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你是谁的衰》 楔子 作孽啊!好像从她认识何少卿这家伙起,她的人生就和麻烦二字牵扯不清。 席采绫狂翻着白眼,瞪着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 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还能哭得如此淋漓畅快,我见犹怜,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 “呜……呜……这次我死定了,总编一定是看我不爽,所以才给了我这么一个差事!”何少卿哽咽地说道,眼泪鼻涕一块儿来。 她赶紧递上纸巾,以防止他的眼泪鼻涕蹭到她身上,污了她这身刚买来的套装。 “呜呜呜……你说,我那杂志社的总编是不是和我有仇啊?”何少卿接过纸巾,用力地擦了擦鼻子。 “拜托,不就是让你去俱乐部参观参观,然后再顺便写一篇报道而已嘛。”席采绫揉揉额角。 何少卿说起来,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了,两家比邻而居,两个人更是从小学到高中都念同一个学校。一个个性柔弱又爱哭,另一个则精神力强得像打不死的蟑螂,方圆百里之内的小霸王也。好不容易大学分开了四年,毕业之后,一个进了一家大型企业的秘书科成为一个小秘书,而另一个,则在一家销量还不错的周刊当记者。 想当初,两家的大人们还挺看好他们两个的,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他们能够从两小无猜,到结成一段良缘。 只不过,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自小到大,两人就愣是没有谱出任何纯纯的恋曲。不纯的恋曲,那是更不必说了。席采绫压根就没把何少卿当男人看过,而何少卿则简直把席采绫看作是自己的守护神——守护他不被欺负,换言之,她在他的眼中,比男人更男人。 要让两人谈恋爱,简直就好比让狮子爱上青菜——永远不可能! 所以,时间久了,两家大人们倒也看开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是……可是那家俱乐部是男同性恋俱乐部啊!”何少卿抽泣着。 晕! 这个嘛……好像就有点危险了。席采绫发现自己的头更疼了。 这几年,自同志文学和一些经典的同志影片大卖后,人们对同性恋开始理解和改观,而一些同志酒吧、同志俱乐部,更像是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 “小绫,我怎么想都不敢一个人去那里。”何少卿期期艾艾地抬起头,眨巴着那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看着席采绫。 哦,所以说她最讨厌男人哭了,压根没有一点男子气概,“那你想怎么样?”她反问道。 “陪我去那家俱乐部,就算有个万一你也能帮我!”他一脸乞求地道。如果有哪个男人真“看上”他了,小绫也能替他挡住。 绝倒! “你让我去男同性恋俱乐部?!”席采绫直觉自己声音开始走调。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要真进去了,只怕会被里面的人扁出来。 “你可以化装的嘛,你个子又高,又是短发,而且胸又……平。” “何少卿,你说什么!”她怒瞪,敢说她胸小,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绫,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去会有危险的!”他使出死缠滥磨的下三烂招术,整个人扑在对方的身上,就是一阵细声细语。 恶!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后,她看到他那还挂着残余眼泪和鼻涕的脸埋在了她的胸前…… 天啊!她的香奈尔套装,她的三个月工资! “见鬼!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啊?” 席采绫狂吼着,对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一顿暴打! 第一章 意外之事 事实证明,她席采绫上辈子的确是欠了他何少卿一笔说不清楚的烂账,所以他这辈子才会这样来折磨她。 穿着一身男式的西装,戴着羽毛状的面具,席采绫无聊至极地看着眼前成双成对的男男情侣。总体来说,这个俱乐部为客人设想得还是比较周到的。每个来这里的客人,都会得到一个羽毛面具,遮住脸的大半部分,让希望能够保有隐私的客人放心来俱乐部。 当然,若是希望光明正大视人的,自然也可以不戴面具。 “小绫,我刚才听酒保说,九点的时候,在a厅还会有一场猛男秀,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之前还一脸不情愿的何少卿,此刻完全是兴致勃勃,仿佛在度假游玩似的。 “咳!咳!”她差点被酒呛道,“猛男秀?” “是啊,很有趣吧,我还没见识过呢。”他双眼发光道。 拜托! 他好歹是个男人吧,提起猛男秀这三个字,用得着双眼发光吗?此刻,席采绫严重怀疑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压根就是一个隐性同性恋。 “我无所谓看不看啦。”她耸耸肩,给了一个答案。不就是男人当众脱衣服嘛,有啥好看的,想想何少卿都不知道在她面前脱过几次衣服了,还不就这样。 于是,又灌了几杯水果酒,席采绫便被何少卿拖着看了一场猛男秀。 激烈的音乐,伴随着猛男们奔放激烈的舞步,看得席采绫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不能一概而论的。比起何少卿那白斩鸡似的身材,猛男们的身材的确观赏价值强多了,尤其是那一块块明显却不张扬的肌肉。 身旁的何少卿尖叫连连,还时不时地吆喝几声,看得席采绫一阵汗颜。他以为这是啦啦队助阵吗? “阿卿,这里太闷,我出去透口气。”她站起身,走出了a厅,顺便问了一下服务生宾客休息室后,便一路向着三楼走去。 比起楼下的喧哗,三楼要宁静得多,可见这里的隔音设施做得不错。席采绫摘下面具,猛揉着自己的额角。 受不了,她怎么会那么白痴,真的被何少卿拖来这里?好吧,好吧,她承认,其实刚才的那场猛男秀还是有那么一点看头的。 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席采绫扯扯胸前的衬衫。为了防止被发现性别,她还特意用布条绑着自己那原本就不甚雄伟的胸部。 阿门,但愿胸部不要变得更平才好。 “向真,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平常的你。”清雅而悦耳的声音,从三楼的某个房间中传来,使得席采绫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左侧,其中一间休息室的门没有关,透过门缝,她看到了两个男人,一个坐在沙发边沿,整个头埋进了双臂,另一个则背对着她站着,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那站着人的样子。不过,看背影,应该是一个十分高瘦的男人。 “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吧!”那个坐着的男人沙哑地喊道。 “不,这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站着的男人淡淡道。 显然,正在对话中的两人,压根没注意到门并没有关实。 席采绫轻轻地挪动着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老实说,在平时,她的好奇心绝对不会如此旺盛,也不会八卦到偷听陌生人的对话。 只不过因为……呃,那个站着的男人的声音,让她觉得很耳熟。 是的,真的很耳熟。耳熟得甚至让她觉得,似乎今天白天,她还听过这声音说话。 会来这里的男人,应该都是gay,但是在她认识的男人中,却似乎没有哪个有这种性向的。所以在进行了半天的排除法后,她完全无法猜出这男人是谁! “……那为什么不接受我……难道我就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坐着的男人含含糊糊地道,然后霍然站起身子,双手压着那个原本站着的男人的肩膀。 妈妈咪呀!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席采绫暗自想着。 “向真,别这样!”清雅的声音如是道。 两个男人,陷入了一片拉扯之中,然后,席采绫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站着的男人—— 乌黑的发轻轻地垂落在颊边,额前覆着些微的刘海,深邃而黑湛的眼有着一种难言的幽媚,白皙的肌肤,没有任何的脂粉味,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雅致。那微薄的菱唇,此刻正呈现无可奈何的弧度,连带着,那过长的睫毛,都呈现扇型一般地半垂着。 这个男人……他是……席采绫的嘴巴渐渐地张大,直到超越了自己嘴巴所能负荷的极限。 砰! 摇摇欲坠的身子撞向了虚掩着的门,也成功地让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顿时停下了动作。 “是谁?”白向真盯着那扇已经呈现半开状的门问道。 没有人回答,门外静悄悄的。 白向真跨前一步,霍然地打开了门。 门口,有一个人半坐着,红白交错的脸庞,目瞪口呆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你是什么人?不管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如果你敢泄露一个字的话……” “向真。”淡淡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另一个男人缓缓地踱步上前,眯起眼眸,仔细地打量着席采绫。 空气,一度沉默了。周围,似乎只剩下了三人的呼吸声。 好半晌,那双带着一丝红润的双唇缓缓开启:“席秘书?” 咕噜! 她的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总……总裁。” 上帝!为什么会让她碰见这种事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男人,狂野的,邪媚的,可爱的,稚气的,文质彬彬的,我行我素的……而萧怀雪则属于雅致的男人。 雅致这个词,是公司里绝大多数女性同胞给予她们萧总裁的赞美之词。 因为他的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他的衣服,永远一尘不染,甚至连衣服上的褶皱,都绝对大有研究。无论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他都是一脸暖如春风的表情,即使是面对他极度厌恶的人,恐怕他也仅只于是皱皱眉头而已。所以,他绝对没有发过脾气,真的没有。即使是某次,有个经理因为办事不力,弄丢了一笔上亿的生意,他也只是好风度地请那位经理卷铺盖回家。 可是如果依照席采绫的评价标准来看,她只会把萧怀雪那种雅致,称为做作。 因为她也是一个做作的女人。她习惯于把自己暴烈的那一面很好地隐藏起来。在公司同仁们的眼中,她大概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秘书,会把分内的事认真地办完,空闲时间会和同事们聊聊时尚以及娱乐圈的八卦,偶尔逛逛商场,听听音乐。 然后,因为萧怀雪多金、英俊、脾气绝佳,所以他有很多的女友,如果他希望的话,他绝对可以做到一个月每天带不同的女友出席各种宴会。尽管他的每个女友都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却乐于跳入他的爱情游戏。 而对于此类种马似的花花公子,席采绫向来是鄙视的。 所以,综合以上两点,席采绫对萧怀雪可谓是没有一点的好感。 不过,在公司,他是总裁,她是秘书,他是上司,她是下属。她不需要对他奉献任何的好感,只需要对他、对公司奉献忠诚心即可。萧氏企业的福利高,待遇好,是业界有名的,所以席采绫的忠诚心向来也表现得不错。 可是……可是……谁来告诉她昨天完全是一场梦啊!她没有去过同性恋俱乐部,更没有看到她家那位伟大的总裁在俱乐部的休息室里和一个男人拉扯不清! “哦!”她哀嚎着,自早上上班以来,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唉声叹气了。 “采绫,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失恋而导致如此现象产生。”同是秘书室的纪慈恩端着水杯,走到她身旁,调侃地看着她的愁眉苦脸。 “比失恋更惨。”她抛了一记卫生眼。最惨的是,眼前这个显然没啥同情心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好友。“哦?说说,是什么事?”纪慈恩兴致高昂。 席采绫甩了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继续趴在桌上自怜自哀。 “唔……让我猜猜。”纪慈恩高昂的兴致并没有因此终结,“该不会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又惹了什么麻烦的事来找你解决吧。” 虽没说中,但却也是事件的起因。有时候,席采绫不得不佩服好友的“高”直觉。 “哎,我就知道又是为了他!”纪慈恩误以为自己猜中了,开始叨念起来,“不过,你确定你和何少卿真的不是恋人吗?” “不是。”她有气无力地答道。莫非她与姓何的脑门上刻着“我们是一对”这几个大字? “那你为什么老帮着他?”这是纪慈恩认识席采绫三年多来,觉得最奇怪的事。照采绫的个性,绝对是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人,她可以认真地完成分内的事,但是分外的事,她却绝少会插手帮忙。所以她能如此替何少卿擦屁股,收拾麻烦,可以说是罕见中的罕见。 “如果你给一个人当了二十三年的保姆,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她和何少卿这笔烂账,恐怕算一辈子,也很难有算完的一天。 不过,她却明明白白,这不是爱情。她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在这二十三年中,何少卿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如同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算了,不提你们的事了。”纪慈恩摆摆手,然后压低身子,凑上脑袋,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吗?听说我们总裁和周清雯分手了。” “又分了?”席采绫皱皱眉。 周清雯,一个新窜出头的玉女明星,因为和萧怀雪交往而开始引起别人的关注。长得清纯秀丽,惹人怜惜。曾经有人预言,周清雯最终能够攻下这位钻石级的花花公子。更甚至,她在好几次的采访中,都毫不言讳地说着她和萧怀雪的幸福交往。 只不过,没想到这幸福太短暂了,两个人仅仅只交往了三个月,就迎来了分手。 “是啊,快吧!”纪慈恩咋咋舌,“咱们总裁虽说女朋友众多,但是才交往三个月就分的,也算是少了,通常都会半年之后才分手。” 席采绫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昨天晚上在俱乐部看到的画面。萧怀雪和如此之多的女人分分合合,莫非是为了掩饰他其实是一个同性恋的事实?或者……他根本就是一张快译通双插卡。 “你说萧总会不会是因为周清雯说了太多他们交往的私事,所以才决定gameover的?毕竟萧总最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私事了。”纪慈恩喃喃地道。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拨通连接总裁室的电话。” “切,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说?” “你就不能表现得有点兴趣吗?” “不能。”对于种马级的花花公子,她很难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哎,你……”纪慈恩一脸的无可奈何,“整个秘书室……哦,不,恐怕是整个公司的女性职员里,也只有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了。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点的兴趣?”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绝对没有?” “……绝对。” “……” 就算她真的也绝对对萧怀雪没有任何的兴趣,但是却还是必须在这里和他彼此大眼瞪小眼。 呃……或者该说,瞪的人只有她,而他,压根还埋首在一堆文件中,没空来理她。 通常,秘书室的文件,都是由专门负责该文件的秘书送来总裁室给总裁过目。她席采绫只不过是一个小秘书,处理的一些事务,也都是不用劳总裁亲自审批的小事。但是硬是这样,萧怀雪还是一个电话,让她把一叠文件捧来了他的办公室。 “咖啡。”总算,在席采绫怀疑自己是否会变成化石之际,那期待已久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办公室中。 “什么咖啡?”她直觉地反问道。 “席秘书,麻烦你帮我泡杯咖啡。”萧怀雪补充道,没有抬头,依旧在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当然是……没问题了!谁让付钱的是大爷呢!他是总裁,她是秘书,泡杯咖啡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摸摸鼻子,席采绫步出总裁室。 过了五分钟,她端上了一杯温热的咖啡。 他还是没有抬头,伸手接过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那两道浓黑的剑眉蹙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咖啡的味道…… 席采绫见了萧怀雪的表情,不觉耸耸肩,这可不能怪她,泡咖啡她向来不拿手! 萧怀雪把咖啡杯放在一旁,没有再喝上第二口。 尽管是一杯喝起来不怎么样的咖啡,但是它那独特的香气,还是在室内熏染开来。又过了良久,久到席采绫几乎站着打起了瞌睡,她那位伟大的总裁总算是从文件中抬起了头。 “席秘书,你送上来的文件我看了,这些文件让企划部的经理签名就可以了。”他指了指他最后三分钟才看的文件。 本来就只要企划部的经理签名就可以了!席采绫在心中默默地道。 接着……办公室里又没声了。 他右手撑着下颌,背靠着皮椅,用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视线盯着她。 好吧,如果是在五年前,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保管没什么好下场,而现在……只能说,时间是改变人最好的武器。 “请问萧总,我可以离开了吗?”清清喉咙,她开口问道。 他不答反问道:“你来公司几年了?” 她愣了一愣,随即道,“三年。” “不算太久。” “是的。” “觉得萧氏怎么样?” “很好。” “觉得公司的同事们怎么样?” “很好。” “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 “那么你昨天晚上究竟看到、听到了多少?” “很……哎!”她勉强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着平稳的声音道,“萧总,我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我想听到实话。”他的语气是淡淡的,视线却是凌厉的。 席采绫扬扬眉,“好吧,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那间俱乐部的休息室里,你说‘向真,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平常的你’,他说,‘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吧’,然后你又这样说……然后他又那样说……最后,你们两个拉扯在一起。”她极其详细地描述昨晚她所看所听的一切。 萧怀雪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指,敲了敲光滑的桌面,“你说得相当详细,看来你的记忆力不错。” “谢谢。”这可以当成夸奖吗?她暗自想着。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小时候还得过小学生记忆大奖。 “昨天晚上的事……”他喃喃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算这时候,他说要炒她的鱿鱼,席采绫也不会觉得怎么奇怪。没有一个上司,被下属撞见了这种事,还能若无其事面对的吧。也或者,他会打算给她一笔遮口费? “我不希望以后在公司里听到什么奇怪的流言。”他说着他的结论。 “好的。”当然,这是最基本的。 “然后,最近有几个大的项目,原本的几个秘书忙不过来,你把你现在手上的工作先转交给别人,先跟进这几个项目。”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 “好了,就这样,你先出去吧。”他淡淡地道。 嗄?就这样?她还没回过神来。 “席秘书?你还有什么疑问吗?”他的声音飘散在整间办公室里。 “没……没有。” “小绫,你那天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俱乐部呢!”在席家女儿的卧室里,何少卿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着某人的不道德行为。 “我以为你在那里很如鱼得水。”席采绫双眼盯着电视屏幕,看着动画《头文字d》。 “哪……哪有!” “哦,那是谁看猛男秀看得那么‘热情’?” 何少卿心虚地缩了缩脑袋,“那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这种节目嘛,兴奋是难免的。” “哼!”她鼻子一声哼气,随手拿起了一包薯条啃了起来。 他没吭声,也窝在她身边看了起来。 动画片中,车子激烈地飙驰在盘山公路上,紧张而扣人心弦。 “小绫,这动画片很好看吗?”带着一丝疑惑,他抬头问道。 “很不错啊。”她猛啃着薯条。 “还不就是飚车,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更好,当年你还……” “切,何少卿,如果你再敢说当年的事,小心我k你!”她面色一变,抬起脚丫一脚把他踹开。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然后揉揉臀部,“好了,我不说了。不过……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她白了他一眼。 “因为现在的你,根本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快乐!”她挥挥手,吩咐道,“别说这个了,你去帮我削只苹果。” 哎?“为什么又是我?”不管是在席家还是何家,好像削苹果的人总是他。 “因为你看起来很闲。” “那你呢?” “我还要继续看动画片。”她抬抬下巴,这理由绝对够光明正大。 他垂死挣扎,“那我也……” “去削!”她再踹了他屁股一脚。 “好……好嘛!”何少卿嘟嘟囔囔地走出了房间,其实,小绫削苹果的技术才是最好的,不管是在席家还是在何家,只可惜…… 看着步出房间的背影,席采绫轻轻地垂下了眼眸。 现在的日子,平平凡凡的,对她而言,足够了! 第二章 误会 在接下新工作五天后,席采绫绝对确定,萧怀雪是在整她。 一大堆的文件,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尤其是他还要求她在短期之内,把这些文件分门别类地作出整理,并且提出重点概要。 萧怀雪当她是神力女超人吗? 不过除非她想卷铺盖回家自己吃自己,否则似乎只能按命令行事。 “席秘书,这份文件……” “席秘书,那份文件……” “席秘书,昨天的报告……” “啊!”她仰天长啸,极力克制着自己接近崩溃的耐心,“这份文件中的项目预算,请给出更详细的清单;那份文件中的投标企划,项目经理已经把其中的几点不足标识出来,如果需要以前的企划案作为参考,请提前一天通知我,我需要去档案部调文档出来;至于昨天的报告,我记得我今天早上已经放在你桌上了!” 快速地把三人打发完毕,席采绫趴在桌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采绫,你还好吧。”一旁的纪慈恩椅子转了个身,正对着好友问道。 “累毙了。”她喝着茶猛提神。 “萧总怎么一下子让你同时跟进几个项目啊?就算打算重用你,也该慢慢来啊!” 重用?她倒觉得这比较像是折磨,“有没有止头疼的药?”席采绫问道。 “你头痛?”纪慈恩诧异,好友可是公司里闻名的健康宝宝,绝少有病痛的。 “恩。这几天文件看多了,难免的。”她揉着额角。精力不复当年勇,才少睡几个小时,就成这样了!“药是有,不过得饭后吃。”纪慈恩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板药递给席采绫。 “谢了!”她再继续埋头到一大堆的工作中。 嘀! 内线电话响起,看着上面闪烁的绿灯,席采绫明白是总裁室打来的。 “席秘书,请把收购盛事饭店的资料整理出来,两个小时候后,和我一起出席收购讨论会。”萧怀雪那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即使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却依旧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不过,这会儿即使是热带风暴,恐怕席采绫都没有任何感觉,“好的。”她淡淡地道。心中则开始盘算着时间。 两个小时,要整理出收购盛事饭店的所有资料,她——想砍人! 欣长的身影优雅地坐在豪华的黑色劳斯莱斯内,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手中一页页的报告,只是偶尔眼睛的余光瞄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车外,穿着三寸低跟鞋的女人正一路小跑地奔到劳斯莱斯旁。 “抱歉,我迟到了三分钟。”席采绫打开车门,对着车内的男人道。 萧怀雪抬头,双眸盯着对方,“不,你迟到了五分钟,席秘书。” “……”连两分钟都要计较的男人,她无话可说,“可以走了吗?”她自发自动地上车,关车门,没打算在迟到几分钟的问题上和继续和对方切磋研究。 他轻轻地蹙了一下眉,转头淡淡地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在公路上。 一路上,萧怀雪低头看着手中的报告,而席采绫则闲来无事地欣赏起了窗外的风光。劳斯莱斯啊,可不是人人都坐得起的,起码她还是第一次坐上这样的车子。可惜这车不是法拉利,没有那种超快得让人想要飞翔的速度…… 半开着眼眸,她的视线斜斜地瞥望着移动到车后的景物,嘴角则轻轻地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俯瞰着世界的一切,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 而当萧怀雪无意间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这样表情的席采绫。 这个女人是谁?是他的席秘书?那个平凡无奇,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事,甚至不会让他加以注意的席秘书? 他看过无数的女人,也看过女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表情……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的脸上看到过。目空一切,冷静却又桀骜,高傲却又漠然,明明集中了矛盾,却又让人觉得合理之极。 “总裁,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同时也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席采绫的表情,瞬间又变成了萧怀雪所熟悉的席秘书。 “嗯。”他颔首,合上手中的报告,率先下了车。 席采绫跟着下车,尾随其后。 “对于这次的收购案,你认为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他突兀地问道。 “百分之九十。”她想了想道。 “原因呢?” “毕竟不是每个公司都有能力拿出五亿美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盛事饭店虽然有着五十年的历史,又是一家五星级的高级大饭店,但是因为经营者的不善经营,加上员工群过于庞大,管理层混乱,早已亏损连连,负债累累了。 “是吗?”他脚步一顿,轻喃着,“不过我却认为,这次的收购,成功率是百分百。” 她一怔,他为什么可以如此胸有成竹,下这样的定论? “因为除了萧氏,别的公司绝对不会……” “萧怀雪,你这个王八蛋,纳命来!”突然,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话语。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突然从西装中掏出一把利刀,向着萧怀雪冲了过来。 霎时,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充斥着饭店的大堂,而门口的保安们在听到动静后,警觉地朝着这里奔来。 可惜,来不及! 席采绫看了看保安们的距离,再看看那中年人距离萧怀雪的距离。要是等到保安们赶来,萧怀雪很可能就…… 她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一切,然后在中年人逼近萧怀雪的时候,她抬手,打算拉他闪避。 但是手却扑了个空,同一时间,他的身子一侧,避开了那把锋利的刀,右手猛地击在了中年人拿刀的手上。 刀落地,发出了一阵声响。 中年人才打算弯腰抢刀,他却先一步地单手握拳,重重击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噢!”中年人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显然刚才的那一拳不轻。 萧怀雪优雅地弯下腰,犹如摘采着美丽的玫瑰般捡起了地上的刀,手指掂了掂刀的重量,“你以为凭这玩意儿就可以杀了我吗?”他据高临下地俯瞰着对方。 “唔……我……”中年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他突然把刀抵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霎时之间,周围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他……打算做什么?席采绫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之前萧怀雪制伏中年人的那两击,绝对不是普通地打两下而已。 