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特组》 第1章 刑侦特组 作者:鉴字如面文案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列夫·托尔斯泰我的眼里,没有星辰大海,只有你。cp: 撒娇耍赖本领一流盯夫狂魔亚洲醋王攻 vs搞得定天搞得定地抓得了杀人犯治得了黑社会就拿你撒娇没辙受他们是一类人,都有着不幸的童年不幸的遭遇,因为伤痕累累,所以才会相识相聚。遇到了会怎样呢?伤痕会被抚平,会被治愈。写的都是一些不幸人的不幸事,剧情不甜不宠不沙雕,要是不喜欢这个题材的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哈。剧情向,剧情向!恋情服务于剧情,为了走剧情感情线全让我安排到后面去了,很慢热,我的错我的错。第一次写文,拿这本练练笔,自知不足之处有很多,情节bug务考究,幼儿园文笔,凑合着看,看不下去的千万别勉强,写文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想看看我能不能写完一本书,日常佛系更新,建议养着看。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邢楷陆铭 ┃ 配角:林立陈陌 ┃ 其它:悬疑推理☆、卧底行动荆北电视台最新报道:据悉,荆北市公安局在最近的“打|黑风暴”中取得较大成果,已成功抓获本市最大的黑|社会头目陈某。目前,我市警方对陈某及其集团所犯全部罪行,正在进一步侦查中,对于能否彻底打击这一黑|社会集团,还我市市民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警方暂时还未透漏更多消息,本台将持续进行跟踪报道……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拥堵的车流、闪烁的霓虹灯、人们忙碌的身影……处处都彰显着这座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城郊的一条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宝马摩托车,以90km/h的速度疾驰而行,车辆飞速前进时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边远郊区夜晚的宁静。开车的人是一个少年,一身黑色休闲装扮,头盔遮面,看不出他的面容与表情,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荆北某郊区的海天别墅。海天别墅位于荆北市西部城郊的边缘,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这座别墅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房主登记在一对普通的企业家夫妻名下,上下五层,装修低调奢华。然而,每个月一号,陈耀东都会召集他的手下在这里秘密议事,这里,正是众多犯罪滋生的地方。陈耀东,也就是很光荣地出现在上述新闻报道里的“陈某”,“追金”集团的创始人。“追金”集团,顾名思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组织。的确,这是个巨大的黑|社会集团,当然,说黑|社会概括得太片面,毕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追金”组织可是“白社会”,而且是白得不能再白的那种!当初陈耀东凭借一己之力,再加上几个要好的兄弟的支持,从盗窃抢劫到走私武器,再到后来的开设公司、赌场、娱乐|城,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也成功地让“追金组织”声名鹊起,黑道白道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追金”集团成功出逼之后,陈耀东就开始走上了转型的道路。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将组织里违法所得的一笔笔黑钱逐渐洗白,并用巨额金钱打通了本市各种人脉,上到检察院、警察局,下到企业老总、高管,这些人都无形中成为了他巨大犯罪组织的帮手,只手遮天这词用在他身上,真的毫不夸张。多年来,荆北市警方一直在追查“追金”集团的多项犯罪活动,试图一举歼灭这个黑|社会毒瘤。陈耀东当然也成了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但他手中拥有走私而来的重武器弹药,这足以成为荆北市警方的忌惮。为了避免造成严重的武装冲突,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这么多年来,警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直在寻找最佳的机会。就在上周的国际联合打|黑行动中,这位称霸一方的黑|社会头目,在一场境外武器交易中,当场被抓获,栽了一生中最大的跟头。集团老大入狱,这无疑是对“追金”集团的重创,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警方给一锅端了。几个追随陈耀东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兄弟,今晚将在海天别墅里,一起讨论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夜晚,别墅外一片黑暗,别墅内灯火通明。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个个眉头紧锁,他们既是陈耀东的兄弟,和陈耀东一起创立了“追金”集团,也是追金组织的几个核心人物。三人每个人身后都站着几个手下,个个面无表情。刘能看起来有点坐立不安,不时地冒出一些冷汗。作为集团的老人,这么多年来,没少从集团获得了巨额钱财,违法犯罪的事情当然也没少干。理智上刘能不停地告诉自己,老陈是自己几十年的兄弟,不会在牢里把自己给供出来,可身体上确很诚实,自从陈耀东被抓以来,因为担心自己的千万家产无福消受,最后落得个在监狱里安度晚年的下场,刘能每天都噩梦连连。走到哪都要贴身带几个手下,确保自己被警察盯上的时候,能顺利跑路。沈卫同依然是平日那副样子,眉头紧锁,一脸严肃,不时地打开手机浏览警方的最新动向。唐海起身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率先开口说话,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老陈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麻烦,这次吃了这么大亏,他被抓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收到线人的消息,我怀疑我们安插在警方内部的眼线暴露了。你们吩咐手下的弟兄们,最近风声紧,所有生意都暂时中止,让他们最近都给我老实点。”刘能紧接着说:“老陈这次捞不出来吗,联系一下赵局长,他可没少收我们的钱,这点事还是能做的吧?”哼……沈卫同冷笑:“你说赵局?他现在自己也在牢里待着呢,受贿被查,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是老实一点,不要再给我们安插在警方的线人联系了,现在反腐查那么严,之前安排的眼线差不多都被抓了,别到时候把自己行贿人的身份给暴露了,再给我们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刘能这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我给你们惹麻烦,我这不是想救老陈吗!”“救老陈?我看你是怕他在里面把你给供出来吧!所以你才想方设法要把他给弄出来。老陈什么人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枪林弹雨的,你当他是你手下那些小喽啰,警方问什么他就会交代吗?‘追金’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能让‘追金’毁在他自己手上吗!”刘能火气更大了:“你说什么!老沈,我看你才不想让老陈出来吧,这样追金老大的位置不就落到你的头上了吗?你是不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天天看老陈的脸色的日子你早受够了吧!”沈卫同拍桌子怒吼:“刘能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别以为我们这么年兄弟,我就不会跟你翻脸!”“你们两个别吵了!还嫌事情不够乱是不是!今天我们过来不是他妈来吵架的!老陈这次可是交易武器的时候,当场被警方抓了个现行,人赃俱获!我们能说救就救吗?救得了吗!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自保都难!”唐海怒吼道。沈卫同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应该想的是怎么样处理眼下的问题,我们集团还有几百号兄弟等着吃饭呢,老陈被抓了,不还有我们吗,我们总要先确立个领头人,国外军火商还催着要货呢,国内生意先暂时停一下,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我看集团的领头人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还万事小心?老沈,依我看,内部有叛徒,集团早晚得完蛋!你告诉我怎么小心?老子外面防着警察,回来还要防着你们,别哪天把我也给送进去了!”“刘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凡是都要讲究证据,老陈进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这么血口喷人,别怪我也不念兄弟情分!”“都给我闭嘴!光吵架有什么用?有内鬼我们就查,没老大我们就选,别在我面前吵来吵去的!集团里就我们三个最有威信,我们今天就先把老大的人选给定下来。”唐海实被这两人吵的脾气都上来了。“怎么,你也想当老大?”沈卫同不屑地看了一眼唐海,很明显,他本人对老大似乎更感兴趣。“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刘能想了想说:“我记得老陈说他有一个儿子,虽然老陈从来没向我们介绍过,这他爸都被抓了,我们这几个做叔叔的,是不是要联系一下他,跟他说说他爸的事?”“我说老刘,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孩子,既然老陈从来都没有让他接触过集团的事务,想必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你不会想把他儿子找来,好继承他爸的犯罪集团吧?”沈卫同大笑着继续说:“哈哈哈……刘能啊刘能,你好歹也是生活在21世纪的人,你这腐朽的封建思想到底是从哪学来的?你让我们这些陪老陈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一个乳臭未干而且连面都没见过的孩子唯命是从,这要是让手低下的弟兄们知道了,你这以后,老脸往哪放啊,嗯?哈哈哈……”砰!别墅正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沈卫同的笑声。“各位叔叔是在讨论我吗?”听到这句话,大家都不约而同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别墅客厅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青年映入所有人的眼帘,夜幕低垂,万籁俱寂,身后是夜晚无边无际的黑暗,大门被打开后,客厅里的灯光照映在他的身上,青年就这样逆光而行,停在了客厅大门的正中央。青年左手抱着摩托车的头盔,右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身后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留着利落的短发,因为头盔刚取下来的缘故,他的头发有些许凌乱,但确意外好看,187cm的身高配上一身休闲的黑色装扮,看起来十分协调。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看到这位青年突然闯进来,几位大佬的手下们最先作出了反应,纷纷拔出身上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做出一级戒备的姿势。刘能他们还在惊讶中没有缓过神来,毕竟,这次秘密议事的时间和地点,只有他们自己和近身的几个手下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我们暴露了?”这应该是他们此时每个人脑海中同样的疑问。 第3章 陈天启笑着说:“沈叔叔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找着这么年轻貌美的,家里那位,恐怕还蒙着鼓里吧,你家儿子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弟弟吗?”沈卫同大惊失色:“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刘能看到这情况,显然也知道自己可能也被这小子监控了,脸色铁青。“刘叔叔……还需要我继续展示吗?你我就不需要多说了吧?你干了什么,我爸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我爸念及多年兄弟一场不供出你,那是我爸的事,我跟你可没什么交情,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唐海黑着脸问:“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么做总有什么目的吧?”“现在终于能好好说话了,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直接把这个拿出来,还省得我动手了。”陈天启收起手中的ipad,走到沙发中间,直接坐到那个平时议事时,只有陈耀东才有资格坐的那个正中间的位置。坐下后陈天启才缓缓开口:“我刚才都和各位叔叔说了,说我是陈耀东的儿子,结果各位叔叔非但不相信,居然还想杀我灭口,怎么,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对我爸忠心的吗?”刘能赶紧回答:“我们这不是从来没见过你嘛,你看,你爸这二十多年,从来没带你出来见见我们,甚至提都很少提你,我们不认识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了,现在这非常时期,我们必须要万事小心谨慎,万一你是警察,那我们都要完蛋不是吗?”陈天启冷笑:“哼……各位叔叔虽然没见过我,不过……我对各位叔叔可是很了解呢,你们不会觉得……我爸不让我接触集团的事务,是想让我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吧?”几位大佬默不作声,因为他们刚才确实这样想的。不过显然,他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他们太低估陈耀东了,没想到他居然还留有后手。显然,他这个从未露面的儿子,不仅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成为一个普通的少爷,而且手段和他爸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十足的狠角色。☆、卧底行动夜渐渐变深,即使是忙碌的人群,也开始进入睡眠,准备迎接新的一天。荆北市郊区遥远的山腰上,海天别墅内仍灯火通明,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不休的夜晚。被陈天启打倒在地的几位手下们,还躺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身体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不时发出阵阵惨叫。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别墅的客厅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有血迹,有散架的桌椅,连质量较好的地板也未能幸免于难,出现了裂痕。客厅中央悬挂的时钟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陈天启、刘能、唐海、沈卫同、黄从山之间的谈话还在进行。沈卫同实在听不下去这群手下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叫声,感觉把他的老脸都丢光了,火大地说:“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碍我眼,没用的东西,一群废物!”“关天你留下来,其余的都给我滚出去!一会再安排几个弟兄,在门口给我守着!今天晚上都别睡了!”唐海也黑着脸说。这群人这才陆陆续续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脸上表情狰狞,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间。关天则走到唐海身后,继续笔直地站着,尽职地做着自己的手下。“各位叔叔这么大年纪了,想必也经不起这彻夜折腾,那我就长话短说,从今天起,集团所有事务一律由我接手,三天之内把组织内所有的生意、合伙对象、警方线人名单,资金……全部……全部都移交到我手上。”刘能突然起身:“你说什么!全部?这么多年,我们和老陈都是分别管理集团的各种事务,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你这小子今天才刚来,就要把所有的生意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你管得了吗!”陈天启冷笑:“怎么?你们觉得我稀罕收拾你们这堆烂摊子?我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这次我亲自接手‘追金’集团,为的就是查明我爸被抓的真相。这次出事,不是你们安排在警方内部的线人出了问题,就是集团内部出了叛徒,你说我还怎么放心,让你们再继续处理集团的生意呢?”沈卫同听了这话就上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查内鬼查居然到了我们头上!我们可是和你爸一起出生入死二十多年的兄弟,谁背叛他,我们也不可能背叛他!”“哦?兄弟?大家加入‘追金’集团,目的……不都是为了钱吗?谈什么兄弟情义,把自己搞得跟圣人一样。我爸要不是能给你们带来经济利益,你们会跟他称兄道弟?这年头,血缘关系都不一定靠得住,更别说这摇摇欲坠的兄弟情分了,都别跟我来这套。”几位大佬听完之后都面露难色,很是犹豫。“怎么?各位叔叔好像不太情愿啊,我话只说一遍,做不做你们随意。不过我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三天之内,要是没有把这些工作交接完毕,各位的家人还安不安全……这我就不太确定了。”陈天启显然没有任何和他们商量的意思,而只是‘友好地’通知他们一下。几位大佬们个个脸色铁青,想他们在‘追金’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趾高气昂惯了,从来都只有他们命令别人、对别人摆脸色的份,还没有遇到别人对他们颐指气使情况,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们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有选择的余地,还不得不听他的的话,乖乖照做!毕竟有致命把柄落在别人手中,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好在今晚也就几个手下在场,这要是被其他手底下的人知道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了,这么多年在集团建立的威严何在!恐怕此时几位大佬已经在心里把陈天启暴揍了一顿,然后又拉出去枪毙了一百次,虽然这样对平息他们的怒火,并没有什么用。陈天启起身,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直接下了逐客令:“行了,我累了,几位叔叔请回吧,我就不留你们在我家过夜了。”听了这么直白的逐客令,唐海、刘能、沈卫同陆续起身,窝着内心的一股火气,分别坐上自己停在海天别墅停车库里的豪车离开了。海天别墅里的佣人早就被打发走了,看到这客厅里一片混乱,陈天启也懒得叫人来收拾,而是径直走上二楼,简单地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这确实是劳累的一天,陈天启先是从国外连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到国内后又立刻骑着摩托车,飞奔几十公里来到了海天别墅,然后又打了一场颇为激烈的群架,折腾了一天,现在终于能休息了。所以,陈天启既没有刚回国的时差不适应情况,也没有因为突然换环境失眠,而是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他必须要养精蓄锐,因为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当然,唐海他们今晚肯定是别想睡个好觉,或者说,他们以后也别想睡好觉了。第二天一大早,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沈卫同不耐烦地接通了手机来电,话还没说一句,就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了让人头大上火的声音:“早上好啊,沈叔叔,昨晚睡得还好吧?”听着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口气,沈卫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心里那团火,现在又燃烧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问完沈卫同才发现自己一大早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别说手机号码了,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应该都被这个阴险的小子给查一遍了!沈卫同连忙改口,似乎想挽救一下自己的智商:“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不会就为了问我睡得好不好吧,生意的事我会处理尽快处理,用不着你催!”呵呵……陈天启冷笑:“催?我用得着吗?打电话就是‘麻烦’黄叔叔一下,今天上午九点,通知集团所有接触生意的成员们,还有唐叔叔他们,到“锦兴公司”总部集合,我们彼此总要熟悉一下吧?”沈卫同听了他的话,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劳力士金表,发现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了,就没好气地对陈天启说:“这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让我怎么帮你叫一百多个人集合!他们有的在避风头,有的因为生意的事在外地,现在突然开会,很多人根本回不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要不……三天之后我再来安排,那时候一定……”陈天启也不听他把话讲完,就打断他说:“你还有半个小时,我说过,我话只说一遍,至于怎么把他们召集到一起,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我怎么可能……”“嘟——嘟——”陈天启已经果断挂了电话,懒得听他说那么多废话。陈天启上一秒刚挂断电话,下一秒就听见啪地一声!沈卫同的手机已经被他重重摔在了地板上,身首异处,成为了它主人泄愤的牺牲品。沈卫同感觉肺都要气炸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把老子当猴耍呢!要召集人,他昨天晚上怎么不说!存心给老子找不痛快!他亲爹对都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他算个什么东西!” 第5章 陈天启慵懒地往椅子上一靠,翘着二郎腿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怎么?几位叔叔不向大家介绍介绍我吗?”陈天启坐下后开口说。还怎么介绍还要我们怎么介绍!跪下来给你磕个头沈卫东在内心里咆哮不止,牙齿咬得咯噔作响,怒火中烧,他忍住掀桌子的冲动从还没焐热的椅子上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说:“这位是老陈的儿子,今天带你们认识一下。”陈天启蹙眉,有些不满:“这就说完了?我看刘叔叔这表达能力还要多练习练习,也怪我,不能什么事都麻烦您老人家,还是我自己来吧。”陈天启用冷冰冰的语气对着房间里的人说:“从今天开始,‘追金集团’所有事务一律由我接手,你们所有人必须听我的命令,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就不能往西,我让你们跪着,就绝不不能站着,都听明白了吗?”下面这群人哪敢轻易作出反应,大家都在偷偷观察唐海他们的脸色,没人应声。还没观察个所以然出来,就看见陈天启神情又阴冷了几分,然后一字一句问:“都、听、明、白、了、吗?”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听得沈卫脸色铁青,他立马对着手下大吼了一声:“他的话就是老陈的话,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手下人立马用洪亮的声音一致回答。陈天启转头又对旁边的周树华说: “周总,你不会觉得……我爸进去了,你这公司就能独善其身了吧?”周树华一身冷汗地回答:“没有没有……那我哪敢啊,这么多年‘锦兴公司’可没少受‘追金集团’的支持,继续合作是应该的……应该的……”这刚进去一个老的,气还没喘一口,又来了个小的,周总觉得这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看来周总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通知你们一下,三天之内,把你们各自手中洗钱的交易记录、洗钱方式全部整理好交给我,越详细越好。所有洗钱业务短时间内全部终止,一切等我命令,都给我乖乖地待在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上,也管好自己的手下,近期别给我惹事,都听明白了吗?”“明白了!一切听少爷安排!”手下人仍旧一致回答,声音更大了一些。陈天启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各位叔叔,我这刚接手集团业务,有不懂得地方,还请多多指教啊。”“呵呵,一定……一定……”刘能苦笑。☆、卧底行动陈天启几分钟就结束了这场浩大的会议,前后加起来也没说超过十句话,不过但显然,他的意思表达的已经很充分了。事情交代完后,他没有再多待一秒的意思:“各位叔叔,我们明天‘火易’工厂不见不散,不要迟到。”说完陈天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给还在错愕中没有缓过来的一群人留下了一个狂傲不羁的背影。‘火易’工厂是“追金集团”的核心,军火交易的据点。这里有装备齐全的武器生产厂,武器储备仓库,还有一群智商超群、技术过硬的武器生产工作人员,工厂位于越南国界边缘的一座大山深处,主要生产各式各样的枪支和弹药,所处的位置极其偏僻,半径十公里之内荒芜人烟,中国边境线之外的地理位置,完美地躲避了中国警方和军方的追踪,可以说是能够让他们为所欲为的最佳犯罪地点。茂密的森林和灌木丛,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场所,崎岖而又四通八达的山区道路,也特别方便他们跑路。这里装有几个巨大的信号屏蔽仪,方圆十里内都无法接收任何信号,每隔一千里都有人持枪站岗,二十四小时轮换无休。密切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火易’工厂的人员都会第一时间知情,然后迅速作出应对措施。员工统一使用对讲机联系,而且必须调到固定的频道,所有人进出这里,都是由专门的人员负责运送,首先是精密搜身,以防有任何人携带枪支、凶器、手机、追踪器、gps定位仪、信号干扰仪等入内,然后再带上眼罩,蒙上黑色头套,坐上他们的专车,车子并不能直接到达‘火易’工厂总部,他们必须在车子不能正常开进去的路段下车,至少徒步3公里,才能最终到达。所以除了集团几位大佬以及几个陈耀东比较信任的几个手下之外,通往‘火易’工厂的路,没有几个人知道,更别说有什么详细的地图了。当然,‘火易’工厂的员工一般不允许经常进出,都是常年在这座大山的工厂里工作,他们的工资一般都是从海外直接汇入账户,当然,这绝对是一笔值得他们在这待上一年的收入。不管这些人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自愿加入“追金集团”,成为‘火易’工厂的员工,但一段时间后,总有人无法忍受这样与世隔绝、整天被人拿枪指着头工作的生活,所以有些人后来就慢慢从自愿加入,变成了被迫加入。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当这些人选择加入‘火易’时,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总不能和一群买卖武器、唯利是图又心狠手辣的人谈什么员工人权吧,那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如果员工想逃跑的话,这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他们都不需要陈耀东派人追杀,就会因为恶劣的山区环境、缺少水和食物、或者迷路等各种原因,自己就挂掉了。‘火易工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未经允许,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这也是为什么陈耀东都落网了,警方一时还未能掌握‘追金’背后武器生产基地具体位置的一个主要原因。狡兔三窟,这么狡猾的组织,能在警方多年的追查下,仍能在夹缝中生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翌日清晨,唐海按照昨天的安排,准备今天出发去‘火易’工厂,刚坐上车出门,就看见陈天启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唐海远远就看见陈天启在那笑着对着自己挥手,又不能无视他,所以不得不让人把车停下,关天把车缓缓停在陈天启身旁,唐海摇下车窗。陈天启率先开口:“唐叔叔真是让我好等,我今天第一次去‘火易’工厂那边,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唐叔叔多照顾照顾,我爸说我一个人去那里太危险了,所以这就来麻烦唐叔叔了。”“人生地不熟?你有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小子都知道!还给我来这套!不安全?我看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你们父子俩!大早上的又安的什么心?”唐海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则翻江倒海。“上车!”唐海看起来很不悦。陈天启心安理得地坐上车,几个人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去。路上唐海稍微问了一下情况:“小马联系好了吗?”开车的关天回答说:“昨天已经联系好了,今天由他到机场接我们,带我们去‘火易’工厂,情况我都和他说了。”几人简单地聊了几句,车子一会就开到了荆北国际机场。刘能、沈卫同和几个手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一刻也没有耽误,随即就坐上了飞往越南的飞机。几个小时后,越南机场外已经有人在机场等候多时。一出机场,就看见停在机场外停放了几辆车,每辆车外都站着一个人。小马恭敬地走过来:“沈总,老规矩,即使是你们,搜身还是必须的,都是陈总立下的规矩,希望您也别为难我们。”“废话,规矩我们自己立的,我能不懂吗!赶紧的,别耽误时间。”说完他们都自觉地把手机交了出去,伸开双臂,挨个配合搜身。搜身后小马继续说:“刘总,除了你们几位,你们这些手下的弟兄也必须带眼罩和头套,您看,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陈总被抓,我们就更不敢松懈了,万一再有警方的人溜进去,我们就都危险了。”刘能转身对身后的手下说:“都听到了没有!都乖乖把眼罩和头套给我戴上!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知道太多,都知道是什么下场吧!”“知道!”手下们边回答边利索地戴好了眼罩和头套,坐上了车。小马走到陈天启旁边,同样客客气气: “这位就是少爷吧,我都听说了,以前陈总来的时候的都是我亲自接送的,现在陈总遇到了麻烦,‘火易’工厂的生意以及手下的兄弟,以后都要靠你了,我是小马,少爷请上车。”“行了,知道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赶紧出发吧。”说完陈天启也上了车。几辆车同时起步,开始开往‘火易’工厂,路越走越偏僻,不但远离了越南郊区,到最后连公路都没有了,车子又在山路上颠簸了一段路程,最后彻底无法往前开了,车子便停了下来,车上人都下了车,开始步行。 第7章 接着又陆陆续续走了一群人,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等一下小马,到时候真有兄弟明知故犯,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明白……明白……到时候一定不用少爷亲自动手,我来处理……”说完小马就转身出去了。陈天启继续和留下的人谈话:“你们几个,都是上次和我爸一起参加那次交易,没有被抓的人?”“是的少爷!”四人中的小赵开口回答。“和我说说你们被抓时当时现场的情况。”“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当时陈总正在和国外的一个客户面谈交易的事情,我们几个在外面守着,一群警察悄无声息地就过来,把我们给包围起来了。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们几个兄弟们立刻开枪和警察反抗,企图掩护陈总离开,但这群警察摆明了是有备而来,人数又多,我们见情况不妙,只能赶紧脱身,弟兄们都跑散了,等我们摆脱这群警察到了安全的地方,看到新闻才知道陈总被抓了。”“这次的交易地点,都有谁知道?”“少爷,这么机密的事情,我们这些手下们哪能知道。陈总有什么吩咐让我们做,都是临时通知的,我们只负责听他的指示行动,不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要到哪,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那几位叔叔知道吗?”沈卫同先回答:“我们也都是按照老陈的吩咐办事,这次的交易对象,是我们的vip客户,他的订单一般都是老陈亲自接手,我们只负责生意成功后的后续处理工作,老陈要是不吩咐我们亲自去交易,我们谁也不知道交易地点。”“是啊,我看……是那个外国客户那边出现了问题吧,听说美国那边早就在查他们了,这次中国警方那么多人围捕,听说只抓了他们几个手下,那个领头的,叫什么……叫那个……”刘能努力回想这什么。“luther,中文名叫鲁瑟。”旁边的手下小声提醒。“对对对!就是那个鲁瑟!一定是他被美国警方盯上了,连带着老陈也一起遭殃,我们还是小心点,现在风声那么紧,暂时不要和他交易了。”沈卫同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一年十几亿的大单子,你说不接就不接?怎么,你是想让弟兄们都喝西北风啊,我们干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照你这样说,‘追金’是不是可以解散了?老刘,到底是老了,这胆量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陈天启挑眉:“怎么,听几位叔叔的意思……是我们内部什么问题都没有,我爸出事和你们也没有一点关系,都是鲁瑟那边的原因?”“我们没什么意思,我们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是在解决问题,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老陈出事,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老陈我们确实救不出来,‘追金’的生意也不能全面停止,这些麻烦总要解决。”“唐叔叔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几位叔叔放心,不管哪一方出现了问题,我都会亲自调查清楚,反正清者自清嘛,鲁瑟那边我会亲自联系,‘追金’的生意还是会继续,只不过……‘火易’以后的交易,全部由我亲自负责,包括后续的处理工作,我也会重新安排,或者我再说的直白一点,几位叔叔要是不想体验体验监狱的生活,现在就可以退休回去养老了。”这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监狱养老还是退休滚蛋,选一个几位大佬深吸一口气,都在忍耐着不发火,毕竟被这小子威胁着,他说的话,自己只能听着。真想报警抓这个无赖,哦,不对,不能,要控制,他们自己就是罪犯,而且身上罪行还真不少。要是忍不住报了警,估计应该会先把自己给送进去,到头来这小子还什么事都没有,那样太不划算了。要忍住,各位大佬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然后还是有种想拿枪直接杀人的冲动。陈天启看了几位一眼接着说:“我看几位叔叔好像不太愿意啊,不会在心里骂我吧?不过几位好像没什么选择,相信几位叔叔都私下调查过我了吧,那你们应该知道,自己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几位最好还是乖乖待在自己的豪宅里安心养老,别想着搞出什么花样,不然我可说不准,万一我哪天心情不好,就把几位叔叔送进去陪我爸爸了。”☆、卧底行动见过不给面子的,没见过像陈天启这么不给面子的。几位大佬临退居二线前,还落得个威严扫地,晚节不保……的尴尬境地,多年来在‘追金’组织里的身份、地位和建立起的威严,一夜间土崩瓦解了。明眼人都看出来几位是被踢出去了,陈天启还打着“你看我对你多好,念及你们对‘追金’作出的贡献、和我爸兄弟多年的份上,没送你金监狱”的老好人口号。合着这小子今天把他们叫过来折腾一天,就是为了在所有兄弟面前立个下马威呗,自己好歹是组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能光荣退休,可是这么凄凉的场面想想就心酸,这猜得中开头,却没料得到结局。几位大佬面面相觑,满脸写着‘老子不甘心,老子要枪毙你,你小子看来今天是要上天,但老子什么都不能做,老子今天就试试能不能用意念把你这个混小子杀死,想当年我们几个创立‘追金’的时候,你小子连个细胞都不是……’虽然在心里已经把陈天启痛骂了一遍,但明面上仍然一句话都没有吱一声。如果意念和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陈天启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几位强烈的意念和杀人的目光,都没能入得了陈天启的眼,因为人家说话的时候视线都不屑朝着他们这边看。“哼!行,我看你小子这么有能耐,‘追金’到你手里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刘能怒气冲冲地撂下一句,几人就陆续起身离开大厅,也没有再打算留下继续跟陈天启讨价还价的意思,这是他们最后的倔强,反正面子这东西,能挽回一点是一点。人家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再赖着不走,那真的是……有点恬不知耻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唐海起身说:“我们也干这行二十多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大家干的都是枪林弹雨里讨生活的买卖,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看在你叫我一声叔叔的份上,我好意提醒你一句,年轻人不要这么心高气傲,小心玩火自焚。”“这个就不牢你们费心了,我怎么管理‘追金’是我自己的事。几位叔叔走可以,我非常欢迎,不过走之前,把自己身上的枪和手下的枪都交上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几把枪而已,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要是平时,叔叔要是喜欢,我绝对双手奉上,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相信几位叔叔最近也发现自己被警察盯上了吧,要是哪天,警察突然带着搜查令去搜你们家,结果搜出来这么多枪……这私藏枪支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了吧?”陈天启继续说:“不过几位叔叔要是不在乎这些小罪名,这些话就当我没说,几位叔叔想去坐牢,我拦着也没用不是吗?不过嘛……这要是警察开始追查这枪支的来源,连累到‘追金’集团,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这孰轻孰重,几位叔叔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了吧”这话意思很明显——人走可以,枪得留下。对于他们而言,只有钱没有枪,就好像被折断了一侧羽翼的雄鹰,无法展翅翱翔,只能在地上瞎扑腾。毕竟总不能用钱把人砸死,有些钱办不到的事,拿把枪朝头上一指,就什么都解决了,这世上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爱财,但绝对每一个都惜命。但陈天启说的话又不无道理,几位现在既不插手集团的生意,又不缺钱和手下,在中国枪支管理那么严的地方带着枪,带着枪确实容易招来麻烦,他们现在全部的精力 ,都应该花在怎么样做,才能不让警察查到自己的头上,眼下还是保命要紧。综合考虑了各种情况,几位还是理智地把自己身上的枪都放在了大厅的桌子上。刘能最先表态:“我手下的枪,我会找人全部送过来,放在我们这也不好处理,这烫手的山芋你既然想要,那就都交给你。”“很好,几位叔叔果然做事处处为了‘追金’着想,交枪这些都是小事,上次说的生意交接的事情才是重点,几位叔叔,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沈卫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陈天启: “这是武器组装零件和材料进口的详细记录,其中包括和我们长期以来合作的客户名单,进口时间、地点、数量等,这部分这些年全部都是由我负责的,由于武器的零件和材料在我们国内,属于禁止销售的商品,所以这么多年我们都是从国外进口,全都在这里了。”“警方内部人员名单呢?这方面谁负责?”唐海眼神示意,随后关天也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陈天启,然后开口:“这是近些年我们在警方安插的眼线、发展的内部人员,包括他们的名称、职位,有具体的行贿金额和转账明细,被我们威胁的,有具体的被威胁人名单,以及他们主要负责向我们传达什么消息、我们和他们的联系方法……都详细记录在里面了。只是……” “只是什么?”陈天启问。“近几年在警方内部发展我们的人员越来越困难,现在国家反贪污贿赂力度强大,用钱行贿这个方法,很多都行不通了,或者安排好之后,他们被查出来受贿,都被撤职了。我们又需要眼线,所以有的只能采用威胁他们家人的办法,这个方法也存在一定的危险,很多都暴露了。所以我们的眼线近年来越来越少,职位比较高的警察,我们已经无法再发展内线了,上次陈总被抓,我们没有收到警方那边的任何消息,可能我们的线人都暴露了,近期还是不要再和那边联系比较安全。”“这个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会看着办的,还有呢?”刘能也起身:“这个是我们‘火易’固定交易的客户名单,平时接生意都是我负责联络安排。当然,还有个别vip客户,只有老陈一个人知道,我知道的都在这上面。我们主要按照他们的订单,来生产武器,由于怕警方通过我们的电脑,找到这些客户名单,所以我们和老陈重要的东西都是亲自用纸笔记录下来,并且随身保存,从来不存档,更没有电子版本,仅此一份,这名单非常重要。你也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要是让客户知道我们随意泄露他们的身份,我们信誉受损的话,这往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而且这些客户都是国际上的军火贩子,惹毛了他们,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我把他交给你,这以后出什么问题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放心吧刘叔叔,您的叮嘱我都记住了,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我就行了,好像还有吧?” 第9章 卢瑟要求要一百把vector和一些子弹,陈天启提出了1亿人民币的价金。毕竟是两人头一次交易,所以两人这次都只是先从小交易开始,这和陈耀东平时的十亿美金的交易相比,只能说是小试牛刀。‘火易’工厂倒不需要准备什么,因为最近一直在生产,没有出口,库存还是很充足的。陈天启安排小马把卢瑟要的武器都装箱封好后,安排几个兄弟,开车把这些武器,送到了距离交易地有4公里的一个树林里,命他们在那边等消息,等他这边确认钱到账后,再把鲁瑟的人带过来取货。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卢瑟和他的几个手下已经秘密来到了越南,准备今天进行交易。按照陈天启提供的地点,他们准时到达了那间无人居住的居民房,卢瑟让手下拿着枪站在房外把守,陈天启带着几位手下随后到达。陈天启进去之前对跟着的手下们交代说:“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看着周围,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没什么情况不要擅自进来,都听明白了吗?”手下们齐声回答:“明白了!”然后这几个手下也拿着枪,站在这间房子的附近。陈天启进门时,卢瑟已经到了,卢瑟是个地道的美国人,金黄色的头发留的很长,用皮筋随意扎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凌乱,湛蓝的眼珠,投过来的是犀利的眼神,茂密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眼角处可以看见一些陈年的伤疤,年龄大概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他裸露在外的手腕处可以看见一些纹身,鲁瑟半仰着坐在屋里破旧的一张椅子上,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枪。看着陈天启走进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不经意的余光上下扫视着这个青年,避免直接盯着人看的尴尬,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这小子看着年轻,在自己面前,气场丝毫没落下风,总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打量完陈天启后鲁瑟率先开口:“怎么空手进来了,我的货呢?”陈天启笑了笑说:“别急啊,货就在这附近,只要我确定你的钱到位了,我立马带你去取货,再说了,这刚见面,我们不彼此了解了解吗?”谈话才刚刚开始。而此时此刻,荆北市公安局总指挥中心,一个神情严肃、盯着眼前监控屏幕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用沉稳的声音开始下命令:“可以收网了!”“一队收到!”“二队收到!”“三队收到!”“四队收到!”下命令的人叫张建平,荆北市公安局局长,也是本次抓捕行动的总指挥,他继续问:“美国那边怎么样?”一队队长回答:“那边也准备好了。”“很好,开始行动!”“一队这边报告情况,持枪者十五人,已经清除障碍,请求抓捕。”“可以抓捕!”陈天启正在交易的居民房外,几名持枪的手下,已经被特警近身撂倒在地上,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美国警察带一队人,还有中国警方带领一队人,开始包抄这个房间,突然,房间的门和窗户被强制打开,所有警察持枪冲了进来。卢瑟刚反应过来准备拔枪反抗,手就被远处的狙击手给打中,枪也掉落在地上。jason用枪指着鲁瑟的头开口说:“fbi,don''t move,put your hands in your hands,,luther,you are under arrest.”(fbi,不准动,把你的手举到头上,鲁瑟,你被捕了。)jason继续说:“you have the right to remain silend and refuse to answer questions,anything you say may be used against you in a court ofw,you have the right to consult an attorney before speaking to the police and to have an attorney present during questioning now or in the future,if you can not afford an attorney,one will be appointde fou you before any questiong if you wish,do you ubderstand these rights as they have been read to you”(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话有可能在审判中用作不利于你的证据,你有会见律师的权利,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政府可以免费为你提供一名律师,我刚才说的权利你都听明白了吗?)“take away!”jennifer开口。(带走!)一队队长拿着枪指着陈天启的头说: “陈天启,你被捕了,把手举起来!”陈天启看了一眼鲁瑟,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他没有和警察反抗,自觉把手举了起来。“把他们都带走!”作者有话要说:  注: 1.fbi(federal bureauo investigation 美国联邦调查局) 2.米兰达警告: 美国警方抓捕犯罪嫌疑人时,必须告知被捕者享有的权利,这一规定在中国并不适用。☆、卧底行动同一时刻,‘火易’工厂总部。一群手下们仍然像往常那样,来回站岗巡视,却丝毫没有发觉有上百名特警已经在向他们慢慢靠近,特警们都拿着消音的枪,穿着防弹衣,显然是有备而来。在二队队长的指挥下,刑警悄无声息地将沿途持枪站岗的人一个个拿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他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拿枪反抗,就被抓获了,半个小时内,七十多名手下被警方无声地拿下,没有发生枪战。工厂里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生产照常进行,直到一群警察突击进来,他们才发现大事不妙,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走,不然留在这被抓住就完蛋了。于是这些员工们开始东逃西窜,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混乱,还伴随着尖叫声和枪声。二队队长拿着喇叭在外面,对着工厂里的人大喊:“里面的人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停止反抗,不要作无谓的挣扎,根据你们的表现,我们争取对你们宽大处理!”喊完一遍还不够,无限循环一样继续喊: “里面的人听着……”这群员工本来就没有武器,听到外面这么说,被吓跑的魂好像回来了一点,再看看这满屋子的警察,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于是都老老实实地抱头蹲在了墙边。那些平时负责拿枪监视这群员工的手下,也明智地放下了枪,举起了自己的手,被警察们一个个都用手铐铐起来押走了,蹲在地上的员工也都被一个个押了出去。“队长,发现仓库,里面存放了大量的枪支弹药。”一个警察报告说。“把这些赃物都带回去,收队!”“报告张局长,二队成功完成任务!”“很好,收队吧。”同一时刻,某树林里,几个手下奉陈天启的命令,在这里看守要交易的一车武器。突然从周围冲上一群警察,把整辆车都包围了。“都不准动,你们被包围了,举起手来!” 第11章 一队队长说完就把陈天启押到了审讯室内,用不客气的语气警告:“老实待着,别耍什么花样!”讯问室内,陈天启戴着手铐,双手交叠着放在后脑勺上开始闭目养神,看起来十分惬意,完全一副来审讯室睡觉的样子。讯问室里的单项透视玻璃镜后面,站着几位队长和其他几个警察,因为张建平局长马上要亲自讯问陈天启,所以这几位特意过来观摩和学习一下。“这小子还挺猖狂,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定,睡,睡得着吗他?”二队队长开口。三队队长透过透视玻璃看到陈天启那副淡定的模样,也表示认同: “确实啊,和刚才关进去的几位大佬比,这位心理素质确实可以,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认命了吧,就是不知道等一下局长进去了,他还能不能这么淡定。”“来了来了,局长进去了。”张建平和另一名警察走进了讯问室,直接开口对陈天启说:“‘追金’集团全部成员都被我们抓获了,所有武器也被缴获,我方没有人员伤亡,这次的‘扫黑行动’任务圆满完成,以后社会上不会再有‘追金’组织了。”陈天启抬头看了张建平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懒懒地张口问:“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吧?”“嗯,你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次多亏了你,辛苦了,邢楷,欢迎回来!”一队队长满脸写着诧异:“什么情况?我没听错吧!”“他是邢楷?就是局长说最近要从美国fbi要转到我们局的那个邢楷吗?”四队队长也是很吃惊。“合着我们抓了半天,把自己人抓进来了?今天这信息量太大啊,我需要消化一下。大名鼎鼎的邢楷,我们今天竟然见到真人了!”☆、卧底行动三个月前,美国fbi 总部。jason :hi, kai, there is a phone call for you from china. (嗨,楷,这边有一个中国打来的电话,找你的)kai :ok i see, thanks. 邢楷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荆北市公安局局长张建平。对方先开口说话:“邢楷,我们已经收到你的调职申请了,我就不绕弯子了,按理说你在国外那么多年,隔这么久回国,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也应该请你吃顿饭,为你接风洗尘。但我们最近正在调查一起重大的武器买卖组织,这伙人已经盘踞多年,由于手中持有大量武器,警方不能擅自行动,上次虽然根据我们的线人传来的消息,抓捕了他们的头目,但具体武器生产地点,我们还是无法掌握。上头的意思是,这次必须彻底捣毁这个犯罪团伙,这是你回国的第一个任务,至于这接风宴嘛……等你顺利完成任务,叔叔一定补给你。”邢楷对接风宴没什么兴趣,对案子倒是很感兴趣,“交给我了,把你们调查的信息全部都发给我,我先了解一下案情。”“案件全部资料已经发到了你的私人邮箱里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就直接提要求,我们这边一定尽全力配合你。”说完邢楷挂断了电话,然后就看见jason 气冲冲的拿着一份文件向他走过来。那是邢楷的辞职申请。jason 是邢楷在fbi 的工作搭档,地道的美国人,一米八三的个子在一米八七的邢楷面前明显矮了一头。虽然在fbi 锻炼几年,身手还不错,但确实不是邢楷的对手。长相嘛……由于一个是美国人一个是中国人,不太好比较。但从局里女警员搭讪和要联系方式的频率,以及时不时就对邢楷抛媚眼来看,长相这方面邢楷还是略胜一筹。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自认为就连自己的一口美式英语,都没有邢楷说的地道,这就比较尴尬了……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抛开这些都是浮云的东西,两人确实是工作上非常合得来的搭档,一起在fbi 工作三年,两人连手破获了不少疑难案件,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两人更是好兄弟。可想而知,当jason 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要辞职回国时的心情。“are you going to resign and go back to china ?are you kidding me ?”jason 有些生气地质问邢楷。(你打算辞职回中国?你在给我开玩笑呢?)“sorry, jason. there ’s something i have to do.there''s someone i have to see, there ''s a promise i have to keep.so ……. ”(抱歉,杰森,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有个人,我必须要去见,有个承诺,我必须要履行。所以……)jason 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想挽留,但一起合作了几年,他了解邢楷,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when do you leave ?”jason 问。(你什么时候离开?)“three days tter. ”(三天后)“you know, i don''t want you to go but ……remember, i ''ll always be your brother .”