示意谭展同将东西放在桌案上。所以，这也往后排吧。 “大人，既然要编整成集，不知名字——” “同知觉得呢？”他可是最讨厌起名的。 “下官才疏学浅——” “诶，同知怎可妄自菲薄！”反正他是不想起名。 “那大人觉得《肇原雅集》如何？” “很好，就用这个名字吧！”言简意赅，一目了然。王茂平没有动用任何脑细胞，就答应了下来。 谭展同原本是想抛砖引玉的，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名字虽然定下来了，但还有一件事呢。 “大人，那序——” “本官知道了！”毕竟是两府联合举办文会。这文集的序还真的需要他来提笔，以显重视。 唉，写就写吧，让他写的序来抛砖引玉，中规中矩就行了。 于是在谭展同离开二堂之后，王茂平思考了片刻便提笔写了起来：“启元三十七年，兰月中，肇原、叙宁两府之俊才会至，觞咏叙情，笔墨书志……” 洋洋洒洒写了四百多字，便停了笔。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感觉写的还行，于是也没有润色修改的打算，直接放到了一边。随后拿起那些诗作文章，顺便检查了一遍。 突然想起之前去游学时的《碧湖文集》，当时在上面看到他们所做的文章，那可是相当激动。 而一晃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碧湖书院没有了，天奉书院也没有了。剩下的也只有怀念，与怀念过后的怅然若失！ 王茂平总是会怀念他求学的那段时光，尤其是在忙碌的间歇。十六岁，二十七岁，还真是弹指之间。喝了一口茶水，将回忆驱散。 目光重新聚在诗文之上，也不知道，这些举子们会不会期待这本文集。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举人做的诗词文章，想来两府中的读书人，都会有所关注。文集能给参加文会的举子增加一些名声。 下次的文会在叙宁府举行，不知道他们肇原府的举子们，会表现如何。 “啪！”王茂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场文会才结束没多久，竟然又开始操心起来了。这一天天的，还嫌自己的事情不够多吗？ 啥事都想操心，怪不得你睡眠质量差，掉头发呢！ 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通，终于决心把心思放在公务之上。 对了，那个范清川这次也算是劳心劳力，得给人家准备一份礼物才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跑偏了，王茂平无奈的再次拍了拍脸。 范清川没有想到，自己在文会结束几天之后，竟然会收到知府大人送的书籍。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 而叙宁府的举人们，在几天的赶路之后，也终于回到府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到了府衙。 对于文会的情形，以及肇原府是不是又玩出了花样，知府史逖陵还是十分关注的，想要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答案。 毕竟下一场文会要在叙宁府举行，来的是肇原府的举人。史逖陵自然是不希望有哪里被比下去。 听说肇原府的诗会与以往诗会没有什么不同。史逖陵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没有弄什么花样就好。 “你们说，文会是在肇原府衙进行的？” “回大人，第二场的文会在肇原府衙的华渊堂进行……” 果然，那个王茂平总是喜欢不走寻常路。这哪里是文会，这分明就是考试啊！ “题目呢？” “回大人……” 听了举人们的回答，史逖陵第一反应是，题目出的恰到好处，但是转念一想，你把题目出了，那我出什么！ 看来接下来得让府衙的官员们集思广益，即便是题目，也不能落于下风，如果能够压肇原府一头，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尔等观之，肇原府如何？比之叙宁府又如何？”史逖陵放下对题目的纠结以后，问出了一个他在意的问题。 他想要知道答案，又不想要知道答案。 而一众举人视线相对，心里开始斟酌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的知府大人是想要听真话，还是想要听假话。是想要听真话多一些的假话，还是想要听假话多一些的真话。 “大人，两府相邻，肇原府无论是街道还是两旁的店铺，甚至是城中的一草一木都与我们叙宁府极为相似。” 先开口的是高旷峣，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没有说，街道虽然相似，但洁净程度却有很大的差别，有的坊还新铺了道路。 “是啊，大人。那边的百姓同样一大早就为生计而忙碌。” 只是看起来脸上充满了盼头儿，而不是麻木。只有亲自到过肇原府，才能够感受到，那座城，那座城里的百姓有什么不同。 “有何不同呢？”史逖陵自然是知道，这些举子们说话有所保留。 不同之处也是有的，不过说出来怕您不爱听啊！他们虽然是举人，身上有功名，但说到底还是白身，并不想因为回答问题，而引得知府不快。 如今都开始飞快思考，说什么不同，不会让眼前的知府大人感觉到不快。毕竟，连茅厕不臭这种小事，他们都没有敢说。 “回知府大人，肇原府出现了一个新奇之物。”吴焕骐往前迈了一小步。 “哦？什么新奇之物？”王茂平该不会又捣鼓出什么来了吧。 “是一副龙骨！” “龙骨虽然少有也不算新奇吧！”史逖陵有些奇怪。 “大人，那龙骨被肇原府的百姓叫做鸭栉蚖，十分的高大……” “是啊，大人，那身长三丈有余……”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这种不同，想来知府大人是能够接受的吧。 “那种巨兽真的存在？”龙骨，史逖陵也只是听过而已，而这些举人的描述，在他看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回大人，是真的存在，那副龙骨就存放在肇原府衙之中。” 这样的龙骨，之前史逖陵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进献给朝廷的话，岂不是又让王茂平露了脸？ 史逖陵感觉嘴里有点泛酸。 王茂平：我想献，朝廷也得收啊！ 第1502章 探望好友 “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肇原府一行如何？”妇人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回来，挂起满面的笑容。 “自然是收获颇丰！”对着自己母亲说话，吴焕骐不再像之前文会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故作老成。 “那便好，那便好！” “我还给侄子侄女带了礼物呢！” “哦，三叔给我们带了礼物！太好了！”躲在不远处，原本想要恶作剧的几个小孩子，一听到礼物高兴的冲了出来。 “三叔，这是什么？好奇怪，浩儿从来没有见过！” “瀚儿也没有见过！” “絮儿也没有见过！” 吴焕骐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它叫做鸭栉蚖。” “好奇怪的名字！” “你们仔细看看，它长得是不是样如其名？” “确实是鸭子嘴，也像画里的大蚖！” “还不只，它可是比咱们的屋子还高……” 吴焕骐描述了鸭栉蚖的样子，看着几个孩子抱着摆件和布偶欢天喜地的离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还想要鸭栉蚖那样的坐骑，小孩子还真敢想。 “对了，娘，爹呢，到梨园听曲去了？”没有看到他爹的身影，吴焕骐随口问了一句。 父亲早就已经绝了参加会试的心思，所以如今日子过得很是潇洒。梨园听曲，茶馆听书，经常不在家中。有机会倒是可以让父亲去肇原府感受一下，那里说书先生的厉害之处。 “哪有，说是他的一个好友突然病重，所以要去探望，走了也有几日了。”妇人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吴焕骐听到母亲的回答有些纳闷，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好友？哪里的好友？” “说是在肃阳的好友，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到肃阳的地界。” “肃阳的好友？”吴焕骐仔细的回忆了起来，不过并没有想起父亲所指的肃阳好友会是谁。 “娘没有仔细问问？” 妇人叹了一口气：“你还不了解，你爹的脾气，问多了就嫌我唠叨，这次还没说几句话，就离了家门。” “娘也无需太过忧虑，爹想来也是探友心切，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吴焕骐出言安慰道。 虽然没有想起父亲肃阳的好友是谁，但父亲一向重情重义，听说好友病重，会去探望是肯定的。 “唉，只希望你爹能早点回来。” “娘你就放心吧！儿子这次去到肇原府可是见了不少与叙宁府不同的地方，说给您听听？”怕母亲太担心，吴焕骐连忙转移了话题。 “也好！” 吴焕骐说着在肇原府的经历，终于让妇人暂时放下了担忧。 而肇原府中，王茂平白天忙于公务，晚上还要在书房之中听手下的汇报，连与媳妇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吴昆年已经回到府城了？” “是，已经回到府城，头巾铺也开始照常迎客了，估计是觉得风头已过。”丁乐旗回答道。 这也在王茂平的预料之中，如今醉栖楼命案的定罪虽然被按察司驳回，但在百姓的眼中，却是已经完结。 所以吴昆年如果还想要在肇原府隐藏下来，自然不能一直躲在城外。只是对方比他想的还要谨慎一些，过了这么多天，才敢重新回来。 “吴昆年去醉栖楼了没有？” 丁乐旗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大人，吴昆年会不会，今后都不再去醉栖楼了呢？” 毕竟孙瓦财已死，廖氏如今被关在大牢之中，吴昆年即使将消息放在相好的房间，如今也没有人能取走，传到送柴人的手中。除非庄大图他们能够收买杂役及门房，或者重新安插钉子。 “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庄大图肯定会告知消息传递的方法。只要盯住吴昆年，总能有所发现。不急，不急！” 应该着急的可不是他，而是庄大图和吴昆年才对。 之所以从前是通过醉栖楼来传递消息，就是为了安全起见，其中哪个人出了问题，都能尽量避免牵扯到其他人。 只是不知如今庄大图他们会如何应对，是否还能想出相对安全的传递方法。他可就拭目以待了。 “大人说的是！” 等丁乐旗退下之后，王茂平终于是回到了卧房，妻子借着烛光正在奋笔疾书。凑近瞅上两眼，写的是话本。 如果白景知道，秉烛人在这个时间还在写着王善回的故事，想必会相当感动。 他们夫妻俩的事业心都很重啊！但问题是为什么生的孩子一个爱吃，一个爱睡呢。这将来真的能生出事业心来吗？ “最近这些日子，都忙着其他事情，难得有了一些灵感。”片晌之后，安初筠终于是停了笔，开口解释了一句。 王茂平自然知道妻子在忙些什么。廖氏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束，但带来的影响，还没有消散。 他不止为廖氏的遭遇感到气愤，也深知还有与廖氏遭遇相似之人。而妻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只是想要为他而分担，也想要发自内心的做些什么。 “尘安居选好地方了吗？” 尘安居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尘世间能安居之所。虽然之前地方还没有想好，但名字却是早就想好了。 “嗯，就在城南。” “城南？陈家那一片儿？”陈大风，陈二雷的命案，在升公堂审问许璞归的时候，算是已经真相大白。但那附近的房价可没有因为真相而有多大的涨幅。 所以在府城之中，那一片的房价可以算是最低的。 “嗯，先不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总归还是人心更可怕一些。那边的房子没有什么不好。”虽然写着志怪话本，但安初筠显然看的很开。 “不怕没人敢来住？”王茂平开玩笑的说道，他同样觉得那一片不错。便宜，宅院也宽敞。 “走投无路，求助无门的人，怕的又怎么会是鬼呢！”安初筠轻笑了一声。 “夫人所言极是！” 看来妻子自从开始写志怪话本之后，对这尘世的感悟又加深了不少。 “我想买下那边相邻的两套宅院，然后将其打通。” “好想法！”王茂平点了点头，等着妻子继续说下去。 第1503章 没有做坏事，还是没来得及? “虽然买两个宅院所需要的银钱，比其他地方要少很多，那些夫人们也想要尽一份力。但房子到底是空置太久，需要修葺。所以，需要银钱的地方还不少。” “银钱可还够？匠蕴坊和浴华楼送过来的分成，不是还没有用吗？实在不行，就把这笔银钱填进去。”听了妻子的话，王茂平开口说道。 他们一家也算是低消费了，从大人到孩子，都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 安初筠知道王茂平误会了，笑着解释道：“夫君想多了，我只是感慨，花钱如流水而已，原本觉得准备好的银子绰绰有余，如今算下来，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安初筠点了点头：“是啊，都是值得的。” “那为夫就等着尘安居早日落成了。” “好！” 媳妇，我是你的事业粉！你可要加油啊！ 虽然，王茂平为媳妇如今的事业感到骄傲，但是，他自己的事业，却是忙的焦头烂额。 想将一天的公务，尽量压缩到半天，但显然是没有成功。所以从火油作场回来之后，尽管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依旧坐在了二堂加班。 但相比起以往，今天的心情还算是不错，没有升起满腹的牢骚。原因嘛，自然是火油作场已经建成，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有三成可是他们肇原府能够支配的。想来，过不了多久，肇原府的百姓，就能够用上新出现的灯油了。 百姓能够用上更便宜一些的灯油，官府能够获得一些收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听说南郊的杂器局如今也已建完，不知道究竟能做出什么武器来。但杂器局毕竟隶属于卫所，他还是不要接触的好。以免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可王茂平不知道的是他这边不想和官兵沾边，但管不住人家怎么想。如今杂器局距离孟远生所在的院子不远。那个军匠头朱柳石最近可是经常去拜访。 处理完公务的王茂平，回到内院的时候，是伴着满天的星辰和此消彼长的蝉鸣。放慢脚步，这样在夏夜里漫步，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了。 唉，这辈子也是忙碌的命。百姓因为宵禁，都比他收工早。 “爹爹！”小家伙有些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茂平往不远处一看，就发现他闺女正在房檐下扎着马步。这当然不是因为练武的基本功不能忘，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又惹祸了。小家伙，收一收你可怜巴巴的眼神！ 如今还挺凉快，扎扎马步也挺好。看这种惩罚方式，应该是没有惹什么大祸。 “又做了什么？”王茂平将她抱了起来。这沉甸甸的重量。真是一顿饭一顿饭堆起来的！ “年儿没做什么。”小家伙说的有些心虚。 王茂平没有说话，就直直的看着她。你看我相信吗？ “年儿就是去看看花而已。”小家伙目光躲闪，不停的玩着她自己的手指。 看花儿，闺女遇到好看的花，从来都不只是想看而已。园子里的花，哪个没有被她折过。不对！ “你去看什么花了？” “嗯，壮菊花！” “然后呢？” 王茂平连忙抱着闺女往后面的园子走。上次惩罚都已经列出来了，还敢打瓜子的主意，简直就是没有把惩罚放在眼里啊！ “年儿没有做什么！”王曦年感觉自己也挺委屈。她爬上石头，还没等揪呢，就被发现了。 看着四棵花安然无恙，王茂平终于放心了下来。虽然是晚上，花瓣看起来没有阳光下那样精神。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当然是属于前世的。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脑海中居然还能回忆起，乡下菜园中那一排排黄色。 看他不说话，小家伙担心父亲生气，又小心翼翼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壮菊花好好的，年儿真的没有做什么。” “是没有做，还是没来的及做？” 这下王曦年不说话了。当然，在王茂平看来，这就是默认！所以，还是回去学两首诗，写两篇大字吧。 “可是，娘已经责罚年儿了！” “那是你娘的责罚！” 小家伙显然是无比的后悔，并且得到了后悔的机会。王茂平解决完自己的晚饭之后，便想着让闺女背诗。不过，却又一次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魏掌事，许久未见，您还是风姿依旧啊！”看到魏蝉推门而入，王茂平连忙起身寒暄了起来。 之前听贺成说魏蝉来拜访的时候，真的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有想过，能否从这位身上，了解到外族如今的情形，以及打听血金人的传闻，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毕竟这位出现，应该不是单纯的来看望自己。很有可能又有什么活计，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如今真的已经快分身乏术了。 “哪里哪里，倒是王大人最近屡建功绩，让人羡慕不已啊！”作为林江内行司的掌事，这位王知府的功绩他可是都听说了。 “魏掌事，您过誉了！”王茂平满面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双方终于是落了座。 “王大人这里的茶水，依旧是别有一番滋味。”魏蝉落座之后，并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品起茶来。 家里用来待客的茶水，虽然与昂贵不挨边，但也还算是不错。不过，王茂平还是很想劝一句，大晚上的，茶水少喝为好。 “魏某这次过来，是听说了肇原府的一桩旧案。”放下茶杯，魏蝉终于进入了正题。 旧案？他们肇原府的旧案可是不少，但能够让内行司关注的，恐怕只有那一桩了吧。 “不知魏掌事说的是哪一桩？”有时候还是要明知故问的。 “听说启元十七年，府城一户姓江的人家被害，无人幸免？” “确有此案，当时江家只有一人，因进京赶考未归而逃过一劫。不过，此人却也再没有回到肇原府。过了这么多年，仍旧不知所踪。” 第1504章 由他来询问 “王大人在调查江家的命案？” “是，或许只有找到江家那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举子，命案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吧。”王茂平叹息了一声。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江家的命案，早就被他放在了一旁。他可是没有破悬案的信心。当然，同样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这么做。 如果，江家人的死真的是为财痛下杀手的贼人所为，那么过了这么多年，想要找到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如果，江家人的死与江浩鲲有关，与太子被害案有关。那么，没准还有可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的密疏已经上呈了许久，内行司的人过来询问，就说明，如今他们也参与其中。这些人应该在查与江浩鲲同科应试的举子。但未必知道，其和太子案存在联系。 所以，魏蝉的话，才会如此迂回。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开启了话题，他自然就要让话题继续下去。 “王大人说的是！不过陈年旧案到底太过耗费精力，所以，内行司便自作主张的替王大人打听有没有认识江浩鲲的人，还希望王大人不要介怀。”魏蝉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又放了下来。 “怎么会呢，内行司愿意出手帮忙，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王茂平脸上露出欣喜与感激。 虽然魏蝉的话说的好听，但什么自作主张，自然是不可信的。内行司从来都是听命行事，哪里会自作主张。 而替他打听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还有自己的事情。千万不要啊，他如今只想八卦，不想做事。 “王大人不介意，那就太好了。”魏蝉面带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接过，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人的名字。 “这是——” “这些是内行司打探到的，对江浩鲲还有些印象的人。” “就只有这些吗？” 一场会试，一场恩科，参加的人肯定不止这么多。但这一通筛选下来，就剩了十几个，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因为有印象的人这么少，那真正能够问出来蛛丝马迹的概率只会更少。 “是啊，原本与江浩鲲同科应考的林江举子，有二百多人。有三人成了二甲进士，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故去。剩下的那些，对于江浩鲲的名字也只是耳熟而已。” “原来如此！”他刚才也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并不是怀疑内行司的能力。 如今，他已经开始疑惑起另一件事。就是为什么要把名单交到自己的手上。意思是调查这十几个人的任务，就交给自己了呗。 别啊，还是内行司来完成更好！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王茂平的心里就开始暗暗叫苦，而下一刻就听魏蝉开了口： “不知王大人想什么时候询问他们？” 果然是又落在了他的身上。什么时候？他想硬气的说等他有空的时候，可到底没有这个胆量。 “本官会尽快询问他们的。”那就先从他们肇原府的开始好了。名单上的名字有三个是他所熟悉的。 不过该怎么询问呢，堂而皇之的问起，肯定会惹人怀疑，而他不想露面也不能露面。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像内行司那样藏在暗处的人做，才合适。 真不明白，怎么会又落在自己的头上。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我就让手下将人带进府城。” “人，如今在魏掌事的手中？”所以内行司已经把名单上的人抓了？ “王大人平日公务繁忙，于是魏某便自作主张的将人都请了过来，您只管询问就好。无需为其他的事情耗费心神。”魏蝉的话轻描淡写。 但不得不说，这样做，的确是给王茂平减轻了很多负担。 “在下多谢魏掌事！”这句感谢他自然是发自内心的。 “王大人无需如此客气！”既然事情已经说完，魏蝉也准备离开。自己就是听命行事而已，至于王茂平能不能问出来什么，就要看他的本事与运气了。 而那个江浩鲲到底跟谁有着什么牵扯，都与他们内行司没有关系。不该知道的事情，内行司可并不想知道。 “这茶果然是不错——”魏蝉放下茶杯，准备告辞离开。 “既然不错的话，魏掌事不如留下来再喝一杯。”说罢，王茂平将魏蝉面前的茶杯再次斟满。看样子这位应该是睡眠质量不受茶水影响的人。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魏蝉知道这位王知府肯定是还有话要说。于是又笑着端起了茶杯。 “魏掌事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过血金人？” “血金人？不知王大人是在哪里听说的？”魏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而王茂平自然也知道了答案，果然魏蝉是知情的，于是便稍作解释：“魏掌事有所不知，之前城中发生了一起命案……” “原来如此！”魏蝉没有想到这个王知府居然会知道血金人的事情。还是命案的死者所牵扯出来的。 既然人家如实相告，那么他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关键是内行司对于血金人的了解也不多。 “这血金人并不是只存在于傲鲁部中，是从外族各部之中选出来的。如果，有人成为了血金人，那么家族的地位也会提升。” “那傲鲁部有多少血金人的存在呢？”王茂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清楚。不过，据我猜测，傲鲁部中应该没有多少血金人的存在。因为血金人基本上只在拥有血金佩的家族中挑选，很少有例外。” 这下王茂平才明白了过来，血金人也是有地位门槛的。所以，家族拥有血金佩才会如此的荣耀。而孙瓦福所在的古亦桑氏，就是少有的例外。 “那血金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知！”魏蝉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不是他想要隐瞒，而是内行司也想办法调查过，可是一无所获。 “也许只有外族各部的首领才会知道了！” “未必啊！”魏蝉这三个字说的意味深长。 第1505章 今天可以喝茶 “魏掌事，关于外族那边的风声，您可有听到一些？”魏蝉难得来了一次，自己所好奇的事情，肯定一次性都问了的好。外族如今到底是何情形？ “听说那边依旧热闹的很。” 这当然是王茂平所愿意听到的，只是他好奇：“也不知是哪一边占了上风啊！” 魏蝉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下：“热闹嘛，自然人越多越好！今天就多谢王大人的茶水了！明天魏某会派人过来！先行告辞！” 王茂平点了点头，起身送魏蝉出了门随后叹了一口气。 魏蝉有钉子安插在外族内部是肯定的，而对方告诉自己这些关于外族的事情，也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从与魏蝉的谈话中来看，血金人，血金佩，对方的确是听过，但也没有什么了解。不过，连达楞汗对于血金人所做的事情都知之甚少，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如果安插的钉子都打探不到这些人的情况，那么他们想要找到血金人，又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不对！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本来自己这个知府就够忙了。如今还要对名单上的人进行询问。这睡眠时间，肯定又要受到影响！ 还是赶紧回房睡觉去吧！ 醒悟过来的王茂平，当即就吹灭了书房的烛火，返回了卧房。 第二天晚上，王茂平出现在一处距离府衙不远的宅院之中。作为知府，他必然不能夜不归宿。那样，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察觉与探究。 所以，府衙的门，他是肯定不能走的。由护卫带着，再次体验了一把飞跃围墙的感觉。 这高大的围墙，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形同虚设了，给不了他一点安全感！！！ “王大人，从哪个先开始？”说话的人是杜涛，魏蝉的手下。之前王茂平曾经见过一次。 “就从肇原府的先开始吧！” “是！” 王茂平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丝绢屏风，烛火下，上面朦胧的山水之色，还别有一番韵味。 这处宅院离府衙不远，院子并不小。屋内的摆设，虽然谈不上华贵，但也算是精致讲究。 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摆设，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内行司不差钱啊！ 咳，想的有点多。王茂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茶也不错！今天可以多喝点，毕竟不用担心睡眠质量的问题。因为恐怕是要通宵啊！ “进去！”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一个人被拽了进来，打了个趔趄。随后门又被关上。内行司的人果然是一点也不想参与问话啊。 烛光之下，王茂平透过屏风看了过去。男子的身影不算太清楚。但他依然可以辨认出，如今这位被绑着手，蒙着面的人，是府城的举人林迢。 府城的举人，他并非全部都见过。但自从江浩鲲引起他的注意以后，对于府城与江浩鲲同科应试的举人，他是调查过的。但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他们，开口询问江浩鲲的事情。 主要就是怕，天子在调查的时候，他自作主张，反而会节外生枝。当然，他也实在是不想主动给自己增添活计。 而此时的林迢面前是一片黑暗，心里则是惴惴不安。想了几天的时间，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 竟然会被人用家人的性命作为要挟，主动离开家门，被绑走，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抓他的那些人根本不求财，而且也没有伤害他的性命，就一直将他关起来。让他根本就猜不出对方的目的。 而越是这样，心里就会越发慌。 “有人吗？” “这儿是哪里？” “只要你们将我放了，一切要求都可以提。要多少银钱，我都一定会想办法凑齐的。” 这样的话，林迢说过不止一次，可是每次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次同样也不例外。心中升起的一股绝望，让他再也坚持不下去，瘫倒在地。 王茂平一直坐在屏风后面，观察着林迢的一举一动，看来绝望与黑暗，的确是让眼前的举人几近崩溃。确实是问话的不错时机。 招了招手，让站在身旁的贺成靠近一些，随后贺成开了口： “林迢！” 突然被叫到名字，将瘫倒在地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将脸朝向声音的方向，开始求饶起来。 “林迢，想活着出去，想让你家人安然无恙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如果，能让我满意，你就还能够看到外边的日头，如果不能的话，你这个举人是能猜到后果的。” 贺成在提问之前先是毫无温度的放了两句狠话。 当然，被抓起来的都是举人，不管有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最后还是要将这些人放了的，狠话就真的只是狠话而已。 而为了避免日后有人认出自己的声音，王茂平还是决定让贺成替自己提问。 “是，是！我一定老实回答您的问题，一定让您满意。”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林迢都已经把这话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且问你，你一共参加过几次会试？” “会试？”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问题还是让林迢有些猝不及防，如今他已经六十多岁，可是十多年没有参加过会试了。 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吗？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不，我能回答，能回答。我一共参加过四次会试！第一次在启元十年，然后是启元十六年、十七年，启元二十二年。” “那么，启元十六年，十七年的会试和恩科，有没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对于林迢来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恐怕就是他两次均以落第而告终。但这种答案，肯定不是对方想要的。于是也只能摇了摇头。 “那么说出那两科会试，林江的举子都有哪些，仔细的想，可千万不要落下谁！” “是，是……”林迢搜罗自己的回忆，绞尽脑汁开始说起了名字，终于在说出十几个的时候，出现了江浩鲲的名字。 第1506章 原来你也姓吴 对于从林迢嘴里，说出江浩鲲的名字，王茂平并不感觉欣喜。之所以铺垫这么多，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此人与江浩鲲关系是否密切。如今看来，两人并不算熟识。 同一个府城的人，如果都没有太多了解的话，那么其他府的举人，恐怕了解的就更少了。 “你和江浩鲲的关系如何？” “江浩鲲？他的确是跟我一起参加的会试，不过我们两个并不算熟识。” 所以是因为江浩鲲吗？林迢毕竟是举人，从问话开始集中在启元十六年，十七年，江浩鲲这个名字又被提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问题应该是出现在此人的身上。 可这个人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吗？但，前些日子，在宴会之上，的确是有人提起过江浩鲲的名字。所以，那会是试探的圈套吗？ “你们不都是肇原府人氏吗？在京城之时，合该守望相助才对。” 林迢眼睛被布蒙着，看不到面前之人的表情，但从语气中，还是可以感觉到对方对他的回答是非常不满意的。于是连忙解释了起来： “您有所不知，我与江浩鲲差了二十岁，平日里真的只是点头之交而已。除了在文会之上，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饮过酒。” 贺成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对方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对如今的情况很失望。 “那就说说，你对江浩鲲的了解。” 林迢很想说，他对江浩鲲真的不了解啊！但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说的那样直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江浩鲲那个人，二十多岁就成了举人，所以有些恃才傲物，平日里并不喜欢热闹。在十六年的会试后，就搬出了会馆，除了文会诗会，很少能碰到他。所以——” 所以，我们真的不熟啊！ “那举子中，谁是他的好友？或者谁和他走的比较近？”这位在京城的时间里，总不会一直这样独来独往吧。 “他和丁绍渝的关系还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 “丁绍渝十多年前，在会试中染了风寒，没有挺过来，如今人已经不在了。” “那，丁绍渝又与谁走的近呢？” “丁绍渝与江浩鲲意气相投，至于还与谁走的近，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所以，问了这么久，算是一无所获是吗？王茂平有些不甘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贺成又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可同样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林迢与江浩鲲的关系并不算亲近，所以，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关注。虽然记得这个人，但所回答的问题，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帮助。 王茂平也只能放弃。 “带下去！”贺成发话之后，房门被打开。林迢被人押了出去，嘴里求饶的话语，渐渐消散。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端起茶杯，王茂平感觉茶水开始变得苦涩了起来。并且随着其他人被带上来，而变得越来越苦涩。 其他人的回答与林迢基本上没有多少区别。这也验证了林迢的说法。江浩鲲此人有些傲气，平日里也很少与同乡的举子有什么交流。 也就没有人知道，江浩鲲的行踪，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京城，或者有没有能活着离开京城。 唯一和江浩鲲关系密切的丁绍渝如今也已经不在。确实让希望变得渺茫了起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不对，那可是晚了十几年呢！ “大人，时候已经不早了，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贺成看着王茂平一直用手掐着眉中，忍不住建议道。 “也好！” 王茂平点了点头，一晚上想要将十几个人全部询问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因为赶时间，而错过有用的信息就得不偿失了。而且，他也需要缓解一下，有些挫败的心情。 回到府衙的时候，天边都已经隐隐泛起光亮，确实是不早了啊，再耽搁一会儿，太阳都升起来了。 由于王茂平算是一夜未眠，白天的时候到底是有些影响状态。再打了无数个哈欠之后，终于是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不过，做梦都是关于询问那些举人的画面。 “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浩鲲几乎和我没有什么来往！” “带下去！” 又一个举人被带了下去。王茂平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所以和自己梦中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 如今名单上也就剩下三个人了，如果再没有什么发现，那就意味着对江浩鲲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他之前的猜测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没有办法得到证实。 那么，从江浩鲲这边，来对太子案进行突破的想法也彻底失败。猜想是他提出来的，这种挫败感会尤为的强烈。而失望的也不只是他，还有当今的天子。 “吴咏纶，关于江浩鲲，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我和他并不相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关于他的事情，我真的不了解啊！”吴咏纶的语气充满惶恐与无奈。他与江浩鲲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这位姓吴，是叙宁府的举人。家中有三个孩子，小儿子还是举人。那这位与吴焕骐的关系也就一目了然了。 虽然隔着屏风，对方眼睛还被布蒙着，但脸型和嘴看起来还是很相似的。 不过，两人的父子关系，显然不能引起王茂平的关注，如今他用手扶着额头，只感觉一阵的头痛。 “听说你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年纪轻轻就成了举人，可谓是出类拔萃。有些话，可是要想好了再说。”贺成照例开始威胁了起来。 几乎每个被询问的举人，都被威胁过。这位自然也不例外。 “我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无辜的！” 就是因为这些人拿家人作为要挟，他才会被抓了起来。如今，竟然还在用家人要挟他。吴咏纶心中有怒气，但却并不敢发泄出来。 “你放过我的家人，放过他们！” “我只想知道答案，至于他们是不是无辜的，不如你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再说。想来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这句话同样没有任何感情，但吴咏纶却听出了杀意。 第1507章 夜总算没有白熬 “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吴咏纶慌乱的有一些语无伦次。和之前的举人一样，额头上不断冒着豆大的汗珠。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后背的水印格外明显。 片刻之后，吴咏纶的耳边便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带下去吧！”整个人立马就被恐惧吞没。 但实际上只是王茂平失望的摆了摆手而已。 “等等！” “等等！” “我想起来了！” 王茂平与贺成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问道： “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关于丁绍渝的一件事。” “说说看！”贺成继续说道。毕竟江浩鲲与丁绍渝交好，所以，有关于此人的事情，自然也不想错过。 “无论诗会还是文会，这两个人基本上都是一起出现。而有一次，却是丁绍渝一个人出现的。” “然后呢？”该不会就只想起来这么多吧。 坐在屏风后面的王茂平，也期待着能有下文。毕竟人家两个是好朋友，也不会时时刻刻在一起。 “然后，我就无意中问了一嘴，为什么滔远兄没来。” “然后！” “他回答说，有事腾不开身。” “什么事？” 吴咏纶摇了摇头。 两人升起来的微弱期盼之火，一下子就灭了。所以，刚才讲的这一段，根本就毫无用处。 贺成刚想开口，让人将这位带下去。就听吴咏纶迫不及待的继续说道： “我觉的，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有所嫌隙。”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一些当年的小事也涌了出来。 “应该，你有证据吗？”这倒是之前那些举人没有提起过的。但难保不是这个吴咏纶编出来，想要用来保命。 “我有一次在食肆碰到了丁绍渝，他正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目光还往窗外看，我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屋子里一片安静，但吴咏纶知道有人在听，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寒暄略带敷衍，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于是我也就往窗外看了一眼。”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江浩鲲和一个人从对面的酒楼走了出来，分别上了马车。” “然后呢？”贺成的语气虽然没有任何起伏，但神情已经变得严肃。 “当时我还说那不是滔远兄嘛，然后丁绍渝说应该是看错了。” 王茂平对贺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将耳朵靠近了一些，随后才再次开口问道：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你觉得他们之间有间隙又是什么时候？”时间是很重要的，如果对不上的话，刚才吴咏纶所说的那些，依旧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是在加开的恩科结束以后。” “丁绍渝有说与江浩鲲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吴咏纶摇了摇头。当时丁绍渝说看错了，很明显是在敷衍他，自然不会继续话题。 “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记不太清了！当时那个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也就隐约有些印象。 当然这个回答也让王茂平与贺成无比的失望。这种经历过希望的失望，更加让人感到挫败。 “不过，我好像还见过那人一次！”这次吴咏纶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在哪里？什么时候？” “还是在那家酒楼，不过是几年以后，再次去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但那人和丁绍渝在一起。身形有一些相似，只不过不能确定。” “身形相似？”过了几年，样貌都记不得了，身形相似真的不会是一种错觉吗？ 听到语气里的怀疑，吴咏纶连忙解释道：“我对那个人的样貌的确是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很高，而又很消瘦。所以，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并不能确定。” “关于此人，你真的想不起其他的来了？” 即使是同一个人，他们如今知道的也只有又高又瘦。不知道此人的样貌，身份，满京城的去找根本就不现实。而且此人如今身在何处还不知道呢。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已经全部都告诉您了。求求您，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吧！” 这些举子平日里都算是风光无限，可在面对生死时，也会本能的求饶，没有丝毫的仪态可言。 “你是哪年参加的会试，遇到丁绍渝与那人在一起？” “启元，启元二十二年，正月。”吴咏纶赶紧回答道。 王茂平与贺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启元二十二年的会试，丁绍渝因为染风寒而没能挺过去。 “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啊！” “二十二年的会试，丁绍渝有没有什么变化，又与谁交好！”问题已经由江浩鲲转移到了丁绍渝的身上。 “我到京城的时间有点晚，与他也只是每次见面寒暄几句。要说变化嘛，总感觉好像比之前傲气了一些？”吴咏纶倒不是想要说此人的坏话，只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至于举子中与他交好，好像姓齐，齐——”吴咏纶又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了起来。 “齐康修，对就是这个人。” “你确定？” “确定！” “还有其他人吗？” “我知道的就这么一个。” 王茂平点了点头，吴咏纶被带下去的时候，嘴里依旧不停的求饶着。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王茂平身心疲惫，但总算是将这些举人都询问了一遍。而且，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王大人有何吩咐，内行司一定竭尽所能。” “那就请内行司帮忙查一下丁绍渝这个人，以及他的家人好友。”既然杜涛这么说，那他可就不客气了。内行司的办事能力，他还是相当欣赏的。 “是！” “还有，再去查一下齐康修这个人，最好是能够把他带过来。”只希望这位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至于那些举子，想来内行司在最近就会将人放回去，而且会让他们对于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需要去担心的事情。他担心的是，能不能找出吴咏纶所说的那个人。 如今也只能围绕着丁绍渝来进行调查了。 第1508章 运走了 王茂平觉得当地方的知府，那也是需要一副好体格子的。熬夜询问那些举人过后，缓了几天的时间，才让自己不再无精打采。 二十多岁的年纪，相比于前世同龄的他来讲，如今已经熬不了通宵了。所以，以后这种需要熬夜的活计还是少一些的好。否则，安神汤不是白喝了嘛！ 说起安神汤，最近又收到了吴悯林的来信，给他追加了一道汤方，让王茂平还挺感动。 看来距离近点还是有好处的。当然，他也不能不还礼。知道对方好酒，还是派人送些酒过去吧。 虽然对于举人的询问，有了一点进展，但王茂平并没有整理自己的思路。而是等着内行司的人进一步的消息，想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关于江浩鲲的事情，当然也就被他放在了脑后，还是忙他的公务吧。 “大人！” “怎么了？”王茂平轻叹了一口气。 “石参议已经进城了！” “去告诉同知。” “是！” 差役退下去之后，王茂平没有马上继续手头的事情，而是思考起，石籍这次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因为火油作场，前些日子建成，所以想来看上一眼？还是说又有哪个府出现了祥瑞，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这位来肇原府，来的也确实勤了一些。 等石籍来了府衙，很快就说明了这次过来的缘由。除了他猜测的去火油作场一观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 “石参议的意思是，布政司要将龙骨进献给朝廷？” 距离他上次给布政司递交详文，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结果人家就这么突然间出现了。 “是，想来对于王大人来说，会有些猝不及防，但无论是对您，对肇原府，还是对布政司都是一件好事。”石籍神情中有一丝尴尬，一闪而过。 最开始王知府可是和他说过一次，还让他亲眼见了那些龙骨。不过当时自己没有在意，当时的布政司也没有在意。 如今人家的龙骨都已经拼好了，他们这么做，的确是有些许不地道。但总归算是一件好事。 “石参议说的是！龙骨如今在府衙的仓房，的确是有些明珠蒙尘。” 王茂平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放在仓房之中，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进献给朝廷，更能得到妥善的保存。所以，他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而石籍看到对方的神情，真的没有不满之色，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石参议，要不要移步仓房一观？” “那自然是荣幸至极。” 之前见到的时候是一堆龙骨，如今再见到时已经是高大慑人的巨兽。即使之前看过详文上的描述与画像，但当它真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被震撼。 而王茂平则是觉得有些可惜，虽然进献朝廷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是好不容易拼出来的，如今要想运往京城，肯定是要将这些龙骨重新拆分，编号。 从龙骨变成鸭栉蚖，用了很长时间，但如今变回龙骨，却用不了两天。还真有点舍不得。 “石参议打算何时回布政司复命？” “自然是越快越好，王大人可还有其他的事情？”石籍有些奇怪的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石参议可以晚两天回去。这鸭栉蚖毕竟是世间难遇，所以本官想让府城感兴趣的百姓，开一开眼界。” 虽然已经有些百姓亲眼看到了鸭栉蚖，但毕竟只是很少一部分而已。被运到京城之后，可是想看都看不到，只能去肇原展外，看木质的了。 “自然是可以的。”石籍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晚两天的时间，他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那就多谢石参议了！” 府城的告示墙很快就贴出了告示。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有百姓等候在了府衙的门外。在差役的带领下，排着队去往仓房。 接下来的两天，百姓是越来越多，长队排到街口还要拐弯延伸很长一段距离。 石籍得出了一个结论，肇原府的百姓还真是喜欢凑热闹。 龙骨挨个编号，并且在画纸上标注清楚后，便装进了箱子之中。石籍来的时候是行薄轻装，回去的时候是浩浩荡荡。而作为对比的仓房，却是空空荡荡，只剩下弥漫的尘土味。 “这份薄礼，还望石参议收下。”除了龙骨之外，好客的王茂平自然会照例送上礼品。除了肇原府的酒水之外，这次还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墨？”石籍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做工精巧的墨锭。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制墨作坊做出来的石漆墨，希望石参议不要嫌弃。” 之前府城的制墨作坊，已经验证了肇原府的石漆是可以用来制墨的。只不过，当时拿到他面前的，只能算是半成品。 而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严格按照流程制作的墨锭，也终于完成。由于只是为了试验，所以墨锭的数量并不多，但质量属于上乘。 这样一来，制墨作坊自然会动心。已经开始与石漆作场商议购买石漆的事宜，也算是两全其美。 王茂平将墨锭送出去，一来是送礼。二来嘛，也希望能够为墨锭名气的扩大出一份力，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只可惜没听说，这位石参议还有布政使好作诗，要不然的话，没准还能得到免费的广告呢。 但有人爱做诗啊，自己与之前的钦差魏敏智有书信来往，给他送去两块，没准能换来一首诗呢。 当然自己可是真心与人交往的。并不是为了人家的诗。 而石籍看过书上有关于石漆制墨的记载，但却没有亲眼见过石漆制成的墨锭，还觉得有点新奇，欣然接受了礼物，告辞离开。 将人送走之后，看着空荡荡的仓房，王茂平还有丝怅然。当然，最难过的恐怕要属白景了。毕竟鸭栉蚖算是他带人一点点拼成的。如今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变得有些蔫儿。 可王茂平并没有安慰的打算。这个小伙子自我疗愈的能力还是挺强的，过不了两天，就能重新欢实起来。 但很显然王茂平有些低估了白景自我疗愈的能力。睡一觉的功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第1509章 多份赏识总是好的 “齐通判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大早，王茂平就看到，齐烁的脸上带着喜色，便随口问了一嘴。