不过仔细想想,像他这种天之骄子,自然是从小就学各种防身术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现在的他,会让她本能地扬起一股警戒,一种对待害怕事物的警戒! “你……你要干什么?”中年人显然也害怕起来了,却还是嘴硬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你有胆子杀了我啊,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企业家,为了赚钱,完全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就算我今天杀不了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你!” “不。”萧怀雪轻轻地摇头,低头俯在中年人的耳边,“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真的想杀我的话,那么用枪比较好,最好是可以远程阻击的枪,例如美国的m24、法国的fr-f1和fr-f2又或者是瑞士的sg550-1,当然,请对准眉心或者心脏,这样会死得更快。” 那优美的双唇,浅浅地笑着,但是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恶魔!”中年人叫道。 周围没有人听到萧怀雪刚才在说什么,因为他说得很轻,只除了中年人……以及席采绫。 饭店的保安们奔过来,一把制伏了中年人。 萧怀雪浅笑着将那把用来行刺的刀递给了其中的一个保安。 而饭店的经理,在闻讯后也急急地赶来。 “萧先生,对于这次的事件,我很抱歉。”经理额头冒着冷汗地道:“你看你是想要休息一下压压惊,还是别的……” “不用那么麻烦,所有的事照章程来,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我会先让我的律师去警局,而原本预定的会议照常进行。” “是,是!”经理哈腰连连。 萧怀雪快步地走在了经理的前头,向着会议室走去。 这男人,到了这种地步,还要开会吗?席采绫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根本就让人难以琢磨到了极点。 在开了长达四个小时的会议后,席采绫又跟着萧怀雪来到警局,录了一份口供。等到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老天,她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反观萧怀雪,却完全像是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一点饥饿的痕迹。咕噜! 她的胃在哀嚎。 走在前头的萧怀雪脚步一顿,似乎听到了这声音。 他抬起手,看看手腕上的表,然后转身道,“席秘书,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如何?” “好。”她几乎想都没想地答应了。看来饥饿果然是打败人意志的最强武器。如果换成平时的话,恐怕她会答应得很“艰难”。 二十分钟后,她和他来到了市中心一家以浙菜出名的餐厅。 他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然后把一叠文件递给了席采绫,“你看一下。” 她接过文件,浏览起来。这是一份关于今天在盛事饭店遇到袭击的详细报告,并且把那个行刺的中年人做了详细的调查。 周文,原是盛事饭店后勤部的经理,因为这次萧氏收购盛事,并且打算在收购后,解雇所有四十五岁以上的员工。这使得周文怀恨在心。他在盛事二十年,好不容易去年爬上了经理的位置。一家五口,收入就是他和他老婆二人的工资,并且他老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营业员。所以他的工资,占了家庭收入的百分之七十,可想而知,一旦他被解雇,这个家庭的经济就会陷入困境。 “难怪了,他会这么想不开。”她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看这事?”萧怀雪问道。 席采绫抬头道:“萧氏收购盛事虽然势在必行,不过关于解雇所有四十五岁以上员工这一点,是否能够再重新商议。今天的周文只是他们中的一个缩影,如果收购后,强行执行这一点的话,恐怕会引起许多对企业不利的负面消息,更甚至会发生和今天一样的事。” 他盯着她,表情像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先同情这样的人。” “是会同情,不过在商言商,我拿的是萧氏的工资,自然是站在萧氏的立场上看待这些事。盛事的老员工过多,年轻力量不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裁员是一定的。但是我认为,如果四十五岁以上真有能力的,公司应该考虑继续任用。” 他垂下眼眸,不语。 菜被适时地端了上来,他淡淡地道:“先吃饭吧。” 既然大老板都这样说了,她自然是不客气了。合上文件,席采绫埋头于美食之中。 一个吃得粗鲁率真,一个吃得斯文优雅。像是一场奇怪的会餐,两人在吃饭途中,再没有任何交谈,等到席采绫狂风扫落叶般席卷完毕所有的菜,才发现萧怀雪似乎根本没吃多少。 “抱歉,我好像吃得……呃,太多了一点。”好在她脸皮比城墙还厚,所以完全没有一点点的脸红。 “没关系。”他说着,拿起了湿巾,擦了擦嘴角,“等会儿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让我朋友来接我好了,他家和我家住得很近,所以很方便。”欠了欠身子,她站起身,走到包厢外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再向服务员要了杯温水。 回到包厢,她从皮包里取出了上午从纪慈恩那里拿来的药片,吞服了两片。 “你病了?”他问。 “只是有些头痛而已。” 他皱皱眉,“怎么不好好休息?” 她有种想笑的冲动,“萧总,你不会以为在这几天的高强度作业下,我还有‘好好’休息的时间吧。”如果不是拜他所赐,她那几乎绝种的头痛病又怎么会找上她。 “是吗……”他轻喃着,没有再说什么。 刷卡付了账后,他依旧是笔挺着身板走在前头,而席采绫则紧跟在他的身后,即使是在下班时间,这个男人还是一副老板的样子。 一出餐厅,停车场上便有人喊着:“小绫,这里,这里!”伴随着喊声一只手臂在使劲地挥着。 是何少卿。 “萧总,我的朋友来接我了,如果没别的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她跨步走到了萧怀雪的身旁说道。 他点点头。 于是席采绫朝着何少卿的车子跑了过去。 “小绫,他是谁啊?”何少卿朝着萧怀雪所站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 “我们公司的总裁。” “好帅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进演艺圈,我觉得他肯定能够一炮而红。” 她翻翻白眼,捶了他一拳,“姓何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八卦啊!” “唔,你没良心,枉费我特意过来接你,你居然还打我。”他揉着被打到的地方,不满地咕哝着。 “是,是,可以走了吧!” 两个人嬉闹着上了车,而萧怀雪,则站在原地,盯着那车子离开的背影。 “总裁,等会要去哪里?”司机已经走到他面前,恭谨地问道。 “回公寓吧。”他垂下眼眸道。 刚才那男人,似乎和她的感情很好,两个人可以如此自然地打闹,让人羡慕,却也……他淡笑着摇摇首,眼眸中闪过沉思的光芒。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们刚才的样子,会让他觉得有些碍眼呢? 第二天上班,席采绫发现萧怀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居然减了她一半左右的工作量,让别的秘书分担。 在确定这一事实后,她差点没买鞭炮庆祝。谢天谢地,她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 心情甚好。她抱着一叠文件,准备去档案部。 叮! 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电梯还算空,里面只有一个男人而已。席采绫按下了数字“40”,便开始无聊地看着电梯数字的变化。而对方按的则是八十七楼。 总裁室?!这个男人要找萧怀雪? 他的脖子上并没有挂着工作牌,似乎不是公司内部的人。她打量着对方。 而此时,男人也在打量着她,倏地,那双原本平静的眸子眯了起来,然后男人一下子扑了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是你,原来是你!” 是她什么?她茫然地眨眨眸子。 “那天晚上在休息室门外偷听的人就是你!”对方继续喊道。 哈?她还处于混沌阶段。 “你居然是女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去同性恋俱乐部?”他还在吼着。 她终于明白了他究竟在吼什么,“你是那天和萧怀雪在一起的那个同性恋?”席采绫总算认出了对方是谁。 对方一听她此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喂,喂,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的歧视,那天晚上也只能说事有凑巧而已。你不能因为求爱遭到拒绝而把怒气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你知道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危险。 席采绫点点头。 “你听着,要是你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话,我……” 叮! 电梯停在了四十楼,席采绫准备出电梯,男人却死死地拽着她。 “你放手!”她皱眉。 “如果你敢把这事告诉别人的话,我绝对会让你活得很难受。”他恶狠狠地说道。 她苦笑了一下,这台词何其熟悉,好像是她当年常常对别人说的嘛! 叮! 此时电梯门又再度合上,朝着八十七楼而上。 席采绫叹了口气,用力把男人推开,然后整整自己的衣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想过把你和萧总的事情告诉别人。”况且,她也没那么八卦。 “我和怀雪?”他的语气中满是疑惑,“我和他有什么事情?” “你们难道不是……”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有一腿”这几个字。 “见鬼!”他低咒一声,双手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差没把她整个提起来,“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和怀雪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听得很清楚,麻烦你放开手。”她的衣领,看来今天是要彻底走形了。 “我爱的是女人,不是男人!” 嗄?她的表情总算起了变化,“你爱女人?那你为什么会在那家俱乐部?” “因为我是那家俱乐部的老板。” “那萧总为什么会在那里?” “因为他来找我。” “那你为什么和他拉扯在一起?”就差没把萧怀雪扑倒在床上了。 “那是因为……搞什么,我干吗对你解释这些!”他不耐烦地道,“总之,你给我记着,我和怀雪……” 叮! 电梯到了八十七楼,门缓缓地开了。 站在电梯门口正在等候电梯的企划部经理看着电梯内面对面,身贴身,近得不能再近的两人,一脸吃惊地道:“白先生,席秘书,你们这是在干吗?” 席采绫被白向真拖着来到了萧怀雪的办公室。 “怀雪,你为什么没有对她说清楚那晚的事?”一进办公室,白向真随即大呼小叫道。 “我以为那是你的隐私。”轻抬眼梢,萧怀雪淡淡地道。 “shit,可是她居然以为我和你——”一思及此,白向真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怀雪蹙了蹙眉,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席秘书,那天晚上的事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向真只是因为在感情上有些烦恼,所以向身为好友的我诉苦而已。” 这算是在对她解释吗?席采绫眨眨眼。 “而且向真只是那间俱乐部的老板,并不代表他喜欢的是男人,事实上,他现在所爱的人,就是百分百的女人。”他继续道 “哦。”她愣愣地点点头。 萧怀雪询问性地看向了白向真,“还要我继续解释你恋情的坎坷吗?” “你不必解释得那么详细。”他又恨恨地瞪了席采绫一眼。 “那么席秘书,麻烦你替我泡两杯……”咖啡二字萧怀雪停在了嘴里,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她泡的那杯咖啡,着实难喝,“算了,你先出去吧。”他打发道。 “好的,萧总。”她安静地退出了总裁室。留下两个男人彼此对看。 “你来找我有事?”萧怀雪站起身,自发自动地走到酒柜边,倒了两杯葡萄酒。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白向真扬扬眉。 “倒也不是。”他把其中的一杯酒递给对方,自己则坐回到椅子上,轻晃着酒杯。 “据我所知,你和周清雯分手了吧。”白向真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是有这事,那些八卦媒体应该会把这事报道得很详细吧。”他闲适地饮着酒。 这也算是冷情的表现吧。白向真想着。看似花花公子的怀雪,却对他的每一个女友,每一段恋情,都完全没有任何的留恋,“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周清雯的玉女形象大落,许多广告商都纷纷与她解约。” “有这事?”萧怀雪还是一脸的漠不关心。 “下周二,周清雯好像会发表一个记者招待会。现在的她,如果想要挽回人气,似乎只有和你继续王子公主的童话式恋情,给大众一个完美的遐想空间。” “向真,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他微微侧着头。 “我得到消息,周清雯似乎打算把你拖下水。”在娱乐圈,他多少有些人脉。 “哈!”萧怀雪一笑,“把我拖下水?你告诉我,她究竟有什么能力把我拖下水?” “这……”老实说,白向真自己也不知道周清雯打算搞什么鬼,“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毕竟女人疯狂起来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 “我知道。”他颔首。 “还有,你的爱情游戏还打算玩多久?我想,萧伯父一定很想你快点找到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吧。”浓密的睫毛轻轻垂落,萧怀雪看着手中那未喝完的酒,“结婚生子?呵,向真,你该清楚,我这一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当然,更不打算拥有什么孩子。” “你……哎!”白向真无语。 “所以‘至我结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幽幽的语音,飘散在房间里,情字,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第三章 宴会 萧氏收购盛事的脚步不断地加快着,开会更是像家常便饭一样。因为盛事的事情是由席采绫在着手跟进,所以一个星期下来,她几乎都是跟着萧怀雪进行各种的会议。 秘书这个行当果然不是好干的,会议室中,她一边快速地进行着会议记录,一边暗自想着。 “萧总裁。”会议桌上,盛事的总经理开口道,“关于资金以及盛事的饭店形象甚至改造,我们这方可以答应,但是关于萧氏提出的解雇所有四十五岁以上员工这条,能否酌情考虑。毕竟这些人都是盛事的老员工,对饭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这年纪如果解雇他们的话,恐怕他们会很难再找到好的工作。” 这一条,果然还是被提了出来!整个会议室中的人都如是想着,并且同时仔细地观察着萧怀雪的表情,毕竟,近三百多人的去留,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萧怀雪揉揉眉心,一脸温文,却吐着冰冷的话,“李总经理,我想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慈善家,我是一个商人,我追求的是最大的利益。”所以换言之,那些老员工将来的生活,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你——”李总经理倒抽了一口气。这样冷血的话,难以相信是从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口中说出。虽然他早就听闻过萧氏总裁在生意场上的狠历,但是……“真的没有考虑的余地吗?” “没有。”他淡淡道。 “萧总,既然话说到这分上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仔细考虑我们这边的意见。萧氏出了五亿美金,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条件,但是盛事并不是一定非得卖给萧氏,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哈哈。”萧怀雪低笑出声,“李总经理,你是想告诉我你可以把盛事卖给别的公司吗?” “是的。” “可是恐怕没有哪个公司会出五亿美金收拾这个烂摊子吧,是唐环出的三亿美金呢?还是亚林出的二点五亿美金?恐怕不论是哪个,都填补不了盛事的亏空。更甚至,我想他们绝对不会同意保留盛事的饭店形象以及传承盛事一贯的营业风格吧。”他的身子轻轻的靠在沙发椅子上,闲适地望着对方。 李总经理额上的汗珠不停地冒出,“你——知道了?”这些应该全是属于公司机密啊! “既然要收购盛事,我当然应该要了解我的对手出的是什么样的条件。” “……”萧怀雪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盛事的公司机密。可是现在的他,根本无暇去估计究竟是哪个内鬼背叛了盛事。 “相信我,你只能让萧氏来收购盛事,否则的话,恐怕不止四十五岁以上员工会被裁员,整个盛事的员工也许都无法继续留在这里工作了,而盛事这个名字,也可能结束在唐环或者亚林的手中。” 李总经理不语。 萧怀雪站起身,宣布道:“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吧。” 会议室中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出去,直到整间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席采绫和萧怀雪两人。 “席秘书,你觉得我很无情吗?”抬起头,他问道。 是的,她在心里很想如此回答,不过嘴里却还是说着:“还好。”毕竟,她还不想为此而得罪大老板。 他盯着她,像是想要看清她真正的想法,良久,才轻弹了一下手指,“六天后需要签署的合同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从今天到星期日,我必需要参加活动的有几个?那些无聊的邀请就不用去计算了。” 席采绫在脑中迅速地过滤着一个星期之内,萧怀雪所有的行程,然后道:“有三场宴会,今天晚上的世界名车义卖会,这有助于提升公司的形象;周四的张万寿五十大寿,他在政界有一定的影响力;还有周日的成功收购盛事的庆功会。”对于收购盛事一事,她自动把之归类为了成功。 因为正如萧怀雪在刚才的会议上所言,盛事除了卖给萧氏之外,别的都是死路。 “你的回答很快。”他赞许地点点头。她的记忆力,以及速记和工作能力,的确在他接触过的秘书中算是不错的了,“今天晚上的宴会,准备一下,陪我出席。” “哎?我?!”她差点脑袋磕上桌子,没搞错吧,她去出席这类名车宴会? “对,有问题吗?”他问得很“和蔼可亲”。 “……没有。”那一刻,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对于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席采绫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不过没经验不代表她不懂。反正今天所有的开销都是公费报销,她自然乐得去享受一下所谓的顶级服务。 在市内知名的一间个人形象设计中心,席采绫任由造型师拨弄着她那一头的短发。宴会,这样的宴会,她去参加合适吗? 依照萧怀雪平时的惯例,他通常会在他的一群女友中挑选出合适的对象,就算他和周清雯分手了,应该也不会愁找不到别的人啊! 短发柔顺而服帖地垂下,换上了一身欧洲古典风格的军装礼服,深蓝色的的上衣,金色的镶边勾勒着她纤细的腰身,短而窄的群摆,配上黑色的长靴,展现着她的长腿。脸上那略带清冷而高贵的妆,更是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席小姐!”造型师道,“这个造型满意吗?”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人,仿佛让她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不是外表,而是气质,这股张扬、霸气,目空一切的气质。 不得不承认,这个造型师抓住了她埋藏得最深,却也最本质的东西。 “可以,就这样吧。”或者说她根本懒得再重新做一次造型。反正今天宴会上,比她美丽的女人多得是,相信没有人会多留意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秘书。 而当萧怀雪按照约定时间来接席采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女人静静地靠坐在沙发上,垂着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他,淡淡道:“我们现在出发吗?” 高贵如斯,秀美如斯,中性化中却又展现着一丝极至的女人性感。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此刻眼眸流转之间,有种矛盾、却又无比融合的美,足以撩动一个普通男人所有的感官。 这个女人,她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所不曾见过的呢?萧怀雪缓缓一笑,颔首道:“对,现在就走。” 走到她面前,他伸出了手。 她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不打算把你的手给我吗?毕竟这是基本的礼仪。” 席采绫皱皱眉,最终却还是把手递给了萧怀雪。 温暖而宽大的手,和她那略微冰冷的手是如此的不同。然后她碰触到了他掌中的茧,和她掌心中的茧很相像…… 世界名车义卖会,比她想象得更加盛大。名车、闪光灯、美酒,让人目眩。 奥迪、法拉利、奔驰、宝马、保时捷、宾士、雪佛兰、林肯……一些平时难以看见的限量车,也纷纷露面。 “好多车……”席采绫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尽管她已经好几年不曾开车,每天只是搭公车上下班,但是血液中那兴奋因子,却在看到了这些车之后,又再度地扬起。 “你也喜欢车?”萧怀雪问道。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曰“兴奋”的神采。 “我……”她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嘴巴。 她不语,他也没有继续追问,直到萧怀雪和别的公司几个老总谈话,席采绫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老天,不知道为什么,呆在他的身边会让她有一种紧张感。 “你就是怀雪今天带来的女伴?” “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怀雪的?” 三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用着不屑的眼光看着她。 这种老掉牙的场面,为什么会让她碰上呢?席采绫强忍着想撞墙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喂喂,你什么意思!”三个女人受不了地喊道。 “意思就是,我好像没有必要回答你们的问题。”她懒洋洋地道。无缘无故参加这种宴会,已经够让人累了,更别说还要让她应付这三个女人。 “你——”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女人恨恨道,“就算他今天带你来参加这个宴会,怀雪也不会属于你的。” “哦?”她好笑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女人,“难道他就属于你?” “当然是……”年轻女人蓦地感受道身旁另两个女人射过来的视线,蓦地闭上了嘴巴。 “你不要妄想挑拨离间!”另一个女人道。 席采绫耸耸肩,“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挑拨离间你们的必要,另外,不要把站在萧怀雪身边的每个女人都当成你们的敌人,萧怀雪还没到人见人要的地步。” 三个女人恼羞成怒,其中一个更是举着手中的酒杯,就想把水往她身上泼。另一只手,却更快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好痛!”女人叫道。 “忘了对你说,我一向不喜欢被人泼水。”席采绫状似闲适地道,双眸却泛着清冷的光芒。 “你……你放手……” “那刚才我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那就好。”她点头,松开了手,整整衣袖,打算闪人。 但是身旁的女人却在手得到自由后,猛地把手中的水再次泼出。 席采绫本能地侧身一闭,水泼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她瞥了一眼泼在地上的水,双眼骤然迸发出一股凌厉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女人。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盯着对方。 冷艳的妆容,配上那冰寂的表情,让人从心底深处开始颤栗。 女人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了一步,脚步却再也无法迈开第二步,第三步……害怕,是的,一种害怕,一种真真切切的害怕,对方甚至只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为什么会这样,她甚至开始无比后悔起自己刚才的鲁莽举动。 “你似乎并没有把我刚才说的话听清楚,对吗?”席采绫缓缓地伸出手。 “不,我……” “席秘书。”清雅的声音,打破了奇异的气氛。席采绫垂下手,转头看向了萧怀雪,而三个女人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跑开了。 “你的女人似乎很多。”她意有所指地道。同时也庆幸他刚才的出声。因为刚才,她知道她是真的在生气…… “但是你却应付得很好。”他含笑道。 她心一跳,“你都看到了?”不知道他听了她说的那些关于他的话,会做何感想。 “看到了。”萧怀雪颔首,“席秘书,我很好奇,究竟哪一种面貌,才是真正的你?” 心跳开始加快,她只觉得血气在往脸上涌,“什么意思?” 他凝视着她,良久,优雅一笑,“不,没什么。” 走到了露天的花园,他拿着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她,“这次的宴会,会有试车会,你想去看看吗?” “总裁呢?” “我现在问的是你。” “哦,那么我的回答是‘不想’。”她仰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味道还不错。 “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会想看。” 她没答话,又喝了一口酒。只有她自己明白,如果去看了,只怕她会更加抑制不住想驾驶的欲望。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萧怀雪没有阻止,席采绫也没有想停止的冲动。直到喝得她两眼有些无法对准焦距,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有些醉了。 “你相信吗……嗝,时间是改变人的最好武器……”她喃喃着,话音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有些东西可以改变,可是有些却不能。”他淡淡道。 “你的话……很奇怪哩。”她贴近他,使劲地眨着眼眸,想要对准焦距。 他静静地看着她醉酒的模样。刚才明明还是一副冷艳的模样,此刻却完全是一个女儿家的可爱之态。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却依然可以用可爱来形容,而不会让人觉得任何的突兀。 “你醉了。”他看着她越来越逼近的脸,轻轻道。 “没……有……”她痴痴地笑着,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脸,“萧怀雪,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长得其实还不错。” 一听她连名带姓地喊他,他就知道,她是真的醉了,“你没说过。”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你啊?” “哦?为什么?” 她侧歪着脑袋,想了想,“因为我……讨厌花花公子,你女人太多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道。第一次有女人当着他的面说讨厌她。 “还有……你是一个很做作的男人……嗯,对,做作的男人,所以我讨厌。” “做作?”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过他。 “因为我也是……一个做作的女人,哈哈……”她傻傻地笑着,整个人几乎趴在他的身上,而手指则滑过他的唇瓣,“软软的。” “席采绫,你在玩火。”他静静地说着,却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她还在傻笑,迷离的视线盯着那双唇,像是出于好奇,压低了头,印上了那张淡红色的唇。 一个吻,一个酒醉了的吻,却让萧怀雪僵直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松开,然后再握成拳。 唇,竟然开始发烫,仅仅是因为她吻上了他。 真是可笑,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吻过他的女人,而她的吻,更是青涩得可以。可是他的身子却开始颤栗起来,一股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似乎随时会爆发出来。 片刻之后,她像是吻够了,离开了他的唇,脑袋昏昏沉沉地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似睡非睡。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抱起她,“睡了?”他问。 “唔……”席采绫转了转脑袋,口中自言自语地支吾着:“有什么东西……时间是……不能改变的呢?” “当然有,例如——血,身上的血。”萧怀雪如是回答着。 尽管他知道,这份答案,她根本已经听不见了。 萧怀雪抱着席采绫,动作不觉地放柔,把她放在车座上,从她的皮包内翻出了电话本,上面有着她的家庭住址。 “照着上面的地址。”他吩咐司机道。 司机发动车子,他优雅地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那张沉睡的容颜。安静,无瑕,似乎是此刻形容她的词汇。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那嫣红的唇,然后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停留在了自己的唇上。 唇上,似乎还留着她的触感,她的芳香。 “呵……”萧怀雪暗自一笑,晃了晃头。 身上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看看那沉睡的人儿,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醒来。 “怀雪……”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声音。 “周小姐,你找我什么事?”他生疏且有礼地问道。 “我们一定要这么生疏吗?你以前明明都喊我雯雯的。”周清雯幽幽道。 “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他一笑,笑声却是冰冷的。 她一窒,“如果……如果我不再乱发脾气,也不会对媒体说我们交往约会的细节呢?怀雪,我们以前也有开心的日子,对不对。” “周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我们不能再重新开始吗?”周清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促,“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我这次一定不会乱吃醋,就算你还有其他的女人,我也……” “周小姐,我想你是搞错了。”他打断了她的话,“我并没有爱过你,所以我想你可以停止你的这种想法。” “你——没有爱过我?”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或者是我曾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反问。 “是没有,可是……我以为……”她啜嗫着。 “没有什么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就这样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没有结束,绝对没有结束!”周清雯大声地道。 萧怀雪皱皱眉。 “怀雪。”她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一定要分手?” “是已经分手了。”他淡淡地纠正道。 手机的另一头沉默了,过了片刻,才传来周清雯恨恨的声音:“萧怀雪,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对我说这些话的!” “后悔?”他嗤笑一声,“那么你告诉我,后悔是什么样的?”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已经再没后悔这个词了。 头痛啊! 连带着嗓子眼里都像是被火烧似的。 哀嚎着从床上爬起来,席采绫揉着自己的一头乱发。身上穿的是她平时穿的熊宝宝棉质睡衣,躺着的床也是她一年四季躺的那张床。 可是……她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步出房间,她进厨房找水喝。席母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女儿走进来,不觉叨念道:“你昨天怎么醉成这样?要不是你同事送你回家,还不知道现在躺哪儿呢!” “我同事送我回来的?”她从饮水机里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地喝着。 “一个姓萧的男人,长得挺斯文的。他还说你今天可以不用去公司上班,好好在家休息。” 噗! 水从嘴里尽数喷出,这个姓萧的男人,该不会是萧怀雪吧! “看你,怎么喝水的!”席母数落道。 “我也不想啊。”她咕哝着,拿着纸巾擦拭了一下。 “算了,快点去梳洗一下,好吃午饭了。”席母道。 “吃午饭?”她诧异地叫道。 “已经十二点了,不吃午饭吃什么?” 席采绫走到客厅,看看挂在客厅墙上的挂钟,果然,已经十二点十分了。可见她这次的醉酒,醉得够彻底的。 不过醉酒之前,她在干吗呢?好像是和萧怀雪在一起说话。 聊了些什么,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自语道。对于钻牛角尖这种事,她向来都很懒。 在一番梳洗后,席采绫换了一套休闲装出现在自家的客厅。 席母已经坐在餐桌边,把一碗醒酒汤推到了女儿的面前,“先把这碗汤喝了再吃饭。” 她皱眉看着眼前的汤,“妈,我现在很清醒,用不着喝这汤。”天知道老妈的醒酒汤有多难喝。 “喝!”席母摆出了母亲的威严。 没法子了,她瘪瘪嘴,老实地把汤灌下,然后开动午餐。 一顿午餐,吃了半个小时,吃完后,又拿了两根香蕉当饭后水果。 一边啃着香蕉,席采绫一边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反正下午不用上班,自然是悠哉度过了。 电视屏幕上正放着《娱乐速递》——也就是专门收集娱乐圈各种八卦新闻的。 “好了,下面,也是最最新,最最劲爆的一则消息,据悉,在女星周清雯今天上午的记者发表会上,公然表示自己已怀有一个多月身孕,并且指出孩子的父亲是萧氏集团的总裁萧怀雪……” 哈! 啃着香蕉的嘴巴忘了合上,席采绫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这则娱乐新闻。 周清雯——怀了她家总裁的孩子?不知道这则新闻今天出来后,公司里会有怎样的震动,恐怕一大帮女职员们都要泪洒黄河了。 电视的画面此时切换到了记者会上的情况,只见周清雯一脸的淡妆,人比前段时间更清瘦了,脸色也苍白了点。表情有些落寂,尤其是在一大帮记者的包围下,更是显得寂静。 “请问你刚才说,你怀的孩子是萧氏总裁的,是真的吗?”一个记者问道。 “当然,在这一点上我没必要撒谎,孩子出生后,亦可以做亲子鉴定。” “那么你怀孕的最终目的,是否为了嫁入豪门?” “会发现有身孕,只是一个意外。” “若是萧怀雪不承认这个孩子,你还会生下他(她)吗?” “会,这是一个无辜的生命,他(她)有权来到这个世界。” …… 电视屏幕上,记者与周清雯的一问一答还在继续,而席采绫则回过神来,慢慢地嚼着口中的香蕉。 这下子,公司的门口,应该会出现不少记者吧。 第四章 月神 果不其然,公司的门口聚集了一大群的记者。而保安们也全体出动,把记者们拦在了门外。 “喂,听说了吗?周清雯好像公开说怀了咱们总裁的孩子。” “都闹上电视了,还能不知道?” “你说,周清雯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萧总的吗?” “这谁知道呢!” 一大早,秘书室里一帮小秘书们,已经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这则最劲爆的新闻。 “这下子,周清雯应该可以嫁入豪门了吧。”一旁的纪慈恩无限感叹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清雯此举是明显的逼婚。 “也许吧。”席采绫含糊地答道。 “不过我总觉得周清雯有些配不上萧总。” “不会啊,周清雯长得也不错,他们挺配的。”席采绫打开电脑,一边按着键盘,一边道。 “我不是指外表啦。”纪慈恩摆摆手,“而是指气质。周清雯给人的感觉是柔弱中带着娇蛮,而萧总则是优雅中有着一份让人看不透的深沉。这样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女人可以配得上的。” 没想到慈恩也能看出萧怀雪的不简单,席采绫啜了一口热茶,“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他?” “这个嘛……想来想去,也就月神了。” 她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月亮女神黛安娜?” “……我只是说月神,没说黛安娜这三个字吧!”纪慈恩翻翻白眼,“月神这称号,在我读大学时期很红的,据说是一个女孩子,在高三的时候,就几乎统一了全市南面高校的黑色势力,直接和北面形成了南北对抗的形式。这样的女人,就算处在男人的世界中,恐怕也是如她的称号一样,月神——冷艳而光华。”纪慈恩说得一脸神往。 “你见过她?”席采绫斜眼瞥了瞥好友。 “这倒没有,就算我想,也没这个机会见到她啊。”提到这点,她不无遗憾,“我想啊,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萧怀雪这样的男人。” 席采绫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采绫,你那时候没听过月神这称号?” “没听过,那时候每天只是念书,哪有心思听这些。” “也是!”纪慈恩认同了席采绫的说法,“对了,盛事的收购案,关于解雇所有四十五周岁以上的员工这一条款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吗?” “嗯,胶着呢。” “怪不得有人说,萧总冷血得要死。” 席采绫垂下眼眸,看着电脑屏幕,冷血吗? 萧怀雪这样的男人,也许真的连血都是冷的吧。 俱乐部的贵宾室中,悠扬而抒情的钢琴曲环绕在整个室内,男人静静地靠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八卦杂志。 嗵!嗵! 两声敲门声响起,随即门被人推开,白向真走进来,看了眼对方,“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有事?”萧怀雪没抬头,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他踱步走到沙发边,拿起其余几本摊放在茶几上的杂志,“看什么呢……咦,是周清雯,我还以为你对这事儿没反应呢。” 萧怀雪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杂志。 白向真挨着萧怀雪坐下,“你老实告诉我,周清雯怀的会是你的孩子吗?” “你认为呢?”他轻轻一笑,斜眼瞥着对方反问。 “这……”白向真抓抓头,“我知道,你一向注意防范措施,但难保那女人不会做些什么小动作,故意怀上你的孩子。” “就算真的怀上我的孩子,那也与我无关。”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不在意。”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 白向真窒了窒,“那好,就算你不在意,但是萧伯父难道也会不在意吗?若是他知道了这事,恐怕会让你娶周清雯吧。” “那就先瞒着他!” “现在的信息那么发达,这种事你以为可以瞒多久?更何况要是周清雯真的下定决心,生下这个孩子的话……” “不,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萧怀雪摊开手中的杂志,像是在撕着一件艺术品般的,把杂志轻轻地撕开。 撕啦的声音,在悠扬的钢琴曲中,显得尤为刺耳。 “因为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生下孩子。”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优雅的脸庞上,却是冷寂的阴狠。 白向真不由得同情起了周清雯。如果她知道自己惹到的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而是一头野兽的话,她绝对会后悔这一切的行为。 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 盛事收购案在加速进行中,而周清雯的怀孕事件,似乎对萧怀雪没有任何的影响,只除了……萧怀雪的众女友们打来公司的电话增多。 “是的,萧总不在……” “萧总正在开会……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留言,或者下次再打来……” 一天之中,席采绫起码应付十几个这样的电话。拿着准备好的文件,她来到会议室门口,等待着会议的结束。 四点钟,会议准时结束,萧怀雪大步地走了出来。 “萧总。”她迎上前去。 “我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他问。 “是的,还有在刚才的会议期间,王绮丽小姐,司马樱小姐都来过电话,并且王小姐有留言说……” 萧怀雪摆摆手,“以后这类的电话,一律替我回绝。” “是。”席采绫看着他那翻动着文件修长的手指。这样的男人,有着众多的女人,但是他可曾有真正心爱的人? 恐怕没有吧。 越是花花公子,就越不会明白所谓的爱。 而萧怀雪,更是花花公子之中的翘楚。 “还有,准备一下,等会六点和盛事经理们的饭局,你和我一起出席。”萧怀雪叮嘱道。 “好的。”席采绫收回目光,点头。 饭局,也是谈生意的一部分,许多时候,生意往往是在饭局上谈成的。 因此,为了郑重,席采绫换上了她一百零一套的香奈尔套装,陪着萧怀雪出席了饭局。 盛事六位掌控大局的经理们尽数出席,在他们那唯唯诺诺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得出,他们对萧怀雪是又怕又恨,却又不得不妥协。 饭吃到一半,那位李总经理开口道:“萧总,关于萧氏收购盛事后,裁员的问题,我想是否能够再谈一下,大家磨合磨合。” “我看不必了吧。”萧怀雪淡淡道,“反正谈到最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浅浅一笑,用筷子夹起了桌上的鱼肉,“李总经理,今天的鱼还不错,尝尝吧。” 李总经理霍然地站起身,直直地走到萧怀雪的跟前。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吗?”他嘴角的弧度,依旧好风度地扬着。 “我……”三大五粗的男人,脸色涨红了,然后在周遭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他就这样直直地跪在了对方的面前。 席采绫倒抽一口气,盛事的其他几个经理一脸的不可置信,而萧怀雪,则依旧坐在椅子上,尝着那鲜美的鱼肉。 “萧总,如果这些人被盛事裁员的话,会没有活路的,就我所知,其中就有好些人,上面,要养着父母,下面,要养着自己的孩子,一家五六口的人还挤在老旧的公寓中。” “那么你想怎么样?劝说我留下他们吗?”萧怀雪微微侧头,瞥着跪在眼前的男人,“我不是慈善家,在这个社会,本就是适者生存。”换言之,如果那些人离开盛事,就无法生存,只能说他们不适应这个社会。“你已经赚得够多了,为什么就不能付出一些呢?”李总经理的身子僵直着,脊梁笔直。 “那你也可以为他们付出一些。”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愿意交出你手上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你的提议。”他一派温文地给予提议。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李总经理手上握着的百分之五的盛事股份,可以说在盛事旧派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力量。萧怀雪收购盛事,只握有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一旦拥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那么萧怀雪将来在盛事,就没人可以压得倒了。 果不其然,其余人已经纷纷开口道。 “老李,你千万不能把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卖给姓萧的!” “是啊,他这种人,没人性的,谁能保证他会兑现这承诺。” “没准他一拿到股份,就会反悔!” 包厢内一下子变得嘈杂,而李总经理则缓缓地站起身,目光紧紧地盯着萧怀雪,“你知道,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对盛事来说,很重要。” “然后呢?你的答案是什么?”他好整以暇,像是等待着猎物自动跳入陷阱的猎人。一个人,若是太心软,若是太优柔寡断,那么就绝对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 “只要我把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卖给你,你真的肯留下这三百多人?”李总经理定定地问道。 “是的。”他微笑着,因为猎物已经跳入了陷阱。 “在协议上注明该条款?” “可以。” “那好!”李总经理咬咬牙,“那股份,我卖给你!” 萧怀雪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那么——合作愉快。” 愉快?恐怕愉快的人只有他吧。 席采绫盯着萧怀雪含笑的侧面,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吧,为了能够真正地全盘掌控盛事…… 股份,到手了,收购盛事的戏,也完美地落幕了。 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不到满足呢?就像是空虚的心灵,无论用什么东西去填,都填不满。 站起身,他拉开办公室的窗帘,居高临下,望着窗外的百家灯火。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的眼中竟有点飘忽。 拿起手机,他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阿奇吗?” “嗯。”浑厚的男音应着。 “替我和周清雯的所属公司通个气,如果他们再继续任由这事越闹越大,那么对他们公司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只要警告一下就可以了?” “嗯,目前为止,只要如此就可以了。” “那好吧,三天之内,我替你搞定。” 挂断通话,萧怀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七点三十五分 没有走电梯,他选择了楼梯,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下走。寂静的空间,空旷得如同他的心绪一样——冰寂。 钱,他已经赚得够多了;事业,萧氏比七年前他接管的时候扩大了三倍;女人,他有很多。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满足呢? 犹如饥饿的野兽,永远都没有满足感! 蓦地,一抹灯光搠住了他的视线,秘书室里显然还有人。门没关死,门缝隐隐开着,然后熟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有没有搞错啊,今天居然会衰成这样,老天,让我死了吧!”女人在哀嚎着,埋头于桌上一大片的小道具中。 他的视线,不觉地盯住了女人那娇俏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她连皱眉的样子,都是可爱的。 “没道理啊,没道理石头剪刀布,我会输得那么惨,想当年,我怎么说也是赢遍全校无敌手的啊。”席采绫还在继续叨念着。莫非真的是年纪大了,猜拳能力退化了,所以才会输得如此彻底,被留下来完成剩余的道具制作? 口有些渴,她站起身倒了杯水,却不经意地看到了斜倚在门口的萧怀雪,“总……总裁?”她诧异地张大嘴巴。老天,他来了多久? “你在做什么?”比起席采绫的惊讶,萧怀雪一脸闲适地问道。 “明天庆祝会上秘书室节目所需要的小道具,已经做了一大半,还有一些没有完成。”她不断地祈祷着,希望眼前的男人问完了话后,就赶紧消失。 他盯着她,然后天外飞来一句:“秘书室应该有十五个人吧,你猜拳能输得那么彻底也算是不容易了。” 席采绫愣了一下,随即面色转红。他……果然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萧总,你不会以为猜拳很容易吧。”这也是要讲求运气的。 “难道很难吗?” “当然,这要讲究天时、地利……”换言之,完全是运气至上。 “不如我们也来猜一回。”他突兀地道。 “哎?” “至于赌注嘛……”他挑了张椅子坐下,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膝盖上,“做我的女朋友,如何?”话就这样自然地说出了口。 “……”他是在拿她寻开心吗?席采绫翻翻白眼,“那么萧总是打算娶我吗?” 萧怀雪皱皱眉头。 席采绫耸耸肩膀道:“我只和愿意娶我的男人交往。”所以他这种花花公子,趁早闪边吧。 她的回答,让他莞尔一笑。很聪明的女人,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人知难而退,“这些小道具,挺有意思的。”他转移话题,拿起了桌上的一面小旗子看着。 危险话题结束!她松了一口气,顺着说道:“如果亲手在做的话,就不会觉得有意思,而是觉得好累了。” “这些东西你要做到几点?”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十二点多吧。” 他看了下时间,此时八点还不到,“要我帮你吗?” “你肯?”她双眼瞬间闪闪发光。免费的劳工啊,不要白不要。 “嗯。”他颔首道,有趣地欣赏着她瞬间改变的表情。刚才明明还是一脸的拒他于千里之外,此刻却是一脸的献媚状。 为什么他以前所碰到的女人,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有趣的呢?有如此丰富的表情,让他永远猜想着,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而席采绫则心花怒放。天不亡她啊!也许萧怀雪,也是有好的一面,至少……他这也算是“乐于助人”吧! 修长的手指,折动着五彩的纸片,十指翻飞,甚至让人觉得那也是一种艺术。席采绫直勾勾地盯着萧怀雪的双手,看来,就算萧氏倒闭了,他也完全可以去当个手工艺人。 “怎么了?”剑眉一挑,他抬头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竟似有魔力一般。 “没……什么。”她赶紧收回目光,“你的手工……很好。” “小时候,我很喜欢上手工劳动课。”他浅浅一笑。 这笑容,竟让她觉得他整个人似乎也多了一份温暖。 叮叮叮…… 手机响起,席采绫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何少卿。 “小绫,你怎么还不回家,我还等着你一起看足球赛呢!我连水果都买好了,饮料也准备好了,还有你专用的维妮熊枕头,我都特意从你家拿到了我家的沙发上。”一按下接通键,何少卿的声音就噼里啪啦地从手机内传来。 “你没事拿我的维妮熊枕头干吗?”她头痛地问道。 “我以为你看球赛喜欢靠这个枕头。”他委屈地说着,随即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十二点以后。” “什么?”尖锐的叫声顿时响起。 席采绫皱皱眉头,把手机移开了自己耳朵几厘米的距离,“总之,我今天晚上是铁定没法和你一起看球赛了,球赛你帮我录下来,回头我找你要。” 说完,也不等何少卿回话就先挂断。才把手机放回桌上,席采绫的身子却猛然一僵。视线,有一股强烈的视线,此刻正定住在她的身上。 然后,她看到了萧怀雪那双乌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她,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的眸子很黑,黑得彻底、深邃。人,仿佛只要看着他的眸子,就会不自觉地沉溺在他的眸光中,恍惚而堕落。 她看到他的嘴角缓缓地掀起了一个弧度,似笑。但是却和之前那个让人觉得有丝丝暖意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冰冷而带些嘲讽。 “男朋友的电话?”他开口问着。 她摇摇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我邻居,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马。” “男的?” “嗯。” “你和他原本是打算今晚一起看球赛的吧,看来你们感情似乎很好。”他的问话,不愠不火,却让席采绫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还可以。”她点点头,“小时候我和他混一块,经常一起洗澡、吃饭,睡觉,后来大了,没粘得那么紧,不过还是会经常串串门子,毕竟我们两家住得很近……” 她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一分。唇,不觉抿成了一条直线。萧怀雪直直地站起了身,“席秘书,”清冷的声音,如同无杂质的寒冰,打断了她的话,“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她有所反应,他转身离开。 什么?席采绫眨眨眼,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快速消失的身影。 不是吧,他就这样走了?之前明明还答应要帮她一起搞定这些东西的啊!她要把之前对于萧怀雪的称赞统统收回。他除了冷血之外,还应该加上一个词——喜怒无常! 为什么她的几句话,就可以如此轻易地撩拨着他的心绪?越是在不经意间,就越是容易受到吸引。半靠在床边,萧怀雪晃动着手中的红酒。 不想睡啊,或者是睡不着。 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是什么呢?或许是嫉妒吧,嫉妒着他的席秘书竟然有着那样一个关系亲密的男人。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何至于如此呢!”浅笑着,他甩甩头。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或许是由于她孤傲的神情,或许是由于她可爱的神情,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多变,才会迷惑住他的目光。 “席采绫,这一次,我就放过你吧。”低喃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中,萧怀雪举起酒杯,仰头喝下杯内的红酒。 爱情是什么,他不想懂,也不愿去懂。 萧氏的庆祝会,盛况空前,甚至有不少媒体都来访问。毕竟,萧氏收购盛事,在今年的商界可算是一件极具影响力的事。 在人前的萧怀雪,优雅、含笑、温文得犹如春风暖日。根本让人无法与他在商场上冷血无比的事迹联想在一块儿。 “萧总,恭喜,恭喜。” “从今往后,萧氏更上一层楼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道喜和奉承的声音,络绎不绝。萧怀雪浅笑着应对。虽然他向来厌恶这种应酬似的庆祝会,不过却又不得不参加。 况且,今天他还是主角。 基本一些有头脸的人物都应酬过了。他揉了揉额角,不着痕迹地移到了场外的花园中小憩片刻。 无聊的庆祝会,无聊的人们,这种既浪费精神,又浪费钱财的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盛事,终于也尽在他的掌握中了,似乎……太容易些了。 当一个人所追逐的东西太过容易到手,那么所有的满足感也就不能称之为满足了。 如此一想,萧怀雪觉得头似乎更痛了。 倏地,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然后传来诧异的声音:“咦,你在发烧?” 是谁呢?说着这样的话,做着这样的动作。似乎有太久,没有人对他做出过这样的举动。 抬起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皱着柳眉的脸庞,有些困惑,有些迷离,也有些担心。 她是在担心……他吗? 头往后轻轻一仰,他避开了她的手,“席秘书,有什么事吗?” 席采绫盯着萧怀雪,皱皱眉,再一次地把手贴上了对方的额头,“你在发烧。”这一次,是肯定而非疑问。 “那又怎么样?”他耸肩微笑,仿佛她在说的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怎么样?是啊,他发烧,关她什么事啊!席采绫懊恼地抿了抿唇。明明是一件不关自己的事,可是当她看到他那样疲惫地坐着,不停地揉着额角的时候,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 “你是总裁,病了总是不好的。”她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 “那么我没什么大碍了。”他站起身,淡淡道。 “……”她被他的话噎得无语。 “席秘书,与其关心我是否发烧,我看你不如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庆祝会,毕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不少小道具是你做的。” 他的一句话,倏地让她记起了旧恨。她可没忘了,昨天他说变脸就变脸的事。 “另外,如果你真的很空闲的话,不妨帮忙招呼一下今天来这里的宾客。”萧怀雪说罢,再次地走入人群。 这个男人,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忿忿地走到餐点处,席采绫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食物。 “采绫,今天人好多啊。”纪慈恩走上前来,拼命地捞着鹅肝道。 “是不少。” “看到没,今天来这里的女人,几乎全盯着咱们家的总裁。尤其是唐氏千金,我看她呀,恨不得把萧总给吞了。” “有吗?”席采绫不感兴趣地反问道。明明不想再去想萧怀雪这个人,但是周围的人总是无时无刻地说着萧怀雪这三个字。 “当然……有啊!”纪慈恩嘴里塞着鹅肝,语音含糊地道,“你难道没看见吗?唐氏千金整个人只差没贴在萧怀雪身上了。呜……不过话说回来,萧怀雪今天真的很迷人,这套白色的亚曼尼西装,我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样穿的这么好看呢……” 顺着好友的话,席采绫抬眼望去。果然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正使尽浑身解数粘着萧怀雪。尽管他的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但是眼眸中闪现的却是一抹厌恶。只不过那抹厌恶隐藏得很深,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手时不时地抬起,轻揉着额角。 果然是在发烧。 席采绫撇撇嘴,打算对某人此刻的痛苦视若无睹。 蓦地,萧怀雪的眉头一皱,晃了晃头。像是……更不舒服了。 见鬼!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是很难受了,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笑得像个没事人吗? 他是一个冷血的商人,根本就不值得人同情;他性格阴晴不定,简直让人觉得欠扁;况且就算他是她的老板,但是她也犯不着为他的健康去担心。 