(你知道我不想让你走的,但是,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兄弟)邢楷笑了笑,揽住jeson 的肩膀拍了拍安慰说:“don''t be so depressed,the case we were working on recently about luther may be rted with my case in china, how about we end up working together prefectly ? ”(不要这么沮丧,我们最近正在查办的那个鲁瑟的案件,可能和我回国要办的一起案件有关,我们再最后完美的合作一次怎么样?)“really ?ok, deal. ”(真的,行,成交。)三天后,邢楷就办好了离职手续,回到了那个他离开十五年的祖国,回到了那个他长大的城市,回到了那个他必须要回去的地方。他回国并没有直接去公安局报道,而是把张建平交给他的案件资料全部都看了一遍,自己也做了一些额外的调查。荆北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是邢楷打来的。“张局长,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两件事。”邢楷开门见山地说。“哪两件事?说出来我来安排。”“我查了一下,陈耀东的儿子近期回国,你们找人把他拦下,不要让他回到国内。”“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去办,还有一件事呢?” 第13章 ☆、蓝朋友荆北人民公安大学,号称“警中清华”,想考上这所大学,首先思想觉悟要高,自觉拥护党和国家,志愿献身公安事业是最基本的前提,高考分数线必须要超到荆北市国家重点一本五十分是硬性标准,然后还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筛选考核,里面的每一位学生,不说是万里挑一,也算得上人中龙凤。学校的毕业生一直都是全国各地警察局争抢的人才,专业能力过硬,实打实的警中翘楚。邢楷在接到张建平安排的任务后,首先就来到了这里选拔队员。他今天不再是一身黑的休闲打扮,而是穿上了人民警察的制服,本来就是衣架子,那身警服穿在身上,就像为他是量身定做一样,将完美的身材比例很好地凸显了出来。警帽遮掩了眉眼,却依旧挡不住那冷冷淡淡又懒懒散散的目光,他粗略地抬头扫了一眼警校里的学生,又很快移开视线,好像偌大的校园里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眼的人似的,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疼。来都来了,本着总不能白跑一趟的心态,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整理了一下警服,纡尊降贵地走了进去。失踪人口突然现身,课下几个室友跑过来哄闹,“陆铭,你小子这几个月又跑哪执行任务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今天怎么回来了,去现场办案不比在学校里学的东西有用?”陆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一句话憋半天愣是蹦出来两个字,“秘密。”室友王飞开口说:“哎呦喂,装神秘啊,哥几个真羡慕你,这还没毕业呢,大案子都多少起了,经验积累的可比我们丰富多了,平时抓人那可是真枪实弹,比我们在这打靶子强太多了。”陆铭立马安慰酸不溜秋意难平的兄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行了,你们不马上就快要毕业吗,到时候也能去各地警局实习了,到那个时候啊,我保证你们不会再羡慕我,你们肯定会怀念在学校里的日子,哎……在学校多好啊,无忧无虑的。”“你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咱俩换换,我去执行任务,你天天在学校里待着。”陆铭长叹一口气: “我也想啊,就是……警察局那边可能不会同意把我放学校里。”言下之意就是怪我太优秀,锋芒藏不住啊。这人不安慰人还好,一张嘴差点把室友气个半死。“你不嘚瑟能死?”陆铭摆出一副特别无辜的表情:“我没有啊。”“不,你有,兄弟们,我们要不要教教这小子什么叫谦虚啊。”“必须的,上,盘他!”说完几个室友一拥而上,决定把陆铭揉成皮球。虽说是在开玩笑,陆铭今天还是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上次任务还没完成,突然接到临时撤退的通知,然后草草收场,这让他很郁闷。如果说这所警校的学生都是人中翘楚,那他毫不谦虚地可以说是翘楚中的翘楚,四年专业课常年排第一名,甩给第二名一个不可逾越的差距,大二开始就被市警察局借调过去参加各种重大案件的侦破,理论知识一流,实务能力更是一流。正是因为每次完成的任务都很顺利,这次半途而废的卧底任务才让他更加郁闷,窝火,他的擒拿格斗在学校里算是顶尖的,就连给他们授课的教官都曾经被他放倒过,没想到这次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三两招之内自己就被放倒了。哄闹过后他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发呆,脚下一个小石子被他来回拨弄,滚过来滚过去,想想自己当时那个惨状长叹一声气,自信心被打击的一点都不剩,他开始怀疑人生,以前有多狂傲,现在就有多消沉。“唉……”又是一声叹息,他小声嘟囔,“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抓起来。”“发什么愣呢?”教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过来一趟。”“有事”教官点点头,“等会你就知道了。”陆铭一头雾水,没有再继续问,就跟着教官离开了操场,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外。这个房间远离学校的教学楼,在学校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平时没什么人到这里,上着课呢,带我来这干什么?陆铭心里满是疑问。教官打开门,“进去吧。”“进去?干什么?”教官直接把陆铭推了进去,砰一声锁上了门。“这是要关我禁闭?”陆铭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脑子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到,一脸郁闷地转身往屋里走,一回头发现还有几个人也在里面,“你们也犯事了?”其中一个人无语地送他一个白眼,“神经病。”其他几个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看样子也是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陆铭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教官把我们关起来是想让我们几个同学互相了解一下,增进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这学校哪个学生不认识你陆铭,教官在我们面前提你的频率都能把耳朵磨出茧子,了解个屁。”陆铭在心里腹诽,教官提的你找教官理论去,拿我撒火有什么用?学校各大光荣榜又不是我自愿挂上去的,照片天天在大屏幕上滚,我不要面子的吗?我没收肖像使用费就很不错了。就在大家招呼还没来得及打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声音,“里面的人听着,现在这个房间里,装有一个炸弹,至于杀伤力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体验一下,不想知道的话,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是大家一起走出来,还是被抬出来,就看你们本事的了。”听了这几句话,这个人立马不淡定了,什么?炸弹?那可是要死人的,这开什么国际玩笑呢?学校训练什么时候玩这么大的?几人中,孙恒最先作出反应,他迅速去开房间的门,但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门打不开,他又环视了一下这房间的四周,除了房顶的换气窗,连一间窗户都没有。陆铭这会也顾不上吐槽了,保命要紧,“大家先先别慌,先找找炸弹装在哪里。”进到这间房间的总共也就七个人,都是这所学校学生中的佼佼者,和陆铭一样,不仅仅只是学生,而且个个实践经验丰富,能迅速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反应,找到解决的对策。听了陆铭的话,几人迅速散开,寻找炸弹的安装点,找到了才能想下一步的解决方案。“在这!”其中一个人,在一张桌子下面发现了一个定·时·炸·弹,此时炸弹上面的倒计时显示时间还剩下四分钟。看到炸弹的那一刻,几个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平常的训练,每个人脑子里都闪过无数的念头,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炸弹放你面前你不紧张啊?虽然这些人有实战经验,但毕竟都只是学生,突然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都有些不知所措。孙恒努力镇定下来,“大家先冷静一下,我们之中,谁有拆弹的经验?”“我们上课时都学过,可是从来没有真的拆过啊。”“这…这炸弹威力如何?” 第15章 “现在献殷勤有点晚了,你被淘汰了。”刚才嚷嚷最大声的男同学这会也不嚷了,软下语气,不服地问,“报告,我想知道原因,我也安然无恙地从房间里逃出来了,凭什么淘汰我?”“太吵了。”就三个字,不是因为能力不行,也不是因为反应速度太慢,言简意赅,就是因为你吵到我了。教官读了名单,十个人淘汰七个,还是头一轮,“进入下一轮选拔的跟我来。”还下一轮?陆铭在心里嘀咕,我看这就没有要人的打算,选个人满脸写着嫌弃,这是有多不入你的眼?剩下的三个人走了俩,就陆铭还杵在原地,邢楷依然低着头站在那拿着笔在手里的文件上写着什么,看那笔顺感觉一直在打叉,一路叉打下来,抬头发现陆铭在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有事?”陆铭心说我怂个屁!不就打架输了吗,大男人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话都讲不好了,想到这他心里终于舒畅了一点,大摇大摆地走到邢楷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这位警官,我看你有点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见过。”可不眼熟吗,三天前才打了一架。“看来脑子还没坏。”邢楷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这会总算是翻到了陆铭的资料,看到档案信息的时候,他的手停顿了一下,“你叫陆铭?”“资料上都写那么清楚了,警官你不识字?”“嘴那么能说,追金总部的地图怎么那么久都弄不到呢?”言下之意,除了这张嘴你还能干点什么?陆铭差点被气吐血,他皮笑肉不笑地咬着后槽牙说,“我说了再给我几天时间……”“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借口。”陆铭继续保持脸上的微笑,心说明明挺英俊帅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行,我承认是我能力不够,居然惊动警官你亲自出马。那么请问这位级别很高的警官,我怎么样才能被你选中呢?”邢楷哗哗哗又是几个大叉,把其中几个人档案上的照片脸都划花了,遇到不满意的直接把档案抽出来拿在手里揉成一团纸,“一群废柴,浪费我名额。”废柴陆铭:“……”他瞥了一眼自己的照片,还好没被画成大花猫。“警官,你这是人格侮辱。”连扔带划,原本厚厚一沓档案,最后就三五张留在邢楷手里,抬头发现陆铭还杵在自己面前,“还愣在这干什么?选拔迟到直接淘汰。”说完他扭头就走。陆铭悻悻地跟在他后面,好像跟人很熟一样,“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才能达到你的选拔标准。”邢楷看都没看他一眼,“和主考官套近乎,扣十分。”得,陆铭腿直接就迈不动了,眼巴巴看着邢楷往前走,他的心在滴血,“十分……扣掉我还选拔个屁。”眼看着邢楷越走越远,他只能在原地嚷嚷,“手下留情啊。”接下来的考核的是射击,一轮淘汰下来来到这里的人少的可怜,真不知道这轮结束还有没有开启下一轮的机会。陆铭扫了一眼,发现一个二个现在的样子是要多惨有多惨,不知道第一轮遭遇了什么,他顾不上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有了明确的目标,直接开始射击。十枪,十环。换了移动靶,十枪,依然十环。邢楷挑人要多苛刻有多苛刻,连9.9环的都全部被淘汰了,二轮下来一个个都哭丧脸,就剩陆铭一个独苗了。一个被淘汰的同学语重心长地拍着陆铭的肩膀,“你加油,我们学校的脸还能不能赢回来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能团灭啊。”到后面没人了,邢楷跳过其他几个人环节,直接到最后一项,近身格斗。偌大的拳击馆就他和邢楷两个人,其他人自信心严重受挫,连观战的心情都没有了,陆铭看着亲自上台的邢楷,再想想之前自己的惨败,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不能怂。”谁知道还没动手,邢楷直接就问,“直接认输还是……”陆铭简单热身,“我就当你是在激发我的斗志,所以我原谅你对我的轻视。”两句话没说完两人又打了起来,陆铭直接进攻,邢楷没还手,一直在躲他的出拳和出脚,看起来游刃有余。陆铭一个侧踢,邢楷抬胳膊去挡,没想到那力道还是让他步子往后退了几分,他眼睛里少有地露出了点异样的神色。“其实吧……”陆铭打架的时候嘴也没闲着,“上次我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份,不好拿出太多的实力,谁知道在你心里突然就变成窝囊废了,那我可太冤了。”他说着把邢楷往擂台的边缘逼,在他躲避的间隙,抓住他的胳膊,快速一个过肩摔把人放倒在地上,然后双手摁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全压在邢楷身上,他低头注视着邢楷,目光灼灼,呼吸温热,“这招是跟你学的,怎么样,我的身手,还入得了你的眼吗?”邢楷顺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一下子把人掀翻过去,礼尚往来地反压在陆铭身上,“还行,凑合。”说完他松开了陆铭,从地上起来,“三天之后,早上八点,荆北市公安局刑侦特组报道,不要迟到。”他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陆铭突然叫住他,“哎,你叫什么名字?”“叫我队长。”“小气鬼,名字都不告诉我,叫什么队长,多生分。”“我都听到了。”“等着我,一起走啊。”☆、戏精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人们挤成一团,就好像罐头里紧贴的沙丁鱼,找不到一丝缝隙。不断拥挤着上来的人们几乎把车厢挤得变形,站在车上的每个人,都努力调整自己的位置,想要让自己舒服一点。拥挤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说话:“大叔,我刚才看见这个女孩子,裙子老往你手边蹭,你说这也真是奇怪,这车上也没风,人家裙子怎么差点被掀起来了呢?哎呀!大叔,你说,该不会……你不会被这个女孩子骚扰了吧!” 第17章 邢楷这么多年没有回国,可能是中文水平退化了,对这个词的理解出现了问题。陈陌继续说:“而且啊,最主要的是,我怕我这么美,到你们警察局里,你们警察天天只顾着看我,都没心情追查凶手了,这对你们的办案效率也不太好,你说是吧。”“这个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相信应该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夸张?天呐,这才哪跟哪,这就夸张了?到时候你们警察局的男人,别再因为我打起来了,伤害了同事之间的感情,那就更麻烦了。”“……”邢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见过自恋的,真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显然邢楷没耐心再和她在这废话,直接问:“不去?”“不去,走了!回去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说完陈陌转身就离开了。她确实没有打算去什么警察,更没有那个雄心壮志做什么女警官。平时帮警察办案,真的是因为她看不惯那些伤害女性的渣男而已。“陈曦,听说你这么多年都在找她,找到了吗?”陈陌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身体一僵,立马回头,满脸严肃,和刚才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截然不同,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你刚才说什么?你……你怎么知道她的?你……你……”“三天之后,北京市公安局刑侦特组报道,不要迟到。”说完邢楷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陈陌一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给我站住!知不知道话说一半很没有礼貌啊!”邢楷背对着她说:“来了自己找答案。”“喂……帅哥了不起啊,帅哥就可以不回答人的问题吗?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刚才说什么组?去哪报道?你再说一遍啊,我没记住啊!”“荆北市公安局刑侦特组。”“什么组?喂……”“不要迟到。”☆、贵公子荆北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汽车的龙头公司,全中国百分之五十的汽车,都是这家公司制造的。也是国内a股市场最大的整车上市公司。总股本达到110亿股。公司的总部,位于荆北市中心,这里凝聚了世界各地的精英人才,致力于让中国汽车走向世界,致力于研发出性能最好的汽车,致力于给消费者提供最好的服务。只要是这家公司里正式的入职员工,工资福利,五险一金就不说了,任职满五年,有能力给公司带来实质利益的员工,你在荆北的房子车子问题,公司帮你解决!所以很多自全国各地的名牌大学生都慕名而来,挤破脑袋也想进入这家公司工作,因为工资福利待遇实在很诱人。公司老总林宏伟经营公司多年,多次入选福布斯富豪榜前几名。只是最近林总似乎有退居二线的意思,把他那在麻省理工刚毕业的宝贝儿子林立,连哄带骗叫回了国,让他开始接手公司业务。这对于还没享受够大学生活的林少爷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没办法,老妈下命令了,说要和老爸两人从此开始环游世界,安享晚年,自己总不能不识趣去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吧?不想回来也得回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尽管放心去玩,公司就交给我了,不会让它倒闭的!”林立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悲壮地开始了他的职场生涯,只是他的起点就是公司副总裁而已。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林立不一样,林立就出生在罗马。他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什么房子车子,什么文凭职业,这些从来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毕竟每天考虑那么多的钱怎么花,已经够伤脑子的了。老爸老妈已经去环游世界了,偌大的豪华别墅里,一帮佣人们一大早就在忙东忙西,为林立准备早餐,今天是林立第一天去公司上班的日子,而此时,他还在闷头大睡。“少爷,少爷,可以起床了,再不去来就要迟到了。”管家刘山已经第三次在叫他起床了。“知道了!”林立迷糊着双眼从床上起来,闭着眼没有灵魂地去穿刘山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高档西装,衬衫领带被他搞得一团糟。刘山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亲自过去帮他打领带,同时还在不停地嘱咐他:“第一次去公司,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向公司的董事们请教,要保持谦虚的态度,不懂就要问,那么大一个公司,刚接手的时候肯定有些业务不熟悉,只要……”“知道了刘叔,这话你都说一百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这不有你吗?我爸说了,有什么不懂的通通交给你处理!”“这怎么能行呢?你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能很快熟悉公司所有的业务,我不会帮你的。”“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学,我学还不行吗?”“好了,可以下去用餐了。”餐厅上早就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林立还没吃两口,就被刘山强制叫走了,毕竟第一次去上班就迟到,会给全公司员工都带来不好的印象。刘山开着车,加快速度,紧赶慢赶,这才准时把林立送到了公司楼下。林立从车上下来,径直向公司里面走去,前脚刚踏进公司的大门,等候多时的秘书后脚就走过来,给他讲了今天一天的主要行程:“林副总,上午九点,你要参加一场股东会议;下午三点,安排了一场记者会;晚上八点,你要去参加刘总的家宴……”“第一天就这么多行程吗?”林立打断秘书。“林副总,我还没说完呢。”“好吧……”林立认清现实,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繁忙的总裁生活。天天这么忙,真不知道老爸怎么做了二十多年,怪不得老了要赶紧退休,把重担交给他。你们去环游世界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林立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里对老爸老妈抱怨了一番。林立边走边听着秘书汇报着今天的工作,然后两人一起坐上了总裁的专用电梯,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电梯停在了68层,总裁办公室。落地窗的设计,几乎可以将整个荆北市的美景都尽收眼底,坐着这里,就有一种坐拥全世界的感觉。秘书的办公处,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面,两人到了后68楼后,秘书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林立走进了办公室里。林立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个人居然还坐在自己总裁的办公椅上!林立一脸疑惑:“你谁啊你?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公司的安保系统现在这么烂了吗?有人进了总裁办公室都没人知道?”邢楷从座椅上转过身来,低头看看手上的表,对刚进门的林立说:“你迟到了三分钟。”林立慢慢从门口走进来:“呵呵,迟到了?我不记得我今天有其他的预约吧?倒是你,要是有什么合作要商议的,请你遵循一下流程,和我的秘书预约一下,她会为你安排一下档期。我估计快的话,你只需要等一个月就行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谈。不过你这样贸然闯进我的办公室里,给我的第一印象已经是负分了,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不管你们公司今后有什么合作意向,我都拒绝。”邢楷仍旧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接话:“我确实是有事要和你谈谈。” 第19章 谢冰爸爸是世界散打冠军,虽然现在退役了,但那一块块货真价实的金牌可不会说假话。谢冰从小跟着爸爸耳濡目染也是学了不少防身的招式,对付三五个渣男还是绰绰有余。和邢楷打也是能过上几招的,只不过邢楷可不是过来和她打架的,他反手擒住谢冰的胳膊,及时终止了两人的打斗:“我以为你只是专业能力很强,没想到身手也不错,很好,合格。”“放开我!松手!”谢冰双手还被邢楷擒着不能动弹。“那你先要答应我不动手,这样我就放手,不能好好说话吗?你这样子和屏幕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美女主播差距实在有点大。”“我知道了!松手!”邢楷礼貌地松开双手,谢冰气不过准备继续动手。邢楷看出了她的意图,直接拿手铐把她手给铐起来了:“还是这样保险,现在终于能好好谈谈了。”“你是警察?神经病,警察找我干什么?把手铐给我解开,无不无聊。”“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觉得这样挺好,身手这么好,要不要考虑来警局工作?”“你来找我就是和我说这个的?好,那我现在就回答你,不去。”“不去?你确定?你不想当警察,大学辅修什么刑事侦查学?还全科拿第一,我查了你最近的报考记录,你报考的是公安局,难道是我查错了?”“你调查我?你凭什么调查我?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知不知道?”“我这是经过批准的合法调查,今天就是通知你,试你可以不用考了,你直接被录用了。”“现在骗子怎么那么多?你以为你拿一副手铐说你是警察我就信吗?你有什么权利说我不用考试就可以直接被录用?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吗!”邢楷直接拿出证件给谢冰看:“不信的话随时可以去公安局查我的身份,警局虽然不是我家开的,但特招队员这个权利我还是有的,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话我已经说了,做不做选择权在你。”“为什么?为什么来找我?全国那么多报考警察局的考生,那么多警校的毕业生,为什么特招我?我跟你们警局的人又不熟!也没给你们警局送过礼!我哪来那么大面子?”“你不要把我们警察局想的那么黑暗好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没两把刷子,你就是把金库搬到警局里,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我问你,如果发生了全国性的恶性杀人案件,警方一时间无法抓住凶手,很多媒体记者又在那捕风捉影,大肆宣传凶手在逃警方无能等方面的消息,去引导舆论,让群众人心惶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当然是及时向社会大众披露案件的进展情况,正确引导群众,树立警方的威信,让群众相信警方,主导舆论,而不是被舆论所干扰,变被动为主动。舆论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用不好,也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关键看你怎么去利用了。”邢楷听了这个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就是我为什么选你的原因。你就是为镜头而生的,天生就适合做这方面的公关工作。你的专业水平,是一流的,我相信这方面没人能做的比你好,如果以后办案的时候,遇到社会舆论方面的问题,我相信你能很好地处理。最主要的是……你的身手也不错,这还然我挺意外的。现在还怀疑我来找你的目的吗?”谢冰放松了戒备,面对这么突然的邀请,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你一直在调查自己的身世,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不对?这个我们可以帮你。”邢楷继续对举棋不定的谢冰进行说服。“你……你怎么……”“没必要这么吃惊吧,你被收养的记录一查就查出来了。做了警察,你会拥有更多的调查权限。怎么样?还需要考虑吗?”“看你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了吧?队长?”邢楷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三天之后,荆北市公安局刑侦特组报道,不要迟到。”“对了,你刚才说我们?除了我,还有谁?”“来了你就知道了。”☆、黑客世界电子竞技大赛( world cyber games,wcg),是一个全球性的电子竞技赛事,被称为“电子竞技奥运会”本年度的wcg 正在荆北市如火如荼的举行中,现场气氛火爆,各参赛选手的粉丝拉起应援横幅,举起应援彩灯,喊起应援口号,为自己的偶像加油打气。“啊~老公我爱你!老公最棒!老公必胜!”随着几位超人气选手的亮相,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被点燃,台下的一群迷妹实在无法保持理智。“god 必胜!”一群粉丝齐声大喊。“郝幸运必胜!”这边的粉丝也开始喊起来,至少气势上不能输。“哼,我们家幸运分分钟秒杀你们!”“你说什么!我们家神神才是最厉害的好吧,到时候你们输了,可别哭的太难看啊!”“你们都弱爆了,我们家亮亮才是纵横wcg 的高手!台上其他几位选手和他都不能相提并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你居然敢说我们家幸运和你那不知名的什么亮亮不是一个档次的?谁允许你这样诋毁我们老公名誉的?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都不知道什么叫长记性!姐妹们,给我上!”哪能听人家这样说自家偶像,台下的粉丝说着说着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这场面完全不亚于世界杯足球粉丝大战!“都静一静,静一静!”台上的主持人及时发话,安抚现场粉丝的情绪,这才避免了一场粉丝之间的恶战。“距离比赛还有三分钟,各位选手请准备,本次总决赛,获胜的冠军将获得主办方的奖金一千万元!到底这次的世界冠军奖杯会花落谁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啊~~”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开始集体大喊,尖叫不断,比赛还未开始,气氛就已经达到了高潮。比赛现场,进入决赛的选手全部都准备就绪,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电脑。他们比赛的全部情况,都会被实时传送到正中央的屏幕上,可以让现场的观众更直观地看到每位选手的表现。这次比赛的项目主要有星际争霸2、魔兽争霸3、反恐精英、穿越火线、英雄联盟。获胜规则是要在所有的游戏中,把其他的参赛选手全部打败,中途不允许有任何失误,否则直接淘汰。比赛开始后,所有的选手都进入状态,开始了一场场残酷的游戏厮杀。1号选手阵亡,淘汰!比赛刚开始3分钟,就有人被干掉了,果然是总决赛,个个都不是吃素的!9号选手未能成功晋级,淘汰!4号选手操作失误,淘汰!10号选手超时完成任务,淘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场上十位选手不知不觉已经被淘汰了7人!最后关头,还剩7号郝幸运,3号陈亮和6号god 。 第21章 比如没日没夜的巡逻加班,虽然没什么大事;比如会把夜晚在大街上喝的烂醉如泥的醉汉,带回派出所,强制约束至酒醒,虽然警车上经常会被吐的酒气熏天;比如会去调解邻里间的纠纷,虽然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挨打……但是,即使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也是为人民服务,只要穿上那身警服,顾念恩永远都是一腔热血,因为成为一名好警察,是自己从小的梦想!所以他把平日里处理的这些琐碎事情,都当做是一种历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顾念恩每次都是这么激励自己的。今天,顾念恩也照常吃过早饭后,对着出租屋内的穿衣镜,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正了正肩膀上的警徽,带上警帽,把警服上有些皱了的地方,细心地捋平整,确认自己仪态端庄,没有亵渎这身警服,这才出门,准备去派出所上班。顾念恩习惯提前十分钟去所里,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书桌,顺便再给所里其他警官的水杯里接上热水,干完这些,差不多就到了其他人上班的时间了。吴警官八点准时走进派出所,看见自己这新来的徒弟这么有眼力见儿,自己是打心眼里喜欢啊,好久没见过这么认真的新人了。“小顾啊,可以,你这个状态非常好!继续保持下去,跟着师傅我好好学,保证你前途无量。你看我,在这派出所才干10年,这不就从一个实习生干到副所长了嘛!我这要是再干十年,肯定能升职到公安局!没准还能调到荆北市里任职,我看你这天赋,就比我当年差了那么一点点,好好干,你干15年,这派出所所长的位置就是你的!”吴警官慷慨激昂地鼓励着自己的徒弟,不知道为什么,顾念恩一腔热血似乎被他师傅这一番“鼓励”的话给浇灭了,莫名有些心酸,自己不会真要在这派出所里一待待十几年吧……顾念恩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回答说:“多谢师傅教导,我会努力的!”“老吴,又在这误人子弟呢?就你那经历,还好意思炫耀呢?所里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升职的都调走了,你在所里都待十年了,都成了我们所里常驻的钉子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派出所是你开的呢!”同事们一大早就开始调侃吴警官那都能写成一本书的从警经历。“我看你们就是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勤快的徒弟!十年怎么了?我还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我们派出所呢!小顾,我们不和他们这群俗人一般见识,走,师傅带你去办案子去!”顾念恩一听有案子要办,立马就精神了,赶紧跟了上去。“师傅师傅,有什么大案子要办吗?”终于不用端茶倒水了,可以办案子了,顾念恩久违地有些激动。“当然有大案子要办了,而且还是两个案子,今天啊,有得忙了!走,上车!”“什么大案子?”顾念恩和吴警官一起坐上警车,离开了派出所。吴警官边开车边严肃地回答:“这第一个案子嘛……就是刘大妈昨天报案,说她的宠物狗丢了,让我们今天务必帮她找到!”“找……找狗啊……那……那第二个案子呢?”“这第二个案子嘛……就有点麻烦了……”“怎么了?”吴警官一本正经地回答:“张女士昨天跟我反应,说她凉在阳台的内衣,最近经常无故失踪,我们们帮她找找……”“找?找什么?内……内衣……我们今天帮她找内衣?呵呵……”顾念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找什么内衣!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帮她找找这个内衣贼,搞不好,我们这管辖的小区可能存在潜在的猥亵□□犯呢,你说问题严不严重!”“额,严重……很严重……”“小顾啊,你不会想着办什么杀人案吧?”吴警官突然神情严肃起来。“没有没有,我现在哪有资历办什么杀人案,只要跟着师傅,什么案子我都愿意学习!”顾念恩提高声音,特别诚恳地看着他师傅说。“小顾啊,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小区,没有杀人案,就是最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杀人案,这个你明白吗?”“这个我当然明白!”吴警官颇为满意地笑了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哈哈哈……那你说说,跟着师傅这两个月,都学到什么东西了?”顾念恩想了想说:“嗯……学到了调解邻里纠纷时,一定要耐心,绝对不能和他们动手,挨打也要忍着!”吴警官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认同:“还有呢?”“还有一定不能忘了戴帽子,不然会被他们抓头发!会秃头。”“戴帽子?你还是太嫩了,戴帽子就能保住你头发了吗?你看看我。”说着吴警官取下他的警帽,漏出他那寸头。“要想不被人民群众揪头发,最好的办法就是剪了它!”吴警官滔滔不绝地向他的徒弟传授着他这么多年的从警经验。顾念恩苦笑,呵呵……我还是想保住我的头发,我还年轻,寸头。。。我这颜值可能hold 不住。“我再问你,如果我们两个人,巡逻时看到一群持械斗殴的人,都是狠角色,我们直接冲上去,可能控制不住局面,我们没有配枪,他们可能也不怕我们,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我知道,报警!”吴警官二话没说对着顾念恩的头就打了一下:“你是猪脑子子吗?我们就是警察!报什么警!等你找来同事帮忙,人家架都打完了,到时候肯定有人受伤!”“那怎么办?”“怎么办,警笛是干什么的?我们巡逻收到报警后,没赶到时,先把警笛打开,让这群斗殴的人,以为来了很多警察,这样有些胆小的不就怕了吗,就先跑了,那时候我们再上,这招叫声东击西!哎,你别光听啊,记下来啊,这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别人的。”“哦!记下来……记下来!”说着顾念恩拿起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把师傅说的都记下来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不解地问:“师傅,那这样的话,他们不就跑了吗,我们抓不到他们怎么办?”“这个……这个我还没想好!反正我们两个直接冲上去制止,人手不够,他们也会跑,我们也不能把他们一下都抓完,先把领头的抓住!那些小虾米,我们后期再抓,至少这样,可以让他们停止打斗,减少不必要的伤害。”怎么说呢,顾念恩听自己的师傅吐沫横飞地讲着,总觉得……恩,自己的师傅……恩,一言难尽……“我们到了。”吴警官把车停了下来。顾念恩下车环顾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师傅,这是哪?”“这是刘大妈家狗失踪的地方,我们要根据这个现场,找到她家狗的线索!看看她家的狗可能会往哪个方向走,你有什么发现没有?”“师傅,刘大妈丢的是什么狗?有照片吗?”“什么狗啊,我也不太清楚,我这有照片你看一下。”说着吴警官拿出一张狗的照片,递给顾念恩。“这是二哈啊。”顾念恩看着照片脱口而出。“什么?什么玩意?二哈?”“就是阿拉斯加,拆家能手,体型在犬中排上等,智商在犬中排下等,如果出门和主人走散的话,很可能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23章 “警校?我清华大学的,我不算是被调过来的吧,我感觉我好像是被威胁过来的,或者说是连拐带骗被队长给忽悠过来的。”“清……清华?算了,你就当我没问……”顾念恩天真的以为今天来的都是和他一样走运的实习生,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我叫郝幸运,你呢?”“我……我叫顾念恩。”“别那么腼腆啊,以后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不懂的……你自己想办法。别来麻烦我就行。”郝幸运还真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的。顾念恩害羞地挠了头笑笑说:“我知道了……不会麻烦你的。”两人正说着,林立也从外面进来了。“哟,怎么称呼啊这位?你这西装不错啊,你这一套下来少数要几十万吧?穿这么高档的西装,跑警察局干嘛?你不会也是过来报道的吧?”郝幸运起身对刚进来的林立说。“怎么?不行吗?你穿的这么没有品味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警局又不是你家开的。”林立回怼。“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穿的怎么了?我这叫狂放不羁你懂个屁,话都说不好,穿的人模狗样的有什么用。”“狂放不羁?我家佣人穿的都比你有品味。”“哟呵,我还是第一次见跑到公安局炫富的,那你八成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好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慢走不送。”“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这位兄弟,你有点狂啊?”一言不合就一言不合,两人话还没说两句,谁看谁也不顺眼,顾念恩赶紧过来劝说:“那个……二位先冷静一下,大家以后都是同事,有话好好说。”“哼!”两人一人瞪了彼此一眼,没好气地各自转过身去。此时谢冰走进来,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没有说话,郝幸运一如既往地热情地上去跟她打招呼:“你也是来报道的?”谢冰直接无视郝幸运的存在,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里面走。郝幸运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不死心跟上去,把手搭在谢冰的肩膀上说:“哎,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这样我很没面子的,你叫什么名字?”谢冰抓住郝幸运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摔倒在地上,郝幸运整个人在半空中留下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一声惨叫,仰躺在办公室的地面上。“谢冰。怎么样?现在有面子了吗?”“啊——我的腰,我的腿,断了!断了!”郝幸运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地惨叫起来。旁边的林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上扬,静静地看着郝幸运一个人躺在地上惨叫。顾念恩被谢冰这一招吓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顾,还看什么啊!快点送我去医院!我要死了,我骨头断了,快点!叫救护车啊!”顾念恩这次跑过来去扶地上的郝幸运:“骨头断了?这么严重吗?”郝幸运紧紧握住顾念恩的手,眼眶微微含泪地说:“你帮我告诉队长,就说我……说我不行了……我可能……咳咳……”谢冰看着没正形的郝幸运说:“再这么多废话,信不信我再摔一次?还不起来,挡我路了。”郝幸运一听谢冰这话,一秒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女侠,你这边请……”“还要不要叫救护车了?”“不……不用了,小伤,小伤……”郝幸运赶紧给谢冰让道,一手拖着自己快被摔骨折的腰,另一只手搭在顾念恩的肩膀上,背影略显凄凉:“小顾,扶我过去坐一会……”林立好心把手边的椅子递过去:“来来来,伤员优先,不用谢。”“滚开!不需要,你刚才是不是在那偷笑呢?”“我没有啊?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笑的啊?”“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小顾,你的肩膀先借我哭三天。”郝幸运趴在顾念恩身上哭哭唧唧的,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陈陌敲了敲门,从外面走进来:“这么多人?”林立走过去说:“这位美女,来报道的?”陈陌轻轻甩了甩她的长发:“怎么,不行吗?”“行,当然行,我们对美女一向很欢迎,要不……我们先加个微信怎么样?”林立说着把手不自觉搭在陈陌的肩膀上,拿出他平时惯用的撩妹伎俩。“趁我现在还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把你的手给我拿开!”“别这么见外,以后大家都是同事,留个联系方式……啊——”林立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陈陌抬起脚,用她那十公分高跟鞋鞋跟,直接对着林立的脚用力踩了下去,林立的鞋上直接清晰可见一个凹进去的鞋跟印,这一脚的下来,林立抱着他的脚直接跳起来,满屋子乱转圈,面目狰狞,惨叫连连。“还加微信吗?”林立此时魂已经不在身上了,他严重怀疑脚是不是要废了:“不加了,不加了……”“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让你刚才笑话我!搭讪有风险,撩妹需谨慎。”郝幸运在旁边无情嘲笑起来,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陆铭踩着点,八点准时来到办公室,还没进来就听见里面各种惨叫声:“这都怎么了?我走错地方了吗?你腿怎么了?”“别……别跟我说话,让我缓一缓,我很好,我没事……”林立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陆铭主动介绍自己:“我叫陆铭,是你们的副队长。”郝幸运不确定地问:“副队长?你?”“怎么了?不行吗?”“队长选的?” 第25章 体重:49kg 生日:7月7日星座:巨蟹座武力值:三颗星魅力值:四颗星颜值:五颗星特技:跆拳道属性:罂粟经典语录: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成长背景:待揭秘姓名:林立性别:男年龄:22身高:186cm 体重:68kg 生日:1月10号星座:摩羯座武力值:三颗星魅力值:四颗星颜值:四颗星特技:有钱,有很多钱属性:金汤匙经典语录:我生下来就拥有一切,那是我的错吗?成长背景:待揭秘姓名:郝幸运性别:男年龄:20身高:181cm 体重:67kg 生日:6月6日星座:巨蟹座武力值:零颗星魅力值:两颗星颜值:三颗星特技:黑客属性:四叶草经典语录:别惹我啊,信不信我分分钟黑你电脑,分分钟黑你手机!成长背景:待揭秘姓名:谢冰性别:女年龄:22身高:170cm 体重:50kg 生日:8月31号星座:处女座武力值:三星半魅力值:三颗星颜值:三颗星特技:公关属性:玫瑰 第27章 荆北市公安局法医解剖室内,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女性尸体。由于查找不到身份,为了解开这具无名女尸的死亡之谜,白法医和他的助理两人准备对这句尸体解剖。他们先深深地对台上的尸体鞠了一躬,以示对逝者的尊重,随后开始了解剖工作。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在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由法医来替她诉说。解剖整整进行了四个小时,邢楷和陆铭接到法医助手的电话,立马来到了解剖室。白衡已经完成了对尸体的缝合,他取下口罩和手套,直接把尸检报告递给了邢楷:“死者女,姓名不详,通过骨龄鉴定,可以确定死者年龄为17岁。综合考虑季节、温度、河水浸泡、胃内消化物等因素后,解剖最终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十天前的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死者生前没有遭受性侵,在她头部后脑勺的位置有一个伤口,根据伤口的愈合情况,可以判断是死亡之前留下的,从伤口的形状来看,这个伤口不是被钝器所伤,而是受外力冲撞,也就是平时所说的推搡之中,撞到了尖锐的东西导致的,但这并不是致命伤,她真正的死亡原因是溺死。很明显的他杀。”邢楷仔细查看手中的各项详细报告:“十天前……那她的面部受损情况如何,影响正常辨认吗?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到尸源,需要她更多详细的信息,如果有她脸部正面照片的话,尸源这一块,应该就有突破了。”“面部受损挺严重的,但她的脸部腐化程度较慢,如果是近亲属的话,再加上她随身穿的衣物,应该不影响辨认,详细资料我马上让小段发过去。”“绳子呢?捆在她身上的绳子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绳子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绳子捆绑的手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死者穿的衣服,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就穿了一套秋衣秋裤,裤子和外套全部都脱下来了,应该是她的衣服上粘有血迹或者是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所以凶手故意脱下来的。”陆铭想了想说:“衣服能证明她的身份……不会是校服吧?她这个年纪应该在上高中,校服上面一般都要学校的名字,如果我们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那我们就能知道死者是谁,这样就好办多了。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们很难开展后续的调查工作。”“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身上没有校服。”白衡直白地提醒。“这个就要我们去查了,辛苦了,有什么其他的发现立刻打电话告诉我们!先走了。”说完陆铭邢楷两人拿着尸检报告就离开了。邢楷回到办公室立刻安排任务:“所有人现在分头行动,去查一查这条河沿线的高中学校,看看近期有没有失踪的高中生,或者最近十天都没有在学校上课的女学生。凡是符合这两种情况的,全部都登记下来。”“有得忙咯。”林立感叹说。“你来这还能是享福的?还不快走!”陈陌催促。“我就感慨一下,感慨一下还不行吗?来了来了!”☆、归路几人分头行动,开始了撒网式的排查工作。上午在案发现场待了半天,下午又跑到各个学校去找人,一找找到深夜,全程在办公室的时间都没超过十分钟,几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工作一天,减寿十年。虽然有点头绪,但没有指向性的信息,在中国十几亿的人口中,想要精准确定一个人的身份,无疑是在大海捞针。几人走访了十几所高中学校,还是一无所获。案发第二天,早上刑侦特组办公室内。林立郝幸运一个个像蔫了的花儿一样,无精打采坐在那里,没有了昨天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们默契地选择今天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很显然,这两位一时还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高强度的工作。顾念恩仍然是一腔的工作热情,一大早还不忘讨论案情:“你们说……现在这个社会,一个人失踪都超过十天了,为什么没有人报案?而且死者还是一个学生,那么多同学,十几天没有来上课,难道没一个人发现?”“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要是请假的话,特别的请长假,十天半个月没来,老师同学不会觉得奇怪的,当然也不会想到什么失踪了。”郝幸运接话。“那照你这么说,学校那边她要是请假的话,那死者的父母总能发现自己的孩子失踪了吧?我们昨天把近期所有报案的失踪人员全部都核实了一遍,没有和死者信息相符合的。”听了这话,郝幸运长叹一口气:“哎……看来今天我们还得继续找。”邢楷从外面走进来,递给郝幸运一张照片:“交给你了。”“什么?”郝幸运拿过照片看了一眼,手一个哆嗦没握紧,差点把照片扔到了地上。他手里的是死者的面部照片,高清像素拍摄,和直接盯着尸体看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死者面部受损,表情痛苦狰狞,毫无血色。郝幸运就看了一眼瞬间就精神了,佯装自己没有被这张照片吓到:“干……干什么这是?”“给你两个小时,用面部智能识别系统,把死者的身份给查出来。”郝幸运差点没跳起来:“两个小时?队长,你绝对是在为难我,你知道网上有多少张照片吗?成千上亿张,找也不是不能找,可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一个小时。”邢楷扔下一句话就走了。郝幸运今天知道和队长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什么了……于是下一秒他识趣地闭上嘴,拿着照片就走到了自己的电脑前,埋头干起了正事。他先是对照片上死者的脸部数据进行扫描,包括脸部面积、轮廓、眼间距、鼻梁高度、唇部轮廓、眼眉毛等等,很快得出了一个详细的信息,然后把这些信息输入系统,电脑上开始了自动匹配。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曾经在网上留过任何的照片,包括公安系统的身份证、朋友圈自拍,还是任何考试报名照片……只要上传到了网络上,这些全部都能进行匹配,只是数据量太大,要花费一点的时间,正常的网速和电脑系统,快了两三天就能出结果,可郝幸运现在只有一个小时。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对待了。“情况紧急,只能借你们的电脑用一下。我要是一个小时之内查不出来,那我可就要被队长……”郝幸运想想就觉得自己的下场会很惨烈。郝幸运用自己的电脑,连接了办公室里的七台电脑,同时进行操作,一起进行数据匹配,电脑屏幕上一秒钟滚动了无数张照片。林立出去接杯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自己的电脑在自动操作:“哎,我这电脑什么情况?怎么不受控制了?”“我的也是,这什么情况,怎么自己操作起来了?有人黑了我们公安局的电脑!”顾念恩一边说还一边按鼠标,结果电脑还是自顾自地在运转,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别那么大惊小怪好吗,我就是借用一下,江湖救急懂不懂?一会就好了。”“这些都是你干的?你小子幸亏来了公安局,要是放在社会,那真是后患无穷。公安局的电脑都能黑,还有什么你不能做的?”“巧了,队长也是这样和我说的,所以把我绑来了。说话注意点,谁黑了,我这不是为了查案吗?找到了找到了!”郝幸运两眼发光,激动地大叫了一声。林立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假的?这么快?”“请不要质疑我的能力好吗?你以为我只是用了这七台电脑吗?死者的身份找到了,发到你们电脑上看一下。”林立看到郝幸运发来的死者身份信息时,彻底打消了自己心里的质疑,因为太详细了……出生证明、身份证、就读学校、成绩单、消费信息、出行记录、父母信息、家庭联系方式……林立惊得目瞪口呆:“你是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查了一遍吗?你……怎么做到的?就凭一张照片?这可能吗?你看我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才哪跟哪?这就崇拜我了?现在这个社会,饭可以不吃,网不能不上。在现实中找不到一个人的线索,不代表网上找不到,除非你生活中没有联网的地方。当然,一般人还真找不到,可我是一般人吗?我不是!”郝幸运这该死的自豪感作祟,感觉马上就能漂上天。然而并没人踩他,大家更关心死者的身份。电脑上详细的信息让这个女孩终于不再神秘,郝幸运搜集到了她所有的生前照片,最近的一张,是她穿着校服坐在学校操场上,稚气未脱,扎着高高的马尾,素面朝天,在阳光下笑得那样灿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朝气,甚至很难让人把这张照片和那具冰冷的尸体联系在一起。郝幸运见没人理睬他,也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立马跟邢楷报告情况:“队长,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死者名叫李丽珍,女,17岁,英才中学高三15班学生……”邢楷直接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我看到了,小顾,你负责联系李丽珍的父母,把她女儿遇害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过来认领尸体,其他人跟我走,去英才中学。”“我?队长,我通知死者家属吗?”“难道是我吗?”“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怎么跟他们开口啊?”“自己想办法。”说完邢楷离开了办公室,把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任务交给了顾念恩。“小顾,加油啊,这么艰巨的任务,我相信你可以的。”林立拍拍顾念恩的肩膀以示鼓励,也跟着邢楷后面离开了。 第29章 怎么到我们这就不是这样的了呢?我真要败给这个监控了。”林立闭着眼睛在那畅想电视剧里的情节,想到精彩之处,手还会不自觉比划一两下,嘴里不时蹦出一两句经典的台词,什么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陈陌随手拿起桌上的份文件走过去,二话没说朝林立头上就敲了一下:“我觉得你最好少看点电视剧,光靠脑子想能破案吗?”林立一声惨叫,脑子里所以的畅想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一秒钟回归现实,委屈巴巴地看着陈陌:“你打我干嘛?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凶?我不就说一下吗?你这样子以后没人要的!”“你有病吧?我有没有人要关你什么事?我看像你这种这么大人,还沉浸在电视剧剧情里的弱智才没人要,真以为警局里到处都是福尔摩斯?”林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智商低:“弱……弱智?我一个mit的海归高材生你说我弱智?我真是……所以这位陈大美女,你有什么药可以治治我的脑子吗?我还真是挺好奇的。”陈陌拿了一个u盘在林立眼前晃了晃说:“药没有,10g的监控视频倒是可以给你看看。脑子要多用才行,省得没事在那瞎幻想。”林立看到u盘,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默默在心里流下悲痛欲绝的泪水:“10……10g?这要看到什么时候?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说完林立起身就要走,陈陌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又把他拉了回来:“不看完,别想走。”林立哀嚎:“苍天啊,谁来救救我,我想回家。”