有啥好事，也让他听听。随份子的银钱他也是可以出的。 “回大人，下官之前给魏大人的信，收到回复了。” 魏大人？魏敏智，看来上次齐烁给人家留下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嘛。 “你与魏大人是同乡，如果能够得到他的赏识，自然是一件好事。”王茂平还挺替齐烁高兴的，多份赏识，没准就会多份人脉。 “大人说的是！”齐烁其实并没想过对方会回复。 毕竟他和人家之间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而魏大人平日收到的书信很多。自己写的，淹没在众多书信之中，也许早就被随手丢到了一边。 所以在收到回信，看到信上还有诸多勉励与欣赏后，自然让齐烁喜出望外。如果能受到魏大人的赏识，对于他以后的官途肯定是有好处的。谁不想更进一步呢。 “齐通判手上拿的是——”王茂平打量着对方手上的书册，询问道。知道你高兴，但别忘了正事。 齐烁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将手中的书册呈递到了桌案之上。 “大人，《肇原雅集》已经送到了参加文会的举人们手中。同时府城的书铺也开始售卖，听说很受读书人的欢迎。” “本官知道了！” 等齐烁退下去之后，王茂平拿起书册翻看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觉得哪篇文章最为出彩。 估计，他是想不到，那些读书人对于序文的评价最高。原本为了不喧宾夺主，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所以序文写的可以说是朴华无实。 却不知道在那些读书人的口中就变成了，无浮词匠气，不事雕绘，不露丝毫斧凿之痕，寓情于景，洁净淳朴，浑然天成。 王茂平如果听到这些，一定会感慨，那些人的赞美之言中不知有多少知府身份的加成。 不过，文集都已经出来了。在叙宁府举办的文会，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当然，他指的是肇原府收到邀帖的举子们。 此时范清川他们已经收到了邀帖，准备这两天就前往叙宁府。 而叙宁府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当然还是“稍稍”的借鉴了一下，肇原文会的做法。 “爹，您回来了！” 吴焕骐这些天为文会做了充足的准备，当然，心里也为去肃阳探望好友的父亲而担心。 如今看到父亲平安归来，原本有些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嗯！”吴咏纶只是点了点头，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摆了摆手，没有再理会家里人，径直向着房间走去。 一家人看他的反应，也没有敢去追问。而是看向了跟吴咏纶一起出行的仆人。 “父亲那位好友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是，是！如今人已经去了！” “怪不得父亲的脸色如此不好。”吴焕骐轻声念叨着。随后又想起一件事：“那位好友姓什么？” “姓，姓钱！” “也没听父亲说有一位姓钱的好友啊！”吴焕骐回忆了片刻，嘀咕了一句。 看着仆人满头的汗珠，以为是赶路太累的缘故。于是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没有看到仆人离开后捂着心口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而书房之中，吴咏纶坐在椅子上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以为，不但自己的性命会不保，还会牵连到家人，却不敢想，他居然被放了回来。 从城外树下醒来的时候，他都以为那段被人抓起来问话的经历，像是自己的一场梦。可手上还有被捆绑过的红痕在提醒着他。 所以江浩鲲那个人，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竟然时隔这么多年还会被人问起。 “这些事情你忘了，对你，对你的家人才是最好的。” 想起这句话之后，吴咏纶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将桌上写着江浩鲲与丁绍渝名字的纸，攥成一团，觉得不放心后，又将蜡烛点燃，看着纸团化成灰烬。 “爹？” 吴咏纶看了看敲门而入的小儿子，将桌上的灰烬拂到了地上，开口问道： “什么事？” “儿子就是想说，您舟车劳顿，还是回卧房休息吧。” “为父没事！倒是你，去参加文会表现如何？” “您是不知道，这第一天的诗会还算是正常，这第二天的文会那就是现场考校啊……”听见自己的父亲问起，吴焕骐连忙回答了起来。 “不过那位肇原知府着实是厉害，他的破题会给人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感。”吴焕骐脸上闪过推崇之色。 “哦？之前不是还做着比人家早一年成为进士的美梦呢吗？”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要让儿子明白过来，则需要一场会试。所以这也是吴咏纶最终答应其去京城赴考的原因。 “爹，那是儿子太过好高骛远，如今可是已经醒悟了。那王知府虽然只比我大几岁，但可为我师。”经过文会之后，吴焕骐对于王茂平的敬慕之情可是又上了一层。 “别想美事了！”那肇原知府才多大年纪，人家如今的精力肯定都在建功之上，想来不会有收徒的打算。 “想一想又如何，王知府对我还是很欣赏的，不仅将我单独叫去谈话，还赠书了呢？” “那他有没有表现出收你为徒的打算？” “那，那倒是没有。”吴焕骐脸上有少许失望之色。 “想要通过会试，只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还是要多访名儒才好。江安文风盛行，我也有好友在那里，你不如一路过去长长见识如何？”吴咏纶语重心长的说道。 而回答他的却是儿子诧异的眼神。 “这般看为父做什么！” “爹，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让我沉心在家精进学识吗？”吴焕骐有些奇怪，以往他说想行万里路，得到的可都是他爹的斥责，如今这是怎么了？ “那是因为你之前还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过些日子，就出发吧。”另外两个儿子，如今没有离开叙宁府的理由，至少先让小儿子离开。 第1510章 又开始熬夜 “带下去吧！” 王茂平讨厌熬夜，但有时熬夜是必不可免的。内行司的动作很快，如今已经调查完丁绍渝，并将与他亲近的人，都带了过来。 不过，接下来的询问，进行的却并不顺利，可以算是一无所获。这些人对于丁绍渝赴京时所发生的事情，即使能说出来一点，但对于他们来说也丝毫没有用处。 如今只能确定下来一点，丁绍渝比江浩鲲离开京城的时间要早。而且两人确实有所嫌隙，但原因未知。 可，对于江家的惨案，以及江浩鲲的失踪，丁绍渝还是表现出了难过。虽然有所嫌隙，但友情好像并没有完全消失。 “大人，您说会不会是丁绍渝害了江浩鲲？”贺成提出了一个猜测。 “为什么？” “因为看到江浩鲲的疏远，或者对方遇到了地位高的人，却不愿意替他引荐？”结合这些日子的询问，贺成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今江浩鲲活不见人，死不了见尸，而丁绍渝也已病故。截止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告诉他们，江浩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二人心生嫌隙，丁绍渝出于嫉妒或者在冲动之下，对江浩鲲动了手，也是有可能的。 但，丁绍渝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他真的有能力杀害江浩鲲及其仆从，并且不露任何蛛丝马迹的处理掉尸体吗？ 而且丁绍渝如果真的动了手，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会向家人隐瞒对江浩鲲心生嫌隙这一点才对。 但王茂平之所以保留这种可能性是因为，虽然丁绍渝的家人好友说，他是先于江浩鲲离开京城的，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可这当然是他最不希望成真的猜测。一旦真是这个结果，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就会被推翻。他们找出吴咏纶口中的那个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做无用功，任谁都没有办法轻易接受。 “那个齐康修不是也被找到了吗？还是先问过他再说吧。” 只要没有证据表明，江浩鲲的失踪是丁绍渝动的手，王茂平就会一直假定此人的失踪与太子案有牵扯。 “是，属下让内行司将人带上来。”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这种状态王茂平与贺成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每一个进屋子的人，都是如此。王茂平端起茶杯，等待着对方安静下来。同时也在隔着屏风，观察着叫齐康修的人。 年纪看起来与吴咏纶相当，不过身形要富态很多。而这位是在三十四岁考中的举人，启元二十二年，是他第一次参加会试。而后，他又参加了两次会试，但同样是无功而返。如今也已经放弃了成为进士的梦想。 王茂平这些天虽然在问江浩鲲的事情。但是看着那些屡试不第的举子，心中还是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当初能够进入天奉书院求学。 如果待在县学，即使能够侥幸中举，恐怕也会像这些人一样，拼命地努力却次次失望而归吧。 齐康修的希望破灭，瘫坐在地上安静了下来，而耳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你认识丁绍渝这个人吗？” “不认识！”齐康修回答的干脆利落。 “哦？不如再想想呢？”没有感情的声音过后，齐康修感觉脖子上一阵凉意，还有一丝疼痛，被无限放大，连忙开始求饶： “好汉饶命，我想，我仔细想！”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最后滴在了贺成手握的长剑之上。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王茂平的眉头则是不自觉蹙起。他倒是不认为对方在有意隐瞒。那此人对于丁绍渝的记忆又能回忆起多少呢！ “好汉，我真，真的想不起来，要不，您给，给个提醒？”因为没有想起来，如今瘫坐在地上的人，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启元二十二年！”长剑抵住齐康修的下巴，让对方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二十二年，二十二年……继川兄？好，好汉，我倒是认，认识一个叫丁绍渝的人，那人早就病故了啊！” “仔细说一说！”总算是想起来了。 “是，是，我和他不熟，都是参加会试的举子，因此有些来往。”齐康修第一句话就试图撇清关系。 “他因为在会试上染了风寒，所以从贡院出来没几天，就，就去了啊！” “你并没有说出，我想听到的话。齐康修，我再好心的告诉你一遍。你说出关于丁绍渝的事情越多，保命的可能就越大。当然，如果你想要去陪他，我也会成全你。” 贺成这些威胁的话语，最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显然对于这些举人还是相当奏效的。 “我，我说。丁绍渝喜欢喝酒，喜欢吃清淡的菜，也很喜欢赋诗……”齐康修为了保命，也开始拼命回想十几年前的记忆。 “你对他的喜好这般了解，听起来可不像是不熟啊！” “也就是在一起吃吃酒，当时的我就是想跟着人家长长见识而已。” 其实说白了，就是人家的跟班。结果围在对方身边那么久，连点儿肉汤都没看见。 齐康修这话，王茂平与贺成自然也听明白了，只是丁绍渝的才学以及名声在会试期间才子会聚的京城应该并不出众才对。那剔除这两点的话，剩下的就是人脉了吧。 “那他都与什么人交往？” “丁绍渝和同乡的举子之间，都不算太亲近。”至于他，则是有意奉承，自然与别人有所不同。 王茂平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提提神，顺便感慨，怪不得丁绍渝之前与江浩鲲交好，这两位的脾气秉性倒是有些相似。 “那你为什么会凑上去呢？”贺成的问话有些直白，但他与大人确实是好奇，齐康修为什么愿意奉承丁绍渝。 “其实，之前在兰香馆有一场文会，不仅有几位出类拔萃的举人参加，还有京城久负盛名的文人雅士，而那其中就有丁绍渝的身影。” 像他们这些普通的举子，根本就没有参加的资格，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而已。但丁绍渝才名不显，却能出现在其中，自然有过人之处。 第1511章 说得通的猜测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好汉，我当时就在兰香馆之中。”齐康修当时是亲眼看到了，丁绍渝的身影，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不过说来继川兄还是很有风骨的——” “风骨？”贺成马上问道。 “如果是我能参加这样的文会，一定会炫耀一番。可在我提起的时候，继川兄却让我保密，不想借此来增加名声。” 真的是有风骨，还是说在避讳什么呢？ “我问你，你说丁绍渝与同乡的举子并不亲近，那么他有没有走的近的人？” “应该有吧！” “什么叫应该？” “您，您听我解释。继川兄在京城租住了一个小院。我曾经遇到过有马车送他回来。” 王茂平让贺成凑近之后，对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后者随即问道：“丁绍渝有没有说些什么？” 丁绍渝总会说些感谢的话才对。 “说，说——”齐康修再次陷入了回忆，而贺成没有去逼问，留给他回想的时间。 “他对着马车行了一礼，说，说——” 无论是王茂平还是贺成，目光都直直的看向此人，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说实话，其实最了解丁绍渝京城行踪的，自然是他的仆从，但谁叫他的仆从也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可以说齐康修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谢过，谢过修大人？” “你没有见到马车上的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 “那你没有向丁绍渝问过此人？” “我问过，他说只是替友人拜会而已。与人家不熟，也不太方便透露。后来继川兄病逝，这件事也就被我忘在脑后了。” “那我问你，丁绍渝染了风寒，你就没有去探望过？” 齐康修没想到竟然还有问题，但自然不敢不答：“会试过后，我也是休息了两天，才知道的消息，那时，人已经没了。” “唉，我也没有想到，世事竟然如此无常，明明出贡院的时候，我还看到了继川兄，人虽然疲累萎靡，但也不曾想他病的那般重！” “还有呢？” “好汉，我，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啊！真的，您就饶了我，把我放了吧！” “求求您！” “求求您！” “……” “……” 回到府衙之后的王茂平，原本是想要整理一番思路的，奈何一夜未睡，头脑有些昏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稍事休息。毕竟，他还有知府的本职工作呢。 但不管怎么说，思路还是要整理的。所以在散值吃过晚饭之后，还是坐在了书房之中。 “你们都有什么看法？”在贺成讲完最近询问的收获后，王茂平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最后还是贺成再次开了口： “大人，齐康修会试结束后，在贡院见过丁绍渝，并没有发现他病的严重，是不是说，丁绍渝的死确实另有隐情呢？” 王茂平点了点头，他同样觉得对方病的有些蹊跷。会试他也参加过，的确会让人身心疲惫，很多人还会染上风寒，因此丢命的也不是个例。 如果在贡院的时候就已经病的很严重，那自然有性命之忧，但丁绍渝所染的风感居然这般又急又重，重的才两天的时间就丢了命？ 只是如今，对于此人的死亡，并没有办法确定他的死因。 “大人，要不要开棺验尸啊！”此时张卫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是内行司该操心的事情，但就怕一无所获！”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不知道还能否查出此人的死因。如果查不出来的话，也要硬着头皮分析下去。 王茂平叹息了一声，又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丁绍渝的死真的另有隐情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测——” “他的死，也许是被灭了口。”张卫进行了抢答。 “那么为什么会被灭口？”王茂平继续问道，有人接话的感觉，比自问自答可是强了不少。 “也许他发现了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 听着大人的问话一步步紧逼，张卫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接话。只能无奈的看向了同伴。 于是冯瑞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与江浩鲲有关的秘密？” “江浩鲲是在启元十七年失踪，那为什么在启元二十二年才对丁绍渝动手？” “这——”冯瑞也回答不上来了。 王茂平将头转向贺成：“贺护卫你怎么看？” “大人，如果那个修大人是与江浩鲲接触过的人，是不是就能够说的通了？”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 在假定江浩鲲与太子案有联系的情况下，他们希望能够从其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找到与其接触过的人，可以让他们顺藤摸瓜。 在询问过程中，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又高又瘦的人，但除了这个特征之外，没有可以鉴明身份的线索。 所以他们又顺着江浩鲲，找到了丁绍渝，希望可以从这位的身上找到线索。可如今只知道他与一位修大人有过接触，怀疑他的死亡另有隐情。 如果要将丁绍渝的死亡与江浩鲲联系起来，那么这位修大人与又高又瘦的人是同一个，逻辑才能够说的通。 贺成从头到尾的询问那些举人，所以很快就能够发现推测得以成立的条件。但冯瑞和张卫则仍旧有些迷茫。 于是王茂平将推测的思路，和他们说了一遍，当然也是顺便检查是否有说不通的地方。 “假定当年谋害太子殿下的幕后主使，找人来接触林江举子……” 那个高又瘦的人就有可能是被派来与江浩鲲接触的。原本随着江浩鲲的失踪，这件事应该了无痕迹，却没有想到被丁绍渝无意发现。 在二十二年的会试，想要与人家搭上关系。但，这也让对方察觉并且最后被灭了口。 “大人，说的通啊！”张卫满脸的激动。 不过王茂平却是摇了摇头：“这只是一种说的通的猜测而已。猜测可以有很多种，但真相只有一个。”并不是只要说得通，那么它就是真相。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去验证这个猜测？” 第1512章 总算有所眉目 “如果能够证实那个修大人又高又瘦，自然是最好的。”那样的话，基本上就能够证实刚才的猜测了。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出这个修大人？” “没错！”王茂平对于张卫的话给予了肯定。 “所以，要赶快将发现汇报给圣上！” 王茂平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桌案上封面无一字的几本册子。你们也许不愿意动脑，但动手动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这也是将护卫叫进来的原因之一。 “这是——”张卫与冯瑞好奇的拿起册子翻看起来。 “这是启元十六、十七年间，参加会试的举子，京城有名气的文人雅士，以及在京任职的官员名单。”王茂平没有说话，一旁的贺成解释道。 册子是内行司交给大人的。的确是让调查能方便一些，否则将查到的情况汇报上去，再等待结果，所需要的时间可并不短。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陛下对于大人的信任。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这是把事情又甩给了他，感觉肩膀都快被压弯了！所以，还是让三个护卫替他分担一下吧。 “大人，我们这就把这位修大人找出来！”张卫拍着胸口保证道。动脑子的事情他不擅长，但是对着名册找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辛苦了！”王茂平点了点头，随后坐在椅子上看似是闭目养神，实际上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主要是太困了一些。 而三个护卫最开始以为大人在整理着思绪，但过了一会儿，就发现王茂平呼吸均匀，已经进入了梦乡。 “这怎么就没有呢？” “是不是咱们看漏了，要不再找一遍？” “……” “……” “还是没有啊，怎么办，要不要将大人叫醒？” 王茂平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说话声，随后睁开了眼睛，将身体坐直，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了？” “大人，我们翻遍名册，并没有找到姓修的官员。”贺成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之前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会不会是那个齐康修骗了咱们？”张卫之前还保证一定能找到呢，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食言了。 王茂平摇了摇头：“齐康修应该没有说谎。”他没有必要说谎，而自己也没有看到对方有说谎的迹象。 “大人，可现在找不到啊！”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线索，如今却又断了，三个护卫都有些不甘心，而张卫则是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 喝了口茶水，让自己变得清醒些，随后王茂平开了口：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三人异口同声，很是默契。 “第一种，这个修大人在启元十六年、十七年并不在京城为官，所以名册上找不到。但那也就意味着，这位修大人与江浩鲲没有交集。” 同时也意味着，线索断掉了。从江浩鲲的身上，如今一无所获，当然以后恐怕也很难有收获。 这种可能，也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 “大人，那另一种呢？”张卫眼含期待，希望另一种可能可以更容易接受一些。 “另一种，就是齐康修当时听错了。”这也是会出现的情况。 “哦，有可能，他姓邱！” “或者姓丘！” “或者姓尤！” 这会儿三个人又来了默契，然后开始重新翻看起名册。王茂平重新闭上了眼睛，这次真的是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 主要是他心里也有一些忐忑，也担心这条好不容易扒出来的蛛丝马迹，就这样变成丝毫没有用处的灰尘。 “大人，您看！” 就这样过了半晌，贺成拿着一张纸走了过来，上面记录了十几个名字，丘，秋，邱，裘，尤等但凡能与“修”字沾边的姓氏都列了出来。 但贺成面上并没有喜色，王茂平同样也是如此。因为名字后面，不仅标着年纪，还标着官职。 吴咏纶曾经说过，与江浩鲲见面的人，大概二十多岁，这就已经将名单上绝大部分人排除。 剩下的几个，年纪倒是可以对的上，但官职很低。不受重视的衙门，八品九品的职位，这鱼饵也太简陋了一些。很难吸引到江浩鲲，丁绍渝这样的举子。 想来贺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脸上显露出了失望。 “总归是不要漏掉的好！”虽然知道几乎不可能是名单里的人，但还是确定一下，避免出疏漏。 “那大人，如果确定不是列出来的这些人，线索是不是就真的断了？”张卫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王茂平却是点了点头，看三个护卫在一瞬间都变得有些沮丧，又补充了一句：“但本官觉得，这名单还应该再加上几个名字。” “大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三嘴的默契。 不得不说，这三位在提问的时候，非常的心有灵犀。 “如果让你们去找人接近江浩鲲的话，你们会找什么样的人？” “有才华有名声的人？” “有一定地位的人？” “有前途的人？” “你们说的都没有错，而且还应该是信得过，而又不太引人注目的人。” “可大人然后呢？” “所以，这个人的地位不高，官职也不高，但年纪与他们相仿，有才华又有些名声，而官途看起来很光明，是他们所憧憬的。” “大人然后呢？”三个人还是没有明白王茂平的意思。 “京官中官阶不高，但有前途的官职会是什么呢？” “大人，六部九卿中这样的官职并不少见，要都列出来吗？”万一能够误打误撞，碰到两个又高又瘦的，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贺成已经准备将人筛选出来了。 “如果，官职中带一个修字呢？” 也许那个“修”指的根本不是姓氏，而是官职呢！丁绍渝只是一个举人而已，所以面对官员，大概率会直接称大人，或者官职加大人才对。王茂平之前一直觉得有些别扭，但却忽略了这一点。 “修撰？不对，编修？”贺成马上反应了过来。 王茂平轻拍了一下桌案:“没错！” 第1513章 五个字? 三个护卫，马上就将目光聚集在了隶属于翰林院的名字之上。不过，编修的名字可是不少。 毕竟每科会试的榜眼、探花都会进入翰林院成为编修，再加上期间修撰各种书籍，所以编修的名字多达近百人。 而年龄符合的就有二十多人。 “希望，这些人中，有一个当时又高又瘦吧。”贺成看着被筛选出来的人，不由得一声感慨。 如今竟然只能靠着又高又瘦来辨别，心中的无奈可想而知。 而王茂平也没有办法。齐康修口中的修大人，也许是编修，只是对方少听了一个字。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他有想过，江浩鲲的事情并不好查，但内心隐隐还是抱着期待的。可是如今，看着列出来的名单，失望早就淹没了期待。 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却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别有用心与江浩鲲接触，且这个人是否又高又瘦，二十多岁的年纪，姓氏的音与修相同或相近，亦或曾经是翰林院的编修。 这样的概率究竟有多少呢！ “再对着名册仔细查一查，不要有所遗漏。” “是！” 王茂平睡眠不好且心情有些低落，看起来少了一些精气神，但是府城的百姓，精气神还是很足的。 如今林江的蹴鞠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西面排名前四的队伍，就可以进入到下一阶段。 肇原蹴鞠队的实力还是非常不错的，目前处于第二的位置，排在第一的就是肇原府的好邻居叙宁府，当然如今的差距可以说非常小。 而百姓们自然也相当的热情，不仅每次比赛时，蹴鞠场人山人海。酒楼茶馆的比赛讲解那也是颇受欢迎。 说书先生们如今已经卷到了新的赛道，而不仅如此，府城的百姓也卷，什么战术，跑位，也开始研究了起来。 王茂平自然是没时间关注蹴鞠赛，但王曦年这个小家伙，几乎每场都没有落下。谁让她先生对于蹴鞠赛也很感兴趣呢。 “年儿呢？”好不容易散值早一天，却没有看到王曦年的身影，让王茂平有些失望。 “和孟先生出府了！” “今天不是没有蹴鞠赛吗？” 他记得前两天应该刚比完才对。 “嗯，今天说是去茶馆听书！”安初筠怀里的王瑞峥还在呼呼大睡。 王茂平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去茶馆复盘了。将儿子接了过来，用手逗了几下，终于是把孩子给弄醒了，心中升起了一阵成就感。 “峥儿，跟爹爹学一篇文章好不好？” “不！”小家伙的发音不准确，顺便还吐了一个泡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懒的原因，小家伙开口说话并不算早。如今只学会了五个字：“爹，娘，姐，不，睡。” 而且开口的频率低不说，按出口的次数来排名的话，顺序是这个样子的。“睡，姐，不，娘，爹！” 虽然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但也可以看的出家庭地位来。 “不想学也得学！”小样的，躺平我也得给你卷起来才行。 “不！” “爹爹，年儿回来了！” 这边父子俩正在僵持，王曦年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身影也出现，跑的那几步，看起来颇有活力。 “弟弟，还在睡觉，羞羞！”小家伙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蛋。 “年儿，弟弟不想学文章怎么办？”王茂平看了一眼怀中的儿子，决定还是让闺女来治治他。 “交给年儿！”对于学文章，王曦年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她不愿意学还是得学，弟弟也应该如此。 于是王茂平低下身，小家伙开始一阵动手动脚，成功的让王瑞峥咧开了嘴巴： “睡，睡！”先是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意愿。 “姐，不！”然后试图反抗他姐。 “娘，娘，爹！”最后试图向父母求救。 这一套流程之后，王瑞峥总算是能更清醒一些。 “爹爹，快给弟弟读文章！” “年儿要不要一起听一听？”王茂平提议道。 “年儿先回房间做功课！”小家伙连忙跑了出去，跨过门之后，还不忘回头来上一句：“吃饭的时候不要忘记叫年儿！” 王茂平看着闺女的背影，又瞄了一眼怀里的儿子，感觉有些糟心。 文章勉强讲完，王瑞峥听进去多少，或者有没有听进去，王茂平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心中痛快了一些。 终于是抱着孩子，牵着媳妇来到了膳厅，王曦年则是已经等在了那里。 王瑞峥虽然很懒，但如今吃饭总算是积极了一些，全力以赴的吃着碗里的肉糊。还不忘扫上他姐两眼，生怕下一刻，他姐会抢他的饭碗。 而王曦年撂筷以后，果然看了看王瑞峥的那碗肉糊，眼见就剩了一点儿底，嫌弃的撅了撅嘴，离开了膳厅。 “年儿去溜达！” “带上弟弟！”王茂平喊道。安初筠也默契的将碗底的肉糊喂到了儿子的嘴里。 “可峥儿还不会走路！” “让他在旁边站着嘛。” 儿子平日里太懒了一些，明明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站一会儿，可宁愿选择躺平。每天让他站一会儿，爬一会儿，都颇为费劲。还是他姐治他的效果最好。 “那好吧！”王曦年答应了下来，王瑞峥也一脸懵的被下人抱了出去。 夫妻俩总算是能消停的聊一会儿天了。 “夫君，如今城南的院落已经开始修缮，想来再过上一段时间，尘安居就能够完工了。” “那是一件好事啊，怎么初筠你看起来有些不安？”看妻子的神情有些复杂，王茂平纳闷的问道。 “我怕到时候，尘安居太空又怕它太满。” 王茂平理解妻子话中的意思，太空意味着那些可怜之人也许不会选择反抗，太满则意味着可怜之人太多。 “就像初筠你之前说过的，我们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所以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有的时候，现实只能接受，但接受的过程却是煎熬的。 但，说到底，无论是他还是妻子都是普通人，也只能用这话来不断安慰自己，让心里变得好受一些。 第1514章 这是试探吗? “大人，这是各县上呈的卷宗！” 一大早书吏就将公务放到了他的案头。让王茂平不禁想要叹口气。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将卷宗拿到了自己的眼前。 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孙瓦福案的卷宗，前些日子被按察司驳回来之后，又重新被他呈递了上去，也不知道按察司的官员会不会被气的够呛，再次驳回。 按察使许寒原的确是气的够呛，案情清晰明了，但问罪的确是给了他一个借题发挥的空间。 所以根本没有多想，便将拟罪驳回，想要以此来打一打王茂平的脸。还趁机派人去了醉栖楼。 想着如果能坐实醉栖楼之前把廖氏许配给孙瓦福的话，那么肇原知府这次在拟罪上可是相当大的失误，不仅仅是丢了面子的问题。 谁知那老鸨一口咬定，她手上没有凭据，就连动用银钱收买都不管用，让许寒原大失所望。 而这还不算完，案宗再次来到按察司后，王茂平竟然还维持了原来的拟罪，这就是摆明了在反抗按察司，打他这个按察使的脸。 可许寒原一时间还真拿王茂平没有办法。如果自己再次将案宗驳回，那个王茂平没准还能做出一样的事情来。这就相当于，又打了一次自己的脸。 但如今这样他也是不甘心，于是上呈巡抚的时候，在公文中添油加醋写了不少。都说，王茂平颇得巡抚赏识，那么就看看苏巡抚到底会怎么做。 他的公文可不只是写给巡抚看的，也是写给朝廷看的。 王茂平自然是不知道，按察使许寒原一直对他心怀芥蒂，想要趁机踩他一脚未遂，反而失了面子，开始添油加醋，光明正大的打起小报告。 当然，即使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此时的他将狱卒叫了过来，询问了几句廖氏的情况，在知道其状态还不错后，也放下心来。 “大人！” “怎么了？”看到关纵走了进来，王茂平放下了手中的笔。该不会是哪里又有案子发生了吧。 “大人，洪家的商队已经到了府城附近。” “哦？领头的是谁？” “还是那个冯来佺！” “那就跟着，看看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是！” 关纵退下去之后，王茂平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开始思考了起来。 经过上次商队被劫，洪家商队作为受害者，被叫到了府衙之后。他相信，对方肯定是不敢再将粮食送往石春县，通过兴贺山的私贩路线，运送出去。 即使对方有这个心思，严定怀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而在他看来，即使以后严定怀认为风头已过，洪家也是要被替换的。 如今洪家出现在这里，只有可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严定怀在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对洪家起了疑心。 既然人家投了鱼饵，那不咬钩，岂不是让人家白忙活一场。 王茂平的目的，是让严定怀一直处于警觉疑惧的状态，让他不敢把货物运送出兴贺山，但又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已经发现了私贩货物的路线。 对于出现在肇原府的商队，王茂平之前已经告知各知县要多加留意。为的就是让严定怀，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商队时刻将心悬起来。 如今距离兴贺山的路线可以走通，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王茂平绝不会让货物运送出去。 而距离上次来肇原府，洪家商队的人数减少了一些。到底是因为，这并不是收粮的好时候。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过来，冯来佺这个管事心知肚明。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再也不想踏入肇原府的。上次莫名被劫，自己受了伤不说，还被请去了肇原府衙几天，好不容易才离开了林江。 一行人回到肃阳之后，东家则是大发雷霆。粮食被运回来倒是其次，最关键的还是引起了肇原府衙，引起了王茂平的注意。 关于王茂平问话的内容，他不仅对东家讲了几遍，还对着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又重复了几遍，不敢有任何的疏漏。 而自从他回到肃阳之后，东家对于他的态度也明显有改变。而他也只能将抱怨留在心底，不敢吐露分毫。 为了重新获得东家的信任，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还是立刻领命，不敢有丝毫的推辞。 “果然！” “常护卫，果然什么？”冯来佺连忙问道。这个常漳是洪家的护卫，武艺不俗，这次被东家派了过来。 “我们被盯上了。” “被谁？”听到对方这么说，冯来佺立刻紧张了起来，肩膀也隐隐作痛。 如今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上次那些不知在寻找什么的蒙面人，应该不会又出现了吧。 “有几个人，武艺不高，想来应该是官府的捕快。” 冯来佺听过后，虽然肩膀不疼了，但心还是沉了下来。虽然之前猜测，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但如今得到证实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已经能想象，东家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冯管事，按照路线走，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常护卫放心。” …… 几天后，听关纵汇报，洪家的商队已经离开了肇原府。手里拿着商队的行进路线，王茂平不禁嗤笑了一声。 这路线规划的还真是完美，如果不是事先知情，王茂平还真的很难从洪家商队这里有所发现。 如果严定怀确定他盯上洪家之后，会做什么？还会不会再次进行试探呢？ 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思绪，如今想多了也没什么用处，他还是见招拆招好了。 晚上回到内院的时候，小家伙借着凉风正在练武，看起来有模有样。但杀伤力还有待商榷。 看到父亲回来，小家伙展示的更卖力了一些。他闺女将来，真的能当个巾帼英雄也说不定。 所以，儿子学学你姐，精神一点儿行不行。王茂平瞥了一眼扶墙站在墙根下，一步也不肯迈的儿子，长叹了一口气。 你扶墙，为父服你行不行。 站在不远处，拍了拍手，孩子该是你蹒跚学步的时候了。即使不走爬过来也行啊！ 然而，王瑞峥的选择是坐在地上。 第1515章 吃独食 “爹爹，娘亲，花落了！” 吃过晚饭王曦年就溜了出去，生怕被她爹留下来学诗学文章，当然离开膳厅之前，还“浅尝”了一口王瑞峥面前的蛋羹。给王瑞峥急得差点魔音贯耳。 “哈？”王茂平这边正和媳妇聊着天，就见闺女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可惜。 他闺女什么时候也成为在意花落的人了。一般不是看哪朵花开得艳，就薅哪朵吗！ 但凡她能够着的，那是肯定不会放过。够不着的，踩着石头，或者让下人抱着，她也要薅到手。 所以，如今这是怎么了？是在意花落，还是在意没得薅了？ “壮菊花落了！” 每次听到这三个字，王茂平都觉得有些好笑。但听起来还是挺贴切的，也就暂时没有想过引出前世他所熟悉的名字。 不过，他和妻子也打听了一下，如今这花在京中一些林苑，达官贵人的宅院也开始有种植，当然都是作为观赏的花卉。有的叫它丈菊，有的叫它向日菊。 而王曦年就喜欢叫壮菊花。 此时见父母都没有动地方，小家伙则是跑到他们的身边，一手牵起一个往外拉。 夜幕之下，园子里，那四棵壮菊花，果然已经看不到黄澄澄的花瓣，只剩下了中间的圆盘。 “好可惜啊，年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花儿呢。”小家伙脸上的可惜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王茂平却很开心，这种子可是不少啊，自己离瓜子自由是不是又近了一些。 “年儿，有花开，就有花落！”安初筠觉得闺女虽然还小，但也要知道，这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年儿知道，可这样不好看。没有花瓣，只剩下了黑漆漆的大盘子。” “年儿你这样说，它们会伤心的哟。只有花瓣都落了之后，果实才会成熟。”闺女，你还不知道这几个圆盘意味着什么！ “那果实能吃吗？”小家伙凭借着吃货的本能问了出来。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闺女，不愧是你！ “也许吧，等为父尝过以后告诉你好不好！”吃自然是能吃的。 “那还是年儿来尝吧！”在吃的方面小家伙永远是自告奋勇，并且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还是为父来！” “年儿来！” “…… “那爹你什么时候尝？”小家伙看父亲丝毫没有让步的架势，只好退了一步。 “再过上一段时间吧！” 听到这个回答，王曦年明显有些失望。 但王茂平这么说绝对不是在敷衍。如今虽然花瓣已经掉落，花托也变黄，果实变成了黑褐色，可以进行采摘。但采摘过后需要进行晾晒。还是需要几天时间的。 给妻子使了一个眼色，安初筠立刻就明白了丈夫意思。对闺女一定要多加留意，省着小家伙，开花的时候打花儿的主意，采收后打种子的主意。 不得不说，夫妻俩对于自家孩子还是相当了解的。对于采收后晾在外面的花盘，小家伙每天都要看上一眼。要不是因为有人守着，早就动手了。 这几天的日头不错，花盘上的种子，用木棍轻轻敲击就落了下来。被安初筠命人收了起来。 作为王茂平的枕边人，她不仅知道闺女惦记着尝一尝花种，夫君也同样如此。因为夫君一向对花草没有多少兴趣。而这次却对这几株丈菊如此重视，想来是看重它是否可以做成吃食。 虽然之前夫君吃上一颗种子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会不会是因为吃的少呢。 “怎么样？” 王茂平看着布袋中的种子，有些心疼。但对于未知事物，媳妇这么做才是安全起见。 “小黑挺喜欢吃的。” 安初筠这几天，每天都会拿种子喂给小黑，对方自然是没有什么异常，甚至整天围着她转圈试图多吃几颗。 “我就说应该没有问题的嘛！”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可是——” “可是什么？”王茂平带着疑惑，媳妇还担心什么。 安初筠脸上有些纠结：“可是不好吃啊！”所以即使能吃，好像也没有非吃不可的必要。 一听这话，王茂平自然是知道媳妇肯定也尝过了。但人家尝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证实种子，到底可不可以吃。 “也许做熟了会好吃呢？” “煮了？” “或者炒了！”王茂平接话道。就收获这么点种子，也只能尝尝原味炒瓜子了。看了一眼布袋，狠心的抓出一把瓜子。 “要不要再添些？”安初筠看着少的可怜的种子，感觉不值当炒一回啊！ “算了！”虽然馋，也只能浅尝辄止。 当这一把种子交到江望业手中的时候，对方感觉压力颇大。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就这么一点儿，足以显得十分珍贵。 所以这是他来到府衙做厨子后，头一回接触的珍贵食材？ 虽然江望业压力大，但到底曾经是陌惜楼的厨子，对火候的掌握恰到好处。 “尝一尝？” 听到大人这么说，江望业连忙摆了摆手，就这么一点儿，还是算了吧。 不过，即使对方推辞，王茂平还是很大方的分给了对方几颗。 “夫君，这炒过之后，的确是很好吃！”如今的味道，倒是超出了安初筠的预期，吃起来就和西瓜子的感觉一样，但比西瓜子还要更香一些。 “是啊！”王茂平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 不过原味虽好，但他还是更加偏爱五香味的。想来明年就能实现瓜子自由了，只要再熬上一年就好。 安初筠不熟练的用手剥着种子，看夫君直接将种子放到嘴边，手一拧，皮就被剥了下来，便好奇的开始学起了技巧。 但显然，这一把炒熟的瓜子，还不够她将技能熟练。夫妻俩面对空壳，都有些意犹未尽。 “年儿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王曦年的声音，王茂平赶紧擦了擦嘴，安初筠则是迅速的将瓜子皮收了起来。夫妻俩在吃独食的时候，自然想到了小家伙，想到一定要在她回来之前吃光。 一旦让小家伙尝到味道，那这一小布袋的种子，即使能保住，也得把闺女和夫妻俩都折磨的够呛。 所以闺女，这是为你好啊！ 第1516章 新渠道? 敲门声停止，小家伙推开门，先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父母的脸色，随后颠颠的跑了进来。 来到夫妻俩身边之后，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随后又凑近一些，再次闻了闻：“爹爹，娘亲，吃什么东西了吗？” 王茂平没想到，闺女的鼻子还挺灵，这难道就是吃货的本能吗？不过，承认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要是吃东西，怎么会不带上年儿呢！” 小家伙歪着脑袋将信将疑，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发现了桌上的布袋。随后一声惊喜： “爹爹，这是壮菊花的种子，年儿可以尝尝吗？” “当然！” 听到她爹同意了，小家伙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颗，而且还知道剥皮，将仁儿放在了嘴里，脸上露出疑惑，随后又拿起了一颗。 “怎么样？” 小家伙吧嗒吧嗒嘴，估计是没尝出什么味儿来，最后吐出两个字：“能吃！” 估计，是出于对食物最基本的尊重。但很显然，闺女对于壮菊花的种子已经失去了兴趣。 “爹，娘，是不是该吃饭了？”小家伙失望之后，马上就想起了一天三件最重要的事情。 “现在就吃！把弟弟喊醒！”王茂平有些无语，他儿子如今还没睡醒呢。 一个对吃执着，一个对睡执着，真不知道到底随谁了。 吃饭时，王曦年还不忘瞟一眼，王瑞峥的饭碗，发现里面有青菜的痕迹之后，撇撇嘴，放弃了浅尝一口的打算。但显然王瑞峥并不知道他姐的想法，吃的相当努力。 “夫君，这些种子你打算明年都种下？”吃过晚饭，安初筠看着桌上的布袋，问了一嘴。 “自然！不过要分出去一些。”想来东华庄的种子也该收获了，王茂平自然打算，将种子继续种在东华庄，来实现他的瓜子自由。 至于他手中的，要给家里，老师，以及好友寄过去一些。还要给阜安州一些，最近与好邻居相处的不错，不如也给上一点。 王茂平这边还在盘算着种子的分配问题，就听到敲门声响起，也只能是无奈的站起身来。 看来他又要去书房了！ 王茂平猜的不错，在椅子上坐定以后，丁乐旗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大人，马前的侄子，在醉栖楼附近的街道上，支了一个面摊儿。” 马前就是往醉栖楼送柴的人，也是把吴昆年传递的消息从孙瓦福手里带出醉栖楼的人。 孙瓦福死后，王茂平他们一直很好奇吴昆年的消息以后该怎么传递，如今面摊的出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之前有人去找过吴昆年？”新的传递方式，庄大图肯定是要事先告诉吴昆年的。 “回大人，有人趁着吴昆年去头巾铺的时候，到过他的宅院。”丁乐旗回答道。 那想来就是庄大图的人了。 “那面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为什么要将面摊支在醉栖楼附近呢。吴昆年又怎么传递消息呢。面对面传递吗？那风险可提高了不少。 “属下惭愧，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丁乐旗摇了摇头，所以他才想着尽快将消息汇报给大人。他手下的人没有发现，但大人明察秋毫啊！ “那，吴昆年去过吗？” “去过一次！但也没有发现异常。两人之间并没有多余的对话，而且付钱的时候也只是将铜板放在了桌子上。”丁乐旗无奈的说道。 “那丁护卫你怎么看？”在王茂平看来，面摊肯定是有问题的。 “大人，是不是因为最近没有要传递的消息，所以吴昆年并没有什么动作呢？” 他的手下在面摊儿的时候一直盯着两个人，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举动。 “丁护卫说的也有道理。”王茂平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有了一些转折： “你有没有想过，面摊儿为什么靠近醉栖楼？支在离吴昆年更近一些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这话不只是问丁乐旗，同样也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显然丁乐旗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于是下意识的反问了回来。 王茂平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通过面摊儿传递消息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传递？” “面摊儿人多眼杂，自然还是交到马前侄子手里更加安全一些。”丁乐旗想了想回答道。 “无论是吴昆年还是他的手下白珲，如果面对面将消息交到对方手中的话，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还要支一个人多眼杂的面摊儿？”这根本说不通。 之前吴昆年传递消息那么繁琐，就是为了极大限度的保证安全，不暴露自己。王茂平猜测，无论是孙瓦福还是马前，他们都不认识吴昆年。 而如今呢，即使没有其他办法，选择让吴昆年面对面传递消息，面摊儿也不是这其中最好的选择。 “大人，那您觉得呢？”大人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不过这其中的原因，自己确实也想不到。 “除非——” “除非？”丁乐旗期待的望向王茂平，看来大人是想到了。 “除非，不需要面对面的传递消息。” “可是大人，面摊儿，人多眼杂，不交到对方手上的话，很容易将消息弄丢，还会增加暴露的可能。”丁乐旗听了他的解释显然有些想不通。 “你说的没错，但人多眼杂也许就是他们看重的。” “大人我不明白！”这明明就是很大的隐患，怎么到大人嘴里却变成了看重的呢。 “吴昆年如果把消息放在面摊儿的某一处，人多眼杂，想来即使是马前的侄子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对于吴昆年来说，是一种保护。” 吴昆年有金腰佩，或者说血金佩，就说明他的地位很高。所以庄大图肯定是不希望对方因为传递消息而出事的。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王茂平再次开了口。 “大人，什么事情？” “马前的侄子，知道马前是外族的钉子吗？知道他在传递消息吗？”马前和他侄子可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是以叔侄相称而已。 第1517章 什么任务 “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吧！”对于王茂平的问题，丁乐旗没有多加思考便回答道。 “大人，您不这样觉得吗？”看他没有点头，丁乐旗有些好奇。 “孙瓦福是外族人，我想马前也是外族人，但他这个侄子是肇原府的人，即使马前信任他，庄大图能信任吗？”从醉栖楼有些繁复的消息传递方式，就能看得出那些人的小心谨慎。 “啊？大人您的意思是，马前的侄子也许并不知情。” “有这种可能！”而且王茂平觉得这种可能性还非常大。 “可，不经过马前侄子的手，消息要怎么传递出去？”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就是吴昆年的消息要怎么传递到庄大图的手上。 王茂平敲击桌案的手指停了下来，开口道： “这就需要我们去找出来了，如果吴昆年再去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说明，吴昆年一定把消息放在了哪里。” “可面摊儿就那么大的地方，会放在哪里呢？”放东西容易，难得是东西要放的隐秘，不能让面摊儿的其他客人发现。 “你也说了，面摊儿就那么大，吴昆年如果真的将消息放在哪里的话，那自然是他能轻而易举接触的到，且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轻而易举能接触到的？”丁乐旗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 “张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王茂平转换了话题，毕竟如今的猜测也就只能到这里。 “没有！” 竟然没有吗？吴昆年身边的下人是张家安插的钉子，这件事被传回外族，居然没有任何影响？王茂平有些想不通。 根据他的推测，外族对张家应该已经心怀芥蒂，而包查的事情更是证明，张家对于外族并不忠心。 外族真的愿意忍气吞声，一点警告与惩罚都没有，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除非外族彻底被张家拿捏。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您在想什么？” 丁乐旗出声打断了王茂平的思考。 “没什么，丁护卫回去休息吧！” “是！” 丁乐旗退了下去，而王茂平的思绪也已经被打断，果断的吹灭了蜡烛离开了书房，事情是想不完的，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 原本以为吴昆年以及面摊儿的事情，会被暂时搁置。没想到几天的时间，丁乐旗就查到了传递消息的方式。 “吴昆年又去了那个面摊儿？” “没有！” “那你们怎么发现的？”王茂平原本以为丁乐旗的手下，会通过观察吴昆年发现疑点，如今看来，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啊。 “大人，您上次说，如果吴昆年要将消息放在哪里，肯定会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么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就是方寸之间。” “桌子？”王茂平吐出两个字。 