可是……可是…… 尽管心中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但——席采绫长长的吐了口气,认命地放下手中的碟子。 “慈恩,你车钥匙借我一下。”她对着身旁的好友道。今天就当她是同情心过度泛滥,没事充当鸡婆吧。 “你要车钥匙干吗?”纪慈恩咕哝着掏出钥匙。 “开车!”她一把抓过了车钥匙,转身朝着厅堂外走去。 “哎,采绫,你会开车?你不是说你驾照没考出,所以一直坐公车上班……” …… 三分钟后,一辆普通的家用型轿车飞速地行驶在公路上。 而道路的两旁,尽是别人的议论:“老天,没搞错吧,这种车也能开成这样?” “开车的人到底是谁?!” 第五章 秘密被揭 同情心泛滥的结果,是去药房买了一盒退烧药。 二十分钟后,席采绫回到了庆祝会的厅堂里。眼光浏览了半天,她并没有发现萧怀雪的踪影,只能拉着纪慈恩问道:“总裁呢?” “总裁?唔,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往休息室那边走去了。”纪慈恩咽下口中的食物,随即又问道,“对了,采绫,你刚才问我借车做什么,你不是没考到驾照吗?” “没考驾照不代表不会开。”她把手中的车钥匙抛给了对方,转身朝着休息室方向走去。 狂汗!刚才采绫该不会是无照驾驶吧!纪慈恩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车钥匙,“喂喂!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嚷道。 没去理会好友的叫嚷,席采绫一路走到了休息室。 萧怀雪靠坐在沙发椅上,眉头微微地轻锁着。看情形可能头痛得更厉害了。 像是听见了推门而入的声音,萧怀雪抬起头,看了走进来的席采绫一眼。 “没什么,我只是把退烧药给你而已。”她赶紧申明道,顺便把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这男人的目光太深邃,仿佛要看透一切似的。 “药?”他迟疑地看向茶几上那浅白色的药盒,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如果你不想你的头痛得更厉害的话,最好赶紧把这药吃下去。”她难得鸡婆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威胁。 “我很久没吃药了。”他喃喃着,没有拿起那药,只是抬头,定定地望着她。 墨色的眸子,如皎洁星空的明月,华丽却也冰寂。一个雅致的男人,有着一双雅致的眸子,可是这双眸子,却永远都让人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席采绫别扭地迎接着萧怀雪的注视,与其说是注视,她倒更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在研究。 不过,不可否认,萧怀雪是个有魅力的男人,白色的亚曼尼西装,衬着他本身的气质,更显英挺。乌黑的发,白皙的肌肤,幽媚却又淡雅。矛盾的美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席采绫暗自感叹,虽然她不屑于他的做作,但是面对着一张如此完美的皮相,不得不认为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我——本来打算放了你的,可是为什么你又偏偏自己撞了上来?”轻柔的语音,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萧怀雪喃喃着,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可是偏偏她却发现了。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她却又偏偏多此一举地给了他药。 什么?什么放,什么撞?席采绫眨眨眼,“萧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字尚未说出口,即被他的话打断。 “席秘书,请替我倒杯水,我想吃药。”他的神色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双手缓胸,优雅地吩咐道。 嗄?水?她一愣。 “最好是四十度左右的温水,比较容易入口。” 什么,连水温都有要求?席采绫猛瞪着眼前的男人。 “不麻烦你吧。”他嘴角边隐隐的笑容让人联想到大灰狼,而她,则是那个倒霉的小红帽。 呸,呸,见鬼的才是小红帽呢!“……不麻烦。”她抽动了一下嘴角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看着步出休息室的背影,萧怀雪敛下眸子,掏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阿奇,是我。” “有什么事?”浑厚的声音再度从话筒的另一端传出。 “除了周清雯的事,你再替我去查一个人,我要知道她的事情以及和她相关的人。” “是谁?” “席采绫,我的秘书。” 萧家的大宅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则摊放着一份报纸,报纸是几天前的,而那上面的头版头条,则是“影视明星周清雯怀孕,生父是钻石总裁萧怀雪”。 “怀雪,这是怎么回事?”萧墨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娱乐圈的人一种无聊的炒做罢了。”萧怀雪弯腰,拿起报纸,翻开了几下道。 “无聊的炒做?那为什么报纸上说这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 “只是前女友,我和她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他淡淡道,“所以父亲,即使这个女人真的怀孕了,孩子也绝不会是我的。” “怀雪,你——”萧墨窒了窒。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如果父亲是担心这事对萧氏有影响的话,则完全没有必要。” 萧墨定定地看着站在面前一脸闲适的儿子。 他的儿子,过早的早熟,过早的失去欢笑,过早的戴上了名曰“伪善”的面具。而他……则老了,老得快要看不清儿子面具下的真实面貌了。 “我不担心萧氏,我知道你有能力把它打理得很好。我也知道你身边不乏女人,但是,怀雪,听我的话,好好地去爱一次吧。爸也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结婚、生子。” 结婚?生子?恐怕父亲的这个心愿,他是永远都完成不了了,“我会的。”他恭谨地说道,至少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敷衍了事。 “你真的会?”萧父怀疑道。 “是的,我会。”尽管现在说的只是一个谎言,但是他却愿意为了自己的父亲,把这个谎言说得无比的真诚。 “不,你不会!”萧墨苦笑着摇摇头,“我人是老了,眼是花了,但是你有没有说谎,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是不是还是担心着那个?可是医院早就已经给你做过全身检查,你完全正常。” 是啊,正常。可是即使正常,也不能掩饰掉他身上所流淌着的让人厌恶的血,“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呢?” “那是因为……”萧墨张了张口。 萧怀雪垂下眼眸,没有再去看父亲的眼,“不必解释了,我知道,那只是神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而他,则需要为那个恶作剧承担结果。 端着一叠要给萧怀雪过目的文件,席采绫到了总裁室门口。不过有一人,显然比她到得更早。 “对不起,我们总裁说过了,不想见到周小姐你。”总裁室门口的秘书正拼命地拦着想要闯进总裁室的女人。 妖娆而凹凸有致的身形,衬着那张略施粉黛而显得楚楚动人的脸庞,没有人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孕妇。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周清雯努力地想要格开秘书小姐阻拦的手。 “但总裁交代过……啊,周小姐,你别进……”随着两人的拉拉扯扯,周清雯已经闯进了总裁室,而秘书小姐也尾随而入。 房间里扬起了一些交谈的声音,片刻之后,秘书小姐退出了房间,并反手关上了门。 “采绫,你来送文件啊。”秘书小姐瞧着站在一旁的席采绫,苦笑了一下道。 “嗯,刚才那是周清雯吧。”她问,毕竟在这之前,她可是只从报纸和杂志上看过这位大美女的模样。“是啊。”对方点点头,“不知怎么的,今天早上就找到公司来了,吵了半天要见总裁。我看哪,一定是想逼婚。” “逼婚?”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她怀的是不是萧总的孩子……”秘书小姐径自嘀咕着,然后看着席采绫,“如果你要找总裁的话,可得在这里等一会儿了。” 总裁室内,萧怀雪淡淡地望着站在眼前的女人,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请我坐一下吗?”周清雯扬起一抹巧笑,扭动着纤细的柳腰。 他的嘴角,轻轻地掀起了一抹弧度,“周小姐,请坐。” 周清雯不客气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一张沙发椅上,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你是想封杀我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萧怀雪摊摊双手。 她冷哼一声:“公司一下子把我当成瘟疫一样,摆明着想要封杀我,难道不是你做的手脚?别告诉我你对这事不知情。” “哦,你说这事啊。”他浅浅一笑,“我想,当初如果你没有无端地对媒体说什么怀孕的事,如今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事了。” “你真的那么绝情?”她轻轻地眯起了那双迷人的眸子。 “你说呢?” “即使我怀了你的孩子?” “是的,即使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他扬扬眉,“更何况,你我都心知肚明这话的真实性有多少。我想你并没有多大的机会怀上我的孩子。” “你——”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小姐,我很忙,如果你来只是说这事的话,我想你可以走了。”他优雅地下着逐客令,犹如看着一个小丑在自己面前拼命地表演。 “好,我走!”周清雯霍然站起身子,“可是萧怀雪,这事没那么快了结,除非你让公司收回封杀令,不然我会让你追悔莫及的!” 放下狠话,周清雯重重地踩着步子走出了总裁室。 萧怀雪把身子靠在真皮椅子上,抬手轻揉着太阳穴。为什么有些人明知道继续往前走只会是死路一条,还拼命地往前走呢? 周清雯,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叩!叩! 两声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出声道。 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入了室内,“萧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名。”席采绫说着,把手中的那叠文件放到了对方的办公桌上。 “嗯。”他低头,过目文件,然后签名,却并没有叫她离开。 席采绫只能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看着他的手握着钢笔,在纸上翻飞着。 直到所有的文件都签名完毕,萧怀雪才抬起头,“会玩游戏吗?”他突兀地问道。 “游戏?”她一愣。 “赛车的游戏。”他指了指放在办公室一角的液晶电视机,以及连接着游戏卡槽。 她的心中扬起了一顾莫名的异样,“我……” 不会二字还来不及说,萧怀雪已经先一步道:“我知道,你会的。” 嗄?他怎么知道的。自从进入这个公司以来,她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玩过赛车的游戏,或者该说……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去玩这类型的游戏了。 不去理会席采绫诧异的眼神,萧怀雪站起身子,拉着她来到了电视机前坐下,“陪我玩一下。” “但……” “还是说你是在害怕着什么?”他的眼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把她所有的秘密都挖掘出来。 “当然不是。”她赶紧拿起了游戏的操控器,借此避开了他的目光。 心……似乎跳得剧烈了一些。她的秘密,他应该不会知道才对! 进入游戏界面,选择好了各自的车型后,两人开始操作着控制器,进行赛车。 十码……二十码……三十码……一百码……一百八十码…… 速度开始越来越快,她的手也不觉地开始颤抖,一种名曰——兴奋的颤抖。 即使只是握着遥控器,即使只是在玩游戏,依然会让她兴奋至此。这种感觉,就算她再如何想埋葬,却还是无法掩盖住。 两辆赛车一前一后,相距不过一个车身。 席采绫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一点一点地找回当年的感觉。而萧怀雪,则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身边的人,嘴角掀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一场双人大战,足足进行了好几轮才结束。席采绫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整个人半倒在沙发上,“好痛快!”是啊,很久没有那么痛快了,她的某种情绪,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了。 他有些着迷地望着她所展现的神情,如此的洒脱,如此的不羁,像是一道风似的,随时会从人的手中溜走。 “如果你喜欢这个游戏的话,随时可以再玩。” “好是好玩,就是要精神力一下子高度集中,累了点。”她闭上眼睛喃喃着道,过度的兴奋感,使她忘了他是总裁,她是秘书。 他双手撑着沙发,侧身凑近她,“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不同的面貌?” “什么?” “你觉得月神美吗?”他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问道。 她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兴奋感迅速消退。她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圈进了他的怀中,而他的脸距离她如此之近,甚至连他的呼吸,都能抚动她的发。墨黑的眼珠,透着一股迷离之美,迷惑着所有注视着他的人。 舔舔唇,她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听不明白总裁的意思。”他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 “不明白吗……无所谓。”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眉,“至少,我觉得月神很美。而我,可能也没法放过你了。我想是的,无法放过你了。” 在席采绫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萧怀雪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温温的,却带着一点冰凉的感觉,那……是接吻的滋味…… 天!她怎么会那么呆啊!居然会傻傻地让萧怀雪吻了她,甚至在这之后,她只是很狼狈地落荒而逃。这简直有辱她的一世英名,至少,她应该狠k他一顿才是。 “小绫,你在想什么?”何少卿身子前倾,凑上脑袋问道。 一张放大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也使得她一看到他的唇,就联想到了萧怀雪的唇。 “没什么!”她一记铁砂掌,把何少卿的脸推开。 “你打算谋杀啊!”何少卿痛得哇哇乱叫。 “祸害遗千年,你绝对不是凭我的力量可以谋杀得了的。”她撇撇嘴,而后由直直地瞪着何少卿。 “怎……怎么了?”他被她瞧得有些害怕。 “你说,为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当着我的面提起‘月神’两个字?”她表情认真地问道。 他一愣,嘴巴张得半天大,“月……月神……怎么可能,你已经五年……”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也以为这个名字已经被埋葬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提起。”之前的纪慈恩也就算了,可是偏偏连萧怀雪也会说出这两个字,尤其是他当时的眼神,像是知道了她想要隐瞒的一切。 “是谁?”何少卿问道。 “我们公司的总裁。” “萧怀雪?”他想起来了,有一次他去接小绫,曾经看到过这个男人一次。有着俊雅的外表,却也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绊呗!”席采绫耸耸肩,“不过现在我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再看一阵子吧。” “不行,你马上辞职,别再呆在萧氏。”莫名的,他有点心慌,仿佛小绫再呆在萧氏,就会被拉入他所无法触及的漩涡。 “辞职个头,萧氏福利好,工资也高。”席采绫摆摆手,对此意见不予采纳,“我好不容易才有个稳定点的工作。” “可……可是……” “拜托,你除了会说可是,还会说点什么啊!”她掏掏耳朵,受不了眼前人的支支吾吾。 “那……那大不了我养你好了,你辞职。”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 “你养我?”她眉一挑,“那好,你先把上次哭湿了我的香奈尔套装的干洗费还我,还有去年弄坏了我的mp3的修理费,另外每年来我家吃我的零食、小学时候每天吃我一支冰棍的费用,初中时候每天要我保护你的保镖费,高中时候帮你泡妞的泡妞费……” “等……等……我有欠你那么多吗?” “还有当年给我家的狗乱吃东西,害得我家狗死翘翘的损失费,附带……” “这……这……当初我给狗吃东西,你不也是同意的嘛。”他抗议道。 “我哪知道你给它吃冰淇淋,它会拉肚子。” “那你也有连带责任。” “连带个鬼!”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餐厅里细算着从小到大的账,完全忘了原先讨论的话题。而在餐厅一边的马路上,因为红灯而停下车的白向真,则无意中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席采绫和何少卿。 “咦,这不是你的那个秘书吗?”他对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萧怀雪道。 “哪个秘书?”他随意地问道。 “姓席的那个。” “席采绫?”眸子微微眯起,萧怀雪侧头,顺着白向真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男一女,靠得很近,似乎在说着什么。在说话的时候,脸还几乎贴在了一起。 这个男人……他见过! “真没想到,这女人也有男朋友。”白向真对席采绫可说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是无聊的家家酒游戏罢了。”萧怀雪轻哼一声,别开头道,“向真,绿灯了。” “哦!”白向真赶紧发动车子。瞥了一眼身旁人突然沉下来的脸色,“怎么了,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没什么。”他淡淡道,垂眸看着自己的胸口。 心有些刺痛的感觉,这是否就是——嫉妒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看到萧怀雪,总是会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拜托!她又没欠他什么,就算真欠,也是他欠她一个解释才对,一个莫名其妙吻她的解释! 被留下来加班,已经够衰了,却还偏偏和萧怀雪一起加班,简直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时间已经九点了,但是萧怀雪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打算。 胃在哀嚎,席采绫却没有多余的“怨念”来抱怨她这位不人道的总裁。 “席秘书。”优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室内。 “什么事,总裁?”她马上起身问道。 “如果你饿了的话,在左手边的柜子里有些点心,你可以吃。”萧怀雪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道。 这一刻,席采绫绝对怀疑对方其实是有读心术。不过眼下还是填饱自己的胃最重要。没有多想,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包饼干。 “你不吃?”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还不饿。”更何况,剩下的这些文件,他需要赶紧看完。 “但你晚饭也没吃吧。”从下午四点开始他和她就呆在一起处理这批文件,如果他吃了晚饭的话,那么她直接把头剁下来得了。 “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不想得胃炎的话,最好还是吃点东西。”不知不觉,她又忘记自己秘书的本分。 视线总算从文件上移开,他抬眼看着她,“为什么要关心我?” 她一怔,瞬间结巴起来:“哪……哪有……” “如果不是关心的话,那是什么?”他反问。 就算是,也不用说得如此暧昧吧。席采绫深吸一口气,“你是总裁,我是秘书,我自然‘应该’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是吗?”他轻轻一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只是这样啊……” 放下手中的文件,他伸出手,“那好,给我一包饼干吧。” “哦,好。”她把一包饼干递给他后,便径自埋头啃起了手中的饼干。 萧怀雪背靠在沙发椅上,盯着手中的饼干片刻,才缓缓地伸出手,拿了一块放到嘴边。真是奇怪,向来只是作为充饥用的东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甜美了?像是一种让人恋恋不舍的美味。 心脏的跳动在一点一点地加速,和她共处一室,看着她的唇角边沾染上了饼干屑,看着她伸出舌尖,舔着手指的稚气模样……都让他想要拥有。 “你那青梅竹马的邻居,是叫何少卿吧。”他轻轻地说着。 啪嗒!席采绫手中的饼干掉在了地上,“你怎么知道?”她不记得她有对他说过少卿的名字。 “这很容易知道。”他拿着纸巾,擦拭着刚拿过饼干的手。 他调查她了吗?席采绫的头皮一阵发麻。除了少卿,他还查到了什么?会不会…… 莫名的,她想逃开这里。 萧怀雪则像没事人似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可以自己回去。”她忙不迭地站起来,打算逃离这里。 “我送你。”他一把拉住她,语音坚定地道。 手被他抓住,她忘了反抗…… 坐在萧怀雪的车内,席采绫暗自唾弃自己的懦弱行为。该死的,她是怎么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仅仅只是因为他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心慌成了这样。莫非真的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久得让她忘了自己的本性? “怎么了,从公司出来,你好像就一直心不在焉。”他瞥了她一眼。 第六章 打赌 还不是因为他!她回以一记白眼,“没什么。” “你和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关系似乎很不错。”他继续扯着话题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车的后视镜,看来,从出公司后,他便被人跟上了。 “哎?”她眨眨眼,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昨天我和向真经过xx路的时候,看到你和他在一家餐厅里说笑。”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在一起,让他觉得很是刺眼。 席采绫鼓鼓腮帮子,“是不错。” “没有想过和他交往一下吗?毕竟你们看上去很相配。”他的嘴角擒着一抹看不透的笑意,如是说道。 她翻翻白眼,这位总裁,啥时候关心起她的私人问题来了?这种隐私类问题,已经超出了公事范围,她好像也没必要回答,“没想过。”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语音一转,问道。 席采绫的脑袋差点撞上挡风玻璃。晕,今天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总裁很好,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爱上你。”毕竟她是拿他家工钱的,总得捡好听的说。 “爱上?”他反问道,“你说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应该是很美好,很甜蜜,充满幸福吧。”她纯粹瞎说,因为她至今为止,也没谈过恋爱,“总裁难道没有爱过人吗?” “没有。”淡淡的嗓音,扩散在车厢内,“不过我有想要得到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把她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心中,让她的双眼,只注视着他一人。 真不知道他想要得到谁,不过可以肯定,又有一个女人难脱他的魅力了。席采绫如是想着。 车子停在了她家社区的门口,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萧怀雪一把拉住了身旁的人儿。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欺上了她,手指轻轻地拨着她的发。 身子贴得好近,尤其是在这闷热的车厢内,更是让人容易胡思乱想。席采绫的脸也很不争气地开始红了,“还……有事吗?” “你的头发上粘到了东西。”他又拨弄了一会儿,才放下手,移开了身子。 呼!她不自觉地嘘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道:“再见。”今天晚上,真是够狼狈的。 “明天见。”他浅笑着,眼睛的余光则意味深长地瞥向了五米外的某处。 生平第一次,席采绫总算明白怪物平时是啥感受了。当所有人,总是把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滋味,绝对算不上好。尤其是那些目光之中,还夹杂了羡慕、嫉妒、怨恨…… 妈的,她是招谁惹谁了,一大早来上班,全公司的人都用看外星人似的眼光看着她。 尤其是那门口的警卫和扫厕所的大妈,更是在她身边绕了n个圈,口中还不停地喃喃着:“真的很像,很像啊……应该是同一个人吧。”说得她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路走到秘书室,她拉着正在打报表的纪慈恩,“你说,我是今天衣服穿错了,还是脸上长了大包了?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我?” “你不知道?”纪慈恩倒是惊奇了。 “知道什么?”她翻翻白眼,要是知道,她还会问吗? “你没看今天的娱乐早报?” “认识这些年,你应该知道我没看早报的习惯。” “这倒是。”纪慈恩点点头,随即从一旁抽出了一份报纸,指着其中的一页给席采绫看,“别说报纸上那人不是你。” 一张彩色的照片,赫赫醒目地印在报纸上,一男一女,正坐在车内,拍照的角度是侧面,所以从这个面看上去,就仿佛这一男一女正在接吻。 男的,一目了然,正是他们公司那风流无比的萧总。而女的,虽然照片照得模糊,再加上男的身体挡住了一小半的脸,但是……很不幸的,化成灰席采绫都认得,那人就是她自己! “这……这张照片……”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萧怀雪送她回家的时候,替她取下粘在头发上东西的那一瞬间。 “采绫,你和萧总谈恋爱,瞒着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瞒啊,搞得这么偷偷摸摸,太不够意思了。”纪慈恩抱怨道,如果不是看了报纸,她还不知道这事呢。 “我和萧总谈恋爱?”她诧异道,音量不觉放大,惹得整个秘书室的人纷纷侧目。 “这不明摆着的嘛。” “我……”她何其无辜啊。再看一眼报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几乎已经点名了她的身份:神秘女郎a,萧氏集团的秘书,二十七岁,曾参与过盛事的收购案…… 好吧,好吧,她至少……呃,她也许应该感激这家报社,没有点名道姓地指出她是谁,而是给她扣上了一个神秘女郎a的称号。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相信?”她压低声音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纪慈恩明摆着不相信,“你们好歹都接吻了。” “没接吻。电视电影中不也常常会利用角度,给人以错觉吗?”她举出实例。 “真的没接吻?“ “没有。”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除去上次那意外的吻,起码在这张照片的时间段里,她和萧怀雪的嘴唇,绝对没有贴合在一起过。 “哎,真没劲。”遐想的空间没了,纪慈恩双手托着下巴,“不过我是相信你的话了,但是别人不一定相信啊。” “呃……那就麻烦你向人民群众解释一下吧。”她赶紧把重大包袱丢给了好友。 “哎,我去解释?”纪慈恩反手指着自己。没搞错吧! “当然是你了。”席采绫笑得献媚,“谁让咱们是死党呢!” 死党者……美其名曰: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不过席采绫显然没想到,上帝并没有如此简单就放过她。 到了下午,在萧怀雪的办公室里,她在那张偌大的办公桌上,发现了大咧咧摊着的娱乐早报,而摊开的那一页,正是印有她和萧怀雪照片的那页。 她看着那报纸,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你看过这报纸了吗?”比起她的惊讶,萧怀雪倒是一派优雅地拿起了报纸,扬了扬。 “我……”她的嘴角抽搐了下。 “看来你应该是看过这报纸了。”他了然道。 她吞吞口水,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差点下巴掉地。 “拍得还不错,就是稍微模糊了点。” 是的,萧怀雪是如此说的,一副纯欣赏的语气。 “萧总……”她讷讷地张大了嘴巴,这会儿是说这话的时候吗?“你难道不觉得应该让报社澄清一下此事?” “为什么要澄清?”他扬扬眉,反问道。 “因为这根本是子无虚有的事,我和你的关系,根本就不像这报纸上说的那样,昨天你只是很简单地送我回家而已。” “也是,昨天我的确只是送你回家而已。”