☆、归路分配完看监控的任务后,陈陌又贴心周到地给每个人配送了十瓶眼药水:“一条龙服务,不用谢,眼药水不够就跟我说,我这多的是。队长让我们尽快查出李丽珍生前的生活轨迹,以及她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大家今天要是看不完……那就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回去,要是什么时候都看不完,那就别回去了。”听到陈陌这善意的提醒,大家自觉地开始继续投入工作当中。林立拿了一瓶眼药水哗啦啦全都挤进了眼里,多余的眼眶里装不下流到了脸上,紧接着他转了转自己那僵硬的颈椎,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瞪大双眼继续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样子看起来有些悲壮,边看边用手去擦从眼眶里流出来的眼药水,碎碎念说:“我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放着好好的公司副总裁不干……”几人又开始全神贯注看监控,此时,听到女儿遇害时消息后,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才来到警局的许萍,看起来非常疲惫。她眼眶红肿,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刑侦特组的办公室,还没张嘴说话,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完整:“珍珍,我们家珍珍……”陆铭立马走过去,用手搀扶着连站都站不稳的许萍:“那个……你女儿她……你还是先去辨认一下尸体……跟我来。”陆铭带领许萍慢慢往法医室里走,脚下每迈出一步,许萍就没有力气再去迈下一步,她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女儿遇害的事实,她已经在心里祈祷了无数遍: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警察搞错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恶作剧……直到走进法医室里的停尸房时,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打了一个寒颤,许萍才稍微从这沉重的打击中回过一丝神来。她看着眼前整齐的停尸柜,久久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她怕,她怕真的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孩子。陆铭站在她旁边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法医助手小段也站在停尸房门外,等着这位母亲做好心里准备,停尸房里安静的可怕,安静到能清楚地听到冰柜运作时发出的轰鸣声,还有许萍强忍也无法控制的哭泣声。过来好一会,小段才走进去,打开中间的某一个柜子,用力一拉,冰柜里摆放着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请您节哀。”说完小段就把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女儿那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映入许萍的眼帘,只是再也不是平日里那副永远都在笑着的模样。许萍就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疼,随后嚎啕大哭起来。她慢慢爬到女儿的身边,去握她的手,结果自己的手却在触碰到女儿手的那一刻,不受控制收了回来,因为太冰冷了,冷的就像突然触碰到千年的寒冰一样,那刺骨的寒气顺着指尖流入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谁……是谁干的?她才十七岁,她才十七岁!”听着许萍肝肠寸断的哭声,陆铭很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一下她,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好像都太多余,陆铭走过去想把许萍从地上扶起来:“许女生,你先起来……”许萍扒着停尸柜从地上爬了起来,情绪彻底崩溃了,她上去用双手抓住陆铭的外套,眼眶通红,用尖锐的声音大声质问:“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还不如杀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谁干的,谁干的?”不管许萍怎么样去摇晃,怎样去质问,陆铭都是低头沉默,因为凶手还没有抓到,他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许女士,我们会尽快破案,抓住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给你一个交代……”玩笑归玩笑,工作归工作,一码归一码。原本就很认真在看监控的林立几人,在许萍来到警局后,看的更加认真仔细,一秒钟都不快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郝幸运在看了六个小时的监控之后,终于在放学的大军中找到了李丽珍的身影:“林立,林立,你快过来看看……”“干什么!我忙着呢,别打扰我工作,小心我跟你急啊!”“我找到李丽珍在监控视频里的影像了!”林立直接起身走过去:“真的假的?我看看。”陆铭刚处理晚许萍那边的事,回来的时候,脸黑到了极点,窝火地问:“监控还没头绪吗!”“刚找到,副队,你快过来看一下。”陆铭走过去,郝幸运把刚才看到的监控又重新倒放了一遍:“我们根据李丽珍的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一个是学校,一个是她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调取了这段路沿线她可能出现地方所有的监控视频,挨个进行整合汇总。根据她的死亡时间,这一段监控视频应该是她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学校大门口,晚上六点的时候,她在学校门口逗留了有20分钟,好像在等什么人。”郝幸运按动鼠标,把中间李丽珍等人那一段监控快进了一下,然后继续说:“20分钟后,来了一个男生,他过来和李丽珍打招呼,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离开了,离开了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范围。10分钟之后他们再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就在英才小区前方的马路边,然后他们一起走进英才小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李丽珍从这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英才小区里面还有没有监控?他们具体去了哪里能查到吗?”郝幸运摇摇头:“副队长,这个英才小区,里面全都是危楼,房子破破烂烂的,随时都有要倒闭的危险,因为离英才中学近,房租又便宜,所以很多学生在那里住,但也就房租便宜了,设施真是烂到不行,一个监控都没有,而且因为院子很窄,连车都停不进去,黑匣子也找不到。要是想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只能问问监控里这个男生了。”“这个学生的身份查了吗?”郝幸运直接拿一份详细的文件递到了陆铭的面前:“当然了,这不必须的吗?跟陈陌学的,一条龙服务。监控里的男孩叫王洋,英才中学高三的学生,但和李丽珍不是一个班的,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那还等什么?请他来一趟吧。”陆铭和林立一起又去了一趟英才中学,刚好赶上课间,王洋正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和同学们说说笑笑。陆铭直接走到他面前:“王洋是吧?有一起案子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王洋百思不得其解:“案子?我不知道什么案子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要是不想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在这也可以问。”两个警察突然走到自己买面前,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王洋的身上,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要是在这跟警察聊起来,不知道明天班里又会传什么流言蜚语,王洋觉得自己还是听陆铭的建议比较好:“我还是……和你们走一趟吧。”陆铭把王洋带回办公室,王洋除了满脸的疑问,整个人看起来并不紧张:“我等会还要上课,你们要问什么?”邢楷走过来说:“你和李丽珍是怎么认识的?”王洋想了想:“李丽珍?我们是在考场上认识的,怎么了?”“他死了,你是她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死……死了?”王洋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邢楷一直在观察王洋的反应:“你最后见她的时候,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王洋连忙辩解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呢,你们搞错了,我不知道,不是我,和我没关系。她怎么……怎么就死了呢……”邢楷把刚才找到的监控视频播放给王洋看:“我们找到的证据显示,你就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我们不听辩解,只看证据,你说你不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那你就要向我们证明,否则你就是重大嫌疑人。” 第31章 邢楷挂断电话,准确找到了3号安检口,向安检人员出示了证件,然飞奔着跑上了飞机,在飞机关门的那一刻,走进了机舱。他立马和飞机上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让飞机延迟几分钟起飞,然后走到30号的座位上,直接把程涛铐了起来:“国你是出不了了,警局倒是可以跟我走一趟。”程涛看起来有些震惊,脸上写满了恐慌和不安,然后被邢楷从飞机上押了下来。陆铭也跑了过来:“可以啊小伙子,差点让你跑了,走吧。”邢楷和陆铭一起押着程涛出了机场,顾念恩才从外面进去:“这是已经结束了吗?”“你说呢?走吧,回去。”陆铭押着程涛一起上了警车。“走了小顾,还愣着干嘛?”陆铭去叫反应慢半拍的顾念恩。顾念恩抬头看到邢楷坐在驾驶坐上,一个劲地摇头,死也不能坐队长开的车了:“不……不了……队长,你们先走,我……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陆铭下车,走到顾念恩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别呀,好好的顺风车不坐打什么车啊,这人都已经抓到了,队长等一会就不会开这么快了。”顾念恩半信半疑:“真……真的?”“当然了,骗你干嘛,快点走吧。”陆铭连哄带骗加忽悠把顾念恩叫上了车。只是,顾念恩还是尖叫着回来的,因为把手被他掰断了,他死死地抱住前面邢楷的座椅惨叫着对陆铭说:“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归路审讯室里,程涛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紧握,不停地抖动着双腿,用余光把审讯室扫视了一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邢楷和陆铭走进去坐在他面前,单刀直入地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程涛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直视邢楷:“不知道。”邢楷把李丽珍死亡时拍摄的现场照片往程涛面前一扔说:“李丽珍死了,你的同班同学王洋说,是你找他帮忙,让他把李丽珍约到英才小区301房间的,然后李丽珍就死了,你没什么要说的吗?”程涛看了一眼照片,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陆铭用手拍了拍桌子:“看着我说话,让你对着墙说话了吗?我们查了英才小区房东的转账记录,301房间就是你租的,今天我们在你租的房间里,发现了李丽珍的血迹,你不会以为血迹真的是可以清理干净的吧?”程涛反正破罐子破摔,死都不承认:“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不是吗?你们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杀人了吗?”“不承认是吧?你要是无辜的跑什么啊!”程涛干脆直接闭嘴,什么也不回答了。邢楷眼睛微眯,冷不丁地对程涛说:“要证据?我会让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说完邢楷和陆铭就起身离开了审讯室,默契地准备再次去现场找证据。301房间还是和早上来看的一样,除了地上多出来一个人形轮廓,几个证物标记,没有其他的变化,侦查员已经对这里拿着放大镜进行了几轮的地毯式搜索,除了血迹一无所获,不知道邢楷他们还能这里还找到什么线索。邢楷顺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转了两圈然后问陆铭:“李丽珍的校服是不是失踪了?如果你是凶手,你会这么处理这么棘手的东西?”陆铭想了想说:“如果校服是凶手脱下来的,那么上面一定有凶手的指纹,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把这种决定性的物证烧了,让警方什么痕迹都找不到,永绝后患;再次一点的话,会把校服给清洗干净,这样,虽然校服上能检测出血迹,但找不到指纹,最笨的方法就是直接扔了,没有处理。”邢楷看了陆铭一眼,转身出去下了楼:“三分之一的概率对不对?”陆铭紧跟着在后面:“你说的三分之一不会是第三个吧?就算是凶手一时大意,没来得及处理校服,直接把衣服扔了,物证还存在,可我们去哪找去?”邢楷走到楼下的一排垃圾桶旁边停住了脚步。“不会吧?这案发都十几天了,十几天前的垃圾去哪找?说不定已经被垃圾处理厂给处理了。”“我们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赌一把吧,把他们都叫过来,一起找。”“我知道了。”林立几人接到陆铭的通知,按照陆铭发给他们的定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半个小时后,郝幸运开着车,千米之外就闻到了垃圾场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刺鼻的味道,越往目的地开,他越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陆铭给他发的定位就在某城郊的一处垃圾处理厂。他们把车艰难地开到了垃圾场内,下车就看到了堆成山的垃圾,陆铭邢楷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郝幸运下车捏住鼻子走过来问:“队长,你叫我们来这干……干什么?不会让我们翻垃圾吧?”“答对了。”郝幸运真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他抬头看了看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型垃圾场说:“这……这是垃圾山吗?这是泰山吧?泰山也没有这么高吧?”陆铭顺手扔过去一副口罩和和手套,刚好被郝幸运准确地接住了:“就算是泰山你今天也得找。”林立捂着口鼻,看到陆铭手里的口罩,就好像看到什么救星一样,赶紧跑过去要口罩:“给我拿十个口罩,不对,二十个。”“二十个?你也不怕带上去被闷死?”“人固有一死,如果非要让我在被垃圾熏死和被口罩闷死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那我肯定选择后者。”林立说话也没耽误他把手里的口罩一个一个戴上。戴好口罩之后,林立露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说吧!找什么?”“不知道。”陆铭如实回答。“are you kidding me ?我们人都来了,你告诉我不知道找什么?”“英才小区的垃圾最后都运到这里,半个月焚烧一次,我们要找的是李丽珍的校服,可能就在这垃圾堆的某个角落里。”“可能?那就是说也可能没有了?所以我们是在找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证据?”“没错。”陈陌走过来说:“队长,这么多垃圾,我们几个人挨个找一遍要找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请局里的人过来协助一下?”“局里人手不够,只能我们自己找。”林立前面一大堆话没听进去,就这一句找人帮忙听的清清楚楚:“人手不够是吧?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要多少人我都能给你找过来!”林立马上给管家刘山打电话:“刘叔,你现在给我联系几个环卫公司,把他们公司的环卫工人全部找过来,到城郊的垃圾处理厂一趟,给他们开十倍的工资!”刘山立刻安排,半小时之后,垃圾场突然浩浩荡荡来了一百多个环卫人,都穿着整齐划一的工作服。 第33章 陆铭拿过来找到案发时间段程涛播出的一个电话号码问:“这个尾号3362的号码是谁?现在查一下。”郝幸运马上输入这个号码,通过实名认证找到了机主:“这个号码的机主叫刘华强。”陆铭翻动通话记录的手突然听了下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叫刘华强,怎么了?”“查一下他和程涛什么关系,快点!”郝幸运通过公安内部的系统,快速对刘华强所有的身份家庭信息进行查找:“父子关系。”“父子?怎么不一个姓?”“程涛跟他妈姓,这好像也不奇怪吧?怎么了?”听到这,邢楷和陆铭看了彼此一眼,然后扔下手里的东西,同时跑出了办公室。“喂?喂,你们又去哪?哎——”陆铭跑之前扔下一句话:“现在立刻查一下刘华强人在哪,我们去抓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邢楷陆铭开着警察直接去了英才中学,结果去到的时候才得知刘华强已经辞职了,根本没找到他人。郝幸运按照陆铭的交代,查到刘华强的位置后打电话说:“队长,我刚才查到刘华强买了一张十一点去甘肃的火车票,刚才对他的手机号码进行了定位,他现在在21路公交车上。”“公交车现在在哪?把定位发过来。”“已经发过了。”邢楷和陆铭上车就往定位那里开。上午十点,虽然已经不是上班的高峰期,可是荆北的大街上依然很拥堵,公交车在车海中缓慢地爬行,前方十字路口红灯,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挪动一步,公交车司机干脆直接把车辆熄了火。公交车上,李华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口罩,坐在最后的角落位置,他刻意用手将头上的鸭舌帽压低了一些,紧紧抱住怀里那刚从银行里取出的十几万现金,准备开始他的逃亡生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本来应该接到儿子安全到达国外消息,但儿子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直觉告诉他,必须要跑,跑得越远越好。他现在内心只祈祷警方没有那么快发现他的嫌疑,自己的名单还没出现在通缉令上,这样他就能顺利通过火车站的安检,只要过了今晚五点,自己坐上开往甘肃的火车就行了。那样他就打算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下来,换个身份,从此隐形埋名。只是事情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因为邢楷已经把车开到了公交的下一个站台,在那里守株待兔。公交车在艰难地挪动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开到了下一站,邢楷陆铭直接上车,把刘华强抓个正着。“刘老师,跟我们走一趟吧。”陆铭拿出手铐,铐住刘华强的手,直接把他从公交车上带走了。刑侦特组的审讯室里,分别关押这程涛和刘华强父子俩。程涛本来就心虚,再加上被关押了一夜,整个人现在看起来都魂不守舍的。邢楷才告诉他刘华强被抓的事,还没把证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自己就主动认了,还摆出一副无辜又懊悔不已的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没想过要杀人,真的,你们要相信我。”邢楷才不吃他这一套:“没想过杀人,人怎么死了?”“是意外,真的,那天我找人叫她过去就是想找个时间单独跟她聊聊,那天晚上我让王洋把她约到英才小区后……”李丽珍原本答应帮助王洋复习的,但却在走进301房间后看到了最近一直在追求她的程涛,一开始很意外,转念细想之后又很气愤:“你怎么在这?是你让王洋约我过来的?你们两个串通好了骗我?”程涛从房间的椅子上起身说:“李丽珍,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约你,你不见我,我给你打电话,你直接把我电话拉黑了。哎,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哪不好了至于让你这么不待见我吗?怎么人家让你帮忙复习你都欣然答应,我让你做我女朋友,你就拒绝的那么干脆?”“这是一码事吗?我话说的够明白了吧?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李丽珍说完果断就转身离开。程涛花了这么大心思猜才把她约出来,当然不可能轻易让她离开,他快步走到门口,然后强行拦住李丽珍:“站住,没什么好说的?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只要别装出那副自视清高的样子,我们其实还是有很多话可以慢慢说的。”李丽珍看都不屑看程涛一眼,用力想要把程涛横在门上的手给推开,却被程涛一把抓住双手,然后程涛步步紧逼,整个人一直在往她身上凑,开始强吻她。李丽珍被程涛逼的一直退到了墙上,她特别反感这种近距离的接触,用力把程涛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重重地甩了他一记耳光:“混蛋!”程涛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他捂着还留有巴掌印的左脸,整个人非常恼火:“你敢打我?在我这你装什么清高?我喜欢你,那是看得起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被激怒的程涛失去了好好和李丽珍说话的耐心,直接动手去撕扯李丽珍的衣服,连拉带拽要把她拖到床上。李丽珍被他这突然的行为吓到了,虽然力气不如程涛,但她为了保护自己,还是本能地去挣扎,但还是被程涛用力扔到了床上。李丽珍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口中还在一直大声求救,想要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程涛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从身后紧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闭嘴!你再给我叫一个试试!”李丽珍嘴把捂住了,身体还一直在挣扎,程涛气急败坏,用力一推,只听见砰地一声,李丽珍的头刚好撞上了书桌的棱角上,然后摔倒在地,没有了动静。程涛以为李丽珍只是短时间晕了过去,走到她身边就去脱她身上的校服,一边脱还一边瞪着地上的李丽珍恶狠狠地说:“哼,跑啊!还跑啊,还叫啊!你不是能吗?怎么不跑了!”脱着脱这程涛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看到李丽珍头下面慢慢流出了很多血,血液由她的头部慢慢往四周蔓延,越流越多。程涛突然有点慌了,他推了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丽珍说:“喂?醒醒,别给我装死啊,喂?”叫了半天李丽珍还是没反应,程涛这下懵了,他用手试了试李丽珍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了,等程涛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正在血泊了,整个房间地板上都是血。“死……死了吗?怎么……怎么会这样?”程涛吓的语无伦次,坐在地上一直重复这一句话。足足二十分钟他才回过一点神来,想着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然后拿起手机给刘华强打了一个电话:“爸……爸……我闯祸了……你快来,快来。”“出什么事了?你在哪?”“英才小区301,快来,爸。”刘华强听着程涛的语气就知道不对劲,火速赶到了英才小区,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程涛瘫坐在地上:“爸……死了……死人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啊?我不想坐牢,爸,你得帮我。”刘华强看到眼前的一幕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本来想上去删程涛几耳光,问一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现在最重要的好像不是这个。“先把她尸体处理一下。”程涛反正是吓傻了,动也不敢动,刘华强对英才小区还是很了解的,整个小区不但没监控,住的人不多,晚上连个照明的路灯都没有,想要把李丽珍的尸体搬走,还是很容易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就那样直接把地上的李丽珍抱起来,绕过几条乌黑麻漆的小巷子,然后把人放在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临走还交代让程涛那都不要去,就在房间里等着他。刘华强随即把车开到了很远很远的郊区河边,他下车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现在是深夜,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然后把李丽珍从后备箱抗了出来,借着车灯,找了一块他很满意的大石头,拿着绳子,一端栓在石头上,另一端栓在李丽珍的腰上。做完这一切,刘华强正准备把李丽珍扔下河的时候,李丽珍的手动突然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刘华强吓得身体突然一下向后一坐,跌倒在地上。李丽珍的大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回忆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她现在很危险,她想有人能帮帮她,救救她。她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用手去抓刘华强的衣服:“刘老师,救命……救救我……救我……”由于过于虚弱,她嘴里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但刘华强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华强那一瞬间有过一丝的犹豫,但一想到如果救下她,自己的孩子就会坐牢,果断地放弃了内心里的那还残存的一丝良知:“对不起了,我不能救你……”话音未落,刘华强已经把李丽珍和系在她身上的大石头一起推下了河里,平静的河面哗啦一声,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然后李丽珍就和巨大的石头一起慢慢沉入了河底。 第35章 邢楷几人走进普通病房内,就看见三个病床上躺着三个人,早已经没有了呼吸,白衡法医和小段助理已经在进行初步尸检了。邢楷走过来问:“什么情况?”“初步判断这三人都是窒息死亡,这个枕头就是凶器。三名死者死亡时,身体均没有反抗和挣扎的迹象,应该是被人下了安眠药或者麻醉剂,但具体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还要解剖之后才能确定。”“这几个病人的主治医生呢?”“主治医生现在正在手术,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医院刚恢复供电,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谢冰回答说。“现场交给你们了,我去供电室看看。”供电室此时也是乱成一团。虽然医院有紧急供电系统,但还是要尽快恢复医院正常的供电,几名电工正在争分夺秒抢修被破坏的电路。焦头烂额的医院的保安组组长不时地在旁边催促:“快快快!抓紧维修,医院那么多病人还要靠医疗器械维持生命,越早修好,病人才越安全。”邢楷走进来出示证件,简单了解情况:“医院断电的时候,这里谁值班?人呢?”“值班的是赵新和孙伟,你问我人在哪?他们俩在我们医院躺着呢!到现在还在昏迷不醒。看见这地上的血迹了吗?我们赶来到供电室的时候,他们两个,一个倒在地上,一个趴在桌子上,被人打中了脑袋。”“供电系统怎么出问题的?”“有人操控了医院供电的电脑主机,关闭了医院所有的电路,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扯坏了电线,给我们维修造成了严重的困难!”邢楷从这只言片语中似乎听到了重要信息:“电脑主机?这个你们医院的一般人都知道在哪吗?”“自己工作都忙不过来了,谁那么闲,没事关心医院供电的电脑主机在哪?我反正是今天才知道。”“那就是说……凶手很了解医院的内部构造,知道供电室在哪。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向我们反映。”说完邢楷就离开了,去看看值班人员的情况。医院的一间病房内,赵新和孙伟两人分别躺在一张病床上,两人头上都包着厚厚的纱布,依稀能看见上面渗出的少量血迹。两人昏迷了一会,这会一前一后醒过来,刚睁开眼,头上的疼痛感立马袭来,两人忍不住哀嚎起来。孙伟从病床上坐起来,摸着自己的头问:“老赵,我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医院病床上来了,我的头好疼,发生什么事情了?”赵新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躺在那侧过脸说:“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被人打晕了?”“醒了?你们还记得被打晕之前发生什么事吗?有没有看清楚打你的人是谁?”邢楷走进来问。孙伟忍着头疼回忆了一下:“昨夜啊……我想想……我记得我当时正在那里值班,突然有一个人走到我后面,我还以为是老赵去洗手间回来了呢,刚要转身跟他说话,突然我的头就被东西什么砸中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醒过来我就躺在这里了。”旁边的赵新也点头说:“我也是,我从洗手间回到供电室,就看见孙伟人趴在桌子上,头上都是血,就急忙过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准备打电话叫人把他送医院治疗,可谁知道我手机还没拿出来,就被身后的人一下砸晕了,醒来就在这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医院供电室里有监控吗?”“供电室在医院的地下室,平时除了我们几个值班的每天都去,其他人从来都不去那边,所以也没装什么监控,让我知道是谁把我打晕的,我非打回去不可,我得的头太疼了。”孙伟咬牙切齿地说。看来这两个人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天使?恶魔!初步调查进行了几个小时,天已经大亮了,医院的供电系统经过抢修也恢复了正常。医院还是那样繁忙,医生护士永远行色匆匆,医院随时随地都有新的病人被送过来。医院死人这件事情,因为实在太过于稀松平常,所以也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很多人还以为昨天只是停电而已。但死者家属接到消息之后,却没有善罢甘休。自己的家人在医院好好的看病却被杀害了,他们一定要医院给个说法。这些人一大早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一起聚集在医院一楼的大厅内,都准备好了水、食物和小板凳,做好了长久和医院讨说法的准备。他们纷纷举起鲜红的横幅,齐声喊着:“杀人医院,还我们的家人性命来,杀人医院……”本来医院没几个人知道杀人的事情,结果被他们这么一闹,现在没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了。要是任凭他们一直闹下去,医院的声誉一定会直线下降,日常工作也难以进行。医院的徐院长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亲自下来和这些受害者家属进行交涉。徐院长直接走到他们面前劝说:“你们不能这样,发生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医院的错,医院停电后,我们医院各科室按照医院停电应急预案采取措施,没有因为停电的问题,造成患者死亡的情况,你们的家人他们被谋杀的,你们来医院闹也没用啊,大家都冷静一下好不好,警察已经来调查了,相信一定会抓住凶手,给大家一个公道的,你们先回去等警方的消息,你们一直在这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然而这些人并不买他账,继续大声争执说:“你们没错?好好的人死在你们医院里,你们怎么可能没错!想让我们回去?不可能!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对!不走了!”其他人附和说。邢楷陆铭正在医院楼上调查,远远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立马下楼查看情况。徐院长看到不远处走来的邢和陆铭,好像看到了救星,马上把他们拉过来求助:“警官你快过来帮我劝劝这些受害者家属,发生这种事情,不单单是他们,连我们医院也是受害者。他们这样闹下去不是个办法。”陆铭走过去试图劝说这些情绪失控的家属:“大家先冷静一下,关于你们亲人医院遇害一案,我们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的,大家现在还是先回去……”陆铭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冷静?死的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会说,我看你们警察和医院都是一伙的,你们一起过来忽悠我们,我们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说到激动之处,他们也不知道从哪掏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就往院长和邢楷他们身上扔。砸到身上才发现什么都有,有生鸡蛋、青菜好有西红柿,一看他们就是有备而来。这边砸完没泄愤的家属,甚至举起手机就打算对他们扔,这下情况就严重,真砸到人可是要见血的。邢楷、陆铭、徐院长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医生都无一幸免,全都被砸的满身都是鸡蛋清和菜叶。陆铭赶紧上去阻止他们用手机砸人,结果不但没用,还被他们直接扯住头发,解锁了新发型:“别抓我头发,疼疼疼……轻点!”徐院长黑着脸去擦顺着头顶流下来的鸡蛋清,刚擦干净,那边啪又一个生鸡蛋砸到他的脸上,蛋清连同他身上的青菜哗哗往地上掉,他恼火了直接对邢楷说:“你们要不直接把他们都抓走吧。”邢楷站在陆铭的侧面,那个角度刚好可以帮他挡住大部分家属砸过来的东西,邢楷回答院长说:“我们没有任何原因抓他们,不过院长,你应该知道怎么能迅速化解这种场面吧,为什么在这拖着?”“怎么化解?这不明摆着要我们医院赔钱吗,凶手杀的人,我们医院为什么要赔钱,这不是你们警方的事情吗!”“我们警方只负责追查凶手,不负责帮你们解决医患纠纷。人确实是凶手杀的,但也确实死在你们医院里,要是院长真的那么在意那些钱,宁愿在这挨砸挨骂也不赔给他们,那院长就在这慢慢待着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着你了,不过……如果院长希望他们在这没日没夜的闹,再把一些记者招过来,恐怕对你们医院的影响会更不好吧?”听了邢楷的话,徐院长仔细斟酌一下,为了尽快让这这些人离开,最后还是决定听从邢楷的建议:“行了,都住手!关于赔偿问题我们医院会考虑的,你们谁要是再闹一分钱也拿不到!我会尽快安排人和你们协商赔偿数额的事情!现在先回去!”家属听到这话,情绪才稍微冷静下来,也停止了吵闹,半天的闹剧,这才落下了帷幕。洗手间内,邢楷和陆铭都在清理身上的青菜和蛋壳蛋清。陆铭先是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被揪掉,确认自己的头发还完好无损地长在头上,没有秃头的危险,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我的头发还在,差点就要秃了你知道吗?”邢楷在洗脸池那里洗脸,没顾得上回答他,陆铭转过脸看了一眼邢楷说:“唉,别动,头发后面都是碎鸡蛋壳,我帮你擦一下。”自己头发被挠成鸡窝一样还没清理好的陆铭又开始多管闲事了。他拿起手中的毛巾,顺手就去擦邢楷头发后面的鸡蛋壳,因为邢楷在那洗脸乱动,陆铭老是碰不到他的头,于是陆铭干脆腾出一只手摁住邢楷的肩膀说:“唉,别动啊,一头鸡蛋壳还乱动,等我先帮你擦干净再洗脸。”“我自己来。”邢楷说着要接过陆铭手里的毛巾自己擦。陆铭一收手,把毛巾收了回来:“自己来?后脑勺上面的你看得清楚吗?我看你后面也没长眼睛啊。”邢楷发现这个陆铭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强忍着想踹陆铭两脚的冲动说:“你平时都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对啊,我说话怎么了?好歹我还说话,不像队长你,平时连话都没几句。” 第37章 “我们过来就是专门陪护士姐姐聊聊天的,什么帮不帮忙的,那我们就不耽误你工作了。”陆铭问完自己想问的话,就拉着邢楷脚底抹油一样跑的不见了踪影。直到走到走廊尽头,陆铭才停下脚步,邢楷看着陆铭说:“二十岁?我怎么没看出来?”“额……这个……是夸张了点。”“姐姐?”“这叫策略,策略……不这样她会和我们说这么多吗?”“所以呢?你问出什么来了?”陆铭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出来,但……这个聊天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对吧?呵呵……我们还是回去看看林立他们查的怎么样了吧……”此时的刑侦特组办公室内,四处弥漫着地狱的气息。看了几个小时监控视频的郝幸运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椅子上,连续两天熬夜,并且还可能不定时继续熬下去,他严重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很可能要英年早逝。顾念恩走过来打算让他查一下东西:“幸运,这个你帮我……”顾念恩话还没说完,郝幸运就立刻阻止了他,并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抱着顾念恩的胳膊在那诉苦:“苍天啊……小顾啊,你让我歇一会吧,你知道队长有多狠吗,本来让我看案发前一周的医院监控,我这好不容易快看完了,刚才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凶手可能是密谋已久,让我看案发前一个月的监控视频,你们几个都出去调查了,没有一个人帮我看,我怀疑等我看完你就见不到我了,我一定会过劳而死的!”“这话你跟队长说啊,跟我说没用啊……”“这我可不敢……除非我想死的更惨,没准队长让我把医院一年的监控都看了……”“那你还是老老实实看吧……你帮我把队长交给我的事情办完了,这样我就可以帮你一起看了。”郝幸运一听这话,一双熬夜后的熊猫眼突然就放光了:“真的吗?你帮我看?你是天使吗?怎么不早说,要查什么?”“队长让我调查三名死者之间的联系,我问了这些死者的家属,他们现实生活中确实都彼此不认识,但不排除网上有交集的情况,这是他们的身份信息,你上网查查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郝幸运一下子接过顾念恩手里的资料:“小事,交给我了!等着,马上搞定!”“小顾,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三名死者直接有没有什么关联?”邢楷回来直接问。“队长,我查过了,三明死者之间,私下里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居住在不同的城市,性别不同,职业不同,年龄差距也很大,除了都住在403病房之外,没什么太大的联系。”“社会关系这块呢?”“他们生活中既没有金钱上的纠纷,也没有情感纠葛问题,都是普通人,连邻里之间都没红过脸。我真的想不通他凶手到底为什么杀他们。”郝幸运在网络上仔细查找了一番,也没有查到几人之间的交集,他转过来说:“队长,我刚才查了一下死者之间的网上联系,没有电话联系,没有微信和qq的联系,我把连他们的微博关注都翻了一下,都没有联系。我顺便又往上翻了两代,往下翻了两代,他们的子女之间也没有联系,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他们三个人没有任何的交集。”顾念恩以为刚才自己听错了:“这一会功夫,他们上下五代人都让你翻遍了?”“是不是不够?那你等会,我再查一下。”顾念恩赶紧阻拦说:“别别别,不用了不用了,查的已经够详细了,没必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翻一遍。”被阻拦了,郝幸运这才没有继续查,他不解地问:“队长,你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三个人,怎么就同时被杀害了呢?”“谁说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之间的联系,不都是从进入医院之后建立起来的吗?同一家医院,同样都患有肾病,同样的主治医生,同样的病房,这些都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来这家医院有问题啊!不过……杀人动机呢?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邢楷想了想说:“报复,凶手是在报复,其实杀谁不重要,凶手更多的是想借这次的杀人来进行报复。”“报复谁?医院吗?什么人会对医院怀恨在心,以至于到要杀人的程度?”“如果是你呢?什么事会让你对医院产生如此大的仇恨?”邢楷反问。郝幸运想了想说:“医院的话……医院……医院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地方,除非它把人给治死了,而且还不是那种正常的手术风险把人治死了……如果我的亲人遇到这种事情,那我肯定不会饶了这家医院或者是手术的医生……不会吧队长?”“没什么不会的。你们分头查一下这家医院近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医疗事故,还有那个主治医生,全都查一下。”☆、天使?恶魔!“奇怪……奇怪呀……不可能啊?怎么没有呢?”郝幸运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满是疑惑地感叹说。“怎么了这是?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郝幸运头也没回,左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份文件交给陆铭,然后继续盯着他的电脑,不停敲打着键盘:“副队,这是方同城的详细资料,你先看着。这个医疗事故……我查了好久也没有发现相关的新闻和消息,是不搞错了?这件医院最近五年都没有发生医疗事故。”“你确定你都查过了?”“当然了!请不要质疑我的能力好吗?真没找到。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真没有发生过医疗事故,要么就是发生了,但被人刻意压下来了。想知道,估计要去医院内部调查了,我这已经尽力了。”听到这,邢楷直接起身:“走吧,再去医院一趟。”“这才刚回来……”陆铭话没说完,邢楷看了他一眼,他就立马话锋一转:“刚回来也要再去一趟,走吧!”两人又折回医院,到了医院分头行动,邢楷径直向院长办公室内走去,陆铭则负责调查方同城的情况。邢楷去到院长办公室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徐院长正在里面和几名医生开会,商量一场手术的细节问题,邢楷没有等他们开完会,而是直接敲门打断了他们:“打扰了徐院长,关于医院的凶杀案,我有些问题要问问你,我就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问完就走。”徐院长看到邢楷,立马终止了回忆:“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手术的事等一会再说。”邢楷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术的事情不着急吧?我没有耽误你们抢救病人吧?”“三天后的手术,不着急,警官喝点什么?”“不用麻烦院长了,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喝茶的。大家都这么忙,我也不兜圈子,你们医院最近有没有发生过医疗事故?我是指方医生曾经治疗的患者。”徐院长笑了笑说:“邢警官真是会开玩笑,医疗事故是世界上每一家医院都无法百分之百避免的,我们医院当然也一样。但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在中国也算数一数二的了,医疗事故这种事情,近些年来都没有发生过。警官要是不信,大可以查。至于肾脏移植手术,方医生在这个领域可是专家,这么多年他手术的患者,除了患者自身身体出现排斥反应,都恢复的很好,没有你所说的医疗事故。”“就是查不到,所以才来亲自问院长的,是不是存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39章 林立一脸嫌弃,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滚一边去!脏死了!”白法医也带着专业的工具来到了现场,到现场立刻对死者进行拍照,采集证据,邢楷和陆铭眉头紧锁,蹲在地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邢楷摸了摸方同城的胳膊说:“尸体还是热的,刚死没多久。”一旁的白法医回答:“没错,死者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人剖开了肚子,挖出了肾脏,内脏也被严重破坏,失血过多最终死亡。生前还被人捆绑着了手脚,嘴里塞了毛巾,看他这表情,应该是亲眼目睹了自己被开膛破肚的全过程,到死亡前一刻都饱受折磨,看来凶手对死者有着很大的仇恨啊。”邢楷听完起身说:“林立,让你们查的方同城所有的病人名单都查了吗?有没有找到曾经在403病房死亡的孩子?”“队长,陈陌她们已经在查了。”“砰砰砰——”陈陌敲门,她手里拿着厚厚一摞病人名单的详细资料,不知道这已经是她找一个第几位了。半分钟后,房间里有人打开了门,很疑惑地看着陈陌:“有什么事吗?”陈陌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很礼貌地回答说:“你好,请问是吴华女士吗?我是荆北市公安局的,现在正在侦查一起谋杀案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请问你一年前是不是曾经在荆北第一人民医院就诊过?”对方听到陈陌的来意,马上让陈陌进了屋,很配合地回答:“是我,一年前我在那治病住院,住了整整三个月呢,这我记得可太清楚了 。”“那你是不是住在403病房,你的主治医是方同成?”“对啊,怎么了?”“你住的病房里,有没有一个和你患类似的病,最后没有手术就死亡的孩子?”吴华想了想,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孩子啊……有啊,唉,就是后来死了,可怜啊,他还那么小……”陈陌睁大眼睛,跑了一天,终于找对人了:“你说什么,真的有吗?你确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华叹了口气说:“当然是真的,我们在一个病房里,一起住了两个月,这事我能忘了吗?我记得那个孩子叫亮亮,年纪十岁吧好像,我先住院的,他是后来的。小孩子又聪明又可爱,可是得了肾衰竭,刚来那会还活蹦乱跳的,后来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虚弱,他的爸爸妈妈每天以泪洗面,为了治这个孩子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倾家荡产,可是医院也没有办法,这种病只能等有人愿意捐s源,就算是你有钱,可是s源哪那么容易等,孩子身体也耗不起啊,就在他们已经要绝望放弃的时候,有一天方医生告诉他们,说找到合适的□□了,我心想着,这一家子人总算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谁知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他们高高兴兴准备给亮亮进行手的时候,又说捐肾的那家人变卦了,没有s源了,手术也不能正常进行了。”“那后来呢?”“后来啊……死了,亮亮一个星期后就死了,就死在我旁边,瘦得不成样子,哎……我现在想想那孩子当时的样子,我心里都难受。当时,他爸爸妈妈抱着孩子的尸体哭了一天一夜,死活不松手,伤心欲绝直接就晕了过去……亮亮的妈妈醒来之后,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直接从医院三楼跳下去了,说要去陪自己的孩子,还好抢救及时,没有丢掉性命,这一家子从此也就完了……”“那你知道那个孩子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吗?”“爸爸好像姓赵吧,妈妈我记不清楚了。”“我知道了,真的非常感谢。”陈陌问完一分钟也没有耽误,直接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医院那边的凶手还没查出个头绪,方同城又死了,所以刑侦特组的成员干脆直接就住在了办公室,不管是密度超级高的浓茶,还是两袋一齐喝的咖啡,或者是直接掐自己的大腿咬自己的胳膊,总之必须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但一夜下来,还是有人撑不住了,身体不是控制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查到了!”陈陌一进门,响亮的嗓音把这些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吵醒了。邢楷直接问:“查到什么了?”“队长,我把方同城所以的病人名单全部都查了,一年前403病房确实死了一个孩子,叫赵亮亮,这个是他父母的资料。”陈陌把她这一天一夜跑断腿的成果交给了邢楷,邢楷一翻开,就看到了让人意外的面孔:“赵新?”陆铭刚从桌子上起来,本来意识还没清醒过来,但听到赵新的名字,一下子就精神了,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谁知道刚才也就趴在睡了一会,一醒过来不仅手麻,而且腿也麻,脚步迈开才发现自己的腿麻的没有了知觉,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还好邢楷反应快,迅速用双手扶住了他,不然这脸就丢大了。陆铭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你说的是那个在医院供电室里工作的赵新?”邢楷点了点头,把文件递给他,让陆铭自己看看。“难怪他可以轻而易举破坏医院所有的供电系统,监控里还没有他身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供电室!看来他头上的伤也是自己故意弄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他在医院工作有八个月的时间,他孩子出事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医院找个工作隐藏了起来,看来这大半年他一直在筹划这次的案件。”陆铭往后又翻了一页,看到了另他更震惊的面孔:“王慧?她和赵新是夫妻?那帮凶不就是她吗?四楼值班室护士!没有人比她更容易对受害者下手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分头行动,现在立刻去医院,把他们两个抓起来。”邢楷说完,所有人一起出发,直接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只是他们都扑了个空,两人没有一个在医院的。“郝幸运,查一下赵新人现在在哪里。”郝幸运这边忙个不停,几个电脑都在找人:“队长,医院的监控视频显示,赵新昨天已经出院了,我查了一下他的手机号码并进行了定位,发现手机被扔到了一个下水道里,无法查找他的准确位置,我将他的照片录入荆北所有的监控系统内,就在刚才,他的身影出现在荆北医科大学大门口的监控视频里,他现在人就在那里。”“大学?他去大学里面干什么?”“队长,我只负责找人啊,这题好像超纲了。”“你现在查一下这所大学和这家医院还有方同城有什么关系。”郝幸运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停敲打着键盘,耳朵上还夹着手机:“别挂断电话啊,我正在查,等一下啊……找到了!这家医院徐院长的儿子在这所大学里面读书。这个赵新的目标不会是他吧?”“王慧呢?查到她在哪了吗?”郝幸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队长,你把我劈开吧,分成十个人,十个人我感觉都不太够,劈成一百个,真的,这样你想查什么我都能帮你。”“你要是查不出来,你猜我会不会把你劈开?”郝幸运莫名觉得背后冷汗直冒,苦涩地笑了笑说:“我查,我现在马上查。”☆、天使?恶魔!荆北医科大学校园内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不起眼的赵新,他揣了一把匕首,正在校园里寻找他此行的目标。四处寻找了一会,赵新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男学生,确认再三,发现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他慢慢走进那个学生身边,然后偷偷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出其不意地直接冲上去,直接把刀捅在了那名学生的肚子上,因为力度很大,整个刀身全部没入了学生的腹部,随即而来的是醒目的鲜血开始往外流淌。学生因为疼痛和失血,抱着肚子直接晕倒在地上。“啊——” 第41章 陆铭伸手,邢楷看到了他的胳膊,皱眉问:“胳膊受伤了?”陆铭拉着邢楷的手一跃而起,笑了笑:“这个啊?没事,刚才拉王慧的时候擦伤了,小伤,走吧,先回去。”邢楷仔细看了看陆铭的胳膊,然后拉着他直接下楼:“流血了,先去医院包扎一下。”“没事,擦伤而已,队里一堆事呢,别耽误时间。”邢楷黑着脸说:“楼下就是医院,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能耽误多久时间?”“你怎么那么凶啊?我是伤者!你就是这样对待伤患的?去去去,去还不行行吗?我去!”☆、天使?恶魔!陆铭简单包扎伤口后,就回警局进行讯问。刑侦特组审讯室内,王慧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地坐在里面。她的眼睛因为哭泣的缘故,看起来有些红肿,整个人丝毫看不出任何求生的欲望,要不是有人在她旁边看着,说不定她会直接撞墙结束自己的生命,继续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事。邢楷走进来直接问:“403病房的三个病人是你杀的吧,你和赵新密谋,他负责破坏医院供电,你负责杀人,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慧不出意外地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头都不抬一下,邢楷继续说:“有一个坏消息,赵新死了,他刚才在荆北医科大学校园内,重伤了一名学生后,被人当场杀害。这起案子,加上你孩子的命,总共有五人死亡,两人重伤,这种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你们真正想要的结局吗?”王慧听到这句话,瞳孔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小声啜泣,她低着头任凭眼泪掉下来,然后缓缓张口,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刚才问我们为什要这么做?你知道那个徐院长和方同城干了什么事吗?那个院长,仗着自己开了医院,有钱有势,为了给他自己的儿子治病,把本来应该移植给亮亮的肾脏,暗地里耍手段,移到了他儿子的身体里。他儿子倒是好了,在名牌大学的校园里读书,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我的孩子呢?他死了!死了!就他们也配当一个医生?他们干的,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吗?”“那403的三名死者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的孩子有什么错?凭什么他们就能手术成功,而我的孩子却不能,我要他们给我的孩子陪葬!”“你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徐院长那边,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说完邢楷陆铭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打算去医院“慰问”一下还躺在医院的徐院长。徐院长这会刚从麻醉中醒过来,腹部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疼痛,看着自己躺着病床上,脑子还没有来得及去回忆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邢楷一行人走了进来。