丁乐旗原本还想着卖一个关子，如今直接被王茂平猜了出来，不由得大为佩服：“不愧是大人，就是桌子另有玄机。”大人连面摊儿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居然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是桌下或者桌沿有夹层之类的吧！” “大人，您真的是神了，面摊儿的每张桌子都是有夹层的。不知内情的普通食客根本发现不了。大人，您究竟是怎么猜到的？”丁乐旗想要拥有大人一样的头脑。 王茂平觉得这很好猜啊：“因为去面摊儿的吴昆年只是作为普通的食客。他能接触的，无非是桌子，椅子，偶尔还有桌旁的秽物桶。” 哪个可能性最大，还是一目了然的。 “原来如此！”大人也许之前就已经想到了。 “马前还是经常去帮忙照顾面摊儿吗？” “是，马前每天都会过去，一定会帮忙收拾桌椅。所以大人您之前的猜测也许是对的，或许马前的侄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暗中到底在做些什么。”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样才符合庄大图他们谨慎的特点。而他也很享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端起茶杯，喝口白水，感觉今天应该可以睡一个好觉。 “大人，还有一件事。”丁乐旗突然转换了话题，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这情绪转换的是不是有点快？ “什么事？”王茂平连忙将杯子放下。 “张家有动静了，张耘今天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变得气急败坏了起来。” “然后呢，他气急败坏后说了什么？”王茂平一脸的期待。总不会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吧。 “他说，这次的任务是必须得执行了！否则无异于与那些人撕破了脸。” “然后呢？”看来外族并没有将包查的事情轻飘飘翻过去。 而张耘收到的信上显然说了什么，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如今的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用处。 “看来那个人必须要除掉了。只不过还需要等父亲的谋划才行。这就是张耘说的全部内容。” “那个人？” “不知道是谁！”丁乐旗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神情严肃的原因。 原本虽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张家一拖再拖，想要把任务脱黄，对于他们来讲，暂时是构不成威胁的。 但如今张家要行动，而他们却丝毫没有头绪的话，将来所造成的后果，谁都无法料想到。 丁乐旗的心情不好，王茂平的心情自然同样如此。他是一个凡事都想要做好准备再行动的人，所以自然不喜欢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如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张家有接到过外族的任务还好，如今知道了张家接到任务，还知道对方已经要行动，却什么都猜测不到。对于王茂平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于是，安神汤今晚并没有发挥作用，躺在床上的王茂平，丝毫没有睡意，辗转反侧，连边角料提供的书籍都没有办法看进去。 “夫君是有什么烦心事？”身旁安初筠的声音响起。 “吵到你了？”王茂平因为烦心，不自觉的就多翻了几个身，却没想到竟然把媳妇给吵醒了。 “夫君有什么事情不妨说给我听？”安初筠将身子转过来，就着月光看着丈夫的侧脸。 第1518章 任务真是如此? “张家接到了一个任务。” “就是与外族勾连的张家？”安初筠马上就想到丈夫指的到底是哪个张家。 “没错！” “那收到的是什么任务？” 听到媳妇的问题，王茂平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任务，才会有些烦闷，如今只知道他们想要解决掉一个人。” “没有其他的线索吗？”怪不得夫君会有些烦躁，林江这么大，谁知道外族要让张家对付谁。 “没有。”王茂平摇了摇头：“根据之前的说法，张家对于那个人应该很忌惮，而且觉得危险很大，后果也很严重。” “张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所以这个人应该身处林江，而既然告诉了张耘是不是就说明，此人如今是在肇原府呢？” “但肇原府也不小，应该怎么将这个人找出来？”他是没有什么头绪，说出来让媳妇帮忙分析一下也不错。 “初筠？” 看媳妇没有回答，王茂平有些奇怪，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将身体侧过来，就发现媳妇正在盯着自己。 “初筠，你怎么了？”这目光就着月夜显的很是锐利。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事。只是刚才通过夫君的描述，我想到了一个人。” “哦，真的？是谁？”王茂平一下子坐了起来，他胡思乱想很久，都没有想出有谁符合描述，不曾想媳妇这边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猜测。 安初筠也坐起身来，颇为严肃的吐出了一个字： “你！” “我？” “夫君不觉得刚才的描述你都符合吗？” 听媳妇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挺符合，但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呢？难不成是因为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 咦，不对啊！ “可外族为什么会对我动手？我对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吧。”虽然条件符合，但是原因呢？ 对上媳妇的脸，发现今天的月亮真的是很亮，媳妇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的可谓是清清楚楚。 安初筠确实有些无语，夫君，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夫君，你切断了私贩货物的路线，将兴运轿铺连根拔起，还让其他的府州跟着一起，拔出了钉子。对于外族来说，应该很有威胁吧。 听媳妇这么一说，自己的确是给外族制造了不少麻烦！还挺有成就感的。 “夫君，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先下手为强？” “对，不如先动手，将张家这个祸害除了！”安初筠的语气，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媳妇，你这是想要一步到位啊！ “可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一切都应该以夫君的安全为重，再说张家是外族的爪牙，无论如何，都应该接受惩罚。提前一些也没什么。” 听听媳妇说的话，多让人感动，多让人有安全感。 不过王茂平觉得时机还未到。 “初筠想要怎么做？” “莫不如把张家人抓了！” “那以什么名义呢？” “无论以什么名义都好，到最后都会让他们将所有的罪行吐出来。” 平时娴静的妻子，在此刻让他感受到了霸气。王茂平觉得妻子此刻都是闪着光的。看来自己眼睛上的滤镜也有点厚。但，他还是不能同意妻子的想法。 “即使张家认罪了，然后呢？” 张家逃脱不了惩罚，外族的阴谋也被破坏，在安初筠看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夫君这么说想来是顾虑更多。 可剩下的事情，交给该考虑的人考虑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顾虑那么多，把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呢。 “初筠你也知道，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接下来的局面是什么吧。”妻子的沉默就表明她已经想到了。 将张耘、张植两兄弟抓起来容易。有三个护卫在身边，逼问张家的罪行，也没有那么困难。但张家是太子被害的真相能重见天日的重要一环。 如果选择将张家人抓起来，就势必要逼问出太子案。外族指使张家谋害太子殿下，不仅会轰动林江，也会轰动整个朝野。 然后呢，对于表面上的罪魁祸首，朝廷会选择出击报仇，还是忍气吞声呢。如果选择出击，那么现在的朝廷，边军真的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林江呢，他们肇原呢？ 如果选择忍气吞声，那么皇家的颜面，朝廷的颜面，大孟的颜面又何在。 所以在王茂平看来，张家的确是要抓，却是要找到合适的时机。 “那岂不是说，对于张家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张家与太子案扯上关系，抓不得，也不能私下动手解决，倒像是得了护身符一样，让安初筠感到十分的挫败。夫君为什么就不能把自身的安危放在首位呢。 “初筠，你有没有想过，张家只不过是外族的一把刀而已，无论外族要对付的是谁，都不会因为丢了一把刀，而发生多大变化。”没有了张家，并不代表，外族不会派其他人执行任务。 “那应该怎么办呢？” 王茂平用手揽住媳妇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初筠不用这般担心，如果外族要对付的人真的是你夫君我的话，那至少我们已经做了准备嘛！” “夫君，你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呢！”安初筠有些无奈，忍不住用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嘶，媳妇的手劲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充满安全感，不过为了避免再给他来上一拳，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说这话可不是轻描淡写，而是有信心，如果目标真的是我的话，我倒是想知道，张家会拿出怎么样的本事，能不能让我刮目相看！” “初筠你要相信，张家是翻不出什么浪的。” 安初筠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夫妻俩又重新躺下，卧房也安静下来。只是今天，失眠的人换成了安初筠。 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梦乡的丈夫，又是一声叹息。明明之前还辗转反侧，如今倒是睡的深沉。 “夫君，我会保护好你的！” 王茂平做了一个噩梦，但，梦中媳妇英勇相救，让噩梦又变成了美梦。瞧瞧，在梦里都这么有安全感。 第1519章 翻不出什么浪来 “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 “好，你退下吧！” “是！”张耘瞥了一眼低头书写公文的知府，目光闪过一丝阴狠，退出了二堂。 而在他走后，王茂平抬起头来，目光满是探究。张家要对付的，真的是自己吗？他可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涉及到自身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看的云淡风轻。 张家如果要对付自己的话，具体会使用什么手段，王茂平虽然猜不到，但至少能够猜到大概的方向。 如果选择在府衙外动手，那么采取的手段无非是意外，或者刺杀。但，王茂平不经常出府衙，有些时候即使出府衙也是临时起意。所以就要求张家的情报准确，能够先行布置。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想要对一府的长官动手，最好还是趁着对方外出的时候。因为府衙防守森严，虽然经常有人来拜访王茂平，但到底是因为来拜访的人武艺高强，而他也早有准备。 否则，府城的衙门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只要一声尖叫，巡逻的差役就会赶到。即使武艺高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张家不一样，毕竟张家在府衙有一个内应，就是府衙厨房的杂役胡五。如果，想要在府衙内将自己除掉，最好就是让胡五下手。 而说到胡五，王茂平一直觉得之前知府丁牧祥的死是胡五动的手。 是胡五察觉到，丁牧祥盯上了边军中的千总杨贯平，发现有商人在给其送银钱。于是便汇报给了张家。 张家显然将这件事又向上汇报给了外族，所以杨贯平才会病逝，杨贯平的家人在扶棺途中遭遇袭击。 而私贩货物的案子，让边军中的一些士兵与将领受到了严酷的惩罚，但知府丁牧祥的死亡并没有被提及。 那么，就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丁牧祥的死，边军也许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外族给张家下的任务，张家交由胡五来执行，是完全可以说的通的。 胡五解决了一个知府，没准这几天还会收到任务，再解决一个知府。这位也算是一个能人了啊！ 不过，这次胡五想要动手的话，可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内院已经有了自己的厨房。 但掉以轻心，在他这里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个胡五的一举一动，他都要掌握才行。 “大人，去叙宁府的举人们已经回来了！想要来拜见您。” “哦？是吗？”王茂平刚想让众人进来，但马上改变了主意。 “他们写的文章呢？” “在这里！这边是他们的诗作！”谭展同将诗词文章都呈递到了桌案之上。 王茂平将诗词推到一边，拿起文章开始快速的翻阅了起来。从题目来看，这叙宁知府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嘛。 至于他们府这些举人答的如何，让他来看一看。 “啧！” 站在一旁的谭展同知道，知府大人对于这些文章并不怎么满意。否则，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王茂平倒不是有多不满意，只是觉得文章做的中规中矩，缺少了“一些”亮点。原本还想着这些人舟车劳顿，见过他们一面，就放他们离开。 现在，还是在华渊堂集合吧。 举人们没有想到，原本的拜见变成了讲学。虽然赶路有些疲乏，但感觉还能再听上一天一夜。 王茂平对于这些举人的好学给予了赞赏，不得不说，与这些人一起探讨文章，可是比给两个孩子上课轻松多了。至少心情就好了不少。 他到底是喜欢好学的人啊！ 回到内院，看到呼呼大睡的儿子之后，那种堵心的感觉变得尤为强烈。 “大人！” 贺成来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样？” “胡五没有任何动作！” 王茂平点了点头。想来张家没有那么快就制定计划出来。但只要胡五有异常举动，那么大概率就证实了妻子的猜想，张家要下手的目标，就是自己。 “让郭栾平日里多和他接触一下！” “是！” 接下来的几天，胡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让王茂平觉得是不是目标不是自己，或者目标是自己，但人家并不准备在府衙动手。 而此时的叙宁府，已经有几家书铺出现了《叙宁文集》，同样也很受读书人的欢迎，文集的序文自然是出自叙宁知府之手。 两本文集，两篇序文，自然是会被拿过来比较一番。史逖陵这篇序文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在他看来与王茂平所写的那一篇不分伯仲，甚至是略胜一筹。 当然，其他人是不是同样这么认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这是肇原府送过来的。” “肇原府？”史逖陵看了看面前的木盒十分的诧异。 什么意思，这该不会是那个王茂平给他送的礼吧。但这个盒子是不是太过朴素了一些？看起来连精致都谈不上啊！ 还有，如果是给他送的礼，这么明晃晃的也不太好吧。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布袋，看的出很结实，但同样没有什么精致可言。用手掂了掂，很轻。 将布袋打开，里面又是一个布袋。所以，王茂平那家伙该不会是在耍他吧。史逖陵觉得如果这个布袋里面还是布袋的话，那他可就要骂人了。 幸好这层布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折起来的纸。 “史大人，余去年偶得丈菊花种，今以开花结果。知您也为爱花之人，故在此奉上。” “花种？” 史逖陵将种子倒在自己的手上。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给他花种，自己什么时候成爱花之人了。 “大人！” 同知陈玞走进了二堂，就看到自己的上官，手里拿着一颗像种子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在打量。 “同知，你来的正好，你可曾听过丈菊？”自己虽然不是爱花之人，但这位下官是啊。 “丈菊？下官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传言其干粗入竹，只生一花，花似菊，大如盘盂。来自海外。”陈玞回忆后回答道。随后看着上官手中的东西，开口问道： “大人，您手中的东西该不会就是丈菊的种子吧？” 史逖陵点了点头：“没错，只是我想不出肇原知府，为什么要将这东西送过来。” 第1520章 是不是有点多 王茂平送了一些种子给好邻居，同时也送给了好邻居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要送花种过来，是这花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说王茂平有什么深意。 而身在阜安州的阮风节收到花种之后，当即就明白了王茂平的意思，准备明年，将花种全部种下去。 此时的王茂平在府衙之中收到了吴悯林的书信。信上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他对于金珍酒甚是想念。 酒自然是送的起的，于是王茂平准备让那些运送火油的边军，顺路带回去。毕竟信就是人家顺道带过来的嘛。他倒是没有想到，吴悯林在边关过得还挺如鱼得水。 “大人！” “怎么了？” “胡五。”贺成轻声的说道。 “去书房说！”王茂平回到内院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往书房走去。 “胡五有什么动作吗？” “回大人，胡五今天从收泔水的人那里，得到了一封信。不过，信上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贺成开口道。 “也就是说，张家要对付的人真的是本官啊！” 胡五在这个时候收到书信，肯定不会是一种巧合。 “大人，张家想要让胡五动手？” “也许是让他动手，也许是让他搜集消息，如今还不能确定。”让胡五动手，的确是相对容易一些。 但张家肯定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才行。所以，应该不可能让胡五立刻动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盯着吧！” “是！” 王茂平虽然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心，但到底有身手不凡的护卫，还有武艺不俗的妻子。所以，安全感还是很高的。 可第二天散值还没有踏进内院，就听见一阵鸟飞狐狸跳的吵闹声。赶紧加快了步伐。 “大白，放下！”安初筠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喧嚣也顷刻停止。王茂平如今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大白已经缩回了狐狸窝，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小家伙被她娘拽着，看起来很不甘心，想要去捡大白留下来的“战利品”。 刚才离得远，王茂平以为是根绳子，离近了一看是一根已经变成绳子的蛇。 “哪里来的？”王茂平对于蛇了解不多，但也并不害怕，尤其是眼前这根看起来有些凄惨。毕竟，他就出身乡村，无论是家附近还是山上都看到过。 不过，房屋的周围都是撒过雄黄粉的，就是为了避免蛇虫的出现。 “想来是大白从后面的园子叼来的。”安初筠看了一眼狐狸窝，让大白露出来的尾巴，又往里面收了收。 如今是夏天，园子里有花草树木，出现一条蛇好像也不怎么奇怪。 “爹，看长虫，年儿要看长虫。” 看她娘一直不撒开她，小家伙连忙向她爹求救。孩子，你那是想看吗？你那是想抓啊！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蛇你不应该怕一怕吗？ 于是王茂平并没有搭理小家伙，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来。这种蛇他以前见过，菜花蛇嘛。就是大白下口重了一些。 “大人，这蛇没有什么毒性。”一旁的贺成也发了话。 “嗯！处置一下吧！”这也没啥放生的必要了。 “爹，爹！”小家伙一听就不乐意了，满脸请求的看着他。 结果被王茂平瞪了一眼，虽然如今地上这条，没有任何的威胁，万一以后碰到另外一条该怎么办。 他闺女看起来是那种人家好好爬着，都得上前揪起来的人，手欠欠的，不得被啃上一口？所以，不仅不能让她摸，还得给她上上课才行。 于是小家伙不仅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还喜提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安全意识提升课。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看起来是消停了不少。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又过了两天，王茂平散值回到内院的时候，就看到大白原本屁股在外，听到他的脚步声，把头转了出来。 最开始王茂平也没有在意，只是瞟了它一眼，但竟然从一只狐狸的脸上看出了心虚的痕迹。 咋的，狐狸也拆家啊！还是闯了什么祸？还是他工作压力太大，看错了？王茂平冲着狐狸窝，往前又走了两步。就发现对方的确是心虚，用肥胖的身子挡在门口。 啧，所以狐狸窝里有什么？ 将贺成叫了过来，对着大白的窝来了一个大搜查。好家伙，食物还挺丰富，咋的，你也冬眠，你也储备过冬粮食是怎么着？剩骨头就一定要留着吗？还留在了窝里？ 这怎么越来越向另一种动物发展了呢？以后该不会做出狗拿耗子的闲事来吧。 “大人！” 王茂平正想着要不要给大白也上一堂课，就看着贺成拎出来一样东西，让他颇为无语。 “昨天不是已经让人处置掉了吗？”转身点了点大白的脑袋，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大人，这不是同一条。”贺成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贺成的身边，这条看起来同样凄惨，但体型更小一些，果然不是之前那条蛇。 这下，王茂平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年这蛇是不是多了一些？之前两年多，他是没看到一条，如今才几天的时间，就碰到了两条。 “大人，这蛇是不是多了一些？会不会——”一旁的贺成也问出了口。 王茂平摆了摆手：“一会儿到书房再说，总之这条也先处置了吧！” “是！” 安初筠看着丈夫的神情有些不快，还以为他在为公务操心，便问了一嘴，然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夫君，这不会是巧合吧！” “如果有蛇窝，加上大白天赋异禀的话，也是有这种巧合的。”虽然这种概率小了一些。 “夫君，我没有说笑，是不是张家动手了？”安初筠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王茂平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在说笑，但看媳妇的脸色，并没有敢说出口。 “还是等问过胡五的动向再从长计议吧！”为了配合妻子的神情，王茂平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一些。 但胡五有动作的话，护卫应该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才对啊。 第1521章 真出招了? 就像王茂平所想的那样，如果胡五有什么动作的话，护卫一定会向他汇报的。没有向他汇报就说明—— “大人，胡五最近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张卫与冯瑞，这几天一直轮流盯着此人。可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反常举动。 王茂平的目光又移向了郭栾，对方同样摇了摇头:“大人，这几天，我与胡五倒是碰到过两回，他还偷偷的送了我一些下酒菜。但也就只有这样而已。” 如今的郭栾在胡五的眼里就是一个爱喝酒，嘴还碎，酒后还爱吐真言的存在。 “大人，这蛇真的与胡五有关吗？”贺成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肯定有关啊，这都两条了。”张卫一口认定，是胡五捣的鬼。 “那胡五做了什么？”王茂平一直用手指轻敲着桌案，没有说话。反倒是贺成开始了一问一答模式。 “依我看，那蛇就是胡五放的！”张卫觉得非常的合理。果然，跟大人待久了还是有好处的。 “他的蛇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放的，他不是一直在眼皮子底下被咱们盯着呢嘛？”贺成也觉得，跟大人待久了是有好处的。 “这——” 对啊，胡五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自己怎么就想当然了呢！总不会与胡五没有关系吧。 “难不成，真的没有什么阴谋，是我们想多了？”张卫觉得他还是放弃思索好了。 听了他的话，书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都明白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难不成还真的被他们碰上了？ 于是几个人的目光又全部都投向了王茂平，希望大人能够给他们一个答案。 “想不通啊！”王茂平摇了摇头，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水。 “大人您也想不通，究竟是谁将蛇放进来的吗？”张卫觉得既然大人都想不通，那么他想不通更是情有可原。 “那倒不是！潜入府衙刺杀虽然困难，但放两条蛇进来还是很容易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蛇也许真的与胡五没有关系，是其他人潜入了府衙？”贺成率先理解了王茂平的意思。 “都不需要人潜入，只需要让蛇进来不就好了！” “难不成张家想用蛇来害大人？”如果真是人为的，那贺成觉得这么做就是唯一的解释。 “咳！那个——”张卫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看起来是想要插句话。 “张护卫直说便是！” “是，大人，属下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要放菜花蛇进来。”这东西除了吓人一跳之外，真的还有其他的威胁吗？ “没错，这就是本官想不通的问题。” 张卫没有想到，他与大人竟然还有心意相通的一天。不过大人都想不通的话，那么谁还能告诉他们答案呢？ 原本王茂平还想着，问问护卫有没有什么思路，看了一眼他们的表情，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王茂平突然开了口： “去问一下，平日收拾园子的杂役，这几天有看到蛇出现吗？” “是！” 张卫自告奋勇的领了任务走出书房，主要是待在书房也想不出什么，只能在一旁放空。 “大人，您想到了什么？”书房内，贺成有些好奇的问道。 “如果府衙没有蛇出没，知府却被毒蛇咬伤，是不是太奇怪了一些？” “制造假象？”贺成与冯瑞算是心有灵犀。 “那就要看张护卫带回来的结果了！”王茂平又端起了茶杯，一边喝水一边等待，当然脑袋里还是不断的在清理着思绪。 张卫的动作很快，王茂平热水灌到第三杯的时候，就返了回来。 “大人，负责打扫后园的杂役，这几天的确是见过蛇的踪影，还被吓了一跳。原本想找人处置，结果蛇又不知所踪。后来听说被大白抓到了还一阵庆幸呢！” “大人，您猜对了，原来真的是为了制造假象。” 听到贺成的话，张卫有些莫名其妙，大人猜了什么？制造假象指的又是什么，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有谁能给他解释一下吗？ “可是，接下来呢？” 张卫的思路是彻底接不上了，大人这句接下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接下来？”贺成与冯瑞同样不解。 “即使真的要用毒蛇来对付本官，那么接下来又会怎么做呢？” “毒蛇在哪里？” “他们又怎么确定，毒蛇会攻击本官呢？”毒蛇就真的那么听话？咋的，也认人，只攻击自己，不攻击别人？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都对，但问题是他们也回答不上来啊。 王茂平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够回答上来，让他们退了下去，自己也起身离开了书房。还是他自己慢慢想吧。 回到房间之后，王茂平不禁咳嗽了一声，而且附带了一个喷嚏。 “刚才用些艾草，将房间熏了一下。”安初筠解释道。 这几天墙根下，都撒上了雄黄粉，可安初筠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王茂平去书房的时候，安初筠便让人，将房间都拿艾草熏一熏。 “爹爹，娘亲！” 小家伙跑了进来，又熏了出去。嘴里还嚷嚷着：“和年儿的房间一样呛得慌。” 夫妻俩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安初筠的话题转回到了那两条蛇的身上。 “竟然想用毒蛇吗？”安初筠的拳头紧紧攥住。 “这都只是猜测，猜测而已！”王茂平觉得有必要先把媳妇的情绪安抚住。他都怕媳妇气不过，直接对张家动手。 “那如果猜测成真了呢？如果真的有毒蛇伺机而动呢？” “初筠，张家即使真的想用毒蛇来害我，也没有那么容易……”王茂平觉得想要安抚住妻子的情绪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使后来安初筠的怒火好像压制了下去，眼中的忧虑却依旧没有能退下。 王茂平的心中自然也有着忧虑，但是就像他之前分析的那样，如果要采用这个方法对付自己的话，中间总应该有一个媒介吧。 那么，这个媒介会在哪里，以什么方式出现呢？ 第1522章 谁最反常 王茂平因为两条蛇的出现，虽然没有变得忧心忡忡，但也还是有些疑虑的。总归是不知道对方出的什么招式。 不过，对于兢兢业业的他来说，忙起来后，就把疑虑给抛到了一边。忙忙碌碌了一上午，等肚子抗议之后，才放下手头的事情。 就他这个敬业程度，朝廷不应该奖赏点儿银钱之类的，以资鼓励一下。再不济，设一个最敬业知府奖也行啊！ 午后的天因为没有风，而显得有些闷热，但因为多云的关系，炙热日头暂时被遮挡住。 以往王茂平走路都喜欢贴着树荫，这回也不敢了，万一从树上掉下来一个长虫怎么办。 来到膳厅的时候，里面的人不多，见到他的到来，赶忙行礼。随后，在王茂平的示意下，又坐了下去。 其实，对于张家来说，想要害他，府衙的膳厅也是一个选择。因为，王茂平的午饭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但王茂平从来不开小灶，基本上大锅饭吃啥他吃啥，所以，想要在膳厅动手，其实并不容易。 而一旦真的得了手，他入口的东西有毒，那么很快就能够划定怀疑范围。明目张胆的谋害一府长官，这何尝不是在挑战朝廷的威严呢！ 这种不计后果的出手，也只有鱼死网破的时候才会出现，张家还想要隐藏下去，就不会这么做。 所以，王茂平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在膳厅动手。此时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失策了！ 一盏茶之前，王茂平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饭，还感慨了一嘴，这天儿到底是吃黍米饭，配拌茄子，最为爽口。要不是顾及形象，他都想要再拌点儿葱进去了。 一盏茶之后，王茂平就把饭都扒拉到了肚子里，站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就和收拾碗筷的胡五撞在了一起。 不过，他觉得这是对方单方面冲撞了自己。 “啊，呃！” 胡五跪在地上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说不出话来，所以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看样子是想要伸手，帮他把官袍上迸溅的水渍污渍擦下去。 “胡五，你怎么看路的，怎么敢冲撞大人！” “是啊，收拾桌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胡五被膳厅的杂役和差役指责的更加慌乱，看起来很是可怜。 “没事！把地上的碗筷收拾好吧！”如果是平时碰到这种情况，他是不在意的，但今天却是犯起了嘀咕。 “大人！”贺成自然是将刚才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因此出了膳厅后，便跟在了他的身边。 “随本官回内院！”其实官袍上的污渍并不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掉。所以如果是以往，他可能就坚持到散值了。 不过，如今是胡五撞的他，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意为之，他都得重视起来。 对于自己的丈夫在午后就回到内院，安初筠感到有些诧异，在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衣服我让人洗过之后，再拿艾草熏一熏。”要不是因为这是官袍，安初筠都想要把衣服扔掉了。 王茂平点了点头：“好！我先回二堂！” 如今还没有到散值的时间，公务也还没有处理完成，王茂平自然没有理由留在内院之中。 “贺护卫，你说如果胡五刚才是故意撞本官的话，那么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回二堂的路上，想不明白的他询问起了贺成的想法。 “想偷东西或者放东西？”在贺成看来，也就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可本官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如果是放东西，他放的会是什么呢？”王茂平不相信胡五是不小心撞到了他。但如果是故意的，胡五究竟做了什么呢？ “大人，有没有可能他趁机在您的衣服上洒了什么药或者毒之类的？” “可本官换了衣服！”而胡五也应该能猜到自己有一定的概率换衣服，那么如果真是撒药或者下毒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无用功。 难不成药物残留的时间长，且能够在经历水洗艾草熏蒸后，仍旧发挥功效？ 显然，贺成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沉默了下来。 胡五虽然一直处于他们的盯梢之下，但总有些地方，他们无法观察到对方的动作。知道此人可能做了些什么，却没有头绪，让贺成有点沮丧。 不过马上又打起了精神，而且是十二分的精神，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要护大人的周全，不能伤及大人一根头发。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他虽然有所忧虑，但安全感还是没有失去的。所以，很快便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公务之中。整个下午，府衙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 不过散值后，却是有了变化。惊吓不是胡五带给他的，也没有突然窜出一条蛇来，而是突然窜出来的大白。 “呜，呜，嗷！”此时从狐狸窝中窜出来的大白，正对着他呲牙，看起来超凶，好像随时要扑上来的架势。 王茂平感觉大白一身的皮毛都立起来了。咋的，自己看起来不像是被下药的样子，大白倒像是吃错药了一样。 这位虽然是狗，不对，是狐狸，但也是懂得看人下菜碟的。自从吃上他们家的饭后，就从来没有冲他呲过牙。所以，究竟为什么如此的反常。 此时，贺成已经挡在了王茂平的前面，平日里只要看到几个护卫，大白就好像能够感知到危险一样，躲回窝里，当然面对白景例外。看起来大白是真的烦他。 而大白今天的反常还在持续，即使贺成护在王茂平的身前，仍旧呲着牙，嘴里不停地发着警告的声音。 “大人，要不要把大白找个笼子关起来？”大白就像是家里养的狗一样，因此贺成并没有轻易出手。不过，如果大白真的敢扑上来的话，他也并不会客气。 “也好！”这狐狸今天的确是反常，还是关起来为好。还得请犬医过来看一看才行。 “爹爹！”小家伙此时也散了课，看到他的身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王茂平生怕大白会扑向闺女，可大白仍旧目光冲着他的方向呲着牙齿。 第1523章 看到了谄媚 “大白为什么要吼爹爹，大白坏！”王曦年这个小家伙还替他打抱不平。 “年儿先回房！” 看起来大白并不是无差别攻击，没有分给闺女半分眼色。 “年儿要保护爹爹！”说罢还作势伸出了双手。 虽然听着挺感动，但闺女你给为父的安全感实在是有些弱啊。 摆了摆手，让赶过来的冯瑞把孩子领走。 “大人，您也先回房吧！”贺成开口道。等下人将笼子取过来，将大白关进去就可以了。 王茂平摆了摆手：“不用！” 下人的动作很快，贺成的出手也很快。不得不说，这笼子给他的安全感也挺多。 王茂平蹲下身，仔细观察笼子里的大白，此时依旧发出呜呜的警告声，牙依旧呲着。他离得越近，大白的反应就越激烈。 “大人，小的去请犬医？”下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你先留在原地。” 留在原地？什么意思？虽然不懂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但字面上的意思，下人还是听懂了。于是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王茂平则是起身，向前走去。直到背影，消失在大白的视线中。 “大白如今怎么样？”贺成自然明白了王茂平的意思，于是高声问道。 “好像，正常了！”下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贺护卫，你也去看看吧！” “是！” 贺成再次来到大白面前的时候，大白又变得有些焦躁，鼻子动了动，随后转过身子，将头埋了起来。看起来，又恢复了以往逃避的样子。 “夫君这是怎么了？”此时安初筠听到闺女说大白坏之后，也连忙放下账本赶了过来。 王茂平没有立即解释，只是开口说了一句：“等贺护卫回来，初筠也去看一看大白。” 等贺成和安初筠都在大白的笼子前晃了一圈之后，王茂平也再次出现在了大白的面前。原本安静下来的狐狸，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白为什么独独对您反常？”贺成非常奇怪大白反常的原因。 王茂平摇了摇头：“不是大白反常，而是我反常。”所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呢？ 胡五的确是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做过什么吧。自己午后换衣服时，大白并没有在窝里，否则，应该那时就能够发现反常了。 “我去沐浴！”王茂平说罢，便向着房间的方向而去。 用丝瓜络将身体擦得通红，顺便还泡了一个艾草浴之后，王茂平换了衣服，重新出现在大白的笼外。 此时的大白正在享用着晚饭，见到他的到来，又呲着牙冲了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狐狸护食严重呢。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胡五到底做了什么手脚？狐狸的视觉，听觉，嗅觉都比人敏锐很多。 王茂平猜测，胡五应该是在与自己接触的时候，趁机洒了药粉，药水之类的东西。而大白的嗅觉灵敏，所以察觉出了异常。 不过，如今他不仅沐浴完成，还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大白仍旧没有恢复正常，那岂不是说，刚才他所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药效果如此的顽固？还是说，他泡澡的时间短了些？ “夫君，水已经换过了，要不这次在浴桶里多待一会儿？” “也好！” 王茂平也只能接受媳妇的提议，这次艾草的味道好像又加重了不少。感觉他已经彻底的被腌入味了。 “爹爹身上的味道好呛人！”王曦年往后退了退，还用手捂住了鼻子。 王茂平此刻感觉鼻子已经失灵，闻不到艾草的味道。上次他鼻子失灵，还是在创造战茅神话的时候。 想起战茅这两个字，他就有些闹心，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在大白面前晃上一圈。让人家验一验，自己反常的地方到底有没有消失。 这次大白对于他的到来，倒是没有激烈的反应，而是打了两个喷嚏。原来狐狸打喷嚏是这个动静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也算是把不知名的味道给洗下去了吧！ “嗷，呜，呜！”大白又开始呲起牙来。 好吧，原来没有洗下去，只是暂时掩盖了啊！ 所以，他该怎么办？ 王茂平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冲着媳妇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夫君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浴桶里泡着吧。 “让我想想！”是他思考的方向错了，还是无意之中忽略什么了呢？ 如果思考的方向错了。那大白到底觉得他今天哪里不对劲？要是大白会说话就好了。 王茂平摇了摇头，把突然生出的荒谬想法打散。换了一个思考方向，要是有忽略之处的话，又会是哪里呢？ 头洗了，澡也洗了，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换了，他还有哪里忽略了？发现思绪好像要陷入僵局，王茂平烦躁的站起身来，随后便定在了原地。 “夫君，你怎么了？” 安初筠看丈夫突然间站定，连忙上前两步，焦急的关心道。 “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让人去请大夫！” “我没事，只是知道忽略什么了！” “忽略了什么？”安初筠听到他这么说，不安的心放了下来，好奇心却提了起来。 王茂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腿往前迈了一小步。 安初筠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望了过去，片刻之后，吐出了一个字“鞋？” “没错！”王茂平点了点头，今天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换过自己脚上穿的这双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王茂平准备将脚上的鞋换掉，再去大白的笼子前晃一晃。 “夫君，要不再洗个脚？”安初筠觉得这样更加有备无患一些。 “也好！”反正之前连洗带搓了那么久，也不差再洗一次脚了。 这次，王茂平见到大白之后，对方总算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嘴里不再发出警告的叫声，相反尾巴摇了起来。在一只狐狸的脸上，他看到了谄媚。 果然，他正常了，大白也就正常了。 第1524章 留下来吧 王茂平提起鞋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胡五撞到自己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官袍之上。 没有注意，对方究竟在自己的鞋上动什么手脚。 “夫君，这鞋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看它究竟会吸引到什么了！” “夫君的意思是，这东西会引蛇？”联想到前几天，出现的两条菜花蛇，安初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茂平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透过窗户，望向了初升的月亮，轻声的念叨了一嘴： “今天还真的是又热又闷啊！”天气又热又闷，所以窗子就需要开着。也许胡五一早就接到了任务，等的就是天气。 “蛇，该不会已经进屋了吧！”安初筠已经行动，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王茂平则是起身走出了房间，将鞋子交给了护卫。 “这也没什么味道啊！”张卫拿着鞋，好奇的闻了闻，还将鞋传到了冯瑞的手上。 “你鼻子好使，你闻一闻。” 王茂平看着自己穿的鞋，在护卫的手里传了一圈，尴尬的脚指头都在抠地。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这双鞋拥有者的心情。 “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咋的，终于放弃研究他穿的鞋子了？ “我们需要……” 晚上的月光虽然皎洁，但仍旧没有任何风丝，连聒噪的蝉鸣，都没有平日里那样吵闹。 笼子里的大白，已经返回自己的窝中，突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张卫和冯瑞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大人说的果然没错，能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大白，所以，一旦大白有反常的举动，就说明他们要盯仔细了。 以往两人都会选择蹲树，这次为了以防万一，选择了与大白站在一起，盯着不远处，树下的一个大水缸。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卫用手怼了怼旁边的冯瑞。 “有吗？” “好像是笛声？” “你这么一说，好像——”冯瑞经过提醒好像也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声音。 “我去看一看！”张卫跑了几步之后，便翻过了院墙，顺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只可惜，等他出了府衙以后，却发现笛声已经停止，无处可寻。 张卫之所以追出来，是本能的觉得，笛声也许与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有所关系。只可惜，慢了一步。攥了攥拳头，只能打道回府。 “可恶，什么都没有追到！”看到冯瑞的身影，张卫忍不住抱怨道。 “呜，呜，嗷！”大白变得更加的焦躁，紧紧的贴在冯瑞的腿边。 “我们等的恐怕要来了。”冯瑞的目光与大白的目光重合在了一起。让张卫忍不住回头看去。 月光洒在墙壁之上一片银白，而此时却像出现了七扭八歪的裂缝，只不过，在不断的游走着。 两人一狐狸，就这么看着一条将近一丈长的蛇，从墙壁上游了下来。月光打在它的身上。还能看到不太明显的纹路。 即使两人武艺高强，但不停吐着信子的长蛇，还是让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论是张卫还是冯瑞都默默的将剑抽了出来，月光下影射的寒芒，与地上蜿蜒前行的长蛇，一时间还对比不出来，哪一个更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大白，也没有了之前收拾那两条菜花蛇的劲头，如今紧紧贴着冯瑞的腿，连窝都不回了。 “咳，其实这蛇也就是长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卫轻声的说道。 觉得他们刚才的反应有些小题大做了。长又怎么样，不还是禁不住他一剑斩下嘛。但说话的同时，鸡皮疙瘩还没有退下去。 一旁的冯瑞没有答话，眼睛一直盯着游走的长蛇。对方看起来没有搭理他们的打算，像是有特定的目标一样。 “它真的打算爬进缸里？”张卫目光盯着，嘴同样没有闲着。 “这缸准备的是不是有点小了？”可这是内院能找到的最大的缸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东西也不小。 “嘘！”冯瑞有些不耐烦。 “我这不是怕你害怕嘛。”张卫嘟囔了一嘴，在冯瑞的目光下，闭上了嘴巴。 “咯，咯，咯，咯！” 水缸里发出尖锐的声响后，张卫与冯瑞拿出准备好的细密之网，冲到了水缸前。看着还留在外面的尾巴，张卫一咬牙将尾巴抓起，推到了缸里。 随后两人用细网将缸口紧紧的罩住，绑了一圈。确定长蛇无法逃脱，这才放下心来。 “呼！”张卫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在月光下端详起自己的手来。 “怎么了，该不会被咬了吧！”这条蛇可不像菜花蛇，被咬上一口，可是要丢命的。冯瑞长剑都举起来了，到底是保命要紧。 “没事，我就是想去洗洗手！”蛇他不是没有抓过，但刚才抓蛇尾，却让他感觉汗毛直立。 真是奇怪，为什么胆子突然变小了呢！ 冯瑞白了他一眼，之前不是还对大人吹嘘，抓过的蛇有百十来条呢嘛，如今怎么还后怕了呢。 冯瑞和张卫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而王茂平和安初筠今天注定有些失眠。生怕他们的猜测并不正确，或者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天微亮，王茂平便已经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大人，抓到了！”贺成见他出了门，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去看看！”听到这话，王茂平立刻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昨天准备的水缸旁。 张卫二人此时也在，见到他的身影，连忙让到一旁。 透过细密的网眼，加之平晓的天色，王茂平看到了缸里的大概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水缸是不是选的小了一些。 之前抬过来的时候，他还觉得完全够用呢。如今怎么感觉里面有些拥挤呢。 灰褐色的蛇身，上面还有深浅不一的斑块，王茂平没有办法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蛇，看身躯感觉没有多大杀伤力的样子。 但他知道，没有杀伤力，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要将它放出来吗？”张卫盯了蛇这么长时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第1525章 品种还挺全 “去找个懂蛇的人过来吧！”王茂倒不是担心，放出来会对自己的安全产生威胁，只是想知道，这蛇到底是什么蛇，因为什么才被操控。 “是！”张卫立刻答应了下来。刚想行动，就听见一声尖叫。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可闻。 王茂平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声音是从后园发出来的！” “我们过去看看！”王茂平发话后，一行人便冲着后面的园子快步走去。很快便发现了声音的来源。跌跌撞撞的杂役，与走在最前面的贺成，迎面相撞。 “怎么了？” “大，大人，蛇，蛇！” 负责打扫园子的杂役，看起来惊慌失措。原本早起打扫园子的瞌睡，早就被赶走。如今精神的手脚都在发抖。 蛇？王茂平眉头轻皱，难不成昨晚园子里也发生了什么？ “大人小心！”贺成说罢，一马当先的向前面走去。张卫和冯瑞则是跟在王茂平的身后，将他护在中间。 没走多远，众人就看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石板路，与两旁草丛，都是歪七扭八的蛇，而且有些颜色还挺鲜艳斑斓。 感觉他在杨树村生活这么多年，看到的蛇都没有如今的种类全。 不过，虽然数量不少，看起来有二三十条的样子，让人不禁生起鸡皮疙瘩，但如今大部分都一动不动，还有几条，偶尔抽搐一下，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 “园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死蛇？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可放进来，为什么又要毒死它们？”张卫率先发出了疑问。 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张卫明白了一个道理，想不通的问题不要硬想，毕竟凡事都有大人呢嘛。 王茂平没想到，大早上的，先是被张卫来了一个三连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向着前面的蛇群而去。 “大人小心！”贺成伸出手臂想要阻拦。 对于王茂平来说，他非常相信，三个护卫的武艺，他们出剑的速度，肯定是要快于地上这些蛇的。 再说，他手上的木棍也挺长，一寸长一寸强嘛。给他的反应时间足够用了。 用木棍扒拉了一下，离的最近的一条，后背有黄白色横纹，应该是白酱杆。不过，如今显然已经死掉了。 “大人，还是让属下来吧。”虽然他们有信心保证大人的安全，但还是他们来，更加放心一些。 “好吧。这条蛇有嘶咬过的痕迹，看看其他的。”王茂平用木棍点了点蛇身上的痕迹。 “是！” “说一说是怎么回事？”