他点点头,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一旁,“不过我也并不觉得报上所写的,有什么不妥。” 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睛。 “如果这是事实,不也很好吗?”他走近她,俯身贴着她的耳际轻轻道。 温温的气息,吹抚着她的脖颈,麻麻痒痒的,席采绫不禁浑身一颤。 “做我的女人,采绫。”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优雅而又妖媚的呢喃,像是甜美的迷药。 见鬼,这个时候,可不是欣赏对方声音有多动听的时候。席采绫在心中拼命地对自己说着,“你在开玩笑吗?萧总?” “我从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他的眼对着她的眼,“原本我打算放过你的,可是你偏偏自己主动撞了上来,如果在庆功会那天你没有特意给我送药,如果在昨天,你没有特意让我吃饼干,那么我也许……真的会放过你。” 而事到如今,却是再也不会放手了。他向来习惯遵照自己的心意办事,这次也不会例外。 晕,原来都是药和饼干惹的祸!“我那是无心……” “无心也好,有意也罢,结果却都是一样的。”他打断了她的话。 恶!她什么时候如此有魅力了,居然能引得这种花花公子看上她?席采绫瞪着眼前的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猜不出来吗?”萧怀雪轻弹了一下手指,“记得我之前所说过的话吗?我有一个很想要得到的人。”她头皮一阵发麻,“别说那人是我。” “真聪明。”他赞许一笑,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心。 “可是我想我们两个并不适合。”她别开头,拒绝他这种像在对待小孩子似的安抚动作。 “哦?”他退开一步,双手环胸,“那若这则花边新闻继续炒作下去,你是‘月神’的事,会不会也被媒体挖出来呢?” 呼吸一窒,她的脸色由红转白,“什么月神,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因为你就是月神,五年前叱咤一时的月神。几乎统一了全市一半的高校势力,在飚车界也赫赫有名。光是你的档案,就有很厚的一叠。” 他果然是知道了。席采绫紧抿着唇,眼神一冷,“你调查我?” “差不多。”对此,他并不否认。 卑鄙!她在心里低咒着。她早该知道,这个男人是阴险到极点的人。 贝齿咬着下唇,她死瞪着他。也许她现在应该快速地冲上前,像当年那样,狠狠地把脚踩在对方的背上,用着威胁性的口吻说着那些狠话;或者是直接把他打晕省事;更或者,可以无所谓地让他去揭穿事实……可惜,她不是当年的她,不是处在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年代了。 “不如这样吧,我们来赌一下。”清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赌?”席采绫微微地眯起眼眸,猜不透他的意思。 “对。”萧怀雪颔首,“如果我赢了,那么我们就交往,我同时可以保证,没有媒体敢登出你是月神的事,若是我输了,那么交往的事情,就当我没提过,从此以后,我也绝对不会来纠缠你。” 就目前而言,还算是公平的做法,她想了想道:“交往的时限呢?” “无时限,直到我对你没兴趣为止。” 席采绫沉思着,萧怀雪的这句话,同时也代表,若是她输了,那么主动权就在他的手上了。 “你不想试试吗?毕竟若是赌一把的话,你起码有二分之一的胜率。”他的声音像是恶魔的诱惑。 而她,偏偏该死地陷入了这诱惑。 “那赌的方式呢?”席采绫问道。 萧怀雪淡淡一笑,“猜拳吧。”他向来相信自己的运气。 …… 两分钟后,女人死瞪着自己的手。输了,她居然又输了?! 天理何在! 酒吧里,两个男人对饮着红酒。 “这真不像你一贯来的作风。”白向真打趣地看着眼前的人,“以你平时的警觉心,绝对不会让媒体拍到这样的照片。” “你说今天的报纸?”萧怀雪挑挑眉。 “不然你还被人偷拍了别的什么照片?” 他耸耸肩,“偶尔被拍一下,难道不好吗?” 白向真盯着好友,片刻之后,他迟疑地道:“你……是故意的。”只有故意才能解释为什么怀雪会被记者偷拍下这样的照片,甚至还是那样的角度。 “是啊……故意的。”萧怀雪笑笑。 “为什么?别说你纯粹想上一下报纸。” 他摇摇头,轻啜了一口杯内的红酒。 “难道说你是为了转移媒体的注意力,想把周清雯的事情压下去,才故意和别的人……”说到最后,白向真不觉住了口。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其一,周清雯的事情根本就已经淡了,至少现在没有哪家的娱乐记者会报道关于周清雯的事情。在娱乐圈内,对周清雯采取封杀令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其二,如果他真想闹出别的新闻让人们遗忘周清雯的事,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女人出现在媒体面前,用不着如此麻烦。 “和你一起被拍到的那女人,就是你公司姓席的那个秘书吧。”白向真问道。 “嗯。” “你为什么非要让她和你一起被记者偷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透其中的因果关系。 萧怀雪目光直视着白向真,“你真想知道?” “是朋友的话就老实说!”就算本来没好奇,这会儿也有了。 润泽的唇缓缓开启,萧怀雪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她,即使不择手段。” 什么? 白向真讷讷地瞪大眼睛,嘴巴久久合不拢,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没搞错吧,这些话……怎么可能会从怀雪的口中说出?他甚至觉得好友是一个视女人为无物的男人。 一个从来不曾在女人身上发过一丝感情的男人,居然会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向真,我好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了。”萧怀雪悠然地笑着。 白向真赶紧合上了嘴巴,“你说真的?” “当然。” “没想到你居然会想要这样的女人。”他可看不出那个姓席的女人有何魅力。 “想要,很想要,这是我第一次那么的想要一个人。所以即使是用最卑鄙的方法才能得到她,我想我也会去做的。” “你……”白向真看着眼前的人。和以前一样的脸庞,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浅笑。但是……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一个女人,那么这种行为,该称之为什么呢? “小……小绫,你什么时候成了萧怀雪的女朋友了?!”一份报纸被摆放在了她的面前,迎接而来的是何少卿那张皱成一团的脸。 “本来不是,不过现在是了。”席采绫懒洋洋地把整个身体都靠在软沙发上。 “什么叫‘本来不是,现在是’?”他有听没有懂。 “意思就是萧怀雪真的知道了我是月神的事,而我,很倒霉的猜拳输给了他,所以必须做他的女朋友。”她一副“我认衰”的模样。 “什么?”下巴掉地,有人可以如此简单地决定和别人交往吗?“你……你真的答应了?”何少卿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她摊摊双手,这是事实,就算想改都改不掉了。 “可……可……可……”他可是了半天,还是没可出个所以然来。 “你‘可’完了没?”席采绫掏掏耳朵,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换了一个电台。 “那如果席爸席妈知道了,怎么办?” 倒,差点忘了还有爸妈这关!不过好在老爸老妈从来不看什么娱乐报,只要跟前的人不去告密就成。 “如果你敢告诉他们的话,你就死定了,何少卿!”她发挥她的瞪眼神功。 何少卿脖子一缩,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大……大不了,我当什么都不知道嘛。”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一笑,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电视上。 不过奈何身边的人还是在努力地发着牢骚:“小绫,我这些天看过不少关于萧怀雪的报道,虽然他长得是不错啦,又是公司的总裁,不过他的女朋友太多,简直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他可以很轻易地让一个女人爱上他,然后再一脚把对方踢开。” “这些我早就知道啊。”她在萧氏,又不是才一天两天。 “小绫,你可千万别爱上这样的人。” 她翻翻白眼,“你傻了啊,我怎么可能会爱上萧怀雪,反正这次只要等他对我没什么兴趣了,就ok解脱了。” “呼,那还好。”何少卿拍拍胸脯。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过了良久,席采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着身旁的人:“阿卿,当别人的女朋友,平时都该干点什么?” “……”何少卿无语,这样……的小绫和人交往,真的——呃,没问题吗? 怎么样交往席采绫是不清楚,不过她总算弄明白,为什么萧怀雪可以那么肯定媒体不会把她是月神的事抖出来。 因为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在和不同的女人约会,很顺利地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些女人身上,自然,也没人来问她的事了。 甚至每次走在公司里,她还能收到不少同情的目光。 “总裁,xx部发来的邀请函,要求公司能去两个人参加会议。”走进总裁室,席采绫把邀请函递给了萧怀雪。 “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怀雪。”他淡淡地道,看了一眼那邀请函,便放到了一边,“在公司里,我可以隐瞒我们正在交往的事,但这并不表示我放弃情人的权利。” 啥,情人还有权利?她一愣。 她发愣的反应让他不觉一笑。这样单纯的表情,实在不像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情人之间,互相称呼彼此的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好像也对!席采绫抓抓头,“那……怀雪。”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多少别扭了点。不过既然是自己亲口答应要成为他临时性的女友,似乎应该这么做。 他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爱丁堡那边有一个贸易展,我需要过去一下,你也准备一下。” “爱丁堡?英国的那个?” “对。” “我也要去?”出差没关系,但是一想到是和他一起出差,她就头皮发麻。 “只是去五天而已。”萧怀雪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想把席采绫拉入怀中。 她反射性地一闪身,却被他揽住了腰。 妈的,他这是存心吃她豆腐,“萧怀雪,我只答应当你女朋友,没答应让你抱!”她抗议道,努力地扭动着身子。 但是一股强硬的力道却死死地卡在她的腰上,“不然你以为交往应该是怎么样的?席采绫,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会像小学生那样,只是天天看着对方,说说话,最多偶尔牵牵手而已吧。” 但是随之而来,她那副“就应该是如此”的表情,却让萧怀雪觉得哭笑不得。 “采绫,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说着,缓缓地俯下头,凑近她的脸庞。 老天,不行了。她瞪大双眸,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尽管他的脸很美,尽管他的皮肤很细腻、光滑,尽管他的唇看起来很诱人……等等,现在不是欣赏对方的时候!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暧昧气氛……明显是接吻的前兆! 没有多想的,她猛地抬起自己的右脚,朝着他的胯下踢去。萧怀雪抬手一挡,席采绫顺势摆脱了对方的牵制。 “你想干吗?”她脸色发红地瞪着他。 “想吻你。”他摊摊双手,回答得很老实。 “妈的,你这个……”她没有骂下去。五年前,她就决定把自己的三字经统统收进垃圾桶里,“萧怀雪,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准对我做这些动作。”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他好笑地反问道。 拜托!他就不能想一些纯洁的交往吗?虽然要求一个花花公子突然间变成圣人是难了点。 “男女朋友也不行!”这些事,真正能做的,只有她所爱的人,而非是一个临时性的交往对象。 萧怀雪轻轻地皱起眉,“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略微阴柔的声音,与他平时的语气有些不同。 “那么我们之前的协议就会无效。”席采绫冷着脸道。 “你想反悔?”他笑容依旧不变。 “总比我一辈子后悔要好。”她磨牙霍霍,不喜欢看到他满脸的笑容。仿佛一切的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中。 他垂下眼眸,“你就这么讨厌我?”莫名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便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是魔咒吧。她对他下了魔咒,让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她没做声。讨厌吗,以前是,现在好像…… “好吧。”过了良久,萧怀雪出声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除非你允许,否则除了抱抱你外,我对你什么都不会做,不过……” “不过什么?”席采绫急急问道。 “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我,当我们两人单独相处时,在我的面前,展现你最真实的一面。”他想要看清,那最最真实的她。 她真实的一面是什么呢?在别人的面前隐藏得太久,久到她自己都快遗忘了。英国之旅,大部分的时间萧怀雪都在参加着各种应酬以及会议。 而她,作为秘书,则是亲眼看着他的忙碌。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的圆滑、世故,实在让她佩服。如果不是如此的话,萧氏恐怕不会在他接手后,成长得如此迅速。 但是佩服不代表欣赏。她和萧怀雪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天上的鸟,永远不会懂得水中鱼的好。 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席采绫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 烟味环绕在鼻尖,那是一种让人忘记烦忧的味道。 “哎……”她把整个前身都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抬起手,吸了一口烟。什么时候,她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呢,以前自己不是总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吗? “在想什么,一副沉思的表情?”一只手横过她的腰际,她的后背贴上了那略微冰凉的胸膛。 “没什么。”她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那怀抱,便不再挣扎,而是径自抽着烟。 萧怀雪不以为意地扬扬眉,“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会抽烟。”她似乎总会带给他意外。 “你不介意我抽烟?”她回转过身,挑眉反问道。 “为什么要介意?”他拨弄着她被风吹乱的秀发。 席采绫耸耸肩,“很多男人似乎都讨厌抽烟的女人。” “抽烟与否是你的自由,只要不过量就成,毕竟抽太多对身体没有好处。” “我只会在自己觉得心烦的时候抽烟。”不自觉的,她竟然对他解释起来。 “哦,现在有让你觉得心烦的事?”他笑笑问道。 有!就是他。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萧怀雪双手捧着席采绫的脸,“当一个女人这样看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会让男人觉得这是一种诱惑的。” 诱惑个鬼! 她挥开他的手,走进了室内,他尾随着跟了进来。 “对了,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席采绫一边拧灭手中的烟一边问道。 “你房间的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当她没问吧。坐到电脑前,她打开邮箱,开始写着邮件。 “这么晚了还发邮件?”他状似无心地问道。 她十指不停地敲着键盘,“如果不发的话,我回国后,会被那家伙叨念死的。” “那家伙?是谁?”语音之中,有着一丝丝的异样。 “何少卿。” 啪! 随着她这三个字的落下,他的右手按在了她打字的双手上。 萧怀雪居高临下地俯看着。 席采绫皱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你和他真的只是青梅竹马而已?”他淡淡地问道,似乎和平时公事上的问话没什么区别。 “一起长大的,不是青梅竹马是什么?”他的话让她觉得奇怪。 “你喜欢他?”为什么胸口像是堵着一层气,让他不舒服。 “还行吧。他算是我这辈子除了爸妈外,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人了。”她说着,“还有,别按着我的手,我还要发邮件呢。” 萧怀雪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席采绫把邮件发出。 直到她关了电脑,他才出声:“好了?” “啊……呃,好了。”他冷冷的神情,让她觉得怪怪的。 “明天开始,别再给何少卿发邮件了。”他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上,优雅地说道。 她一愣,“为什么?” “我们现在正在交往,不是吗?所以……喜欢我,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喜欢我,只喜欢我。”他幽幽地道。 没有道理的,他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第七章 誓约 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为什么他还要她也喜欢他呢?抑或者,这只是萧怀雪为了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 站在落地玻璃门前,席采绫透过玻璃看着正在大厅里和一个女人谈笑风生的男人。似乎不管走在哪里,萧怀雪都是女人们所注目的对象。 要喜欢这样一个男人,也许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唉,她在想什么呢!席采绫使劲地甩甩头。说到底,她和萧怀雪交往,不过是因为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上而已,只是暂时性的交往。甚至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吸引了这位花花公子。 “席秘书,可以走了。” “啊?!”席采绫一惊,不知何时萧怀雪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迅速地压下自己的吃惊,她恢复成平时的表情,“去哪里,总裁?” “约会。” “约会?”她没听错吧。 二十分钟后,当席采绫被萧怀雪拖着来到海边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你带我来这里干吗?”满目的海,还有那丝丝的凉风。 “难得来到爱丁堡,不看看海就离开,未免太无趣了。”他说着,拉着她下了车,漫步走到沙滩上,“知道吗,海是上天的恩赐,蕴藏着巨大的财富,但是却也有无数人因此而丧命。就像是甜美的毒药,明知道会死,却依然让人经不住诱惑地吃下。” “毒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海。”他如玉的声音,夹杂在凉风中,让她觉得像是在听着某种颂唱。 “难道不是吗?”他一笑,随后问道,“可是却有很多人想要得到这毒药。” “你也想要?”她好奇地问道。 “想要。”没有犹豫的,他说出了这两个字,“迟早有一天,萧氏会涉足海洋的开发。” 她咋咋舌,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打算。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望着那海天相连的一线,喃喃着,“真想把大海握在自己的手心中,也许这样我才会满足吧。” 莫名的,他说话时候的神情,竟然让她觉得——好看。三分寂寞、三分空虚,三分执着,外加一分的迷惘,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萧怀雪这样的男人,冷血、果断、狠厉且花心,他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所以……是她看错了吧。 “是为了想赚更多的钱吗?”话不知不觉地问出了口。 萧怀雪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是吧,毕竟我是商人。” “但是你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萧氏每年的盈利都在翻倍。” “没有一个商人会嫌钱多的。”他淡淡地道,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冷吗?” 席采绫摇摇头,“不冷。”在这里,只会觉得凉爽,却不会感到冷。 “通常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说冷,这样男人才有机会把外套脱下来给女人披上。”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都太娇弱了吧。”她撇撇嘴。 “也许吧……”她似乎总是让他觉得意外。 “哼,女人不一定非得要男人的百般呵护,若是有一天,她的男人比她早离开世上,她会变得无法面对这个世界。” 萧怀雪侧头看着身边人,静静地问道:“那么若是我死了,你依然能面对这个世界?” “什么?”他的话,让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就当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吧。” 因为他怕听到这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悄然道:“你知道吗?对我而言,你也是一种毒药,甜美,却会害死人。” 她是毒药?席采绫的身子一僵,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吹拂在她耳边的呼吸,“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不懂吗?呵……没关系。”他知道,她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吸引人的地方,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不经意间所散发的美,才会那么的纯粹。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去碰触她,不该去沾染她。心中隐隐产生着预警,在告诉着他,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她,而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可是……又好像迟了,这预警,来得太迟了,因为他已经被这毒药的甜美芳香所吸引了,快要……无法自拔。 “采绫,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来到了爱丁堡后,萧怀雪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又或者,变得那个人其实是她? 半躺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席采绫只觉得脑子涨成了一团,“倒霉,早知道死也不来爱丁堡了。”抓抓头发,她懊恼地道。 如果不来这里的话,就不会想东想西的,也不会有所谓的烦恼。 萧怀雪是个花花公子,他有过太多的女人,有过太多的情场经历。她在他的面前,根本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对手。 “席采绫,你该不会是对萧怀雪这样的男人都有好感吧!”她自言自语地道。随即又一阵哀嚎道,“老天,若真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死了干脆。” 白痴都知道,爱上萧怀雪这样的男人,只会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最爱的人,绝对会是他自己。若是你对他有利用价值的话,那么也许他还会施舍一点爱给你,若是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话,那么就可以趁早自己闪人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喃喃着,“我对萧怀雪没有任何的好感,所以更加不会去爱上他这样的男人。”她像是自我催眠似的,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心情平复之后,席采绫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差点忘了要给何少卿那家伙发邮件了,给自己的这位青梅竹马写信,多少也能发泄一些。 十指敲击着键盘,在寂静的房间里,这样的声音显得尤为清脆。记得昨天在发邮件的时候,还因为萧怀雪而停了好一会儿。 而在她发完邮件后,他还对她说了一些话,是什么话呢? ——“明天开始,别再给何少卿发邮件了。” ——“我们现在正在交往,不是吗?所以……喜欢我,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喜欢我,只喜欢我。”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响着。 打字的手猛然一顿,席采绫使劲地晃了晃头。是否给何少卿发邮件,根本是她的自由。她不用去理会他,也不用去在意他! 对,就是这样,邮件她想发就发,想不发就不发。 但是为什么……手指按着键盘,却敲不下去?脑子里反复充斥的,就是他的声音? “见鬼!”她喃喃地低咒一声,干脆关了电脑,站起身,看了看放在床头柜前的行程表。明天,又有恼人的宴会了,即使到了爱丁堡,这种商人间的聚会,还是让她提不起兴致。 虚伪的应酬,永远都闪烁的灯光与喝不完的酒,脸上的微笑则是最好的面具,戴得太久,忘记了摘下。而他,也是那戴着面具的一人。 又应酬了一个新结交的商业人士,萧怀雪抬手揉了揉额角。 “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席采绫在一旁提醒道。虽然她没见萧怀雪醉过,但不代表他的酒量是无限制的。 “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喝那么多。”他苦笑了一下。商人之间,酒似乎成了必备产品。 “要解酒药吗?我有带。”她打开皮包,打算取出药片。 “萧总,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一道声音插入,两人都抬头望去。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一脸大笑地看着萧怀雪。 “是汪总啊,难得,难得。”萧怀雪笑笑,认出了来人。 “在这里碰见,也算是缘分了。上次没有合作成功,真是遗憾。听说你那次的工程,赚得不错。” “哪里,都是小钱而已。” “你萧总的小钱,恐怕是我的大钱咯。”汪总笑呵呵地拍了拍萧怀雪的肩膀,“走,我们喝几杯,顺便可以讨论一下以后的合作机会!”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他温文一笑,稍低了一下头,凑近席采绫的耳边,“你的解酒药,看来我是暂时吃不到了。”说罢,他随着汪总走到了附近的一张酒台边。 她皱起了眉。他该不会是……还打算继续喝吧。 萧怀雪之后的行动,则证实了席采绫的想法。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汪总拼命地灌着酒,而萧怀雪则是满脸温和地回应着。虽然他的表情是在笑,但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直到汪总一脸酒醉地离开,萧怀雪才收起了笑容,闭上眼眸,整个人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萧总,萧总!”席采绫上前,轻轻地叫唤着。 半躺在椅子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怀雪!”她再一次地叫道,在他的肩膀上推了几下。 好半晌,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她,“我好像……醉了。” “看得出来。”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能站起来吗?” 萧怀雪甩甩头,试了几次,总算从椅子上站起,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 席采绫赶紧用肩膀顶住了他的腋下,撑着对方。 他眯了眯眼眸,像是要努力地看清眼前的人,只是酒精的作用,让他眼前的影像变得模模糊糊。 “抱歉,好像要你送我回酒店了。”他苦笑一下。 “放松,把重量靠在我身上,你的体重,我还撑得住。”她说着,举步撑着他向着宴席的出口走去。 撑得住吗?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会压坏了她似的。萧怀雪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身体已经先头脑一步地放松了下来。她的声音好像有股魔力,能够轻易获取人的信任。 暖暖的体温,借由着身体的接触而传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她的温度呵。 让他觉得很舒服!有多久……没有如此安心了? 二十分钟后,当席采绫把萧怀雪带回酒店的房间时,他已经醉的昏睡了过去。 好累! 