陆铭走到他的床边说:“徐院长,你这伤的很严重啊,看来暂时还能在医院多住几天,好好珍惜外面自由的时光,多呼吸一下外面自由的空气,进去了,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徐院长脸色煞白,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铭拿出一副手铐,把徐院长铐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什么意思?雇凶杀人,你雇的那个杀手可是什么都招了,连你们两个通话的录音都上交了,认罪态度很是积极,特别急于把你这个幕后主谋供出来他好立功。小顾,这几天,你就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看着徐院长,只要他能下床走路,就直接把他带回警局里去,让他去牢里慢慢恢复。”“明白!”“对了,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儿子今天上午被赵新重伤,刚才在医院抢救,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肾脏受损严重,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怎么……怎么会这样?”“所以是坏消息,你入院之前,可以去看看他,小顾,徐院长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都要耐心回答他,要是有什么装不懂的,你也要时刻提醒他,明白了吗?”“明白!”陆铭走出医院,舒展了一下胳膊:“终于结束了,走,一起回去。”邢楷冷不丁说了句:“不顺路。”“那就绕一下。”邢楷这次破天荒同意了,而且还是直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陆铭接了一个电话都功夫,邢楷居然靠着座椅睡着了。陆铭打开车门,看到睡得有点沉的邢楷还有些意外,小声说了句:“你也会累啊,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发动车辆的时候,陆铭发现邢楷安全带还没系,就侧过身去帮他系一下,因为怕吵到他,所以动作很轻,系好安全带后,顺手打算把他的座椅调低一点,好让邢楷睡得更舒服一点,但在椅子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调整椅子的按钮在哪里,只好起身去找。陆铭跨到副驾驶座位前狭窄的空间内,俯身去调座椅的高度,摸到座椅调整器后因为没把握好力度,用力过猛一下把座椅调的太低,脚下一个趔趄就直接扑到了邢楷的身上。邢楷就是睡神转世,这时候也睡不着了。睁开眼就对还趴在自己身上的陆铭说:“你在干什么?”陆铭一抬头,视线正好对上邢楷的眼睛,反应过来自己正在以一种十分亲昵的姿势趴在邢楷身上,脑子轰的一下,红着脸说:“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我可以解释……”陆铭的脑子,正在以光每秒传播的速度飞速转动,想着怎么解释这如此尴尬的场面,他尽量让自己优雅而又不失风度地从邢楷身上爬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地解释:“意外……意外,我就是看你睡的那么难受想给你调整一下座椅,结果一不小心脚没站稳……别误会,千万别误会……”“误会什么?”“没……没什么,哦,对了,你家住哪啊?”陆铭赶紧岔开话题。“华阳小区,把我送到那里就行了。”“离我们警局还挺近的,你家一直住在那?”陆铭这一会功夫又把刚才那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或者说他故意说说话,缓解一下气氛。“不是,租的。”“租的?你自己在外面住?没和家人一住啊。”听到陆铭无心的一句话,邢楷却沉默了好久好久,就只是侧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没有再继续回答他。陆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提到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题:“我那个……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啊……”“到了,我先回去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不请,走了。”邢楷下车后头也不回就走进了小区。陆铭在车上捶打着方向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没事瞎扯什么,戳到人家伤心事,现在好了,拉仇恨了,都到家门口了,都不让我进去坐坐。”陆铭的车在小区门口逗留了一会就开走了,邢楷看到他离开后,才上了楼。回到家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邢楷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门被人动过了。他立刻警惕起来,轻轻用钥匙拧开房门,用戒备的姿势走了进去,发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卧室里还有动静,很明显里面有人。邢楷慢慢靠近卧室,一脚踹开房门就准备动手:“什么人?”“小楷,是我!”邢楷听到声音,马上停手,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地问:“陆叔叔,你怎么会在这?”“怎么?不欢迎我?”“不是,欢迎,特别欢迎。” 第43章 陆铭满脑子都在想:这黑历史什么时候才能抹过去?看到邢楷手机响了,陆铭暗自送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走了,但看到邢楷接电话时的表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果然,邢楷电话都没挂断,筷子倒是先放下了,陆铭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出事了,也很自觉地从餐桌上起身离开,两人饭吃了一半就跑了出去,留下沈灵和陆邵天在餐桌上不满地吐槽。邢楷接到顾念恩的电话后,和陆铭一起来到了某高档别墅,此时其他的队员接到通知,还在都在赶来的路上。顾念恩下车一路小跑过来跟邢楷报告情况:“队长,刚接到这家人的报案,说他们的孩子被绑架了。”邢楷走在前面,三人步履匆忙走进了这家别墅内。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对中年夫妻,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哭得两眼通红,一旁的佣人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原本过来和郑总谈生意的林宏伟,此时也坐在沙发上紧皱眉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看到邢楷几个人走进来,女主人情绪更加失控,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一度处在昏厥的边缘,站都站不起来,她一把抓住邢楷的手就要下跪:“警察,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需要多少钱我们都准备,千万别让我们的孩子出事……”邢楷见状连忙把她搀扶着坐下来:“先起来,慢慢说。”女主人抹着眼泪,一句话断成了三截:“我……孩子……照片……”林宏伟接过话,替主人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刚才谈生意的时候,他们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孩子被绑架了,然后就发过来一张照片,并且警告我们不能报警,否则就见不到孩子了。”“郝幸运还没来吗?让他现在立马对这个电话进行追踪!”顾念恩给郝幸运连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打通,赶紧替他开脱:“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那就把号码发给他,让他在路上查。”“我现在在发。”林立此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他中午刚坐上餐桌,就夹了一口菜 还没来得及放到嘴里就被强制叫了过来,此时除了饿还是饿,整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出什么事了?”林宏伟听到林立的声音,转过身来,父子俩都很意外:“爸?你怎么在这?”林宏伟诧异一秒钟之后,没有回答林立的问题,而是直接起身,大步走到林立面前,什么也没说,拉着林立就往外走,林立更懵了:“你拉我干嘛?我这边还有案子要办。”林宏伟继续往外拽林立,没有一丝要让步的意思:“这案子你不能办,现在跟我回去。”“爸,你松手,我不走!”林立使劲甩开林宏伟的手。顾念恩看到这,走过去劝说:“林叔叔,林立要和我们一起侦办这起绑架案,你这样把他拉走,我们……”“你给我闭嘴!”林宏伟大吼,这个北汽集团的老总,可能这辈子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丧失一个企业家应该有的理智和风度。林立突然愣住了,下意识握紧双拳,神色及其不自然:“你说什么?绑……绑架?”“林立,你没头没脑地跑过来跟我说你要去做警察,我不拦你,放着好好的副总裁不当,你非跑出来受罪,那是自己的选择,我懒得干涉你。你长这么大,想做什么爸都依你,可是今天不行,这个案子你不能办就是不能办,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你要是以后还想继续做这个警察,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否则,我现在就去给你办辞职手续!”林宏伟在一旁态度很强硬,然而林立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魔怔了一样杵在那里,嘴里一直在小声说些什么,林宏伟也不等林立的回应,继续连拖带拽要把林立拉走,被拉出门外林立才回过神来,一把摔开了林宏伟的手:“爸,松手,我不回去。”随后赶来的其他队员,刚进门就看到这对父子在那争执,不懂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也不懂邢楷为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没有阻止,邢楷没发话,没人敢轻举妄动。林宏伟气急了,手悬在半空中就要往林立脸上扇,但在即将碰到林立脸的时候又硬生生听了下来,父子俩就这样红着眼眶对视,林宏伟放缓了语气:“小时候的时候,你经历过一次就够了,爸不希望你……”“爸,我没事……”林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深沉的声音里包含了各种复杂的情绪,透过林立深邃的眼眸,林宏伟好像看见了某些陌生的东西,一瞬间他懂了那眼神里的千言万语,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句:“爸,你相信我,我已经没事了。”凌乱的思绪纷纷扬扬蔓延开来,飘到了多年来父子俩从未提及的那些过往里。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三十天啦,文龄满月了,等我三岁的时候,就可以去上幼儿园了,收获颇丰,七十多个小天使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始终认为,写一本好书的第一步,是从你动手写一本书开始。第一次写文,构架不出恢宏的背景,写不出华丽的词藻,也描绘不出妙趣横生的故事情节,更不懂什么复杂的叙事手法,我能做的,就是用最简单的文字,把我脑海里的画面描写出来。我也看了好多金榜文,唯一的感觉就是,我短时间内怕是做不到像那些大大一样,要提升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等这本写完,希望我的文笔能从幼儿园小班毕业。☆、ptsd“你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坐在那发呆?一起去玩吧。”周文眨巴着眼睛,主动和他的新同桌林立说话。林立以为自己幻听了,脸上挂满了诧异的表情,用手指着自己反问:“我?你在和我说话?”周文用力点了点头:“去不去玩?”林立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旁边没有其他的同学,这下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直接就被周文拉出去玩游戏了。树大招风,人富遭妒。林立作为北汽集团的总裁林宏伟唯一的儿子,从出生起,便是名副其实得不能再名副其实的富家公子,从小就被佣人保镖精心看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掌上明珠、锦衣玉食自然不用说,更是要什么给什么。就连上个小学,所在的学校也被自己家的公司入股,校长见了林立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再加上平时身后齐刷刷跟了十来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整个学校的学生别说跟他讲话或者玩游戏了,见了他都绕道走。好的出身是优势也是枷锁,“珍爱生命,远离林立”已经成了这所小学里面不成文的一条规定,除非你想挨揍或者想被开除。林立上到三年级,几乎没人跟他讲过话,在学校永远都是上课听课,下课发呆的状态,可见林立听到有人叫他出去一起玩的时候,有多么意外和惊喜,顺带着还有点难以置信。第一次出去和周文做游戏的时候,林立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玩,样子看起来有点傻,整个人站在那看着周文,周文也是遇见了什么稀有物种,第一次碰到玩还要人教的,但还是耐心地说明,两人很快嬉笑打闹起来。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之后,林立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也同时开始担心自己和周文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小船,会不会在他看到自己家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之后,说翻就翻。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林立回到家跟爸妈大哭大闹一番,硬是要他们把那些保镖给撤了,免得吓到自己那来之不易的朋友。事实证明他完全是想多了,周文看到那群保镖完全无感。林立站在校门口,指着路对面自家的保镖,嘴巴张得老大:“你……你不怕他们吗?”周文想了想问:“嗯……他们会打我吗?”“他们敢!谁要是打你,我就打谁!”林立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周文保证,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把那些无辜的保镖胖揍一顿,消除他所有的顾虑。“那我就不怕了。”周文说完,把书包往身上背了背,笑着和林立挥挥手准备回家。林立一把拉住他,眼神里透漏着不安:“你去哪?你不会要跑吧?你说了不怕他们的,他们就是看着吓人,人真的不坏,不会乱打人的,真的。”“放学了我当然要回家啊,我没跑啊,我可是男子汉,说不怕就不怕,等我以后长大了,肯定比他们更厉害。”林立还是拉着周文,就不松手:“你是我唯一认识的朋友,你不能骗我,我和你一起走。”“他们不是来接你回去的吗?”说曹操曹操到,两句话的功夫,对面的司机和保镖这会都来到了林立身边,取下林立的书包,恭敬地说:“少爷,请上车。”林立扯过书包往他们身上一砸,扔下一句话:“不上!我要和周文一起回去,我不要坐车,我们要一起走回去!”这下可让司机难办了:“少爷,你这样子我怎么跟林总交代啊,要不你两个一起上车?少爷的朋友,我一定安全送他到家。” 第45章 那人被哭声吵的不耐烦,瞪着眼大声地呵斥:“哭什么哭,这地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别说哭了,你就是把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好好把东西吃了,再吵信不信我一枪蹦了你!”说着那人还真拿出了一把枪,指着林立的脑袋,林立吓得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哪有心思去吃什么东西。“不吃是吧?不吃你就饿着!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你,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看着你慢慢吃。”这人说完又把林立的手绑起来,嘴重新封上,然后准备转身离开。另一个手下走过来,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周文问:“这还一个孩子怎么办?”“怎么办?谁知道这个累赘该怎么办!老大也没有交代,我才懒得管他,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看他穿的那样,估计家里也没什么钱,一个就够麻烦的了,谁有空管他,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吧。等我们弄到了赎金,要杀要放,听老大的安排,走了,睡觉去!”“可是老大让我们寸步不离地看着他,这万一……”“万一怎么样?就这两个毛孩子还能跑了不成,瞧你那点出息,你不睡我去睡了,要看你自己看着!”听到他这么说,另一个人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看着他们俩,把灯一关,都转身离开了房间。屋里又重归黑暗,只剩下林立和周文两人,在黑暗中互相挪动着紧靠在一起,拉着彼此的双手,告诉彼此,你不是一个人,而后在疲劳解饿与惊吓中沉沉睡去。☆、ptsd一天时间过去之后,绑匪准时打来电话,林宏伟周围坐满了警察,在张建平的指示下接通了电话。“林总,钱都准备好了吗?”“我要跟立立说话。”“应该的。”说话间,绑匪把身旁的林立嘴巴上的胶布撕开,林立只是大喊了一声爸爸救我,就被绑匪捂住了嘴巴,再没了声音。听到儿子的声音,林宏伟的心猛地一紧,差点哭了出来,他隐忍着说:“你不要伤害他,钱我一分都不会少。”“就喜欢林总这样的爽快人,你儿子有没有事,完全取决于你的钱到不到位。今天晚上九点,你自己开车,把钱放到城北天桥下面,我的人会去取,你放心,等我们拿到钱,自然会放了你儿子,要是让我发现你报警了……”绑匪顿了顿,用手抓起林立的头发把躺在地上的林立用力往上一提,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恨不得要把他的头皮都扯掉一样,林立因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惨叫了一声:“后果嘛……你自己心里清楚。”林宏伟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的形状,脸色及其难看,继续顺从着绑匪所提出的要求:“你放心,钱我一定准时送过去。”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张建平看了看手表,离晚上九点还有三个小时,他再三向警员确定部署情况:“城北天桥的人都安排好了吗?”“张队,放心吧,我们的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只要绑匪敢去拿赎金,就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他,就算插翅,绑匪也飞不走。”“我们现在只能查到绑匪关人的大概位置,只有等抓了绑匪,才能从绑匪口中问出孩子到底被关在哪,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没救回孩子之前,不排除绑匪有随时撕票的可能性,所有人按照原计划出发,绝对不要暴露行踪。”随着张建平发布了命令,所有警员分头行动,有负责密切监视林宏伟送赎金的,有负责埋伏抓捕绑匪的,还有负责去救人的。黑夜寂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涌动,所有警员悄无声息地执行着救人的计划,静静地等待着九点的到来。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看守林立的几个手下觉得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个个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拿到巨款之后要去哪潇洒快活,到哪醉生梦死,个个都慵懒地坐在屋外的椅子上,看都不看林立和周文一眼。林立被关了一天一夜,连吓带饿,加上捆绑和这些绑匪时不时的踢踹,现在虚弱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别说看着了,就是大门敞着,他们俩现在也没有逃跑的力气。马上就到交赎金的时刻,为首的老大特意过来看看林立此时的情况。手下们看老大从远处走过来,马上从板凳上站起来,把脊背挺的笔直,眼睛放光,假装出一副认真看守丝毫没有松懈的样子。老大一只手把玩着一把□□,另一只有揣在裤兜里,蹭亮的皮鞋踩到房间地上的灰尘,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手下们也自觉跟了上来。老大走到林立身边,用脚踢了踢昏迷不醒的林立:“死了吗?”“没死,应该是昏过去了,要不要我给他弄点吃的?”“不用那么麻烦了,等我们拿到钱,他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关系了。”手下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大哥的意思难道是……要撕票?”“不然呢?放回去?放回哪去?这两个孩子都看清楚我们的脸了,放回去等着他们报警抓我们吗?从我绑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把他放回去。”手下终归还是胆小,被老大撕票的想法吓到了,试图劝说:“那林宏伟要是知道他儿子出事了,我们会不会有麻烦?要不再考虑一下,绑人是绑人,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那时候钱我们已经拿到手了,出国的机票都办好了,我们连夜带着这一千万美金出国,这些钱够我们在国外过完下半辈子了,我还怕他林宏伟找我麻烦?我人都在国外了,就算是我杀了人,国内警察能拿我怎么样?你这个怂货,没那个胆子就别跟着我,怕事现在就给我滚蛋,钱你也一分都拿不到。”手下想了想自己那马上就要到手的钱,连连低头道歉:“大哥说的对,都是我多嘴了。我们这次计划的那么周密,肯定万无一失。那这还一个孩子难道也……”手下抬头看了看老大,作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废话,难道还留一个不成?派去取钱的人靠谱吗?”“放心吧大哥,绝对靠谱,他老婆孩子还在我们手上呢,就算拿到钱,他也绝对不敢打什么歪主意。”“还有多久?”“快了,还有三分钟就到九点了,钱马上就要到手了。”老大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然后走到刚刚醒过来的林立旁边,一脚重重踢在林立的头上,差点又把他踢晕过去:“醒了大少爷?知道我们这大半年,为了抓你费了多大劲吗?谁让你生在那么有钱的家庭,我不绑你绑谁?搞成现在这样,你可不能怪我,下辈子投胎,可要好好挑选一下。早几分钟晚几分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我就发发善心,早点送你上路吧,怎么样?”林立脑袋晕乎乎的,眼睛看到的人都模糊成了两个人的形状,身上全是伤,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但本能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努力去做些什么,林立对着那只踢他的脚,用力咬了一口,恨不得把皮肉都咬下来。老大惨叫了一声,嘴上立马开始骂骂咧咧,紧接着又是更猛烈的拳脚相向,一脚接着一脚,都踢在林立的肚子和头上:“你这个兔崽子居然敢咬我?咬啊!看我不打死你!让你咬,让你咬!”被咬的老大恶狠狠地瞪着林立,每说一句就用力踹林立一脚,林立蜷缩着身体,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鲜血的味道,疼痛快要让他再次昏厥过去。旁边的周文即使被捆绑着,还是一点一点往林立身边爬,然后躺在他身旁,试图想要帮林立挡住一部分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然而他刚爬到林立身边,又被绑匪一脚踢了半米远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上。绑匪这次换了目标,走到周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周文,不屑地说:“哟,你小子还知道保护人啊?挺够义气的啊,也不瞧瞧你现在这幅德行,你说你也是,没事瞎逞什么能,本来没想绑你的,自己非要找死,那我也拦不住对不对?挡啊,再挡啊!”说着又对周文猛地踢了几脚,这边正打的起劲,手下跑过来打断了他:“老大,城北那边来电话,说赎金已经拿到了,我们可以撤了。”“行,我也累了,不和你们玩了。”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对准周文的头,林立在旁边嘴里拼命想说些什么,想祈求,想说求求你饶了我们,想说别开枪,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就只能绝望地看着周文被人拿枪对着头,然后砰地一声,枪声响起。然后林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眼睛被喷溅过来的血液所覆盖,他努力想睁开眼睛,血液却流进了他的眼眶里,侵染出一片一片的血红色,他想伸手去触碰周文,想走到他身边看看他怎么样,但抵不住越来越迷糊的意识,昏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群警察涌入了这件屋子里。“不准动,把手举起来!”“把人全部都给我带走!”“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第47章 郝幸运跑到桌子上打开电脑的同时,不忘回怼陈陌:“路上那么堵,打车能有我骑车快吗?我那车是新的,全球限量版,哪破了?”“第一回见迟到还这么有理的,给你的号码,查出什么来了吗?”“我现在正在查。”郝幸运说话间手上也没有闲着,对绑匪的号码进行了追踪:“这个号码是国外虚拟id拨过来的,隐匿了信号所在的位置。”“你的意思是查不到绑匪的确切位置?”“现在是查不到,但我刚才在这个手机号码信号id服务器上,装了一个小小的木马,只要绑匪再打来电话,我就能抓住他。”等待的时间焦灼而漫长,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被绑孩子的父母手里,拿着一个可以全程监听手机来电的手机,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一分一秒等着绑匪给他打电话。“如果绑匪来电话,他不管提什么要求,你都先答应下来,千万不要激怒对方,尽量争取让孩子接电话,听到孩子的声音,确保孩子目前还是安全的。”邢楷在旁边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孩子的父亲。整整六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慢慢黑了,别墅里有很多人,但却出奇地安静,每个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屋内僵硬的气氛,所有人瞬间精神了起来,在铃声响第三次的时候,孩子的父亲接通了电话,郝幸运在旁边进行信号定位追踪。绑匪用了变声器,听不出对方的音色,张嘴就问:“钱准备好了吗?”孩子的父亲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按照邢楷之前教他的,尽量和绑匪拖延时间:“我在筹钱,但那么多钱,你总要再给我点时间吧,你让我和我儿子说话,让我听听他的声音,我要知道他现在没事,我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他,你要多少钱我都拿给你。”“想要见到你儿子,就尽快把钱准备好,你现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余地。再给你半天的时间,过时不候。”绑匪扔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查到在哪了吗?”“找到了,城南废旧化工厂三楼。”郝幸运话音刚落,邢楷几人不约而同向外面跑去,叫上林立目的地汇合,准备去营救被绑的孩子。夜越来越深,车子越开越偏僻,他们悄无声息地把车开到化工厂,所有人拿着枪四散开来,看着邢楷的手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慢慢向远处闪烁着微弱灯光的三楼走去。几个看守孩子的绑匪嘴里叼着烟,正在打牌,玩到兴奋的时候,还不时大声嚷嚷几声,可以说是毫无戒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老窝这么快就会被人发现。正玩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本来就摇摇晃晃的门被林立一脚踹开,直接就从门框上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碎成了大小不一的木屑形状,邢楷几人持枪破门而入,把枪对着这群绑匪的脑袋:“警察,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几个绑匪把手里的纸牌一扔,嘴里骂了几句脏话,就开始四处逃窜。有慌不择路从窗户上直接往下跳的,只是跳下去一声惨叫,没死也差不多摔成了个废人,还是被等着楼下的谢冰给铐走了。有打算直接从邢楷面前正面突破的,只是被邢楷一脚踢的仰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最后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被铐了起来。林立跑到孩子身边,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把人抱在怀里,孩子因为受到惊吓,大哭不止,林立能清晰感觉到孩子的身体一直都是发抖,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林立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哥哥现在送你回家,没事了。”林立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安慰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孩子,告诉他们没事了。他没想到现在这三个字,竟然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而且说得这么坦然。孩子在哭,他也在流泪,但这次再也不是自责的泪水,而是释然。三年自闭症,十几年ptsd药物治疗,他终于释怀了。案子结束的第二天,是周文的祭日。林立和往年一样,买一束花,趁着周文的父母还没有来拜祭之前,一个人提前去墓地,偷偷看看周文。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不冷也不热,阳光洋洋洒洒照在周文的墓碑上,温暖了那块冰冷的地方。林立看着周文的照片,和他聊起天来:“真快,转眼间十几年都过去了,我都长大了,而你还是一个小孩子,我当警察了,今天还救了一个被绑架的孩子,怎么样?厉害吧?其实我应该早点当警察的,小时候就当最好,那样就可以把你也救回来。”他抛出的问题,当然没人回答他。林立也不管,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不信?切……就会笑。”林立正专心和周文说话,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你是……林立吧?都长这么大了。”林立转身,愣了一会,才认出来和他说话的人是周文的母亲。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本能地就开始弯腰道歉:“阿姨,我……我来看看周文,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自从八岁那年的灵堂一面,林立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周文的妈妈了。是的,已经十几年过去了,林立还是没有勇气见她。岁月真是最残酷无情的东西,她的两鬓已经有白发,脸上也多了几条很深的皱纹,整个人苍老了很多。见林立要走,她伸手拉住了林立的胳膊:“傻孩子,这么多年,每年周文祭日这一天,他的墓碑前面都有一束花。你来得总是比我们早一些,所以一直没有遇到你,阿姨知道你是故意避开和我们碰面的,所以今天我特意来早了一点,想着说不定能遇见你,没想到真碰见了。”林立还是很狼狈,恨不得立刻落荒而逃:“阿姨,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他,你要是不同意,或者你要是不高,我以后……我以后……”不来看他了?可这句话,林立怎么都说不出口。“孩子,这么多年,阿姨一直想找机会给你说一声抱歉,当年是我话说太重了,阿姨其实没那个意思你知道吗?”“我知道……阿姨,没关系的,没事,我都知道,你怎么说我都是应该的。”“当时阿姨也是太伤心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阿姨知道,文文的死和你没关系,阿姨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叔叔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用自责。阿姨知道这话说的有些晚,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你,阿姨知道,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辛苦。”林立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像个始终没有长大的孩子,他一直在等这句原谅,只要等到了,哪怕过去多久,他觉得都是值得的:“我没事,我过得很好。”周文的母亲抬手,用布满褶皱的手摸了摸林立的额头:“还好,额头上没有留疤,阿姨当年应该阻止你的,那时候你该有多疼。”“没事,早就不疼了。”“阿姨希望你快乐地生活下去,这肯定也是他的心愿。”她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林立叫住她:“那我以后……可以继续来看他吗?”“傻孩子,你不来,他肯定会想你的。”周文的母亲走后,林立一个人在墓地站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周文的照片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哭,我这是高兴。你放心,我会一直帮你照顾他们的。你也知道,我很有钱,以前很有钱,现在依然很有钱……我今天怎么了,说了那么多,你不会嫌我啰嗦吧?”林立说的太投入,完全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邢楷几人。郝幸运打趣说:“是挺啰嗦的,没完没了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林立吓得以为大白天闹鬼了。一回头更惊吓了,瞪大双眼:“你们?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从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哭啼啼开始。”“我什么时候哭哭啼啼了?”“我刚好录了一个视频,你要不要看?”“你……还给我,删了!”陆铭笑了笑:“嘿嘿,骗你的。” 第49章 林立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立马摇头摆手解释说:“什么会所小王子,你们误会了,我就是去那里打过两次高尔夫球而已,还是我做总裁和其他公司谈合作的时候,那些老总拉我去的,他们送给我那里的钻石会员卡,我到现在都没有用过,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服务?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天天去泡会所的人吗?”林立跟陆铭几人一番真诚的解释看起来有些徒劳,结果不但没人回答他,其他人反而继续看着林立不说话,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翻白眼的翻白眼,林立居然从他们的眼神里莫名看到“你是”这两个字:“喂,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铭挽着胳膊继续盯着林立,嘴角不自觉上扬,其他人也继续盯着林立看,把林立看的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们……你们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陆铭坏笑着说:“没有,就是觉得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高贵的光环,气质非常好,我们能不能找到赌场,可全靠你了。”说着陆铭侧过脸看来邢楷一眼,确认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邢楷把视线从林立身上移开说:“把警服脱了,回家换一套像样的衣服,我们现在去白银会所。”“队长,不瞒你说,我除了身上这一身警服,其他的衣服都挺像样的。好好的突然去那干嘛?”“去钓鱼。”“钓鱼?”林立摆出大大的问号脸,突然有一种,恩,很不好的预感。☆、赌徒林立家的豪华别墅内,衣帽间上下三层,西装领带手表配饰应有尽有,平时有专人负责帮林立采购全球各大奢侈男装品牌最新款,衣帽间每月流动更新大换血一次。林立耳濡目染久了,也自然有自己的时尚穿搭品味。只是自从他做了警察之后,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抱着几套重样的警服天天换着穿。这要是搁以前,他不知道有多嫌弃。“来来来,队长,副队,随便挑随便选,全是最新款,要多少有多少。”说着林立还毫不吝啬地从身旁的衣帽间里取下几套衣服,递给了邢楷和陆铭。陆铭看着眼前一百平米一间的衣帽间,朝林立翻了一个白眼:“你在自己家开了一个商场吗?你一个人穿的了这么多吗?”“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有钱人的乐趣。”陆铭把手上的西装又砸到了林立的脸上:“你这都什么破乐趣,暴殄天物,赶紧换。”邢楷在衣柜里也在挑适合自己的衣服,陆铭走过去,从身后的衣柜里挑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递给邢楷:“这个好看,特别适合你。”邢楷扫了一眼花衬衫,狠狠瞪了陆铭一眼。陆铭噗呲一声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别生气啊,我真的觉得你穿这个很好看,辟邪。”邢楷把一件上面七七八八镶满了铆钉,背后还秀着一只猫的粉色皮外套扔给陆铭:“你穿这个也辟邪。”陆铭接过来,把衣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甚是满意:“有眼光,我喜欢。要不……一起换上看看?”邢楷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表示强烈拒绝,陆铭见好就收,转过身来吐槽林立:“你这都什么破衣服?粉色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娘呢?你确定这是男的穿的?”林立听了不乐意了:“破衣服?就你手上那粉色皮衣,国外顶级设计师设计的,全球限量版,十几万一件,居然说我这是破衣服?”“你这诡异的审美我真是欣赏不来。”说话间邢楷已经选好了三套西装,分别递给陆铭和林立:“去换上。”“好嘞。”三人各自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试衣间。两分钟后,试衣间的门同时打开,三人从里面走出来。林立一身高端定制dior 2019早秋款限量西装,自然是把他贵族高贵的气息展露无疑。陆铭和邢楷穿了相同款式的高定黑色西装,只是领带被他系的歪歪斜斜,邢楷走过去,什么抬手去帮他整理:“不会系领带?”“我平时又不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不会系不很正常吗?”“不会系还不会学吗?”“你会我为什么要学?以后你帮我系不就行了?小时候不是你天天帮我穿……咳咳咳……”陆铭话没说完,邢楷手上一用力,领带一紧,把陆铭勒个半死,顺带着把要说的话都变成了空气咳了出来:“轻点,轻点,你要把我勒死啊?”邢楷继续帮他整理衣服:“好了,走吧。林立,带我去你家车库。”“跟我来。”林立家的车库自然也不能叫车库,准确来说应该叫汽车店,里面齐刷刷停了几十辆豪车,邢楷来到后,大致浏览了一下里面的车,然后直接朝右前方一辆兰博基尼敞篷跑车走过去。“队长,有眼光,这辆是所有车里面最贵的一款,确定开这车过去?我们这行头搞得是不是太嚣张了点?”邢楷右手一伸:“越嚣张越好,钥匙。”林立从口袋里把车钥匙递给邢楷:“成,队长喜欢,一句话的事。”“上车。”邢楷开着车,油门直接踩到低,挑战这辆跑车的速度极限,大张旗鼓地朝白银会所开去。白银会所大楼下,门口站了六个服务员,毕恭毕敬地迎接着络绎不绝的顾客,邢楷把车开到白银会所,一个360度漂移,把车稳稳停在了会所的大门口。然后从车上下来,绕过去专门为林立打开车门,林立低声咳嗽了一声,把他的墨镜往上推了推,手挽上佩戴的最新款劳力士手表在阳光下看起来有点晃眼,然后起身下了车。陆铭也下了车,和邢楷一左一右站在林立身边,瞬间进入了他们保镖的角色,然后两人微微弯腰俯身,用手给林立引路:“少爷请。”林立被邢楷这一句话吓得,脚一哆嗦没迈稳,差点绊倒在眼前的平地上。强烈的求生欲让林立在那一刻想出了一万种案件结束后,向两位队长谢罪的方法。白银会所的服务员看到眼前价值不菲的跑车,很有眼力见地跑过去迎接,邢楷把车钥匙往服务员手中一抛,留下一句话:“把车停好。”三人一起往白银会所大厅里面走,林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钻石会员卡递给前台的服务员:“有什么好玩的都给我安排上。”“鉴于顾客您的会员卡是最高级的,我们将派专人全程为您服务,会所里面所有的服务您都可以尽情享受,祝您玩的愉快,请跟我来。”林立跟着往里面走,几人本能地就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会所内的环境,然后服务员带他进了一个豪华包间,一屋子的名酒名烟。林立刚走到面前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下一秒从门外一下子进来八个年轻貌美,身姿曼妙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有长发及腰长相妩媚的御姐风,也有化着淡妆清纯可爱的萝莉型,她们摆出自认为最好看的表情和姿势,望着林立抛媚眼,想要尽量一下子吸引眼前金主的目光。几人然后同时朝林立走过去,把林立团团围住,总共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林立还来不及拒绝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有自觉靠在林立怀里的,有跑到林立身后给他按摩捶背的,有给林立倒酒喂吃的,还有直接跨坐在林立大腿上,用手勾住林立的脖子直勾勾盯着林立看的。林立强忍着没把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咳出来,使劲浑身解数,把这些女孩一个个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去,大声笑了笑以缓解自己的尴尬:“那个服务员,你先让她们出去吧,我不需要他们。”服务员也见过各种金主,以为自己在这林立可能抹不开面,然后主动离开包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哎,给我站住!上哪去?赶紧让他们离开。”服务员又开始自以为是地揣测:“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几个男的过来。你们几个先回去吧,别破坏了这位先生的兴致。”林立以为自己听错了:“安排什么?男……男的?你从哪看出来我好这口了?全都出去,让我清净一下。” 第51章 陆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今天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你来赌场斗地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会玩还不会学吗?”“斗地主怎么了?我会斗地主已经很了不起了,真把我当成纨绔子弟了?我看着像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样子吗?赌场我今天第一次来好不好。还有,你们去打探情况,为什么我要留下来赌钱?”邢楷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牌桌说:“看到那桌的人了吗?刚才有一个人被手下给拖走了,应该是钱输完了,被带走什么地方去了。”“队长,你的意思不会让我也被拖走吧?你早说啊,那我就把我余额最少的卡带过来了,现在我这卡里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输完。那我要是没输光,难倒要一直在这玩?”邢楷翻了林立一眼:“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那边有一个人,刚才一直在赢钱,然后被几个手下客客气气请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赌场的老板应该就在幕后,一直密切监视着赌场里的一举一动,真正有钱的,一般不会在大厅里面玩。你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引起赌场幕后老板的注意,让他亲自派人来找你。”“我懂了,在引人注意这方面,我还挺擅长的。”“他们手里有枪,你们注意安全,分头行动。”说完三人散开,林立大摇大摆走到正前方的赌桌,把银行卡递给旁边的服务员,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声音:“给我刷一千万的筹码送过来。”服务员弯腰接过银行卡:“您稍等。”两分钟后,服务员把一千万的筹码就送了过来,林立抓了一把扔给服务员,然后正式开始了他的聚焦计划。他往椅子上一靠,翘了个二郎腿,手里把玩着筹码对赌桌上的一圈人说:“陪我玩几把?这一千万,能不能赢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其他人看着林立面前晃眼的筹码,果断同意:“玩!你想怎么玩我们都奉陪!就怕你输不起。”林立笑了笑:“呵呵,输不起?我什么都缺,就钱不缺,发牌吧。”说完发牌人员就开始娴熟地给每个人都发牌,林立打开自己的牌一看,□□几把垃圾玩意什么也看不懂,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牌是好还是烂,也不知道这牌的输赢规则是什么,但脸上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往牌桌上疯狂扔筹码,扔到最后别人都没钱跟了,开牌,结果自己居然还赢了,这都什么狗屎运气?林立一局把整桌牌上所有人的筹码全部赢了过来,面露不悦,觉得闹事的时候到了,对一旁的服务人员说:“都是一群小虾米,也来跟我赌钱?叫你们老板过来。”“这位先生,我们老板从来不私下和玩家见面,您要是玩的不尽兴,我们可以帮你安排其他和你财力相当的玩家,陪您一起继续玩,您看怎么样?”林立站起身,一把把桌子给掀翻了:“恐怕你们老板财力也不可能和我相当,叫你们老板亲自过来见我。”他这么一闹,把手下们全都招了过来,几个彪形大汉拿着枪,把林立围了起来:“敢在我们这闹事?找死是不是?”“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玩家的?”服务员立马跟林立道歉,然后走到领头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领头人摆手示意,其他手下立刻把枪都收了回来。“林先生,你稍等,我现在就去通知老板。”领头的快速跑到赌场后面的一个房间,打算跟四哥报告情况。房间里此时正跪在一个人,浑身是血,在跟四哥磕头求情:“我真没钱了,我求求你们了,绕了我吧,千万别杀我。”一个手下走到四哥旁边,小声说:“四哥,查过了,这个房子是他最后的财产。”“他子女和父母的财产呢,都查了吗?”“查了,所有的房子车子全都在我们这了,现在怎么处置他?”“打晕了,扔出去。”“明白。”看到手下把人从房间里拖出去,领头人这才敲门进来:“四哥,有人要单独见你。”“规矩你不懂吗?有人要见我,你他妈就来找我?我是开赌场的,不是搞慈善见面会的!”“四哥,这个玩家好像很有钱,筹码都是千万一次的买,刚才在赌场里大闹一场,说不见你就不玩了。”四哥听到这忽然提起了兴趣:“什么来头,查了吗?”“查了,荆北首富林宏伟的独生子,北汽公司的副总裁,以他家的财力,就是天天在我们这赌,他们家的钱我们也拿不完,是条大鱼。”四哥笑了笑说:“有意思,把他叫过来,我陪他玩玩。”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记得留个爪呀~☆、赌徒手下按照四哥的话,把林立请到四哥所在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正中间放我一张赌桌,桌子两端摆了两张椅子。四哥坐在靠墙的那头,身后站了十来个手下,林立走进去坐在靠门的那张椅子上,继续翘着他的二郎腿,也没把对面的四哥放在眼里,很是张狂:“大晚上的带着墨镜?你这脸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四哥岔开林立的问题说:“我就是这家赌场的老板,听说外面的赌局你不满意?不知道林先生想玩点什么?”“林先生?看了你已经查过我的家底了,速度够快啊,既然查了就知道我不缺钱,当然是什么好玩玩什么,来这不就图个乐子吗?不过说实话,赌场我也没少去过,但像你这种刚才一群手下拿着枪指着我头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身后那些身上揣着枪的手下,我就什么玩的心情都没有了,别等会赌着赌着,把我命给搭上去了,就太不值得了。”“林先生不要担心,我可是正经生意人,只是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伤人这种事情,我可不干。手下刚才那样对你,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要是破坏你过来玩的兴致,我在这里先陪个不是。你们几个都出去,别破坏了林先生的兴致。”四哥发话,身后的手下全都离开了房间,站到门口守着,等于没走。林立心说你还是正经人?合着马松的胳膊不是你安排人砍的,而是自己从身上掉下来的?我现在身上有钱你当我是大爷,等会没钱了不知道又是什么嘴脸,我得赶紧想办法和陈陌他们取得联系,好连窝端了你们。想到这,林立把刚才的一千万筹码全都堆在了桌子上,豪掷千金玩一局。反正两人一个一心想捞钱,一个故意要输钱,没玩几局林立的一千万就输得差不多了,林立看着桌子上仅剩一点零星筹码,刻意摆出一副很不爽的样子:“看来今天晚上我手气不怎么好啊?”“林先生还要继续吗?”“当然了,我这胜负欲刚被你激起来,继续玩才有意思,不过……”林立把他的银行卡拿出来夹在手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今天卡里的零花钱花完了,真是扫兴,我手机也被你的人没收了,连打个电话叫人帮我转个账都不行。要不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安排我的秘书给我转点钱怎么样?”四哥皱眉,半天才回答林立:“林先生,我们这里,禁止任何人和外界联系,从来都没有打电话跟外面要钱的规矩,林先生想玩,可以写欠条,到时候我们的人,自然回去把你欠的钱收回来。”看来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戒备心很重啊?我就不信了。林立收回想法,哈哈大笑起来:“欠条?我又不缺钱为什么要给你打欠条?既然你连个电话都不让人打,那就算了,没钱我玩的也不痛快,我还是先回去吧。”说完林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转身离开。“等一下。”四哥叫住他。林立背对着四哥偷笑了一下,停下住脚步。 第53章 陆铭意识还处在神游和完全放空的状态,脑子一团乱麻,只顾着平复自己的狂跳的心脏和四处乱窜的血液,根本没有听见邢楷在说什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邢楷的声音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陆铭强行拽了出来,陆铭心不在焉地抬头问:“嗯?你说什么?”“我说先离开这里,你傻坐着干嘛?等着他们再找过来吗?先起来。”说着邢楷把手伸出来,去拉陆铭,陆铭一把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在触碰到邢楷掌心温度的时候,心跳更快了,陆铭有些慌了,快速把手抽了回来。“你怎么了?”陆铭不知怎么地说话就不利索了:“啊?没……没事,走吧。”邢楷小心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快速离开。陆铭跟在后面,趁邢楷不注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反复告诫自己:陆铭你给我清醒一点。勉强算是恢复神智的陆铭一直跟在邢楷后面,时刻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两人一起来到了三楼。“这里是赌场的主监控室,里面有人,手里没枪,那边三个交给我,这边三个交给你,速战速决,不然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陆铭点点头,用手轻轻打开监控室里的门,和邢楷简单进行了眼神交流,两人一左一右从监控室进入,把门从里面反锁,趁监控室里的人不注意,直接把人从后面打晕。其他几个人发现有人闯进来,一起围了上来,邢楷和陆铭两个人背靠背,一人负责一边,完美配合着利落地把里面的人都无声地放倒在地上。解决完几个人,邢楷立刻去主机的电脑上,用电脑和郝幸运取得联系,陆铭则跑到门口盯梢,密切关注门外的动静。本来就焦急的郝幸运这时候突然借到邢楷发过来的消息,激动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邢楷问了一大堆的话:“队长,你终于联系我们了,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刚才林立已经想办法把你们的位置告诉我们了,可我们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这是赌场的电脑主机,你连进来就可以看到赌场里面的所以监控,这里面我知道的枪就有十三把,不知道的可能还更多,调特警过来,穿好防弹衣,这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给我放跑了。”“我在连,陈陌已经去调人了,你们现在……”陆铭走过来提醒说:“不好,有人过来了,快走。”邢楷话没有说完,外面就又来了一一波人:“什么人?快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紧接着邢楷就从电脑屏幕里消失了,郝幸运通过电脑的画面顺能看到房间里一片混乱的打斗声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邢楷对着迎面冲上来的一个手下就是狠狠一脚,然后那人就重重摔在电脑上,挡住了电脑的画面,郝幸运电脑上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队长?队长!遭了,队长他们暴露了!”谢冰看到眼前的情况着而是直接起离开了办公室:“来不及了,我和小顾先带人赶过去,你到时候把里面的监控传给我们。”“知道了,这边交给我,你们快点去队长那边,他们有危险。”郝幸运立刻开始连接赌场的电脑主机,在这一过程中他不禁暗暗骂了两句:“操,最高级别的防火墙,这下麻烦了。”要是平时,郝幸运遇到这么有挑战的东西,他一定会挑眉一笑,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喝着他的肥宅快乐水,不急不慢地躺在他的老板椅上慢慢攻克。毕竟这也是他日常的乐趣之一。但现在不一样,队长那边正打着,对方手里还有枪,情况十万火急,给他的时间很短,在谢冰带人赶到之前,他必须要把赌场里面的监控传过去,不然行动一定会遇到很大的麻烦。“那就试试吧,挑战一下记录。”郝幸运眼神里流露出许久不见的认真和严肃,他晃了晃脖子,活动了一下手指,坐得笔直,盯着电脑屏幕,快速敲打起了键盘,准备和这个防火墙死磕到底。主监控室出现问题,四哥这边自然是第一个知道消息。正和林立玩着牌,突然一个手下慌慌张张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赶在四哥发火前,跑到四个身边小声向他报告了这一情况。四哥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比他戴的墨镜还要黑。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还是没变:“林先生,今天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继续在这玩了,等会我会派人送你出去。”林立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队长那边闹出了动静,假装有些惊讶:“看你这么慌张,是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林立话音未落,突然脑袋一疼,顿时感觉头痛欲裂,然后是一阵眩晕,眼前的人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随后脚也站不稳,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哐当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还是赌场的老规矩,被打晕了送出去。