既然其他工作有人做了，那么，王茂平就准备问一问杂役，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回大人，我今儿一早起来，准备打扫园子，就发现那，那些蛇了。” 刚开始天还未大亮加上有些睡意朦胧，看到不远处横七竖八的东西，还纳闷的上前瞅了一眼，结果魂差点被吓飞。 他扫了好几年的院子，之前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吓人的事情。 “前几天也有蛇的踪影？”他记得之前派张卫问过。 “是，小的只看过一两次，没想到会有，这，这么多。”想到园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蛇，心里是一阵的后怕。 “之前园子有什么异常吗？” 杂役摇了摇头。 看来是一无所获，王茂平也只能是放弃。 “大人，那些蛇的身上基本上都带着伤痕。”此时贺成他们，也检查完那些蛇，顺势将蛇装进了麻袋之中。 “看来它们之前是在自相残杀啊！毒蛇多吗？” “回大人，暂时没有发现！”这些蛇，贺成他们也不是都认识。 “让人仔细的在园子里，检查一遍！” “是！” 王茂平转身准备回去，园子里的景象虽然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总归是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也算是虚惊一场。 “大人，您觉得那些蛇是自相残杀而死？”回去的路上，张卫忍不住问道。这些蛇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自相残杀呢。 “自相残杀是肯定的，但是不是它们的死因却不一定。” “大人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王茂平指了指那口依然放在原地的水缸：“本官刚才看那条蛇的时候，发现它并没有动。” 如果后园的那些蛇是自相残杀而死，那么这条呢，水缸里放的公鸡战斗力太强了？ 贺成三人觉得大人的话，很有道理。那蛇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呢？ “等找到懂蛇之人，再从长计议！” 如今天已经大亮，王茂平并不想耽误自己的上值时间。再有他们对于蛇的习性并不了解，还是先等上一会吧。 “是！” 王茂平这边回到房间，简述了一下，今早的所见所闻之后，便和媳妇来到了膳厅。吃过早饭可就到他上值的时间了。 至于王曦年这个小家伙，根本不用担心，一定是提前出现在膳厅之中。而王瑞峥依旧是有护食的心，但动作跟不上。 王茂平这边是一切如常，像以往一样出现在了二堂之中，不过今天的府衙可就热闹很多了。 厨房的杂役，手里做着活计，嘴里也没闲着，七嘴八舌的搭话闲聊着。 “咱们府衙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你可别瞎说！” “我没瞎说，听说园子里出了好多蛇，密密麻麻，吓人的很。”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刚才我碰到打扫园子的李八顺了，如今脸还刷白，说话直哆嗦呢！” “听他说，一些蛇有手腕那么粗呢，还有红的，绿的，紫的，一看就毒的很！” 李八顺表示这些关于蛇的描述，都不是他说的。 “这么吓人？在府衙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几条蛇，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你又吹牛了吧！” 显然在一起做活时间久了，相互之间的脾气秉性都有所了解。听出了这话，是有一定水分的。 “我吹什么牛，听说大人一大早就过去看了呢！”搬出大人两个字，让说话的人感觉底气十足了不少。 摘菜的胡五，手中的青菜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第1526章 不是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府衙中，人人都好像很忙的样子，但一上午的时间，却都知道了出现蛇患的消息。 “大人，懂蛇之人已经带回了府衙！”差役的声音响起。 “好，本官知道了！”王茂平冲着差役摆了摆手，随后对立在一旁的张耘说道： “名册拿下去吧！” “是！” 张耘低着头退出了二堂，神色如常，但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而王茂平嘴角则是闪过一瞬的讽刺，今天自己出现在二堂之中，想来这位应该很失望吧！ 但张家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因为还不到动手的时机，自己哪里还需要见招拆招。 将手上的公务放下，王茂平起身回到内院。就看到了一个大夫打扮的男子，五十多岁的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药童。 “大人，这是草千堂的韦大夫，善解蛇毒，对蛇也是见解颇深。”一旁的白景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整日带着差役在府城各处评分，对于府城的了解，可是比一般人要高出不少。所以，打听懂蛇之人，张卫他们第一个就想到了白景。 对方思考了片刻，也就有了目标。只是因为昨晚的热闹竟然没能参与，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草民见过大人！”韦苁赶忙带着身边的孙子行礼。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请到府衙，而且还是不知道原因的。 如今听大人话中的意思，是与蛇有关？难不成是有人被蛇咬伤了？ “韦大夫不用多礼。听闻你对蛇颇为了解，便派人将你请了过来，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草民惶恐，愿为大人尽一份微薄之力。”韦苁赶紧再次行礼。 王茂平目光看向水缸，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将其打开。白景立刻就来到了水缸边，看起来是迫不及待。 “小心一些！”万一里面的蛇，还活着呢？要是咬上一口，即使有大夫在这里，也不是百分百可以解毒吧。 虽然还没有近距离看到此蛇的庐山真面目，但王茂平已经认定，是一条毒蛇。 “大人，您就放心吧！” 水缸上罩着的网，终于被解开拿了下来，虽然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但众人都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观察了片刻。 随后用临时做出来的蛇叉，将蛇从缸中弄了出来。能看的出来，白景对于他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蛇被放在地上，让王茂平终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当然，也吸引了其余人目光。虽然看起来，已经开始僵硬，没有了威胁性，但仍旧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大人，要不要属下将这蛇伸展开！”白景开始自告奋勇了起来，被王茂平瞟了一眼之后，有些委屈的闭上了嘴。 王茂平有一瞬间在想，如果王曦年是个男孩子的话，长大后会不会变成白景的样子。毕竟这两人的性格可是有些相似。 估计小家伙在这里，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走近一些，仔细观察蛇身。蛇身如今卷曲着，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却还是能够对它的身长有大概的认知。 通体呈灰色，背及两侧有深浅相间的斑块，长了一颗三角脑袋。但，王茂平叫不上来这种蛇的名字。 “韦大夫，可知道这是什么蛇？”自己虽然不认识，但这不请来专业人士了嘛。 韦苁自从蛇被叉出来之后，目光就一直锁定在蛇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大人，草民可否靠近一观？” “自然！” 韦苁绕着蛇身转了两圈，随后蹲下身仔细的观察了起来，贺成等人则是提起精神，以防意外发生。 “回大人，这应该是土虺的一种，您看它的眼后有一条黑褐色的纹路，所以有人会叫它黑眉土虺。” “有毒吗？”张卫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脑袋看起来就不像没毒的样子。 “是剧毒！” “韦大夫，这种蛇我们林江有吗？” 众人一听王茂平开口，就知道大人的问题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接下来这位韦大夫，将会有一连串的问题需要回答。 “是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种蛇，一般都生活在山林中，或者靠近水的地方，海岛上会更常见一些。草民从来没有听说过，府城有人被这种蛇咬伤。” “那它能毒死人吗？” 韦苁点了点头：“自然，而且，这么大的蛇非常少见，它身上的毒只会更多。” “那么，它会主动攻击人吗？” “轻易不会。” “什么情况下，它会主动攻击呢？” “……” “……” 一个个问题问下来，韦苁头上冒出了汗珠，不只是因为面前的知府大人，问题越来越令人难以招架，还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条原本都不应该出现府城的蛇，居然出现在了府衙内院之中。这种反常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要对内院中的人动手，至于对内院的哪一位，显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究竟是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知府大人。 “韦大夫，本官还有一个问题！” “大人请讲！”大人，这真的是您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韦大夫，你能看出这条蛇的死因吗？”王茂平真的很想要知道。 “这——请恕草民无能！”韦苁没想过知府大人会问这个问题。当然，问题的答案，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是本官的问题有些荒谬了。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无论是韦苁还是贺成等人，都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大人的问题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结束呢。 “被这种毒蛇咬伤，会有什么症状？” “回大人，被咬伤后……”韦苁很快便将症状说了出来。 王茂平从对方的描述中，判断出了神经毒素。 “那么，韦大夫有把握救治吗？” “如果，能够及时用药的话，大概有二成的把握。”韦苁并没有谦虚，而是实话实说。 如果，昨天没有大白的提醒，自己没有发现鞋子有问题的话，那么鞋就会出现在床榻下，受到攻击的就不是，那只可怜的公鸡。而是他和妻子。 第1527章 熟悉的地名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驱使毒蛇，使其帮助行凶？”这条蛇肯定是被自己的鞋子吸引过来的。 “这——” 看到大夫努力思索的样子，王茂平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可能问的又有些超纲了。 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已经死去多时的公鸡前，蹲下身子。状况看起来有一些凄惨。从怀中掏出缝制的手套戴上，开始检查了起来。 这条毒蛇如果要猎食的话，应该是注入毒液，一击毙命，随后吞噬猎物。而如今展现出来的却并非如此。 这只公鸡身上的羽毛落了不少，能够看到有多处嘶咬的痕迹，这不是狩猎行为。那是什么行为呢？战斗吗？ 这蛇到底是兴奋还是发疯呢？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这条蛇攻击的目标真的是他的话，想来也会是同样的做法。 “大人，这蛇的攻击方式看起来不太正常。”一旁的韦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想要让蛇主动发动攻击并不算困难，困难的是——” “韦大夫，是什么？” 王茂平这边还没有接话，张卫已经问出了口。 “难的是攻击特定的目标。” 果然韦苁的话，和王茂平想的一样。 “大人，草民曾听说过一个传闻，但并不知真假。” “哦？说说看！” “传闻有养蛇人，对蛇能以药驱之，以笛引之。蛇凶猛暴躁十倍有余，对猎物进行杀戮，至死方休。” “以笛引之？”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王茂平记起，之前张卫和他说起过，昨晚听到若有若无的笛声。但笛声很快停止，没有能发现可疑之人。 如果这个传言真实存在的话，张卫听到的笛声，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了。那么，后院那些蛇的死亡，也是因为听到了笛声吗？ “是说直到猎物死亡吗？”张卫忍不住插了一嘴，目光还往右边瞟了瞟。 王茂平有些无语，说谁是猎物呢！ “不，说的是直到被驱使的蛇死亡。” 一开始，韦苁并没有想起来。是因为，这个传闻是很多年前听到的，而他自认为对蛇有所了解，觉得并不可信。也就早忘在了脑后。 而刚才大人的问话，倒是唤起了他的回忆。虽然不知道这府衙的内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刚才的问话，再加上地上的毒蛇，让他的心里隐隐觉得，那个多年前听到的传闻，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韦大夫，本官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传闻的？”距离他之前说的最后一个问题，又过去了几个问题。 王茂平这个人很少失言，基本上失言都失在这最后一个问题上，但显然不仅他身边的护卫不意外，连这个韦大夫也适应了下来。 “回大人，草民年轻时就随父亲去各处采草药，这个传闻是当年在太千山采草药时，听山民说的。” “太千山的山民？也就是说太千山那边有养蛇人？”太千山的山脉绵延那么远，有养蛇人也不足为奇。 他只是没想到又听到了熟悉的地名。太千山，他可是和康照文一起抓过妖呢，结果抓到的却是一群猴。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高大青怎么样了，当年庞家为了金矿，屠杀了太千山的山民，也就高大青侥幸逃过一劫，在州衙做了差役。 王茂平来肇原府赴任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他一起，因为高大青在太千山还有一群伙伴，总归还不好离得太远。 “好像是有一位，不过与那些山民应该没有多少来往。”过去了这么多年，养蛇人在不在都不知道了，知府大人该不会想找此人吧。 “对了，韦大夫之前经常到太千山采药吗？” 韦苁摇了摇头：“很多年没去过了。之前采药时受了伤，禁不起翻山越岭。如今这个年纪，更去不了了！” “原来如此！”王茂平并没有想过，通过这个韦大夫找到养蛇人。倒是可以通过高大青，打听一些情况。 “今天真的是麻烦韦大夫了，但还是要麻烦你，帮忙辨认几条蛇！”毕竟园子里还发现那么多蛇呢！ “大人您言重了，草民乐意至极。” 王茂平摆了摆手，很快，两个扎紧的麻袋，被拿了上来。 韦苁觉得这两个袋子里装的应该不是几条蛇吧。 倒出来一看，果然绝大部分已经发僵，剩下一两条还在顽强挣扎着。 “韦大夫，依你看，它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生命的顽强，总归是让人心存怜悯。无毒蛇的话，也没有多大的威胁性。 “这，恐怕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王茂平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韦大夫帮忙辨认了！”虽然他也想要在这边听一听，但到底是有公务要处理，如今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大人，我留下来帮韦大夫的忙！”白景自告奋勇道。 “也好，跟韦大夫仔细学，将蛇的特征都记下来。”王茂平好心的嘱咐了一句，随后才迈步向着二堂走去。 白景心中很是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现在话都说出去了，为了颜面也不能反悔啊！ 张卫则是庆幸，庆幸自己终于管住了嘴。要不，也许就和白景一起学辨认蛇了。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相比于白景心思全在那些蛇的身上，贺成更加关心，王茂平的安全。 这次的阴谋，大人算是躲过去了，但谁知道张家会不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如今，还真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自然是要看张家怎么办了！”王茂平轻描淡写的说道。 “大人还要等着他们出招？” “出招？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完呢嘛？”虽然这毒蛇的攻击，他躲了过去，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内院和园子里出现蛇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府衙。那些官吏有多少人会觉得是一个意外，或者更加荒诞是蛇的报复，或者上天的惩罚。 官吏们都会阴谋论，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了。自己如果轻飘飘的揭了过去，反而会让旁人觉得反常。 所以他自然要一查到底。 第1528章 厨房闲谈 王茂平虽然觉得不是对张家动手的时机，但他也不会轻易将这件事情翻篇。所以，查肯定要查下去的。要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打草惊蛇。 张家也该惊一惊了！ 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张家出连招吧，那自己多憋屈。 “哟，柊子！”厨房的厨子看到郭栾的身影，连忙招了招手。 当初郭栾化名梁柊进了府衙，做了杂役，与厨房的人还算是熟悉。有时还会被厨房那些待的年头久，资历深的杂役，派一些活计。 不过，如今这位倒是成为了一众杂役羡慕的对象。杂役和下人，听起来都是为人做事。但人家是为大人做事的，据说还挺得大人的赏识。比他们这些人可是强多了。 “怎么了，罗师傅！”郭栾向着厨子打了一声招呼，走了过去。 如今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厨房也相对清闲一些。杂役们各自做着手头的事情，看到他的身影，纷纷打起了招呼。 这可是郭栾做杂役的时候，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中午厨房炖了肉，还剩一碗，要不要尝尝？” “罗师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郭栾的语气带着一些调侃。 “啧，你就说吃不吃吧！” “吃，有肉不吃那不是傻子嘛！” “这不就得了！” 坐在板凳上，郭栾吃着炖肉，别说，炖的确实十分软烂，香味十足。此时周围干活的杂役都围了过来。 “柊子，内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们说说呗！”别只顾着吃肉啊，要知道这一碗肉，在以往，那可是他们这些人分的。 如今给了梁柊，不就是想听一听内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嘛。没办法，两口肉，到底是抵不过好奇心啊！ “什么事？”郭栾故作不知。 “装傻是不是，我们都听说了。内院也出现了蛇，对不对！你要是不愿意说，这肉也就别吃了。”一个杂役作势要抢走他手中的碗。 “呀，我说，我说！”郭栾装作不舍得的样子，作势挡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 “内院的确是发现了一条蛇！” “难不成是从后面的园子爬进去的？” “要不然就是从衙门外爬进去的！” 郭栾才说了一句，杂役们就开始纷纷发表起了自己的观点。 “我说还是你们说！” “你说，你说！” “那条蛇啊，有将近一丈长，和笤帚把那般粗，还有那个脑袋，一看就毒的很！那身上的花纹，我现在想起来，都寒毛直立……”说不过瘾，郭栾将碗放下，还比划了起来。 听得那些杂役们都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那，那没人受伤吧！”大人应该是没有事情，但内院的其他人呢。 “没有！” 听他这么说，杂役们感觉内院里的人运气还挺好。不过，没人受伤，总归是一件好事。 “你们说，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蛇，该不会是柳仙发怒了吧！” “那会是谁惹恼了柳仙呢？” 杂役们又开始八卦起来，并且将话题引向了玄幻的方向。 “咳，我看你们是手里的活太少了！” 一直默默听着热闹的厨子发了话，这梁柊到底是内院的下人，这话要是经由他的口传到了大人耳朵里，该如何是好。 杂役们如今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可是没有说大人得罪柳仙的意思啊！ “那个，蛇被抓住了，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吧！”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郭栾摇了摇手指，一脸的神秘：“过去什么，这件事怎么可能轻易过去！” “哟，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柊子，你快和我们说说！” “你们不觉得蛇，出现的很奇怪吗……”本来消息就要散播出来的，这样的发展，自然是正合郭栾的意。 “也就是说，是大白发现了异常？” “可不是嘛，要知道大白只对着蛇呲过牙！据说以前在阜安州的时候，被毒蛇差点咬到呢！因此记仇的很！” 大白：我什么时候被蛇咬过！是因为嗅觉灵敏好吗？ “怪不得大白前两天咬死了一条菜花蛇呢！” “别打岔，柊子，接着说！” “大人也奇怪为何大白如此反常，便想内院是不是有蛇出没！于是就派人晚上蹲守，最后就发现了嘛！” “如今啊，大人怀疑——” “怀疑什么？”几张脸上全都带着好奇。 “大人怀疑有人要害他。” “啊？？？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害大人？” “就是，会不会搞错了，也许是柳仙发怒也说不定啊！” 他们只是想听个热闹而已，结果竟然听到了这种事情。现在求一双没有听过的耳朵，还来不来的及？ 郭栾有些无语，这个时候还没忘记柳仙呢！ “哪里有什么柳仙发怒，那蛇根本不是在咱们肇原生活的蛇！所以，大人才确定有人要害他，如今已经开始派护卫们问话了呢！” “柊子，你也被问话了？” 郭栾理了理衣领，随后一脸得意：“大人对我还是很信任的，让我跟着一道询问呢！” 杂役们听到这话，又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看来，这梁柊在内院的地位比一般的下人要高啊！以前不过是他们可以随意支使的杂役，现在却入了大人的眼，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行了，我不和你们说了，下人还没有问完呢！” 说罢，郭栾便摆了摆手，快步离开了厨房，在迈过门槛的瞬间，用余光扫过了坐在角落中的胡五。对方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专心摘菜的样子。 只不过，菜摘的有点慢啊！ 王茂平散值回到内院的时候，韦大夫已经离开。大白难得和白景站在一起，当然除了大白之外，还有他闺女。 “在做什么？” “爹爹，景叔叔在教年儿认蛇！”小家伙看到她爹之后，转过身敷衍了一句，随后目光就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摆满蛇的地方。 这算是终于有他闺女爱上的课了？ 让他也来听一听，白景的课讲的怎么样！ 白景看大人走了过来，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准备认真展示一下他今天的学习成果。 第1529章 靠谱吗 平心而论，白景讲的还真的挺不错。除了时不时翻一翻笔记之外。 “爹爹！年儿能不能摸一摸？”小家伙仰头询问，看来那天的课，上的还挺有效果，他闺女是不敢贸然上手了。 看她实在是好奇，王茂平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了，王曦年十分兴奋的将蛇的尸体拎了起来，用手戳戳这怼怼那，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什么感觉？”既然摸了，总得说出两句摸后感吧。 “光滑，有一点点凉，只可惜不会动了！爹爹要不要也摸摸看？” 王茂平摆了摆手，他可没有闺女这种探索欲，还是算了吧。 “唉，可惜了这么多蛇！”这些应该算后面园子里的原住蛇了吧，只可惜如今都僵了。 “大人，您应该感到高兴吧，这样园子可是安全了不少。”白景有些不解大人在可惜什么。 虽然听韦大夫说，这些大部分都是无毒蛇，还有几条微毒蛇。但如果不小心被咬上一口，也不好受啊。 “本官是怕缺少了这些蛇，府衙的老鼠会不会多起来！”如果地上僵着这些真的原本就属于园子的话，那么园子肯定有足够的食物。 这回没有了这些蛇作为天敌，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人，这点事情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明天就能解决，而且效果立竿见影！”白景拍了拍胸膛，看起来把握十足的样子。 王茂平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这小伙子的话真的靠谱吗？ “大人，您就拭目以待吧！” “先别拭目以待，这些蛇看能否做成样方！”这件事交给白景来办，王茂平觉得应该还是靠谱的。 都是肇原府常出现的种类，如果能够做成样方的话，想来百姓们了解起来应该更容易。 既然这些蛇已死，那就最后再帮肇原府的百姓们增加一些知识吧。 两人说话这一会儿功夫，小家伙已经将地上的蛇摸了个遍，还掰了掰人家的嘴。 王茂平觉得，那天给闺女上的课还需要再巩固一下才行。 “爹爹，我能看看那条蛇吗？”小家伙，显然又瞄上了那条长蛇。 “那条只能看，不能摸！”即使没有威胁了，王茂平仍旧感觉不安全。 “啊，年儿还想看看它的牙呢！” “景叔叔来帮你！” 白景反应倒是挺快，三两步上前，就把蛇嘴给掰开了。王茂平觉得，这位得和他闺女一起听课了。 “这两颗牙好尖，年儿想要！” “年儿好眼光啊！”说实话，白景也相中那两颗毒牙了。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王茂平看眼前这俩，心有灵犀的样子，就一阵的闹心。两位如今的共同语言倒是挺多啊！他不允许闺女有收集毒牙的癖好。 “白护卫一会儿可有事情？” 白景摇了摇头，投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期待，难不成大人有什么重要任务交给他？ “那晚饭后到书房来一趟！”王茂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准备牵着闺女回房，但一想到小家伙摸了那么多条蛇，还是选择牵起闺女的衣袖。 白景听到他这么说，内心一阵欣喜。就等着一会儿去书房领自己的重要任务了。却没有想到，进入书房之后，便看到王大人的闺女，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板凳上，嘴巴撅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等从书房出来之后，无论是白景还是王曦年，都是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而王茂平对于这两位的脸色表示很满意，面如菜色，就说明他今天的课讲的很成功啊！ “夫君，蛇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回到卧房之后，安初筠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几天，因为张家，她的心一直是揪起来的。如今丈夫避开这次阴谋，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王茂平笑了笑随后走到安初筠身边，抚了抚妻子的头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让他的思绪获得了暂时的平静。 “我肯定是要查下去的，而最关键的不是你夫君我要怎么办，而是张家要怎么办！” 无论是后面园子里蛇打群架，还是出现那不应该出现的毒蛇，都值得“不知情”的他追查下去。 “夫君不是说不动张家吗？” “但张家埋的钉子，倒是顺势可以拔除了！”张家是动不得，但总应该有所损失才对。哪有要害他性命，却可以全身而退的道理。 安初筠握住丈夫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仰起头确认道：“夫君的意思是胡五？” “没错！” 听到丈夫的肯定，安初筠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来到肇原府没多久，夫君就已经发现了这个胡五有问题。 可却一直把人留到了现在，没有动手。如今终于下定决心，要拔掉这颗钉子，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因为在她看来，钉子只有拔掉了，才不会造成威胁。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胡五的工作能力，他还是很欣赏的。之所以留到现在，一来是可以通过此人，来对张家的动作，做一个辅助判断，看是否与自己有关。 这次张家的任务是动手除掉一个人，他也是通过胡五才确定下来，那个目标是自己。所以已经暴露的钉子还是有价值的。 二来嘛，胡五的身份他的确是早已知晓，但问题是没有理由、借口，去拔除这颗钉子。找不到合适的名头就动手，对张家来说，可就不是打草惊蛇那么简单了。 如今，倒是给了王茂平一个机会。 敲门声响起，下人端着安神汤走了进来，将汤碗放在桌子上，恭敬的退了下去。片刻之后，安初筠才重新开了口： “夫君想要通过这件事，查到胡五的身上，从而名正言顺的把胡五抓起来？” 王茂平此时已经将安神汤一饮而尽，虽然不太好喝，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媳妇说的没错，胡五那天撞到自己，被怀疑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过—— “那要看张家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自己如果怀疑到了胡五的头上，张家是否会无动于衷呢？ 第1530章 揭老底 “让手下的捕快们在街上巡查的时候，打听一下，府城有没有出现善舞蛇之人。坊市上有没有人卖驱蛇药之类与蛇有关的东西。” “是！” “让守城门的官差打起精神，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城。” “是！” “府衙的差役、杂役也要好好盘查一下，看这几天，有谁不太对劲！” “卑职遵命！” 王茂平随后摆了摆手，让堂中的捕头都退了下去。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总该有所动作才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出一个正常的反应。 几个捕头出了二堂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但心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有人试图利用蛇来谋害知府大人，即使没有能成功，也是一件大事，大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呢，肯定会一查到底。 但在他们看来，仅凭借着一条蛇的尸体，想要找到幕后真凶，绝非易事。想来大人也深知这一点，却并不甘心。 当然，这种事情放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同样也不会甘心。所以大人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即使最后一无所获，也不会落一个失察之责。 但听刚才大人话中的意思，是怀疑用蛇行凶的凶手或者帮凶，潜伏在府衙之中？ 捕头们各有各的猜测，而差役和杂役们，私下里也是交头接耳。这是知府大人来府衙两年多以来，府衙里出的第一件大事。自然是有相当大的谈论欲望。 “听捕头说了吧，做出这种事情的，也许是府衙里的人呢。你小子前两天可是在偷奸耍滑，事情该不会与你有关吧！” 对于捕快说的反常举动，差役们也开始在意起来。 “你放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那两天吃坏了肚子，所以跑茅房来着！”这种事情谁都不想沾边儿，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反驳。 “对了，你前天出去巡街的时候，突然间不见了踪影，干嘛去了。” “咋的，我买的包子你没吃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干了别的事情！” 原本是相互之间回忆反常的举动，最后却变成了接老底儿大赛。 而郭栾的身影路过府衙厨房时，又被喜欢热闹的杂役们给叫住。 “怎么？又有肉吃？”郭栾停了下来。 杂役们听到这话，恨不得翻上一个白眼儿。没看出来这位倒是挺馋啊！ “给你留上一碗！”厨子发了话。 郭栾满脸的笑容：“那就谢谢罗师傅了！” “柊子，听说大人怀疑，放蛇害他的是府衙里的人？”既然答应给肉了，就说些热闹给他们听听呗。 “这你们都听说了？”郭栾面上还有些意外。 “那是！”众人显得还挺得意。 他们虽然是厨房的杂役，但消息可是灵通的很。毕竟，那些差役都是要到膳厅吃饭的嘛。 “怎么样，有没有抓到什么可疑之人？” 郭栾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原本我还想着表现一番呢，但内院的下人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估计，接下来盘查的就是你们了！” “啥，我们？我们又去不到内院，放不了蛇！”他们就想听热闹而已，虽说是问心无愧，但被盘查总归是会紧张。再说，谁想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咋的，蛇又不是爬不到内院！” 听到郭栾的话，众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一时间还真无法反驳，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 “那蛇又不是人，哪里会认识知府大人，爬进去之后，怎么知道该攻击谁。”说话的杂役算是几个人中，脑袋转的最快的。 此话一出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那蛇怎么知道要攻击谁呢。所以还是意外，或者柳仙儿发怒了吧。 “啧，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柊子，你知道什么快说啊！”我们不知道，但你知道啊。 郭栾招了招手，让众人离得更近一些，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大人怀疑，有人给他下了吸引蛇的药粉，所以只要与大人有过接触的人，都值得怀疑。” “啥？还有吸引蛇的药粉？这么玄乎？”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大人可是正在命人调查呢！你们在膳厅忙活的时候，肯定也接触过大人啊！” 看着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郭栾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厨房。胡五和往常一样，仍旧待在最角落的地方。其他人则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整个厨房相当的热闹。 “哟，大人每次来吃饭，你都在旁边儿晃悠，该不会是你吧！” “呸，你的嘴里有好话吗，这么含血喷人。说的好像你没上大人面前晃悠过似的。” “大人吃过饭后的碗筷，总是你第一个冲上去捡！” “那是我勤快，连这都要算的话，那胡五，捡碗的时候还撞过大人呢。” 原本是几个人相互拌嘴，没想到战火突然间就燃到了透明人胡五的身上。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胡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手慌忙的摆动着，嘴里还咿咿啊啊，不知想要表达什么。 “噗！” “你瞧瞧把他吓的！” “手都抖了，就你这个又瘸又哑的人，哪里有能力去谋害知府大人！” 众人哄堂大笑后，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缓解了刚才紧张的气氛。 而王茂平这边没有时间凑府衙里的热闹。怀疑，他已经放了出去，接下来就看看张家是否会有动作吧。 散值后，王茂平照例在二堂加了一会儿班，这才起身返回内院。然后就看到了，白景和王曦年的身影。 这两位怎么又凑到一起去了呢。咋的？在交流昨天学习的情况？ “爹爹，你看，好可爱！”小家伙，颠颠的跑到他面前来显摆。 然后王茂平就看到闺女怀里竟然抱着一只猫！看起来还是小奶猫的样子，背部纯黑，腹部以及四肢都是白色的。还冲着他“喵”的叫了一声。 平心而论，的确是有点小可爱，怪不得闺女会喜欢。 但他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会有猫出现在府衙之中。 “白护卫，请解释一下吧！” 第1531章 毫不突兀的名字 “这猫哪里来的？” 面对王茂平的问题，白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是属下从坊市买回来的，花了属下一两银子呢！” 好家伙，闺女怀里抱着的这只猫身价还不低，一两银子，该不会是被宰了吧！不对，现在不是贵和便宜的问题。 “那年儿要攒五个月，才能买到！”小家伙听了这话以后，又稀罕的用手摸了摸猫的后背。 王茂平没想到闺女数学还不错，居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需要五个月的时间。这要是平时，他没准儿还会夸赞一嘴。如今，只怕闺女的零花钱又有了目标啊！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为什么要买猫？” 看着大人投过来的目光，白景搓了搓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不是担心，府衙里会老鼠泛滥吗！” 王茂平想起来了，昨天自己确实是顺口说了一句，对方还拍着胸脯表示他有办法解决。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大人，猫捉老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凭它？”王茂平用手指了指小猫，看起来刚断奶的样子，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在府衙养猫。 “咳，大人，卖猫的可是说了，别看猫现在有点小，但已经可以抓老鼠了。”白景这话说的自己都有些不自信，拼命的向王曦年使眼色。 小家伙自然也接收到了，使出了撒娇磨人大法。 “要是抓不着老鼠的话，就尽快送人吧！”王茂平甩下决定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那些蛇可以做成样方吗？” “回大人，做样方的师傅正在尝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白景连忙回答道。 “真的？”对于他的话，王茂平都开始怀疑可信度了。 白景又一次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您就放心吧！” 小伙子，我就再信你一次！ 往前两步，想牵着闺女先回屋子里，不过他闺女满眼都是新得的小奶猫，迫不及待的在内院炫耀了一圈儿。 “小乌，以后我帮你抓老鼠，一定不会让你被赶出去的！”小家伙拍了拍小奶猫的脑袋保证道。 王茂平有些无语，是让它抓老鼠，不是让你帮它抓老鼠。还有这名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不过有大白、小黑在，这个名字也算是毫不突兀，以后谁也别笑话谁。希望这三只能够和平相处，不要构成食物链的关系。 王曦年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那是真喜欢。还惦记着分出自己以及弟弟的食物，来给新得的小猫。 被夫妻俩瞪了一眼之后，才安静下来。王瑞峥则是察觉到了危险，加快了吃蛋羹的速度。但到底还是让他姐分到了一杯羹。 第二天，王茂平刚上值没多久，贺成便走到了二堂，对着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话。 并不是什么大事发生，而是胡五这边又传递消息给收泔水的人了。想来散值后，张耘就会收到消息。 张耘就是府衙的吏员，自然是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也知道失败的计划，引起了自己的怀疑。 所以，王茂平一直在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让冯瑞去盘问厨房的那些杂役。对了，郭栾也跟着一起。” “是！”贺成退了下去。 王茂平则是冷笑一声，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之所以让冯瑞过去，而不是让府衙的捕快，自然是为了表现出，他对厨房那些杂役的着重怀疑。 中午官吏差役们，去膳厅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今天的午饭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敷衍”。竟然出现了三个凉菜，没有肉菜也就算了，竟然连个热菜都没有。 “今天厨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也太糊弄了一些！” “还有，这盐放的太多了吧！齁得慌。” 显然，来膳厅吃饭的人，对于今天的菜色，十分不满意。但也不敢去和厨子当面对质。于是只能叫来一旁的杂役，询问一下缘由。 “唉，不是罗师傅不想做菜，而是没有时间啊！”如今的杂役还有一些心有余悸。 “没有时间？”厨子说没有时间做菜，听听这像话吗！ “上午，包括罗师傅在内，我们厨房所有人，都被叫去问话了。” “被谁？”他们怎么不知道？ “被大人身边的护卫呗，如今还有一个没放回来的。对着一个又瘸又哑的人，不知道能问出什么来，都过去两刻钟了！”杂役压低声音说道。 热闹到了自己的身上，终于是知道害怕了。大人平日里温和亲切，怎么护卫那般吓人呢！现在想起之前的问话，还感觉到后怕。 隔壁桌的张耘看起来有些食不下咽，撂下筷子，起身离开了膳厅。 “大人！” “怎么了？又有消息传了出去？”又是新的一天，但显然贺成要汇报的事情，与胡五有关。 昨天对于厨房众人的盘问，自然也包括胡五在内。此人被盘问的时间，相较于其他人要更长一些。当然，并没有问出什么，毕竟，对方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个“哑巴”。 所以毫无所获之后，就被放了回去。 “是！而且大人，一刻钟之前，胡五从角门出了府衙。冯瑞已经跟了上去。” 王茂平点了点头，让贺成退了下去。显然，胡五突然出府衙，是收到了张家的指示。看来，张家是有所动作了啊！ 临近正午之时，王茂平停下手头的公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准备润一润嗓子。就听到通报，捕头常舟走了进来。 “大人！” “出了什么事情？”将茶杯放下后，王茂平询问道。 “大人，城中一空置的二层铺面，二楼突然扔出来一个花盆，路过的行人当场被砸身亡。” 王茂平冷笑了一声：“呵，这是有人故意行凶，凶手抓住了吗？” “回大人，并没有！附近的摊贩和行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空置的铺面有人进去。” “而，而且——” “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王茂平眉头皱了起来。 “而且，那个被砸死的人，是，是府衙的杂役，名叫胡五！”常舟每天都在膳厅吃饭，自然认识那里的杂役，带人赶到时一眼就认出，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胡五。 第1532章 府衙之人? “你说什么？胡五？就是那个腿脚不利索，不能说话的杂役？”王茂平听到常舟的汇报后，惊愕不已，音调都提高了不少。 “回大人，就是他死了！”大人每天都去膳厅吃饭，对胡五有印象，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尸体呢？” “回大人，已经带了回来！” 王茂平随即起身，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沉，这是平日里很难见到的事情，常舟知道此时大人的心情不好，也没有敢再多说什么，恭敬的行礼后，在前面带起路来。 胡五的尸体，如今已经运到了陈尸房中，被殓布盖着。不过王茂平并没有马上查看尸体，目光先锁定在了碎裂的花盆之上。 一些碎片还沾着殷殷血迹。小心翼翼的拿起相对较大的瓷片，大概一指肚多的厚度，再加上泥土的重量，砸在头上的后果可想而知。 在陈尸床前站定后，一旁的仵作便伸手将附在上面的殓布轻轻掀开。 如果是以前，仵作还会稍作提醒。以免知府大人，被死者的惨状吓到。但王知府已经用多次的面不改色，证明了他根本无需提醒。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其实刚才听常舟说起胡五的死因，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实际看到胡五满头是血，头顶还混和着少量白色液体时，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轻轻顶住了鼻子。 “死因！” 王茂平将目光投向仵作，面色阴沉，虽然他相信常舟的说法，但还是要排除潜在的可能性。 “回大人，初步看来，就是脑袋被坠物砸到，所造成的。” “仔细查一查，他身上是否有其他的伤口，或者中毒的迹象。” “是！” 嘱咐完仵作之后，锐利的目光又投向了一旁的常舟，让对方的头瞬间低了下去。大人生气的时候，还真有点吓人。 “搜一搜胡五的身！” “是！” 常舟听到命令，赶紧行动，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了起来。怀中，衣袖，裤脚，鞋子，都检查了好几遍。 “大人，只有这些了！” 胡五身上的东西不多，一个钥匙上面刻着宝隆柜坊，剩下的就是一些碎银。 “大人，卑职这就让人赶到宝隆柜坊。”不用王茂平吩咐，常舟马上反应了过来。 “再派人去搜查胡五的住处，把厨房的人，都给我叫到二堂。你随我回去！” “是！” 此时的厨房，杂役们正在忙碌着，嘴里时不时还有着抱怨之词。他们这儿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胡五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躲懒吧。 罗师傅就不应该放他出去！ 看到有差役来到厨房，还有些诧异。这可还没有到午饭的时间。难不成是饿的，跑厨房来找吃食了？ 听到大人要问话的时候，杂役们不禁一惊，昨天护卫不是刚问完吗？怎么今天大人竟然还要亲自问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厨房的杂役都慌起神来。内心忐忑的跟着差役的脚步，离开了厨房，正好看到几个差役，向着他们房舍的方向快步而行，慌乱不禁又增了两分。 “对于凶手，你怎么看？” 重新回到二堂的王茂平，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开始小口的喝了起来。 大人的语气平静，脸色好像也恢复了不少，但常舟知道，知府大人只是把怒意压制了下去。 “回大人，如今看来，凶手是蓄意要杀死胡五，而且此人应该身形强壮，否则不可能将那么重的花盆精准的砸在胡五的头上。” 因为是闲置已久的铺面，所以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往二楼瞟，当胡五倒地之后，众人抬头，也只看到敞开的窗户而已，并没有看到人影。所以想要抓住动手之人，在常舟看来是相当难的。 “那你觉得一个府衙的杂役，会惹上什么人呢？” “这——”常舟感觉自己的头上有汗珠要滴落，连忙用衣袖擦了擦。 “常捕头直说便是！”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常舟深吸了一口气：“卑职觉得，胡五的死也许和前几天的事情有关。” 就像大人说的，谁会对一个又瘸又哑的杂役出手？而且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是在对府衙里的人进行盘查的时候。 王茂平静静地品着茶水。随后发出一声冷笑，说了一句：“这府衙之中，还真是人才济济，让本官刮目相看啊！” 常舟立的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如果前几天的事情真的是胡五搞得鬼，那大人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而府衙的威严又何在呢！ 二堂如今安静异常，常舟能听到窗外传来的吱吱蝉鸣。不禁又用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 唉，怎么就死在他负责的那一片儿了呢。 终于差役的汇报声，打破了二堂的安静。厨房的杂役们一个个低着头走了进来。胆子小一点的，腿还有些发抖。 “胡五呢？”王茂平的声音比平时严肃了不少。让原本就忐忑的杂役们，肩膀都随之一跳。 “回，回大人，胡五出去了！”府衙的厨子也不像以往那样中气十足。 “出去，谁允许他出去的？”府衙的杂役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去的。 “我，我。”这下厨子声音都开始发抖。 王平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吐出了两个字：“理由！” “胡五的腿有些不舒服，所以想去买点膏药，小的看他可怜，就让他出去了！” “他经常出去吗？” “没有。” “那么，他和你们中的谁交好？” 听到这话，杂役们的头压的更低了，如果可以，都想要后退半步，表示与其并不亲近。但大人为什么一直问胡五的事情呢？ “没有人？”王茂平环视一圈，声音又冷了几分。 “大，大人，那胡五是个哑巴，我们也和他闲聊不到一起去啊！” 杂役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就是，就是！大人，我们真的没有人与胡五交好。” “那他平日里除了与你们，还会与谁接触？” “这，我们也没注意啊！”在杂役们的眼里，胡五是最好欺负的存在，只有在干活儿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第1533章 瓶瓶罐罐 “胡五平日的活计能够接触到府衙外的人吗？” 众人全部都摇了摇头。 王茂平眉头皱起，声音又低沉了几分：“本官劝你们再仔细想一想！否则，会后悔的。” 王知府来到肇原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众人头一次发现，大人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可怕。与平时温和亲切的作风，完全不同。 “大，大人！”其中一个杂役小心翼翼的抬了抬手。 “说！” “胡五，有的时候会帮着送菜的人搬菜。”这原本是他的活计，但时常会推给胡五去做。 有了第一个，马上就有了第二个。 “大人，有时胡五会帮着往厨房搬柴火！” 一个“帮”字，倒是说明了胡五这个杂役平日里分到的活计可是不少。 此时，府衙的厨子也开了口：“大人，厨房每天的泔水，是由胡五负责的。” 王茂平放下茶杯，余光瞥向常舟：“听到了吗？” “卑职这就派人过去！” 此时，站在堂中的几个人，即使仍旧搞不清楚状况，也知道胡五应该是犯了什么事情。心中极为的恼火，希望不要牵连到他们才好。 昨天府衙的午饭可以说是近两年多以来最难吃的一次。而今天，府衙压根儿就没有午饭。 但是没有任何的官吏，差役敢有所抱怨。因为他们都知道，厨房里的人被知府大人叫过去问话。原因是一个杂役在城中死亡。 结合这几天府衙发生的事情，连他们都觉得太过巧合，想来大人更认为中间必有阴谋。 王茂平虽然表现出了少见的气恼，但在午后还是将厨房的人都放了回去。而府衙的一众官吏，终于在日头偏西的时候，吃上了迟来的午饭，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饭其实不吃也罢。感觉一口下去，嗓子都齁到失声了。 王茂平因为“怒气未消”而没能享用到肇原府衙有史以来最咸的一顿。 二堂之上，如今已经不只是常舟一个捕头，其他原本还感到庆幸的捕头，此时也立在了一旁。事情，他们自然是已经听说了。把他们都叫过来的意思，显然也不言而喻。 看人都到齐了，王茂平冲着常舟微微颔首。 后者向前一步，指了指一旁桌子上从胡五房间中搜出来的东西，炭笔，纸，以及一些瓶瓶罐罐。 “这些都是从胡五房间里搜出来的。”常舟开口道。 “炭笔和纸！那个胡五会写字？” 蔡勇率先发现了疑点，府衙的差役有很多都是大字不识，直到大人来了之后，才开始认字的。胡五那个杂役会写字，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那些瓶瓶罐罐是什么？”关纵向着桌子的方向指了指，有些好奇的问道。 常舟边指边说了起来：“这些都是在胡五住处柜子的石板下找到的，这一瓶，里面装的是砒霜，这瓶里是乌头……” 每说一种，众人的眼皮就跳一下，这胡五的手中竟然会有这么多毒药，而且效果各异，有些剧毒无比，有些会使人昏迷，有些则让人神志不清。 “这一瓶经大夫辨认，里面装的是丹砂，雄黄……药性极度燥热，有助兴之功效。只可惜，只剩了一点底而已。” 一开始，几个捕头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常舟对这瓶助性的药物，解释的如此详细。 其实无论是之前那几瓶，还是常舟手里这瓶，虽然能够证明胡五的确是居心叵测混进府衙，但它们却没有驱蛇的作用。 此时的蔡勇突然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 “蔡捕头想说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引起了王茂平的注意。 蔡勇连忙行礼：“是卑职失态，刚才想起，想起——” 王茂平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想起什么？” “想起，之前的丁大人。” 都说人走茶凉，丁牧祥这个前任知府给府衙众人留下的印象，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淡。一个死了的前任知府，有谁还会去在意呢。 如今蔡勇提起丁大人，众人的记忆也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虽然丁知府对外的死因是病逝，但他们这些捕头可是都知道对方死于马上疯。 那这助兴药的出现，是不是说—— “大人，丁大人的死不会另有隐情吧！”前任知府该不会是被胡五下药给害死的吧。 “如今无凭无据，不可胡说！”王茂平眉头轻皱发话道。 “是，卑职失言，请大人恕罪！”关纵连忙赔罪。 王茂平叹口气，随后用手拍了下桌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全力找出胡五背后之人，也只有这样真相才能够水落石出。” 他之前也没有想到，会从胡五住的地方发现这么多瓶瓶罐罐。对方一直处在监视之下，从来没有见过此人挪动过那个破旧的柜子。 而趁着胡五做活的时候，张卫他们也进此人的房间检查过一次，也没有发现一层灰尘柜子所在的石板下竟然藏着东西。 看来，那些差役，今天的确是很卖力啊！应该犒劳一番，要不让厨房改日做几个好菜吧！ 一众差役如果知道王茂平的好意，估计会再灌一杯水。 大人，好菜就免了。让厨房那些人恢复正常就行，现在还感觉齁的慌呢！ 而堂中的捕头们，并不知道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快的知府大人，思绪已经跑偏。谁都不敢发出声音，以免影响大人的沉思。 “大人！” “说！”王茂平的思绪被声音打断，眉头皱的更紧，吐出口的字也没有任何温度。 差役明显也察觉到今日的大人与以往有所不同，加之他要汇报的事情，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这才开了口： “大人，给府衙送菜、送柴火的人，都已经带了回来，不过——”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王茂平的手拍在桌案上，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堂中的众人明白，大人心中的怒火恐怕要压制不住了。 “收，收泔水的钱大寒不见了！” 王茂平紧咬着后槽牙挤出来一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邻居说看到他背着一个包袱急匆匆的出了门！” 第1534章 气的还想再吃一碗? “大人，那个钱大寒可能跑了！”差役说完话后，头压的更低一些。生怕知府大人把怒火，发到他的身上。 几个捕头也暗暗叫苦，感觉二堂又沉闷了几分。什么可能跑了，那肯定就是跑了。如今能被抓回来的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就是没抓回来的钱大寒啊！ “所以诸位捕头，还在等什么呢？”王茂平声音平稳，但却听得到怒气。让捕头们立刻反应了过来： “卑职等人这就全城搜寻，定将钱大寒捉拿归案！” 话音落下，几人便急匆匆的走出了二堂。随后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 王茂平为了表示愤怒，的确是摔了一个茶杯，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感觉有些心疼。原本也想来一个桌面清理，想想还是算了。 还是让那些差役，觉得他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比较好。当怒火无法压制的时候，也只是摔个茶杯来发泄怒气。 “来人，收拾干净！” “是！” 二堂重新恢复了安静，王茂平坐在椅子上没有处理公务，并不是他没有那个心情，而是要表现出他没有心情。 也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梳理一下今天的事情。王茂平一直在等张家的动作，却没想到，这动作来的还挺快。 胡五的死亡肯定是张家派人动的手。胡五收到传递的消息后，就找了借口离开府衙。 而在宝隆柜坊存放的东西只是一些银钱，想来是要带上银钱离开府城。却没有料到等待他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而之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解决掉，而不是制造什么意外。是因为张家知道，即使制造意外，他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还不如，干脆利落的让他抓不住把柄。 如今胡五已死，钱大寒跑路。摆在他面前的线索，看起来就这么断掉了。所以，在张家看来，自己这应该算是棋差一招？ 但张家挖空心思，想出了一招驱蛇杀人，利用胡五往自己鞋上洒东西，来吸引毒蛇攻击。结果失败了不说，蛇死了，胡五也被灭了口。埋在府衙的钉子，算是被拔了去。 这又何尝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府衙巡视的差役都知道，知府大人的心情不好，快到三更天，才离开了二堂，脸色阴沉的可怕。 “夫君，慢些吃，要不要再盛上一碗？” 为了演的像一点，王茂平回到内院的时候，已经饿到了前胸贴后背。午饭没吃，晚饭没吃，如今必须得吃上点夜宵才行。所以回到房间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之所以不去膳厅，就是为了避免露出什么破绽。毕竟如今的他应该被气的没有胃口，食不下咽才对。 “再来上一碗！”王茂平往日的饭量也就一碗左右，如今又添了一碗，很显然是要把中午的那一顿补回来。 “大人！”伴随着敲门声，贺成的声音也从门外响起。 王茂平知道中午那顿饭，今天应该是补不回来了。将碗里的饭粒扒到嘴里后，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随后起身向书房而去。 刚才在房间里，没有来得及喝水，坐在书房椅子上，王茂平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端起来，丁乐旗与贺成张卫便走了进来。 “张护卫你先说！”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他需要知道整个经过。 “是！胡五早上出去以后，属下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想要知道对方去哪里。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卫远远的坠在后面，对于胡五被砸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自然是没有时间出手，也不能出手。 王茂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随后将杯里的水满上了一些:“本官没想到，张家会直接杀人灭口。” 他自然是有想过张家杀人灭口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但他并没有想到，对方动手如此的干脆利落。 原本他还指望着通过胡五这只惊弓之鸟出府衙，能再取得一些收获。现在看来，他失算了。 “大人，如今看来，胡五当时要去的，应该就是宝隆柜坊。”只不过还没有到宝隆柜坊就被灭了口。 王平点头同意了张卫的说法。看来胡五是想要拿钱跑路。以为卖命的东家给他安排了一条出路，却没有想到是送他上路。 想来，这位到了地下也会觉得不甘心吧。 “那个动手的人呢？” “回大人，他从另一面的窗户跳到了巷子中，去到了富馔居附近的一个摊位上买东西，随后出了城。”胡五光天化日之下死在了大街上，张卫自然要跟上动手之人。 王茂平嗤笑了一声：“还挺谨慎！” 通过张卫的描述，可以知道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于是王茂平将目光投向了丁乐旗，希望他这边可以有所发现。 不过看对方表情凝重，就知道可能性不大，而且还有可能出现了新的情况。 看大人的目光投了过来，丁乐旗立即开了口： “张家这两天谨慎了不少。” “什么意思？”变得谨慎也算是正常。 “张家灭烛之后，隔壁的邻居还未回房休息。”丁乐旗显然对这种改变感到郁闷。 王茂平想的要更多一些，隔壁也是张家的人，这一点，他们一早就发现了。 但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以后再想要派人去房顶，或者窗下偷听张耘说话，显然变得非常困难。 而这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张家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警惕，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盯梢。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要马上将安插在张家宅院附近的人都撤回来才行。这种程度的打草惊蛇，可不是他想要的。 “丁护卫觉得张家会不会发现了什么？”王茂平询问起丁乐旗的意见。 丁乐旗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于是便摇了摇头： “属下觉得这种可能不是很大。如果真的发现什么的话，张家应该出手试探，而不是单纯的让隔壁的手下，进行放哨。” 第1535章 原因很简单 王茂平觉得丁乐旗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真是打草惊蛇的话，那么张家应该会派人试探才对。 除非张家的试探，丁乐旗的手下没有发现。这种可能性虽然不高，也不是没有。于他还是嘱咐了两句，如果有反常的情况发生，就尽快将手下撤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张家在防范什么人。那么防范谁，他心中也有了答案。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钱大寒呢？”王茂平转移了话题。 钱大寒就是那个借着收泔水的名义在胡五与张家中间，传递消息的人。胡五他都派人盯着呢，对钱大寒自然也不会放过。 “大人，人如今在我们手上。” 王茂平冷笑了一声：“张家做事，还真是心狠手辣，不留后患啊！” 在他看来，张家人对钱大寒下手的可能性，比对胡五下手的可能性要高。因为前者是实际送消息的人，是此人把消息送到张家。 一旦此人被抓，张家就极有可能被供出来。但胡五本人是否知道自己在为张家做事，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王茂平曾经考虑过如果张家舍不得胡五这颗钉子，会不会做些什么来补救或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如今不仅胡五死了，钱大寒也到了他们的手上，就说明张家对此人也动了手。却被丁乐旗的人救下。 “说说吧！” “是，今天给胡五送过消息之后，钱大寒就急匆匆的回到家里，收拾东西，离开了府城，却在城外遭遇了埋伏……”然后被丁乐旗派过去的人救了下来。 因为大人曾经吩咐过，如果钱大寒没有遭遇任何不测，就跟着他找到落脚之处再做打算。如果遭遇了不测，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能救则救。 丁乐旗在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脸上有些许担忧之色，犹豫着说道： “大人，救走了钱大寒，张家肯定会怀疑的。” 尽管严格按照大人的命令来执行，但这件事情，他却怎么也想不通。钱大寒死有余辜，大人应该不会因为怜悯而出手相救才对。 王茂平冷笑了一声：“怀疑肯定是会怀疑的，但只要怀疑不到咱们的身上，他愿意怀疑谁，就怀疑谁。” 要灭口的人被救走，想来张家有的不只是气愤，还有惊惧。但，府衙今天的行动与表现，自己的气急败坏，在张家的眼里，是明显的棋差一招。 而且按照常理来推测，人如果真的在他手里，下一步就是对张家动手，哪里会风平浪静呢。所以，无论怎么说，都怀疑不到自己的身上。 “丁护卫觉得张家会怀疑谁？”王茂平眉毛轻轻上挑，看向对方。 后者没想到，大人前脚还说愿意怀疑谁怀疑谁，却马上就开始提问起来。丁乐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王茂平的目光，又移向一旁的张卫与贺成，前者目光微闪，往贺成身边靠了靠，像极了不知道答案却被老师提问的孩子。生怕自己被点名。 而贺成在沉默片刻之后，吐出了几个字：“庄大图或者吴昆年？” 王茂平一直轻叩桌案的手指停了下来。 “本官希望如此！” 如果张家没有其他仇人的话，那么首先想到的应该就是缝针人。张家将吴昆年的仆从变成了钉子，对于缝针人来说，可是一件相当大的耻辱。 所以对方救走钱大寒也是有可能的。 这二者即使不算结仇，也算是结了怨。张家想要验证猜测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自然是王茂平最希望看到的。 “大人，张家加强警惕，是不是为了防着缝针人？”听到庄大图与吴昆年的名字，丁乐旗觉得张家如此警惕的可能又多了一个。 王茂平点了点头：“不无可能，但绝对不要掉以轻心。” 因为包查的事情，张家开始防范缝针人合情合理。 “大人，您这一招高啊。这样就将缝针人与张家之间的矛盾又激化了不少，就让他们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张卫忍不住感叹道。 让外族人窝里斗，那可是一件好事！ 王茂平轻笑着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不担心自己提问了？ “张护卫觉得，这就是本官要救钱大寒的原因？”既然如此，肯定要补上一问才好。 张卫没想到，大人突然间就抛了一问出来。虽然听大人的意思，原因肯定不止如此。但他想不出来呀。 “应该不止吧！” 王茂平看对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这要是考试的话，这位的回答可是不能得分啊！ “张护卫说的没错，其实本官要救钱大寒的原因很简单，张家所犯下的罪行一件一件，一桩一桩，本官都记着呢。多一个人证没有什么不好。”张家所犯下的罪行可远不止谋害太子殿下。 “大人说的是！那属下将人审问过后，关起来？” “嗯，廖广进怎么样了？” 前任知府丁牧祥当时派出去调查杨家的下人。要被灭口之时，被丁乐旗的手下救了下来，但一直被关着。 “如今倒是看的很开，该吃吃，该喝喝。”丁乐旗回答道。 王茂平表示自己知道了，看开了就好！等他处理张家的时候，对方也就能重新获得自由了。 丁乐旗离开后，王茂平也没有在书房里多待，吹灭蜡烛便回房去休息。今晚的睡眠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他睡得挺香，但张耘此时却是在家里进行摔摔乐，屋子里一片狼藉，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但仍旧觉得不解气，将椅子抬起，摔在了门框之上。 父亲花空心思才想出的主意，不仅失败了，还让胡五被那个王茂平怀疑。他不得不命人痛下杀手。 在府衙埋了几年的钉子，就这么没了。虽然，是他亲自命人动的手。但这笔账肯定是算在王茂平的头上。 然而这些，如今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本应该被灭口的钱大寒，被人救走，不见了踪影，却不知是谁的手笔。 张耘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恶的缝针人！一定是他们动的手！ 第1536章 化化妆 王茂平晚上睡得不错，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种想睡懒觉的冲动。不过作为一个自律的打工人，还是立刻就爬了起来。 此时安初筠正在梳妆镜前画着眉，王茂平也凑了过去，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随后将脸转向妻子，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皮。 作为妻子的安初筠，当即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用石黛轻轻在他的眼下点了点，随后用手抹开。 王茂平重新看了眼镜子，随后满意的点点头。眼底微青才符合他应该有的状态。 “爹爹！娘亲！” 小家伙的声音又从院子里传来，听着颇有活力。王茂平觉得闺女的活泼劲儿，可以分给儿子一些。这样一个不至于太好动，一个不至于太懒得动。 正想着，小家伙敲门跑进来的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仰头看着王茂平： “爹爹没有休息好？黑黑的！”边说还边用小手指了指。 “为父担心年儿没有好好的读书习武！”用手摸着闺女的头发，感觉发质还挺不错，难不成是之前剃过一次的原因。 小家伙听到这话，马上就撅起嘴表达不满： “年儿读书和练武都没有偷懒，爹爹应该担心峥儿，年儿听冯嬷嬷说，年儿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走路了。” “峥儿这么懒，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说罢，小家伙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王茂平也只是想逗一逗闺女，却被小家伙一句话扎了心。 王瑞峥不是不能走，扶墙也能迈上几步，就是懒，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 “那年儿要不要看着弟弟？” “年儿可是很忙的，爹爹，娘亲，快点吃饭吧！”王曦年一手牵一个催促道。 小家伙对于王瑞峥的兴趣越来越少。当然对于王瑞峥的饭，兴趣越来越大。 为了报复闺女一大早就说出如此扎心的话来，王茂平没收了小家伙的半个馒头。稀饭和咸菜，大多数也落在了他的肚子里。 今天王茂平的饭量以及出手速度显然超出了小家伙的预料，让小家伙也不得不加快了吃饭速度。 王茂平表示，你爹我为了表现怒意与愤懑，中午可是不打算吃饭的。而你差这一口饭吗！ 作为一个吃货，王曦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差这一口饭。 大人的心情不好，府衙里的人都清楚。因此都小心谨慎，生怕在这个时候惹恼主官。 “见过大人！” 在路上看到张耘行礼，王茂平也只是微微点头，嘴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嗯”字。 不过看着对方微青的眼底，都觉得对方昨天睡的不咋地。 王茂平坐在二堂之上的第一件事，不是像往常一样处理公务，而是将捕头们都叫了过来，询问事情的进展，在得知没有进展之后，将人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 显然知府大人这般大发雷霆，还是第一次。 “都愣着做什么？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官找出来！”手拍在桌案上让旁边的茶杯，都跟着颤动。足以见得王茂平有多用力。 几个捕头连忙行礼快步离开了二堂，生怕慢一点儿会遭到大人单独的问候。鱼贯而出，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的蓝天，也不知道大人的心情什么时候能够放晴。如今的他们，可是直面主官的怒火。 就剩下他一个人，王茂平这才“嘶”了一声，吹了吹自己的手，还挺疼。下次可不敢这么用力了。 因为疼，所以当捕头们再次无功而返的时候，他选择了用茶杯代替自己的手，虽然摔起来有点儿心疼，但至少手不疼啊。 所有人都知道大人这几天怒火中烧，不仅捕快们忙的像无头的苍蝇，府衙的其他人同样如此，要处理的事情，突然就多出了不少。 而私下里王茂平对于府衙众人的工作热情，感到非常的满意。 几天的时间过去，尽管捕快们费劲心力，还是没有钱大寒的身影，案子的线索，好像是断掉了！ 想找出是谁要谋害大人，看起来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谋害知府可是一桩大罪，更何况胡五背后的人，也许还谋害过前任知府。 唉，到底是差了一步啊！捕头们无疑是失望的！但现在对于知府大人的怒火，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毕竟大人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好像也认清了现实。就比如现在，虽然面沉如水，却并没有发怒，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府衙看起来就这么平静了下来，王茂平也似乎逐渐认命，但府城可是相当热闹。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府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变成了城里的传闻。成为了百姓，闲聊时的谈资。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茂平并没有勒令让府衙众人闭紧嘴巴。事情传出去，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百姓们拥有丰富的想象力，与二次创作的能力。所以，府衙中原本二十多条蛇自相残杀，数量就被小小的夸张了一下，直接乘了个十，变成了二百多条。又过了一天，就变成了府衙遍地是蛇。 而那条一丈的毒蛇，如今的身长已经可以与鸭栉蚖相媲美。并且，还拥有了水桶般的腰身，以及魅惑的嗓音。府城的百姓好像有一种把一切都向玄幻靠拢的能力。 王茂平也不再是毒蛇攻击的目标、受害者，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在千钧一发之际，挺身而出，震退群蛇，双眼的青红之光化作剑芒，斩断巨蛇的英雄。 让王茂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形雄黄弹，还是人形激光剑。不过，在不做人的道路上走了太久，他也已经习惯了。只是有些担心，过两天关于蛇的讲解，会戳破百姓们的幻想。 感觉还有点小残忍，希望可以遏制百姓们的想象力与二次创作的热情。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敢害咱们知府大人！” “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肯定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就是，咱们大人，哪里是几百条蛇就能害得了的。” 看到差役身影的出现，百姓们一边围了过去，一边闲聊了起来。 第1537章 都学学吧 差役正在张贴告示，对于周围，围着的百姓七嘴八舌的闲谈，感到无语。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你们这么会编，怎么不去说书呢！ “咳，差爷，大人没事吧！” “是啊，大人没受伤吧！” 刚转过身，七嘴八舌的闲聊就变成了七嘴八舌的提问。 “你们都说大人一剑斩巨蛇了，大人肯定没事儿啊！”差役嘴角抽了抽。 听到官差的话，百姓们可算是放下心来，虽然他们听到的传闻中，大人是英勇无比，但被那么多条蛇围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那也危险啊！ 王茂平表示，几百条蛇，那确实危险。不是被咬死，也得被膈应死。 不过百姓们闲聊或者进行二次创作的时候，自然不会考虑王茂平这个当事人内心的感受。于是人群中的百姓还问出了一个特别关心的问题。 “差爷，大人斩巨蛇的时候，眼睛里射出来的到底是青剑还是红剑？” 要知道，他站的可是青剑这一边。 没错，如今不靠谱的剑斩巨蛇传说，已经分成三派，青派，红派，以及半青半红派。 望着众人眼巴巴的目光，无语的差役选择将铜锣拿起，猛的敲了两下： “告示上的内容不听的话，就把位置让出来！” “听，我们听！” “五日后，酉时初，蹴鞠场将有场关于肇原府常见蛇类以及被蛇咬伤后紧急处置的讲解。有时间的都可以去听一听。”告示的内容不长，差役两句话就概括完了。 “差爷，有没有府衙中出现的蛇呀！”一个百姓抓紧时间问出了口。 其他人的目光也隐隐带着期待。热闹有时间他们自然是想凑的，但如果是府衙出现过的，没有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才行。 “自然是有的！”差役微微一笑，就让你们看看“巨蛇”究竟长什么样子。 五天的时间，无论是对于王茂平，还是对于府城的百姓来说，都是在平静中急匆匆的流过。 没有蹴鞠比赛的蹴鞠场，今天却热闹了起来，当然相比起比赛时的锣鼓喧天，还是要差上一些。 日头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威力，再加上凉丝丝的风吹过，让人感觉不到前些日子的那股燥热，倒真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好时间。但对于百姓来说，究竟是来学习还是来凑热闹，那就不好说了。 此时一个个交头接耳，聊的热火朝天。当然，巨蛇也经过了不知几次的进化，变得更加的抽象。 一个百姓好奇的指了指，场地中间的桌子:“你们说，那一排长桌上要摆什么？” “摆什么？自然是摆蛇啊！”这么多百姓聚在一起，话自然不会掉在地上。 “不是说，几百条蛇呢嘛，怎么摆的开。” “是啊，听说那条巨蛇比鸭栉蚖还大呢！桌子不得压塌了啊！” 正说着，就看到几个人走到了场地之中。最前面的他们自然认识，是府城的竹竿子。想来是担心场地太大，百姓们听不清楚讲解，所以让竹竿子发挥所长。 欢呼声在竹竿子摆动的双手下，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 “想来，今天要讲解的内容，大家都从告示上听说了，是不是！”竹竿子的声音很有穿透性的传到众人的耳中。 作为默契的捧场人，百姓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是！” “那么是什么？” “蛇！！！” “没有错！今天为我们讲解的是府城草千堂的韦大夫！” 百姓们又是一阵默契的欢呼声，草千堂在府城医馆中并不算有名，所以一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但并不妨碍这些捧场人的发挥。 既然能够请这位大夫，就说明人家在治蛇伤方面相当厉害。这也算是官府与百姓之间的默契。 所以即使竹竿子并未再多说什么，也已经在无形中帮草千堂和韦苁提升了名气。 “韦大夫，我们开始吧！” 韦苁点了点头，看着这么多人从四面八方盯着自己，还颇为不习惯。 “那我们就先讲最为常见的赤练蛇！” 韦苁的话音刚落，白景就拿出了三个木盒。让差役拿着，向好学的百姓而去。 原本白景是想要主动请缨，给百姓们做讲解的。但王茂平觉得，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虽然白景看起来已经掌握了辨识常见蛇的要领，可讲课的话，还是有可能出现疏漏。所以，还是让他起一个辅助作用。 而百姓们原本都已经调整到了听课状态，看到差役们，又变得精神了起来。 韦苁的声音继续讲解着赤链蛇的特征：“房舍以及菜园之中，很容易出现赤练蛇，它的头略大，头背呈黑褐色，麟沟则是红色……” 而打开的木盒已经展现在百姓们的面前，猝不及防的第一排百姓，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声音有些刺耳： “蛇！有蛇！” “讲蛇当然要给你们看看蛇长什么样子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差役离得太近，这一声尖叫，全灌到了他的耳朵里，使得耳朵如今嗡嗡作响。 “差爷，让我看看，我不怕啊！” “就是，就是！” “传着看，和韦大夫说的话做比对！” 此时韦苁已经停了口，竹竿子用颇为高亮的嗓音，复述着他刚才的话。 “哟，还真是大夫说的那样，你看看这脑袋，看看这背部的斑纹。”手拿木盒的百姓，还壮着胆子摸了摸，感觉很是新奇。 “看完没，该给我们看看了！” “就是，后面这么多人呢！”都是看热闹，咳，爱学习的百姓，自然也想要亲眼看一看。 差役也催促着：“传起来，传起来！” 木盒得以继续传递下去。 因为肇原府常见的蛇类并不多，如今样本也就那二十几条。所以，想通过讲解时的对比，让百姓加深印象，同时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下面，我们继续……” 讲解还在继续，样方的传阅也在继续。百姓们在学习的同时，也都好奇，这蛇到底是怎么被保存下来的呢？ “我们现在来讲最后一种蛇！” 第1538章 自洽的说法 “这种蛇，在我们肇原府极为少见！而且是剧毒蛇。你们一定要注意！” 韦苁的话经过竹竿子的二次复述，传到了百姓们的耳中。一颗学习的心，摇身一变转化成了八卦之心。 “是不是知府大人一剑斩的那一条啊！” “听说和鸭栉蚖那般长！” “是比鸭栉蚖还长！” 七嘴八舌的话，下一刻被打断，竹竿子高声道：“这条蛇，是贼人试图驱使伤害大人的那一条！” “真是同一条啊！” 听到竹竿子的话，百姓们心中都无比的期待。那么长的一条蛇，不得七八个人才能抬得动啊！ 在百姓们热情的期盼之下，一个箱子被抬到了长桌之上，打开，竹竿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由于这条蛇比较长，一会儿你们可以自行上前一观。” 比较长？这箱子看起来也就五尺左右，不是说那蛇三丈有余呢吗？这差的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这句话如今就是百姓们的亲身感受。虽然在大夫的口中，此蛇剧毒无比。但还是没办法弥合因为落差而产生的伤口。 等今天的讲解结束之后，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长桌围住。当然这还是在差役维持秩序的情况下。 “啧啧，这蛇也不长啊！”虽然是蜷缩在箱子里，抻直的话，应该能将近一丈。但和传言中的还是相去甚远。 “是啊，这蛇身也不粗啊！” “这身上也没有伤口，不像是被剑砍过的啊！” 此时围在最前面的百姓，开始七嘴八舌的分析了起来。不得不说，相比于传闻，摆在面前的事实，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差爷，这蛇是怎么死的啊？” “自己死的！”白景听到这话，随口告诉了他们真相。 “啊？” “那它一直就这么大？” “差不多吧，好像是缩了一点！”做成样方之后，的确是变得小了一些。 “那它会不会发出小孩子的哭声？” 白景回忆了一下：“不会，当时也就鸡叫了两声。” 之所以对于百姓的问题有问必答，也是王茂平吩咐的。出于对百姓们的了解，他知道传言既然已经传了出去，就会逐渐融合府城百姓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让白景出现在这里，不只是为了避免小伙子的积极性受挫，也尽量让百姓们了解真相，尽可能的让传闻不要太离谱。 王茂平散值后，听到白景的汇报，感觉还挺高兴，既让百姓学习到了知识，还让他们了解到了真相，也算是一举两得。 当然，府城的蛇毕竟不像乡下出现的那般频繁。所以那些样方会随着编写好的手册一起，供肇原府乡村的百姓们学习。 而他如今也觉得畅快了不少，张家想用蛇来毒害他，不仅没有成功，还损失了胡五，弄丢了钱大寒。 现在，那些他们费尽心机所做出的努力，也被肇原府百姓们所知晓。所有人都知晓了贼人的失败，知晓了蛇未能伤到肇原知府半分，却变成百姓辨识蛇的样方，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张家隐藏在暗处，王茂平不能明里做些什么，但是不羞辱他们一下，自然是难解他心中的恶气。 王茂平这边心情很好，晚上还多吃了小半碗饭。而张耘则是给他家的饭桌来了个一扫而光，碗碟碎了一地。 如果，王茂平知道的话，高低还能将闺女的半个馒头抢过来。 但是这种好心情好胃口，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因为百姓们口中的传闻，经过那场讲解之后，虽然产生了变化，但与真相还是相去甚远。 看来是不能接受真相看起来如此的平淡。 蛇身长不及鸭栉蚖的一小半，是因为只有遇到驱蛇人特定的笛声之后，蛇身才会逐渐胀大。 蛇被大人眼睛中的光化做剑芒，从七寸而入，导致死亡，肉眼根本看不出伤痕。 此蛇发出的声音并不像婴儿的哭声，而像公鸡啼鸣。 府衙里出现了几百条蛇，但绝大部分都被为首的这条毒蛇所吞，只剩下二三十条被撕咬而死。 听到这些传言的王茂平，在无语的同时也对府城的百姓有一丝的敬佩。在真相面前，百姓们选择了给传言打补丁，让其更加的自洽。 所以就没有人能替他考虑一下吗？ “大人！” 王茂平正在房间里跟媳妇抱怨府城的传言，就听见敲门声响起。只能是叹气起身，向书房而去。 “大人，马峰回来了！” 看到王茂平的身影，贺成轻声的说道。 王茂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从韦苁口中听说太千山有驱蛇人存在后，他便让丁乐旗派人去阜安州，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虽然知道，用笛声来驱蛇谋害他的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府城。但万一有意外收获，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大人，我让马峰进来！” 王茂平感觉贺成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难不成是马峰受伤了？不应该啊，此行去阜安州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下一刻，马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用布罩起来的笼子。 “马护卫这是？”什么情况？咋的，里面该不会也是蛇吧。 “大人，这是高大青送您的礼物。” 王茂平有些诧异，送他的礼物？示意马峰将笼子放在桌案上后，伸手将罩起来的布取了下来。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看到笼子里的活物之后，王茂平不禁用手扶住额头。 里面竟然是一只小猴子，看起来还没有断奶，此刻小手扒着笼子，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应该就是太千山中的猕猴。 “大人，这小猴子是高大青收养的，母猴已经死亡，放归山林的话是活不下来的。” “那就等它大一些再放归山林呗！”大自然才是这小东西应该待的地方。 “大人，您再看看它！” 再看看？王茂平的目光又聚焦在了笼子里。眼睛清澈，一直在盯着他的动作。所以眼睛没有问题，耳朵时不时的抖动，应该也没啥问题。 随着目光向下，他终于发现了问题。一般的猴子基本上都是蜷缩着坐着，这个小猴子的左腿，倒是有些直勾勾的向前。 第1539章 得到证实 “伤了腿？” 猴子虽然不大，但笼子也不大。王茂平用手碰了碰抵在笼子边的腿，猴子歪了歪脑袋，没有呲牙的表现，看起来倒是挺乖巧。 “是！两群猴子打架，这只是侥幸逃生，却摔伤了腿的倒霉蛋儿。高大青那些“伙伴”是不会接受它的。” 王茂平听明白了马峰话中的意思。猴群打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会为了地盘、食物而大打出手。与高大青亲近的那群猴子，自然不会接受这只小猴子。 “大人，高大青说这猴子虽小，但颇有灵性。是他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礼物。”马峰又补充了一句。 王茂平有点无语，自己知道高大青的心意，但送礼物也得讲一个投其所好不是。看了看笼子里的小猴子，仍旧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别说，还是有点可爱的。 “高大青如今怎么样？” 虽然挺可爱，但他可不想家里变成动物园啊！要不还是转送给马峰他们好了！心意他领了，礼物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如今去到了井合县当差役，过得还不错。时不时会回太千山看一看。”马峰并不知道王茂平的打算，此时一句话简单说了下高大青的近况。 回到井合县也好，离太千山也近一些。再说井合知县康照文也是知道高大青的，在他手底下做事，对高大青也能有所照顾。 “对了，听说如今还有人给他说亲呢！” 王茂平听到这话，嘴角冒出一抹笑意：“倒是一件好事！”高大青也是一个苦命人，他自然是希望对方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 “说正事吧！”既然高大青过的不错，那自然是正事要紧。 “是！” “据高大青所说，以前他们村子附近的确是存在驱蛇人，之前是一个人，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了一个孩子抚养。” “但他们与山民并不亲近，偶尔采药时会遇到。那个驱蛇人在村子出事之前，就已经死掉了。” “那个带回来的孩子呢？”王茂平马上问道。 “比高大青要大上十来岁！在那驱蛇人死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果然线索就这样断掉了吗？那么前些日子驱蛇之人与高大青口中的那个孩子，有没有关系呢。 “那个驱蛇人叫什么？” 马峰摇了摇头，随之开口：“只知道他姓莫，都叫他莫老头。” “那不知所踪的呢？” “好像叫莫贺？山民很少与他们接触，所以对于这两个人了解甚少。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两个人的手上都有一些麻麻赖赖的伤疤，莫老头的脸上也有，看起来很吓人，这也是山民不愿意跟他们接触的原因之一。”马峰解释道。 “那对于莫老头驱蛇的能力，高大青又了解多少？”线索虽然看起来是断掉了。但王茂平并没有停止提问。 马峰去了一趟阜安州，自然是将能想到的问题都做了询问。山民们对于这两个人了解不多，偶尔会用粮食猎物换一些驱蛇药。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山民们对于不听话的小孩子，吓唬的方式则是“不听话，小心被莫老头养的蛇咬。” 当然，对于孩子来说，越是这么说，好奇心越重。所以，有调皮捣蛋的家伙，就偷偷溜到了莫老头的家里。发现了很多坛子与筐篓。里面装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被吓得够呛不说，家里还因此赔了不少猎物。毕竟把筐篓打开，被蛇逃了出去，总归是需要赔的。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就没有再敢接近莫老头家的了。 王茂平听到这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也就是说，山民们只知道莫老头养蛇，却没有亲眼见过他驱蛇？”那韦苁听到的传言也许是那些山民夸大其词也说不定。 “大人，虽然山民没有见过莫老头驱蛇，但却见过莫贺驱蛇！”马峰认为这应该算是他去阜安州这一趟最大的收获。验证了那个韦大夫的说法。 听到这话，王茂平顿时就来了兴趣，连忙催促道：“快详细道来！” “是，据高大青说，他当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遇到那个满手麻麻赖赖的莫贺要绕路走。” “他们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总是与莫贺相互看不顺眼，怀疑此人偷村里鸡蛋和鸡鸭。有次还打了一架，谁知第二天，那莫贺便报复了回来。” “就见他吹了几声笛子之后，周围就出现了几条蛇，冲着那些半大的孩子而去，结果每个人都被咬伤了。虽然不是毒蛇咬伤，但也将他们吓得够呛。以后再见那个莫贺，都要绕路的。” 王茂平点了点头，这不仅验证了韦苁听到的传闻，也间接证明，张家就是采用这种方式来谋害他的。 “那个莫贺，除了双手有疮疤之外，还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那个莫老头是什么时候死的？” “莫老头死在山民被庞家所屠的头一年。至于那个莫贺，个头不高，长得也很瘦，再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 王茂平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也只是问问而已。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是没指望通过高大青模糊的记忆找到这个叫莫贺的人。 更何况，高大青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能够打听到这么多，他已经很满足了。 “大人，您怀疑是那个莫贺动的手？” 面对马峰的问题，王茂平摇了摇头。 “既然有驱蛇人的存在，也许就不止这一家。”所以，张家派谁动的手，他是没有办法确定的。 “马护卫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对于他来说，证实了张家谋害他的方法，这一趟就很有收获了。 “是！” “对了——” 马峰刚想行礼退下，又立刻站定，顺着大人的视线看了过去。桌案上渐渐出现了一滩水渍。 刚才被遗忘的猴子仍然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王茂平。 此时，王茂平都有些庆幸，这幸好是尿了，这要是拉了的话，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把它也带走吧！没准以后还能成为你们的帮手也说不定。” 第1540章 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大人，其实高大青把它送给您，还有一个原因。” 这猴子看着倒是挺可爱，但马峰与猴子相处的记忆不是很愉快，而且他们这些人是从皇宫出来的，没有养动物的习惯。 再加上，小东西一路给他折腾的够呛。所以，他自然是想婉拒这个烫手山芋。 “什么原因？”王茂平有些好奇。 “听高大青说，猴子对于蛇十分敏锐，一旦有蛇出现，就会立马发出警告。我把您差点被蛇咬的消息透露给他后，他无论如何都让我带上这个小东西。” 王茂平从马峰投过来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一句话，那就是“大人，这猴儿可是高大青的一片拳拳之心，你怎么忍心拒绝呢！” 视线落回桌案上的笼子，里面的猴子依旧歪着头，一脸清澈的迷茫。瞧瞧，没人愿意要你！王茂平自然知道马峰心里的想法。 不过，这猴儿除了腿脚不好，是不是脖子也不太好？ “走的时候，把它放在树上吧！” “是！”马峰听到这话，心头不禁一喜。这小东西终于不用折磨他了。 看到对方眼中的一抹喜色，王茂平知道这猴子恐怕没少折磨马峰，但他没有戳破，而是在马峰退下之前，又问了一嘴阜安州的情况。 阜安州在阮风节的治理下，一片祥和，欣欣向荣。百姓们对于如今的知州大人也极为的满意与推崇。王茂平的名字，在百姓闲聊之中，出现的次数逐渐减少。 “大人，如果阜安州的百姓们有一天忘了您，您会不会难过？” 马峰算是去阜安州次数最多的人，每一次过去，不仅能感受到那里的安静祥和，也能感受到，百姓们对于大人的印象一天天变淡。 王茂平脸上扬起了笑容：“我希望这一天来的越快越好。” 看大人的脸色并不像作假，马峰有些不理解，大人为了阜安州那般兢兢业业，耗费心力，如果被人遗忘，总该有些怅然才对。 看到马峰脸上的迷茫，王茂平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后，才再度说道：“以前在阜安州的时候，本官嘴里说的话，脑袋里想的事情，几乎都与阜安州有关。” “如今，本官身在肇原府，能够想起阜安州几次呢？” “人是要往前看的，本官是这样，百姓们也是这样。本官希望自己就是阜安历任知州中，最普通的那一个。” 幸福有时是比较级。人在不如意的时候，会下意识与过去做比较，怀念过去的美好。 而王茂平希望，无论哪里的百姓，都能够向前看，相信自己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盼头”。 “大人心系百姓，让属下敬佩不已！” 马峰终于明白了王茂平话中的意思。他是暗卫出身，接触过一些官员，却很少见到有像王大人这样，心系百姓，仿佛没有私心一般。 但，人怎么会没有私心呢？王茂平自然也有私心，只不过他的私心不大，很容易得到满足。 “康照文最近如何？”这个让他披上战茅马甲的罪魁祸首，要是在他眼前的话，自己一定让他的工作量翻倍！ “康知县在县里也颇受推崇。百姓们都念着他的好呢！” 看来这位知县做的还挺合格，只希望以后作诗时，能够谨慎一些吧。 又问了一嘴严夫人的近况之后，王茂平摆了摆手，让对方退了下去。 马峰在离开时还不忘，将笼子提了出去。 即使他留下这只猴子，也得有个由头才行。 “啧”，王茂平看着桌案上的那一滩，认命的拿起角落的抹布擦了起来。随后，才吹灭蜡烛，离开了书房。 卧房的烛光依旧亮着，看到他的身影，安初筠放下了手中的笔。看来今天的话本创作，并没有文思泉涌之感啊！ “夫君，是谁来了？” “马峰！” 安初筠让下人将安神汤端上来，看着丈夫喝下之后，这才坐在他身边，再次开了口：“是驱蛇人的事情有消息了？” “算是能够证明，的确是有人可以通过笛声来驱使蛇。” 安初筠轻叹了一口气：“可惜，无法抓到驱蛇之人。” 张家如今动不得，胡五已死，传递消息的钱大寒已经被关了起来，如今不可控的就剩下驱蛇之人，可惜却不知其踪迹。 “但想来，张家应该不敢再采用这种办法了！”也就是说，驱蛇人对他暂时是没有威胁的。 “夫君说的是！”安初筠点点头，转移了话题：“严夫人的情况如何？” “严定怀应该是忌惮陆山的存在，所以一直让严夫人病着。”王茂平说罢，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手帕，随即说道： “给紫菀吧！” 将帕子展开，上面是两朵紫菀草，安初筠轻声的说了句好。恐怕小姑娘看到帕子之后，又要哭鼻子了。 “对了，高大青还送了我一个礼物！” “是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 安初筠看丈夫神色有些古怪。暗道高大青送的礼物该不会很新奇吧。不过既然丈夫想要卖一个关子，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刚梳洗完毕，就听到院子里闺女的喊声。 “爹，娘！”风一般跑进来之前，王曦年还没有忘记敲门。 “怎么了？”王茂平看她跑的脸不红，气不喘。闺女这身体素质是真不错。 “猴，猴，猴子！”小家伙拉起爹娘的手就往外拽，能看的出来，每顿饭都不白吃啊！ 安初筠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所以这该不会就是高大青准备的礼物吧。 狐狸窝不远处的树下，已经有几个下人聚在那里，仰着头向树上张望，爱凑热闹的白景也在。 看到他的身影纷纷行礼。王茂平也抬起头，树上的猴子和他来了一个对视，仍旧歪着脑袋看他。 所以这脖子是有问题吧！ 冲着白景示意后，对方立刻飞身上树，将猴子拎了下来。赢得了下人们的一阵惊叹。知道大人身边的护卫武艺高强，但一下子就跃到了树上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小家伙也睁大了眼睛，随后目光就锁定在了白景的身上，确切的说是他怀里的猴子身上。 第1541章 匪夷所思 府衙的官吏差役今天又是看脸色的一天。因为毒蛇一事，大人发了好些天的脾气。这两天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却听说大人又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府衙的树上出现了一只猴。听起来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为此大人还询问了昨天值守及巡逻的差役，看起来是怀疑猴子是被人放在那里的。那样的话，就说明昨晚有人潜入了府衙。 可这也说不通啊，潜到府衙，不放蛇，改放猴了？听说还是一只腿脚不好的小猴子。指望它能将人挠死？ 众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但大人让查，那就查吧。 张耘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心中却十分的矛盾。 一只猴子就能够让王茂平风声鹤唳，这位的胆子不大，看起来惜命得很。哪里有百姓口中那般的英明神武。所以，对于这位知府大人的举动，他是有一些鄙夷的。 而另一方面，对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以后再想对其出手，就更加困难了。 “查的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片刻后: “大人，我们怀疑猴子，猴子就是哪个耍猴人扔的。只不过扔在了府衙的附近，就，就——” “接着给我查！” “是！” 对于府衙的差役来说，近几年，他们遇到的最难查的案子，就是府衙多了只猴，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好在大人并没有追究他们的办案不力。而且听说猴子因为大人的闺女特别喜欢，也留了下来，还找人给猴子治了腿。 事情应该能这么过去了吧！ 王茂平回到内院的时候，就看到了针锋相对的场景。只不过一方是鸲鹆小黑，另一方是奶猫小乌。而大白则是趴在窝里，头伸出来，当起了围观者。 这个小奶猫，如今没有看到丝毫捕鼠天分，倒是总试图对小黑发起挑战。但基本上胜率为零。 就比如此时，小乌弓着身子抬起右脚，随后一下子窜了出去，不仅扑了个空，还被小黑站在身上叨了一口。 “喵！喵！”小乌挥爪，试图将可恶的鸲鹆从身上弄下去，可惜爪到用时方恨短，最后还是躺在地上，肚皮朝上，才让鸲鹆飞走。 而胜利的小黑，直接飞到了王茂平的肩膀上，还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嘲讽，也不知道这笑声究竟是从哪里学的。 小乌此时也跑到他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衣袍。看起来是想请他做主。但显然王茂平是不参与它们动物圈的争斗的。 “爹爹！”王曦年的声音响起，看来今天散课的时间还算是正常。 前几天闺女的心思因为都放在了猴子身上，而成功获得了上课时间增加一个时辰的体验卡，现在看来已经老实了。 看到王曦年的身影，小奶猫当即就抛弃了王茂平，转而向小主人撒起娇来。只可惜，小家伙并没有给它做主的打算，摸了摸它的脑袋，便向着屋子跑去。 “爹爹，我去看小灰！” 王茂平一时间不知该吐槽闺女的喜新厌旧，还是吐槽她的起名能力，果然是一脉相承。小灰，就是那只猴子的名字。 无奈的摇了摇头，王茂平也快步向着屋内走去。来到房檐下的时候，站了一会顺风车的小黑，飞进了笼子。 “爹爹，小灰喜欢我！” 进门以后，就看见他闺女正摸着竹篮里的猴子。小东西左腿用夹板固定着，没有攻击与呲牙的征兆，反倒是看起来很享受。 王茂平挑了挑眉，闺女小小年纪居然就已经生出这种“他\/她\/它喜欢我的错觉了吗？” “爹爹，快点换衣服，该吃晚饭了！” 行吧，对于闺女来说吃饭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大人！大人！” 王茂平刚想起身去卧房，就听到了差役的声音，让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如今已经过了散值的时间，有差役跑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何事？” “大人，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哦？” 听到这话，王茂平当即向着二堂而去。其实很少有百姓敲响登闻鼓。大部分都是通过呈递诉状的方式，请官府做主。 毕竟登闻鼓不是随便可以敲的，如果不是申诉无门，百姓一般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将击鼓人带上来吧！”王茂平坐在二堂的公座上后，开口说道。 下一刻，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身着粗布衣服，身形消瘦，头发有些许蓬乱的妇人被带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看起来很是瘦小，用手抓着妇人的衣服。 “民妇见过大人，见过大人！梨子快跪下！” 妇人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压着身旁的孩子一起跪了下来。小姑娘年纪还小，看到母亲用力的磕头很害怕，眼角噙着泪花，却没有敢哭出声音。 “堂下何人，击登闻鼓可有何冤情？”王茂平声音平和的问道。 “民妇陶氏——” “姓甚名谁？” “陶，陶二花！”尽管王茂平神情温和，但妇人的声音还是在颤抖，显然是害怕的。 “你有何冤情？” “民妇，民妇——”陶二花的面上露出犹豫之色，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女儿，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民妇要状告丈夫葛粮丰！” 王茂平没有想到，眼前的妇人击登闻鼓竟然是为了状告自己的丈夫。 “你要告夫？” 陶二花的眼泪流了下来，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是，是！” 看到自己母亲哭了，一旁的小女孩也哭出了声音，用手抹了抹妇人脸上的泪水：“娘不哭，梨子也不哭！娘不哭，梨子也不哭！” 王茂平虽然还不知道缘由，但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心酸。 “你要状告他什么？” “状告他打我，我听人说，丈夫打妻子，官府也是管的。”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自是要管的。” “民妇没有撒谎，大人，他真的打我！”妇人连忙说道，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生怕王茂平不相信她：“大人，我这头上还有血呢！” “本官会派大夫给你验伤！” “来人，将祁大夫请过来，再带她去写状纸。” “是！” 