她吃力地把他抬上床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精力不复当年勇,悠闲的日子过得太多。也许没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她就该偷笑了。 “真是的,明明不能喝那么多,还像灌水似的喝酒,简直就是不要命!”她看着床上的人,甩着发酸的手臂。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醉酒的模样。 没有耍酒风,也没有说些胡言乱语,只是沉沉地睡着。这样算来,萧怀雪的酒品还算是好的。 弯下腰,她脱了他的鞋和西装外套。然后一手撑着床沿,整个身子横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则打算拉过被子,替他盖上。 “采绫。”轻柔的声音,似呢喃般地响起。 她一低头,却发现身下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正直直地凝视着她。 迷蒙的黑眸,像是半开的曼陀罗,有着一种魔性的美。微乱的刘海,散落在他的额前,原本苍白的肌肤,此刻有着酒醉的红晕,嫣红似血的唇,正浅浅地笑着。 缓缓地,他抬起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双臂,“总算,抓到你了。” “萧怀雪,你……”话说到一半,她住了口,因为她发现,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焦距。换言之,他现在根本还是醉得神志不清。 砰! 下一刻,她被他压在了身下,酒气直冲进了她的脑门。才刚想抗议,他已经整个头埋进了她的肩窝,“好舒服……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舒服?席采绫怔了怔,喝醉酒的人,不是都应该难受才对吗?“你舒服?”她一时忘了他是个喝醉酒的人。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继续独自喃喃着:“为什么我会出生呢?带着这样的血。我很想……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这样……我就不会在才降临世间的时候,就被抛弃了……” “什么?”他的话让她不自觉地惊道。难道……难道萧怀雪他不是前总裁的亲生儿子? “还好……父亲收养了我……不过……这也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席采绫震惊于这一事实,一时之间,只是呆呆地让他抱住。 “不好……不好……也许应该让我就那样死去,会更好……” “什么死去,萧怀雪,你听清楚了,就算你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了,你也要……”她对着他吼道,却发现他早已闭上眼眸,重新睡去了。 搞什么!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就这样睡着了! 席采绫抱怨着,轻轻地抽出身子,再给对方盖上被子。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她沉默了。 从没想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也有着不幸。而且他似乎把这份不幸记得很深,否则绝对不会在今晚,说出这样的话。 死去……为什么,难道活着不好吗? 只有活着,才是最基本的。 醉了,睡了,然后醒了。 只是这一次的醉,有些不一样。手指间,仿佛还有着她身体的残温。睁开双眸,萧怀雪慢慢地撑起了上半身。 “唉,你醒了啊。” 印入他眼帘的,是她那泛着倦意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道,身子有些无力,是酒醉的后遗症。 “守夜啊!”席采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以为你会半夜呕吐什么的,谁知道你好好的一觉睡到大天亮。”早知道,她昨晚就该回自己房间倒头大睡。 守夜吗?心底……似乎有根弦,被轻轻地触动着…… “对了,吃片解酒药会舒服点,我倒杯水给你。”她说着,转身走到饮水机旁,到了一杯温水,再从包里取出两片药片。 他望着她走动的身影,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喏,给你。”她走到床边,把药和水递给了他。 萧怀雪接过,和着水吞下药片,“昨天,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有啊,你说前总裁其实只是你的养父,你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所抛弃。”虽然明知道自己也许不该如此明白地说出来,但是莫名的,她此刻不想说谎话。 周围的空气霎时凝结,他的视线一片冷然,她甚至毫不怀疑,对方随时会杀人灭口。 “我说了?” “说了。” “那你呢,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垂下眼帘,轻轻地晃动着杯内未喝完的酒。 这种状况,好像她非得说些什么似的……席采绫想了半天,最后蹦出嘴的,却是一句:“你以后,别抛弃自己的孩子就是了。即使那孩子有残疾,或者是先天性的疾病,都别抛弃。” “孩子?呵呵……”他笑了,却是诡异的笑,“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要什么孩子。” 啥?她双眼瞪大,“可是周清雯不是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吗?”人家好歹都上了电视报纸了。 “那不是我的。”他淡淡道。 “可……万一真的是你的呢?” “拿掉。”他说得毫不留情。 她诧异万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两个字,“你一点都不在乎那是你的亲身骨肉?” “对于完全没有丝毫感情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在乎?” 她怔忡了,东西?他竟然会称呼自己的孩子为东西?仿佛只是在称呼一件物品。 “好了,不谈这些了。”他抬起头,又恢复成了往常的萧怀雪,“肚子饿了吧,去梳洗一下,等会儿我带你去餐厅吃早点。” “你……”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许,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他,不曾了解过这个名叫萧怀雪的男人。 席采绫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回国前的最后一天,萧怀雪竟然会带她到了爱丁堡一所古老的大教堂里。 虽然以前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关于一些古老的教堂的报道,但是自己亲自走了进来,还是让人从心底深处涌出了一种澎湃的感觉。 古老而神圣的教堂,近千年的岁月,是如此的漫长。人的一生,在它的面前,似乎显得渺小了。 新歌德式的天花板,还有周围那些饰壁上的雕刻,精美华丽,像是把人拉回到了那个世纪。 金色的阳光,从那彩色的玻璃窗中透过。慈祥的圣母玛利亚,沐浴在这阳光之中,显得光辉夺目,神奇而又壮丽。 那是一种让人的身心都会宁静下来的美丽。 萧怀雪静静地走到了圣母像前,双手交握,祈祷状地闭上了眼眸,喃喃地默念着——“慈悲而神圣的母亲,将荣耀给了纯洁的心灵,把罪恶赋予了肮脏的灵魂,直到黑暗降临世间的那一天,灵魂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赐予我光,赐予我热,也赐予了我无尽的虚空……” 沉静的表情,有着难以言语的安宁。这一刻,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所信仰的神面前,褪去了那满身的世俗之气。 席采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他重新睁开双眸,垂放下了双手,才好奇地问道:“你信教?” 他一笑,“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因为你刚才的表情很……”认真吗?或者说是专注? “如果我说,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嘲弄神,你信吗?”他似假似真地说着。 “嘲弄?你为什么要嘲弄神?” “太多了……”他的一生,仿佛就只是神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这庄严且肃穆的教堂,这神圣纯洁的地方……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他这污秽的身子,恐怕连踏进来的资格都不会有。 “如果你是因为自己被亲身父母抛弃而嘲弄神的话,那未免没有这个必要。神让你失去一样东西的同时,必定也让你拥有了另一样东西。”轻柔且坚定的声音,响起在了这空旷的空间内。 他的眼望向了那有着坚定目光的女人,为什么她会说着他最为在意的事,她什么时候看透了他的心? “起码你现在的父亲,我想他是很疼你的,也很信任你,否则就不会把萧氏交给你。” 父亲吗?他的确是很疼他,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如果你总是想着那些不好的,而不想想那些好的,那么你的人生,永远都不会有快乐。” 他的眼,凝视着她的,像是要望进那内心深处。 “难道不是吗?”她毫不退缩地回望着,“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得开心。” 终于,萧怀雪轻轻地半垂下眼眸,低低一笑,“也许,你说的是正确的吧,人总是该想着那些好的事,才会开心。”只是……他无法把那些不好的事遗忘罢了,“那么对你而言,我的存在,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席采绫哑然了。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的表情,像是在嘲弄着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她皱皱眉,“是……” “算了。”他打断她的话,“别说了。” 转过头,他再一次地望了一眼那圣洁的圣母像,“你呢?信教吗?” “不信。”她摇摇头。 “真好,看来我们还真是注定的一对呢。”他突然抓起了她的手,面向着玛利亚像,“你说,如果两个不信教的人,在圣母的面前起誓,会有效吗?” 她迷惘地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执着她的手,递至了自己的唇边,“奉上我全部的身、心、乃至灵魂,只为专心地爱你一人。” “爱”这一字,他不懂,不明白,但是却开始想要去了解。去慢慢地了解,只为了眼前的女人,一个名叫席采绫的女人。 她怔忡着,颤了颤唇,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的头轻轻低下,冰凉的唇贴上了她温热的手背。 在冷与热的相交中,印上了那属于誓约的吻。 第八章 遭到监视 “小绫,你去英国,怎么只在第一天发邮件给我,后面几天了无音讯,也没回我的邮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哇哇乱叫的声音,简直就是在制造噪音。 席采绫受不了地掩住耳朵,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少卿的聒噪和?嗦,早该有这心理准备了。 “别叫了,我才下飞机,你好歹让我先睡一觉吧。”一脚把跟前的人踹下床,她拉着被子打算埋头睡觉。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何少卿不屈不挠,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扑向床,“你和你们那个色狼总裁去英国,没发生什么吧。” “你以为能发生什么?”她有些心虚地说道。 虽然她和萧怀雪确实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好像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小绫……你……你……”何少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席采绫的脸,“你脸红了!” “哪有!”她矢口否认。 “明明就有!”他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你该不会真的和那个萧怀雪发生了什么吧?” 砰! 她第二次把他踹下床。 “小绫!你听我说,萧怀雪可是商圈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好的时候他可以把你捧上天,要是对你没兴趣了,没准还会背后捅你一刀呢,你看看现在的周清雯,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话,让她的睡意顿消。猛地翻坐起身,席采绫问道:“周清雯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整个娱乐圈和媒体都对她采取封杀了。”因为是在杂志社工作,所以对于这类的消息,何少卿还算是灵通,“听我们总编说,以后凡举是有关周清雯的事情,最好不要粘上,否则会吃不完兜着走。而且据说周清雯的封杀令,是萧怀雪授意的。” 封杀吗?席采绫陷入了沉思。对于一个女星来说,这样的对待,似乎是惨了点。但是从周清雯公开对媒体说明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她就该明白,那是在对萧怀雪下战书。 只不过,没想到萧怀雪会对以前的旧情人如此之狠。看来他对周清雯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果然是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小绫,你怎么了?”她的沉思,让何少卿有些担忧。 回过神来,席采绫摆摆手,下着逐客令:“没什么,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别吵我睡觉了。” “哎,我刚才的话你有没有听啊!” “有啦,有啦,我会尽量少招惹萧怀雪的。”她一边说着,脑袋一边钻进了被窝。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萧怀雪在招惹她吧。 萧氏企业的秘书室,永远是各种小道消息的流传地。一大早的低气压,让席采绫这种神经大条到极点的女人,都能够轻易察觉。 “怎么回事?”她走到座位边,问着邻近的纪慈恩。 “听说今天一大早梅秘书在总裁室试图勾引萧总,结果被轰出了总裁室。”纪慈恩小声地道。 席采绫诧异道:“有这事?”梅秘书喜欢总裁的事她是知道的,不过没想到对方会做得那么直接。 “这种事我可不会开玩笑。”纪慈恩一本正经地说着,同时眼睛瞟了瞟四周,“你难道没发现吗?自从你和总裁从英国回来后,公司里不少对萧怀雪有兴趣的女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我们秘书室里,自然也不例外。” “她们蠢蠢欲动,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不解。 “要知道萧怀雪之前出差,从来都不会带女性秘书的。” “这我知道,但是你还是没说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慈恩双手一摊,“因为现在人人都在想,既然萧总连你这样的都看得上眼,更不用说是她们了。” 啪嗒! 席采绫身子一歪,“什么叫做连我这样的啊?”她有那么差吗? “抱歉,抱歉,用词不当,不过意思都差不多。”纪慈恩连连道,“你之前说你和萧怀雪没什么,害得我费了不少口水去解释,结果一转眼,你居然就和他去了英国。” “我这是去办公的。”席采绫强调。 纪慈恩一脸的轻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实你是在和萧怀雪谈恋爱吧。” 她白了纪慈恩一眼,“你的脑子里除了想这些,就没有别的吗?” “有啊,我还关心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和咱们总裁,你到底是喜欢哪个?”纪慈恩煞有其事地道。 绝倒!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死党啊! 席采绫脸上冒出了小丸子似的黑线,干脆扯开话题问道:“那个……梅秘书现在怎么样了?” “被公司强制性辞退。在你进办公室之前,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人了。”她说着,指了指梅秘书那张已经空了的办公桌,“他这一招可真狠,梅秘书可是哭了好久,都没让他收回人事命令。” “他这是打算杀一儆百吧。”席采绫喃喃着。 “你怎么……” “席秘书,纪秘书,你们把这箱过期的档案送到档案室去。”秘书室的主管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聊天,指着前几天整理出来的一箱档案说道。 纪慈恩吐吐舌头,率先站起身,“走吧,又有活干了。” 席采绫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搬着纸箱朝着档案室走去。 “采绫,你去爱丁堡,有抽空去当地的名胜玩吗?” “哪有时间,整天都是参加各种的会议和宴会,不过……倒是去了海边和教堂。”严格说起来,这两处地方,还是萧怀雪带她去的。 “你去教堂?”纪慈恩一愣,“看耶稣吗?” “看的是圣母玛利亚。” “怎么样?爱丁堡的教堂还是挺有名的。” “很古老,站在那里,心灵都有种被洗涤的感觉。”虽然她不信教,但是却不能否认当时的那种感觉。一想到教堂,她又想起了和萧怀雪在教堂里的情景。 他在教堂里,看上去明明是那么的虔诚,但是嘴里说的话,却让人觉得愤世嫉俗。 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在幼小的时候,被双亲抛弃吗? “萧总!”纪慈恩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席采绫侧目望去,萧怀雪正和一名人事部的经理,一名企划部的经理迈步走过来。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衬着笔挺的身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雅致。 在看到了席采绫后,萧怀雪脚步一顿,朝着她走来。 “搬东西?”他问道。 “嗯。”她点点头。 “重吗?” “还好。”她又摇摇头。 纪慈恩愣愣地看着正在和萧怀雪对话的好友。虽然只是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对话,但是总让人觉得有些不一样。 然后,在纪慈恩和身后的两位经理诧异的目光下,萧怀雪随意地伸出手,轻轻地掬起了席采绫耳垂边的一撮发,“头发好像长了些。” “有吗?” “好了,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说罢,他收回手,越过了她。 两位经理急急地跟上了萧怀雪的步子。直到三人消失在电梯里,席采绫的身边才爆炸似的响起了一阵噪音。 “采绫,你和萧怀雪果然是有什么吧?” 刚才这样暧昧的举动,要说没什么,剁了她的头也不会信的。 在办公室里受着纪慈恩的疲劳轰炸,在家里又受着何少卿的轰炸,所以休息天,席采绫干脆窝在萧怀雪的公寓里打电玩。 嘴里啃着零食,她双手不停地按着键盘。激烈的屏幕枪战,让她的精神力集中到了最高点。 而萧怀雪则半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优雅且闲适地看着手中的德文书。两个人,一静一动,却又奇异的融洽。 一轮战下来,席采绫把手中的键盘一抛,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 “完了?”萧怀雪从书中抬头问道。 “嗯。” “成绩如何?” “普通,打到第五关。你这里网速不错,比我家的强。”她活动完了手指关节后,开始扭腰,扭脖子。 他浅浅一笑,“还继续闯关吗?” “不玩了,玩多了会丧志。”她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整个客厅,“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一个人住公寓。” “这样比较方便,而且这里离公司也近。” “那你父亲呢?”她好奇地问道。 “他住在萧家的祖宅里,我一个月会回去几次。” “那么……”她走近他,整个人居高临下地半俯下身子,充满威胁感地盯着那双漆黑的双眸,“你到底要和我交往到什么时候?” 他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回望着她的眸子,“等我对你没兴趣的时候。” “那好,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没兴趣?”这种无聊的交往游戏,她腻了。 他好整以暇地笑着,“你说这些话,只会让我对你更有兴趣。” 得,算她说错话了。席采绫摸摸鼻子,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真是奇怪,你明明有那么多的女人,怎么还不知足呢?”非得拖上她玩什么交往游戏。 “也许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才更加的不知足吧。”女人越多,却越觉得空虚。 “你这算是精力过剩吗?”她意有所指地道,语气之中有些讽刺的意味。 “你以为呢?”他扬扬眉。 “哼。”席采绫轻哼一声,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小心点,这年头爱滋流行。” “呵呵。”他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拜托!她这不是关心,而是嘲讽吧!席采绫直接甩了一个卫生眼给萧怀雪。 “那么你呢?会怕吗?”他突兀地问道,身子向着她倾了过来。 “怕?怕什么?” “例如……如果我真的有aids……”他的上半身越来越倾近她,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 挺直的鼻,呈着媚惑的眼,微薄的菱唇,以及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他的雅致,是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魅力。 一瞬间,她看着他发了呆。 心,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压在了胸口。 “你……说真的?”奇异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何而颤抖呢?她不知道。 他的唇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语音沙哑地道:“当然是假的。” 胸口的压力骤然消失,她猛然推开他,“你——”妈的,亏她刚才还稍微有些担心他。 “看来,你真的是担心我呢。”她脸上的表情,让他很是满意。 “鬼才担心你!”气死她了!席采绫忿忿地看着眼前的人,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第一次发现,原来萧怀雪也具备让人气死不偿命的本事。 窗外,蓝天白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好好地舒缓一下情绪,天生的第六感,已经在给予她警告。身子一僵,她的眼已经迅速地在扫视着窗外的一切。 但是除了草坪、树木、几幢高楼外,就是一些走动着的人群,并没有什么异样。 察觉到她的异样,萧怀雪走到了席采绫的身旁,“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是我太过敏感吧。”她转身离开了窗台。刚才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监视了。 “周小姐,这是你委托我们调查的事情的报告,当然,希望你在三天内,支付剩下的尾款。”侦探所内,中年人把一叠资料递给了坐在他面前的女人。 两个月前还是屏幕上楚楚动人的玉女,如今却憔悴得让人不敢置信。发黄的面颊,过深的眼袋,以及怀着无限怨恨的双眸。 一个好端端的美女,却毁成了这样。中年人在心里如是想着。 “没有问题。”周清雯说着,迫不及待地当场看起了那些调查得来的资料。那是关于萧怀雪近期的全部行程以及在他身边的人、事、物的调查。 因为他,她的公司要雪藏她。 因为他,娱乐圈要封杀她。 因为他,她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她要报复,她要让他明白她的痛苦! 那个毁了她前途的男人,她也要毁了他最重视的东西。 “他最近正在和华氏签一份重要的合约?”周清雯问道。 “是的,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份合约至关重要,如果谈成,那么对于萧氏拓展东南亚市场,极为有利。”中年人答道。 华氏的总裁……周清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对了,她见过。在和萧怀雪交往的那段时间,她曾在陪萧怀雪参加某次宴会的时候见过。 那时候,那位总裁,似乎对她很有“好感”。 即使她当初如何的不屑这位总裁,但是现在…… 无论如何,她都要破坏萧氏谈成这一笔的生意,即使是耗上自己的身体。 “三天后,我会把五十万存进你的账户。”周清雯合上资料,起身道。 “周小姐。”中年人最后奉劝一句,“如果你是打算对萧怀雪不利的话,那么最好现在就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就我所知,成为这个男人的敌人,是最不理智的事了。” “哈哈,敌人?”她恨恨一笑,“侦探先生,你认为我现在不是萧怀雪黑名单上的敌人吗?” 在她公开声明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和他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了。 …… 一个星期后,把自己打理得焕然一新的周清雯,悄悄地来到了某饭店的房间。 “华总吗?我是周清雯……” “怎么回事?”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那阴沉的声音外,没有人敢喘一下大气。 “说啊?”这样的语气,伴随这那有点阴郁的冷笑,让人打从心底里发颤。 终于,负责这次事件的劭经理顶着头皮勉强道,“这一次,华氏临时反悔,说要提高双方合作收益的百分比。要把收益率的百分之三划分给华氏,因为之前只是口头协议,并没有签合约,所以……” “所以?”眉一挑,萧怀雪满脸微笑地望着劭经理,“所以你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让我收拾?” “不,不,总裁,我……” 他一挥手,打断了劭经理接下去的话,“劭雄,你是第一天当经理吗?别和我解释,我要的是结果,而非过程。” 劭经理不语,冷汗已经一阵一阵地冒上来,手心甚至湿成了一片。 整个会议室,又沉静了。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席采绫抬眼,看了看脸色惨白成一片的劭经理,再看了看一脸沉思的萧怀雪。 也难怪了,原本和华氏的合约谈得好好的,就差临门一脚的签约,却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会措手不及。 不过若之前劭经理有密切注意华氏的动向,以及在口头协议的同时,及早签订合约,也许就能避免现在的损失,毕竟,萧氏已经开始启动整个合作前期的布置了,一部分的人力和物力也投入进去了。 嗒!嗒!嗒!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萧怀雪的唇依旧抿成一条直线。 周遭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席秘书。”他喊道。 “在。”席采绫精神一振。 “你去和华氏说,萧氏可以多让出百分之三的收益率,但是如果华氏还想再加上别的要求的话,那么就中止合作。这损失萧氏付得起,而华氏,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 “好的。”席采绫边速记边回道。 “李秘书,你去查一下,华氏为什么会临时变卦,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原因。” “是。” “还有,劭雄。”萧怀雪站起身,却并没有看向劭经理,仿佛那人根本就不存在,“你可以去财务部,领你的辞退金了。” 两天后—— “今天,华氏和萧氏就天然气的开发达成了一致,这将作为两大巨头公司进攻东南亚市场的第一步,此外……”周清雯愣愣地看着街口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的新闻。 这怎么可能……华氏的总裁明明答应她会中止与萧氏的合约的啊,只为了这一点,她甚至不惜成为那个令人恶心的家伙的玩物。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对一定是如此!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打车,直奔华氏。 萧怀雪,她要他付出代价啊,她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不可能会得到如此的结果。 “萧氏真的和华氏签成了合约吗?”她喃喃自语道。 “当然是真的了。”司机搭话道,显然没有认出自己的乘客曾经是位影视明星,“这件事情可是最近商圈里的大事啊,萧氏的股票也上涨了不少,我前些日子就买了五千股。小姐,我劝你现在也最好买点萧氏的股票,一年后啊,这些股票的价值起码翻一番。” “我……不买股票。”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萧氏的这位总裁……哎,叫什么名字来着,也真会赚钱,听说光是他们公司一年纳的税啊……” “萧、怀、雪……”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 “对、对,就是叫萧怀雪。”司机连连道,“他都不知道上了几回杂志、报纸了,像这种男人,又有钱,长得又好,真不知道会有哪个女人能拴得住他。听说前段时间,还有女星怀上了他的孩子,照样还是不了了之。” 她的眸子一黯,强掩住心中那股仇恨的心情,“是啊……真是不知道,哪个女人才能拴住这样的男人……” 一个令女人又爱又恨的男人。对他的欲望越深,恨就更强烈。 车子驶到了华氏的门口,周清雯下了车,一路来到了华氏总裁室的门口。 “小姐,请问有预约吗?”秘书小姐问道。 “没有,我找华总,我相信他会见我的。”她说着,就想要闯进总裁室。 秘书小姐赶紧拦住道:“可是现在总裁正在面见客人……” 喀! 总裁室的门开了。 华总和萧怀雪以及席采绫一起走了出来。 周清雯的双眸瞬间瞪大,是他!是这个男人,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是周小姐啊。”萧怀雪嘴角扬起笑,优雅地走向周清雯,“别来无恙吧。” “你——”她恨恨地看着他。