只是今天赌场比较忙,林立只享受到了一半的服务,人被打晕了,却没人顾得上送他出去,所以就昏倒在地上。四哥走出房间:“怎么回事?”“四哥,刚才我们赌场的主监控室有人闯进来了,我们进去的时候,弟兄们都被打晕躺着地上,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谁干的?人呢?”手下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人还没…没找到。”四哥转过身,二话没说一脚就把这个手下踹倒在地上,四仰八叉摔出半米远:“有人闯进来,你现在跟我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我他妈怎么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四哥,你别生气……我们已经在找了,但他们身手真的很好,我们六七个弟兄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警……警察?”四哥一听脸更黑了:“警察?警察怎么会找到我这里!要真是警察,绝对不能让他们给我活着离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赌场就这么大,他们还能飞了不成!”一群手下连一秒内就滚带爬跑走了。四哥快步地走进主监控室,看到倒了一地的手下,又用力补踢了他们几脚,想看看有没有醒过来的。结果躺在地上的人跟死了一样,不管怎么踹,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四哥咆哮着说:“一群蠢货!给我搜!”四哥一句话,赌场里的手下全都行动了起来,邢楷和陆铭分散开来,就藏身在大厅的玩家中,最容易隐藏也危险最容易暴露的地方,手下们在赌场内来回穿梭,四处寻找,陆铭也不停地在移动自己的位置,就在他看到不远处的邢楷,准备过去找他会和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枪指着他脑袋,冷不丁地说:“你不会以为你躲在人群里,我就发现不了你了吧?这位……警官。”陆铭心猛地一沉,用开玩笑地口吻说:“什么警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来赌场玩的,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刚才你打人的时候,监控视频里可显示的清清楚楚,我还能认错人?老实点,把手举起来。”陆铭乖乖把手举起手:“有话好好说,别冲动……”郝幸运费半天劲终于攻破了赌场的防火墙,刚连接到赌场内部的监控,映入眼帘的就是陆铭被人拿枪指着的画面,再看赌场里人山人海的画面,情况和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怎么……怎么这么多人?”他立刻联系陈陌:“你带了多少人过去?”“调了一百名特警。”“不够,不够,必须多调一些人过去,我现在在联系张局长和他说明情况,让他再派一些人过去。还有,副队长他们暴露了,现在正被人拿枪指着脑袋,我把监控传给你们,你们快点赶过去,快点!”陈陌把耳机一扔,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我们马上就到,你让后面的人也立刻赶过来!”☆、赌徒陆铭被人拿枪指着,进了一个房间。一进去就看到躺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林立,还有那个带着他们一起进来的中年男子,男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跪在地上低着头一直在发抖却不敢吱声。四哥上去对着男子的脸又是重重的一拳头,一拳下来,打得男子鼻子也开始冒血:“你居然把警察给我招来了?”男子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跪下来求饶:“四哥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警察,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把他们带过来的。” 第55章 邢楷打算坐起来,但一动,伤口的剧烈疼痛感袭来,让他咬着牙也还是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陆铭本来睡的就浅,听到动静一下子就醒了。陆铭一看躺着病床上还一点都不老实的邢楷,立刻制止了他:“你想干什么?刚做完手术,别乱动。”“赌场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人该抓的全都抓起来了,赌场也查封了,剩下的事情,陈陌他们会处理好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给我乖乖在床上躺着。你知道不我快要被你吓死了?你没脑子的吗?谁让你这么做的?谁要你救我的?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没经过我同意谁允许你受伤的?你……”陆铭憋了一肚子的火和一大堆的话,恨不得一下子通通对着邢楷倾倒出来,但看到邢楷苍白的脸色,又实在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小时候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再加上今天的账,我们俩之间的账,我看是算不清楚了。你今天要是再不听话,不好好躺着,我就……我就把你捆在床上。”陆总又是担心又是生气,看着邢楷受伤,心疼的要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气鼓鼓地瞪着哭的有些发肿的眼,把眼前这个他的直系上司兼比他大六岁的哥哥数落的理所当然,没在怕的。看着眼前的陆铭,邢楷感觉他和小时候那个天天跟着自己后面,动不动就哭着要自己抱的孩子,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无赖,一样的蛮不讲理,邢楷无奈地问:“你长本事了?我救了你,还要被你数落一顿?”“我就是长本事了,不说你下次不长记性。我又不是美人,你搞什么英雄救美,我更希望受伤的是我!我的大英雄,今天你救了我,我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啊?嗯?你要不要?”“嗯……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帮个忙,帮我把医生叫过来。”陆铭正在气头上,听到邢楷要叫医生,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跑过来就去查看邢楷的伤口,生怕他身体再出现什么状况:“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医生。”邢楷拉住陆铭的手笑笑说:“我没事,就是想叫医生过来,看看能不能把你嘴给缝上,我被你吵的脑袋疼。”“邢楷,你……你都这样了还笑的出来?一点都不好笑。嫌我吵是吧?嫌我吵你别……”“阿铭你那嘴能不能给我闭上,不知道小楷需要休息吗?”沈灵拎着一个保温饭盒,黑着脸走进来,打断了陆铭的话。陆铭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饭盒迎接过来,说着就要打开:“妈,带什么好吃的了?”手刚放到盖子上,耳朵就被沈灵给拧起来,陆铭的脸当即拧巴变了形:“妈,轻点,疼疼疼……”“你还知道疼?我问你,小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受伤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妈,冷静,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你先把手松开,听我解释。”沈灵并不想听他解释,反倒是拧耳朵的手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陆铭疼的张牙咧嘴,向邢楷投来了求助的目光。“阿姨,这次行动本来就危险,我受伤和他没关系,你就不要怪他了。”“跟他没关系?他这么大人了,要你救吗?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妈……”沈灵停顿了一秒,话锋又转到了陆铭身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非打死这个臭小子!”陆铭趁沈灵走神的那一秒,一下子挣脱束缚,撒腿就跑,跑到邢楷身边,拿邢楷当掩护:“我妈不听我解释,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你得救我,不然我肯定要被我妈打死。”“她好像也不太听我的解释……”陆铭和邢楷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一种悲壮赴死的凄凉感,再看看此时的沈灵,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分分钟就要抡起板凳砸过来的架势,陆铭已经做好了紧急撤离的准备:“我……我现在要先出去躲躲,我妈的武力值你是没见识过,眼下保命要紧,你记住,我要是英勇就义了,都是你害的……”沈灵看准了陆铭要跑,眼疾手快地把病房门给关起来了,陆铭一身冷汗,连连后退:“妈……妈……冷静,不要冲动,小楷饿了,你先等他吃完饭再打我行吗?”果然这句话有用,沈灵被陆铭气的,差点忘了刚才来的目的。她收回了能杀死陆铭的眼神,走到邢楷身边,把她精心准备的营养餐拿出来,陆铭倒是很有眼力见,主动走过来帮忙。饭盒里营养美味的菜都拿出来,很快摆满了一小桌,陆铭不由分说端了饭菜就去喂邢楷,好手好脚的邢楷自然是十二分的抗拒:“我自己吃。”邢楷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可真到他举起胳膊去拿碗筷的时候,四肢无力,刚抬手,伤口的剧烈疼痛都让他不得不本能地把手收回来,但他还是忍着身上的疼痛,佯装无事的样子。陆铭当然看出他这是在逞强,中枪手术流了那么多血,现在的状态就是整个人脸色煞白,说话都没力气,更别说吃饭了。陆铭无视邢楷的话,把饭送到他的嘴边:“你要是不吃我喂的,那我就叫我妈过来了,妈……妈……小楷他……”邢楷见陆铭这一副要把沈灵叫过来喂饭的样子,只得妥协:“闭嘴,我吃。”“这还差不多。”陆铭看自己的小聪明得逞,满意地笑了,继续喂他的饭,好像在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吃完饭邢楷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陆铭继续在病床边守着,只是这次他没有睡着,而是坐在那盯着邢楷的睡颜,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不觉竟然看入了神,手鬼使神差地去轻抚邢楷的脸,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脸痴迷地盯着邢看的时候,又噌地一下迅速把手收回来,脸止不住地发热发红。在陆铭还没来得及让脸色恢复正常的时候,恰巧这时候郝幸运和顾念恩蹑手蹑脚走了进来。看到邢楷正在熟睡,郝幸运只张嘴不发出声音地问陆铭:“队长怎么样了?”陆铭压低声音说:“没事。”“你脸怎么这么红?这是生病发烧了?”陆铭这会正糟心,把郝幸运和顾念恩都推到了外面:“生你大爷的病,滚出去。”郝幸运被暴力地推出了病房,很是不满:“你推我们干嘛?我们这好不容易才抽出这么点时间过来看看队长,就看了一眼,还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他需要休息。”“我们也没吵他休息啊?我们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是吧小顾。”顾念恩也无辜地点点头,陆铭瞅了他们两个一眼,郝幸运无奈地把手搭在顾念恩的肩膀上:“小顾,我仿佛在副队长脸上看见了‘闲人免进,庸人勿扰''这八个大字,你看见了吗?”“我?没看见啊?”郝幸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是你瞎,行了,小顾,队长这边有人照顾了,而且那个人还管着不让探视,走,我们看看林立去。”☆、童话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在沈灵一天三顿鸡鸭鱼肉鲜果蔬菜的喂食下,邢楷隐隐感觉自己的八块腹肌以及健硕的肌肉恐有消失不见的危险,再待下去还很有可能累积一堆无用的脂肪,于是他先斩后奏,果断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直接去了警局。陆铭一大早拎着早餐进到病房,就看见护士在收拾床铺,房间内空无一人,不用想也知道邢楷去哪了,他扭头就走,准备再把邢楷拉回来。“小楷。”夏心怡轻声细语,叫住前方的邢楷。邢楷转过身,有些惊讶,“心怡?你怎么回来了?”夏心怡穿着一身简洁修身的黑色西装,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扎着低马尾,看起来干练又精神。看到邢楷回头,她加快了脚步,快速走到邢楷面前,然后轻轻抱住邢楷,给他一个礼仪性的拥抱,随后又快速松开。拥抱过后,她退回距离邢楷不远不近的位置,这个位置刚好处在亲密距离和个人距离之间,分寸拿捏的很好,不至于让人觉得过于亲密,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生疏。她看着邢楷浅笑着回答:“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工作一直忙,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你在美国联邦法院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57章 夏心怡:小楷你怎么样?你身体哪不舒服?是不是执行任务又受伤了?你怎么老是这样……陆铭内心os :我的人,轮得到你来关心?round 3平静的路边突然刮起一阵邪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尘土飞扬,灰尘漫进了邢楷的眼睛里,邢楷问号脸:哪来的一股杀气?☆、童话邢楷赶到医院的时候,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十米开外就能听见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产妇虚弱地躺在地上,任凭谁搀扶都不愿意起来。“我的孩子呢?找到了吗?”围在她周围的一群医生护士和家人,个个神情凝重,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邢楷拨开人群,出示了证件:“警察,发生什么事了?”产妇看到眼前的警察,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从地上挪动了身体,直接抱着邢楷的腿,话也说不完整,就是一个劲地哭。邢楷在家属的帮助下,才把她搀扶起来,勉强安抚了她的情绪。处理好家属,向报案人大致了解了案情之后,无论是寻找目击证人,了解受害人社会关系,还是查看监控,邢楷都在第一时间安排人同时进行。陆铭跟着中年妇女去往案发现场的过程也是困难重重,不仅要时刻看护着她,防止再横冲直撞跑到马路上,还要向妇女了解案情,还没提到孩子两个字,触到了妇女的敏感神经,她直接蹲在地上就开始抱头痛哭。或者看到路人有抱孩子的,干脆直接冲上去,强行要把别人怀里的孩子抱过来查看一下,惹得路人受到惊吓,抱紧孩子扔下一句‘神经病’就快步离开了。陆铭上去阻拦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妇女毫无缘由的乱抓乱打,脸颊被也妇女的指甲划破,留下一排整齐的抓痕。陆铭甚至以为妇女是在胡言乱语,根本没有她嘴里说的那些事情,直到他走到一个空荡荡的婴儿车前,才明白中年妇女的种种失控的行为,不过是一个突然丢失孩子的母亲,极度绝望无助又焦心的正常表现而已。“唉……”陆铭叹了气口,闭上眼睛,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办公室里此时空无一人,他在外面查了大半天,收获却寥寥无几。丢失孩子的地方处在最热闹的市中心,露天环形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交通四通八达,人流量上千,找目击者大海捞针没希望也就算了,周围所有大商场门口的监控,因为距离太远,也什么都没拍到,偏偏那个地方周围不准停车,连个车载监控都找不到。“这嫌疑人也太会挑时机和地点了。”陆铭自言自语了一句,起身去了警局的档案室,把近些年所有有关儿童失踪的卷宗,无论是已经破获的,还是没有破获的,全部都找了出来,找出来真让他吓一跳,摞起来至少有半米高。他抱着一大摞卷宗,视线受阻,路线都让他走成了之字形,眼睛还要时刻盯着怀里的卷宗,防止失去平衡全都掉了下来。他侧过脸看到走廊不远处的郝幸运,扯着嗓子就开始喊:“郝幸运,快快快,快点过来帮我拿一下。”郝幸运闻声小跑了过来,帮陆铭抱了一半:“你这是把档案室都搬过来了吗?”“我本来想找找有没有类似的案子,谁知道居然找了这么多,这么多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刚好那一半你帮我看。”郝幸运看着眼前的几十份卷宗,差点手一哆嗦,让这些卷宗直接从走廊的窗户上飞出去:“队长那边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护士,但查了之后发现那个人的身份证是假的,我现在正在查这个人,我帮你看可以,你要等我忙完。”陆铭一个白眼飞过去:“等你忙完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是指望我自己吧。”两人回到办公室,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滴答滴答地敲着键盘,一个人埋头扎进堆成山的卷宗里来回翻找个不停。几十份卷宗看下来,陆铭确实发现了和今天遇到的儿童失踪案几乎一模一样的案子,场所手法几乎雷同,孩子至今也没有找到,他看着卷宗里留下的dna 样本,又往鉴定中心来回跑了几趟,想看看有没有十几年前失踪孩子的线索。回来之后又继续和他的卷宗作斗争。两个小时之后,陆铭的电话响起:“你今天送来的dna 样本在警方的数据库中匹配到了,你要找的那个孩子叫薛成成,两个月前因为盗窃被警方抓捕,他的生物样本也被录入了数据库。”陆铭不等人家把话说完,直接就起身往外面走:“他现在人在哪?把地址发给我。”刚挂完电话,陆铭就收到了一个地址,脚步也由走变成了跑,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没看路,走到办公室门口直接和刚回来的邢楷撞个满怀。陆铭抬头对上邢楷的目光,错愕了一秒钟,转身就走:“我出去一趟。”只是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就被邢楷抓住,陆铭回头,有些不解地看着邢楷,邢楷却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陆铭突然有点慌:“怎……怎么了?”邢楷没有回答,继续盯着陆铭,抬手轻轻捏住陆铭的下巴,把陆铭的脸微微向右侧了一点,陆铭更慌了,蓦地睁大眼睛:“干……干什么?”“你脸怎么了?”“什么怎么了?”陆铭云里雾里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脸,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这才想起来自己脸被抓伤了:“没事,小伤。”说完陆铭就准备离开,结果硬生生被邢楷拉了回来:“流血了,过来擦点药。”“就破了点皮……”陆铭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拉到办公室的茶水间,邢楷打开医药箱,拿了棉签消炎药创可贴,开始帮陆铭处理伤口。邢楷专心地帮陆铭处理伤口,陆铭则趁着这个近距离偷瞄邢楷的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帅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致命的魅力。让陆铭情不自禁在心里感叹女娲造人时是不是太偏心了点?对他一定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和巧夺天工的手艺,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看?看着看着,陆铭大脑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起来,眼睛鬼使神差地死盯着邢楷的嘴唇,居然开始咽口水。操……陆铭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鬼知道陆铭用了多顽强的意念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亲上去。天知道陆铭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强行制止了邢楷继续给自己贴创可贴。陆铭一手擒住邢楷的手,另一只手夺走了创可贴,咬牙后退了一步,看了邢楷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仓皇而逃的那种。直到他开着警车行驶了十几里路,路上把所有的车窗全部打开,强行吹了一路的风,又把今天的案件全部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这才把邢楷刚才的样子从脑海里一连串的事物排行榜第一,勉勉强强排到了第二。陆铭在心里默念了n遍:“抓人要紧,抓人要紧,找孩子要紧,找孩子要紧……”然后他把警车停好,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工地上一大群工人都在埋头做自己手头的工作,各种机器声轰鸣地交杂在一起,陆铭声音提高了一些,把手机上的照片递给一个工人问:“打扰一下,这个人吗你见过?”“成成啊,那边。”陆铭顺着工人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在一大堆砖头后面看到了头上带着安全帽,穿着一个无袖的白汗衫,下面卷了半截上去,光着膀子露着肚腩,皮肤晒的黝黑。陆铭看到眼前这个人,不敢相信这是个刚满二十的少年:“你是薛成成?”薛成成停下捡砖头的手,抬头看到陆铭,再看到他身上穿的警服,把手上的砖头一扔撒腿就跑,陆铭看他跑,也开始在后面追。“喂,你跑什么?”工地上的地面扔的什么都有,薛成成身手倒是灵活,跑的飞快,还不忘回头看看警察有没有追上来,陆铭在后面边追边喊边解释:“我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先等一下。”陆铭并非本意地和薛成成在工地上来了一场追击战,得亏薛成成回头一个不注意,被一个木棍绊倒,不然陆铭真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陆铭停下来喘着气解释说:“你……你跑什么跑?我又不是来抓你的。”“我已经不偷东西了,我找到工作了,我现在已经好好做人了,你们为什么还来抓我?”“没偷东西你见我跑什么?怎么,老鼠见猫自然反应吗?还跑挺快,我是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你小时候被偷走之后去了哪?谁把你养大的?” 第59章 小两口这话一出,陆铭和邢楷同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旁边的妇女,同时盯了妇女几秒钟,陆铭在脸还没有来得及变红之情啪地一声合住手里的相册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们就是过来先看看。”妇女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我懂,我懂,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养孩子这种事情是大事,你们俩慎重一点正常,那你们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这里面有你们满意的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妇女拍了拍陆铭的肩膀:“哎呀我懂,年轻人,我都懂,害什么羞啊,现在什么时代了,再说了,像你们这样的,又不是第一对过来领·养孩子的。”“你懂什么?都说了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看着邢楷淡定自若的样子,陆铭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什么关系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陆铭心想所以我为什么要解释?邢楷丝毫没有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受到影响,反而没好气地问:“他们是孩子,不是商品,就这样让这些人拿在手里挑来挑去?”工作人员脾气很好,耐心地解释:“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给这些孩子,找到一个更加温暖的家,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这上面的数据,都是我们根据孩子的实际情况制定的……”邢楷没有兴趣听他们嘴里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孩子们什么时候下课?”“应该快了吧,他们每天上的课程不一样,没有固定的下课时间。”邢楷把相册还给工作人员:“那我们先随便转转,等他们出来。”原本邢楷的本意是想趁机打探一下这所幼儿园里面的详细情况,他眼神示意陆铭,两人分头行动,谁知道俩个步子还没迈开,身后纷纷来了一个孤儿院的服务人员,走一步跟一步,陆铭一个转身看着身后的工作人员,眼里写着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随便转转,没必要跟着我吧?”工作人员笑笑:“你随便转,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为所有来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提供最贴心的服务,是我们的工作宗旨。”“不用跟着我,你们的服务我已经很满意了。”“不行,不然我会被辞退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工作。”你这是服务?确定这不是监视?你这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盯着我,我怎么行动?于是陆铭开始盘算着怎么甩开身后的人,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容易引起怀疑,他加快走路的速度,身后的人就小跑跟着,他骤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来,还全程一言不发笑颜如花地看着你,陆铭终于知道谢冰之前为什么什么都发现不了了,被人这么盯着什么事也做不了。“请问洗手间在哪?”“这边,请跟我来。”陆铭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工作人员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非常礼貌地说:“不麻烦,跟我来。”“不不不,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去了,我再随便转转。”陆铭瞄了一眼远处的邢楷,发现他也被盯的死死的,借着让工作人员去倒杯水的功夫,陆铭快速走到邢楷身边小声说:“不行,他们盯的太紧了,我抽不开身,这地方肯定有猫腻。”“我也一样,走哪盯哪,很多房间门都上了锁,还没走过去就被他们给拦下来了。”“现在怎么办?”“等一会,看看孩子什么情况。”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呀,我快开学了,快考试了,我还有好多书没看完,我好慌……☆、童话就这样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邢楷和陆铭转悠了一会,计划也没能实施。一个小时之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孩子出来了,但这些孩子的出场方式却和邢楷想象中不太一样,正常的小孩子下课不应该是一窝蜂吵吵闹闹嬉笑着跑出来吗?眼前这按照身高排了两个整齐的队伍,穿着整齐划一的衣服,个个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带头的孩子嘴里还一二一,一二一地喊着口号,领着后面的孩子齐步走到正中央,然后再来个原地踏步立定向右看齐是个什么情况?搞军训呢这是?站定之后,院长也从后面走出来,满脸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此时屋内那些过来领养的夫妻,合上了手里的相册,停止了和工作人员的交谈,开始上下打量这些孩子,嘴里还不停小声讨论着。陆铭把握紧的双手攥得更紧了:“这群人到底是过来□□的,还是过来挑选商品的”“估计□□只是一个幌子,卖孩子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一群人窃窃私语过后,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在院长的点头眨眼示意下,孩子们四散开来,主动走到不同的人身边,和他们交流起来。邢楷也走过去,走到一个女孩面前蹲下身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第一眼看的不是邢楷,而是不远处盯着她的工作人员,身体僵硬了那么一秒钟,才慢慢开口:“真真。”她的这一个反应当然没有逃过邢楷的眼睛,小孩眼睛里掩饰也挡不住的恐惧就如同手无寸铁的羊遇到了一口獠牙的狼,跑也跑不掉,随时处于待宰的状态。还没等邢楷继续问,小女孩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工作人员,眼睛募地睁大,然后开始在邢楷面前极力表现自己:“大哥哥,我会唱歌,会跳舞,我很听话,不哭也不闹,我吃的也少,你要是领养我的话,我不会给你舔麻烦的,我保证,你要是不想领养我,也可以资助我,把钱打给孤儿院,我们就能改善生活环境,你可以资助我上学,真的,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邢楷假装不经意起身,挡住了身后工作人员凶恶的目光,压低声音小声问:“谁教你这么说的你们刚才上课学的都是这些”小女孩不太明白邢楷问的意思,自顾自地在邢楷面前唱歌跳舞,因为舞蹈技术不熟练,一不小心还跌倒在地上,女孩叫都没叫一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这点疼痛根本算不算什么一样,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跳她的舞。邢楷目光从女孩身上又移到房间其他孩子身上,他看到一屋子的小孩子,脸上挂着不那么真心实意的笑容,跳着拙劣的舞蹈,唱着不太娴熟的儿歌,在这些过来领养的人面前极力表现着自己,极力兜售自己的模样,心里蹭地一下就窜起了一股火。陆铭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但他还是笑着把棒棒糖递给真真:“我把这个送给你吃,你答应哥哥,你呢,只要把这个棒棒糖随身带在身边,下次哥哥再来见你的时候,哥哥保证把你带出去好不好?”真真眼睛里闪烁出期待的火花,把糖接过来小心地装在衣服口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弄掉了,陆铭走过去把她抱起来,但没想到在真的在被抱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表情也不太好看,陆铭皱眉问:“怎么了?”真真不说话,陆铭注意到她刚才不小心被蹭上去的袖子下面的皮肤,全是青紫色的,陆铭把衣服袖子往上卷了卷,发现真真整个胳膊上都是伤痕,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已经看不见皮肤原本的颜色,陆铭立刻把她从怀里放下来,因为胳膊圈着的力气会加重她身上的疼痛:“谁打的”真真没回话,被放下来之后她继续唱歌跳舞。“别跳了,停下来。”见真真对自己的话全然没反应,陆铭恨不得直接走过去掐住院长的脖子把他拎回警局:“够了,别跳了,停下。”在他打算这么做之前,邢楷走过来,握住着他的手,把不点就要着火的陆铭拉了出去:“走。”走出孤儿院大门,陆铭停下脚步:“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对这群孩子的?”“知道。”“知道你还拉我?”“要么不抓,要么一网打尽,先回去。”“这群禽兽王八蛋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虐待这些孩子,我#x~xxxxxxx#*!” 第61章 老人躬下身用袖子擦了擦屋里仅有的一个板凳留给谢冰坐,紧接着跑进里屋里拿出一袋子零食,饼干糖果什么都有,一窝蜂全都放在了谢冰的怀里,然后转身拿了几瓶牛奶饮料,倒了一杯热水,嘴里还喃喃自语个不停:“拿给给我孙女喝。”谢冰想让他停下来,不要再拿了,但看到爷爷眼神里闪现的失落,立马又停止了阻拦。老人手足无措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谢冰就只是低着头看着怀里一大堆吃的啪嗒啪嗒掉眼泪。“是不是不喜欢吃啊?等着,我去给你拿钱,想吃什么自己去村里面买。”“没有,喜欢,很喜欢吃。”说完谢冰就一袋一袋地把那些小零食撕开,通通塞进自己的嘴里,虽然有些糖因为放的时间太长已经融化变形,饼干也有些松软发霉,但这丝毫不影响谢冰的胃口,她是真的吃得很开心。可能是家里所有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被老人捯饬出来了,老人这会终于停下来,看着谢冰,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讲,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大概二十年来年了吧,你丢的那会才几个月大,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当时你爸妈都急疯了,报警之后见警方那边迟迟没有你的消息,他们工作也不要了,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找你身上。有一次警方来消息说有了你的线索,你妈抱着一大摞印有你小时候照片的传单就往警局跑,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当时就不行了,我和你爸赶去的时候,她倒在血泊里,周围散落了几百张传单,几乎都被血浸透了……”老人说到这,停下来抹了抹眼眶的泪水。谢冰仿佛遭到晴天霹雳一样,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那里,怀里的零食哗啦一下全都掉在了地上。“你爸因为双重打击,再加没日没夜找你,好好的身体硬是被他搞垮了,他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走的,临走之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继续找你……”“我们本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老人哽咽着说。远处黑压压的云已经由一大片蔓延到了整个天空,风呼啸而起,老人在谢冰的搀扶下慢慢往前走,雨忽然就开始淅淅沥沥下来起来,并且越下越大,没一个人手里有伞。几人踩着逐渐湿滑的泥土路继续在滂沱大雨里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处坟前。没有墓碑,没有照片,就只是两个坟堆,一左一右堆在一起。谢冰直接就跪下了,跪在泥泞中。那天的雨很大,雨水噼里啪啦砸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哭声还是雨声,泪水还是雨水,没人能分辨的清楚。只知道所有人都陪着谢冰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雨,直到谢冰晕倒在坟前。☆、童话谢冰再回办公室是三天后了,一如既往地话少,有事做事,没事的时候会长久地望着窗外发呆,以前还能听她嗯,哦,两声,现在好了,彻底沉默了。办公室里气压骤降,有谢冰这个自带降温属性的存在,空调什么的都成了摆设。郝幸运林立几个人互相挤眉弄眼,寻思着谁去开导开导谢冰,结果在那明争暗斗了几轮,也没确定个人选。谢冰眼看着那几个人肩膀扒着肩膀围成了一个圈,在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地讨论着。林立看着陈陌:“你去,就你一个女的,你不去安慰安慰谁去。”“对对对。”郝幸运点头附和。陈陌一个白眼过去差点瞪死了几个人:“你们这会怎么把我当成女的了?”  郝幸运尬笑:“我们一直都把你当女的。”“昨天不还是汉子吗?”“有吗?什么时候”于是几人又围绕这个话题吵了起来,郝幸运耳朵差点没被陈陌拧下来,满办公室乱窜求饶,跑题了……一阵短暂的敲门声把几个人的注意力同时吸引到了门口,一个女孩笑着倚在门边问:“几位警官打扰一下,陆铭呢?”林立扫了一眼陆铭的办公桌:“刚才还在呢,是不是出去了?”女孩挥挥手转身离开:“谢了。”女孩前脚刚走,陆铭后脚就进了办公室。“副队,刚才有个美女过来找你,你没碰到吗?”“美女?什么美女?”郝幸运挠挠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来找我的,看样子来者不善呐,你是不是惹你女朋友生气了?”“我哪来的女朋友……”说到这,陆铭好像想到了什么,起身就走:“我先下班了,她要是再来问就说我不在。”陆铭前脚刚走,林立几人后脚就开始议论起陆铭的八卦,又又跑题了……陆铭本来想尽快溜走的,没想到失策了,在警局正门口和叶落落撞了个正着。看着叶落落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在不停地朝自己挥,笑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等着自己走过去的样子,陆铭头突然就疼了起来。叶落落是陆铭的红颜知己不对青梅竹马,虽然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在陆铭眼里呢?她是撵不走甩不掉的损友兼死敌,不知道因为哪辈子建立的孽缘,两人从幼儿园一路同学到高中,从小玩/打/掐/吵到大,大学要不不是叶落落父母偷偷改了她的志愿,警校她现在都毕业了。以前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不损对方个痛快绝不会停下来,要问陆铭这健谈的魔鬼补刀口才是怎样练成的?叶落落功不可没。陆铭是那种见了女孩就躲远远的人吗?当然不是。从小到大被女孩告白多了,他自然有拒绝女孩的方法,委婉绅士,点到为止,止乎于礼,实在不行就直接强硬拒绝,但也会给女孩留点余地。但连叶落落也跟他告白这就有点难办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了呢?但陆铭十八般武艺都用过了,什么话都说过了,引经据典苦口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专拿我开刀?可叶落落就像自带金刚罩一样把陆铭的话全部屏蔽了,任尔东西南北风,四面八方对着她一通狂吹,她也能一个人独自美丽。不知道吉尼斯记录里有没有追人最执着这个奖项,不然奖杯一定非她莫属。见陆铭杵在那没过来,叶落落就慢慢走过去:“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我以为你失踪了,今天特意来报案的。”陆铭抿着嘴撇了她一眼,特意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的白眼,继续往前走:“你也看到了,公务繁忙,你有这闲工夫不如都花在找男朋友身上。”叶落落和他并排走着:“我现在不就在做这件事情吗?”“我再说一万零一百遍,你死了这条心吧。”“嗯……你陪我逛逛街我可能会考虑一下。”“不去。”“那算了,我只能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鼓励了。”陆铭不想再多说废话,反正也没有结果,只是加快了步伐,看看能不能把人甩掉。叶落落也见惯了陆铭这一套,跟得更紧了,陆铭只觉得头皮发麻恨自己脚下没有风火轮,谁知道走着走着叶落落自己停下来了,因为她的视线被远处的邢楷吸引了:“那是哪路神仙下凡了你们警局的”陆铭漫不经心瞟过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叶落落哒哒哒踩着高跟鞋直奔邢楷走过去,花痴病又犯了,末期无可救药的那种。“帅哥怎么称呼”邢楷正低头想事情,一抬头就看见叶落落对着自己上下一通扫视的目光,有一种里里外外被窥探彻底的感觉,嘴还没来得及张,叶落落就开始了炮轰式的搭讪:“警局哪个部门的?我看你这身材是照着0.618的黄金比例长吧?当什么警察啊,做男团我肯定带着姐妹们送你c位出道!你这皮肤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推荐一下?还有你这睫毛用什么产品怎么长这么长这么黑的?可以荡秋千了吧?加个微信,以后慢慢——” 第63章 叶落落刚夹了第一筷子的菜还悬在半空中没有放进嘴里:“我还没吃呢。”“那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等会让叶叔叔过来接你回家,我就不送你了。”陆铭说完起身就走,叶落落筷子一放也跟了上去:“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吃多尴尬,要走一起走。”陆铭走得太快,都没跟邢楷打招呼。两人走后,靠边的座位此时坐的就邢楷和夏心怡两个人,餐厅里还在播放着各国恋爱名曲,不过邢楷却没兴趣听,他看着夏心怡想要问餐厅怎么回事,没想到她不急不慢主动解释起来:“我问你在哪吃,你就回了我一个随便,那我就随便挑了,重要的是菜品好吃,而不是餐厅的主题不是吗?”邢楷没再说什么,本来是因为自己从美国回来,没有和夏心怡打声招呼,不告而别的操作总归是有些不太好,特别是对自己在国外认识几年的朋友。刚好借着这才夏心怡主动提出吃个饭的机会,把话说开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太敷衍了,吃饭吃到情侣餐厅来了。“心怡,我拿你当朋友,也只是朋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邢楷郑重其事的一句话,把刚想或者是一直试图打破两人朋友关系,让两人朝着更亲昵的恋人关系近一步发展的夏心怡,拒之于千里之外,不留任何余地。夏心怡喝饮料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把饮料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想借着这么个短暂的时差,缓冲一下自己瞬间跌落到谷底的心情,顺便再祭奠一下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死去的爱情。她放下饮料,又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动作连贯,好像自己丝毫没有受到刚才那句话的影响,然后用故作轻松的口气笑着说:“我知道呀,不过这家餐厅的菜是真好吃。”只是以后没有你,我可能再也不会来了。就算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夏心怡此时也没有胃口叶落落就更纳闷了,陆铭面无表情地开车送她回去,路上一句话不说。这对于两个吵惯了的人,情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诡异。要是他劈头盖脸损自己一顿也没什么事了,真的沉默起来说明他是真不开心了。叶落落来回瞟了陆铭好几眼,自知理亏,好半天小声地说:“不就瞒着你带你去了一趟情侣餐厅嘛,这是什么大事吗?吃个饭又没有少块肉,至于搞得跟我欠你钱一样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陆铭一个劲踩油门加速,根本没有听叶落落说什么,况且她也没说到点子上去。原本半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就到了,陆铭把叶落落送回家后,自己开车去了学校的篮球场,换了一身球衣之后,一个人抱着篮球在操场上打了起来,没有观众也没有队友,就只是一个人机械地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运球投篮,一直打了两个小时,直到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天空出神。四岁还是五岁来着?陆铭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死皮赖脸地抱着一个枕头,蹑手蹑脚地走进邢楷的房间,站在他床边盯着睡着的邢楷看了一会,然后又偷偷爬上人家的床,脚一个没站稳还直接扑在邢楷身上把人家给砸醒了。陆铭心虚地不敢看邢楷的眼睛,谁知道邢楷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陆铭这心虚的样子完全映入了他的眼帘,继而他笑了起来:“想和哥哥一起睡吗?”陆铭点点头眨巴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邢楷往床边挪了挪,给陆铭腾了一块地方,一把掀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把人揽在怀里亲昵地说:“下次直接说,摔着了怎么办?”陆铭清楚地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邢楷的脸上,他的笑容灿烂而柔软,比月光还晃眼,身下的被子还留着他的余温,直到现在,邢楷的怀抱对陆铭而言,依然是最温暖的地方,让自己足足留恋了十几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要么思念都是他,要么回忆都是他。☆、迷途不知返陆铭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路过邢楷房间的时候,习他惯性地往里面看一眼,好像透过房门和黑暗,能看到邢楷一样。很可惜他没有透视眼,也没有夜视镜。他走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了几个小时的球确实有效果,倦意来袭,他终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了。陆铭翻个身侧躺在床上,看着那面把邢楷和自己的房间隔开的墙,轻轻说了句晚安,说给那个人听的。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才露出一丝光芒,还未完全照亮大地,很多人仍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某居民小区内,一对老年夫妻一大早确在小区楼下起了争执,打破了清晨最后一丝宁静。老头迈着不太利索的腿脚跟在老伴身后,边走边拉着老伴苦口婆心地劝说:“别去了,你一个月才回来这么一次,拿了钱又要走,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也不锻炼身体了,连你喜欢跳的广场舞也不跳了,你被人骗了。”老太太看起来很不开心:“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赚钱,赚大钱你知不知道?松开,别坏我好事。”“我们两个的退休金养老金加在一起够生活用的了,都这把年纪了我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老太太瞪了老头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干什么?你说干什么?我挣钱给儿子买大房子,换车子,我一看你就没一点追求,还有人嫌钱多的吗?我给你买的那些药你记得吃,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特别管用。”说完老太太扬长而去,老头看着老伴慢慢消失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可他多年的风湿腿实在没那个能力。老人拄着拐站在原地好久,才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挪回了家。说是家,其实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了,昨天老人才收拾干净的屋子,被老伴回家一通翻箱倒柜,屋子里又变得杂乱无章,被子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当然,家里除了这些不值钱的衣物,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能卖的全部被老伴拿去变现了,就连房产证,也在刚才被老伴从柜子里翻了出来,打算把房子也卖了,去搞她所谓的大事业。老人随手带上门,进屋把地上的衣服都拾起来,叠好放在柜子里,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把剩的不太多的猫粮倒给家里的猫吃,他已经决定了,必须要报警。老人行动不便,从家到警局的路,连打车加走路,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半中午了。他迈着艰难的步伐来到了刑侦特组的办公室。顾念恩连忙把老人搀扶过来让他坐下说,谁知道老人报警心切,那顾得上坐下来慢慢说,他一把抓住顾念恩的手,恳切地说:“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帮我把老伴儿找回来吧。”“人失踪了?”邢楷走过来问。老人眼角微微泛红,抹着眼泪:“没有,她今天上午还在,但是和失踪差不多了,十天半个月不回一次家,一直这样已经一年了。”顾念恩耐心解释:“要是您的家庭私人纠纷,我们这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要是你们两口子吵架了……”老人连忙摇头,握着顾念恩的手更用力了些,看起来很焦急,想长话短说,但又说来话长:“什么家庭纠纷,什么吵架,你以为我是老糊涂了吗,吵架我能来这?我老伴儿她被人骗了,自从一年前她听朋友介绍去买了一些保健品,打那之后她就像着了魔一样,天天往家里买一些乱七八糟的药,还非拉着我一块吃,也不知道买的什么天价药,一盒都要上千块,我说她被人骗了,可我怎么说她都不听,把我们俩半辈子攒的那点钱全都拿去买药了,我拉都拉不住。后来买着买着她就开始嚷嚷着要去创业,开公司,当老板,成天幻想着要赚大钱,后来干脆连家都不回了。她这肯定是被人骗了啊,我腿脚不利索,也不知道它天天到底在哪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你们帮帮我。”老人说话条理清晰,邢楷听了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家庭纠纷这么简单。进行立案登记后,老人在邢楷和陆铭的搀扶下又回了趟家。因为早上整理过的缘故,房间里还算整洁,屋里,没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客厅的茶几上摆放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药品,还有一些邢楷看一眼也不知到底用来干嘛的器材。七零八落地堆成了小山,想不注意都难。“这几盒是她早上回来的时候刚拿回家的,都是花了大把钱买来的,扔不舍得扔,吃没人吃,只能堆在这里了。”老人看着眼前这堆药,又无奈地叹起气来。邢楷随便拿了一盒看了看上面的说明以及疗效,再看看其他的,药名字和包装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保健品,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上面的功效。陆铭一盒一盒边看边读:“延年益寿、永保青春、癌症晚期起死回生、白血病药到病除、二十年瘫痪也能健步如飞、重……重振男人雄风?男女老少妇孺病残孕皆宜,无任何副作用,只要1998,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陆铭每拿一盒,读出的声音就越来越大,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他眉毛拧得都能夹死蚊子,不是因为愁的,而是因为看到的太荒谬了:“这都什么太上老君练的仙丹吗?吃了能长生不老,外带送一个火眼金睛?这也有人信?居然还买了一大堆。”说完陆铭觉得还是自己天真了,还真有人信,不但有人信,而且还倾家荡产地买,自己现在不是在人家家里吗?陆铭看自己提及到了老人的伤心事,又连忙闭上了嘴。邢楷拿出手机把药盒全都拍下,发给了郝幸运。然后把这些药装了一些带回去检测。郝幸运办事的速度勉强配得上他电脑上的网速,其实主要是队长交代的活,他不能不做,也不敢不做。他把邢楷发过来的照片,药盒上的名称一字不落全都输入电脑,鼠标往下一滑,界面上出现各种各样的药品,有点像淘宝商品的界面,有价格和简介,拉都拉不到底,看得人眼花缭乱。虽然药品种类繁多名称不一,但郝幸运浏览了一会,也不难发现这些药都是同一家公司卖的,至于生产厂家,药品上确实写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东风制药有限公司’。郝幸运查了一圈,什么东风食品有限公司、西风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南风……查了好几个界面,但这个东风制药有限公司却是什么也没查到,更别提合法的工商登记记录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生产的。郝幸运盯着电脑,继续往深了查,陆铭回来的时候从后面猛拍了他一下,吓得一个激灵:“查到什么了?”郝幸运拍了拍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你走路能不能出个声啊?”陆铭负手靠在郝幸运的桌子上:“谁让你你自己趴在电脑上看得那么入迷,没听到怪谁。” 第65章 “不是,医生,我哪方面不行你倒是给我说明白了行不?”“年轻人!”医生一脸严肃地呵斥说:“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有病了咱就治,有我在你还怕治不好吗!”套路来得猝不及防,陆铭都做好得绝症的准备了,结果……被人诊出来个不举。看看周围一圈人一个个都在那摇头探脑,眼里饱含同情和惋惜地看着自己,再听听耳麦里林立郝幸运在那狂笑不止的声音……陆铭呵呵尬笑了一声,强忍着没有没有一脚把桌子踹翻,然后再把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三流医生踢飞在地,顺便再补上几拳,告诉他自己哪方面都行的冲动,他用一副‘你不举,你们全家都不举''的表情看着医生问:“你说怎么治?”“我给你开几个疗程的药,按时吃,我保证你可以重振男……咳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陆铭接过医生给他开的药单,一张a4纸还撕掉了一半,就给了陆铭半张,上面的字潦草到只有本人能看懂写的是什么。陆铭跟着大部队一起下去领药,又是半天排队,就看到前面拿药的连药方都没看,像在地摊上卖菜似的,从身后的几个大纸箱里拿出不同的药,往塑料袋里一装,装得鼓鼓囊囊一大袋递给了领药的人:“你的药总共八千块。”前面的人开始还起价来:“我今天带了两个人过来。”“给你打八折。”看到这陆铭地问旁边的人:“拉人过来还有优惠”“当然了,不但能拿提成,买药还能打折,只要你人数拉的够多,还能升职当经理和主管呢。有人一天都能赚这个数!”旁边的人两个食指交叉摆了一个十字的形状,陆铭狐疑地回答:“十万”那人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再加个零。”“一天一百万就靠这破屋子,这一堆三无药品那要拉多少人?”“错,拉人都是基层会员做的事,等你升到上面,每天光拿会费的提成,躺着收钱,还能拿到公司药品的代理权限,一百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有赚更多的。”站得越高,看的越远,等级越高,肯定知道的事情越多,这帮传销究竟有多少窝点,多少内线,多少会员,靠自己这个底层会员肯定什么也差不出去,陆铭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升”“交钱呐!每升一个等级会费翻一倍,或者拉人也行,每拉满一百人升一级。”“那总共有多少级?”“谁知道,上不封顶,就看你有多大本事能升到多少级。”听完陆铭从队伍里退了出来,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通过耳麦想问问邢楷那边的情况,因为从始至终没听到邢楷的动静,呼叫了半天也没见邢楷回应。邢楷那边和陆铭这的情况大同小异,找个内部会员被带进一个连墙都没粉刷的大型毛坯房里,房间很宽阔,没有隔间,房间内却挤满了人,排着队抢着要去买药。一个六旬老人手里捧着一面红彤彤的锦旗,泪眼汪汪地跪在地上,任谁扶都不愿意起来,涕泗横流地说:“恩人,救命恩人啊,多亏吃了你们的药,我五年的老年痴呆症全都治好了,现在神智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要是没有你们,我……我……”情到深处老人哽咽着说不出来话,周围围着一圈刚进来的新会员,这些人本来还犹犹豫豫要不要买,一看到这场景,按住钱包的手就立刻松开了,纷纷争先恐后挤着都要买药,差点要打起来。邢楷看这位专业的‘托塔天王’老人其实并没有奥斯卡影帝的演技,他的表现甚至有些拙劣,那哗哗的眼泪肯定是因为想到自己那颇为丰厚的报酬,一时激动才流出来的,但当局者迷,这一出却让其他人深信不疑,心甘情愿地自掏腰包,就算邢楷现在想走过去阻拦他们,和他们说清楚这其中的骗局和套路,想必得到的不是感谢,而是一顿痛骂,搞不好还会被人群殴一顿。邢楷现在没那闲工夫看这些经销商筹划的表演,眼前这么多人,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他没有挤在人群中随大流买药,而是直接走到刚才会员登记的地方,拿出一张银行卡:“给我直接升级到最高等级的会员。”登记的人接过卡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知道直接升最高会员要交多少钱吗?”邢楷不知道要交多少钱,但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也知道自己从来不会白花钱。邢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升高级会员能让我赚得更多的话,我不介意投资这点会费。”登记人员熟练地操作,银行卡轻轻一划,里面的钱立刻就到了他们的账号,一想到今天自己又有一笔高额的提成费,操作的时候嘴角都带着难掩的笑意。继而他对旁边的人小声交代了两句,亲自带着邢楷离开了:“顶级会员在总部工作,我亲自带你过去。”邢楷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这才把摘掉的蓝牙耳机带上:“郝幸运,现在回去立刻查一下刚才那笔钱的去处,等我的消息抓人。”