第1542章 登闻鼓 王茂平随着月亮洒下的银光，重新回到内院之中，王曦年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知有没有用心的在做功课。 而王瑞峥则是双手扶柜在罚站。谁让这小家伙懒得走路，那还是睡前站一站的好。 “爹！抱！” 看到王茂平的身影，小家伙显然想要通过撒娇的方式，摆脱掉如今的处境。不过并没有成功。 安初筠目光投向柜边，看着试图坐在地上的儿子。后者感受到母亲“慈爱”的目光，又重新站直身子。 王茂平轻轻的挑了挑眉，看来小家伙也知道这个家里平日谁最不好惹啊！ “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登闻鼓被敲响，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一声叹息后，王茂平开了口：“是位妇人击鼓告夫。” 听到他的话，安初筠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道：“她受伤了？” “嗯，祁大夫发现她身上除了青紫的新伤之外，还有很多陈年旧伤，膝盖已经发黑。后脑勺的伤，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要及时消肿化瘀才行。” 王茂平只是大概的叙述了一下，他听到大夫描述伤势的时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也知道即使没有说详情，妻子的心里也不好受。 果然在听过他的话之后，王茂平看到妻子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深吸了两口气，才将攥紧的手松开。 “她为什么这次敢于报官了呢？” 是啊，为什么这次敢讲出来了呢？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以前。 在听过祁大夫对于妇人伤势的描述之后，王茂平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面对大夫的叙述，陶二花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目光中反而流露出一丝欣喜，这是他十分不解的。但他的不解，马上就有了答案。 “大人，我听人说，丈夫打妻子也是要打板子，被关起来的。我受了这么多伤，他也会受到惩罚，对不对。”陶二花说话的时候，手也是紧紧攥着。小姑娘则是在一旁紧紧抱着她娘的手臂。 王茂平知道，妇人害怕她的伤不严重，无法让葛粮丰付出代价。所以她把曾经所遭受的痛苦，看做了能让她丈夫受到惩罚的稻草。 “你平时不能出门？” 妇人点了点头：“他不让我出门，婆婆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将院门锁上。” “怕你跑掉？” “怕其他妇人跟我说话！” 看来陶二花平日里很少能与其他妇人接触。想来葛家是怕陶二花说出了什么真相，让他们被戳脊梁骨。 “那你是听谁说的？”王茂平接着问道。陶二花平日里不出门，想来是听不到官府对常见刑律以及夫妻相殴律例的讲解。 “李家媳妇和张家媳妇在门口说的，我听到了。我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陶二花面上有些麻木，但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葛粮丰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动手，你在葛家的生活如何，都详细对本官道来！” “……” 在陶二花的叙述之中，她与葛粮丰成亲有十年的时间。刚成亲那两年过得还算安稳平静。在第三年时，她怀的孩子没有保住。丈夫和婆婆对她就苛刻了不少。 好在不久之后，她又怀了孩子，在葛家方才好过一些。但随着女儿葛梨的出生，日子又变得艰难起来。打骂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在葛粮丰的拳脚之下，还没有来的及察觉的孩子，也没有能保住。 葛家母子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不仅对陶二花，便是对葛梨也是又打又骂。还不让母女俩出门。 可以说陶二花母女俩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你没有把在葛家的遭遇告诉娘家吗？”虽然王茂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陶二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后化成了讽刺：“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忍忍罢了，忍着忍着也就认命了。” 陶二花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上阳县的纪远，当时还打起做他姐夫的主意，不过后来被王茂平发现了纪家的豺狼面目。 纪远的第一个妻子，就是因为不堪打骂投井自尽的。虽然说纪远如今付出了代价，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但天底下，到底是有很多苦命的人被磋磨。 眼前的陶二花就是如此。 “那为什么又不认命了呢？” 听到知府大人的话，陶二花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泪水再也止不住： “我不能认命，葛粮丰要把梨子卖去青楼，把他自己亲生的女儿卖去青楼，他不是人不是人啊！” 平日里所遭受的苦难折磨，她都能忍。可她是当娘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亲生父亲推入火坑。她的闺女还这般小，如果进了那种地方，即使能活下来，一辈子也完了。 她这辈子认命了，但是她无法眼睁睁的替闺女认命。 “葛粮丰竟然这般狠？”王茂平也是没想到葛粮丰竟然想把女儿卖去青楼。 在这个时代，穷苦人家活不下去的时候，的确会卖儿卖女，来保全家人，同时给儿女一条生路，但基本上都是为奴为婢。不会有人心肠狠成这样。 当然，卖儿卖女在这个时代是触犯律例的，但是没有人报官，官府也无从插手，这种现象依旧存在着。 “民妇的婆婆听人说，葛家之所以没有儿子，都是被克的，是——” 王茂平摆手制止了陶二花的话，就不要让小姑娘再受伤了。 “本官会择日升公堂审问此案的！” “谢大人，谢大人！”陶二花又磕起头来，身边的小姑娘也学着她母亲的动作。 而此时，母女俩已经住在了安排好的房间之中。葛梨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杂役端过来的饭菜。 “娘，这菜真好吃，还有油水呢！你快点吃啊！”小姑娘一边吃着，一边催促着身旁的娘亲。 “好，娘也吃！” 陶二花用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随后将碗里的饭又拨到葛梨碗里一些。在家里的时候，梨子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她们母女俩经常连菜汤都捞不到。 没想到，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却是在府衙。 第1543章 骂战 这一晚对于陶二花母女来说，算是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而对于葛家来说，却是怒气冲天。 附近的街坊邻居，显然也听到了新出炉的消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开始清晨的八卦。 “听说了吗，葛家媳妇带着孩子跑了！” “我昨天离老远就听葛家那老婆子不知在骂什么，不过没有听清。” “还能骂什么，骂她儿媳妇呗，你们不知道，骂的可难听了，跟嘴里喷粪一样。” “啧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那泼得狠，她嘴里就没有好话。”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闲聊着，看起来，对葛家人的印象十分的不好。 “要我说，早就应该跑了。再不跑，不被葛粮丰打死，也得被那老婆子磋磨死！” “几位夫人在说什么？那葛家很厉害吗？”几个人正说的起劲，就听见有人插了句话。 几个妇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就看到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手里还拎着礼物，看起来像是走亲戚的。 不过这长得可真是俊啊。 “你们是——” “我们表姑住这里，去看看！夫人们刚才说的葛家——”年轻的男子说罢，还拿出一包糕点打开：“夫人们跟我表姑应该都是街坊邻居，尝尝糕点，别客气。” 油纸打开，糕点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几个妇人实在是推脱不过小夫妻的热情，每人都拿起了一块，哟，这味道，松松软软好吃的紧啊！有点舍不得吃，应该给孩子留着的。 “这糕点有些甜，夫人们要是吃不惯，就让家里的孩子吃。”年轻人还挺贴心的说了一句。 让尝了一口有些舍不得吃的妇人们，顺势将糕点收了起来。但拿人东西手短，看小夫妻俩如此热情，几个妇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了葛家的事情。 “那葛粮丰竟然打媳妇？” “那可不，心肠狠着呢，陶氏两三天就要挨一次打！” “还不止呢，有一次我看到那姓葛的，薅着陶氏的头发往墙上撞，吓人的很！我可是壮着胆子在外面喊了一嗓子，那姓葛的才停手。”其中一个妇人开口道，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葛家那个闺女也遭罪，经常挨打挨饿，有一次我实在看不过眼，站在梯子上，给她扔了一块饼子。可怜啊！”葛家的邻居不禁摇了摇头。 妇人们虽然在讲葛家的热闹，但言语中还是有着对陶二花的可怜与同情：“如今也不知道陶二花带着孩子跑去了哪里，可千万别像之前那样，跑回娘家。被抓回来，逃不了一顿毒打！” “那葛粮丰一大早就怒气冲冲的去陶家要人了！” “唉，我要是陶氏，我就去报官！人都快被磋磨死了，还顾忌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就是，怎么能那么好欺负。” 妇人们聊着聊着，又开始怒其不争了起来，觉得陶二花的性子太软了一些。如果是她们，肯定能给葛家闹个鸡犬不宁。 “如果，陶氏报官的话，你们愿意为她作证吗？”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是话赶话随口一问。 “陶二花要是真的硬气一回，我们自然是愿意为她作证的！”葛家的邻居率先表了态，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夫人们都是性情良善，仗义直言的人啊！”年轻的男子开口称赞，身旁的妻子眼神中也有着敬佩。 一群人闲聊的正起劲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老妇人的叫骂声，骂出口的话粗鄙难听，还很刺耳。 “葛老婆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陶氏怕你，我们可不怕你！” 几个妇人，也不甘心挨骂立刻还嘴，形成了骂战。不仅巷子里的人都惊动了，还吸引了街道上的行人凑热闹。 最后还是几个妇人获得了胜利，指着老妇人的背影，又呸了一声。 凑热闹的人群散去，刚才那对小夫妻也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刚才那个阵仗给吓到了。呀，忘了问那对小夫妻的表姑究竟是哪一家的了。 热闹还没有过去多久，就看到葛粮丰阴沉着脸走进了巷子。都知道是去陶二花的娘家抓人了，如今就他一个回来，是不是说明陶二花没有带着孩子回娘家呢。 妇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着葛粮丰的背影暗自骂了几句。等远远的看到对方进了院子，这才轻手轻脚的向着葛家靠近。 还没等走到院门口，里面就传来葛老婆子尖利的叫骂声： “那，天杀的陶家，肯定是把两个扫把星给藏起来了，要不然她们能去哪！” “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和陶家结亲，看看把咱们家克成什么样子了！你如今连个儿子都没有呢！” “娘，你小声点！陶家真的没有看到她们。”葛粮丰显然也有些受不了他娘尖利的喊声。 “我小声什么，还有什么比那两个扫把星逃了更丢人。她们除了陶家，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你赶紧去报官，如果陶家敢不把人交出来，就让官府把陶家人都抓了！” 葛老婆子满脸的皱纹在此刻显得异常狰狞，一口痰吐在地上之后，看自己的儿子没有动地方，声音放轻了一些。 “儿子，咱们葛家可是几代单传啊！娘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这次把那两个扫把星抓回来后，就一起卖了。到时候再借些钱，娘重新给你说个媳妇儿。” 那两个扫把星，可是值不了多少银钱。她都打听过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报官！” “这就对了！” 此时母子俩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阴森可憎。 院门外听动静的妇人们，都赶忙各自散去。心里却是暗骂葛家母子，心狠手辣。 希望那个陶二花带着孩子逃的越远越好，可她们即使真的逃出去，能活下去吗？唉，希望老天开恩吧。 “大人，有人来报官说他的妻女失踪了！” “哦？姓甚名谁？”王茂平抬头问了一嘴。 “回大人，此人姓葛，名叫葛粮丰。” 自己还没有派差役去将此人带回，不成想，人家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544章 又一场骂战 清晨，二枣巷又热闹了起来，妇人们吃过早饭又聚到了一起闲聊。闲聊的内容自然还是与葛家有关。 “昨天，那姓葛的去报官了！” “官府该不会真的派人找陶二花吧！” “是啊，被找到了她们娘俩可就惨了！” 葛家的邻居听到其他人插话，连忙摆了摆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那姓葛的昨晚没有回家！” “没回家？不会又去哪里鬼混了吧！”其中一个妇人撇了撇嘴，那个葛粮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该不能吧，他现在还有鬼混的钱吗？会不会——”又一个妇人指了指天，压低声音： “该不会遭报应了吧！” “如果老天能开眼，那敢情好！”葛家的邻居附和道，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谁家里的长舌妇，都不知道管管，整日里是吃盐吃多了闲得慌吗？呸，早晚遭报应被拔了舌头！” 不远处，葛粮丰老娘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其实相隔有一段距离，是听不清几个妇人在说什么的，但她本能就是觉得那几个人在说她家。 “哟，要遭报应也是某些人先遭啊！” “是啊，某些人死了可是要下地狱的！” “没准儿哪天这雷就劈下来了！” 葛粮丰老娘虽然话说的难听，其他人也惶惶不可多让，更何况好几张嘴一起阴阳怪气。 于是，一大清早，二枣巷又迎来了习以为常的骂战。双方不仅骂的难听，葛粮丰的老娘更是使出了飞唾沫的绝招。骂战有了升级的架势。 “吵吵什么呢！” “都给我安静下来！” 终于在升级之前，有人介入，让骂战得以终止。 葛粮丰的老娘看到身着青衣外罩红布背甲的官差，立刻就坐在了地上，用手拍着地面儿，开始哀嚎了起来： “官差大人，您可要给老婆子我做主啊。她们不仅骂我，还出手推我！” “我们什么时候推你了，葛老婆子，你可别血口喷人！”几个妇人怎么说也是要脸面的，当着官差的面，做不出这撒泼打滚的事情来。 而葛粮丰的老娘，一副官差不做主，就不起来的架势。 “诬告是要打板子的，你可要想清楚。”这样撒泼打滚的做法，差役也不是没有见过，一句话就让躺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 “差爷，你们这是——”妇人们暗啐了一口葛老婆子，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二枣巷，葛粮丰家怎么走？” 差役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葛粮丰的老娘，其中两个还用手指了指。 “你是葛粮丰的什么人？”差役的目光锁定在了老妇人的身上。 “差爷，这是他娘。” “你是葛粮丰的母亲？” “是，是！”此时老妇人已经没有了刚才撒泼打滚的模样，神情变得谄媚了起来：“差爷，我儿昨天去官府报官，如今是不是有我儿媳妇儿和孙女儿的消息了。” 葛粮丰偶尔会夜不归宿，所以她这个做娘的并没有在意昨晚儿子未归。觉得官差过来是因为那两个扫把星有了消息。 “自然是有的。”其中一个差役打量了两眼老妇人。 “哟，官府真的是太厉害了，为咱们百姓做主啊！”听到差役的话，老妇人满脸的皱纹都笑的堆在了一起。 而其他人听到这话心都不禁一沉。那母女俩还是被官府找到了吗？唉，知府大人这位青天大老爷，肯定是不知道这葛家母子俩的真面目，要不然应该会放母女俩一条生路的。 “差爷，我儿媳妇和孙女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葛粮丰的老娘不自觉的搓了搓手，一脸谄媚的问道。心里则是想着，一定要让那两个扫把星知道逃跑的后果。 差役脸上带着讽刺：“她们两个暂时还回不来，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去哪？”满脸的谄媚变成了惊恐，老妇人的声音变得尖利。 “自然是去府衙了！” “府衙？差爷，为，为什么要去府衙？”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点吧！”差役催促道。 葛粮丰的老娘彻底慌了神儿，平日里凭借着撒泼骂街，的确是不怕巷子里的任何人，但这不代表她不怕官府，听到去府衙，腿都开始打哆嗦。 面对官差的催促，老妇人壮着胆子问：“差爷，我能不能等我儿子回来再去？”这个时候，葛粮丰自然是她的主心骨。 “你儿子也在府衙呢！赶紧的吧！” 面对差役，撒泼打滚那一招自然是不好使的，葛粮丰的老娘只能随着官差向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咳，差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如今的状况，几个妇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到还有一个官差留在这里，都凑过来想要打听点儿消息。 对于询问，差役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你们都住在二枣巷？” “对，对！” “对于葛家的情况，你们了解多少！” “我们——” 几个妇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如果不是官差来询问，她们肯定把葛家的老底儿都给揭了。但如今却不敢说些什么。她们这些普通百姓，面对官差，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不说话？” “咳，差爷想知道什么？”葛家的邻居壮着胆子问道。 “葛家的情况都说一说吧！” “葛家有四口人……”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将葛家的基本情况拼凑了出来。 “葛家几口人是否融洽？” “就吵吵闹闹呗！” 差役又接着问道：“有没有动手的时候？” “这，我们不太清楚，不太清楚。”对于葛家的情况，她们自然是清楚的。但并不想因为葛家的事情，使得自家惹上麻烦。 “问到什么没有啊！”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又一个官差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白老大！”差役连忙凑到了白景的身边：“白老大，她们看起来有所隐瞒啊！” 而几个妇人发现，这个刚出现的年轻又秀气的官差，有点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 “啊，你不是，不是昨天来这边看表姑的———” 第1545章 站了出来 “各位夫人的记性还不错！不过既然记得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该不会不记得葛家母子做过的事情，不记得你们昨天说过的话了吧。” 白景的神情和昨天没有什么差别，不过落在几个妇人的眼里，却感觉吓人了一些。 怎么也没想到，昨天那对小夫妻，其中一个竟然是官差。她们昨天可是说了不少，葛家的事情。 如今听了这个官差的话，都暗自后悔，昨天怎么就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呢。 “怎么不说话了？” 面对年轻官差的问话，几个妇人都低下了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知府大人派我们来调查葛家的事情，你们如果知情不报，蓄意隐瞒的话，也是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陶二花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知府大人想要查明案件，不会放过恶人，不会冤枉好人，不放任苦命之人继续委屈下去，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说出真相。” 看到几个妇人脸上都带着少许犹豫之色，白景又继续说道： “无论是官府还是知府大人，都竭尽所能的保护着肇原府，但说到底，肇原府是需要所有人一起去守护的。” “每一个百姓都是官府的眼睛，官府的耳朵，让官府能够查明真相，守护这朗朗乾坤。” “而你们如果选择隐瞒，那隐瞒的不只是真相，还是一些人的人生。” 白景每说一句，妇人们脸上的愧疚之情就多上一分。不过还是没有人开口。 “陶二花没有逃跑，她鼓足了勇气，去到府衙状告葛粮丰。说想要为她自己，为她的女儿谋一条生路。但知府大人不会听信片面之词。” 看着她们的神情，白景有些后悔之前的话说的太满。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二枣巷的人会说出真相。 “我还记得你们昨天说过的话，如今我再问你们一遍，对于葛家的事情，你们到底知道多少？葛粮丰有没有殴打过陶二花？” 见众人一片沉默，白景看了看身边的差役，开口道：“我们走吧！” 陶二花状告葛粮丰，仅凭她身上的伤，是很难给葛粮丰定罪的。这也是王茂平派人来二枣巷调查，甚至让白景夫妻俩提前在这里暗中走访的原因。需要有人愿意出来作证才行。 普通的百姓即使看不惯葛家人的做法，甚至在背后因看不过眼而咒骂。但让他们去到公堂上，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差爷，差爷！” 白景与钱乡已经走出巷口几十步，来到了街道的对面。突然听到身后的喊声，回头就发现是刚才妇人中的一个，葛家的邻居。 “怎么了？” “差爷，陶二花真的把那个葛粮丰告了？” 白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我知道葛家的事情，葛粮丰经常动手打她，有时候连孩子也不放过。” “你愿意作证？” “嗯！”孙春云用力的点了点。作为葛家的邻居她自然是知道，那对可怜的母女遭了多少罪。 她总说陶二花太窝囊了一些，如果是她的话，肯定让那个姓葛的，和葛老婆子好看。 她还趁着葛家那母子俩不在家，对着葛家院子说过，官府派人讲的律例。希望那可怜的女人能争点气。 昨天她还说，如果陶二花报官，那她就愿意作证，刚才她都替自己觉得丢人。 此时，其他的妇人也赶了过来。看了看两个官差，把孙春云拉到了一边，小声的说道：“老李家的，你真要去给陶二花作证啊！” “嗯，要不我怕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与葛家当了这么多年邻居，她知道，如果陶二花重新回到葛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她不想当那两个人的帮凶。 “那就跟我们去府衙一趟，记录一下证词。” “好！”既然已经决定了下来，孙春云看起来比之前要镇定了不少。 “那，那我们也去！” 白景显然没想到，还有愿意站出来的人：“你们也想好了？不怕了？” “我们帮知府大人破案，什么都不怕！” “就是！不能让知府大人被蒙蔽，得抓住恶人才行！” 几个妇人一脸的正义凛然。 …… 府衙的工作效率在王茂平成为知府后，一直处于提升的状态。因此在散值前，录好的证词已经按了手印，到了二堂的案头。 看着证词，王茂平的心放下了不少。陶二花的案子清晰明了，如今又有了这么多的证词，很快就可以升公堂了。 而另一方面，供词中的描述，也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希望像陶二花这样遭受苦痛的人越少越好。 看过供词后，也过了散值的时间，王茂平出了二堂之后，就看到白景在不远处晃悠。便果断送出了自己的夸奖与赞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证词，做的的确不错。 当然他的夸赞混合着鸡汤灌的也挺不错，把小伙子高兴的露出了两排牙齿。对于工作的热情又增加了几分。 安初筠对于陶二花的事情也格外关注，听说有好几个人愿意出来作证，心中也十分的高兴。 而二枣巷那边，则并不消停。有几家都传出了争吵与拌嘴声。 “你去了府衙？葛家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为啥非得掺和这一脚。到时候，咱家惹上麻烦怎么办！” “什么叫非得掺和一脚，葛家那母子俩敢做那样的事还怕人说啊！”看到当家的语气不好，孙春云音调也提高了八度。 “那葛粮丰是混不吝的主，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就会惹麻烦。升公堂那天你不准去！”李得庆拍了拍桌子。 那个葛粮丰心眼儿小的很，这事儿他肯定要报复回来的。以后他们家甚至二枣巷都难有宁日。 自家的婆娘真会惹麻烦！ “不准去？凭什么？我就要去！”孙春云瞪了一眼，别以为你拍桌子我就怕你。 随着一声“你敢”，李得庆将手扬了起来。 “哟，还想打我！你竟然还想打我。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有没有良心！来，你打，你打！”孙春云将脸凑了过去，气的李得庆摔门而去。 第1546章 审案 迎着清晨的朝阳，二枣巷又变得热闹了起来。男人出门开始为活计奔走，有的出门的时候，下意识的挡了挡自己的脖子。有的喊了一嘴“我出门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一会儿妇人们也都走出家门，像往常一样开始闲聊起来。 “你们家里昨天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我做的是对的事儿，他能说什么！” “就是，我婆婆都说我做的好呢！” “我家那小子都知道我是在帮官府查明真相！” 妇人们如今都理直而气壮，心中还因为能帮到陶二花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 平日知府大人升公堂，一些有兴趣有时间又离的近的百姓，就会过来凑个热闹。甚至有的百姓，每次升公堂都不会落下。 而如果升公堂审理的是大案，那府衙的公堂外，肯定是要人满为患。甚至有些人根本听不到大人审问的内容，也要凑这个热闹。 今天升公堂显然没有大案发生，所以百姓们不用宵禁结束就跑出家门占位置。但此时公堂外，也已经站了好几排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在值堂役到来之前，看热闹的百姓，有一部分由看热闹变成了听热闹，站在最后边的人听前面人嘴里的热闹。 热火朝天的闲聊，在水火棍有节奏敲击地面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王茂平坐在公堂之上，拍响手中的惊堂木，让围观的百姓彻底安静下来。 “升堂！” “威～武～”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如实道来！” 看到跪在堂上的是一对母女，围观的百姓还无法猜出发生了何事。 “民妇陶氏要状告丈夫葛粮丰！” 陶二花的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升公堂他们围观过好多次，但妻告夫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女人也太狠了，居然连自己男人都告。” “就是，这是夫家和娘家的颜面都不要了。以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尚不知内情的百姓已经七嘴八舌说起了自己的观点。 “肃静！”一声惊堂木，百姓们还是听话的安静了下来。 “你要状告他什么？” “状告他经常打我！” 被这么多人围观着，陶二花有些害怕，紧紧揽着一旁的女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公座上的知府大人。 心里默念着知府大人一定能给她们母女俩做主的，这样想着好像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将葛粮丰及他的母亲带上来！” 下一刻葛家母子也跪在了公堂之上。葛粮丰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让葛梨打了一个哆嗦，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襟。 “葛粮丰，陶氏状告你对她进行殴打，你可认罪？” “大人，草民不认，草民从来没有打过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葛粮丰努力维持着镇静，声音听起来还带着一丝委屈。 “啧啧，此人看起来不像是打婆娘的人啊！” “该不会是那个陶氏诬告——” 围观的百姓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公堂之上，老妇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陶氏的鼻子开骂： “你这个黑心肝的妇人，竟然连自己的男人都告，死后不怕下地狱吗，真是个扫把星，嫁到我们葛家十来年就生了这一个小扫把星，如今还要害我的儿子，我和你拼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让昏了头的老妇人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堂之上，连忙又跪在了地上。 “田氏，你如果再敢扰乱公堂，本官绝不轻饶！”王茂平的话出口之后，立在两边的值堂役用力的敲击了两下水火棍。让田氏的脖子猛的一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原本还觉得陶氏是诬告的百姓，看到刚才老妇人张牙舞爪，想要扑上去将陶氏撕碎的架势，突然觉得陶氏很有可能说的是真话。 一直跪在地上的葛粮丰拳头已经紧紧握了起来。 “葛粮丰，你说你没有打过陶氏，那么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王茂平坐在公座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许是摔的也说不定！” “你是觉得本官作为知府，连摔伤还是被人打伤都分不清楚吗？”王茂平的声音低沉了不少。 “草民，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真的不知道陶氏是怎么伤到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罪名安在草民的头上。” “二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王茂平没想到这葛粮丰居然还演起戏来，只不过，在他看来演技并不算过关。但显然有被这位骗到的围观百姓。 而葛粮丰一开口，对于陶二花母女来说像是恶鬼之音，让两人不自觉的发起抖来。小女孩眼泪已经在眼圈儿打转儿，却不敢哭出来。 “哦？这就奇怪了，陶氏最近一次受伤是在五天前，但她并没有出过门，你来告诉本官，在自己家里不是你打的还能是谁吗？” 王茂平的目光在葛粮丰身上停留片刻以后，又投向田氏，对方正在偷偷看他，如今和他的目光对到一起，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大人，陶氏也许出门了，只是她撒了谎。”葛粮丰替自己辩解道。 “呵！”王茂平一声冷笑：“根据你母亲的供词来看，陶氏没有出过门。” 葛粮丰报官后，就被留在了府衙，但王茂平没有派人问话，而是派人询问了田氏。毕竟这位更容易将真话不经意的说出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陶氏和你的母亲都说谎了？” 葛粮丰沉默了下来。 “还不从实招来！”王茂平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大人，家里的钱不见了，我一时生气，才控制不住打了她几下。”葛粮丰只好承认了下来，打几下，官府又能怎么样。 “你说的打几下，是指拳打脚踢，将陶氏的头往石板上磕吗？你家地上的石板上面还有血迹。” “大人，那是她不小心摔倒了！” “你还在狡辩，大夫已经给陶氏验过伤，后脑的伤口是反复撞击形成的。” “大人，我当时真是太生气了，但打完我就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第1547章 帮倒忙 “是啊，大人，您不知道，这个陶氏总是偷拿家里的钱，已经不止一次了。我儿子这次是实在没忍住，才出手打了她。”田氏眼珠一转，为自己儿子辩解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 一旁的陶氏没想到，葛家母子还污蔑她偷拿家里的钱，虽然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大人，我没有偷拿钱，没有，我没有做过！” 王茂平坐在公座上，看着葛家竟然又把屎盆子扣在了陶氏的身上，瞥了一眼母子俩的嘴脸，嘴里是没有一句实话。于是再次敲响了惊堂木。 “你说陶氏偷拿家里的钱财，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葛粮丰的脸上竟然还闪过一丝苦笑：“大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总不能告诉外人，让他们作见证吧。”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证明你那天晚上出手打陶氏是因为她偷拿钱财了？” 葛粮丰这种人并不算聪明，但编瞎话与推脱罪责的能力却挺突出，满嘴谎话看起来已经出于本能，戳穿一个就再编下一个，没有任何悔过之心。 “大人，我儿子说的都是真的！我能作证！”一旁的田氏又忍不住开了口。 此时围观的百姓，并不知道如今该相信谁，但听着田氏刺耳的声音，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无论真相如何，这位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哦？那陶氏偷拿了多少银钱？” “五两，不，十两！”田氏开口道。 “那是碎银，还是银锭？” “碎银！” “一共几块碎银？” 田氏目光闪烁，含糊其辞的说道：“有点记不得了！” “记不得，你怎么知道是十两呢？” “我查了！” “查了你怎么不记得几块儿呢？” 王茂平随口的几个问题，问的田氏有些招架不住，声音放小了一些：“我就是忘了！” “这十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是啊，大人，我儿子实在是太生气了才没控制住！” 一旁的陶氏还在拼命的摇着头否认，身旁的葛梨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那本官倒是有一事不明！不知你们俩谁能给本官解惑。能有十两银子，你们为什么还要卖自己的亲女儿，亲孙女呢！” “大人，我没有，我没有啊！”葛粮丰看起来还想要演下去，表现的无辜且不知情。 田氏也在旁边连连摆手，嘴里说着这是陶氏的瞎话，根本没有这种事情。 此时低声啜泣的葛梨，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爹和奶奶要把我卖掉，过两天就把我带走，说梨子不能再克家里了，可我不要离开娘，我不要！” 相较于刁蛮泼悍的田氏，跪在一旁的陶氏母女显的特别可怜，此时小女孩的话，更是让围观的百姓感觉颇为难受。纷纷指责了起来。 “啧，这是多狠的心呐，连自家的骨肉都卖。” “这哪里是心狠，分明就是心黑，这母子俩嘴里估计就没有一句实话。” “真是缺德啊！” “啧啧，这母子俩真是坏透了！” 本来以为今天升公堂没有什么大案，所以家里的烂菜叶之类的，也没有留。要不然真想糊他们脸上。 “大人，那都是小丫头片子胡说的！”田氏又忍不住解释了起来。 “啧啧，小孩子能说出这话绝对因为听到过！你这妇人这么大年纪怎么满嘴谎话！” “就是，有这样一个刁蛮婆婆，那娘俩平时肯定没少被欺负。” 百姓听到田氏答话，忍不住开始反驳了起来。田氏气的想要对着围观百姓骂上一场，不过看了看知府大人，还是忍了下来。生怕官差的水火棍打在自己身上。 王茂平其实也是想给田氏先来一些教训的，但也有些担心教训会影响田氏的发挥，毕竟多说才能多错。 “把人牙子带上来！” 下一刻，一个男子就被带了上来。 “葛粮丰你可认识他？” “为什么不说话？” 葛粮丰的指甲已经紧紧嵌到肉里：“大人，我就是头脑一昏，随口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又是一片哗然，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口。随口问一句？亏他说的出来。 一开始看此人还挺老实面善，现在算是彻底知道了，这位真的撒谎都不眨眼，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今天的热闹看的有些生气，围观人群对着他来了一大通输出，最后还是在惊堂木的提醒下，才安静了下来。 “你呢，认识他吗？他说了什么？” “回大人，他问我六七岁的孩子能卖多少银钱。不过大人，我们可是不会强买，更不会买良人的！”人牙子的求生欲还是相当强的。 王茂平的目光再度看向葛家母子。 “葛粮丰你怎么说！” “大人，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我是不可能卖掉自己孩子的。”这话连看热闹的百姓都不会相信，纷纷指责他不要脸。 但孩子现在确实没有卖掉，葛粮丰选择抵赖，也拿他没有办法。 “大人，我们即使要卖也不能卖自家的孩子啊！”田氏又选择了出口帮自己的儿子辩解。 当然葛粮丰估计是想让他母亲闭嘴，别添乱了。 “根据大孟律例，略卖子孙者，杖八十，略卖良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田氏，你告诉我，你们要卖谁？”王茂平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田氏听到这话，连忙磕起头来，说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有那个胆子，怕王茂平不相信，还抽起了自己的嘴。 让差役将人牙子带下去之后，瞥了一眼抽了快二十个嘴巴的田氏，王茂平再次开了口： “你们说，陶氏偷拿了十两银子，被你们发现。那么这十两银子现在在哪里，拿出来！” 这下田氏又傻眼了，本来就是编的瞎话，家里哪有十两银子能拿出来。这下心慌都写在了脸上。 “葛粮丰，你怎么说？” “花，花了！”谎话既然说了出来，就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葛粮丰慌神中下意识的又编了一句。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在哪里花的，买了什么，都说出来吧，本官会派人一样一样的去查实。” 第1548章 藐视公堂 “其实，没有十两银子，就，就一两！”葛粮丰咬着牙开口道。 随后小心翼翼的抬头，想要看看知府的脸色，然后视线对到了一起，对方神情平静，却没来由的让葛粮丰心里一慌。 “本官还是太仁慈了一些，才让你们母子二人谎话连篇试图掩盖真相，藐视公堂之威严。来人！” “在！” “把葛粮丰拖下去，重打十板，田氏念她已上了年纪打五板，由葛粮丰代其母受过！” “是！” 葛粮丰被拖了下去，在众人的围观之下，被重重的打了十五板。哀嚎声与叫好声混合在一起，让公堂外热闹无比。 而田氏听着儿子嚎叫的声音，则是瘫坐在地上，望向一旁的陶氏母女，目光中充满了凶狠。 “田氏，本官再问你一遍，陶氏有没有偷拿钱财，你可要想好再说！” 田氏想说有，但听到儿子的哀嚎之声，又怕谎话再让儿子吃苦，最终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有！” 此时的葛粮丰已经被拖了回来，满头大汗，用手拄着地面，才没有趴到地上。 “葛粮丰，你是否经常对陶氏进行殴打？” “没有，我只打过她这一次。” 看来刚才的教训还是不够狠啊！这位还不说真话。 “冥顽不灵，还谎话连篇，不知悔改。”王茂平一拍惊堂木，随后查验的伤情，作为证词被念了出来。 “这些陈年旧伤你怎么解释，你的女儿葛梨身上也有伤并长期处于饥饿之中，你又做何解释？” “大人，这些与我无关，我不清楚！”如今的葛粮丰就是一个死不认账。 看的百姓们都牙根直痒，此时他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奈何，这个葛粮丰就是不承认。 “不清楚？那本官就帮你回忆回忆！把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十来个人被带了上来，除了之前的那几个妇人，还有其他邻里也愿意站出来作证。 让原本宽敞的公堂变得紧凑了起来。 “本官问你们，葛粮丰是否经常殴打陶氏？” “是，大人。三天两头就听见葛粮丰动手的声音。” “可不，大人。有一次陶氏跑出门，满脸是血啊！” “有时我们——” 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样子，王茂平拍了一下惊堂木，让众人一个一个来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来到公堂之上，看着陶氏母女俩可怜的样子，众人都没有选择隐瞒，将所见所闻都在公堂之上说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们，越听越生气，这葛家母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骂的口干舌燥都觉得不解气。 “同一个巷子住着，这么多年的邻居，你们怎么这么黑心肝啊！” “我们黑心肝？你这话说出来，是有多不要脸。跟你们家做邻居，我们都嫌丢人，怕老天爷降雷的时候被牵连！”孙春云指着田氏的鼻子说道。 “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陶氏是我们葛家的人，就算打死她也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放过我这个知府啊？”王茂平的声音让公堂安静了下来，也让气疯头的田氏终于恢复神智，面色惊恐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我不敢，不敢！” “葛粮丰殴打其妻陶氏，至陶氏折二齿，破头骨，身有青赤肿伤及多处陈年旧伤，证据确凿，葛粮丰你可认罪？”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葛粮丰是否亲口认罪已经不重要了。 “认，认罪！” “陶氏，本官问你，是否要与葛粮丰和离？” 陶氏抬起头，看到愿意站出来作证的邻里都投来了目光。她见过这样的眼神很多次，怜悯又恨她不争气。她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唯一能摆脱葛家的机会。 可目光移到身边紧紧攥着她衣服的女儿，心中煎熬无比，自己离开了葛家，闺女该怎么办呢，梨子还那么小！ “陶氏，说出你发自内心的决定！”王茂平的声音响起。 陶二花仰头看着知府大人，仿佛有了些许力量，说出了自己的期盼：“大人，我想带着闺女一起离开！” 听到陶二花的请求，围观的百姓虽然能够理解她，但夫妻和离，基本上就没有听过，孩子跟着女方的。这样做，男方的脸面、名声不就都丢尽了吗。 葛家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怜这个小女孩了！ “陶氏，你想和离并且带走女儿？” “是！” “根据葛粮丰所犯下的罪行，本官判你们和离！”王茂平顿了顿随后说道：“关于陶氏想要带走女儿葛梨，你们同意吗？” 他还以为田氏在听到陶二花的话之后，就要忍不住开始闹呢，没想到，这位倒是忍住了。 但看起来忍的是相当辛苦，所以在他的话说出口之后，田氏尖厉的嗓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大人，绝对不可以。葛梨是我们老葛家的孩子。” 虽然是个扫把星，但也不能让陶氏这个贱人如愿。等回到家，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扫星，让她也尝尝代她娘受过的滋味。田氏咬着后槽牙恨恨的想道。 “葛粮丰你呢？” “大人，就像我娘说的那样，孩子是我葛家的血脉，不能允许陶氏带走。我们葛家能够照顾好自家的孩子。” 听到葛粮丰的话，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不屑的声音，对孩子连打带骂，经常不给饭吃。还能照顾好？呸，这种瞎话连姓葛的自己都不信吧，回去指不定得拿孩子出气呢。 “本官相信你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此话一出口公堂内外，包括葛家母子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葛家不同意陶氏的想法，决定留下葛梨的话，本官会每旬三次派人去到二枣巷了解葛梨的近况。” “她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遭受打骂，有没有生病，都会派人调查清楚。” “当然，本官相信结果肯定是能让本官满意的。毕竟你们葛家言之凿凿的保证，会照顾好葛梨。如果没有能做到的话，本官自然会拿葛家是问，绝不轻饶。” 第1549章 终得离开 王茂平的话，无异于是告诉葛粮丰，葛梨即使留在葛家，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意受磋磨。如果没有得到好好照顾，葛家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至于还打算把孩子卖掉，那八十杖是逃不过的。 这话不只是葛粮丰听懂了，田氏也听明白了，这岂不是说把小扫把星带回家之后，不但动不得，还得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这怎么可以呢！ 田氏连忙碰了碰儿子的胳膊，示意这样绝对不行。 “葛粮丰，你想好了没有？” “葛梨如果愿意跟着陶氏的话，草民也不强求。” “葛梨，本官问你，你想跟着你的母亲？还是留在葛家？” “梨子要跟着娘！”小姑娘自始至终都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不肯撒手。 王茂平拍响了手中的惊堂木，厉声说道： “今已断明，葛粮丰殴打其妻，至陶氏折二齿，破头骨，身有青赤肿伤及多处陈年旧伤，为折伤以上，杖六十，判和离，其女葛梨经葛家同意由陶氏抚养！” 田氏与葛粮丰没有想到，刚被打了十五大板，如今还有六十杖在等着。田氏声音尖厉的喊着大人开恩，不过被围观百姓的叫好声所淹没。 陶氏牵着女儿的手离开府衙的时候，往天上看了看，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带着女儿逃离葛家。 一阵轻松过后，却又有些迷茫。她和闺女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二花！” 陶二花回过头，看到了二枣巷的几个妇人，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却因为后来她整天被关在葛家，而变得生疏了不少。 有些局促的陶二花抿了抿嘴，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谢啥，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孙春云摆了摆手，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牵过陶氏的手，孙春云将破旧的荷包放在她的手里，随后拍了拍她的手：“二枣巷的情况你也知道，谁家都不富裕，这一百文钱，是我们几个凑的，你拿着！” “我，我不能要！”陶二花拼命地摇了摇头，伸手试图将荷包推拒回去。 “拿着，这点儿钱虽然不好做些什么，但总归够你们母女俩填饱一段时间的肚子。” “是啊，你就收下吧！” “你如今身无分文，难道要让梨子跟你饿肚子吗？”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平日里买菜半文钱都要斤斤计较，如今咬着牙掏出了些铜板，想要为这对可怜的母女做些什么。 陶二花看了看身边的闺女，随后想要跪下，却被几个人眼疾手快的拉了起来。 “我们这么多年邻居了，这是在做什么！你再这样我们就生气了！”说话的是几个妇人中，平日里节俭到吝啬的那个，却在拿钱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谢谢，谢谢！”陶二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孙春云拍了拍她的后背，看着陶氏平复了一些才开口问道：“别哭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离开了葛家，她们自然替陶二花感到高兴，但一个女子带着孩子想要生活下去，有多艰难，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我准备先带梨子回娘家。” “可——” 几个妇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些年陶家从来都没有为陶二花出过头，如今，真的会收留她们娘俩吗？ 陶二花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把梨子拉扯大的。”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即使自己一个人回去，都有可能被撵出来，更何况还带着孩子。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儿养大。 “毕竟是我的娘家，你们不用担心。倒是你们得罪了葛家，恐怕以后会给你们添绊子。对不住了！” “给我们添绊子，他们敢！”孙春云眼睛立了起来，她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葛家不成，不过陶氏这边—— “你以后保重啊，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来二枣巷！” “嗯，放心吧！” 孙春云等人又嘱咐了两句，才带着担心离开。而陶二花看着她们拐过街角背影消失不见，才叹了口气牵着闺女的手，向着娘家的方向而去。 二枣巷的骂战，是由田氏撒泼耍浑的哀嚎声引起的。付过马车的车费，看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痛苦呻吟声的葛粮丰，田氏心疼的够呛。 再想想罪魁祸首和二枣巷的帮凶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出院子，站在巷子里就开始哀嚎咒骂了起来，就这样仍旧觉得不解气，将邻居家的门踹的框框作响。 最后被一盆水浇在身上，结束了第一轮的骂战。当然，骂战显然还没有结束，估计第二轮很快就会到来。 “娘？我们要去哪里？”葛梨抬起头看着她娘。 此时的陶二花带着闺女站在街道上，满脸的茫然。虽然之前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心里到底是有些期盼的，期盼着父母和哥嫂能够给她们一个栖身之处。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陶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 “二花，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陶家在街坊邻居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啊！” “只想着自己，哪有姑姑这么坑侄子侄女儿的，以后咱陶家的孩子怎么嫁人，怎么娶媳妇！” 陶二花被家人没有任何犹豫的撵了出来，愤怒与指责的话，让她如今还有一些恍惚。面对女儿的问话，才回过神来。 是啊，要去哪里呢？望着街道，不知道该去往哪个方向。 “娘，娘！你看！” 衣襟被葛梨拽了拽，陶二花顺着闺女另一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娘，那是不是屏姨？”葛梨眼睛中闪过欣喜，她第一次吃到糕点，是在府衙，是这个屏姨送过来的。 如果一直可以留在府衙就好了，不怕被打，能吃饱饭，还能尝到甜甜的糕点。但这个心愿，懂事的葛梨从来都没有对她娘说出来过。 此时不远处的人，也发现了母女俩的身影，冲着她们招了招手。 “娘，真的是屏姨，她在叫我们过去呢！”葛梨十分高兴，拽着她娘的手，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第1550章 新的住客 陶二花来到屏秋的身边，有些拘谨的打了声招呼。 “上马车吧！”屏秋摸了摸葛梨的头发，对着母女二人说道。 “屏秋妹子，要，要去哪？” “你们母女俩总需要地方暂时安置下来不是吗？” 陶二花母女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在府衙的这几天，也按照小姐的吩咐，对她们多加照顾。 小姐知道，一旦陶二花和离，而娘家不收留的话，这母女二人肯定就没有了去处，便派她赶了过来。 她到陶家附近的街口时，刚好看到这娘俩走进小巷之中，如今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自然知道结果是什么。 