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似乎并不想见到我。”他说着,凑近她,压低声音道,“需要我奉劝你一句吗?在商场上,只有利益,才是最根本的。你的反击,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所以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不过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冷澈骨髓的声音,像铅丝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脑袋。 周清雯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走吧,席秘书。”直起身子,他对着站在身旁的人说道。 席采绫看了周清雯一眼,跟在了萧怀雪的身后。直到步出了华氏大楼,她才问道:“你就这样放过周清雯了?” “是啊。”他随意地点点头。 “真的?”她明显地怀疑,因为萧怀雪这样的男人,对自己的敌人,向来是毫不留情的。 “她能够想出这样的报复手段,也算是难得,所以这一次,就当我给她一个小小的奖励吧。” 还真是大方!席采绫撇撇嘴,将来百分之三的利益率,即使保守估计,也有上千万的美金。 “怎么,吃醋了吗?”他好笑地看着她。 “没有。”她甩了一个懒得理他的眼神。 “可是我却希望你能吃醋。”萧怀雪说着,握起席采绫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在她的手心上轻轻地印上一吻。 第九章 麻烦上身 “你……你干吗?”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手足无措。 “是温的。”他把她的手心贴上自己的脸颊,然后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双唇,“而我的唇,是冷的。” “那又怎么样?”她抽回手。在大街上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不用说,回头率也够高的。 “好像冰冷的东西总是贪恋着温暖的源泉。”然后不断地让这份贪恋加深……再加深。 轻轻地抚平着眼前人的发尾,他静静却又认真地道:“采绫,周清雯的背叛,我可以一笑置之,甚至放过她一次,可是若是有一天,你背叛我的话,我一定会用尽所有的手段,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僵直着身子,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不许背叛我。”他如是说着。 …… 发现了,终于又发现了萧怀雪的一个秘密。对了,之前她从侦探所拿到的资料里,似乎也提过这个女人曾经进过萧怀雪的私人公寓。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在萧怀雪的心目中,地位绝对不一样。那女人是他的新宠吗? 不管是新宠还是什么,她都要毁灭掉。 愤恨的双眸,喃喃地对自己说着。 萧怀雪那莫名其妙的话,让席采绫想了好几天。背叛,他认为她会背叛他吗?而且还说什么绝对不会放过之类的话,还用着那样阴森森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背着皮包,下了公车,她朝着所居住的小区走去。 多上一天班,多呆在萧怀雪身边一天,便会更觉得萧怀雪这个男人难以琢磨。 他说的话,永远会让人觉得七分真,三分假,而偏偏,别人却又猜不出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就像他的情感一样,蒙着一面纱,虽薄,却看不透。 从车站走到家,会经过一条巷子,然而在脚才踏进巷子的一瞬间,她浑身的毛孔都陡然睁开。天生的第六感在告诉她——危险逼近。 要来的始终要来,躲不是一种办法。席采绫不动声色踏着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她走到了巷子的中间时,七八个青年骤然从巷子两边涌了出来。 一帮人围住她,其中一个问道:“你就是席采绫吧。” “对。”她点点头,打量着这批人。看样子,都是混混出生,从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来分辨……这群人中,应该没有一个高手。 换言之,好打发得很。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混混们的声音,刹是狠厉。 “哦?是谁?”她倒是想不出,她最近有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这你没必要知道,总之今天我们兄弟就是来教训教训你的。”包围圈在慢慢地收拢。 为什么她会那么倒霉呢?席采绫暗自想着。 “对了,给你个优惠吧。”一个混混说道。 “优惠?”打架还有优惠的吗? “我们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在我们中间选一个来教训你的人,若是运气不好,选个出手最重的,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了。”虽然雇主给了他们八人份的钱,不过对付这么一个女人,一个人足够了。 “这样啊。”席采绫看了看那几人的身形以及站立姿势,照她看来,这几人水平应该差不多,没什么可选性,“那就他吧。”她随手指着一个身形偏壮硕的道。 过分随意的语气,显然惹脑了这群混混们,“妈的,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 “等一下!”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道。 “怎么,你有话要说?” “我包里有新买的香水,先让我把包放一下。” “你!”被选中的混混气恼得不行,一拳挥了上来。 她闪身一避,抬起右手,又快又狠地打在了对方的脊背上。混混一个踉跄,向前冲了几步。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只脚已经重重地把他踩在地上, “哈!”胸口中的气,被强大的压力给挤了出来。 “都说了,我要先放一下包,何必那么急呢。”席采绫抱怨道,随后收回了脚,转身把包放在了一处略微干净的地上。 混混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之间,甚至忘了他们的目的。 然而当他们眼前的女人再度转身的时候,他们只觉得从身体里升起了一股凉气。因为她脸上的平凡、慵懒之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清冷、高傲,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皇。 “现在可以了,接下来选谁呢?”她开口道,声音如月色般清冷。 …… 十分钟后,女人看着尽数倒在地上的人,懊恼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果然是功力退化了,虽然这拳原本是应该打在她的胸口,而被她用手挡住。 不过……实在是够痛的,看来淤青是免不了的。 弯下腰拿起包,席采绫正准备闪人,倒在地上的人中有一人挣扎着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 她颇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怎么?你还想再挨一拳?”如果再打上一拳,她可不敢保证这人不会进医院。 “你……”对方紧紧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你不想再挨打的话,麻烦让开,我还得回家吃晚饭。”她说道。 “你……”那人还站在原地,一个劲儿地看着席采绫。忘不了……她这样神情,这样打斗的身姿,在五年前,他曾经见过一次,“你是月神吧。” 是的,只有月神才能解释,为什么眼前这女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把他们这些人打倒在地,没有丝毫的华丽招式,有的只有一击必中的绝招。 啪嗒! 席采绫的身子猛然一歪,“月……月神?”见鬼,怎么又一个认出她的人? “是了,我见过你,七年前,在你和葛哥争高校统治权的时候。”他一脸肯定地道,因为他只知道月神其人,却不知道月神的真实姓名。或者该说,当年没多少人知道月神的真实姓名。 倒!席采绫一脸的汗颜,看来坏事果然是不能多做啊。 叹了一口气,她走到对方的面前,“那么你最好记住我现在说的话。” “话?” “对。”她凑近他的耳边,“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出,我是月神的事……” 冰冷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喉间分泌的口水。而他耳边听到的话,则是:“若是说了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身上所受的伤,绝对不止现在这样一点。” “我……我不会说的。”他忙不迭地保证道。看来,他最不该的就是接下这次的任务。还以为能够轻松地赚到钱,谁知道…… “很好。”她满意一笑,脸上又是那种慵懒的表情,“唉,好晚了,得回家了,不知道老妈有没有给我留饭菜……” 随着语音的渐轻,她的身影慢慢地淡出了他的视线…… 也许,他该去提醒他的雇主,最好……不要惹上这个女人。因为……那是月神,一个绝对惹不起的女人。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登高一呼,即使要再次重现当年的辉煌,也只怕是易如反掌吧。 衰啊!手腕上果然是多了一大块的淤青。席采绫哀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只能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皮都养嫩了。当年整天喊打喊杀的,也没见淤青那么容易出现啊。 “采绫,萧总要的人事资料,你送一下。”一份资料甩在了她的桌上。 得,跑腿吧。 她蹭蹭蹭地跑到了总裁室。 “这是你要的人事资料。”她把文件放到了他的桌上。 啪! 一只手更快地抓住了她的手。 “这伤是怎么回事?”萧怀雪盯着那发青的皮肤问道。 “不小心撞的。”她懒得解释一大堆,干脆选了个简单的理由。更何况,昨天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撞的?”他眯起眸子,手指在她的淤青上一按。 “啊!”她杀猪似的叫道,随即抽回手,猛揉着痛处,“你当我是铁打的啊,居然这么捏我!”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一撞,撞得有多厉害而已。” “……”她怀疑他是不是看穿了她的谎言而故意讥讽。清清喉咙,席采绫道:“文件都放在这里了,如果别的事的话,我要先回秘书室了。” 他双手环胸,身子斜地的靠在办公桌边,“采绫。”他喊住了她。 “唔?” “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乌黑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手腕上的淤青。 席采绫皱皱眉,“你问这干吗?” “只是在想,如果你有惹到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以帮你摆平。” “暂时不必了。”她耸耸肩,“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说罢,她拉开门,步出了总裁室。也许,他真的有读心术吧,在他的面前,好像任何谎言都无法成立,剩下的只有一种谎言被揭穿的狼狈。 搔搔头,席采绫很潇洒地把所有的问题抛到一边。 何必想那么多呢,庸人自扰。 室内,萧怀雪拨通电话,“阿奇,帮我去查查,最近究竟有谁想对席采绫不利。” 周清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傍晚的时候,被一伙黑衣人劫持到了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四四方方的房间,除了一扇门和一个小得只有一手臂粗的通气窗外,便只是墙壁了。 “你们要干吗?放开我!难道你们眼中没有司法了吗?”她喊着,双手用力地拍打着门。几个小时喊下来,她的嗓子早已干哑。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遭受到这种待遇呢? 是那个叫做席采绫的秘书吗?那天她雇的打手回来后,曾对她说过,以后最好不要再找那姓席的秘书的麻烦,否则会追悔莫及的。 咔哒! 门外有开锁的声音,随即走进来两个人,“走,有人要见你!” “是谁要见我?”周清雯满脸的慌乱。 “你去了就知道了。”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着,另一人则走到她身后,迅速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她的双眸被黑布蒙着,直到走到了一个有着强烈光源处。 “周小姐,你好。”温文尔雅的声音,骤然响起。 “萧怀雪!”她叫道,这个声音太熟了,熟到她绝对不会认错。 “是我。” 下一刻,周清雯脸上的黑布被摘下,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眸,适应着光线。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坐在一张黑色的、这房间里仅有的椅子上。冰冷的表情,俯视的眼神,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拥有着绝对的判决权。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她强作镇定地问道。 “这就要问你了,周小姐。”他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与他那冷寂的表情截然相反。 “问……问我?” 萧怀雪双手交叠着,手指轻轻地摆动着,“我说过,我可以放过你一次,却未必能放过你第二次。”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你有让人找我的秘书的麻烦吧。”他缓缓地说出答案。 果然——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周清雯恨恨地想着,“是又怎么样?” “如果是的话,我想,你会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个决定。” “哼,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她嘴硬地道,“怎么,我让人去找你小秘书的麻烦,你心疼了?” “是啊,是心疼了。” 她紧咬着下唇,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坦率地承认了,“萧怀雪,你也会心疼女人吗?女人对你来说,不是只是一种装饰吗?” “因为她是一个例外吧。好了,关于我的谈话到此为止。”站起身,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视线平行,“告诉我,你希望有一个怎么样的人生结局?” 低低的语音,还有那专注的凝视。一瞬间,周清雯有丝恍惚,仿佛眼前的人,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还是那个她的完美情人。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可是我有千百种的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永远地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黑暗。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心中开始扬起了害怕的感觉。 “不明白?唔……”他想了想,随即道,“也许是我说得不够透彻吧,例如,是把你卖进那些地下黑市,成为某些人的玩物;还是让你成为一名吸毒者,品尝着那种无法解脱的痛苦?” 她怔了怔,随即干干一笑,“不……你不会的……” “我会的,对于我的敌人,我向来不会手下留情。”说罢,萧怀雪重新站了起来,冰冷的眸光从她的身上移开,仿佛她只不过是一件无生命的物体。 “可是我怀了你的孩子!”她只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三个月的身孕,即使在她接近汪总的那几天,这孩子就安稳地待在她的肚子里。 萧怀雪停下了脚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说着,他对一个手下道,“让霍医生来这里。” “医生?”她的心中蓦地不安起来。 “虽然我明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做最有保障的事。”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他所说的保障的事,该不会是……是…… “不,不要叫医生,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她大声道。只是她与一个陌生男人的一夜情,所意外怀上的。虽然当初她曾经也想过把这孩子打掉,但是却几次都狠不下心。而当她真正决定要生下这孩子的时候,却…… “是吗?”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错了,别打掉我的孩子!” “可惜。”他淡淡道,“你说得太迟了。” 手机的声音,骤然响起。 萧怀雪掏出手机,脸上那冰冷的表情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怎么了,采绫?” “你还说,不是说去买吃的吗?现在都几点了?”手机的另一头,噼里啪啦地吼道。 “抱歉,时间长了点,我马上就回来。”他浅浅一笑,说着。 “别忘了买kfc的鸡翅。” “好的,知道了。”收起手机,高高在上的帝王头也不回地步出了房间的门。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端着一碗药进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也许,她真的应该要记住他那时的话。 他可以放过她第一次,却绝对不会放过她第二次。 只是现在……知道得真的迟了…… 好饿啊!如果再不吃点什么的话,她绝对是萧氏第一个因为办公事而活活饿死的人。 呆在萧怀雪的公寓里,席采绫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再一次地觉得头都快炸了。因为与华氏的合作开始启动,也害得她的工作量一下子巨增,只能加班加点,连休息天都耗上了。 而那个说好去给她买点心的男人,居然出去了两个小时都还没回来。 “早知道,就打电话叫外卖了。”现在的她,处于无限后悔中。 喀! 开门的声音,让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 萧怀雪走进屋子,手中则拎着一桶鸡翅,“很饿了?” 废话!她没空给他白眼,直接从他的手中抢过翅桶,忙不迭地吃了起来。 直到第三只翅膀咽下肚子,她才有精力和他说话,“你不是开车去买的吗,怎么还会那么久?” “遇上了点事,所以迟了。”他说着,伸手碰了碰她手腕上的淤青,“还疼吗?” “还好,已经开始退下去了。” “下次别再这么不小心了,这种淤青会让人觉得很碍眼。” “晓得了。”她摆摆手,“萧怀雪,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像老头子了?”唠叨的功力一日胜一日。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那是因为别人都被你的外表蒙蔽了。”又啃了三个鸡翅,她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双手,又坐回到了电脑前。 “还没输完资料?”他走到她身边,看了看电脑屏幕道。 还不是拜他所赐!“如果输完的话,我早睡觉了。这段时间,秘书室有哪个人是清闲的!” 他宠溺地揉揉她的额发,“你是在责怪我吗?” “哼哼,我怎么敢。”她嘴里哼着声,双手快速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采绫。”他看着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 “干吗?” “如果我说,我永远不会对你厌倦,那该怎么办?”他从她的背后抱住她,把那纤瘦的身子嵌入自己的怀抱。 思绪一顿,她被动地迎接着这个拥抱。也许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些感觉,也许女人天生的第六感真的有一些预知能力,又或许是她不知不觉中明白的,她和萧怀雪的交往,似乎不再那么单纯了。 “你……”她的声音,听着有些哑,“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他轻嗅着她发的香味,“我好像没办法抽身了。”其实,早在他提出交往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一旦陷入,便抽不了身。 席采绫无措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喜欢花花公子,萧怀雪。你有太多的女人。”她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若是你想要我做正人君子的话,我可以答应你,除了你之外,我在任何女人的面前都会是正人君子。”他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这样的话,你满意吗?” 席采绫无言了。这种保证,是在对她说,从今以后,他萧怀雪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可是……他的话可以相信吗? 一个花花公子的话,他说过的甜言蜜语绝对比她听到过的还要多。 两个人,彼此沉默地互相对视。直到电话的铃声响起,才使得这片沉默被打破。 松开怀抱,萧怀雪起身接起电话。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他的脸色却骤然转青,随之惨白一片。 “怎么了?”席采绫不安地问道。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面色如此难看,他任何时候,不是都该无比雅致的吗?仿若没有事情可以逃开他的掌控。 萧怀雪挂下电话,只觉得一口气哽在了喉间,“我父亲……出事了。” 一个在他生命中,绝对重要的人! 当萧怀雪和席采绫匆匆地赶往医院的时候,萧父还在急诊室没有出来。 萧怀雪像一尊雕像似的,浑身僵硬地站在急诊室前。没有表情的脸,除了苍白还是苍白。他的眼直直地望着急诊室,周围所有的声音、人、景物,对于他来说,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 而他的手……席采绫怔怔地望着萧怀雪垂下的手,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正在不停地颤抖着。 一个人,只有当心中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手才会颤抖成这样。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他父亲的手术?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原来他也会感到害怕呵…… 没有犹豫的,她伸出自己的手,使劲地握住了他那不停颤抖的手。这样的萧怀雪,没有道理的,会让她觉得心痛。 是谁呢? 是谁抓着他的手?温暖的手,在把他的恐惧一点点地驱散。萧怀雪只觉得有一股热力,从自己的手中传来,让他那紧绷的精神,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别担心,我相信萧伯父会平安的。”那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如是说着。 是谁呢? 他的眼珠缓缓地转动着,向着自己的身侧望去。 “采……绫……”他唤着那人的名字。 “你总算回神了。”席采绫吁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蜡像。” 第十章 心魔终除 “抱歉,让你看到了我最糟糕的一面。”他微微地扯动着嘴角,抬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无法想象,如果父亲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 “我知道,你和萧总的感情很深。” “他是养大我的人,把一个谁都不要的我,养大成人。给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环境。我这一生唯一亏欠的就是父亲。” “他会没事的!”她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像是要给予他无尽的勇气。 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一脸疲惫地出来。 “病人家属是谁?” “是我,我父亲怎么样了?”萧怀雪疾步上前。 “老人从台阶上摔下来,还好,台阶不高,再加上发现得早,现在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局部骨折现象以及轻微的脑震荡,留院观察几天,如果没什么大碍的话,应该就可以出院。” 医生的一席话,让他整个人霎时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哈哈哈……哈哈!”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神,他垂着头,轻笑出声,“太好了,没事……他没事……太好了……” 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只要父亲没事……就好。 也许,萧怀雪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当他因为他父亲的平安而傻傻地笑着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在面对他所真正重视的东西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陪着萧怀雪在医院里守了两天,在萧伯父的情况有所好转后,她死拖着萧怀雪回公寓休息。毕竟,若是他再不好好休息的话,也许萧伯父还没出院,萧怀雪就该住院了。 “好了,别想太多,你父亲的恢复情况很好,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了。”替他铺好床,盖上被子后,她说道。 他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公司里的事你也别担心,才几天,萧氏倒不了。” 他依旧没答话。 席采绫耸耸肩,“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才转身,一只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诧异地回头,却看到他紧抿着唇,好半天才喃喃着:“留下来,陪我。” “哎?” “我怕一个人睡不着。”他说着理由。 而这样的理由,实在不像是会由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不过席采绫却还是留了下来,兴许是因为他眼眸中的那抹迷惘和脆弱吧,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 于是,她坐在床边,一直到他睡着了,才打着哈欠,朝着客房走去。 掏出手机,她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妈,今晚我有事,不回来睡了。”因为她现在,实在困得没有回家的力气了。 一股视线,强烈的视线,似乎正在盯着她。 是谁?是谁在看她? 如此强烈的视线,即使在熟睡中,依然能够感受得到。 蓦地,席采绫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的漆黑,但是那沉埋着的敏锐触觉,却在告诉她,这房间内,除了她之外,还有人。 “是谁?”她问道。抬起手直觉地想要去开床头边的灯。 一只冰冷的手却更快一步地压住了她的手。 这份冰冷,是她所熟悉的,“萧怀雪?”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被压在了那人的身下。 “是我。”沙哑的声音,喃喃着,没有以往的清冷、优雅,“别开灯。” “这么晚了,还有事吗?”她问道。疑惑于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之前不是明明已经睡着了吗? “我醒来,却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说话间,他把她抱得更紧,“幸好,你还在。” 她肺部的空气因为他的重量而变得稀薄,她不适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我在啊,说过了,今天晚上会陪你的,别压着我。” “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依然一个劲儿地抱着她。欣长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她感受着他这份颤抖,“你怎么了?” “别离开我!” “我没说要离开你啊。” “只要一闭上眼,我就仿佛看见父亲离开我,然后你也离开了我。”然后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冰冰凉凉的世界上孤独地走着。 他……依旧还是在担心着他父亲的事吧。席采绫想着,然后伸出双手,回抱住了萧怀雪,“别害怕了,没有人会离开你。我在你的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你瞧,你的手可以抱住我,而我的手也可以抱住你。” 轻轻柔柔的语音,像是在安抚着一个极度不安的孩子。 她的体温,一点点地传到了他的身上,温暖且令人安心的体温。萧怀雪不禁闭上了双眸,在那纤细的脖颈边轻轻地磨蹭着,“你知道吗,我总是在想着,我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在我四岁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这一生都要一个人孤独地走完。可是……我遇见了父亲,遇见了你……竟然又再度害怕起了孤独。真是可笑,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是可笑的,也没有什么是该不该的。你出生在这个世上,所以这个世上,有了一个叫做萧怀雪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于这种事情那么耿耿于怀,难道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真的是一个无法弥补的伤痛吗?