郝幸运听到邢楷的话,把迈进药店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收到,找窝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擅长室内的工作。”☆、迷途不知返邢楷被带到某居民楼,公寓看起来特别普通,位置在四环开外,远离市中心,随时都有居民进出,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邢楷坐上电梯上了十六楼,公寓的顶层。来之前邢楷不是没想象过这里面是什么样,无外乎比刚才去的药店稍微高大上一点,但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操作,但进来之后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帮人。顶层的公寓楼被改造成了四不像,有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厅,邢楷走过去看了一眼,此时大厅里座无虚席,挤满了人,有小型的类似于教室的房间,里面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里面也坐满了人,还有一些办公室培训室,里面同样都是人。邢楷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一层里面至少容纳了三千人。总部这样,再加上分部呢?受害人有多少人可想而知,而且人数每天还在不断增加。邢楷脑子正盘算着,不觉已经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这几位都是和你级别一样的一级经理,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看来一级经理确实不好升,外面房间里三千多个人,而这间办公室里就坐了两个人,加上邢楷是第三个。另外两位看来是已经混熟络了,两人一起打量了邢楷一会,其中一个人才起身过来和邢楷搭起话来:“我好像没有在我的下一级里面见过你,分部升上来的”邢楷没说话,轻轻点点头,那人好像是个自来熟,继续说:“可以啊,你这算是空降了,有点东西。”邢楷懒得花时间和他套近乎,直接切入他关心的主题:“我们公司总部加分部总共有多少会员”“这个嘛……我也你太清楚,人数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涨,没有一个确定的数额,我估计上万个人没问题。”“分部地址都设在哪里?省外也有分部”那人转过身拿了一些文件交给邢楷:“别着急,业务要慢慢熟悉,省外我们最近正在准备扩展呢,还在筹划中,刚好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走,今天千人动员大会,过去看看。”“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到。”邢楷把那两个人支开之后,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气定神闲地走到他们的办工桌上,把上面摆放的以及抽屉里的文件大致翻看了一下,然后用手机逐一拍下来全部传给了郝幸运。邢楷久违地又在耳机里发话了:“带人把这些分部全都排查一下,看看里面什么情况。”林立突然回话:“不用带人排查了,我现在就在这里面。”“你们那都什么情况,有监控吗?我接进去看一下。”“没监控,我手机也被人收走了,直接被人带进来上课,一屋子人,外面还有人看着,那个人一张破嘴真能说,疯狂给人洗脑,从天文地理到中华传统美德,从仁义礼智信扯到古代儒家思想,这会正在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已经听了快一个小时了,我马上就要崩溃了。”林立在教室的角落里趁着一阵哄闹声压低声音说。陈陌揉了揉山根也插话:“我这在讲历史,从夏朝开始讲,一个小时了,才讲到周朝,也不知道这一屋子的人为什么还听的那么认真,刚才我旁边那人说他已经在这听十天了,我说我会带她出去,居然还瞪我,疯了吧?”“那……那我这讲数学又是怎么回事?这和买药有什么关系?教人算账吗?”顾念恩被眼前一大堆数学公式搞得有点头晕。 第67章 “我也要!”“对,还有我,我买一千个!”“各位稍安勿躁,我明白你们的心情,毕竟好东西大家都不想错过,但这个生物理疗仪产量有限,暂时不全面对外销售,但是加入我们经销商之后,我们会以内部价格提供给你们,等级越高的人,获得的数量越多,下面,请准备加入的挨个到财务室登记交钱,先到先得。”“明目张胆让人交钱,这种鬼话也有人信”陆铭抱着手在下面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下一秒自己就被打脸了,整个大厅的人全都跑着抢着往外冲,恨不得瞬间移动到财务室里面,陆铭站在最外边,被人群硬生生挤了出去,他也就顺带着去了一趟财务室。财务室的登记人员扯着嗓子维持秩序:“排队,不要抢,不要挤!”冲在最前面的人气都顾不上喘:“我加入一级经销商。”“一百万,钱交齐之后才能进行登记。”“我身上暂时没有那么多钱,你先帮我登记,你放心,我一定会补上的。”“钱不交齐不给登记,你们要是钱不够,可以去领自己的手机凑够再过来。”这话一出口,钱不够的全排队领手机去了。“妈,我出车祸了,给我打20万块钱。”“不是,不是我被撞了,是我把人家撞了,医院等着交手术费呢,快点快点,急用。”“老公,我零花钱不够了,再给我打十万过来。”“什么?你居然嫌我最近花钱太快了?你给我回家等着!”“干什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花钱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不想晚上跪榴莲现在立刻把钱给我打过来!”“对对对,婚房装修,手头有点紧,要不也不会跟你开口啊。”“放心,一有钱马上还你,我你还不知道吗?是不是兄弟……对,微信支付宝都行,够义气,哥们发达了绝不会忘了你。”“我怀里你的孩子。”“你自己干的好事现在回过头来问我?……打胎,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一百万?我们俩的感情就值一百万?”“什么,多少钱才不告诉你老婆?三分钟之内不给我打一千万我现在就把我手机里的存货发给你老婆!”……偌大的走廊上场面壮观,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加入了忽悠亲朋好友的大军行列,陆铭这么一会突然就学到了几百种千奇百怪的借钱理由,百试百灵。陆铭按住耳机小声问:“郝幸运,分部排查的怎么样了你再多耽误一秒钟,这受骗的人数就成几何式上涨了。”“马上,马上。”“你已经马上一个小时了。”“别催,别催行不行,我不急吗?队长发过来的分部窝点大的小的加起来十几个,有的地方还特别远,我现在正在带人往你们那赶,马上,马上就到,我已经到楼下了。”郝幸运在距离陆铭还有五分钟车程的时候脱口就甩出了这么一句话。邢楷听到动静,不经意走到没人的角落里问:“所有分部全部派人过去了?”“马上……马上……队队队长?对对对,所有警员已经就位,现在就等你命令了,一个都跑不了。”“你到了?”“马上……呸呸呸,五分钟之内肯定赶到,我保证,我发誓。”郝幸运边说还边眼神暗示旁边的警员把车开快点,三分钟就开到了公寓楼下,紧接着浩浩荡荡从警车上下来了几十个警察,行动迅捷地跑楼上。与此同时,其他窝点外面也被警方控制,就等邢楷下命令。郝幸运跑到电梯口,又看看身后几十个警察,咬咬牙极不情愿地把迈进电梯的半条腿又给拿了出来,转身就踏上了楼梯,开始了爬楼梯,目的地——十六楼。“马上……马上……队长——”爬到十六楼之后,郝幸运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腿了,因为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他弯下腰双手按住自己的膝盖,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结果回头看看其他警员一副淡定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运动过,爬了一个楼梯怎么就一副快要累瘫的模样,有那么一刹那郝幸运脑海里闪过自己回去就要去健身的念头,但又想想自己的电脑游戏老板椅,那一丝丝念头很快就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郝幸运继续喘着气,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指挥着后面的人:“你们……你们两个……这个……门……哎——开了?”“以后把你偷偷在办公室打游戏的时间用来锻炼。”邢楷从里面把门打开,看着郝幸运淡淡地说。“天地良心啊队长,我什么时候在办公室打游戏了?我没有!”邢楷不说话,就挑眉看了郝幸运一眼。“我没有……没有……没有打那是不可能的,改,以后一定改。”邢楷无视郝幸运真诚的检讨,直接发布命令:“所有人员全部就位,收网。”多处警方同步行动,同一时刻同时闯入各地窝点。“警察——都跟我们走一趟!”无辜受骗上当的会员看到眼前一屋子的警察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情况,那些领头的自然是赶紧趁乱逃窜,但门都被警察堵死了,十六楼跳窗只有死路一条,比起死他们还是选择活着被警察带着。“其他人不要惊慌,跟我们回警局登记。”于是,一伙涉案上万人的特大传销团伙,在同一时刻全部被抓,所有窝点一个不留,全部被查处。只是人虽然抓回来了,警局却乱套了。☆、迷途不知返 第69章 陆铭看着面前的咖啡,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就不太喜欢喝咖啡的他,突然觉得更加不喜欢喝了。他余光不经意瞥见夏心怡和邢楷两人和谐地在那讨论案情,又一起离开办公室的样子,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感在心中漫延。郝幸运滋溜滋溜地拿着吸管,一副恨不得要把杯子也吸进肚子里的样子,他晃悠到陆铭身边,垂涎着陆铭桌上的咖啡:“不喝要不我帮你解决”陆铭抄起咖啡就塞到了郝幸运怀里:“喝喝喝,胖死你。”“不好意思,我天生吃不胖,再来十杯都没问题。”郝幸运嘚瑟了一下又伸头凑到陆铭身边小声:“哎,副队,这什么情况,队长的女朋友来探班了?”陆铭死亡凝视了郝幸运一眼不耐烦地说:“什么女朋友,我不知道,滚开,别烦我。”郝幸运一脸委屈:“你这是吃火·药了吗,我哪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哪都惹我了。”“行,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天心情不好,我理解,我不招惹你还不行吗。”说完郝幸运本着你不陪我八卦,自然有其他人陪我八卦的理念,转身就和林立顾念恩他们小声讨论起来:“看看!看看!看看这个征服了我们队长的女人,看看这颜值,看看这身材,看看这气质,再看她看我们队长的眼神,啧啧啧啧……”林立也摇头感叹:“看不出啊队长……藏得挺深。”“我怎么感觉有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意思呢?”陈陌若有所思。“你懂什么队长成天板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我都忘了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他喜不喜欢人家,能写在脸上让我们看出来吗?夏检察官这样的顶级美女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陈陌白了郝幸运一眼:“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你这是在小看我想当年我也是有几百万老婆粉的……”陆铭一句话无情地打断了郝幸运遥想当年的无限荣誉:“一个二个都很闲是吧?睡醒精神了?”陆铭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但脸色却不是那么和善,周遭好像被一团黑压压的乌云簇拥着,随时随地要打雷闪电,他带着这一身的低气压,抱起半米高的一沓文件走到郝幸运旁边,啪地往桌子上一放,把郝幸运吓得一个激灵,直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副队长,这些文件和你有仇吗?”“我看你们既然都这么闲,那就把这康健公司违法资金流向的账户,都整理出来,正好受害者那边天天催着我们退赃,有时间八卦不如为人民服务。”“这么多查都查了一个星期,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楚啊,马上就下班了,要不……”要不明天再看?郝幸运下半句话在看到陆铭那一脸不给你讨价还价的表情之后愣是咽下了去,果断转身就把文件分成了五份,其他人人手一份:“不用谢,不用谢啊,应该的。”郝幸运自觉过滤掉林立几人飞过来的白眼,看陆铭走出办公室之后张嘴就问:“你们……谁欠副队长钱了?”一句话问晚郝幸运已经把林立几个人都瞟了一遍,得到的回答要么是摇头要么是''有病’。“那他今天是吃火·药了吗?”吃火·药的陆铭打了一个喷嚏,继续拉着购物车满超市转悠,直到快搬空了半个超市才离开。晚上沈灵做饭开冰箱的时候,突然哗啦啦掉了一地的零食饮料,把沈灵砸得晕头转向,定睛一看被塞得爆满的冰箱以及旁边摆放整齐的几十箱还没来拆开的酸奶,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是小楷喜欢吃的?”☆、游子吟“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快跑,快跑,幸运,快跑啊——”“滚开,滚开,离开我们学校,离我们远一点——”“不见,0701号罪犯拒绝了你的会见请求。”“妈——”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郝幸运惊的一身冷汗,下意识握紧双手,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这梦他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白天打个盹的间隙也会做。桌子上的日历上用红色记号笔清晰地标注着一个日期——30号,虽然已经是昨天的日期了,他依然无功而返,监狱的预警还是那句话:“不见,0701号罪犯说没看到你的大学毕业证书,是不会和你见面的。”七年了,距离上次见杜红已经七年了,虽然曾经尝试过侵入监狱里的监控,但很难从那模糊的画面里看出些什么,郝幸运根本不知道杜红在监狱里过得到底怎么样,甚至连一些零星的消息也打听不到。还有三个月,还有三个月他就可以拿到清华大学的毕业证书了,距离见妈妈的日子越来越近,郝幸运竟然越来越紧张起来。“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陆铭轻轻拍了拍走神的郝幸运。“没,没什么,有事?”陆铭笑嘻嘻地拎了一箱酸奶:“兄弟我来给你送好喝的了。”郝幸运扫了一眼桌子上还剩下的十来瓶酸奶再看看了陆铭,感觉自己刚喝下去的那瓶酸奶还在胃里翻滚着要往上涌:“一个星期了,你已经给我们大家灌了一个星期的酸奶了,这酸奶就算再好喝,也得有个度吧?你喜欢喝你就自己喝,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们一起喝呢?你看看小顾都喝成什么样了?”顾念恩此时正皱着眉头打算把桌子上最后一瓶酸奶给解决掉,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星期喝的第一百四十瓶了,只要解决掉这最后一瓶,他就自由了,并且决定最近三年再也不喝酸奶了。然而他还是太单纯了,陆铭一看他喝完了,立马又给他补了几瓶:“新口味,多喝点。”顾念恩瞪大双眼,刚咽下去的酸奶差点喷在陆铭的脸上,他起身撒腿就跑:“我想起来我外面还有点事,我我我先走了。”“看看,看看把小顾逼成什么样了,小顾的反应就是我现在内心的真实反应,一天平均下来喝20瓶,你到底抽什么风了?”什么风都抽的陆铭看到邢楷从外面走过来,假装不经意地拿出一瓶酸奶随意地递给了邢楷:“我给他们买的,你喝吗?”虽然自己桌子上现在还有两个用酸奶堆砌成的金字塔,但邢楷还是没有犹豫就接过来了,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把一份文件递给了郝幸运。“什么”“自己看。”不明所以的郝幸运接过文件看了看,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a4纸愣了几秒钟,情绪突然又激动起来,猛地抬头看了看正在喝酸奶的邢楷,感觉鼻子有点酸,声音也有点扭捏:“队长……” 第71章 她气冲冲地冲出去打算去找郝磊,刚出门就看见郝幸运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浑身上下酒气冲天,站也站不稳,他微眯着眼睛,直奔客厅里的破沙发,准备一头倒下去睡个天昏地暗。以往他这样杜红都是熟视无睹,全当他这个人已经死了,两人甚至三天都可以不说上一句话。但今天杜红握紧双手平复了一下快到爆发边缘的自己,走到郝面前试图和他好好沟通:“我柜子里的存折呢?是不是你拿的你应该还没花吧?还给我。”郝磊借着酒劲耍起了酒疯,一把推开杜红:“什么存折,我不知道,让开,别耽误我睡觉。”杜红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就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郝磊面前,瞪着他说:“还给我。”“我说了我不知道!”“还给我!”杜红声音突然提高。“还给你还给你干什么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花了就花了,不就两万块钱吗,你叫什么叫!”“两万块钱?郝磊,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攒了两年,这两年你挣过一分钱吗?那是留给幸运上学的钱,你还是男人吗?连孩子的学费你都花,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郝磊借着酒劲正在气头上,杜红嘴里那句是不是男人,在他看来就是嘲讽,让他觉得身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无情的践踏。两年来的冷战,加上杜红对自己的无视,种种积累的不满,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我不是男人怎么,我以前工作养你们娘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是男人现在我失业了,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你就看不起我了?我花你点钱怎么了?学费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要什么学费!没钱让他上什么学,还不如赶紧辍学回来给老子挣钱花!还省得天天给他出钱上学!”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郝磊的脸上,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杜红一点也没有收力,手掌印清晰可见:“他是你儿子,他才十三岁,你还是人吗?说得是人话吗?你让他出去打工挣钱,想把他的人生毁了吗!你无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窝窝囊囊,可你凭什么拉孩子下水!”郝磊捂住红肿的半边脸反手就是一巴掌还给了杜红,他觉得自己憋屈太久了:“给你脸了是吧?你个臭娘们居然敢打我我的儿子我想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他这一巴掌力度之大,直接把杜红扇得跌倒在地上,她的嘴角当即溢出了鲜血,脑袋嗡嗡作响,头发散落在脸上,杜红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和郝磊扭打在了一起。两年的冷战,终于在一朝一夕间彻底爆发了。这场厮打无疑是惨烈的,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也刚好在这样的扭打中展现的淋漓尽致,郝磊借着酒劲肆意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完全不顾及眼前的人是和他结婚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无论是扇耳光还是踢打,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想到平日里邻居背后对自己的议论指责,什么窝囊废、吃软饭、酒鬼……既然不能理直气壮地和别人理论一番,但把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在杜红身上还是可以的,打女人的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她薅起杜红的头发用力往上拽,恨不得把她的头皮扯下来,然后对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地往上磕:“臭娘们你敢抓我?抓啊!再抓啊!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可你还不是得凑合着跟我过吗?你儿子还在这你能跑的掉?他娘的天天给谁脸色看,我花你钱怎么了?我花你钱怎么了!”郝磊骂骂咧咧的同时也没有停下对杜红的踢打,她的额头早就流出了血,顺着眉毛止不住地往整张脸上流,腹部因为重踹引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几近让她昏厥,即使完全占下风杜红也没有任凭自己挨揍,锋利的指甲恶狠狠对着郝磊的脸和胳膊狠狠划过去,立马几道带血的红印子,被踢在地上事她抱起郝磊的腿就是咬,连皮带肉整口咬下来,疼的郝磊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腿趔趄着连连向后退,杜红爬起来,只要是家里她能拿得动的东西,全都抱起来往郝磊身上砸。第一次厮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最后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屋里也一片狼藉,而郝磊酒后的真面目也让杜红对他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游子吟啊地一声惨叫,伴随着怒气冲冲的指责:“让你倒茶全都倒在我身上,你想烫死我吗?你们饭店就是这么服务的?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要投诉你!”“对不起,我给您擦擦,是我不小心,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杜红连忙弯腰鞠躬道歉,一个又一个。她带着口罩和帽子,几乎把整个头都裹严实了,就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眼角的淤青清晰可见。胳膊上的伤痕加上腹部的疼痛,让她甚至连端茶壶的力气都没有,哆哆嗦嗦把刚接的白开水直接就浇在了客人的腿上,惹得那人暴跳如雷。那是开水,浇到谁身上,谁也不可能淡淡一笑说没关系。中年男子脸色非常不好看,同桌的几个好友立马围上来查看他的情况,很显然,很不好,他被烫伤了。男子的老婆气得指着杜红的鼻子说:“我们来这吃个饭居然把我老公烫成这样!把你们老板叫过来,今天这事没完!”话音刚落饭店的老板娘就赶了过来:“真抱歉客人,是我们饭店疏忽了,今天这顿饭我们饭店免单,医疗费我们也会如数赔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再一次替我的员工跟你们道歉。”“吃吃吃,人都伤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情吃饭,谁稀罕你们那点破钱,等着我投诉你们吧!”撂下一句话,一桌人就立刻带人去医院了,根本没有理睬老板娘的意见,留下刚上好的一桌饭菜。“老板娘,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对不起。”杜红嘴还肿着,说话都不太清楚。老板娘叹了气:“你这一声的伤养好至少要一两个月吧?我们不能再用你了,今天你就辞职吧,赔偿的钱就算你这个月的工资了,你走吧。”杜红走过去拉住老板娘的手似乎想祈求一下,但还没开口,老板娘就一下子挣开她的手:“我们这是饭店,不是慈善机构,你这一个月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已经不能再工作了。”老板娘念在杜红平日里工作老实本分的份上没有发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杜红就这样被炒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茫然走出饭店的大门,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天大地大,居然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她忽然很想哭,但腹部肋骨断了两根,还上着钢板,这让她连抽泣都很艰难。她咬牙硬是没人泪水流出来,转而去了另一家工厂上班,连续做三分工作对她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了,这份工作没了还有其他的,她这样安慰自己。自从和郝磊第一次开打之后,两人之间的争吵就更加激烈了,动手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杜红不是郝磊的对手,每次回去都难免少不了挨一顿毒打,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因为郝磊心情不爽,看她不爽而已,只是因为杜红把钱全都存起来不给他花而已,只是因为她的存在碍眼而已。所以杜红搬到了现在这个工厂,住在宿舍里还能让她有喘息的空间,如果不是计算着郝幸运什么时候回回家,她绝对不回再回到那里,然而就连这片刻的安宁,也被郝磊毁了。杜红在厂里是做服装的,按件计费,所以就算她动作慢一点,至少不会被开除,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她动作并不利索,机器吱吱呀呀转动着,杜红正在给手上这件衣服收尾,在听到身后吵杂的怒吼声时,她浑身上下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因为那是郝磊的声音。“杜红呢,臭娘们给我出来!”郝磊依旧是半醉半醒的状态,浑身散发着隔夜的酒气,混杂着劣质的烟草味,闻着令人作呕,他眼睛布满红血丝,见谁瞪谁,一路从门口砸到门内,像个疯子一样,把其他的员工吓得全都躲在了一旁,他径直朝杜红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扯起她的头发用力狠狠把她从椅子上拽了下来,整个人摔倒在硬邦邦的水泥地面上,顺带着给她肚子上又补上几脚:“家里居然一分钱也找不到,你这个月的工资呢?拿给我!”杜红清晰地感觉到腹部刚固定好的钢板穿透了周围的皮肤,因为咬牙忍得太用力,嘴里都流出了血,她用同样凶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郝磊,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打啊,打死我你也拿不到一分钱,打死我你就滚去做牢吧,一辈子烂在监狱里,牢底做穿,到死都出不来,谁怕谁啊,有本事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打死我。”郝磊听了气得抓着杜红的头发就把她往外拖:“你以为我不敢吗?”后续的踢打辱骂杜红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她彻底昏了过去,在保安和员工的阻拦下,郝磊被强制拉开,杜红也被送去了医院。两人谁也没有得到好处,郝磊被送到公安局拘留了十几天,杜红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再见已经是半个月后,杜红先出院,回到家还没把乱七八糟的家收拾干净,郝磊就拎着一个包进了门,看守所待了半个月,整个人胡子拉碴,衣服也几天没换洗。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脏衣服脱掉扔到了杜身上:“洗干净。”杜红直接无视他的话,脚从脏兮兮的衣服上踩过去,继续打扫卫生,她盘算着郝幸运最近快回来了,家里搞成这幅样子,孩子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她和郝磊之间感情破裂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没和郝磊动手之前两人至少答应不在孩子面前吵架,但现在看来连这点也作不到了,至少能瞒一时是一时,瞒到郝幸运成年最好。半个月的牢狱生活并没有让郝磊有任何改变,就像他在警察面前吼着老子自己的女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样,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黑着脸走到杜红面前,捡起地上的脏衣服又重重往杜红脸上砸过去:“我说洗干净你没听到吗?”杜红扯过衣服回砸了回去:“怎么?监狱没蹲够是吗?还想再进去一趟?”郝磊咧嘴笑了笑,走回去门窗都关了起来,然后走到杜红身边,这让杜红忍不住颤抖着往屋里退:“你干什么?”“我看你是医院没住够!”随着郝磊的一声怒吼,他擒住杜红的下巴,把手里的脏衣服硬生生塞到了她的嘴里,然后用裤子把她的双手背后捆绑了起来,对着她的膝盖猛踢了一脚,让杜红直接重重跪在了地上,然后随手拿起旁边的扫帚就开始往杜红身上抽打:“妈的,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听话!你他娘的不是横吗?不是顶嘴吗?爹没爹娘没娘的,孤儿一个,老子就是把你打死了也没人知道!艹,我让你再给我顶嘴!臭娘们嘴不是能说吗?说啊!不洗衣服不做饭,挣钱也不给老子花,老子养你干什么!你这个死女人!”“住手!” 第73章 “听过他爸是个酒鬼,整天就会打女人,你说他长大了会不会也像他爸那样混蛋”“谁知道呢,基因这种东西说不清楚的,爸妈都是那种人,孩子能好到哪去,聪明有什么用,脑子不用再去正地方,以后走上社会,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违法犯罪事情。”“就是,高智商罪犯最可怕了,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心理变态。”“依我看,这都是随他那变态妈妈教的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狗娘养的——啊!”这位男同学话没有说完,就是一声惨叫,郝幸运已经一拳挥了过去:“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都他妈是一堆污言秽语,怎么样?不会说话要不要我教教你啊?”男孩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另一只手打过去,被郝幸运侧身一躲,落了一个空:“哟,敢既然敢做,还怕我们说啊?我谁错了吗?杀人犯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够横啊,怎么这么快就露出本性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来呀,打呀,打了正好让学校把你开除了,滚出我们学校!”郝幸运狠狠地踹了男孩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走廊上,引起了一群人的尖叫和围观,他一步一步走向男孩,怒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妈不是杀人犯,道歉,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你做梦,我就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像你妈那样拿把刀把我捅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向像大家证明你是杀人犯养出的儿子”郝幸运挥手又是一拳,只不过这次男孩也没有示弱,两人扭打在了一起,周围的人不敢去拉架,只好去找老师。郝幸运拽住男孩的衣领,眼神凌厉,透出森森的寒意:“你以为我不敢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于认真,以至于让男孩有些惧怕,身体下意识往后退,想离郝幸运远一点,谁知道他仍然是步步紧逼,然后在男孩的耳边低语:“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那我也你在乎多杀你一个,听说……未满十四周岁杀人不负任何刑事责任呢,我反正没有什么损失,不会坐牢也不会有案底,而你将会丢掉一条命,怎么样,代价你承担的起吗?”男孩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郝幸运分分钟就要把他说的话当场兑现的直觉。人群中突然飞过来的课本,暂时缓解了男孩心里的恐惧,不知道是谁,一本语文书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郝幸运的后脑勺上,和那本书一起飞过来的还有阵阵的指责和谩骂:“滚开,杀人犯的儿子,滚出我们学校!”“对,滚出去!”一本、两本……手上有书的同学顺手直接把书砸到了郝幸运的身上,脸上,手上没书的同学掉头回班里拿书出来砸,很快郝幸运成了人群中的活靶子,铺天盖地的书本文具全都往他身上丢,他讽刺地笑了笑:“如果我以后真成了杀人犯,也是拜你们所赐。”“都住手!一个个都很闲是吧?上课铃声都响了听不到吗?”班主任听到消息匆匆走过来,呵斥着驱散了人群,把郝幸运带回了办公室,而校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郝幸运同学,现在学生家上家长,对你的投诉已经堆成山了,我这边还没有处理好,你这会又给我惹事,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郝幸运冷笑着质问校长:“你怎么知道是我惹的事”“家长和同学们的顾虑你也要理解一下,最近不要再到处惹是生非,等他们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顾虑什么顾虑怕我哪天突然发疯在学校杀人怕我在学校影响他们孩子学习还是说只要我在这学校一天,他们就永远不会安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容不下我”“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我为了处理关于你的投诉,顶了多大的压力!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哈哈哈,良苦用心真是笑死我了,我伟大的校长,要不是因为我的成绩好,你会顶着这么多的投诉把我留在这个学校还不早就把我开除了,说白了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说完郝幸运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校长气的脸直发青:“你——你——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谁允许你走的!连基本的礼貌都不知道吗!”郝幸运当然没有回来,这幅恶心的嘴脸他已经看够了。☆、游子吟郝幸运回到班级,原本一片和谐的学习氛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变得冷却下来,他没有和正在讲课的老师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座位上,无视那些下意识躲他躲得远远的同学,三两下收拾收拾东西,背着书包就离开了,全程什么话都没说,虽然知道这样做刚好称了别人的心意,但离开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再待下去,自己真做出点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两天后是去探监,那是杜红被抓以来两人第一次可以会见,他脸上打架留下的伤还清晰可见,学校也自作主张离开了,这些他当然没有打算如实告诉杜红。忐忑的等待之后,会见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杜红在两个狱警的看押下慢慢走了进来,见面没有预想的那样两人抱头痛哭的场面,相反,两人都出奇地平静,互相凝视遮彼此,经过了一段长久的沉默,郝幸运才想起了脑子里的一大串话。“妈,你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你放心,我问了律师,他们说可以为你做防卫过当的辩护,你再坚持几天,很快就能出来的,我会想办法的。”杜红对郝幸运说的话丝毫不关心,她只是像往常那样看着郝幸运,连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学校呢?”郝幸运假装没听见,继续说“我最近在找律师,我已经了解了一个很厉害的刑事辩护律师,听说他在这个领域很有名,胜诉率也很高……”“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郝幸运眼神飘忽不定,没有直视杜红,佯装无所谓:“不小心摔的。”“你以为你说谎我会看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郝幸运低头又沉默了一会才老实交代:“和同学打了一架……”“你现在长本事了?会打架了?我把你送到学校,就是为了让你去和同学打架的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谁让他们说你——”“说我什么是说我杀人还是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们说错了吗?”郝幸运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句话反驳不上来:“他们不可以这么说你,谁都不可以这么说你,你是为了救我,你不是杀人犯,你不是,你不是……”“上次说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哪怕是万人唾骂,哪怕是所有人都孤立你,所有人都对你指指点点,这个学你也要给我上下去!这是你唯一的路,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除非你拿高中毕业证和大学毕业证过来。”杜红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见室,听到身后郝幸运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转过身的那一刻她已经泪流满面,但始终没有回头。随着冰冷的铁门哐当一声合上,郝幸运不得不在狱警的引导下离开那里,多一刻都不能逗留。监狱的大门紧紧关闭,把他隔离在了高高的围墙外面,他长久的驻足回望,在里面待着会是什么感觉呢?他想。那应该是极端的绝望和孤独,每天对着那灰溜溜的墙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从事着机械的改造活动,面临着因不同犯罪被关进去的狱友,可能会有看不见的欺□□骂,到最后连恐惧都会变得麻木。“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狱警的话让郝幸运收回了神,他低头看见狱警递过来的一个全新的笔记本电脑愣了好久没有接过来。“这是你母亲被送监的路上买的,她哀求了我们好久,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嫌疑人半路去买东西,从来没有这个规矩,是当时送押的刑警帮忙买的,她希望你好好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对社会有用的人。”那是最新款苹果笔记本电脑,明明很轻,却让郝幸运觉得无法承受它的重量,他不知道的妈妈什么时候开始默默为自己攒钱买的,毕竟他从来没告诉过妈妈自己喜欢玩电脑,而看到电脑时,妈妈每天打几分工的场景好像同时就浮现在自己眼前,久久不能挥散。而打开时看到里面的一张纸条,更是让他直接蹲下来抱头痛哭。“给你取名叫幸运,却让你生在这样一个不幸的家庭,妈妈很抱歉。” 第75章 林立清了清嗓子说,一本正经地说:“那行吧,既然是我们郝警官的老同学,我们会考虑给你一些特殊的待遇的,比如——尽快把你移送检察院起诉,尽早改造也好尽早出狱嘛你说是不是?”乔义此时真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是好了,他只能一言不发地被押进审讯室,他尽可能地落荒而逃,去掩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半个小时后,监狱门口。“所以你们一个个不去审讯室讯问嫌疑人,都跑到这来干嘛?”郝幸运双手抱拳转身问一路跟过来的队友们。“人赃并获,还没问呢人家就自己一口气全交代了,有什么好问的,能有接阿姨回家重要吗?”陆铭说的理直气壮。郝幸运再看看邢楷不置可否的模样,原来是队长带头旷工,所以连带着其他人都一起变得底气十足。“让一让,你挡着我们的视线了。”陈陌嫌弃地用手把郝幸运推开,目不转睛地盯着监狱的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来接谁妈的。郝幸运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温暖,这么多年被人嫌弃也好,排斥也好,孤立也好,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了也就习惯了,但现在看来,这种习惯应该要改掉了。不知道是大家约好的还是彼此之间无言的默契,他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警察制服,帽子不偏不倚戴在头上,警徽在太阳底下反射着耀眼的光,他们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站着标准的军姿,一字排开,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监狱的大门,耐心地等着。随后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杜红拎了一个帆布包从里面走了出来,可能是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也可能是因为在阴暗中待的太久了,光线照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本能地眯起了眼,抬手挡住了一部分光,再次睁开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星星点点的斑驳黑影,而是邢几人同步抬手朝他敬礼的样子。标准的军礼,那是对一个人至高无上的尊敬,他们在用行动向这个普通的母亲表达最崇高的敬意,而杜红在那一排警察里,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不知怎么地,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敬礼结束之后,郝幸运在脑子里快速酝酿了一下,等会到底要说些什么,抱头痛哭太矫情,相视无言太尴尬,谁知道他脚步还没有迈开,邢楷陆铭几个人快速走到杜红身边,把她团团围起来一通嘘寒问暖。“阿姨辛苦了,包,包我来帮您拿。”“阿姨,你渴了吗?你想喝什么我现在就去给您买。”“阿姨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阿姨刚出来,应该带她出去散散心,看看风景。”“看什么风景,散什么心,明明应该先休息。”“喂,喂——”郝幸运试图插话。“你们是?”杜红有些诧异。“哦,我们啊,应该算是幸运他同——他哥,对,他大哥。”“林立你个孙子趁机占谁便宜呢?”“所以啊,阿姨您千万别跟我们见外,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提。”“喂——”郝幸运再次试图插话,并尝试着往人群里面挤,然而又失败了。邢楷几人根本不给郝幸运说话的机会,他们一起簇拥着杜红往车上走,把郝幸运甩开三米远。“那是我妈!我妈!好歹让我和她说句话吧,喂……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等等我,等等我!”一群人一窝蜂争抢着把杜红送回了家,又心安理得地在郝幸运家里赖了一会,直到把他家冰箱的零食清空,游戏设备玩了个遍才离开。久违的准时回家,陆铭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但进门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叶落落他的头莫名开始隐隐作痛。看到陆铭回来,叶落落扔下手里的薯片从客厅小跑过来,看到了后脚进门的邢楷就开始眼睛放光:“回来啦!唉?帅哥你也是来蹭饭的?还记得我吗?我我我,上次吃饭的时候见面的那个美女。”“蹭饭?除了你可没别人来我们家蹭饭,美女?落落,你对自己错误的认知什么时候能改正一下?”“你怎么不说你的审美有问题呢?”沈灵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准备吃饭了,小楷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的,你不认识很正常,以后多来几趟就熟了。”“还多来几趟?她来的还少啊?”“落落你别搭理他,这孩子口无遮拦的,都过来吃饭。”饭桌上是最适合话家常的地方,叶落落好奇心又很重,自己认识陆铭十几年居然不知道邢楷的存在,于是这饭桌上的话题自然而然由她往邢楷身上带:“唉邢大帅哥,你和上次那个女孩关系发展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更上一层楼啊?”陆铭好不容易才快忘了夏心怡的事,结果被这没事就会煽风点火帮倒忙的世界第一无用损友叶落落一说,心里立刻犯堵起来,眼睛扫到桌子上沈灵切好的一盘水果上,拿起一片苹果就塞到了叶落落的嘴里:“怎么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这话倒是引起了沈灵的注意:“怎么,小楷有女朋友了?”“没有。”“什么没有啊,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啊,阿姨我可以跟你作证的,上次那女孩摆明了喜欢他。”沈灵夹了个菜放到邢楷碗里: “傻孩子,要是人家女孩子喜欢你,你就去追啊,追上了带回来给阿姨看看,要是合适谈得来,就可以结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能安定下来,我和你叔叔也算是放心了。”陆邵天对此十分赞同:“就是,该把握的机会要好好把握。”“陆叔叔,我现在工作比较忙,没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再忙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成家的事情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孩子 ,他们把你托付给了我们,我和你阿姨无论如何,也要看着你成家立业,这样我们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要是有合适的女孩,你就……”陆铭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响亮的一声突然打断了陆邵天的话,然后迅速起身离开了餐桌:“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这才吃几口怎么就吃饱了?”是没吃几口,他几乎连筷子都没动,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爸妈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谈论这邢楷的终身大事,自己就觉得很不悦,甚至有些恼火,他根本不想参与,甚至想找个其他话题把这件事岔开,本来是很正常的话题,太正常了,原来,不正常的是自己。陆铭就像失魂一样,心思根本不在面前的饭菜上,他总是有意无意去听邢楷的回答,去观察他细微的反应,去观察爸妈的反应,那分明是期待又欣慰的表情。陆铭径直上了楼,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小丑一样,没人注意到他转过身后那极度失落的表情。他迟早是要成家的,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个可爱的孩子,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称职的父亲,一家之主,享受着温馨的家庭生活。自己成天在想什么?喜欢他?真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这些事情,哪一样自己可以帮他实现?本来就是荒谬绝伦的想法,还想奢求些什么吗?不行,这件事情永远都不能让他知道,永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陆铭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里一个人消化,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邢楷:“醒了?”陆铭视线固定在了邢楷的脸上,看了好一会才不舍地移开,他从床上起来:“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77章 “这位警官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啊?都说了不熟了我怎么知道她表现的怎么样?yes!double kill !弟兄们给力啊,给我灭了他们团队!”“能先把游戏关了吗?”邢楷心平气和地说。“不能,问完了吗?问完我走了。”男孩还没等邢楷回答就已经离开了,又进来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全程抱着手里的学习资料浏览,不想错过一分一秒的学习时间。“你今天早上见过罗雪吗?她当时状态怎么样?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不知道,我早上在背书。”“那最近一周或者一个月呢?”女孩啪地合上书本,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你知道我平时有多少书有背,多少作业要写吗?你觉得我有时间在那看别人表现怎么样吗?你觉得我我很闲是吗?而你,现在浪费了我两分钟的学习时间。”说完女孩抱着书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你们班的罗雪平时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和同学之间有过矛盾或者摩擦吗?”陆铭面前的两位女生此时正在拿着一个小的化妆镜照来照去地补妆:“罗雪?我们班的吗?”“谁知道呢,警官说是就是呗,哎呀,我口红粘到牙齿上去了。”“你口红颜色不错,回头把色号告诉我,我也买一支。”陆铭:“……”“行,你们先回去吧,麻烦帮忙叫下一位同学进来。”“你对你们班罗雪同学有什么印象吗?”男生双手放在裤兜里认真想了一会:“嗯……印象嘛……嗯,长得还可以吧,是我们班为数不多的不化妆的女生。”“除了这个其他的呢?”男孩想了想又坏笑着回答:“其他的啊……嗯,身材,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要什么有什么,你懂得……”“身材好是吧……除了这个呢?比如她近期有没有和人发生过什么矛盾之类的?”男孩无奈地摊手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人只看长相和身材,其他的……i don''t care. ”陆铭觉得自己快被这群高中生气死了:“只看长相和身材是吧……行……你回去吧。”“哈喽小帅哥。”下一位进来的女生主动向陆铭打招呼,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露出颇为满意的表情。陆铭全程一个表情,继续了解情况:“你可以和我谈谈你对罗雪的了解,比如日常学习,和同学之间的相处之类的。”女孩用手摆弄着她那及腰的波浪卷长发:“其他的我不太了解,但我敢肯定的是她身材肯定没我好。”女孩说着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力勒了勒她的腰,尽量把她的胸部优势凸显出来,然后轻车熟路地坐上了陆铭面前的办公桌,身体前倾,衬衫的扣子被她解开两颗,胸前的风景展露无疑,女孩近距离地打量着陆铭,嘴唇再差一厘米就要贴在陆铭嘴上,然后突然压低嗓音看着陆铭暧昧地说:“你觉得呢,小警官?”陆铭的脸突然被女孩散落的头发覆盖了,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水气息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别开头,然后看到了一旁的邢楷……女孩听到邢楷的问题笑了笑,然后慢慢走到邢楷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侧过脸对着邢楷的耳朵边吹气边小声说:“做我男朋友我就告诉你,我们还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坐着谈站着谈躺着谈,穿着衣服谈不穿衣服谈,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怎么样?”陆铭是没听清楚那女孩对着邢楷到底说了什么,就看见女孩迷你裙下的大腿已经勾住了邢楷的腿,并且还慢慢往上移,看到这陆铭几乎要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冲过去把人从邢楷身上拉下来,但确忘了自己眼前还有一个难搞的角色。女孩看陆铭无视自己,想想刚才和身后的韩菲菲打的赌——看谁先把这两位帅哥钓到手,因此更加主动,她双手摁住要起身的陆铭,顺势环住了陆铭的脖子,然后直接坐到陆铭腿上,用软绵绵的声音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觉得怎么样?要是隔着衣服看不太清楚,也可以换个地方,这样你可以慢慢欣赏之后再回答。”女孩问的时候特意用自己柔软的胸部往陆铭身上蹭了蹭,那一瞬间陆铭开始严重怀疑自己进来的到底是不是一所高中学校,询问的对象到底是不是还未成年的高中学生,陆铭正打算把女孩从身上退下来并且已经在脑子里组织好了一万字的腹稿,准备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拿警方调查当玩笑的学生,谁知道他还没开始行动,下一秒女孩已经被邢楷拉了下来。邢楷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看着女孩说:“我来替他回答,不怎么样。”☆、未成年调查最后因为同学们的极力不配合无疾而终,邢楷黑着脸把陆铭拉了出来:“问着问着人怎么跑你身上了?”陆铭满脑子都是刚才邢楷被女学生近距离接触的画面,越想越来气:“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女学生腿都快挂你腰上了,你不知道推一下的吗?你堂堂邢大队长就这么喜欢被人占便宜?”谁都能往你身上蹭?那要不我也蹭蹭?回来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诡异,谁也不搭理谁,自顾自生闷气。“咳咳——”办公室里,林立站在两位队长中间,感受到了一股极低的气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调查汇报:“精英高中,荆北市最有名的私立学校,学校拥有最顶尖的师资队伍,最豪华的宿舍,最美味的餐厅,连他们穿的校服都是高端定制。学校里的学生总共分为两类,一类是富家子弟,学生的父母不是政界精英,就是商界精英,要么手里握着至高的权利,要么握着巨额的财富;另一类就是从全国各地遴选出来的普通家庭的尖子生,这些学生如果考入这所高中,他们所有的学费、生活费以及上大学的费用甚至以后出国留学的所有费用,我是指所有的费用,everything, 全部由这所学校赞助,是全国各地学生挤破头也要考进去的一所学校。”“继续。”邢楷冷着脸听着。“关于那个罗雪,我们只能查到她入学前的详细资料,至于她进入这所学校之后的所有信息,那个……也就是什么都问不到,这个学校的学生一谈到她的事要么插科打诨,要么装傻充愣,全是一问三不知。老师呢,一个个都统一说辞,说她是个好学生,学习认真,对发生这种事情感到很惋惜很心痛,然后就摆摆手走了,还有,这群学生对警察那个态度,那个脸色甩的……我真的……”郝幸运端了一杯咖啡走过来边喝边问:“队长你们上午不是把他们全班人都问了一遍吗?有点问出点什么吗?我们下午再去问的时候,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完全无视我们。”邢楷冷着脸,一支笔在他手里被颠过来倒过去,郝幸运看着队长的脸莫名打寒战,强烈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从邢楷的脸色至少可以推测出,上午的调查肯定不怎么顺利,那群学生肯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想到这郝幸运很自觉地跑茶水间给邢楷倒了一杯水:“消消气,消消气。”“这群高中生到底做什么事情把两位队长气成这样?”郝幸运转身小声问林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先喝杯咖啡压压惊,对了,陈陌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说完郝幸运就看到刚进门的陈陌,刚喝到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咖啡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语言系统也出现混乱,瞳孔呈二倍面积直线放大:“咳咳咳咳咳——陈陌你你你——”只见陈陌穿了一套精英高中的高端定制校服,白衬衫内搭,小西装外套,蝴蝶结领结,卡其色百褶短裙,一双休闲运动鞋,她的头发奇迹般地从昨天的卡其色大波浪变成了今天的黑长直,外带一个减龄的空气刘海,又配上一个若有若无的淡妆。进门的同时她用手轻轻挑起耳边的一缕碎发,窗边飘进来的一阵风很合时宜地把她的头发吹得浮在空气中,走起路来裙摆带风,不知道为什么,郝幸运觉得此处需要背景音乐……她走进来的时候办公室一阵沉默。陈陌无视大家的目瞪口呆,穿着这一身沿着办公室转了一圈,确保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盛装:“都哑巴了?没见过美女?” 第79章 韩菲菲讥笑着说:“你抖什么?搞得跟我们欺负你一样,别害怕,我们是关心你,来,我这饭菜刚打的,赏给你吃了。”罗雪双手紧握,坐在那一动不动,一声也不敢吭,不知道她们又要玩什么花样。“愣着干什么?吃啊,还害怕我们下毒不成?我们刚才可都是吃过的,你放心,吃完了就让你走,而且……还让你回班里上课,我们说到做到。”“真的?”罗雪不确定地问。“当然了,不吃算了,别怪我们不给你机会。”