陶二花带着葛梨上了马车，局促的坐在车上，倒是小姑娘，第一次坐在这样的马车里，兴奋的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着外面东张西望。 “屏秋妹子，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大人和夫人。”陶二花知道，如今能够有个地方让她和女儿栖身，是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可怜她们。 “你和梨子都是肇原府的百姓，遇到困难无论是大人还是夫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陶二花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不仅吓了屏秋一跳，也让原本兴奋的小姑娘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屏秋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掏出手绢递了过去。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陶二花没有接过手绢，怕自己的眼泪把它弄脏，只是抬起衣袖擦了擦。 “想不明白？” “我是不是做错了！”陶二花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知府大人和夫人还愿意继续帮自己和闺女，但父母和哥嫂却像是对待仇人一般呢。 哪怕不能收留她，但能有一句关心的话，她的心里也不至于像撕裂般难受。 屏秋往陶二花的身边挪了挪，牵起她的手：“你是做错了一件事！” 陶二花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悲伤，果然连知府夫人身边的人都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你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更早的站出来，让葛粮丰肆无忌惮的欺负了你这么久。” 屏秋手上的力气增加了一些，试图将力量传递给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 “是葛粮丰做了恶事，不是你。你是那个被伤害的人，能够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做了对的选择，你要记住这一点。梨子也要记住！” 葛梨点了点头，陶二花看着屏秋的双眼，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马车停了下来，屏秋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如今已经是一片暮色，相比于华灯初上的热闹街道，这里显得安静了不少。 屏秋走到一个小院子前敲了敲门。随后院子里传来动静。 “谁啊？” “是我，屏秋！” 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的妇人看到门外的身影很是开心。两人寒暄了几句，屏秋便将局促的陶二花母女拉了过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她们以后可就跟您作伴了！” “那敢情好！” 屏秋很快便乘着马车离开，而陶二花母女也被年长的妇人热情拉进了院子。 “吃饭了吗？” 陶二花有些难为情的摇了摇头。 “那正好，饭快出锅了，来搭把手！” “嗯！” 相比于陶二花的沉默，妇人则很善谈。没一会儿，陶二花就知道了妇人姓周，几年前丈夫已经去世，她因为没有孩子，而被夫家的人撵了出来，只能靠做些零活儿艰难度日。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有了卖身为奴的打算。 “也幸好夫人心善，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周氏对于自己如今能安稳度日已经很满足了。 “梨子和娘是不是能和周姨一直在这里生活？”葛梨望着周氏一脸期盼的问道。 周氏摇了摇头：“我们不能生活在这里，不久就要搬出去了。” 葛梨脸上的期盼化作惶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陶氏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 “哟，这怎么哭了！是我的话说的有问题！”周氏看着母女俩的样子，知道她们是误会了:“等尘安居盖好了，我们是要搬到那里去的。” “尘安居？” “是啊！” …… 王茂平散值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王曦年散了课，在院子里招猫逗狐，肩膀上站着只鸲鹆，看起来挺威风的样子。 看来如今还在养伤的猴子，又从闺女动物喜爱榜第一位掉了下来。 至于王瑞峥如今扶着墙，已经有了要坐下去的趋势。且被他姐给发现了： “峥儿！” 王瑞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爹爹！丛儿弟弟都快能跑了！峥儿扶着墙都走不了几步。” 王曦年看到她爹，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告状。 对此王茂平也有些无奈，张木的孩子没比王瑞峥大几个月，但两个同龄人如今都玩不到一起。 人家都快能跑了，王瑞峥还在练习扶墙睡觉的技能以及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睡下的技能。 上前几步，将王瑞峥扶了起来。对方一屁股又坐了下去，然后又被扶了起来。父子俩僵持了几个回合之后，以王瑞峥哭着告状未果而告终。 小家伙终于认命的扶墙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晚饭算是王瑞峥难得积极的事情，毕竟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姐姐在旁边。尽管费尽力气，还是被王曦年分到一杯羹。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夫妻俩已经习以为常。看着闺女飞离膳厅，儿子魔音贯耳，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做无事发生。 “夫君，陶氏母女已经被安置在了尘安居的附近。”结果是两人之前就预想到的。 尘安居还没有彻底完工，就又多了两个住客。 王茂平叹了口气随后说到：“趁着陶氏这个案子，尘安居也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让有相似遭遇的人，能够站出来，为自己而勇敢一次。” 这也是他选择升公堂的原因。而陶氏的案子，让他想起了廖氏。卷宗之前已经再次呈递给按察司，没有被打回来。应该是继续呈递了上去。 那如今已经到京城了吧，不知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但他相信陛下会网开一面的。 第1551章 有点特别 京城因会试而带来的热闹，早已消散。当初跨马游街风光无限的三鼎甲，也变成了翰林院中的修撰、编修。其他留京的进士，也到了京城各衙门观政。 热闹与风光过后，怀揣着壮志与抱负的他们，如今要面对的就是现实。而现实就是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却无足轻重，像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有些人的名字，却是耳熟能详。 就比如，如今刑部、大理寺的观政进士，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至于原因，则是因为一起案子。 虽然是命案，但在各地呈递过来的命案卷宗中，也只是极为不起眼的一桩。案情也清晰明了。 让不起眼的案子突然变得惹眼起来，则是因为拟罪的结果出现了分歧。据说一度被按察司打回去重新拟罪。可是当地知府并没有改变拟罪的结果，而那个知府就是王茂平。 平心而论，按察司依照律例拟罪，是挑不出错来的。而王茂平的做法则是在律例之下又多了一些人情味儿。 案子被刑部与大理寺呈递到了御案之上，等待着陛下的裁决。而陛下的裁决结果，也会影响同类案件的拟罪结果。 原本以为是天子一句话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此案不仅被皇太后知晓，也让陛下格外的重视。刑部和大理寺的长官都被皇上传召，重新梳理卷宗。 而后刑部与大理寺的主官都认为，此案是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进行的自我保护，罪责重但处置应该酌情减轻。此类案件应该形成一条解释条文，在日后拟罪中做引用。 两位官员的意见得到了启元帝的同意。 律例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以修改的，但在实际断案拟罪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引用条例来进行补充和调整，能视为律例下的子律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案子还能有这样的发展。而且还不止如此，虽然太后的八十寿诞已过，也已经大赦天下。皇上还是赦免了廖氏的罪责。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于肇原知府是看重的啊！ 京城的官员们发现，一旦又听到王茂平的名字，过不了多长时间，指定能够再次听到。果然，没过两天，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这次是因为各地进献给陛下的贡品。其他地方有进献祥瑞的，有进献灵草的，有进献难得一见珍宝的。 唯独肇原府进献的东西，他们之前是闻所未闻，竟然是副骨架，还起了个名字叫鸭栉蚖，据说有三丈多长，一丈多高。真想象不出来，这东西长什么样子。 怎么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就肇原府能发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而皇上看起来还相当感兴趣，命人将东西存放在了平时最喜欢去的御园之中。果然陛下是爱屋及乌，王茂平入了陛下的眼，连进献的骨头架子，在陛下眼里，都高出其他贡品一筹。 大臣们听到王茂平的名字，又开始满嘴泛酸，家里的菜省了不少醋。只希望接下来这个名字能够重新沉寂下去。 “陛下！贵妃娘娘派人送来了参汤。” “嗯，端进来吧！” 后宫的绝大多数嫔妃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皇上了。虽然试图通过展现关心与才艺，来获得陛下的关注与怜惜，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毕竟得到的只有被无视与被斥责。能够去乾明宫送吃食，讨得陛下关心的，唯有李贵妃一人。 都说美人迟暮，可对于李贵妃的盛宠从来没有减少过，近两年李贵妃身子抱恙，更是得到了陛下无限的怜惜，对四皇子也是越发看重，直接掩盖了其他皇子的风头，可谓风光无量。 “贵妃身子如何？”看到钟泉宫的宫人，启元帝问道。 “回陛下，贵妃昨晚又惊醒了片刻。”宫人低着头，如实的回答道。 “哦？太医院的药仍旧不管用？” 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虽然不敢抬头，但也听的出陛下话语中的不悦。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启元帝的一声怒斥: “这群没有用的东西！朕晚上会去钟泉宫陪着贵妃的。” “是！” 行礼后，宫人脚步放轻退出了宫殿，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贵妃娘娘这两年的脾气是越发不好了。 不只是宫里的那些普通婢女，就是她这样平日能得些脸面的，也动不动会遭到斥责。 上次，陛下因为政务繁忙，没能来钟泉宫看望。她这个负责送参汤的，就挨了两个响亮的巴掌。 这次，总算能交差了。宫人这边加快脚步，向着钟泉宫走去。 而乾明宫中，启元帝望着不远处，轻声的说道： “你看这梅枝是不是又粗壮了一些？” “陛下说的是，奴婢也觉得梅枝粗壮了不少，想来今冬的梅花能开的更艳。”内侍轻声的回答道。 “呵，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启元帝脸上有些许怀念之色一闪而过。梅花年年能再开，却只剩他独赏了啊。叹息并没出口，启元帝重新拿起了御案上的奏本。 刑部和大理寺的动作很快，如今条例已经拟定完成，准奏之后就能够作为问刑条例引用了。 启元帝之前可是没有想到，王茂平呈送过来的密疏中，简略描述了肇原府发生的一宗案子。其中提到了血金人与血金佩。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曾派人查找过，只可惜却一无所获。不曾想名字竟然会出现在密疏之中，而且可以断定有血金人隐藏在京城。 却不知该如何将血金人从京城找出来。 如果王茂平在京城的话，是不是有可能找到这些人的蛛丝马迹呢！ 远在林江的王茂平正在埋头处理着公务，丝毫不知道启元帝对他也已经添加了滤镜。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是冷汗直流。 其他人戴的滤镜碎了也就碎了。皇上戴的滤镜如果碎了的话，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他承受不起啊！ 血金人的脸上又没有刻着他们的身份，自己哪里有本事找出来。 所以难办的事情，您千万不要想起我，好吗！ 第1552章 曾经又高又瘦 “陛下！从林江来的密疏！” 启元帝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拿起呈递到御案的密疏，映入眼帘的就是赏心悦目的字迹，不过，此时的皇帝没有精力去欣赏。 看过密疏上的内容后，又拿起随密疏而来的名单，扫了一眼。 “去调查上面的人！” “请陛下放心！” 殿中的人影出现的突然，离开的则是悄无声息。内侍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日光穿过窗棂洒在地面上的光影，仿佛大殿之中，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察觉到皇上的肩背往龙椅上靠了靠，内侍这才上前一步，为启元帝倒了一杯热茶，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每次林江的密疏被呈送到御案，陛下都要沉思一会儿，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王茂平之前呈递密疏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江浩鲲这个人，认为此人也许与太子被害有些许关联。 在查到当年可能与江浩鲲熟识的林江举人后，启元帝并没有让林江内行司直接询问，而是交给了王茂平。 在他看来，王茂平亲自询问，才能够做到面面俱到，不出现疏漏。如果，真的能够发现蛛丝马迹，固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如果一无所获的话，就说明江浩鲲这边，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作为天下之主，启元帝身边，自然是人才济济。但太子被害的案子，似乎只有交到王茂平的手里，他才会更放心一些。 这是几年之前，启元帝所没有想过的。 如今，王茂平没有让他失望，真的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面对呈递上来的名单，尽管密疏上说，这些都还只是推测，龙椅上的帝王，也没有片刻的犹豫，就让人去查证。 宸儿，你再等一等，父皇一定会将加害你的凶手找出来的。 拿起茶杯，启元帝抿了一口茶水，重新看起了御案上的奏本。 已经有几天没有踏足后宫的帝王，今天去到了钟泉宫，让宫中的嫔妃们一阵酸楚却又无可奈何。 李贵妃内心自然是喜不自胜，还带着得意。在得知皇上要来之后，便沐浴更衣，对着梳镜台，让宫人梳妆打扮。 虽然已经过了锦瑟年华，但看着镜中依旧清丽柔雅的容貌，就觉得赏心悦目。只不过不开眼的宫女在替她挽发的时候，竟然露出了一根白发，打扰了李贵妃大好的心情。 在她的宫中做事，不能做到心灵手巧，怎么能行呢。李贵妃听着堵住嘴依旧发出来的呜咽声，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又看到了镜中人眼角的一丝皱纹。 心情又变差了一些，摆了摆手，让人将宫女拖了下去。本来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的，啧，可惜了。 在启元帝来到钟泉宫后，面对几日未见的帝王，李贵妃行礼后，便轻声细语的诉说着思念。 成功的看到了启元帝眼中的怜惜与疼爱，这样的目光，从进宫后就一直停她的身上，从来没有改变。 “皇上，您今晚留下来陪着臣妾好不好！” “朕还有些政务没有处理完。”启元帝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闻着发丝中的幽香。目光望着不远处的灯盏，依旧显得深情。 李贵妃有些失望，仰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委屈与关心：“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 “爱妃才是要养好身体，这样才能长久的陪在朕的身边。”启元帝话中的关心，眼中的担心都让李贵妃感到得意与满足。 “朕陪着你入睡！” “多谢皇上！” 或许是有了启元帝的陪伴，李贵妃没有平日里入睡的那般艰难，仿佛阴魂不散缠着她的噩梦，也终于散去。 “好好照顾你们娘娘！”启元帝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轻声嘱咐一句。 “请陛下放心！” 在皇帝步辇离开后，李贵妃依旧睡得很深，寝宫之中，香气丝丝缭绕。 “查的怎么样了？” 启元帝还是喜欢空寂的宫殿，安静能够让一些久远的回忆，变得清晰。让他离自己的妻子，儿子更近一些。 “回陛下，名单上的人已经都进行了调查，有一个较为符合。” “哦，是谁？” “席珲缜！” “席珲缜？”启元帝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朕倒是不记得席卿当年的样子了，说说看吧！” “是，席珲缜为十三年的榜眼，当年在翰林院时，他是身长很高，却最为清瘦的那一个。” “十七年末调任平泽府同知，二十三年擢升为松扬知府，三十二年调任为河德按察司副使，三十五年回京城任太仆寺卿。” 短短一天的时间，对于席珲缜的调查并不详尽。但这位的官运倒是不错，可以算是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身着暗色劲装的男子头一直低着，而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宫灯洒在地上的影子。 半晌，才再次开了口： “太仆寺卿与谁交好？” “回陛下，据说太仆寺卿，性子平和，心胸开阔，急公好义，所以好友很多，而且——” “说！” “指挥佥事李大人，近来与太仆寺卿的关系也不错。” “呵！”一声冷笑，宫殿又安静了下来，随后启元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年呢？”启元帝口中的当年，自然是席珲缜在当编修之时。 “请陛下恕罪！” “给朕好好查一查这位太仆寺卿！退下吧！”启元帝并没有怪罪，一天的时间，确实是太短了些。没有查出来他并不意外。 “是！” “陛下，四更天了，您要保重龙体啊！”看到男子退下之后，内侍才轻声的说道。 不过，启元帝却摆了摆手，拿出了一枚玉佩，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随后变得狠厉，开始整理起思绪。 真的能够从王茂平的名单中有所收获，启元帝应该高兴才对，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这可是他亲自任命的太仆寺卿。是不是他老了，所以越来越容易受蒙蔽了呢。 席珲缜如今已经是太仆寺卿，如果他真的有问题的话，那当年操纵此人的幕后黑手呢？也在朝廷上身居要位，成为肱骨重臣了吗？ 启元帝倒是没有怀疑李墨华，对于此人，启元帝很是了解，李家的人没有那个本事，不配！ 第1553章 又难受了 最近一段时间，肇原府显得颇为平静，当然对于百姓来说，平静并不意味着没有热闹可看。 至少二枣巷比之前还要热闹不少。田氏每天都要闹上一通，但其他妇人也不惯着她。双方吵的是有来有回。 因为升了公堂，且是少有的妻告夫的官司，也引起了一些百姓的讨论甚至是争吵。 大部分人都觉得陶氏可怜，对她的做法表示了赞同。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置夫家、娘家以及儿女的名声于不顾，并不妥当。 “听说陶家将闺女撵出去了？” 相比于二枣巷每天的骂战有来有回，住在陶家附近的邻居，则是每天聚在一起说着陶家的热闹。 “啧啧，这陶家看起来挺老实，心肠可是硬的很啊！” “就是，自家闺女被欺负成那个样子，不为她出头就罢了，如今直接连门都不让进了！” 陶家离巷口不远，这几天院门紧闭，连出门买菜都是趁着人少的时候。但显然，这么做也只是掩耳盗铃而已。 几个妇人在巷口一边摘菜，一边闲聊，看着陶家的院门敞开了一条缝，嗓音瞬间增大了不少： “还好有知府大人啊，父母不敢出头做主，还有大人来帮忙讨回公道。” 另一个话茬立马接上：“这要是我闺女遇到这种事情，我拿着扫把也得冲上去，才不会让她受那么多苦呢！” “可不，不像某些人，心肠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几个妇人练习阴阳怪气的时间可是以年来计算。 下一刻就听见，不远处“砰”的一声院门关闭的声音。 随后妇人们回敬了几个白眼。声音压低一了一些： “不过话说，也不知道陶家那个二花在哪里？一个女人要拉扯孩子，还没有住的地方，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我刚想和你们说呢，尘安居你们听过吗？”其中年轻些的妇人插话道。 “尘安居，做什么的？”剩下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看起来都是第一次听说。 年轻的妇人，马上就成为了焦点，招了招手，让其他人离得更近一些：“听说，是专门收留像陶家二花这样可怜女子的。” “还有这样的地方？该不会另有目的吧！”俗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没准有什么坏心思呢！ “你们想什么呢！”年轻妇人连忙摆了摆手：“听说是知府夫人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筹钱修建的。” 听到知府夫人这四个字，妇人们马上转变口风开始夸了起来。还相约平日要多留意看是否有陶二花的下落，到时候，好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 尘安居这三个字，在几天的时间内，也有越来越多的府城百姓知晓。如今虽然还在修葺之中，但会有看热闹的百姓从那里经过，偶尔还会有妇人驻足片刻。 “有什么事情吗？” 这几天的陶二花与闺女算是过上了人生中最为踏实的日子，没有突如其来的殴打与咒骂，让两人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此时母女俩和周氏刚将做好的饭菜送到尘安居的院门口，等待着工匠们来取，就看到了在外面徘徊的妇人，眼神有些空洞还带着些许害怕。 让陶二花想起了之前的自己，终于主动上前搭话。妇人听到她的话，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快步走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 使得她有些失落，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回答自己。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尘安居可以收留遇到困难的女子。 而过了两天，陶二花又碰到了那个妇人，对方再次选择快步离开，而她则选择将对方叫住，虽然没有成功，但她终于将之前没有来的及说的话，说出了口。 几天后，来尘安居送饭的人，又多了一个。 王茂平的心情很不错，虽然平日要处理的公务没有减少，但府城很是平静。而且又有人肯勇敢的为自己站出来，让他感觉很欣慰。 如今已经到了秋收时节，希望接下来肇原府能够一直平静下去，尤其是在他回京述职之时。 这次回京不仅能与好友相聚，还能够趁机拜访老师，再回家看看，可谓相当难得。王茂平少见的在处理公务之时，放飞思绪。 “大人！” 齐烁走进二堂，让王茂平收回了思绪。 “大人，这是秋收大赛的相关事宜，请您过目。” 秋收过后，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秋收大赛。对于齐烁来说，要增加一些新意，才能够达到知府大人的要求，这段时间，他可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去考虑。 王茂平看过之后，没有提出其他意见，直接开启夸赞加灌鸡汤模式，一句话总结就是，你办事，本官放心。 “对了，叙宁府的第二批矿渣，运过来了吗？” 如今火油作坊也已经投入使用，除了供给边军和官兵的那些，属于肇原府的份额很快就能够售卖获利，算是喜事一件。 “回大人，昨天刚运送过来！”齐烁被主官夸的有点迷糊，但涉及到正事，还是下意识的回过神来。 “那便好！”毕竟火油要作为灯油售卖，矿渣用来减轻气味是必不可少的。 “对了，大人。下官听那些运送矿渣的人说了一件事。” 王茂平原本想让齐烁退下的，这下八卦技能又被动开启。所以，好邻居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不能又出什么祥瑞了吧！那他可真心接受不了。 让他旺妻旺家都好，但千万不能被扣上旺邻居的帽子。 “什么事？” “听说，叙宁府在寻找石漆时，发现了一条铁矿脉。” 王茂平瞬间就觉得嘴里像是被灌了口醋，这种事情不八卦也罢。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储藏的矿石量多吗？” “据说是不多！” 嗯，感觉嘴里没有那么酸了，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 咋还有不过呢？王茂平心里有了不太妙的感觉，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但显然嘴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什么？” “不过在铁矿脉那里，还发现了其他的矿石。” “什么矿石，多吗？” 第1554章 直冒酸水 二堂之中，王茂平看似神色无常，随口而问，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一会儿要吃几个柠檬来表达自己的嫉妒之情。 矿脉，他们肇原府怎么就没有发现矿脉呢！离得这么近，就不能分一杯羹吗。即使不能吃饱，也能缓解嫉妒之情。 “发现了软水绿精。” 王茂平听到齐烁的回答，感觉两颗柠檬已经在嘴里爆汁儿了。软水绿精做出来的摆件，杯碗瓶，价格可是不便宜。而自己府的火油售价不高，得卖出多少才能赶上人家的单价啊！ 虽然嘴里酸的不得了，可他面上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又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嘴：“多吗？” “倒是不多，据说品相也不是很好！”齐烁摇了摇头，但随后两个字又脱口而出：“不过——” 齐通判，你不觉得，你说的不过有点多吗？传递八卦的精髓，你也算是找到了呀！ “齐通判直说便是！”趁他嘴里的酸味还没有上脸，赶紧把这个八卦说完行不行。 “是，据说找到了一块夜明石，可不知道是真是假。”矿脉的事应该是真的，但夜明石的真假尚未可知，所以齐烁说的有所犹豫。 王茂平看似没有多大的反应，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便让人退了下去。但当二堂就剩他自己的时候，脸上的平静终于是绷不住了。 原来这不是吃几颗柠檬，而是长出了一棵柠檬树啊！双手紧紧攥成拳，无声的喊了几嗓子，又给自己灌了两杯茶水之后，王茂平才感觉被酸走的理智重新归位。 “呼！呼！”将桌上的公文往旁边推了推，他这么兢兢业业，凭什么好事都落到隔壁府的头上呢。 咋的，是隔壁的气运太强，还是自己点了什么增益buff。要知道他上辈子玩游戏可是从来不当辅助的。 如果发现夜光石，那么史逖陵肯定会将其做成夜明珠，进献给皇上。那不仅能收获一波好感度，升官的进度条也会往前平移一大块，没准还会有实质性的奖励。 怎么就叙宁府的天上会掉馅儿饼呢！ 虽然齐烁认为真假尚未可知，但王茂平觉得八九不离十。 软水绿精就是绿色的萤石，萤石与铁矿伴生也不算少见，而出现一块含有稀有元素，能够发光的夜光石，完全是有可能的。 史逖陵的运气凭什么这么好呢！ 王茂平的理智虽然恢复了，但味觉还被酸味所支配，即使到了散值的时间，仍旧没能缓过来。 回到房间后，将迎过来的妻子抱住，想要借此得到一点点安慰。安初筠一愣，随后轻轻的抚着丈夫的后背，开口道： “夫君，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吗？”夫君这个样子可是不常见，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是叙宁府。” “叙宁府？出祥瑞了？” 果然，最了解他的就是媳妇啊！王茂平松开安初筠，嘴角撇了撇，脸上挂着些许委屈。 “真出祥瑞了？”安初筠看着丈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应该没错。 “不是祥瑞，但也差不多。发现了矿脉，据说还有一块夜光石。” “哈？叙宁府的运气怎么会这般好？”之前出了祥瑞，如今又出夜光石，怪不得丈夫是这副表情，她听得也羡慕无比甚至还有些嫉妒。 “是啊。为什么运气这般好！” 王茂平也不理解！两人相顾无言，坐在椅子上，闻着空气中飘散出来的酸味。 吃晚饭时，就连王曦年都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颇有眼力见的夹了两口青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没有逃过父母的慈爱之情。 只能把目光瞄向弟弟王瑞峥的饭碗，以求能多吃两口肉，肉糊也算肉嘛。 而作为被王茂平夫妻嫉妒的人，叙宁府衙中的史逖陵则是心情大好，春风得意。虽然石漆没有找到，但找到矿脉了啊！ 虽然矿石存量不多，但还发现软水绿精了啊！虽然软水绿精的数量不多，品相也差，但发现夜光石了啊！ 功绩，就这样水灵灵的从天上落了下来，让史逖陵时不时的就想笑上两声。这两年自己的运气相当不错，以往可没有碰到这种好事。 说起来，是什么时候运气变好的呢？应该是王茂平成为肇原知府以后。 啧，虽然有可能是巧合，但万一真的是这位旺人呢！还是应该送份礼物的嘛。 王茂平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将会获得一份礼物。嘴里的酸意经过几天的自我安慰，才一点点退了下去。 当然知府大人的羡慕嫉妒之情，肇原府的百姓是不知道的，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搜寻着府城里的热闹与八卦，偶尔会注意身边小小的改变。 “卖油咧，卖油咧！” 卖油郎挑着担子在大街小巷穿行。偶尔感慨一下哪个巷子的路好走，哪个巷子的路不好走。 遇到老主顾的门口，还要特意停下来喊上两嗓子，看到没有人出来，也只能作罢。 “卖油的！” 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后面传来门打开的吱嘎声，喊声也随之传来。卖油郎连忙停下脚步，扶着担子转身，脸上带上笑容。 这条巷子里的人家，生活基本上是维持温饱，所以平日都很节省，灯油买的自然不多。但即使再小的生意送上门也是好的。 “这灯油都怎么卖的？”出来的老妇人，卖油郎是认识的，也算是老主顾， 但每次都要压一压价格。 “这桐油呢是四十五文一斤，麻油与豆油是六十文，芝麻油是八十文，您看要哪种？”卖油郎热情的回答了一遍。 老妇人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嘴：“这也太贵了些。” “一直是这个价，您到别处问，没准比这个价还贵呢！”卖货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说辞，因此也只是笑着接了一句。 “桐油再便宜些！我来上一斤！” “哟，这可少不了了，您总的让我挣点辛苦钱不是？” “不少，我可就不买了！”老妇人拿出了最擅长的一句话。 “老人家，可是真少不了！” 第1555章 哪里出了问题 看卖油郎分毫不让，老妇人也没有办法。家里的灯油都已经见底了，总得买上一些才行。 这小伙子怎么油盐不进！ “那就，来上半斤吧！”虽然灯油的价格老妇人每次都会问上一遍，每次得到的回答也都是一样的，但心中还是觉得万一哪天能降一些也说不定。 买一斤的话，万一降价，她不是买赔了吗。过日子就得仔细打算啊！ “好！”卖油郎接过油瓶，拿出漏斗，突然停顿了一下：“听说，过两天油铺会有新的灯油，而且价格不贵，要不您再等一等。” 知道这一片儿百姓家境都不算宽裕，卖油郎还是提了一嘴。毕竟，无论灯油价格高低，他挣得都是辛苦钱。 “会比桐油更便宜吗？” “那就不清楚了！” 老妇人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拿回了油瓶，万一能便宜些呢，转身之前，还不忘叮嘱对方：“那我就过两天再买，进了新的灯油你可要尽快过来！” “您就放心吧。” 卖油郎重新挑起担子，街道对面的坊，各家的日子过得都还不错，生意应该能好上一些！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再次经过老妇人家的院子时，卖油郎声音提高了一些。片刻之后，院门就被打开，老妇人走了出来。 “有新的灯油了吗？” 她家的灯油不是见底了，是彻底用光了。这两天晚饭都是在院子里吃的。总归比屋子里要亮堂一些。 儿子还抱怨她，太贪小便宜了。灯油哪里便宜过。 “有了！” “什么油？” “火油！” 老妇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火油究竟是什么油。 “据说是用石漆做的，三十五文一斤！”卖货郎介绍道。 当了这么多年卖油郎，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便宜的灯油。 “三十五文？”这价格，显然也超过了老妇人的预期，音调提高了不少。 “是啊，您这次要不要买上一些？” 按理来说，这价格的确是相当便宜，可就是因为便宜，反而让老妇人有些迟疑：“那个，这灯油为啥便宜啊！” “哦，这不是咱们肇原府石漆做出来的嘛，所以自然要便宜一些。不过，这灯油确实有一个缺点。” “啥缺点？”听到这话，老妇人的心反而放下一些，就说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便宜嘛。 “就是它点燃后会有一些味道。您如果介意的话，就换其他的灯油。不过，说到底，哪个灯油都是有味道的。”这么便宜的价格，如果一点儿缺点都没有，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妇人觉得桐油的味道就有点难闻，因此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比桐油味道还重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还没来得及用呢！”卖货郎倒不是敷衍，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老妇人想了想，比桐油还便宜这么多呢，即使再难闻，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因此，又拿出了熟悉的说辞： “还能便宜不？”说出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卖货郎也已经习惯，马上摆了摆手：“是真便宜不了，无论你在府城哪里买都是三十五文。” 老妇人也只是习惯性的讲讲价，所以没有像之前一样，再继续讨价还价，直接将油瓶递了过去。 在儿子儿媳妇收摊回来以后，还炫耀了一通。 “三十五文？只是有点味道？娘，这你也相信？”他娘该不会被卖油郎糊弄了吧。 老妇人眉头皱了起来，她自然是相信了才买的啊！儿子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里不踏实。 老妇人的儿媳妇也觉得这个价钱，有点过于便宜了，但到底没有敢说出来。 看了看桌上的灯盏，老妇人从瓶中小心翼翼的倒出了半盏的灯油，可还是洒在了外面一点，但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放入灯捻点燃，看着火苗瞬间就让黑暗的房间，变得昏黄，老妇人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能点燃就好啊！ “瞧瞧，这比之前可是亮多了！” “是啊，而且也不怎么冒黑烟！娘，您买东西就是有眼光！”一旁的儿媳妇也插话道。 听到这话，老妇人更加得意，她就说嘛，那卖油郎经常来这边，做事情怎么会不地道呢。 用力的嗅了嗅：“儿媳妇，你觉得这味道大吗？”老妇人的鼻子不太灵敏，没感觉味道有多难闻。 “娘，这味道和桐油相比没差多少啊！”没有奉承的意思，的确是有些味道，但也没有多难闻。 “也许这灯油用的快也说不定！”老妇人的儿子插了一嘴，显然还是觉得存在着他们没有发现的缺点，结果被老妇人捶了一下。 没几天，府城就传出有一种新的灯油，不仅价格便宜，还很耐用，虽然有些味道，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火油作为灯油，算是受到了很多普通百姓的欢迎。毕竟他们平时用的也是最便宜的，如今出现一个更为物美价廉的，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关于如今的定价，火油作场自然没有追求最大的利益，而是给各家油铺让了一部分利，为的就是让百姓们买到的价格更便宜些。 不仅府城之中，下面各县也有油铺来购买火油。价格自然是一视同仁的，但涉及到运输所产生的费用，卖到各县百姓手中的要贵上两文。 王茂平也只是在最开始时，询问了几句火油的售卖情况，接下来就交给市场与百姓们自行选择了。 年末他要回京述职，所以手头的公务都不能拖延，以免越积越多，等去京城之前，不能处理完成。 虽然到时候可以不地道的甩给同知，但作为既有强迫症又喜欢卷自己的人来说，这种事情，他很难做的出来。 要是往常，王茂平早就在心里开始抱怨了，可如今只要一想到，可以见到老师，好友，大舅哥他们，还能回家看看，就充满了动力。 不就是公务嘛，小意思，他应付得来。 王茂平这边动力十足，府衙的官吏们则是有苦说不出。最近大人的心情不错啊，为什么他们手头的活计又变多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556章 又来? 不单是王茂平为了回京而忙碌着，安初筠的忙碌并不比王茂平少。不仅忙着内院的大小事务以及尘安居的事情，还要时不时参加各家夫人所举办的宴会。回京给各家的礼物也要置备起来。 手中第二册话本才写到一半，也只能无奈的暂时停了笔。 如果让白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王善回奇闻录》第二册还遥遥无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这位可是隔三差五的往书铺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热爱学习呢。 王茂平回到内院的时候，安初筠还在为各家的礼单而忙碌着。如今看来，这宅院里最闲的就是两个孩子了。 不对，他闺女还没有散学回来，目光移向睡得正香的王瑞峥，随后出了手。 王曦年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弟弟正倚着墙罚站，原本因为被先生批评而低落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 “年儿，今天表现的怎么样啊！”其实都不用问，闺女今天回来的这么晚，肯定是被罚了！ 王曦年默默地站在了王瑞峥的身边，心情又低落了回去。 看着罚站的一双儿女，王茂平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 “小黑，看着他们！” “看，看——着！”小黑在笼子里应答道。看起来对这个活计还挺满意。 时间接近三更，安初筠决定放下礼单休息。王茂平也干了一碗安神汤，希望自己能睡个安稳觉。 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认命的起身离开了房间，这安神汤自己还是喝早了啊！ “是谁来了？” “大人，是丁护卫来了！” 最近严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见有货物运送到土柳村。而土柳村那边也是一切如常。想来今年应该不会有货物从兴贺山运送出去。 让马上要回京述职的王茂平放心了不少。而庄大图那边，巡抚大人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也不用自己操心。 府城最近也很安静，除了之前借蛇来谋害他之外，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吴昆年这几天应该不会传递什么消息。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张家了吧！ 这么想着，在见到丁乐旗后，王茂平就直接问了出来： “是张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诶，大人，这您都猜到了？”丁乐旗有点意外，大人还真是什么都能猜到啊！ 看来自己的分析没有错，不过张家上次害他未遂，是想要再度出手吗？ “大人，双榆巷新搬来一户人家，是崔姓祖孙二人。” “引起张家注意了？” 张耘就住在双榆巷，新搬来的人家如果有问题的话，肯定就是冲着张耘去的。 而经过包查的事情，张家显然也知道外族对张家的嫌隙与不信任又加深了。所以变得更加防备。 按照张家最近的警惕程度，双榆巷中的风吹草动都应该会察觉到才对。 “嗯！刚搬来就已经被张家盯上了！” 好嘛，接下来就是双方相互监视。再加上丁乐旗的人手，这双榆巷虽然不大，但是却挺热闹！ “不过——” 为什么他又听到了这两个字，目光看向丁乐旗，想知道“不过”后面有什么转折。 “不过，新搬来的住户去张家拜访过，属下在想是不是已经算表明了身份？”拜访的内容，无从得知。 但如果是暗中盯梢的话，有必要去张家拜访吗。毕竟虽然住在一个巷子里，却并不是邻居，没有必要特意上门拜访吧，而且还只拜访了张家这一家。 这倒是王茂平没有想到的。如果新搬来的住户真的有问题，如此行事，就是将“我在盯着你”摆在了明面上。说明，外族对于张家是极度不满的。 这事情倒是挺有意思。热闹也应该挺好看的。 “而且大人，今天白天崔樟又去拜访了张家。”让丁乐旗觉得有些奇怪。拜访这么频繁，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梦平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也在考虑这个崔樟的目的。如果公开表示“我在盯着你”，都用不着拜访第二次。 而且白天张耘并不在家中，此人也不可能与张耘有什么交谈，那么目的应该就是—— “张耘今晚出去了吗？” 丁乐旗回忆了一下：“大人，并没有。” “这两天注意盯着张家的动向，这个叫崔樟的人，应该是在传递消息。” “是！”经他这么提醒，丁乐旗也反应了过来。 果然第二天，王茂平就再次听到了丁乐旗的汇报，张耘散值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拐到了浮醉楼。 “浮醉楼？张耘与谁见面了？”浮醉楼与醉栖楼离得不远，离府衙也不是很远，在肇原府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大人，此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谈话的内容也无从得知。”两人的会面，跟踪的人并没有找到偷听的机会。 “跟上去了？” “是何路亲自去跟的，此人很谨慎，武艺也颇为不错，如果是一般人跟踪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丁乐旗庆幸他派出去的是何路，如果是那些手底下的人，估计已经打草惊蛇了。随后他继续说道： “此人落脚的地方，在文林坊的福台巷。除了他之外，那处院子还有三个人，也都有武艺傍身，且十分警惕。” “丁护卫觉得，这几个人来肇原府城的目的是什么？” 丁乐旗的目光投了过来：“大人，难道是冲着您来的？这是张家请过来的帮手？” “冲本官来是肯定的，无论是浮醉楼还是福台巷，都说明他们的目标离这两个地方不算远。”而恰好这两个地方离府衙也不算远。但后一句话他并不认同： “这几个人应该不是张家请的帮手。” “大人的意思是，这几个是外族直接派过来的人？” “没错，且与庄大图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外族通过庄大图派过来的人，那自己应该会收到消息。毕竟巡抚大人早已派人盯着对方了。 “也就是说，外族不满意张家行动的失败，而选择直接派人动手？” 有人试图通过蛇伤害知府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即使张家不向外族汇报，庄大图也已经通过吴昆年收到消息，将事情汇报给了外族。 所以，外族肯定是已经知晓的。 第1557章 为什么如此着急? “那与张家接触，应该是为了获得关于大人您的消息。” 王茂平轻轻的点了点头，事情应该就像丁乐旗所说的这样。 “那大人，要怎么做？将他们抓了？” “不！” “大人没有千里防贼的道理啊！”丁乐旗劝道。 “抓肯定是要抓的，但不能现在动手！否则张家就会警觉起来。而且陪他们玩玩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看戏了！ “他们肯定是要对大人不利的！”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可是他们也得找到机会才行！” 之前在阜安州的时候，闯州衙大牢的那几个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外族是心知肚明的。如果这几位不是以一敌百，应该不会傻到来闯府衙。 “他们应该会在本官出府衙的时候动手。所以本官最近不打算出府衙。” “啊？大人您打算一直躲下去？”丁乐旗诧异之下，下意识的问道。 “本官最近忙于公务，本就不打算出门的。”说的什么话，他可没有躲，只是按照正常的日程生活，本来他就不怎么出门的。 丁乐旗也感觉到他刚才的措辞有少许不当，但还是没有理解大人的意思： “大人是想要等他们无功而返？”那些人应该不可能因为没有机会就不动手了吧。 王茂平摇了摇手指：“只是想要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他平日不出门，这些人就只能等到，他必须出门的时候动手。 “秋收大赛？”丁乐旗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大人说的没错。”对于那些外族人来说，秋收大赛的确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因为按照惯例，大人一定会到场。 “他们还有时间布置！” “大人想要瓮中捉鳖？” “自然！”在他们耗费精力，以为能一击必杀时，再出手才有成就感嘛。 而且王茂平并不认为，这几个能够想出什么别出心裁的谋害方式来。在张家失败后，马上就派人过来，说明外族很着急，那么留给他们考虑计划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大概率还是选择行刺。说实话，张家之前的借蛇杀人，要更加隐蔽与危险一些。 可是—— “大人您在想什么？” “本官有一事不明，外族为什么这么着急对本官动手！”自己坏了外族不少事，所以对自己动手算是说的通，但： “本官年末要回京述职，在路上动手岂不更好？”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吧。 王茂平说完将目光投了过去，期待对方会有些思路，结果就看到丁乐旗的脸上也写满了为什么，只能选择放弃。 回到卧房后，将疑惑对着媳妇说了一遍，同样是没有任何收获。看来这个疑问，暂时是解不开了。 “咳，咳，咳！”汗帐中，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灯火随即被点燃，侍从匆忙的走了进来。 “大汗，您没事吧！” “水！” 侍从连忙将水递到他的嘴边，喝了两口之后，达楞汗的脸色好像舒缓了一些，不过布满褶皱的脸上仍旧能看得出苍白，伸手打开枕旁的木盒，将瓶中的药丸倒出服下。 侍从虽然看在眼里，却保持着沉默，从一天两粒到一天四五粒，再到如今的一次四五粒。他知道大汗的身体也只有靠那个彼得先生的药撑着，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而大汗如今的状况，他不敢和任何人提起。 过了一会儿，达楞汗的面色变得红润了一些： “扶我起来！” 侍从连忙将达楞汗扶起，服侍他穿好衣靴，还是没有忍住低声的询问了一句： “大汗，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不如等到——” “嗯？” 看到引起达楞汗的不满，侍从连忙闭上了嘴。 “随我去师巫那里！” 这个时候？侍从这次并没有敢说话，而是紧紧跟随着达楞汗的背影。 “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大汗，您不是也一样吗？” 师巫并没有在他自己的住处，而是在灵鹿殿中。达楞汗也找到了这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金鹿，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却让达楞汗想起了，他七十寿宴时的大火，几乎将整个灵鹿殿吞没。虽然，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散发幽火的灵鹿，却烙刻在了他的心里，泛起层层寒意。 “只要在冬月十五之前，解决掉出现在林江的变数，灵鹿的怒意就会消散，天神也会原谅本汗的，是吗？” 达楞汗也察觉到了身子一天天的衰败，但他把一切都归咎在了师巫聆听神谕后，所说的变数身上。 只要找到了这个变数，并在冬月十五那天之前，以此人的性命，祭灵鹿与天神，那么他就能够得到原谅。这或许是他寻求长生的最后机会了。 可张家那群废物不仅暗中在缝针人那里安插钉子，还将他交代的任务搞砸，说什么下次一定不会失手，自己可没有时间再等张家的下次了。 而张家也该付出一些代价了！不听话的狗，是要被惩罚的。 达楞汗眼中的凶光转瞬即逝。而灵鹿殿里的师巫并没有察觉，或许也没有心思去察觉。 这段时间，他的心神一直无法安宁，才会在夜半时，来到灵鹿殿，以求静心，祈求聆听到天神的指引。 对于达楞汗的问题，也只是吐出一句：“如果那个变数没有找错的话。” 一阵风拂过大殿的帷幔，金鹿脚下的蜡烛灭了一只。变数如果找错的话会怎么样，达楞汗并没有能问出口，而师巫也默默地将被吹灭的蜡烛点燃，看着火苗摇摇晃晃，随后稳定了下来。 而此时的王茂平，睡得踏实，丝毫不知道他的脑袋上，又顶上外族扣的“变数”帽子。 “爹爹！” 一大早他闺女又精力充沛的敲响了房门，随后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王茂平知道，闺女的下一句话肯定与饭有关。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果然是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爹爹！” “怎么了？” 第1558章 好吵 “爹爹，我想去陌惜楼！”王曦年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后说出了自己的期待。 “陌惜楼前几天不是刚给你送过点心吗？” “可我想邵伯伯了！” 王茂平目光看了过去，小家伙，你说的话，为父能信几分？ 顶着他的目光，王曦年只好又补充了一句：“也想那里的菜。”虽然家里的菜也很好吃，但还是陌惜楼的更丰盛。 作为一个吃货，陌惜楼对于小家伙的吸引力可是相当大的。 “过一段时间吧！”昨天才和丁乐旗说过，最近不打算出府衙，他并不想食言。 小家伙刚想问一段时间是多久，就发现她爹吃饭快了不少，连忙开始专注桌上的盘碟，努力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但，最后碗里的菜还是被王茂平分走了一些。闺女吃太多，上课的时候打瞌睡可怎么办，还是他来分担一些吧。 吃过早饭，王茂平照例来到二堂坐下，准备着手处理公务。从早上就预示着是充实的一天啊！ “大人，张植求见！” 张植为照磨所吏员，张耘的堂弟。他一大早上求见自己是为了什么？王茂平心中有些疑惑。 “卑职见过大人！” “出了什么事？”这张植脸色不好，眼圈泛红，看起来还有些悲伤，也没有表演的成分，让王茂平更加疑惑。 “大人，卑职前来告假。卑职的父亲昨天突发急症去了！”张植的语气中带着少许哭腔。 张植的父亲死了？这个消息确实让他意外，不过，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王茂平语气放低了一些： “本官准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顺变！” “卑职谢过大人！” 看着张植退了下去，王茂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张植这样的小吏，在遇父丧时，也是需要丁忧的。只是他有些怀疑，张植的父亲真的是突发急症吗？ 张植的父亲并没有住在府城之中，所以王茂平也没有关注此人。如今看来需要派人调查一下才行。 究竟是真的突发急症，还是说另有隐情。会不会是外族给张家的一个警告？ 而在张植退下后不久，张耘也来到二堂告假，王茂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接下来的两天，王茂平陆续听到了关于张家的消息，也验证了他的猜测。张植父亲的死亡，的确是外族动的手。 这是一个惩罚，同样也是一个警告。 王茂平还收到了来自陌惜楼的提醒，邵祥送来的信中说，有人在打探关于他的事情，已经跟踪到了此人的落脚之处，就在福台巷的第四个院子。自然就是那几个外族人如今的住处。 