难道萧伯父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他的唇挪了挪,却又再度合上。 “如果萧伯父还无法弥补完全的话,我会继续弥补,直到你这份伤和痛痊愈为止!”像是着了魔似的,她的嘴自发自动地说着这些话。 是因为他的脆弱,是因为他的不安,还是因为他那发颤的身体?原来他亦可以如此轻易地牵动着她的情绪,让她为他心疼,为他焦躁。 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喃喃:“你……不会懂的。” 也许她真的不会懂吧,因为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如果我不懂,你可以说到我懂为止!萧怀雪,当初是你决定要和我交往的,现在,你就有义务说到我明白为止!” 他怔然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迷惘,总是用着那么坚定的语气,对着他说那些埋藏在他心底,最想要听到的话? 也许,她是懂他的。在万千女子中,唯一一个懂他的女人。手,抱着她,舍不得放开,而唇,则无比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冰凉与温暖的相触,是那般的美好。连带着似乎可以抚平一切的烦幽。 原来,仅仅是一个吻,也可以让人无比的眷恋;原来,他是如此的贪恋着她的温度;原来,想要爱一个人,就是想要把她抱在怀中,然后再不放手。 “爱我吗?”他轻轻地问道,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如果爱我的话,就抱住我,不要松手了。” 是的,如果爱他,就不要把手松开,因为一旦松开,那么他宁可她从来不曾抱住过他! 她的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席采绫紧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深吸一气,“爱你。” 顺从自己的心意吧,如果不爱他的话,又怎么会开始慢慢地为他所触动呢?她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她一旦确定了什么,那么便会努力争取,尽力地守护。 “真的?”他问着,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所以我不会松手的。” 没什么可迷惘的了,她席采绫——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叫做萧怀雪的男人罢了。 这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好吧,好吧,即使真的没什么可迷惘的,但是一男一女躺在一张床上,又是当时那样的气氛,所以会擦枪走火,也是很自然的事。 她不是贞洁烈女,并不会去在意那一张薄薄的处女膜。可问题是……问题是…… 她居然怀孕了! 月事三个月没来,她神经大条也没注意,孕吐她也只当是吃坏了肚子,直到何少卿拖着她来医院检查,她才知道,敢情……她是怀孕了。 “怀孕十四周,没什么大碍,平时注意饮食,不要吃含激素的食品,还有……”医生说着孕妇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而席采绫和何少卿的嘴巴,则越张越大。 不是吧!席采绫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和萧怀雪只有那么一次,居然也能中标,这是不是说,她有中彩票的潜能? 一直到出了医院,何少卿的嘴巴还没合上,两只眼睛,则像是x光线,猛扫着席采绫的肚子。 “你想说什么?”她停下脚步问着他。 何少卿讷讷地道:“小绫,你居然可以做到无性怀孕。” 绝倒!她一掌挥开他,“你当我是圣母玛利亚啊!” “那……那……” “这种事情,只要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makelove,就可以办到。” “你……你是说……”他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天哪!她怎么会有这种青梅竹马?哀叹地拍拍额头,席采绫对着何少卿道:“你可以收起你的惊讶了,我又不是外星人。”七情六欲也是难免的。 他总算回过神来,问出了一句有点建设性的话:“那个男人是谁?” “萧怀雪。” “什么,你怎么会和那个男人?” “我爱他,他也爱我,这个答案够简单不?” 何少卿的眼珠子只差没有凸出来了。小绫和那个花花公子……呃,虽然这三个月,这位花花公子明显被众家媒体认为是转性了,安分守己得很。所以媒体一致猜测,是否有哪位女性掳获了萧怀雪的心。只不过,他一直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小绫。 “对了,这事你先别说出去。”她提醒道。 “为什么?”照他看来,应该要公布天下才对,这样才能逼着萧怀雪负起该负的责任。 “因为有些事需要先处理一下。”席采绫想了想道。 “那——你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吗?”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当然了。” 她可以肯定,萧怀雪是爱她的,但是却不能肯定,萧怀雪会欣喜于她的怀孕。因为就她所知,他似乎对孩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窝在萧怀雪公寓的沙发上,席采绫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剧。 “看什么呢?”端着两杯咖啡,他走到了她身旁,把其中的一杯咖啡递给了她。 咖啡的芳香,弥漫在室内,“爱情剧。”她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他泡咖啡的手艺永远比她强。而她泡出的咖啡,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难以入口。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类型的电视剧了。”他盘腿挨着她坐下。 “不然你以为我喜欢看什么?” “动作片,恐怖片,战争片之类的吧。” “说得我好像不是女人似的。”席采绫嘟嘟嘴。 “我确定,你是一个百分百的女人。”他习惯性地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发梢。 “你老做这样的动作,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皱皱眉。 萧怀雪浅浅一笑,“这只是代表我想要宠你。” “为什么?” “一个男人,只要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想要宠她,这需要理由吗?” “这种情话,真不适合由你来说。”她撇撇嘴,随即又问道,“你有宠过其他的女人吗?” “没有。”他看着她,“我还以为这三个月以来,我的表现,已经给你足够的信心来相信我。” 黑眸,是如此的美丽。 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双会让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震的眸子,精致的面孔,即使是处在家中,他也没有丝毫的邋遢。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在别人看来都是优雅的。 “我总是觉得,直到现在,我都看不透你。你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却还是觉得我和你之间隔着一层薄纱。很薄,却无法撩开。” “是你想太多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始终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的话,使得他的身子一僵。垂下眸子,萧怀雪淡淡道:“我不喜欢小孩。” “只是这样?”她不相信,理由真的会是如此的单纯。 “对,只是这样。就像你当年一夕之间从月神变成一个平凡的小秘书,只因为厌倦了那种让家人担心的生活一样,都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而已。” “我那是……”她张了张嘴。 的确,她当年会一下子抛掉月神的光环,是因为她受不了每天面对父母那担忧又痛苦的眼神。她玩赛车,她和人打斗,她高高在上,一呼百应,可是却失去了某些最温暖的东西。所以在少卿因为受她的牵累,被人揍得进了医院的时候,她疯狂地挑了整窝人。然后彻底地退出了那个圈子。 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必然要放弃一些东西。她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所以,也不会后悔今天所要下的决定。 “如果你的理由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可以试着从今天起开始喜欢小孩。” 她的话,像一枚炸弹,炸得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你……怀孕了?”他怔怔地问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十四周,胎儿很好。” 萧怀雪面色一变,“打掉。” 心凉了。席采绫苦笑一下,虽然早有预感,他会说出这两个字。但是当她真的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不可能。” “采绫,十四周的胎儿,打掉对母体不会有什么危害。” “这根本不是什么危害不危害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想生下这个孩子!”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对着他吼道。 他抿了抿唇,起身思虑了良久,“把孩子打掉,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把孩子打掉。我不想要任何的孩子。” “如果我非要生下来呢?”她问道。 一瞬间,他的眼神一片冰冷。这样的眼神,她曾见过,在她知道了他被双亲抛弃事后,他看她的眼神,也曾这样冰冷。 “你知道的,我绝对可以让你无法生下这个孩子。”他冷冷地道,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她不解,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地打掉孩子。 他缓缓地抬起手,动作极其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仿佛刚才的冰冷,根本就不存在,“采绫,乖,这个孩子,不适合我们,他(她)可以找到更爱他(她)的父母,所以,不要留下他(她)。听话,好吗?” 轻柔的声音,如春风般轻轻抚过她的耳际。 她无语。因为她知道,他的确有能耐可以让她无法如愿地生下孩子。 缓缓地,她点了点头。 点头不代表同意,在递交了一份辞职书后,席采绫彻底地玩起了失踪游戏。 没道理啊,想来想去,她都想不通。萧怀雪爱她,这点可以肯定,就算她拖着他结婚,他应该也会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但是他却又坚持不要她和他的孩子。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吧。托着腮帮子,席采绫努力地想着。 “小绫,你的营养午餐ok了。”穿着一条围裙,何少卿端着一盘子的饭菜放到了席采绫的面前。 “我让你买的有关怀孕知识的书呢?” “买了,放在你房间呢。”看着开始开动午餐的女人,他无奈地道,“我拜托你,就算你打算要避开萧怀雪,也用不着拖我当菲佣啊。” “不找你找谁?”她啃着鸡腿,“你找的房子还不错,就是位置不够偏僻。” “都已经是荒山野岭了,你还想偏僻到哪儿。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又是要我帮你找房子,又要我瞒着席爸席妈说你出国公干,最重要的是还要躲过萧怀雪的耳目,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猛喝着鸡汤,没空理他。 “小绫!”他音量不觉放大。 “哦,因为萧怀雪想让我把孩子打掉。”她抹抹嘴,继续进攻着另一盘菜。 下巴掉地!“这个负心的男人,我找他算账!”何少卿卷起袖子,一脸怒气地准备冲锋陷阵。 “算什么账。”她使劲地拉住了他,“你有空算账,不如帮我查个事,我想要知道……”她对着他,表情认真地说着。 也许短期之内,萧怀雪不会查到这里,但是时间一长,依照他的能耐,一定可以知道她的藏身之处,而她,则要在这之前,知道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 手中的辞职信,已经被他捏了无数次,撕碎了,重新拼好,再撕碎,再拼好。 她……她居然…… “向真。”坐在椅子上,萧怀雪只是盯着手中的那封辞职信,“她……骗了我,她居然骗了我!”在他满以为她会去医院打掉孩子的时候,她竟然只留给他一封辞职信,然后便躲得无影无踪。 白向真耸耸肩,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要喝酒吗?” 萧怀雪没有接过酒杯,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着:“我不会原谅她,不会原谅的!” 看来好友这次是真的栽在了那女人的手上,白向真如是想着,“不原谅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舍得对那女人动手?” “我……” “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留下辞职信就消失了?” 萧怀雪抿着唇,好半晌才吐出了一句:“她怀了我的孩子。” 哐啷! 白向真手中的酒杯跌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没顾得上整理这片狼藉,他急问道:“你确定?” “对,原本我已经预约了医生,这个星期日替她做手术。” “你……你该不会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吧!” “我又为什么要这个孩子?”萧怀雪嗤笑一声,反问道,“我原本就不打算这辈子要任何的孩子,而理由,你再清楚不过了。” 是啊,他的确清楚那个该死的理由,但——“这种事情,你没必要太介怀。更何况,你怎么不想想,席采绫躲你,无外乎是因为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不可以!”他打断了他的话。 白向真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找到她,然后逼着她去堕胎?” 萧怀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如果她不肯呢?” 他迟疑了一下,“就算是用尽手段,我也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不怕她恨你?” 恨?一个字眼,却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连带着他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萧怀雪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要,他不要她恨他,无论如何,他也承受不起她的恨意。 “怎么不说话了?”白向真看着眼前的人,“孩子和她,你必须有个取舍。” 萧怀雪抬眼,一字一句地道:“孩子,我不要,而她,我绝不放手。”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放手了。 “小绫,擅闯私人住宅是犯法的。”何少卿努力的想打消眼前人这一违法的念头。 “闭嘴!”席采绫一脚把何少卿踹到一边,“如果不是为了避开怀雪的耳目,我用得着采取这样的手段吗?” “但是你好歹是有身孕的人,用这种手段闯进去……”他面有难色地看了看她手中那一包小偷必备的工作工具。 “不然你告诉我应该用什么方法进去。”她斜眼瞥着他。 “……”当他没说过那话吧,“要不我陪你进去吧。”这是他权衡之后,没办法的决定。 “你?省了。”若是她真的拖着他进去,只怕会第一时间被人发现。 “那……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我心中有数。”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不行,我看我还是先打电话叫救护车来这里比较合适。哎,我的手机呢……哦,找到了……” 翻翻白眼,席采绫不再去理会何少卿的碎言碎语,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钩绳朝着眼前这幢别墅的三楼甩去…… …… 当白向真踏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女人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着他的相册。 “呦,你回来了啊。”女人在看见他后,毫不避忌地抬起手,打着招呼。 这……算是遭遇小偷入侵吗?只不过,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偷。白向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席采绫,你来我这里干吗?”他问道。 “当然是找你有事。”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来找这个和相看两相厌的人。 “不怕我告诉怀雪你在这里吗?” “唔……”她站起身。没等白向真反应过来,已经越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抵在了他的后脑勺处,“我现在只要用力地劈下去,你应该就会昏迷上几个小时吧,这样你就没办法告诉萧怀雪我的行踪了。” “ok,我了解了。”他做出了举手投降状,“我可不想昏迷上几个小时,我不会联络怀雪你在这里,不过,他会不会找过来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你该知道,他现在派了不少人在打探你的行踪。” “这样就好。”席采绫笑笑,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你是萧怀雪最好的朋友,你们的感情很好吧。” “可以这么说。”白向真点点头。 “你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吧,我在你的相册里看到了你们小时候的合照。”她继续道。 “因为我和他小时候曾呆在同一家孤儿院。” “也就是说,他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 “大致上是如此。” “那么——”她双眸直直地盯着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那么讨厌拥有自己的孩子?” 果然提到了这个问题。白向真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你爱怀雪吗?”他需要先确定这一点。 “这算是回答的前提吗?” “当然了。” 席采绫皱皱眉,却还是坦白承认道:“是的,我爱他。” “即使他存在着某些不完美?”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是完美的。完美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罢了。更何况,我从来不觉得他有多完美,总是在人前摆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的时候过分的不近人情,对人对事从不轻易敞开心扉,冷血啊,无情啊,又老是喜欢独断独行……”她开始数落起萧怀雪的若干缺点。 “哈哈哈,席采绫,你果然有意思,我想我大概能明白怀雪为什么会爱上你了。”白向真不觉笑道,“不过你想问的事,恰好答案是我不方便告诉你的。” “啥?”敢情她白来了?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真正所介意的,是自己身上的血。” “血?”她一愣。恍惚中,在朦胧的记忆里,有着模糊的声音在说着—— 有什么东西是时间所不能改变的呢? 有,例如……血。 …… 同一时间,在别墅外候着的何少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身黑色的西装,如冰似的双眸,踏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近着。 天!他怎么会在这里?反射性的,何少卿想要打暗号给席采绫。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的动作。”萧怀雪开口道,在那双冰冷眸子的注视下,何少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冰冻了,无法行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突然,萧怀雪的目光不再看向何少卿,而转向了右边。好看的薄唇轻轻掀起,他浅浅一笑,说着—— “晚上好,采绫,我等你很久了。” 月光之下,他的双眸,如同月色一般寒。 两双眸子,彼此瞪视着,谁都没有轻易地低下头。 也许她真的得佩服他逮人的手段,席采绫暗自想着。被逮进萧怀雪的公寓后,他就一直这样瞪着她看。老实说,他这种瞪视,让她联想到了以前小时候被老师训的情景。 “为什么要骗我?”如玉似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那时候并没说过任何‘同意’的话。”她抵赖道。 “那么我再说一次。”他的视线,慢慢地移向了她的腹部,“把孩子打掉。” 她耸耸肩,做了一个谈判破裂的手势,“不可能。” “你非要逼我动手吗?”他冷声道。 “萧怀雪,我想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她一气,直直地朝着公寓的门走去。为什么他不想想,她如此坚持地要留下这个孩子,是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萧怀雪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席采绫的去路。她闪身一避,想从他的腋下穿过,却被他的手擒住了手腕。霎时之间,两个人在客厅里打斗了起来。 一招、一式,踢、劈、砍、击…… 陡然间,他的衣袖中甩出一根鞭子,在她防备不及的情况下,紧紧地缚住了她的双手。 卑鄙! 她猛地抬起双脚,朝着他的胯下踢去,却被他用身子压住。 “这次,真正地逮住了。”他轻轻一笑,抱起她,走进了卧房,把她放到了那张偌大的床上。 她气愤地咬着唇,除了瞪他还是瞪他。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发,“周清雯的背叛,我可以原谅她一次。但是你的背叛,我不会原谅,一次都不可以的,采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介意自己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就和我说真正的理由!”席采绫吼道。 他动作依然温柔,“有时候,真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但我一定要知道。”她坚持道。 “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孩子,我可以爱你,宠你,一生一世,这难道不好吗?”呢喃地轻语,他说得是那么的认真。 她知道,他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也知道,他这是在对自己表白心意,把他的心,明明白白地剖给她看。 可是……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除了他的爱之外,她现在还多了一样渴望。渴望着他的信任,全心全意的信任。然后,两个人之间不再有所谓的秘密。 席采绫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想要孩子。” 他的面色变了变,又再度恢复到了最初的冰冷,“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他拨了号码。 “张医生,明天替我安排一个引产手术……对,早上九点左右……好。” 她皱眉看着他结束通话,“即使我恨你,你也毫不在乎吗?” 啪! 手机从他的手中直直地跌落到了地毯上。他整个人呆愣了。 恨! 又是这个字眼,向真曾对他说过,如果他真的坚持打掉孩子,采绫可能会恨他……可如今,真正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字眼,他才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手指,一点一点地抽动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恢复了神志。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一分钟……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是的,即使你恨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点头道。 “你就那么介意你身上的血吗?介意到即使我恨你,你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 他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血色霎时变成了无,“你知道了?”他问得很轻,声音僵硬。 “白向真告诉我,你之所以会那么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你身上的血。是因为你有血液病吗?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要再说什么我不会懂。如果我不懂你就一直说到我懂,说到我明白!” 他盯着她,嘴唇发白,然后一拳重重地击在床沿上,“好,你想要明白吗?那我告诉你,因为我是乱伦生下的孩子,我的亲生父母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所以我的出生,根本就只是神的一个恶作剧,一个不负责任的恶作剧而已!他们生下我之后,为了逃避责任,把我丢进了孤儿院。如果不是一场交通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亲生母亲还有一点点的后悔之心,在临死前把我的存在告诉了她的大哥,我现在根本就不会这样站在你面前!”当母亲的大哥,他的养父在他四岁的时候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无法得到爱的孩子。 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他话中所带来的事实真相。 血?原来血真正的意思,是指这个? 他自嘲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很肮脏吧,有着这样的血!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这血再延续下去!” 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他的不可理喻,只因为这个原因? “好了,现在我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了。你也会觉得我很肮脏吧,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 肮脏?怎么会!一个人的出生,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啊! 嗵! 很重的一声,她的脑门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吼道,“如果因为兄妹生下的孩子,就不能存在的话,那埃及那些法老王,是不是应该在数千年前,就去跳尼罗河啊?” 他捂着下巴,震惊地看着她。 “出生你不能选择,但是你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更开心。上帝没有不负责任,起码他给了你一个好的父亲,给了你一具没有疾病的身体。为什么你要觉得自己肮脏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在知道了自己有了我们的孩子之后,有多开心吗……” 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竟然觉得眼眶开始发烫,“很开心……很开心,虽然有着一点慌乱,但是却很开心,因为那是和自己最心爱的人爱情的证明。” “你……开心?”他迟疑地问道。 “对,因为那是你和我的孩子,我才开心。”她抽了抽鼻子,“爱你,所以我才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一点也不脏,所以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不要再这样……放弃自己了!”原来,他不是不要孩子,他根本就是不要他自己!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一滴,两滴…… 晶莹剔透的泪,滴在他的手心中。温温的,暖暖的,却可以一点点地把那些冰封的旧事所融化。 是救赎吗?她的温暖总是吸引着他,让他无法遏制地想要继续靠近着她。 “采绫,能爱上你,真的很好……” 尾声 “呼气,吸气……对,就这样,别紧张。” 女人的声音从分娩室内传来,而说话的对象,则是一个男人。 席采绫看着已经僵硬如雕像的萧怀雪,再一次地感叹,若是把他现在这模样给别人看,恐怕没人相信这会是萧氏那个风度翩翩的总裁。 直到他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她才皱着眉道:“我只是生孩子而已,你用不着这么紧张。”一阵一阵的阵痛,让她越来越难以正常的语气说话。 “真的不会有事?”他依旧不安。 “不……会的啦。”老天,哪有她这样的孕妇,在快生产的时候,还要安慰孩子他(她)爸啊! “可是……” “啊,痛啊!萧怀雪……我……我警告你,别再可是了……我现在要生孩子……等我生完了,再来……唔,和你讨论什么可是的问题……你现在……闭嘴!” 等到疼痛过后,她和他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然后,她知道,她会和他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