说着李慧就要把推到罗雪面前的餐盘撤回来,却被罗雪一把夺过来:“我吃。”魏茹给李慧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把手里的餐盘端起来,在罗雪动筷子的前一秒转动手腕,餐盘里的所有饭菜全部倒在了她的头上:“别急,还有一碗汤,都给你,千万不要浪费。”三个人秩序井然地把手里的饭菜全都倒在了罗雪的头上,汤汁米饭粘了她一脸,溅了她一身,她想站起来和她们理论,想和她们大吵一架,想把自己的饭菜也泼到她们头上,但她却承担不起这样做的后果。罗雪咬紧了后槽牙,尽量让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以了吗?我可以回班级里上课了吗?”魏茹的视线停留在地板上的饭菜上:“可以啊,吃完就可以啊,可是你还没吃一口呢。”狼狈,实在太狼狈了,罗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路灯也照不到的黑暗里木讷地移动,然后躲在卫生间里握住嘴巴小声地哭泣,真是可笑,那不到一平方米的卫生间居然成了自己唯一可以呼吸的地方。她自认为不是逆来顺受,任人□□的人,她尝试过和班主任甚至和校长反应自己的遭遇,然而得到的却是连模棱两可都算不上的敷衍,后来惹得校长烦了直接给她回了一句:“不想上就滚,你以为你全部的资助都是从哪来的?这学校都是人家爸妈开的!你不想上学我还要吃饭呢!”滚?滚哪去?要不是因为这所学校所有学费全免,生活费资助,父母能同意让她继续上学?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的滋味。靠着背后冰冷坚硬的墙壁,她抱着双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来多久,又被一阵小声的谈话声吵醒了,胳膊和腿有点麻,她缓了一会才去打开洗手间的门,但却怎么都打不开,门被人从外面封锁起来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是晚自习时间,卫生间绝对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可以找人帮忙:“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有没有帮我把门开一下?打不开了,有没有人啊——”几声求助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卫生间里只能听到他源源不断的呼喊声,其实整她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外,三五成群的那种,她们隔着一扇门捂着嘴憋笑,整人可比打游戏逛街刷剧有趣多了,因此她们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卫生间里的照明灯全部关闭,周遭一片黑暗,罗雪等到的不是过来帮她开门的人,而是头顶上突然倾倒而下的一桶凉水,从头到脚,彻头彻尾地把她浇了个透,水珠像下大暴雨一样沿着她的头顶慢慢往下滴,滴答声在这么安静逼仄的空间里尤为响亮。伴随着水桶倒地的声音,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外带着在门口放了一个“维修中,闲人免进”的牌子,全套服务。门还是打不开,地面上全是水,什么都看不见,罗雪在喊了两个小时候,喊到嗓子沙哑到发不出声音的时候终于放弃了,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现在不是冬季,不然她一定会冻死在那里。这一夜过得特别漫长,她蜷缩在马桶和墙面的那个缝隙里,体温越来越高,可人却越来越冷,浅眠中还能无数次惊醒,脑海里全是被同学泼咖啡倒饭菜挨巴掌的场面,身上被拧掐的於伤还泛着阵阵疼痛,被人强行剪掉的头发在淋湿后终于乖顺地趴在头皮上,还在不停地往脸上滴水,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一直抖,脑袋好像也被烧成了浆糊。所有遭遇的这一切,她都想不通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打扫卫生的人员开门时看到地上一个人被吓了一跳,罗雪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终于离开了,而且以后也不敢一个人待在闭塞的空间里了。出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早自习下课,教室走廊外原本打打闹闹的学生在看到罗雪走过来的时候连笑容都凝固了,所有人都默契地皱起了眉头,嫌弃全都表现在脸上。“这什么味道,是要熏死我吗?”话音刚落旁边的学生已经作出呕吐的样子:“我们学校怎么连乞丐都收?”“反正今天的早饭我是吃不下去了。”大脑一直在嗡嗡响,耳鸣声让大到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但从神情上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脚步飘忽不定地回到宿舍,在倒在床上之前,借着还算清晰的意识,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嘟嘟声过后那边显示忙音,于是她就一直打,一直打,在第十通电话的时候终于接通了。“喂,小雪?”电话那边传来呲啦呲啦的电流声,信号不好,连妈妈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妈……”罗雪嗓音沙哑:“我想退学,我不想在大城市里上学了,我想回家上,山里挺好的,你只要再供我上三年,就三年,等我考上大学了我一定挣钱还你,我保证,你也知道我们村学费不贵的,就三年,妈,就当我求你了……”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久到罗雪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过了一会又是熟悉的呲啦声,罗雪总算能听清楚那头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屋里面信号不好,我走了好远才找到信号,我都说了不让你上学跑那么远,你非不听,现在打个电话都费事,我刚好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你们那个学校补助生活费吗,听说还挺高,钱打下来了没有,你少花点,多余的给家里打点,你两个弟弟也要上学,你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人,学上到现在也够用的,我养你这么大,总算是有点回报了,喂——喂?小雪?怎么信号又断了,你等会我再去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喂?什么破手机!”  女人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罗雪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手机从手中掉落在地,连同她的人也晕倒在地上。 ☆、未成年水,又是水。这次罗雪又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的。她还没来得及睁眼反应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整个人被架着胳膊拖了起来,然后被人捏住下巴,艰难地睁开眼睛。  模模糊糊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无非是魏茹几人:“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还能睡得着?”可能是因为休息了一会,又或是冷水立竿见影的提神效果,罗雪脑子还算清醒:“什么东西?我没偷任何人的东西。”然而对方早有准备,一旁的韩菲菲丢过去一堆东西,哗啦啦地全部砸到了罗雪的脸上:“东西都在你床上找到了,人赃并获还狡辩呢?大山里来的土鳖穷鬼就算了,怎么连手脚也这么不干净?”苹果手机,全球限量版手表,还有一些金银珠宝,罗雪看到怀里这些价值不菲的物件绝望地笑了笑,她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么高档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你们看我不顺眼是吗?那我马上就退学,收拾收拾东西滚蛋,不碍你们的眼,这样够了吗?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怎么会舍得你走呢?到时候没有人消遣,多无聊。瞪我?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等一下吃亏的又是你自己,何必呢?”罗雪挣扎着想从桎梏中挣脱出来,她嘶吼着:“你们等着,我要去警局举报你们,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李菲菲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哎,李慧,她要去你爸那举报你啊。”李慧轻蔑地笑了笑:“那你可千万别走错地方了,要不我亲自送你过去?正好也省得他们过来抓你了。”“抓我?什么抓我?”  “你偷了小几万块钱的东西,不抓你抓谁?哦对了,现在警察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哦,盗窃会被判几年来着?”她打趣地问魏茹。“不知道,偷这么多东西,判个三五年应该没问题吧。”罗雪脸上煞白:“我没偷,我没偷!”  “吵死了叫什么叫!有本事跟警察吼去,你猜有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你说……如果你坐过牢的话,这学还上得下去吗?以后社会上会有人接纳你一个喜欢偷鸡摸狗还有案底的人吗?”  她不用猜,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顺从不行,躲着不行,反抗也不行。她们总有办法整自己,而且根本不需要任何原因,纯粹是觉得好玩而已。 第81章 “呵呵,年轻人,”电话那边男人笑了笑,“那你可信错人了,知道他为什么会妥协吗?”电话那边自问自答地回了一句话,就果断挂断了电话,留下邢楷对着嘟嘟嘟的手机失神地想着什么。下一秒就看见一众人排着队走进了办公室,人群中还有夏心怡等五六个检察官,后面浩浩荡荡还跟了十几个律师。“那个……”夏心怡还在想怎么跟邢楷解释眼前状况的时候,身后的同事一把扯过她手中的案件移送书,亮在邢楷面前:“从现在起案件由我们进行侦查,请你现在立刻把所有的案卷材料移送过来,嫌疑人交由我们进行收押。”邢楷看到直系上级的印章和签字,知道自己没有违抗的权利,队员们都在看着他,等邢楷说些什么,比起所谓的文书,他们更愿意听从队长的指令。邢楷一人站在六名检察官面前,挡住了他们继续往里面走的脚步,双方隔着一张薄薄的移送文书,陷入了僵局,无言的对峙在双方之间展开,漫长的沉默之后,邢楷脑子里都是那个匿名电话里那句话,“条件是如果你们不答应移送案件,刑侦特组从今天起立刻解散,而且永远不会重组,是死磕一个案子重要,还是保你们队员重要,你自己考虑清楚。”他最终还是让步了,挪开了沉甸甸的脚步,让检察官走进办公室。“队长,不能让他们把案子移走,不然这群人最后肯定会无罪释放的!你没看到这群畜生干了什么事吗?那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就这样算了吗?要我们干什么?那要我们干什么!”陈陌情绪几乎失控,试图劝说邢楷再考虑一下。见邢楷丝毫没反应,陈陌急得直晃身旁的陆铭:“你说句话啊,你倒是劝劝队长啊。”“对啊副队长,这案子被移走了结果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要不劝劝队长吧,你的话他可能会听一点。”顾念恩也向陆铭求助。而陆铭就是站在那里,透过一大群忙碌的人群,视线直直落在邢楷的身上,他脸上虽然还是平常的神色,但陆铭知道那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无奈、愤怒、窝火、身不由己……最重要的是,他不开心了。“我信他,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相信他。”卷宗被人几分钟打包带走,刚关进审讯室,板凳都没捂热的王林、李慧几人手铐早就被打开,这会正被一大群律师团团围住,嘘寒问暖,上下打量,可恨不得从他们身上找出点破皮流血的地方,顺带起诉警察虐待未成年,但很遗憾,计划并没有得逞。王林伸了一个懒腰,舒缓着身体朝邢楷挥手:“各位,我就不奉陪了,先回去了,拜拜。”他的语气和表情是真的欠揍,但凡是看到人都想上去对着他的脸狠狠揍一拳,但陆铭几人攥紧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难得清闲,没案子的日子可真是清闲,办公室却一改往常欢呼雀跃的气氛,都埋头一句话不说。他们好像在等邢楷解释什么,但几天过去了,邢楷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好像事情就这样翻篇了一样。案子确实翻篇了,因为涉及未成年隐私问题,什么时候开庭审理的他们都不知道,至于结果,他们都不用去查判决书。夏心怡在案件结束之后亲自过来找了邢楷,因为各种原因。她在快下晚班的时候把邢楷叫了出去,想了很多天的措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楷,抱歉这个案子我没有帮上什么忙,真是的,明明说你负责抓捕嫌疑人,我负责起诉的,我们俩一起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说着她沉默了一会,“这个案子我其实也没插上手,检察长那边一直给我们施压让我们尽快结案,所以……详情我不能跟你细说,案情我都了解,所以特别理解你的心情。”“不怪你,总有一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我只是觉得吧……其实我也挺卑鄙的,因为连我最后也没有坚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那个女孩,满怀期待地来到这个城市,活着的时候遭遇了那样非人的待遇,死的时候也没有人为她伤心,她父母来认领尸体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要追究凶手的责任,说是原谅了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你知道吗?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应该是拿到了巨额赔偿吧。不聊这些烦心事了,刚好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办公室里,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陆铭靠着桌子低头一直盯着手腕上的手表发呆。林立取了外套披在身上往外走:“你还不回去吗?”“嗯,你先走吧,我再等会。”“等队长吗?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这个点了估计在和夏检察官吃饭,队长最近心情不好,唉……希望夏美女能好好安慰安慰队长,这案子办得太憋屈了,队长天天不说话,我都怕他憋出什么毛病出来,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女朋友的作用了。”陆铭听着没说话,手里的手机被他颠过来倒过去,想给邢楷发消息问问他在干嘛,什么时候回去,心情不好吗?想告诉他我在等你,一起回家……可到最后那一行字打了删删了打,删删减减最后什么也没留下,什么消息也没发出去,毕竟打扰别人约会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六点到八点,陆铭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站了两个小时,确定邢楷不会回来才转身离开,但他并没有回家,自从邢楷搬回去他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回过家,不管多晚都是两个人一起回去的,以至于现在让他一个人回去都有点不适应了,潜移默化的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陆铭不禁自嘲,人呐,就是太贪心。一个人顺着大街走了很久,看见一个酒吧,觉得装修格调都很符合自己的口味,最主要还是原因今天想喝酒了,所以很自然地就走了进去。昏黄柔和的灯光配上舒缓的音乐,给人一种惬意自在的感觉,陆铭直奔服务台,跟挑大白菜似的对着酒柜上下乱指一通:“这个这个这个那个,还有这些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酒,都给我调一杯。”十分钟后,三个服务员一起才把陆铭点的所有酒上全了,陆铭找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开始一杯一杯喝起来。叶落落接到陆铭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几个空酒瓶了。叶落落对着陆铭的脸挥挥手,半点反应都没有,人已经喝晕乎了:“喂,开天辟地第一回叫我出来喝酒,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喝起来了?你把酒当水喝吗?把自己当水桶吗?认得出我吗?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陆铭当然没听她在讲什么,酒精的作用下陆铭红着脸,微眯着眼睛,不知道还有几分清醒:“你来了,还有很多,够你喝的,来,一起。”“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心事啊……没有……有也不能说,不能告诉任何人。”说完陆铭又仰头猛灌了一杯,杯子叶落落抢都抢不过来:“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谁……谁不开心了?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陆铭完全没理会叶落落的话,自顾自说:“本来话就少,这两天更是什么都不说,我其实特别想安慰他的,跟他聊聊天,开开玩笑,没事骂骂那个该死的匿名电话让他心里好受点,或者买好多他爱吃的东西死皮赖脸地逼着他吃,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或者抱住他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你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又不能这么做,可笑吧,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是我一看到他吧,一靠近他吧……我就变得不正常了,我怕我多跟他说话就露馅,多看他几眼就沦陷,更怕我一耍赖就想要得更多,怕我抱上了就舍不得松开了。”“谁谁啊?!”“我好喜欢他啊,但是我又不能喜欢他,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叶落落越听越迷:“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你不懂。”“行行行,我不懂,我单恋你十几年我不懂,就你一个醉鬼懂行了吧?”“我怕他会讨厌我,觉得我很奇怪,会躲我。说不定会再一次一声不响地离开,这样我连见都见不到他了,以前或许可以,天天忍着也就习惯了,现在不行,我会受不了的。”叶落落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嘴里的人是谁:“你不会喜欢上什么有夫之妇了吧?!那你这……你这可就难办了。”“我努力了啊,努力克制自己,我以为我可以很大度的,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喜欢他和别人在一起,你说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他,会不会被我吓到”叶落落一把夺过陆铭手里的酒杯:“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你这……你这也太……有夫之妇不行啊,这个……不太好吧,我反正被你吓到了,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架着胳膊,揽着腰,咬着牙,脚用力,叶落落想把陆铭从椅子上拽起来,她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把喝醉的人带走的,但现实中实践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少看点脑残的泡沫剧的。她差点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跟地板来一个亲密接触。果然柔弱的女孩子只适合被别人送回家,不适合送别人回家,特别是自己这种弱不禁风的。叶落落果断松手把醉得已经不省人事的陆铭扔到了板凳上,拿出陆铭的手机给邢楷打了一个电话:“喂,邢大帅哥是你吗?你能过来接阿铭吗?他喝醉了,我搞不定他啊!”邢楷听着电话那边嘈杂的声音皱了皱眉,蹭地从板凳上起来往外走,用眼神简单地跟夏心怡告了别,“你们在哪?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过去。”☆、背你回家邢楷挂了电话,开着车在超速的边缘一路狂飙到酒吧门口,这么大会的功夫,叶落落才把陆铭从酒吧里面扶到了酒吧门口,累得满头大汗。邢楷下车立马跑过去把陆铭接过来,靠在自己怀里:“他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第83章 陆铭笑了笑,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嗯,很光荣,妈——”他直勾勾盯着邢楷,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爸,妈——”“你干什么?想挨揍了?”“不想,你也知道,我妈要是知道我喝酒,非把我打死,所以在等你拦我。”“怎么拦?双手都被你擒着怎么拦?”陆铭坏笑着说:“你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堵我的嘴。”“妈——”陆铭又是一嗓子,再这么喊下去,十里外的人都能让他给叫醒了。“妈,我——回——来——嗯……”突然安静下来,陆铭的声音被邢楷附上来的嘴唇淹没了。是的,他在赌,赌邢楷舍不得自己被爸妈揍,就像小时候一次又一次的袒护一样,无论大错小错,他都会通通替自己揽下来,把自己护得好好的,明明享受了这么多肆意的宠爱,怎么就才发现呢?黑暗盖住了陆铭眼角的笑意,他顺势回吻了回去,并且试图不断加深这个用尽心思和手段才得到的吻。邢楷想离开,却被陆铭死死拉住不让往后退。“也太无赖了。”邢楷心想。☆、偷情邢楷被陆铭这色胆包天的家伙吻懵了,没反应过来牙关都被撬开了,咬不舍得咬,推不舍得推,只能任凭他把便宜占了个够。结果这小子还没完了,他感觉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陆铭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陆铭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环住了自己的脖子,顺带着一用力把自己抵在墙上,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哐当哐当搞出好大的动静,邢楷眼看着沈灵卧室里的灯亮了。“小楷你们回来了吗?”房间里传出沈灵的声音。邢楷嘴被堵着呼吸都困难,根本无法回答,陆铭呢,就更忙了,忙到了忘我的境界,哐当声虽然没了,但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发出的窸窣声也不算小,邢楷清楚地听到卧室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担心沈灵下一秒开门看到自己和陆铭在客厅里接吻的场景,邢楷感觉自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该死……”这可真是,太糟糕了。邢楷在听到门把手拧动,卧室门被打开的前一秒把陆铭推开,拉着他的手就往楼上走。沈灵从卧室出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黑灯瞎火的,回来怎么不开灯?”“工作太忙了,妈,不是怕打扰你和老爸休息嘛,早点睡,晚安!”陆铭上楼的时候还淡定地跟沈灵打招呼,好像自己工作真的很忙,不开灯真的怕打扰爸妈休息一样。两人步履匆忙地回到卧室,关门开灯上锁动作一气呵成,邢楷靠在门上平复者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从刚才的炽热中冷静下来。陆铭往床边一坐,胳膊肘放在腿上,用手托着下巴盯着邢楷看:“你亲了我,要对我负责。”邢楷抬头,撞上陆铭投过来的视线,发光的眸子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爱意,满满倒映的全是自己。邢楷一瞬间失了神,忘了移开眼睛,甚至忘了克制,忘了隐藏,以至于那瞬间把自己对他的渴望都写在了脸上。刚才明明可以阻止他的,明明以一打十都不是问题的,不过是手被擒住了而已,居然都推不开。邢楷收回视线压低声音:“你这是在无理取闹。”陆铭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们邢大队长,一个受过特种部队训练,能以一己之力能端了黑·社会老巢的人,被擒住双手想堵我的嘴还不容易你可以用脑袋对着我的头直接把我给撞晕过去,或者反手一个擒拿,顺势一个背摔,啪砰噗呲哐当哗哗哗……就把我给揍得老老实实的。”陆铭在脑海里自导自演了一部无间道电影,声情并茂地用手比划来比划去:“怎么就选择这么一种让人想入非非的方式去堵我的嘴呢?”邢楷:“……”“你到底喝的什么酒?我明天就以销售假冒伪劣产品把那家店查封了。”“不能啊,彩虹酒可是我们的定情酒,功不可没啊。”彩虹酒,彩虹酒,该死的彩虹酒。“你好好休息,醒醒酒。”说完邢楷转身就要走,却被陆铭一个大步冲上来从背后抱住了,这次陆铭突然收回了不正经的样子,就只是那么揽着邢楷的腰,静静地抱着,邢楷就站在那里,脚突然就走不动了,他慢慢把手放在陆铭的手上,本来是打算把人推开的,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陆铭抱着。“你知道吗?我幻想过无数次就这么抱着你的画面,你告诉我,我现在不是在做梦。”我何尝不是呢?邢楷想。邢楷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开口:“阿铭,有些话我说了,我不会否认,但我说了,不代表我会去做,不代表我们两个就可以,陆叔叔和沈阿姨从小把我养大,对我有恩,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不能……不能让他们难做,不能让你……”邢楷顿了顿,握着陆铭的手又用力一些,“你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今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是喝多了做了个梦。”邢楷最后还是推开了陆铭,没有回头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怕看到陆铭此时的表情,会立马反悔,会用力把人拥入怀中说去他的天理伦常,去他的狗屁大道理,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就是舍不得看你难过。做梦邢楷何尝不是一直在做梦,十五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带了两人唯一的一张合照,像珍宝一样放在钱包的夹层里,陪他熬过了五千多个日日夜夜,每次执行任务遇到死亡危险的时候,他总是咬着牙硬生生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了拉了回来,因为他要活着回来见陆铭,他答应过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见他的。邢楷想到很多事,他想到刚回国接到任务时和陆铭久别重逢时的场景,俩人见面就开打,都也没认出来谁,当时邢楷以为他真的是‘追金’集团的手下,对他下手毫不留情,每一拳美一脚都实实在在打在了陆铭的身上,以至于到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泛着阵阵自责和心疼。“对不起啊,阿铭,我盯着你小时候的照片看了十几年,却没有在第一眼认出来你,不然,我一定舍不得打你。”这是邢楷今晚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他想到第一次去学校选拔的时候,看到陆铭的名字时,自己的心脏止不住狂跳,在幕后看着陆铭为完成自己设计的选拔任务,冷静在房间里拆炸·弹时,他比谁都紧张,全程盯着监视器眼都不眨一下,随时准备冲出去把陆铭给拉出去,以至于连手里的指挥器被自己握烂了都没有发现,最后陆铭安然无恙完成任务时,他就只是投去了一个淡淡的目光。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时候陆铭表情,眼神无处安放,一副不可思议欲言又止的窘迫模样,可能是因为被自己打得太惨感到丢人,意难平地在最后一轮格斗中试图逆风翻盘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最后着实让邢楷犯了难。下手重点?不行,上次打的伤现在还挂着脸上;放点水?不行,他那脾气肯定是以为自己在侮辱人,而且还有选拔的硬性原则要求以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不拿出七成的水平?于是邢楷就用这七成的水平,打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场架,踢腹部?不行,受伤了怎么办?踢腿?不行,骨折了怎么办?擒胳臂?不行,拉伤了怎么办?直接放倒?不行,摔到了怎么办?要不直接把人淘汰了吧,这也太危险了。谁能想到邢楷绷着脸跟陆铭打架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问题?邢楷当时特别想问,怎么长这么大了,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怎么就做警察了呢?是因为喜欢吗?训练辛苦吗?怎么就参加那么危险的任务了呢?怎么就被我打了呢?伤口疼不疼?选拔任务那么危险怎么就一定要去?怎么就非要固执地加入刑侦特组呢?怎么在我还没有做好见你的准备的时候,偏偏就遇上了呢?怎么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呢?邢楷收回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又开始想明天或者以后该怎么面对陆铭了,既然道理都和他说了,他人也不傻,应该都是能明白的,装作不知道没发生应该没太大问题,按正常的逻辑发展应该是这样的。谁知道邢楷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地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摆正两人关系的时候,陆铭一个人在房间里捂住嘴往床上一扑,滚来滚去忍住没有大半夜吼叫出声:抱到了,抱到了,亲到了亲到了亲到了,他不讨厌我,他居然也喜欢我,我的天呐,我的天呐,陆铭二话没说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啊……好疼……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朝思暮想以为可望不可即的邢楷这会突然就变得唾手可得了,长久以来萦绕在心底的阴霾顿时荡然无存,陆铭高兴得上蹿下跳,差点把床踢塌了,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床的安危吧,陆铭第二天早上是在邢楷床上起来的。 第85章 邢楷小心踩过去,敲了一会门,屋里没反应,最后只能强行破门而入,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地上的血水更肆无忌惮地哗哗往外流,很快就把邢楷几人的鞋浸湿了,屋里第一眼看过去屋内黑压压的,紧拉的窗帘几乎挡住了全部的光线,屋里面除了血腥味,还混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闻了下意识作呕。邢楷迅速穿戴好足套手套,打开房间里的灯,看到屋内狼藉的景象时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小心翼翼走进去。屋内几乎变成了汪洋的海洋,到处都是水,血红血红的,水深可以到脚踝,淌着水走进客厅里,就看到和水混在一起的人体内脏,打结交织在一起的肠子、被砍成两半的胃,勉强还算得上完整的心脏、大小不一的人体残肢以及碎成渣的肉末若有若无地浮在水面上。林立拧紧眉头看着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尸体怎么被碎成这个样子了法……法医马上就到。”看着眼前的案发现场,邢楷一时间没想好该从哪下手开始侦查,厨房里不断发出的咕嘟咕嘟声同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邢楷继续淌着水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走到厨房大家才明白屋内一直弥漫的那股浓烈又油腻的肉味来自哪里,这回林立真绷不住了,他顿时感觉早上吃的早餐这会正沿着自己的胃像火山喷发一样源源不断往嗓子上涌,捂着嘴就往外跑,郝幸运还没跑就已经吐了,几个人一分钟之内跑的跑吐的吐,这会就剩邢楷一个人还安然无恙地拧着眉头注视着厨房的场面。厨房灶台上火烧得正旺,上面放了一个中型的高压锅,锅里放了一个人头,在沸水的烹煮下已经看不清长相,面目狰狞,目眦尽裂,头上的肉已经熟透泛着粉白色,大部分已经从头盖骨上脱落下来,锅里漂了一层黄黄的油,蒸笼的雾气腾腾地往外冒,散发着诡异的肉香味。邢楷强忍着恶心走过去关了火,并且很快恢复了镇静:“先把屋里的水龙头关了。”陆铭回过神立刻跑去卫生间,打开门就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他第一反应是看看人是不是还在活着,看到地上人的脸时陆铭大脑有一瞬间短路了:“陈陌,醒醒,醒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醒醒啊!”而此时邢楷在一间卧室的柜子里,看到了一个躲在柜子角落里的小女孩,扎着高高的双马尾,穿着干净的蓬蓬裙,在柜子门打开的那一刻,女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惊恐,一下子扑到邢楷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原因,删改了一点点,不影响阅读☆、梦魇陈陌在医院里醒过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睁眼看到了围在床边的邢楷和队友们,所有人都无言地站在那里,视线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醒了?”邢楷还是往常一样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虽然他现在有一堆话要问。陈陌还是很晕,没说话,点了点头。“醒了就把她带回警局去。”“队长,她这才刚醒,要不要再让她休息一会”“休息刚才那个女孩怎么说的?”郝幸运最怕邢楷这种表情和语气,他小声地在陈陌面前复述,边说边观察邢楷的脸色:“她说……她说昨天晚上,有人疯狂敲她家的门,她爸爸突然就让她去屋子里躲起来,还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然后……”“停什么继续说,让陈陌好好听听。”“然后她就看到陈陌……陈陌把她爸爸打晕,拿了一大堆刀具斧头,又砍又剁……又又锯又砸把把她爸活活给砍死了。拎……拎着人头……队长我觉得这孩子她肯定是在撒谎,陈陌是警察,不是屠夫。”郝幸运前半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后半句话说得倒是信誓旦旦理直气壮,还故意提高声音,生怕邢楷听不到似的。“铐走。”邢楷就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顾念恩林立大眼瞪小眼,互相使眼色,谁也不去铐陈陌,谢冰坐在床沿看着陈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法医在游泳池一般的现场,像摸鱼捞虾一样在血水里东拼西凑地寻找着尸体的残块,勉勉强强也只能找到一些残渣,连块像样的尸体都拼不出来,死者几乎被碎成了肉末,连头都被煮了一夜,陈陌,你可别我们说这是你干的,说了我们也不会信,你就实话实说,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谢冰问出了大家都想问出的话,昨天下班前还好好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躺在触目惊心的杀人现场了呢?然而陈陌像被抽走魂一样,目光涣散,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放弃了辩解的机会,主动伸出了双手。审讯室第一次这么安静,邢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直视着陈陌半天没问一句话,陈陌眼睛盯着手上的手铐,全程头都没抬一下。“我们查了死者小区的监控,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你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飞奔到楼上,一夜没有离开,现场发现的凶器上面有你的指纹,唯一的目击证人还指认了你,说人就是你杀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不解释一下吗?”邢楷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长达半个小时的沉默。陈陌确实没有打算解释一下,证据简直完美,每一项都能将她杀人分尸的罪名坐实,邢楷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其实心里隐隐透着不安,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当所有人都在为陈陌的无罪找证据的时候,她自己放弃了。邢楷没有再问下去,不会说就是不会说。办公室外,所有人都忙着安抚惊吓过度的王玲玲,女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在刚才辨认过陈陌之后,再次变得极不稳定。陆铭拉着脸拧着眉,眼神冷若冰霜,摆出一副要给女孩二次惊吓的架势一再向女孩确认:“你真的没有认错人?你真的看到她杀人了?小孩子撒谎可不太好。”女孩眼神躲躲闪闪,窝在谢冰的怀里没有回答。谢冰轻拍女孩的背部安抚着女孩:“副队长,要不过几天再问?她一直在发抖,亲眼目睹了杀人的全过程,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说不定过几天她就能慢慢回忆起来了。”“过几天?她要是一直想不出来怎么办?陈陌能等吗?我们能等吗?现在铁证如山,上面一直压着让我们尽快结案,我们队员出了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邢楷他顶着多大的压力?”说完陆铭又把视线固定在王玲玲身上:“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子?说话!”女孩身体一顿,扭过头看了陆铭一眼,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大哭着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到底还要我说什么她就是坏人,我爸爸就是她杀的,我就是看到了,我再说多少遍都一样!你们警察就会吓人,我要回学校,我不要在这待着了。”“你说你亲眼目睹了她杀人的过程,怎么杀的那你给我描述一下细节怎么杀的?是先杀人再分尸还是直接活着把人给砍死了?”王玲玲被陆铭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哭的更厉害,整个办公室里都回荡着她呼天号地的哭声,陆铭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别以为你十二岁哭一哭在我们这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这是恶性杀人案,不是你们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我们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应付,我也希望你能认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把你知道的如实地告诉我们。”邢楷从审讯室出来,把陆铭从女孩身边拉走了:“够了,先送她回去。”“她肯定知道什么,我不能任由她凭空污蔑陈陌。”邢楷若有所思:“问不出来的,先送她回去,你亲自送,既然她们一个两个都不肯说,那只有我们自己查了,我再去现场一趟,你去她学校查一下。”邢楷的话让陆铭冷静了下来,但他对王玲玲的怀疑丝毫没有打消,送她去学校的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都在不经意地观察彼此,哪怕是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动。车往学校开的路上,陆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要回学校?这个问题他当然没有直接问出口,车子刚开到学校门口,王玲玲迅速下了车,陆铭什么话也没说,就在后面一直跟着她,保持半米远的距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可是重要证人,也可能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别以为从警局出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也为了防止你突然逃跑,我们会安排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你的,你回学校上你的课,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王玲玲淡淡地看了陆铭一眼,好像真的没有把陆铭当一回事,大步流星往教室里走,她从警局出来就已经不哭了,甚至脸上隐隐中还透漏着愉悦的感觉,回到班级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陆铭在教室外足足看了她一个小时,而她全程都没有醒过,老师同学们也没一个人叫醒她。“这位同学”,陆铭趁着下课的时间叫了两位学生:“你们班的王玲玲,她天天上课就这个状态吗?”“什么状态?”男学生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瞥了一眼:“哦,她啊,对啊,她天天就在那睡觉,睡醒了就在那发呆,每天都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老师刚开始还管一下,不过说了也没用,后来也就不管了。”“那她有朋友吗?”“朋友?”另一个胖胖的男孩接话:“我跟你讲,她可是我们班出了名的怪人一个,我们同班大概有一年了吧,她从来没有跟我们班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连老师说话她也从来都不搭理,无论春夏秋冬,永远都穿着那学校那套冬季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觉,好像这辈子都没有睡过觉一样。关键是她还从来不迟到早退,每天按时来上课,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你说你要是困,你就干脆在家睡不就行了,干嘛天天大老远的跑到教室里睡觉,那硬邦邦的桌子能有家里的床睡着舒服吗?”“也不是天天睡吧,每次语文老师的课她都会起来听的,而且听的还很认真。”“那又怎么样。”男孩嘟囔说:“成绩不还是照样永远倒数第一,不过这点我是真的羡慕她,至少人家从来都不担心成绩的事情,看看人家爸妈这思想觉悟,要是我回回考倒数第一,我爸非把我腿打断——唉,上课了,上课了,不说了。”男学生在一阵上课铃声中匆匆跑进了教室,王玲玲依然没有被这阵吵杂声影响,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第87章 “你觉得我会说好吗?为什么要诬陷陈陌,她明明和你素不相识。”“啊……那位警官姐姐啊,不为什么,帮我老师一个忙而已,这个你就要去问她了。”☆、梦魇“姓名。”陆铭坐在女孩对面问。女孩不以为意,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看着陆铭:“叫陈陌过来见我。”“没必要,把人家陷害成杀人犯,我可不认为她会想来见你,说说吧,你和王玲玲合谋杀人的详细情况,还有,为什么要栽赃陈陌?”“不想见呵,”女孩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她可是接到我的通知后,第一时间赶过来见我的呢,别问了,在见到陈陌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反正我也不急,有的是时间,可以陪警官你在这慢慢耗。”女孩语气平淡,看起来非常有耐心,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浅笑着和陆铭对视,半个小时后陆铭终于起身把陈陌叫了过来。“等会进去的时候,只需要问出她合谋杀人的供述就行了,争取让她一次把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陆铭在门外千叮咛万嘱咐,“还有,她说你是接到她的通知自己跑到案发现场的,这是这么回事你们认识”陈陌无视陆铭的话,视线固定在审讯室的门上,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会,打开了面前的门走了进去,随手锁上了门,把正准备进来的陆铭关在了门外,幸亏陆铭反应快,不然门板就拍到了他的脸上。“陈陌,开门!别乱来,趁我还没拿钥匙之前快点开门!”陆铭在外面用力拍门。陈陌靠在门上:“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是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副队,你要相信我,不信的话你可以从观察室看,拜托了……”听到陈陌的请求,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审讯室里只剩陈陌和那个女孩,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房间里安静的可怕,陈陌站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往前走一点,看着女孩的脸她欲言又止,看起来很不自在。女孩收回了支着下巴的手,转过脸看着陈陌先开口:“姐姐,好久不见。”陈陌穿着一身病号服,脚下拖着拖鞋,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她脸色苍白,在听到那声姐姐后瞳孔闪烁,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慢慢走到女孩身边,声音微弱:“小曦。”两个人有多久没见了呢?十二年了,从分开到再次重逢,整整十二年了,同样的称呼,一声姐姐,一声小曦,仿佛一切都和十二年前那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在陈陌的印象里,陈曦长大后的样子和小时候是大相径庭的,如果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把眼前这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长相出众,气质冷冽的女孩和自己的妹妹联系在一起,毕竟小时候她可是一个因为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看起来都小两岁的女孩,皮肤黝黑,身形瘦弱,来一阵稍大一点的风都能被吹走,胆子很小,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天不说一句话,会把姐姐的话当做圣旨,言听计从,只有和姐姐一起玩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笑。最后一次听到妹妹笑,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下午三点钟的阳光透过窗户把房间照得闪闪发亮,两个人正在家里玩捉迷藏,而爸爸妈妈在阳台上吵架,所以她们玩得很小心,生怕惹得爸爸妈妈更生气。轮到陈曦藏起来了,她躲在窗帘后面,脸紧紧贴在玻璃上,脚高高垫起来,企图不要露出破绽,用窗帘把自己整个人都遮起来,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躲到了一个最隐秘的地方,但陈陌一转身就看到窗帘后面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太明显了,但她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故意在客厅里来回翻找了一大圈,作出很苦恼的样子,嘴里不停念叨着在哪啊?我怎么找不到?也太会藏了吧,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游刃有余地走到窗帘旁边,“是不是在这里面呀!”说话的同时陈陌一下子拉开了窗帘,陈曦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两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只隔了一道玻璃窗的阳台,爸爸面目狰狞,此时双手正掐在妈妈的脖子上,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在妈妈最后发出一声惨叫后,她整个人都被爸爸从阳台半开的玻璃窗上推了下去,瞬间没了踪影,而她们家住在二十楼。尖叫声戛然而止,好像全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很难形容看到那一幕时的心情,陈陌和陈曦两个人就只是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惊慌害怕,就只是纯粹被吓愣了,大脑停止运作了而已。“看什么看!”陈生暴躁地嚷了一声,她们的身体被声音震得颤抖了一下,惊恐地眨着眼睛“臭娘们没完没了了,天天给我吵,疯婆娘死了清净,老子就是到外面找女人了怎么了!长得跟黄脸婆一样还指望我对她一心一意,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晾衣服掉下去的,和我没关系,敢出去乱说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也都扔下去,听到了吗!”看到陈陌和陈曦没有任何反应,陈生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听到了吗!”陈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陈生彻底怒了,走过去抱起陈曦就往阳台上走,伸手把陈曦放在窗户外面,悬悬在空中,只要一松手,整个人就会直接掉下去。直到这一刻两个吓傻的孩子魂才总算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陈曦当场就哭了,哭得声嘶力竭,她身下是六十米的高空,面前是理智尽失的爸爸,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被直接扔下去。“记住了!我记住了!”陈陌大喊着跪了下来:“爸,你先把小曦抱下来,不说,我们什么都不说,求你了。”也许是孩子的哭声让陈生找回了一点理智,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同时从家里的阳台上掉下去两个人,自己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打消不了身上的嫌疑,他的大脑此时飞速运转着,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自保。他不耐烦地把手从半空中收回来,把陈曦重重地扔在地上,大步回房间一通翻找,拿了一大堆起子扳手之类的工具走到阳台,蹲下来把原本拧得死死的铁栏杆全部拆卸开,直到用手稍微晃晃栏杆就会倒下去才,他满意地点点头。警车是在半个小时后赶来的,不绝于耳的警鸣声和救护车声即使是在二十楼也听得清清楚楚,陈陌抱着陈曦瘫坐在地上,无论陈陌怎么安抚,陈曦一直在发抖,嘴里一直小声重复着,“我怕,不要把我扔下去。”过一会家里来了一大群警察,陈生跟在后面掩面哭泣,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哭泣的间隙还不忘给陈陌递来一个凶狠的眼色。“不小心从阳台上掉下去的”陈生哽咽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没错,我本来在卧室睡觉,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起来一看,我老婆……她居然掉下去了。”警官走到阳台上查看了一番,皱眉问:“阳台出现这么大的安全隐患,你不找人及时过来修理,就这么放着不管你以为你家住的是一楼”“我昨天半夜出差才回来,正准备今天打电话叫人过来的,没想到我老婆她晾衣服这么不小心,我和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啊。”陈生又是一阵暴风哭泣。听到这,警察走到陈陌面前弯下腰:“你看到是你妈妈掉下去了?”怀里的陈曦把头埋在陈陌肩膀上,一直抖个不停,陈陌瞥见一旁拧眉看着自己的陈生,木讷地点点头:“看到了,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妹妹呢?妹妹也看到了?”陈生走上前解释:“她吓坏了,哭得厉害,一个劲喊着找妈妈,姐姐在哄呢,就不要问了,我都不知道我们父女几个以后该怎么活下去了,我老婆她……还有救吗?”“从20楼摔下去,人肯定是不行了,至于是不是意外我们后续会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请你们节哀顺变。”后面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家里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警员来调查,陈陌和陈曦也被警方问了几遍话,陈生是天天往警局里面跑,密切关注着警方的调查情况,两个月下来,案子最终以意外事件结案。警方告知调查结果的那天晚上,陈生久违地出去放纵,又过上了喝酒找女人的自在生活,每天都是昼夜颠倒,从来不管陈陌姐妹两人的死活。陈曦大病了一场,每天都会从被人从高空抛下的噩梦中惊醒,然后瑟缩在角落里呓语,精神状态极差,她紧绷着神经,一双眼睛时刻警惕着陈生什么时候回来,不眠不休,只有陈生不在家,她们才能喘口气。距离陈生上次离开已经过去半个月,他喝了很多酒,走路重心不稳摇摇晃晃,钥匙在门孔旁边戳了半天才打开门,头发泛着油光,眼皮拉拢着,褶皱的衬衫被他粗鲁地解开几颗扣子,领带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浑身混杂着烟酒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天气真的很不好,外面电闪雷鸣下着倾盆大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身上的汗水也会因为高温会不停地往外冒,陈陌清楚地记得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那是她最后见陈曦的一天。☆、梦魇陈陌和陈曦窝在沙发上啃着放了几天的干吐司面包,索然无味,实在不怎么好吃,但那是她们靠不多的零花钱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的食物,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伴随着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天空照得发亮,陈曦吓得松掉了手里的面包,一头扎进陈陌的怀里。过了好久雷声才停下来,陈曦仍然惊魂未定,自从经历那天的事情后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惊吓了,原本喜欢坐摩天轮的妹妹现在连电梯都不敢坐了,窗户阳台再也不能靠近一步,她开始惧怕一切和高空有关的东西。陈陌安抚了好一阵,妹妹的情绪稍微才平静下来,但在听到开门声,看到陈生走进来的时候,她本能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开始发抖,陈陌的第一反应就是带她躲进房间里,从陈生的视线里消失。陈生又扯了扯衬衫,嘴里闷哼着骂了几句脏话,听到陈曦的声音勉强抬了一下眼皮,然后直奔她们走过来,因为脚步不稳,还撞翻了摆放在客厅的板凳:“往哪跑”陈生一把拽住陈陌的衣领,把快走进房间的陈陌和陈曦两个人都拉了回来,没缘由地各扇了两人一巴掌,力气很大,直接把两个人扇倒在地,他站在那里不动人还在左右摇晃,眼冒金星,看人都是重影,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你是不是跟警察说实话了?”他用手指着趴在地上哭的陈曦问:“是不是跟警察告发我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敢出卖你老子!把我搞牢里去了,你们有什么好处!”“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陈曦大哭着说。 第89章 “她这样的状态不能在监狱里待着,陈陌也绝对接受不了。”“故意杀人的共犯,她不像王玲玲可以免责,如果追诉的话,罪名是跑不了了,你在想让她适用监视居住,用这个来代替服役?”“这是在合法的前提下,最好的选择,我会跟检察官提出从宽处罚的量刑建议。”邢楷说得很认真严肃,却没发现陆铭脸上带笑地注视着他:“这么护犊子呢?你这么关心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天天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说你成天绷着一张脸,不近人情,说自己被迫营业,当警察全身你当初威逼利诱强迫连骗带拐把人给招来的,天天在那哭天喊地地跟我诉苦,有些人吧,就是这样,明明初衷是好的,明明想对他们好,可怎么办呢?