而当晚，丁乐旗也来向他汇报，说何路发现其中两个外族人去到了陌惜楼，随后被陌惜楼的人盯上了。 由此王茂平得出来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何路的武力值大于陌惜楼的伙计，陌惜楼伙计的武力值大于外族人。 突然感觉更加有安全感了呢！ 但话说回来，这些人如今还没有选好出手的时机啊！不好意思，他最近不会去陌惜楼的。你们再找找，有更合适的机会等着你们呢。 这几个外族人已经派人监视与跟踪，王茂平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他要做的事情有不少。听一听丁乐旗的汇报，就当是看戏了。 因为看的挺开，所以心情并没有受此影响，但却受到了其他事情的影响。王茂平收到了史逖陵问候的书信，信上提及两人可以结伴一起回京。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离得近，出发时间相近的话，没准儿就能碰上。所以莫不如开始就结伴一起，还能够加深两个人之间的交情。 可关键是人家不仅送来了书信，还送来了礼物。两串儿温润如玉，泛着碧光的手串，一串是圆珠，一串是桶珠，都显得有些小巧。应该是为他家两个孩子准备的。 东西是好东西，既漂亮又精致。但却让王茂平从胃开始冒酸水一直反到嘴里。家里这几天的菜又不用放醋了。 “晶莹剔透，温润无瑕，夫君，这是软水绿精做的？”手串精美，让安初筠都眼前一亮，忍不住赞美。 王茂平点了点头，有些憋闷的情绪堵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但还是得承认，人家的东西确实很好。 “软水绿精，质地较软，做成手串需要花费一番力气。史知府这礼物很是用心。”瞧瞧，咱还得谢谢人家呢！ 安初筠自然知道丈夫如今的心情，东西虽好，但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妒意。所以，还是由她替两个孩子收起来吧。 “你说史逖陵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先是祥瑞后是夜光石，咋的，馅饼上安装定位了是吗？就偏偏精准的砸人家头上。 王茂平恐怕不知道此刻的他与那些大臣感同身受，因为朝中大臣每次听到他的名字，也是这个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夫君也别太过放在心上。”虽然安初筠与丈夫感同身受，但还是出言宽慰道。 “唉！” 王茂平知道运气强求不来，但吃过柠檬的感觉，真的让他面目全非。如今边角料，天天赏他“谢谢惠顾”，好像被榨干了一样。 他不是个贪心的人，但偶尔赏他一枚幸运值让他体验一下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爹爹，娘亲！” 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喊声，安初筠动作迅速的将装着手串的木匣收了起来。 小家伙的身影下一刻出现，探着脑袋往屋子里看了看，目光锁定在呼呼大睡的王瑞峥身上。 随后魔音贯耳，王瑞峥被他姐抱到了门外罚站。 安初筠全程跟着，以免出现磕碰。夫妻俩主要是担心，脑袋磕到会变笨，本来就懒，这要是再磕笨了可咋办。 但显然闺女的力气还是相当大的，抱的稳稳当当。受伤的只有王瑞峥，还不明白，明明才罚站没多久，怎么又出现在了门口。 想要用哭声表达不满，但显然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还被笼子里的小黑投诉了一句： “好吵！” 第1559章 谜语 “爹爹，娘亲，年儿给你们出一个谜语好不好！” 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闺女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哦？说说看？”王茂平发了话，看看他闺女又打什么主意。 小家伙没有直接说谜语，而是先讲起了条件：“如果，爹爹娘亲没有答出来的话，就要将谜底送给年儿。” 瞧瞧，算盘珠子马上就迸脸上了。 “好，答应你！”不是对自己财力与收藏的自信，而是对于他闺女学识的自信。 王曦年还像模像样的伸出小手指，与两人拉钩作为约定。 “咳，爹爹，娘亲，你们听好了！临江之畔，璞石……千年……温润有方。” 所以，就这？虽然对于闺女的学识没有抱太多的期待，但确实有点小失望。 “怎么样？”小家伙倒是挺自信。 “玉！”夫妻俩异口同声。 小家伙脸上的表情生动演绎了一秒碎掉，随即撅起了嘴。门外二号罚站的小家伙，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是站累了。 就宁愿站着，也不愿意走上两步。让王茂平颇为无语。起身，将王瑞峥又扶了起来。随后看向闺女： “怎么样，我和你娘猜对了吗？” “嗯！”小家伙声音发闷，看起来有些低落。 夫妻俩又对视了一眼，随后安初筠用手抚了抚闺女的头发：“虽然我和你爹答出来了，但还是会送给年儿一只玉串怎么样？” “真的吗，娘亲？”小家伙眼睛瞪大，小嘴也微微张起，有些不敢相信，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当然，不过先要把你弟弟领去膳厅才行。” “年儿这就去！”小家伙信心十足的冲着王瑞峥而去。 王曦年不会知道，今天有原本属于她的珠串，被父母代为保管。也没有想到去膳厅的这段路会如此遥远。最后还是选择作弊，抱了王瑞峥一段路，才吃上了晚饭。 当然，今天吃王瑞峥面前的肉糊，变得更加心安理得。最受伤的恐怕就要属二号小家伙了。 而王茂平在三更的时候，见到了丁乐旗。知道了那几个外族人偷偷潜入了马球场，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这也表明一件事，这几位已经瞄准了秋收大赛，想要看看马球场有没有动手的机会。 在王茂平看来，马球场其实并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这几个人，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像之前魔教妖人在阜安州那样进行周密的布置，试图用火烧死自己。 而因为空旷，且周遭没有高大的建筑物。所以，想要在远处射杀自己，也有些困难。总不能蹲马球场的墙上吧。 如果要混入人群之中，且不说无法接近他，随身带的武器除非特别隐秘，否则极容易被发现。 所以最好的动手地点其实是在路上。 等这些人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肯定会让张家提供他的行动路线。 “大人，他们会在路上动手吗？”丁乐旗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应该吧！”除非自己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不然这几个外族，应该找不到更合适的地点。 “大人，从府衙到马球场的距离不近，要不还是把他们提前抓了吧。” 虽然他们对自己的武艺都有信心，但大人的安危是排在第一位的，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大人，既然外族人去陌惜楼打探过，那么被盯上也是说的通的。您不能有闪失啊！”丁乐旗继续劝道。 一旁的贺成也随声附和：“大人，那几个外族之人，不值得您如此费心，抓了也就抓了。” 就像丁乐旗所说，大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本官再考虑一下！” 王茂平其实是很想看到那几个外族之人，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的样子。想对自己动手，就要让他们尝一尝在期盼达到顶峰时，落入地狱的感觉。 但护卫们的担心他也知道。提前将这几条鱼收到网里，才是最稳妥的。而他，向来也是喜欢稳妥的人。 要不，就像丁乐旗和贺成说的那样，直接将这几个外族人抓了吧。 这么想着，心里好像还有点不甘心。算了，反正距离秋收大赛还有时间，不用这么着急下决定。 第二天，算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不过凉风习习，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无端愁意。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好邻居发现夜光石的原因。 又一股凉风穿过窗户，让王茂平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公务。起身，走出二堂，站在檐下向着天空望了望。 碧蓝如洗，卷云如羽，果然是一个好天气，就是偶尔吹过的凉风，不仅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愁意，还有一丝寒意。 让王茂平感觉时光飞逝，虽然心中感慨，但并没有作诗词抒发的冲动。还是忙活他的公务吧，要不晚上加班，感慨就会变成满腹牢骚了。 转身，准备迈过门槛回到二堂，突然听到“轰隆”的响声，让王茂平的脚步一顿。这是哪里发生了爆炸？ 王茂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府城南郊，该不会是杂器局，或者孟远生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吧。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让王茂平仰头向西方望去，穿过府衙高高的围墙，远处的天边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但这第二声响，如钟如雷，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不是爆炸声，而是自上而下，从天而来。 随后是第三声巨响。 没有第四声，依旧是碧蓝如洗的天空。依旧是挂在西边的日头，依旧是习习的凉风。不过，王茂平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大人，刚才的声响——”官吏如今都走了出来，眉头紧锁。差役面上还带着些许慌乱。 “去查！” “是！” 王茂平回到二堂，已经无心公务。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放空着思绪。 而不仅王茂平的心情不好，官吏们也同样如此。对于刚才的声响，其实他们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这都叫什么事啊！ 散值的时间已过，但所有人都没有离开，没一会儿，就听见差役过来通传，说大人要见他们。 第1560章 不能提前下手 二堂之上，所有人都是面沉如水，王茂平环顾一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看向差役。 “说吧！” “是，大人。据调查，城中及城郊均没有出现燃爆，爆炸的情况。附近乡村，都听到三声如雷般轰鸣。所以，所以——” “天鼓鸣！”王茂平没有为难差役，而是直接说出了结论。 如果在后世，此现象有种解释是，空气中的正负电流在某一刻发生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但在这个时代，天鼓鸣的解读则是各有不同，有认为是警醒，有认为是大事发生的先兆，甚至有主兵戈的说法。而肇原府又靠近边关。王茂平最为担心的就是引起百姓的慌乱。 他总不能向百姓解释，这是一种稀少的自然现象，你们不用为此而担惊受怕。谁相信啊！ “你们怎么看？”王茂平目光投向立在堂中的官吏，所有人都低着头，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片刻之后，同知谭展同开了口：“大人，天鼓鸣恐引起百姓的慌乱。所以当下，还是要对百姓进行安抚才好。” “那依同知之见，该如何安抚呢？” “这，下官愚钝！” 该怎么安抚，谭展同也没有思绪，百姓的恐慌不是官府的两句话就能够平复的。他们也不知道这次天鼓鸣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有什么事都不发生，随着时间推移，百姓们才会渐渐放下。 “你们呢？” “我等愚钝，请大人恕罪！” 王茂平没有责怪手下的官吏，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所有捕快，要严防宵小之人借机生乱。” “是！” “城中商户店铺，不得趁机大幅提高价格！” “是！” “对于散布谣言引发慌乱者，绝不姑息！” “是！” “秋收大赛的日期提前，十天后进行！” “是！” “还有……” “……” 王茂平一连说十几项，才停了下来，摆摆手，让人退下。 一些措施，他虽然说了，但有些事情，他知道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已经确定是天鼓鸣，现在该做的就是提笔，给布政司，给巡抚大人写公文上报此事。公文写好后，马上就派人送了出去。 而王茂平并没有就此停笔，仍旧在烛光下，奋笔疾书着。 “抄写，届时需张贴于府城各处告示墙上，不得有一处遗漏！” “是！” 回到内院时，安初筠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房间之中，而是站在内院的门口。看到他的身影连忙迎了过来。 “怎么站在这里？” 王茂平牵起她的手，挤出一丝笑容，晚上天已经凉了下来，而媳妇的手也很凉，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 “我有些不放心！”那声响她也听到了，自然也明白意味着什么。 “不管有没有事情发生，日子都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 他担心的不是天鼓鸣，而是未知给肇原府百姓们带来的影响。如果百姓的心中产生恐慌与不安，那么他希望能够尽快得到平复。 天鼓鸣对于百姓的影响已经开始初步的显现，王茂平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此时书房内，除了守夜的张卫，冯瑞、贺成与丁乐旗都在。听到王茂平的决定，丁乐旗还想要再劝上两句： “大人不打算将那几个外族人抓起来？您要三思啊！如今出现天鼓鸣，府城最需要的就是安稳。” “正是因为天鼓鸣，本官才决定不提前对他们动手。” 原本王茂平都打算，采纳丁乐旗的建议，但如今与其提前抓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发挥一点用处。 “大人是想要给这次的天鼓鸣找到一个结果？”贺成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王茂平轻叹一口气： “天鼓鸣是否预示着什么，本官不清楚，但带给百姓的影响，却已经开始显现。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们不再提心吊胆，回到正常的生活，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做到的。” “既然都说天鼓鸣预示着有事发生，那肇原府莫不如就发生一件大事，让百姓知道影响已经过去，让他们尽快放下心来。” 让人们不再对未知感到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未知发生。这也是王茂平要将秋收大赛提前的原因。 顿了顿，给自己添了杯水，王茂平又继续说道： “本官想那几个外族之人如今也想要抓住秋收大赛这个机会，想要让天鼓鸣的警示变为现实。” “可大人，正因为是这样，您的处境会更加危险，请三思啊！”贺成等人面色凝重，还带着少许担忧。 天鼓鸣肯定会引起慌乱，甚至人心惶惶，只有大人才能够稳定百姓的情绪，如果出了意外，肇原府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敢去想象。 王茂平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三个护卫：“有你们在，本官不会有事的。” “况且，本官之前就说过，那几个人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制定复杂的计划，能做的也只有刺杀而已。”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会调查，本官去马球场的路线，试图找到最好的下手地点。只要盯住他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属下誓死保卫大人周全。” 知道王茂平的心意已决，三个护卫没有再继续劝下去。他们一定不会让那几个宵小之徒，伤到大人一根汗毛。 王茂平挂上一抹笑容点了点头，随后让人都退了下去。看着桌案上的烛火，他希望明天的府城，能够如同往常一样，是百姓们忙忙碌碌日子中，毫不起眼的一天。 日子还是照常来到了新的一天，日光和往常一样洒满地面，街道司照常一早打扫着地面。街道上的行人也开始逐渐变多。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重复的日常，但人们脸上的表情却都带着忧色。城门还没有开启，但已经有不少百姓排队等在那里，大包小裹，时不时还发出叹息之声。 王茂平的希望没有能够成真，经过一个晚上，府城中的变化，已经开始明显起来。 第1561章 随之而来的变化 百姓们在听到不平之事，或者遇到坏人时，总喜欢说，没准哪天上天就会降雷，劈了那个恶人。 但当无雨而雷，真的毫无征兆出现的时候，却开始泛起了嘀咕。明明是晴空万里，却从空中传来三声巨响，如钟如雷。 听说如果出现天鼓鸣，必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很有可能是见血的。他们肇原府离边关这么近，该不会是要打仗吧。 昨天百姓们的话题，都是关于天鼓鸣的。而且越谈越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犯嘀咕。 而有些人家，晚上几乎没有入睡，而是开始打包东西。在府城外有住处，自然还是先离开的好。于是，一大早，城门口，就排满了百姓准备出城。 而不是所有百姓，都有地方可去。所以，虽然有一些百姓选择出城，但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绝大部分百姓自然还是要留在府城之中，但随着各种传言，钻进耳朵，心中的恐慌，进一步加深。 因此，此时的米铺，油铺，杂货铺，都排满了人，卖菜的摊位上也是人头攒动。有粮有菜，心中才能安心一些。 一早上的时间，府城大大小小的米铺，基本都挂上了售罄的牌子。 “呀，我只买到了五斤米，可咋办哟！” “我还没等买，怎么就关门了呢！” “不行，我得去其他米铺看看。” 这样的情景，在各家米铺前，都十分的常见。 第二天，百姓们在宵禁结束后，就马上去排队，即使粮食的价格提高了一些，但这样的场景还是发生了。府城的人心依旧在慌乱着。 第三天，事情突然有了变化。 “伙计，我要五十斤粟米！” “好！” “我要三十斤！” “好，您稍等！” 百姓们都有些奇怪，前两天抢都抢不到，今天怎么就大方起来了呢。 “您要多少？” “咳，六十斤！” “好的！” 挤在米铺的百姓们，都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买到了也没有欣喜的感觉了呢。 “那个，你们米铺不缺米了吗？”前两天，怎么排都排不到，如今感觉怎么买都买不完！ 伙计虽然忙碌但还是热情的回了一句：“不缺啊，米还多着嘞，您还要上一些吗？” “不，不用了！”问话的百姓连忙摆了摆手，他可没钱再买了。 “前两天不是一大早就卖没了嘛？” “是啊，是啊！” 如今买米都变得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哟，客官，您总得给粮食一点脱壳的时间嘛。” “所以，一开始就有粮食。只是还没有脱壳？” “是啊，毕竟脱壳不太好保存嘛！”伙计笑着说道。 挤在店铺内的百姓面面相觑，感觉肩上扛的米袋子沉了不少。伙计说的如果是真话，那他们都不知道是喜是悲了。 这粮食虽然没有花太高的价格，但比起之前也贵了一些。如果粮食不缺的话，他们岂不是买赔了？ 所以买到粮食，到底应不应该高兴啊！ 而其实，伙计说的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王茂平已经将府中的大小粮商召集到了府衙谈话。 允许粮食价格适当的上涨，但不得超过官府划定的最高价。在二十天内，全力的保障府城粮食的供应，不得出现售罄的字眼。 二十天后，如果百姓抢买粮食的情况仍然存在，官府会开仓将粮食卖给粮商。 对于知府大人的提议，粮商们都答应了下来。虽然他们是存了趁机赚上一笔的心思，却也担心官府会给他们来一个秋后算账。 所有人都不知道，天鼓鸣究竟有没有后续。 肇原府这两年风调雨顺，官仓中储存的粮食，应该不少。能够在一段时间内，维持肇原府粮价的稳定。 而如今官府既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们不如先遵照，看看情况再说。要不然把这位知府大人惹急了，直接在此时开粮仓的话，不要说，秋后算账，就是可以上涨的那点盈利，都赚不到了。 有了粮商们的配合，米铺自然也就不会存在供不应求的情况。 除了粮食之外，王茂平也召集其他商人进行商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障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之所以在天鼓鸣之后的第三天，而不是在最开始，就让粮食供给稳定下来。一来是想要了解，这个现象对百姓们造成的影响究竟大不大。二来，也确实是需要准备的时间。 而他也认为，应该给百姓们的恐慌一点发泄的时间。 如今各粮铺门口，百姓们都没有空手而归，但神色与心情却都有些别扭，而且买的越多，别扭的感觉就越多。 “哟，官差来了！” 告示墙下，官差的身影出现，百姓们全部都围了上去。连扛着米袋子的百姓，也不想落于人后。 等官差贴完告示，身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的水泄不通。 “差爷，差爷，天鼓鸣的事情，官府听说了吗？” “是啊，差爷，知府大人听说了吗？” “知府大人有没有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差役选择敲响手中的铜锣。 “当，当，当！” 敲了几遍之后，聚过来的百姓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足以见得他们心中的不安。 “天鼓鸣的事情，官府自然已经听说了！” “那——” 面对马上要接话的百姓，差役又敲了三声铜锣： “你们要安静的听我说！” 见百姓们目光都投在了自己身上，没有再插话的打算，差役手指了指其中一张告示，继续开了口： “这是知府大人写给所有肇原府百姓的一封信！” “写给我们的？”虽然绝大部分百姓并不识字，但还是看向了告示。 “我会先读上一遍，然后再为你们解释信上的内容。明白了吗？” “明白了差爷，知府大人究竟写了什么，您快给我们读一读吧！” 这些围过来的百姓，有很多都是家里的主心骨，但知府大人却是肇原府绝大部分人的主心骨。 第1562章 恢复正常了? “告肇原府百姓书，九月三十，申时中，肇原府之西空，有声自上而下，声如洪钟。吾知尔百姓或有恐慌，然我肇原府近年风调雨顺，粮食丰盈……” 这篇告示很长，王茂平在写的时候尽量选择直白的词句，所以官差在复述之时，百姓们都能听懂大概。 如今没有任何人插话，全都在认真听着，整个街道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故府城内，吃穿住行之所需，均充盈有余，切勿过度买入囤积，传言勿过度听而信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前如是，而今亦如是。” “苍天与陛下庇佑黎民苍生，官府必履其责，护百姓之周全，吾等与尔一道，共守肇原府之安。” “下面，我再给你们解释一遍内容……”差役读完之后，还是像以往那样，将告示上的内容解释了一番。 “差爷，真的什么都不会缺吗？” “是啊，万一以后没得买可怎么办？” 虽然知府大人说的话，他们通常都是相信的，但如今还是有些心里没底。知府大人，一个人守护他们这么多人，真的能守护过来吗？万一自己被漏掉了怎么办。 可，听完大人写的信之后，总感觉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呢！ 而就在此时，街道上出现了很多驾马车，上面摞满了货物。一辆接一辆，前面的已经转过街角，后面的还远远望不到尽头。 “看看，这运进来的都是粮食，你们买那么多米屯起来，不怕生虫啊！等米价降了，可别心疼。”差役适时的说道。 有些脚边放着米袋子的百姓，感觉现在就有点心疼了。 等到长长的车队终于远去，铜锣声再次响起。 “好了，这还有第二份告示呢！” 差役的话，将百姓们的注意力又全部都拉了回来。 “这第二份告示呢，是关于秋收大赛的。” “秋收大赛是不是不能举行了？” “唉，出了这种事情，看不着也没有办法。”百姓们的情绪都不高，有些还开始叹起气来。 差役铜锣用力一敲，有些无奈的说道：“谁说要取消了！如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们在担心什么，日子照常过，秋收大赛也会照常开！” “只不过是要提前而已，由之前的十月二十一日，改为十月十一，也就是七天之后。” “为什么要提前啊！”差役刚说完，就有百姓立刻接话道。 “之前不是你们一直嚷嚷着秋收大赛的时间太晚吗？怎么，这又嫌早了？行了，告示上的内容，都讲完了，各自散了吧。” 如今城中的告示墙，都贴出了告示，没有一处遗漏。让百姓们的恐慌稍稍减少了一些。而各家的百姓，则是在囤米与不囤之间反复纠结着。 时间来到第四天，买米的百姓减少了一些，买其他日常所需的也同样如此。 第五天，各家商铺虽然仍旧有不少百姓光顾，但购买的百姓却又减少了一些，都是进去看一看，有没有缺货的情况。 而五天的时间，百姓们自我安慰的口头禅，已经从“大不了就是一死”，“下辈子没准儿还能投个好人家”变成了“天塌下来，也有大人顶着呢，怕什么！” 被寄予厚望，需要顶天立地的王茂平，则是时刻注意着府城的动向，看到情况有所好转，心中的焦躁也终于减轻了一些。 “大人，那些人应该想要在繁熙街动手！已经多次去过那条街道。” 府城看起来已经有稳定下来的趋势，王茂平也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下那几个外族人的动向。 事关自身安危，虽然自己的这几个护卫强的可怕，也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自己这辈子已经卷了这么长时间，别因为哪里有个疏忽，把自己给卷没了，他可是还没有卷够呢。 如今听着丁乐旗的话，尽管知道位置，为了不要有疏漏，王茂平还是将城中的地图拿了出来。 繁熙街，街如其名，是府城非常繁华的街道，两边不仅商铺林立，还有摆摊的摊贩，离坊市也不远。 “他们有没有留意哪家商铺？”繁熙街两旁的商铺几乎都是三层。王茂平在想他们会选择在哪里动手。 “大人，他们将两旁的商铺都去了一遍，包括一家酒楼，一家茶馆。但并没有预定雅间的位置。” “所以，他们应该选择了房顶？”雅间是一种选择，房顶同样是一种。虽然大白天趴房顶容易被发现，但也要考虑到环境。 三层楼高的建筑，路过的百姓很少会抬头，再加上视线盲区，隐藏的人实际上并不容易被发现。 而相比于酒楼和茶馆的雅间，藏在房顶的操作空间逃跑的机会都更大一些。 “应该是这样，大人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用弓箭来刺杀您。您坐在官轿之中，并不安全。不如就让官轿空着？” 王茂平摆了摆手，马上否定了贺成的想法：“不可！” “要不让属下等人假扮您？” “不妥！之前本官不明白，为什么张家失手之后，外族会这么快派人企图再次对本官出手。” 张卫的话是最快的，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大人您现在想明白了？” “没有！”王茂平回答的干脆利落，让张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早知道就不问了。 “但本官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这次的异口同声，总算使张卫的声音不再突兀。 “外族人急切的要置本官于死地！” 护卫们短暂的沉默了下来，感觉大人刚才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他们要置本官于死地，就要在确定本官的身份后，才会动手。”不可能直接对着马车放箭。 即使他坐在马车里，箭一旦射偏，护卫与官差马上会警觉，这就意味着行动失败，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而还有一种可能，他不在马车里。那几个外族人必须要顾虑周全。 张卫的问题，总是最快问出口的：“可他们要怎么确定您是您？又会在何时动手呢？”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本官引下马车了！” 第1563章 恐惧 天鼓鸣，除了肇原府城，下属六县也有四个县的百姓听到。所以不只是府衙要安抚百姓慌乱的情绪，各县同样也需要。 所幸，已经收到府衙的札文，算是给知县们提供了应对的方法。再加上，天塌下来，也有府衙顶着。因此各知县的压力并不是特别大。 只有王茂平感觉到了一米八几的个头来顶天立地的艰难。 而此时的布政司与巡抚苏溢诚都已经收到了肇原府的详文。天鼓鸣被记录过不止一次，不管是不是牵强或者巧合，每次都能够找到事件对应。 虽然在肇原府听到天鼓鸣，不一定是肇原府有大事发生，但多传天鼓鸣主兵戈，肇原府离边关如此近，总归让人更加在意与担心。 这件事，必须要尽快上呈朝廷才行。边关同样需要加强警惕。 唉，就快到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出了这样的事情，总归对林江是有影响的。当然影响最大的还要属肇原府与王茂平。 叙宁府前些日子发现夜光石，肇原府却听到天鼓鸣，老天到底要降下什么预示？究竟是什么征兆呢！ 王茂平并不想将自然现象和预示征兆联系在一起，但为了让百姓尽快回归正常的生活，还是要制造出一个结果。 如今，只希望结果能够如他所愿。 天鼓鸣后的第十天，肇原府城的慌乱气氛已经平复了不少，百姓们看似重复着以往的生活。 不过，心里的不安却没有那么容易放下。从天鼓鸣仍旧是谈论最多的话题就能够看的出来。 “唉，这心里总有些提心吊胆。” “谁说不是呢，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说，这要是发生灾祸，或者外族打过来可咋办。” 街道上的百姓，如果是结伴而行，闲聊的内容几乎相差无几。 “这次的秋收大赛一定要去看，万一以后都看不到了呢！” “是啊，热闹一天是一天吧！” 尽管现在并没有出现天灾人祸，可百姓们心里却觉得，既然有了征兆，就一定会发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 所以，对于这次的秋收大赛，百姓们更是格外的看重，能抽出时间的，都想要去到马球场，亲眼看一看热闹。 距离秋收大赛开始还有很长的时间，但马球场已经满是来观看比赛的百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依旧是逃不开的话题。 “大人，您该出发去马球场了！” 听到差役的话，王茂平随即停笔，起身离开了二堂。 坐在官轿之上，前面皂班的差役鸣锣开道，王茂平能够听到周围百姓的呼声，却始终没有掀开官轿的轿帘。只是闭着眼睛放空着自己。 “大人，要到繁熙街了！”轿外，贺成的声音响起。 王茂平猛然睁开眼睛，给他准备的好戏看起来要上演了。 马球场满是看比赛的百姓，但相对于一座城来说，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此时的繁熙街，招呼客人的吆喝声，摊贩的叫卖声，还有路过的行人，让整条街道看起来如同往日一样热闹。 “呀，是知府大人的轿子！” “知府大人是要去参加秋收大赛吧。”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王茂平的官轿来到繁熙街，马上就引起了街道上行人与摊贩的注意。有皂班的差役维持秩序，轿子虽然慢了一些，但并没有停下来。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骚动，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脏乱破旧，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人，阻挡了前面的路。 让前面开道的差役停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全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老人家，您快点起来！”最前面的差役想要将人拉起来，不过没有成功。 “大人，请您救救老头子，救救老头子。”跪地的老人抬起头来，周围的百姓，才看到，他脸上的青紫与淤伤。 “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请为老头子我做主啊！” 这突如其来热闹，百姓们自然不会错过，脑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发挥想象力，余光也在官轿与老人之间来回移动。 “老人家，知府大人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是啊，放心吧！” 无论是差役的搀扶还是百姓们的劝解都没有让老人起身，反而突然磕起头来。头接触到石板上，发出的声响不大，但却出现了血痕，让周围的百姓都感觉于心不忍。 轿门的帘子被掀开，王茂平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步，两步，三步，在距离苦主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露出来的手虽然被尘污覆盖，却并没有太多褶皱，看起来很紧实啊！ “老人家，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对本官道来，不过还是先起来再说。” 王茂平没有继续上前，只是用眼神示意，差役这次总算是将人扶了起来。 “不如本官先派人将你送到府衙，如——” “大人，小心！” 随着贺成的喊声，长箭风驰电掣般冲向王茂平，速度很快，但在那一刻，他却觉得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还能够看到阳光照射下，箭的寒芒。 虽然自己的官服里穿着软甲，虽然知道自己的护卫能够将箭支拦下，但不可否认，看着箭支朝自己而来的一瞬间，仍旧有一股恐惧笼罩在心头，感觉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梆”的一声，箭支从中间断裂，掉在了一丈外的地上。另一只箭从街道另一侧商铺的房顶，紧接而来。被长刀改变方向，穿过商铺房檐下的灯笼，钉在窗框上。 而刚才还收获同情的老人，在箭支改变方向的一瞬间，电光火石般的冲着王茂平飞扑而来，手里也多了一把寒刃。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一旁的百姓都来不及反应，差役们也有片刻的慌神。 “去死吧！”刚才博得诸多同情的老人，如今终于发出了原本的声音。 但无论是王茂平还是几个护卫，都早有准备。兵器碰撞之时，差役和百姓都反应了过来，差役扑向乔装打扮的老人，百姓们则是爆发出惊呼之声。 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慌乱了起来。 第1564章 自己拐弯 “杀人啦！” “有人要杀知府大人！” “快跑啊！” “不对，保护知府大人！” 百姓们面带惧色四散开来，但随着不知道谁的一声喊叫，有些百姓停下了脚步，壮着胆子，向王茂平附近靠拢，在差役外，又围成了一个圈。 而此时那个乔装打扮的人，满身是血被按倒在地。冯瑞与张卫则早就分别冲着商铺屋顶上的两个身影而去。 “大人，您没事吧！” 皂班的班头如今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在府衙这么多年，不，在府城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敢当街刺杀一府长官的事情。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刺杀知府大人，如果不是大人身边有武艺不俗的护卫，今天恐怕就让贼人得手了。 那他们这些差役肯定是逃脱不了保护不力的罪责。现在想起来，都感觉一阵的后怕。 不仅班头害怕，差役们每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人，您没事吧！” “是啊，大人，您没事吧！” 围过来的百姓，也纷纷七嘴八舌的关心道。 “通知下去，封锁城门，一定要将这伙贼人抓获！” “是！” 吩咐完之后，王茂平才摆了摆手，露出一丝笑容：“本官没事，你们都放心吧。” 听到大人亲口确认，所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咱们知府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那些贼人怎么可能得逞嘛。” “就是，大人是有上天保佑的。” 王茂平觉得当面听百姓们这样夸他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于是连忙出声打断： “本官要多谢你们，在危机之时冲过来保护本官，可还是要以自身安危为先。” 百姓们慌乱逃走，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他却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返回来，试图保护自己。 听他这么一说，返回来的百姓，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般冲动的事情，如今冷静下来，后悔肯定是有的。 而大人说出来的话，让心底的那一丝后悔，悄然散去。 “我们都没有能帮的上忙，大人您对肇原府很重要。”其中一个百姓开口说道。 他是人群中第一个喊出保护大人的那一个，也是第一个返回来的人。大人把他们一家从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中解救出来。即使失去性命，他也想要报答知府大人的恩情。 王茂平并不知道，说话的百姓有用性命去保护他的决心。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升起一阵感动： “可对本官来说，肇原府很重要，在肇原府生活的你们同样很重要。你们的心意，本官明白，在这里谢过了。”说罢，王茂平双手前伸，做了一个揖礼，随后返回到官轿之中。 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大人，回府衙？”班头隔着轿帘轻声问道。 “去马球场！” “可，可是！” “起轿！” 轿子重新开始行进，百姓们还没有从刚才那一系列混乱中，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差役和知府大人的轿子逐渐远去。 “诶，刚才大人是不是冲着咱们行礼了？” “好像是，咱们竟然没有还礼！！！！” “你们快来看，箭居然插了这么深！” 一句话让百姓们成功的将注意力转移，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一时间不知道先关心哪一件事好。 “呀，这窗框这般厚，几乎都已经被穿透，力度得有多大啊！”箭已经被差役收走，只留下窗框上的孔洞，召唤着百姓们的回忆。 “这箭要是射到人的身上——” “人还能有命在吗？”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连带对着窗框指指点点，又吸引了不知情百姓的目光。让铺子里的掌柜与伙计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店铺最为受欢迎的一天。 “对了，那箭是怎么射到这里来的？”围观的百姓又开始梳理起自己的记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的记忆至今还有些混乱。 “我记得那支箭好像拐弯了！原本是冲着大人去的。” “怎么拐弯的？” “好像是自己拐弯的！” “箭怎么能自己拐弯呢？不过，如果是大人的话，好像也有可能？” “也对，毕竟大人受上天庇佑嘛！” 坐在轿子里的王茂平不知道，现场的百姓正在为他书写传奇。此刻的他，褪去了一直套在脸上的镇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也是知道后怕的，箭矢冲他飞过来的情景，至今还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吸气呼气，静静地平复了片刻，王茂平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而此时，马球场的看台之上，那些大户人家，以及同知，通判都已经坐在了那里。只有中间的主位还空着。 谭展同与齐烁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大人怎么还没有出现。这几天因为天鼓鸣，知府大人变得异常忙碌，今天也是让他们先行过来。 难不成是处理公务忘了时间？还是说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这秋收大赛都已经开始了，知府大人该不会不来了吧。 马球场上的比赛，虽然一如既往的热闹，但百姓们看不到知府大人的身影，总感觉秋收大赛相较于前两年，差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知府大人还没来吗？” “也许不来了吧。毕竟大人可是很忙的。” “这几天，因为天鼓鸣的事情，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心慌的很。想着看一眼大人，没准能让自己安心一点呢。” “谁说不是呢？大人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呸，呸！说什么呢，乌鸦嘴。” 百姓们看着比赛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瞟一眼看台上最中间的位置。 “快看，是大人来了！” “真的是大人！” 发现知府大人的身影出现在看台上，百姓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来，顾不上比赛已经到了最精彩的时候，冲着看台的方向开始欢呼了起来。 王茂平将双手往下压了压，重复几次后，百姓们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比赛之中，果然，没有知府大人的秋收大赛是不完整的。 第1565章 认错 “大人，那两个逃跑的贼人已经被张护卫和冯护卫抓获。” 王茂平正望着场中的比赛，有差役来到他的身旁，轻声的汇报道。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但，心思已经不在比赛上。两个站在屋顶射箭的人，加上假扮老汉的人，共三位。还有一个，是他们中说的算的，也是与张耘直接见过面的人。 今天虽然没有参与行动，但王茂平知道，这位应该在街道上的某一处看着之前场景的发生。有丁乐旗他们盯着，此人是逃不掉的。 虽然刚才差役汇报的声音不大，但王茂平身边的两位官员还是听到了。 “大人，贼人是——”谭展同小心的问道。什么贼人？之前没有听大人提起过啊！ “哦，来马球场的途中，有贼人妄图对本官不利，见没有得逞便试图逃走，如今已经被抓了回来。” “大人，您没受伤吧？”谭展同赶紧上下打量自己的上官，下意识问出了口。 “放心，如果受伤了，本官哪还能出现在这里。”王茂平随口说道，视线仍然停留在比赛的场地中。 而两人的对话，则是传到了周围官员和身后一些大户人家的耳中。 又有人试图对知府大人下手，而且这次还是当街刺杀，知府大人究竟是得罪谁了？ 不对！遇到这种事情，您为什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啊！这么古井无波，难不成是因为那些贼人太废物了一些，还没有出手，就被发现了？ 场地中，又一年的秋收大赛，落下帷幕，百姓们情不自禁的随着王茂平一起喊出对以后的愿景，声音在马球场中久久回荡。 “愿肇原府风调雨顺，家和人安！” “风调雨顺，家和人安！” “风调雨顺，家和人安！” 果然，看到大人的身影，他们会更加心安一些。这是所有来到马球场的百姓共同的心声。 返回府衙之后，王茂平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大牢，看了一眼被动重刑，遍体鳞伤的三人。 “怎么样，交代了吗？” “回大人，已经交代了。这三个都是外族之人，这次来肇原府就是为了刺杀您。”审问由冯瑞负责，自然是撬开了三人的嘴巴。 同时也让狱卒大开眼界，这三个人相当凄惨，自然是因为他们拿出了看家本领，可到底是冯护卫出手，才让三个贼人开了口。 只不过，想要偷师学艺却没有那个能力。有点可惜了。 “就他们三个？” “回大人，还有一个今天并没有参与其中，如今捕头已经带人赶去他们的落脚之处，希望能抓到这条漏网之鱼。” “尽快让画师，画出画像，绝对不能让其逃走！” “是！” “冯护卫，接着审问！” “是！” 王茂平倒是想亲自审一审这三位，不过如今还是要先回一趟内院才行。毕竟今天的计划，自己只和媳妇说了个“大概”，现在，还是回去认错吧。 回到内院时，王曦年正在院子里与大白进行单方面的互动，看到他的身影，连忙小跑了过来。 “爹爹！” 看着闺女跑到他的腿边，还冲着他招了招手，便蹲下身子，开口问道：“怎么了？” “娘，生气了！不过年儿想不出原因。”小家伙手往房间的方向指了指，小声的说道，今天她应该没有惹娘生气才对。 “年儿要不要和为父一起去看看你娘？”这时候，还是找个挡箭牌比较好。 “年儿还是先回房间做功课吧！”小家伙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小跑离开。 王茂平只能硬着头皮，向着房间走去。推门而入，媳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接自己，而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媳妇的脸色，来到她身后，从椅子后环住对方。没有被挣脱开，让王茂平松了一口气。 “初筠，生气了？” 房间一片沉默。 “为夫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环着妻子的手又紧了紧，王茂平连忙保证道。 之前只告诉妻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有告诉她自己要以身犯险。如今妻子生气也是应该的。 安初筠伸手轻轻抓住他的胳膊，轻叹了一声：“我知道夫君想趁这个机会，消除百姓们的担忧。但为什么要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呢？” “是为夫的错！夫人不要再生气了！”王茂平直起身子，后退了一步，冲着安初筠赔罪道。不过，媳妇既然肯搭理自己，就说明，已经开始消气了吧。 “夫君不仅是肇原知府。” “为夫明白，为夫不只是肇原知府，也是初筠的丈夫，年儿与峥儿的父亲，爹娘的儿子，下次我绝对不会冒险了。” 听到他的话，安初筠回过头：“夫君不明白！” “嗯？”听媳妇这么说，王茂平的确是有些不明白了。 “夫君应该发自内心的替自己考虑，而不是因为背负在身上的责任。‘你就是你’这是夫君曾经对我说过的。” “我让人将饭菜端上来！”安初筠说罢，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自己的确是这么说过，没想到有一天被媳妇还了回来。媳妇的气是不是消了？王茂平想问一句，但到底是没有敢问出口。 “大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安初筠手中的筷子一顿，随后将菜夹到王茂平的碗中。 “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夫君还是先把饭吃完，再忙公务吧。” “初筠说的是！” 王茂平起身开门问了一嘴，将人打发走，随后又乖乖的坐回椅子上，听媳妇的话，好好吃饭吧。这时候，可不能再惹媳妇生气了。 填饱肚子，撂下碗筷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媳妇的脸色，刚准备开口，安初筠的声音便响起： “夫君去忙公务吧，早些回来休息。” “嗯！听夫人的。”果然，他媳妇就是这么善解人意。起身给媳妇一个拥抱后，才离开房间，向着二堂而去。 安初筠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夫君也会像个孩子一样。父女俩，有时真的很像！ 第1566章 有所获，但所获不多 由于王茂平遇刺，尽管早已过了散值的时间，捕快们依旧聚集在府衙之中。毕竟还有一个贼人逃脱，但刚才却是扑了个空。 想来大人肯定相当生气。 “大人，卑职等人去了福台巷那处院子，可是没有发现贼人的踪迹。想来是已经听到风声逃脱了。” 几个捕快低着头，生怕下一刻大人的怒火就会降临。 “逃脱了？”王茂平的语调提高，眉毛也不禁皱了起来，不满的情绪显露无疑。 “是卑职等人无能，请大人恕罪！”几个捕快赶忙请罪。 人没有抓回来，大人心中不满，是十分正常的。努力克制没有冲着他们发泄怒火，已经很好了。 可话说回来，这次的贼人是外族派过来的，上次试图借蛇谋害大人是否同样是外族的手笔？ 几个捕头低着脑袋，就听到大人的一声叹息： “算了，也不是你们的错。消息不可能那么快就传到福台巷，你们扑了个空，想来是因为那贼人并不在宅院，或许在不远处看着当时情况的发生。” 大人即使遇到这种事情，仍旧如此善解人意。如今回想起来，知府大人即使生气，也很少会迁怒他们。 果然，与前任知府是天壤之隔啊！ 王茂平不知道，几个捕快正满脸愧疚的给自己发好人卡，继续开口说道： “贼人的画像已经画好了吗？” “回大人，画像如今已经张贴在府城各处，明天会对出城的人进行仔细盘查。” 今天的城门早已关闭，想来贼人还没有机会出城，躲藏在城中的某一处，想要借机逃出城去，他们一定要把贼人抓到！ 王茂平点了点头：“好，你们退下，早些休息吧。” “是！” 看着几个捕快退了下去，王茂平也没有继续留在二堂，而是准备再去一趟大牢，看看冯瑞有没有撬出新的东西来。 “我们都说了，真的都说了！” “杀了我们吧！” 三个外族人还是他之前见到的那副样子，看起来并没有新添伤口。但如今却是一心求死。 王茂平看了眼他们的供词，并没有他感兴趣的内容。总结起来，大概是他们接到命令，来到肇原府，在府城的动作以及刺杀的计划，写的很详细。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知道的。 “你们先下去吧！” “是！”狱卒恭敬的退了下去。 有冯护卫出手，他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想要偷师学艺，也没有那个能力。 “现在，回答本官的问题。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后果会怎么样，你们应该很清楚。” “缝针人，扫壁人你们听说过吗？” “听，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说而已。” “嗯？”王茂平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 “没有骗你，我们只听说缝针人与扫壁人隐藏在林江各处而已。不过，肇原府的缝针人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察觉到面前之人的不满，之前假扮老者的外族人，马上解释道。 在他们看来，刺杀的计划已经很周详了，如果能顺利进行，此时眼前之人早已被淬了毒的利箭结果了性命，让因天鼓鸣而恐慌的肇原府百姓，陷入到更深的恐惧之中。 可是如今，自己在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对方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抬头看着那张平静中带着嘲讽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宛如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 他怕死，但更怕生不如死的活着，之前听说被抓起来的缝针人都选择了交代，他还觉得那些人背叛部落，死有余辜。如今却知道，原来是解脱了。 王茂平一直注意着三个人的神态动作，并没有发现反常之处。其实他也知道，这三个大概只是听说过缝针人，扫壁人的名字而已。 之所以问上一嘴，也只是秉承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习惯。 现在看来，并没什么收获。不过，他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那么，血金人呢？” “血金人？”假扮老者的男子，面上有些疑惑。 而王茂平则是走了两步，停在最左边的人面前。 “你呢，要不要说说看？” 三个人中，另外两个听到他的问话，下意识的反应都是疑惑与茫然，只有这位显得有些惊讶。 “我，我不——啊，啊——” “咳，咳，呼，呼～，呼～！” 男子如今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又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感觉到死亡离得如此近又如此远。 耳边又传来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你想说了吗？” “我，我说！” “血金人，我也只是听到过而已。” 王茂平挑了挑眉，又是听到而已，看来即使能有所收获，收获也是有限的！ “血金人据说是汗王最锋利的武器，即使如今也存在着。” “然后呢？”这句话显然让王茂平无法满意。 “据说，血金人绝大多数从血金家族中产生。” “血金家族？” “嗯，拥有血金人的家族就是血金家族。” 这问了等于没问啊！王茂平直接将不满的情绪摆在了脸上，让说话的男子，心立刻提了起来。 “成为血金人，血金家族有什么好处吗？”他这么问虽然有些肤浅，但总不会只是为了一个名头吧。还是说，为了某种信念？ “据说，最后一任汗王过世时，大师巫曾预言，各部会逐渐分裂，但终有一日会重新聚在一起，新的汗王也随之产生。” “这和血金人，血金家族有什么关系？”王茂平有些奇怪，但马上反应了过来：“新的汗王会出现在血金家族之中？” “嗯！”男子的头无力的点了点。 “那傲鲁部有多少血金人，血金家族？”王茂平继续逼问道。 “我不知道。” “啊——，我，我真的不知道。” 王茂平抬起手，让冯瑞停了下来。看来此人是真的没有说谎。所以还真是必有所获，但所获不多啊！ “那这些你又是听谁说的呢？” 三个人中只有这一个听说过血金人，血金家族，就表明这并不是所有外族，或者绝大部分外族人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