闷葫芦一个,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过一遍就变成威胁恐吓了,好好去招个队员,到最后就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了,听说谢冰是你给铐回来的!不过谢冰那性子不铐起来你俩估计能打一天,这就算了,把人招来了也从来不搭理人家,就会布置任务任务任务,完不成还吓唬人家,满脑子都是案子,你是机器人吗?”莫名躺枪的邢楷无奈地看了陆铭一眼,无话反驳。“对,就你这个眼神,我们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就差干柴烈火更进一步了,你看我怎么还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这是练了多久?你这样就很欠揍了,明明喜欢我就是死不承认,你这样不会憋出内伤的吗?你想抹杀那天晚上的事情吗?难道要杀我灭口吗?你下得了手吗?”“滚。”“嗯……那你回答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就滚。”邢楷别过视线,看向陈曦,没搭理他,耳朵却是在听的。陆铭也不管他理不理:“如果是我呢?如果我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明天突然变成了杀人犯,或者被杀人犯给重伤了之类的,你也会像现在这么冷静吗?你还能冷静地分析形势,权衡利弊,掂量得失,然后找出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吗?”陆铭的话外之意无非是——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吗?有多特别?邢楷低头不语,陷入长久的沉默,陆铭不等他回他,自顾自地说:“我做不到,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好的坏的,大的小的,我都不可能做到理智,有人伤害你,我一定会百倍千倍还回去,有人构陷你,我一定不会疯狂找证据,而是会把你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有歹徒杀害你……”陆铭眼神黯淡了一下,顿了顿“我也会成为杀人犯吧,因为我会不择手段把那个人给杀了。”“傻瓜,那种地方不存在的,还有,”邢楷抬头注视着陆铭,眼神里写满了宠溺与温柔:“你记住,我不会让你变成杀人犯的,我可舍不得。”陈曦醒了,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叫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邢楷收了收神,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病床上:“醒了?”陈曦盯着纯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好久才转动眼眶看了看一旁的人,没看到想见的人,又把眼睛闭上了。“陈陌在隔壁吊水,她几天没合眼了,等她休息好了我就安排你们见面,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讲清楚,不然陈陌一辈子都不会说。”陈曦依然闭着眼睛没任何反应,邢楷却没有停下来:“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她在头部严重受伤的情况下,顶着满头鲜血,冒着暴雨跑出去找人去救你,没看到身后的车,被一辆120km/h的车撞到了,整个人被撞飞一米多高,从车挡风玻璃上滚下来还遭到了二次碾压,当场昏迷被送往医院抢救,中途心脏骤停了两次,医生没日没夜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三天才保住她的命,她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三个月,昏迷了三个月,中途还经历过几次后续手术,在医生都说她没救的情况下她还是活了下来,凭着顽强的意志力,但因为脑部重创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陈曦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氧气罩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看起来依然很安详。“在医院住了半年她才出院,但身体遭受了严重的伤害,当时路都不能走,几近残疾,你看她现在这样健步如飞,跆拳道能练到黑带,当初复健到底经历过什么,其中的艰辛与痛苦,恐怕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她身上到现在应该还有术后的伤疤,五年后她断断续续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立刻回去找你,可你已经不在那里了,从她想起你的那天开始,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找你,知道你和凶杀案有关系,从始至终一句话不说,甚至承认人是她杀的,想替你揽下所有的责任,比起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她更在乎你。”邢楷把一卷又厚又旧的卷宗轻轻放在了陈曦枕边:“这是当年交通肇事案件的卷宗,无论过了多少年,再翻开现场拍摄的照片,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当年那样的情况下支撑她活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现在你能不能也为了她,好好活下去呢?”邢楷说转身准备离开了,陆铭跟在身后,开门前停下脚步:“医生让我们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看着你,这是我们的职责,外面调来了十几名刑警过来轮流值班,可是一个人要是真想死,看得住吗?你的命握在自己手里,要不要活关键还是看你自己。”轮班交替,病房里进来的两个新的女警,无声地坐在床边,陈曦眼眶颤动,眼角有泪轻轻滑落,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身长久注视枕边陈旧的卷宗,翻开了第一页。☆、梦魇陈陌睡了半天加一夜,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体力精神恢复了一大半,睁开眼就看到守在病床边的郝幸运仰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半张着嘴直流口水,她没惊扰这人的美梦,掀开被子轻轻地离开了,一出门就健步如飞地跑进陈曦的病房。她哐当一声打开门,气喘吁吁地走进来,陈曦正在配合主治医生的伤口检查,她举着手腕方便医生给她换药,似乎是适应了疼痛,眉头都不皱一下,淡淡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听到动静,她扭过头,对上了陈陌投过来急切而又担忧的视线。两人谁都没说话,静静等医生包扎完伤口,“她伤口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危险饮食上需要注意什么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吃什么更有利于恢复”陈陌看医生忙完,就急不可耐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危险倒是没有,但手腕暂时绝对不能乱动,不能沾水,药要按时吃,多休息,另外她短时间内必须留院观察,等伤口好差不多了再出院。”陈陌长舒一口气,跟在医生后面又再三确认了一遍才放心,重新回来,发现病房里就陈曦一个人,值班的刑警一个都不在,“怎么回事?值班的刑警人都跑哪去了,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单独待着,一个个的不想干了是吧,”陈陌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把这些玩忽职守的警员叫过来狠狠训斥一顿,可手却被陈曦拉住了:“是我让他们去休息的,要怪不是应该怪我吗?”陈陌征了征,低头看着陈曦拉着自己的手,她有些懵,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光景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陈曦抬着头,无辜地看着陈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得陈陌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连手机都差点没握住掉在地上:“不怪……不怪你。”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在医院渡过的,陈曦平时不怎么说话,闲下来喜欢一个人发呆,偶尔会不经意问陈陌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试着去多了解她一些,陈陌总是来者不拒,滔滔不绝扯出来一大堆话,小时候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就这样保持着疏离又试图向彼此靠近的关系。法院审判的时候大家都去了,因为陈曦确实为王玲玲的杀人行为提供了药物,仍然要承担法律责任,医生出具了厚厚一摞精神状态鉴定意见,重度抑郁加严重的自杀倾向,法院最后采纳了检察官的量刑建议,让她在监视居住的情况下积极接受药物治疗。因为这个判决,陈陌住的房子差点成了警察的第二常驻办公场所,楼上的房子被执行监视居住的警员租了,隔三差五来她房间里看看陈曦的情况,虽然每次都被陈陌黑着脸轰出去了,直到最后确保陈曦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 ,上门的次数才慢慢减少。陈曦似乎对这些人毫不关心,对陈陌住的房间倒是很好奇,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陈陌为了照顾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会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假期再延长一点,“队长这两天心情怎么样?”陈陌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林立,林立二话没说打开了免提:“队长脸上天天一个表情,我也看不出来他心情好不好。”郝幸运竖着耳朵,腿一蹬把他的椅子滑倒林立旁边,对着手机说:“没事啊,你放心请,往一个月请,我们几个人也就每人每天多加两个小时的班,把你的工作给平摊了,没事啊,不要在意,只要胆子大,你管队长心情好不好干什么。”顾念恩也走过去凑热闹:“陈陌,你这前前后后快两个月没来队里了,队长派了那么多警员住在你家旁边,就是希望凡事你不要自己扛着,你妹妹这么多天从来没有出现过自伤的情况,每天也很配合医生的治疗,你要相信她,你不可能这样看着她一辈子,我怕你再不来,队长都保不住你了,你可不能被辞退了啊。”“我知道了。”陈陌挂断电话,转身一看陈曦就站在她身后,“醒了?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陈曦没说话,一步一步走到陈陌身边,伸手去解她的衣服,陈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退到身后的桌子旁,退无可退:“你……脱我衣服干什么?”陈曦解开她的衬衫,目光停留在她腹部一道陈年的疤痕上,从后腰斜到肚子上,很长很深,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依旧清晰可见,即使过了那么多年,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陈曦轻轻触摸那道伤痕:“疼吗?”陈陌这回彻底明白陈曦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了:“队长真是……别摸,痒,”她缩了一下脖子,伸手摁住陈曦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早不疼了。”“为什么不去做除疤手术你这样很多漂亮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开玩笑,你姐姐我貌美如花,不穿漂亮衣服也照样惊艳四座追求者无数好吧,比基尼露脐装什么的我可不喜欢,”陈曦被逗笑了,发出咯咯的声音,像银铃那样清脆爽朗,陈陌恍惚一下,盯着她久违的笑脸,两个月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陈曦是真的在好好吃药,好好配合治疗,都会笑了。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衣服还敞开着,穿着内衣被陈曦盯了半天,“脖子上也有伤疤,”陈曦每多看一道,眼神就黯淡几分,语气也变得失落起来,陈陌立刻把衣服扣起来,“没事,不疼,之所以留着这些伤疤,是想每天都提醒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还有一份牵挂,告诫自己不要放弃找你,现在好啦,找到你了,留不留着都无所谓了,以后有空会去做手术的,免得你没事扒我衣服看着这些伤疤心里难受。”“对不起。”陈曦没来由地突然开始道歉,“之前设计陷害你,我真是太蠢了,居然这样对你,其实我就是想提醒你我的存在,我怕你已经把我给忘了,没想让你坐牢的,那天警察要是不来抓我,我自己就去自首的。之前一直想不开,是因为觉得我被抛弃了,对世界没什么可留恋的,现在好啦,找到你了,知道你每天都在想我,原来我也是被爱的人,我会为了你好好活下去,免得你没事提心吊胆地在家看着我。”“谁说的,我哪有看着你。”陈陌心虚,声音越说越小。“去工作吧,我姐姐穿警服可帅气了,都把我迷住了,去抓坏人,去帮更多需要帮助的人,用正当的手段,去捍卫社会正义,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明天,明天就去,今天先给你做饭吃。”“但是,不准交男朋友,你是我的。”“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去她的狗屁男朋友,能有我妹妹重要吗?”这阵子为了让陈陌有充足的时间和陈曦多相处,大家分摊了原本属于她应该做的工作,虽然队里少了一个人,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即使已经安排了警员,晚上下班他们还会轮流到陈陌家楼下值班,确保能应对任何的突发情况,昨天一夜是邢楷和陆铭值班的,可能真的是累坏了,下班的时候两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91章 邢楷吻了,亲吻了他的发梢,额头,眉眼,鼻尖,脸颊,最后堵上他的嘴唇,由浅及深地汲取着他嘴里的味道,霸道又温柔,陆铭没有闭眼,他要把邢楷吻他的样子记下来,镌刻在骨髓里。“这才叫接吻,上次你那叫啃,懂了吗?”陆铭撇撇嘴不置可否,他被吻得有些窒息,依然意犹未尽,他双手放在邢楷肩膀上,把人圈得死死的,一步一步往后走,邢楷顺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背部抵在了门上才停下来,“那看来以后要多学习学习了,”陆铭伸手把门从房间里反锁了,又顺手关了门旁边的灯,说话时还不忘有意无意蹭邢楷的嘴唇,“今天晚上想学夜不归宿,教不教?”邢楷笑笑,顺手把陆铭反压在墙上,干脆利落地回答,“教。”……气氛恰好,但身上的邢楷突然停下了动作,他调整着呼吸低头注视着陆铭,熄了灯房间里明明很暗,可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陆铭那双闪烁的眼睛,就那么灼灼地看着自己。“只管点火不管灭?”陆铭的手还放在邢楷的背上,来回摩擦着邢楷的皮肤,“不要停……”邢楷的手抚过陆铭的头发,停在他的脸上,用指尖轻轻描摹这他脸上的轮廓,声音沙哑,“你来。”陆铭反应了半天,一下子翻身把邢楷压在身下,“你确定?”“我管点火,也管灭。连人带心,打包送给你,这样的生日快乐,可还喜欢?”作者有话要说:  删光了,影响阅读也没办法,我尽力了,戳最新评论。☆、撒娇清晨六点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室内,心里是你,梦里是你,睁眼也是你。起床困难户的陆铭今天破天荒醒了个大早,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邢楷的睡颜看,邢楷都睁开眼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醒了?”邢楷翻了个身,自然而然地把陆铭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别动,再睡会。”“要迟到了啊队长,你不是从来不赖床的吗?”“托某人的福,今天可能要迟到了。”邢楷闭着眼,没看到陆铭蹭一下就变红的脸,“不舒服吗?我……那个,太兴奋了,下次……轻点。”邢楷半合着眼:“就是有点累,睡一会就好了。”陆铭乖乖躺在邢楷的怀里,听着他浅浅的呼吸,感受着他砰砰的心跳,相拥着又睡了半个小时,两人才艰难地从床上起来。“这个……穿衣服能挡住吗?”陆铭用手指着邢楷脖子上清晰可见的吻痕,脸又红了一个度,眼神飘忽不定,不去看邢楷。邢楷把衬衫扣得严丝合缝,脖子上隐隐还能看见一些暧昧的痕迹,“要不带个围巾?万一有人问……”陆铭弱弱地说。“那我就说是我家阿铭啃的。”陆铭虽然有点无地自容,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把嘴抿成一条线,心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炸成了烟花:“说就说,那我今天就穿一件圆领t恤,逢人就是我脖子上是我家队长啃的。”邢楷低笑了一声,“你也穿警服吧。”“你这是是邀请我穿情侣装吗?”“你既然这样理解,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邢楷穿着警服倚靠在窗户上,双腿交叠,挽着胳膊慵懒地等着陆铭,阳光洋洋洒洒照在他的身上,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耀眼得让人根本挪不开眼睛,陆铭心想这可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连阳光都帮他蛊惑人心?藏起来就好了,应该藏起来给我一个人看的。陆铭走过去抱着邢楷又腻歪起来,“抱一下。”“穿好了就下去吧。”“嗯……再等一会。”陆铭长长地哼唧了一声。邢楷抱着陆铭,被他这一声嗯得感觉心脏都在颤栗,低垂着眼看着陆铭半天,欲言又止。“怎么了?”陆铭无辜地抬头看着他问。“你以后……不准对别人撒娇。”“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答应你。”陆铭眼角带笑,昂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邢楷,眼睛一闭做出索吻的姿势,就像一个求顺毛的猫,又像一个被宠上天的孩子,恃宠而骄。邢楷只能依他,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才从房间里出来。熟悉的早餐,熟悉的上班路线,熟悉的办公室人员,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没案子不出外勤的时候,工作不算忙,都是处理一些案件的收尾工作,陆铭把邢楷桌子上的文件抱走一大半,走到假装在工作,实际上是在打游戏的郝幸运旁边,往他电脑桌上一扔,“这些交给你了,好好整理。”郝幸运戴着耳机熟练地操作电脑,一个绝杀,干掉了对方的主力军,欢呼雀跃了一声,“yes!”正准备带领自己的队伍端了对方战队的老巢,陆铭上来‘温柔地’对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害得他脸差点扑在键盘上,“干什么,正关键时刻呢。”陆铭强行摘掉他的耳机,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确定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了,扭头就走了,“哎哎哎,还没有人性了,我连加两个月班,就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局游戏还没打完,你这是以权欺人,我要投诉你,我要人权!人权!”郝幸运在办公室对着陆铭渐渐远去的背影鬼哭狼嚎,结果没人搭理他,最后还是认命地整理文件了。陆铭晃到茶水间,接了杯水正不急不缓地喝着,就看见顾念恩一脸茫然地走过问,“队长今天怎么了?”陆铭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水:“什么怎么了?”“我刚才去交文件,听队长说话嗓子好像有点哑,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最奇怪的是,我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准备去给他买点药,结果……”“结果结果怎么了?”“他让我滚。”顾念恩委屈巴巴地说着,满脸都写着郁闷两个大字,“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陆铭刚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呛得满脸通红,神情复杂,半天缓过来,抬手轻轻拍了拍顾念恩的肩膀,本来想安慰一下他:你什么话都没有说错,都是我的错,结果从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我……去买润喉糖。”陆铭步履匆忙,面红耳赤地跑出去,把各大商场和药房里能买的润喉糖每一样都买了个遍,背包里鼓鼓囊囊塞了一大包,回来的路上,他拆开一颗放到嘴里慢悠悠地往警局走,清凉的感觉里面从口腔蔓延到喉咙里,薄荷味的,里面还混杂着些许甘草和柠檬味,很好吃,看来以后要常备了,陆铭想。陆铭加快了脚步,想快点把糖拿给他吃,走到公园的转角处,陆铭听到了不远处听有人的尖叫声,继而突然有个中年男子从公园的树丛中窜出来,后面还跟着一条宠物狗在那汪汪叫个不停,男子头发顶着几片叶子,整个人惊魂未定地往外跑,直接撞上陆铭,“怎么了这是”男子脸色铁青,吓得气都顾不上喘,结结巴巴地指着一旁茂密的树丛说:“尸……尸体,死人了,死人了。”陆铭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说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好的出来遛狗,谁知道它走到这突然跑进那里面,我进去一看,就就就看到了一具尸体。”说完男子转身牵着狗就要走。 第93章 “后续的事情和卷宗上写的一样,凶手自第一次作案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越来越猖狂,陆陆续续又在不同的地方犯了其他的案子,用同样残忍的手法,受害者无一生还,我从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实习刑警到现在的公安局局长,这起案子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队长出事后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全权负责了,二十多年来,我跑遍了荆北市大大小小所有的派出所,但凡有一点线索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可每次都无功而返,要是队长还在,估计该骂我太无用了。”“我爸可不骂人。”张建平被邢楷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逗笑了,“你小子,这会倒是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了,”他打量着邢楷,眼神和蔼慈祥,“小时候就是个二世祖宗,我、邵天还有其他几个队长手底下的队员,哪个没当过你的人工代步机,走哪都轮流着把你扛在肩膀上,你那会天不怕地不怕的,既调皮又捣蛋,警局都能成你游乐场,一来就把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破坏力和整人能力都是一流,你可比队长更难搞,那个时候真好啊,跟在队长后面就感觉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我们几个天天在队长后面吵着嚷着要认你当干儿子,队长就是不同意,说宝贝儿子概不外借。”“你本来也应该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长大的,可自从队长出事以后你性格突然就变了,一年不说一句话,再也不笑了,变得沉默寡言,封锁了自己的内心,不再和任何人交流,小小的年纪还不得不远走他乡,一个人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承受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你是队长的宝贝儿子,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叔叔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但一直也很庆幸,不管怎么样,小楷,你还是好好长大了,你身上有队长的影子,不,你比他更优秀。”☆、万恶之源心底最深处那点模糊又清晰的记忆,是邢楷心中最柔软的一方天地,只要想到那些经年的温馨旧事,就会提醒着他,自己曾经也是有家的,有童年的,也曾像普通小孩子那般活过的。人总是念旧的,总是怀念那些生命里最闪耀的岁月,莽莽撞撞,冒冒失失,因为年轻,所以不畏惧得失,总觉得什么都可以从头再来,“跟着队长的那几年,是我从警生涯以来,最弥足珍贵的一段岁月,他永远是我们的队长,唉,我这上了年纪了,最近总是很想队长,看见你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多嘴了,叫你过来不是为了闲聊的,也不是跟你强调这个案子有多难的,凶手有多狡猾的,”张建平收回脸上柔和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正色道,“直接翻到最后一起受害人的卷宗,其实凶手也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凶手自那一次作案之后就彻底停手了,一直沉寂了二十年,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开始重新作案了。”“原因呢?这么一个杀人狂魔,在连杀七人之后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停手。”“你说的没错,这是最后一个受害人拼死换回来的二十年宁静。最后一起案子和其他几起不一样,受害人刚遇害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发现了,邻居白天上街给她家孩子稍了一罐奶粉,她吃过晚饭去拿,从村子这头到村子那头,本来也没多远,但中途有一段路两边没住人,全是大片大片的荒草地,她就是在那里遇害的,据说她一岁的儿子那天晚上哭得特别凶,怎么都哄不好,于是她丈夫就抱着儿子去找她,才发现她失踪了,然后整个村的人立马就四处寻找,半个小时之后在那片荒草地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可能是母子连心吧,一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可那天晚上,整个村回荡的都是那个孩子的哭声。”“受害人叫余沁,从现场痕迹来看,她拼死挣扎到了最后一刻,虽然身上也被划了很多刀,但她是唯一一个死后没有遭到性侵的人,不仅如此,我们还在她的指甲里提取到了凶手的皮肉组织,掌握了凶手的dna样本。案子当时被四处报道,凶手知道我们警方及时发现了现场,知道我们掌握了重要的证据,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过。”“有了dna这么多年还没有抓到人,看来凶手真够狡猾的。”“二十年来,警方的鉴定技术和信息库都在不断完善,我每个月都会去鉴定科一趟,只要凶手因为犯案被警方抓获,哪怕是盗窃,也会被警方提取生物样本,可二十年过去了,我们警方的信息数据库里至今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凶手夹着尾巴躲在阴沟里过了这么多年,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现在居然还敢犯案,这一次不会再让他逍遥法外了,这样我们才能给受害人还有他们家属一个交代,我才能给队长一个交代。”“我明白了,卷宗我拿走了,我一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说完邢楷起身准备离开。“队长的祭日快到了,等案子破了,我,邵天,还有阿灵,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一直都是我们去祭拜队长,估计他最想见的人,是你。是我们不好,迟了这么多年才带你过去。”“好,案子破了就去。”“对了,”张建平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邢楷,“我有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一直想问问你。”邢楷把手从门把上放下来,转过身:“什么事?”“当初我和邵天同样提出领养你,为了争取你的抚养权,为此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兄弟都差点都翻脸了,他要养,我也要养,又吵架又打架的,叔叔我各方面条件也不比他差,甚至更胜一筹,你以前也很喜欢叔叔,结果你居然选择邵天,我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邵天这老家伙这么多年过去了,成天还有事没事在我面前炫耀一下,把我气个半死,他当初到底怎么忽悠你的,你到底为什么选他?”“谁知道呢,命运吧,可能缘分从那个时候就冥冥中定下来了,注定我就应该和他产生理不清的交集,道不明的羁绊,这辈子都纠缠不清吧。”“谁?陆邵天那家伙?”“不是,是阿铭,走了,破案去了。”邢楷摆摆手离开了办公室,张建平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阿铭?那时候邵天和阿灵才刚结婚不久,阿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连个细胞都算不上,你这孩子,你敷衍叔叔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吧。”邢楷听到了,笑笑但没回话,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回走,侧过头往外看时,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从现场回来的陆铭,正步履匆匆往警局走,陆铭好像感受到了邢楷的目光,突然停下脚步抬头,一眼就看到四楼的邢楷,他笑着站在楼下挥手,“站那别动,等着我,我去找你。”两人隔得很远,陆铭也没有刻意大声说话,其实邢楷并没听清陆铭朝他挥手到底说了一句什么,但他看见陆铭突然就跑了起来,看着他,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身影蹭一下就从院子里消失,跑进了楼道里,邢楷就真的不动了,他知道,陆铭过来找他了。一层楼二十六个台阶,四层一百零四个台阶,陆铭一步跨两个,不到一分钟就跑了上来,恰逢走廊上没有人,他一下子扑在邢楷怀里,喘着粗气,邢楷抬手轻轻拍了他的后背,“跑那么急干什么?”“来见你啊,一秒钟都不能耽误。”“早上不还在见吗?”“嗯,这一会就想你了。”“孩子气。”邢楷轻抚着陆铭的头发,“现场调查情况怎么样?”陆铭松开邢楷,身后林立陈陌几个人这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喂,副队,跑那么快,也不等等我们。”“你们查到什么了?”顾念恩掐着腰,还没从这么剧烈的运动中缓过来:“我们几个和警犬一起,把现场周围三公里之内能搜的全都搜了,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尸体旁边,一滴血都没有找到。”“唉,都在呢,”郝幸运从身后走廊走过来,“小段送过来的尸检报告,这么多页纸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死者死因是流血过多,死后遭到性侵,没有提取到凶手的精斑,尸体上没有找到凶手的一根头发,也就是说,暂时没有指向凶手的直接证据,汇报完毕。”陆铭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言简意赅,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啊。”“我不生产尸检报告,我只是尸检报告的搬运工,这上面就是这么写的,你瞅我也没用,我也不能给你变出一个凶手出来,不过现在怎么办啊队长?什么线索都没有,监控录像那边我暂时也没有查到什么,要不我们对死者的社会关系再深入挖掘一下?”“如果凶手是随机作案的话,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也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怎么办啊?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等着凶手逍遥法外吗?总得做点什么吧。”“我们全国现在有多少个城市试行dna–y染色体鉴定技术?”郝幸运被邢楷这突然冒出来这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问懵了,“dna–y染色体鉴定?就是那个在男性父子及父系之间单项传承,通过警方基因库里的同源染色体,找到和凶手相近的dna,直接缩小搜查范围的技术?这个近些年全国范围内都在逐年普及,已经很成熟了,怎么突然问这个?”“全国每天都会发生新的犯罪,警局内部的dna数据库随时随地都处在更新的状态,因为要对新犯罪记录的嫌疑人提取生物样本,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凶手的dna信息发布到全国警方的数据库中,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匹配协查,把和凶手dna相近的人全部都给我查出来,凶手没有在警局留下犯罪记录,不代表他的家族他的亲戚没有。”郝幸运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嗯,队长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半个小时之内把信息发到全国各地也都是小事,问题是……”“我们去哪找凶手的dna?”这话是林立,陈陌,谢冰几个人异口同声问出来的问题。他们牵着警犬带着一大队的警员,把那么大的文西公园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全都搜查了一遍,一上午还是一无所获,到现在郝幸运头上还顶着两片从公园树林里带出来的树叶没来得及摘下来,受害人的尸体被解剖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来的东西,队长什么时候喜欢在那只想不做,净说些没有的空话了?这是他们现在共同写在脸上的疑问。“详细的情况一会开会再说,你现在先按我说的做,至于我怎么找到凶手dna的,准确来说不是我找到的,是以前的刑警还有七个受害人用生命换回来的。”邢楷把手里的卷宗举起来,“横跨二十多年的连环杀人案,八条人命换来的,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希望一切还不算太迟。”☆、万恶之源虽然还没看邢楷手中的那份卷宗的内容,但大家从他那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里听出了太多的东西,哪有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分明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你和小顾负责dna全国系统内搜索,其他人过来开会。”“交给我了,”郝幸运眼神放光,拉着顾念恩的衣领立马就跑走了。通过警方内部网络系统请求全国协查这并不是件难事,有协查令,加上追查的又是一级杀人犯,协查通告发出去,动用全国的警方数据库去找一个人,听起来好像很高大上,似乎马上就能志在必得,实际上却是大海捞针,是在赌,不然二十年过去了,何必非要等到今天?操作对郝幸运来说更不是难事,信息发出去也不过花了十来分钟,难的是等,难的是无法预知到结果,张建平像例行公事一样每个月都往鉴定中心跑一趟,一跑就跑了二十年,至今没等到结果,或许他们也一样,但邢楷好像笃定凶手猖狂不了多久了,敢再次犯案,敢再次挑衅警方的底线,就说明他还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第95章 “不对,不对,”高勇的脸上渐渐露出厉色和变态的笑容,“你懂什么?你一个破警察懂什么?你们不过是一群无能的东西,你们整个警局的警察都是废物,有什么资格替那些死去的人在这质问我?你们要是早点把我抓到,她们不就不用死了吗?说白了还不是你们没用,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还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二十年前你如果遇上我,我一定把你送到死刑场上。”邢楷直视着高勇的眼睛,目光笃定,“当然,现在我照样也会把你送到死刑场上,怎么,杀了人侥幸逃脱警方的追捕就是这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警局没有百分百的破案率,永远有悬案,永远有在逃的凶手,永远有死不瞑目的受害人,但这真的是警察的错?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害人的那一方,我们警察很乐意失去存在的意义。知道我为什么就觉得高你一等吗?因为我是正,你是邪,邪不压正。”“队长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我们不说话。”一旁观察室的郝幸运忍不住感叹。身边的顾念恩疯狂点头,啧啧惊叹,“这样下去凶手估计被队长激的什么都交代了,队长气场太强了。”“是啊,这个男人,人格魅力太强大了。”“你想问我们到底怎么抓到你的郁闷,想不通是吧?觉得自己作案天衣无缝不可能被抓住把柄是吧你的确很狡猾,现场找不到和你有关的任何线索,住在那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断绝社会上所有的交流,从来不走有监控的地方,窝在一个学校的小卖铺里,即使我们掌握了你的dna样本,二十年了也没在警方信息库里找到你,多亏了你那远方的堂兄弟近期犯案,我们顺藤摸瓜才找到了你,不过主要还是第七个受害人的功劳。”高勇眼睛微眯,回忆着脑海里杀过人的面孔,像过电影一样,每每这个时候,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跳动,看起来异常兴奋,“啊,那个女人啊,我记得,印象还很深刻,我脸上这块疤就是她抓的,到现在都没有好,她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其他女人刚开始也挣扎,但她挣扎的更厉害,鱼死网破的那种,又撕又蹬又喊又咬,她也会向我求饶,但其他女人都会说我求求你饶了我吧,说可以给我钱,甚至愿意让我睡,只要让我绕了她们的命,那个女人不一样,她说让我放了她。”高勇嗤笑,“说还有孩子在家等着她,说她的孩子还很小,不能没有妈妈,你说这人奇不奇怪?他妈人都要死了,最后一刻脑子里想的居然不是自己,不过也多亏了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我还没得手,就听见远处有孩子的哭声,居然有人在到处找她,我只好临时收手匆匆忙忙离开了,现场都没来得及清理,她不是想自己的孩子吗?我想死之前最后的一刻,她一定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声了,啧啧啧,真是感人。”高勇的声音开始变得阴阳怪气,脸上青筋暴起,笑容越来越狰狞,露出一口黄牙,“死之前一直跟我求饶,你说我能饶了她吗?她越是哀求我,越是挣扎,我越亢奋,我只会对着她的脸她的身体划更多刀,看着她气息越来越弱,看着她的血慢慢流干,然后慢慢死掉,你问我为什么杀她们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杀就了,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为什么是她们怪只怪她们倒霉,怪她们该死,碰到了我而已。真是遗憾,你懂杀人的乐趣吗?知道奸尸的感觉吗?你不懂,那种血液刺激你的神经和大脑的兴奋感你永远都不会懂,她们在我面前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不值一提,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主宰。”邢楷看高勇的眼神冷若冰霜,他在思量,用脚踹面前的办公桌,桌子砸到高勇的身上,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砸在墙上,这样一个过程自己需要在脚下用多大力才能一招致命,直接把人弄死,但最后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你老婆呢?为什么杀了她?”“那个死女人发现了我的秘密,居然要去告发我,还准备逃跑,她不是要跑吗?那我就打断她的腿,砍掉她的手,把她杀了塞进柜子里日日夜夜看着她,我看她还怎么去告发我!”“没什么好问的了,等着被判死刑吧。”邢楷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哐的一声关上了审讯室的门,“小顾,你去通知所有受害者家属,就说凶手抓到了,结案。”☆、万恶之源二十多年过去了,受害者父母有的已经离开人世,有的已经年过古稀,白发苍苍,但在接到警局的通知之后,即使行动不便,也还是千里迢迢来到了警局,他们要看着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伏法,死之前一定要看到。张建平感触是最深的,因为这些家属没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二十年来一直都是他来接见的,岁月流逝人来人往,现在还能来到警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他们抱着自己女儿黑白色的遗照,哭得撕心裂肺,或许是因为迟来的真相,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孩子终于可以瞑目了,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咽气了,他们腿脚不利索,却还是跪下来了,对着邢楷,对着张建平,不管是谁,见到办公室的警察就跪下来,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谢谢你们。真是让人头大的情况,邢楷拉起来一个,那边又跪下去一个,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是你跪我扶的景象,“您先起来,坐下来慢慢说。”顾念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怎么都不肯起来的一对老夫妇从地上扶到椅子上坐下,老人用布满褶皱的手握住顾念恩,眼眶都是泪水,一遍一遍地问,“什么时候判死刑,那个禽兽什么时候才能去死?”“我们很快就会把案件送检,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对他进行判决执行。”顾念恩一边忙着拿纸巾递给老人擦眼泪,一边又跑出去给他们倒水,拿着一次性纸杯在办公室和茶水间跑来跑去,走得太急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刚到门口的人,半杯水洒到了被撞人的后背,另外半杯水洒到了自己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顾念恩立刻道歉。顾念恩抬头,那人转身,两人打了个正面,顾念恩一时语塞,“爸?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正忙着呢,实在是走不开,你要不先坐一会等我一下,我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我不跟你说了,一屋子人呢,队长他们忙不过来。”说完顾念恩转身准备去再去接两杯水,却被顾慈拉住了,“念恩,爸有事要跟你说。”“爸,你等我这会忙完,马上我就去找你。”“余沁受害人的家属来了吗?”陆铭在嘈杂的人群刻意提高的声音短暂地把顾念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远远回了句,“还没看到,副队。”然后转身拿开了顾慈的手,“爸,我真不跟你说了,你等我一会,今天上午应该能忙完,等会带你认识认识我的同事,然后再带你在警局逛逛,你还没看过我工作的地方吧,等着我啊。”“来了,我就是受害人余沁的家属。”顾慈一句话顿时让顾念恩顿时移不开脚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还确认了一遍,“爸,你刚才说什么?”顾慈没说话,只是复杂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显然还没想好这么解释眼前的状况,顾念恩有着刑警的特有思维,敏锐快捷犀利,他能一针见血地根据眼前这呼之欲出去的情况分辨出顾慈想说却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知道那话里的内容,但他还是欺骗自己地再三跟顾慈确认,“爸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妈是出车祸被人撞死的吗?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这么告诉我的吗?你来只是很巧合的过来看看我对吧?你不是说一直没空来看看我新入职的大警局吗,今天刚好抽出时间了对吧,那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你看不到现在的情况吗?我已经够忙的了。”“孩子,对不起,一直瞒着你真相,就是不想让你从小就活在仇恨里。”顾念恩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就只是看着顾慈,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脸不再年轻了,如今已眼窝深陷布满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半,分明是比同龄人老的更快一些。顾念恩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是和爸爸一起生活的,他没见过妈妈,对于那个女人迷糊的记忆还是从顾慈的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少的可怜,甚至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每每他好奇地问妈妈的事情时,顾慈的眼睛里总有他读不懂的情绪,他会坐在门口看着满天闪亮的星星出神,好久好久不回答一句话,然后转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一整夜的烟,只有在他喝醉的时候才会从他嘴里零星谈到几句,“你妈妈是一个很漂亮的人,温柔,善良又勇敢,她很疼你,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说完就会抱着自己没来由的抹眼泪,哭得眼眶发肿,“说我很想她。”而他会抱着爸爸安慰说:“我长大了一定把那个撞人的坏蛋给抓起来,让他给我妈磕一百个响头,然后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嘴上这么说着,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问过关于妈妈的任何事情,因为不想再让爸爸伤心,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读懂了顾慈眼里的情绪,是悲伤,无止境的悲伤。顾慈骗了他,说肇事者早就被抓起来坐牢去了,让他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事情。“那你想让我做什么爸,你希望我做什么”他记得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是这么问他的。那时顾慈坐在家里的门槛上,抽着烟看远方大片大片的荒草地,思考了好久,等到烟抽完了,烟雾缭绕还没散开的时候才开口,“做警察吧,念恩啊,去做警察吧,去抓坏人,做不了特警就做刑警,做不了刑警就做巡警,做不了巡警就做交警,随便做什么,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穿上那身警服,去保卫这个社会,让这个社会少一个受害人,少一个受害人家属,他们太苦了。”他说好,做警察,说得掷地有声,言辞深切,目光如炬。顾念恩突然想起那个陈旧的卷宗,只顾得上抓人了,他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研究,只是大致看了一遍,看到受害人的现场照片时他会紧紧拧着眉头,会感到揪心,会同情那些人的遭遇,会在心里暗自骂一遍凶手的祖宗十八代,会下定决心要把凶手抓起来认罪伏法,他会有很多丰富的心理活动,即使是在看到最后一个受害人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他只是把那个女人当做众多不幸中人的一个,在他这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没有认出来那个人。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混乱,自责,内疚,崩溃,难过,他理不清楚,手里的纸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攥成了一团废纸,手还是紧紧攥着,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周围的一切好像静止了一样。为什么没认出来呢?像素太差照片太旧就认不出来啊吗?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就认不出来了吗?尸身被泥土和荒草掩盖就认不出来了吗?脸上身上被划满了刀子鲜血淋漓死状惨烈就认不出来了吗?不应该啊,蠢货吗?真他妈的蠢货,你就是一个蠢货,顾念恩在心里骂着,是妈妈啊,应该认出来的,变成什么样都应该一眼认出来的。讯问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高勇狡黠的笑容还印在他的脑海里,戴着手铐在邢楷面前大肆宣扬着自己杀人的战绩,吐沫横飞地宣讲着自己杀人的乐趣,耻笑那些可怜女人的卑微弱小,说自己享受那些濒临死亡的女人一遍一遍地向他祈求饶命的感觉,享受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迸溅到出来的感觉,享受□□一具刚咽气女人的感觉,他无比鄙夷地唾弃那个死之前还在想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说她应该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才咽气的。他听到了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滋滋作响的声音,并没注意到大家的目光此刻都停留在了自己身上,他眼眶通红,像充血那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那么看了顾慈一眼,转身穿过办公室的人群,直奔审讯室走去,那架势好像是去杀人,没人能拦得住他。邢楷看着他,什么也没做,淡淡对身后的谢冰说,“把这些家属都带到会议室去,把办公室门关了。”“交给我了。”“张局长,这是我们组内部的事,你要不先回办公室喝喝茶再过来”“小楷,这也是叔叔的事。”张建平和邢楷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哐当一声打开审讯室的门,高勇正半睡不睡地低着头,顾念恩走上去一手攥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挥了下去。安静的审讯室立马闹出了很大的动静,郝幸运不放心走进去看了一下,顾念恩完全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架势,“队长,这,不拦一下他吗?”邢楷和陆铭几人此时都走进了后面的观察室,只是看着没说话,“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啊,再这么打下去非出事不可。”郝幸运焦急地问。邢楷没说拦,只是淡淡说了句:“让他打,出事了我负责。”☆、万恶之源顾念恩打了,用尽了毕生所学,使尽了浑身力气,一拳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高勇的脸上,打掉了他的牙,打塌了他的鼻子,打烂了他的脸。 第97章 这次陆铭没给邢楷皱眉的机会,手附在他的脖子上,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喘息之际还不忘时不时蹭着他的嘴唇,“生气了?”“我还没那么小气,”邢楷从陆铭怀里抽身去浴室,“下次把我拉进去看看到底都说了什么坏话。”“那不行,”陆铭后脚跟着邢楷也往浴室里面走,“没有队长群没有队长群,队长进去了,这群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他卡着邢楷锁门的最后一秒把脚放在门缝里,然后自然地走进去咔嚓一下把门反锁了,挽着手倚在门上,看着邢楷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小顾的案子什么时候送检”邢楷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无论是腹部还是腰线,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纹理都堪称完美,“明天,最快这周之内进行审判。”他继续脱下面的衣服,转身睨了陆铭一眼,“工作的事情可以等我洗完澡再谈。”“那不行,”陆铭一本正经地说,“我工作态度向来严谨,不分场合。”邢楷没有避讳陆铭,脱完衣服搭个毛巾就走进了淋浴间,淋浴间四周是用透明的玻璃门隔开的,等于什么都没有。工作态度一丝不苟劳模精神可歌可泣的陆铭二话没说就开始脱衣服,嘴上还一直打着讨论工作的幌子,“所有材料都整理好了吗?”——说话间他脱掉了上衣。邢楷背着他在调试淋浴的水温,嗯了一声。“又要去见夏检察官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酸味。——说话间他已经脱得什么都不剩了。哗啦水流下来,有点凉,邢楷又调了一下,“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交代一下。”“打人这事不会有什么影响吧?”——说话间他已经走进了淋浴间,并顺手关上了门。“除了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事,抓捕中遇到嫌疑人犯反抗的时候,警方可以武力进行控制,这种伤很常见,不会影响审判的。”哗啦水流下来,温度刚刚好。“看来你都处理好了。”——说话间他已经从后面环抱住了邢楷,并抬手把邢楷刚关的花洒开关打开,不冷不热的水从花洒的喷头里均匀洒落下来,水珠从头上慢慢流变全身,打湿了两个人,“一起洗”蒸腾的雾气慢慢扩散,不一会整个浴室就变得白茫茫一片,邢楷转过身来,脸上都是水珠,“人都进来了,这话是不是问得有点晚”陆铭注视着邢楷,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他的左肩上,那是之前去赌场执行任务时,邢楷为他挡子弹留下的,伤口早就好了,可伤疤依旧清晰可见。隔了这么久,无论看过多少次,每重新看一次,他的心还是会没来由地刺痛,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邢楷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知道每次语言安慰对他而言都起不到太大效果,所以干脆直接抬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早就好了,早就不疼了,没有后遗症,没有副作用,胳膊也能活动自如,这话都说一百遍了,怎么就不管用呢?”陆铭握住他的手,吻在他的掌心,然后握住他的手,指缝相接,继而俯身吻上了那个结痂的伤疤,可能是氤氲的水汽容易让人体温上升,也可能是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陆铭的心疼少一点,邢楷任凭陆铭在自己身上忘情地亲吻,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陆铭抵在透明的玻璃墙上,而眼前的小家伙眼神似乎早已变了意味。“阿铭,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嗯。”陆铭的声音沙哑低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要去检察院送检还要去局长那汇报工作。”“嗯。”陆铭这次又咬着牙嗯了一声,看起来及其隐忍,脸上还有点失落,他牙齿咬着嘴唇,看起来委屈坏了。邢楷被他这么复杂地看了一眼,心都看化了,最后嘴里原本那句“别闹。”最后说出来还是变成了“悠着点。”☆、刻骨这澡一洗就洗了几个小时,洗到了后半夜。折腾的后果就是俩个人头还没沾床天马上就要亮了,邢楷拖着沉重的眼皮和快要散架的身体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罪魁祸首还在那睡得心安理得。走路时身体的异样更加明显,邢楷看了眼陆铭无辜的睡颜,嗯,悠着点,这就是让他悠着点的结果。陆铭自知理亏,本着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精神,起来的时候要多乖顺有多乖顺,端茶倒水喂消炎药开车全都一个人包了,一面在那捂着脸反省昨晚的放纵,一面旁敲侧击地问邢楷自己的技术有没有进步,特别恬不知耻。“进步”邢楷挑眉,他看着车子正上方的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衬衫,正思考着要不要买几件能把整个脖子遮起来的衣服,虽然还没到穿高领毛衣的季节,“你是指开拓新场所的进步”陆铭想起昨天晚上的浴室,脸突然就红了,干咳了两声,“要是不喜欢下次可以再换,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辟。”“叔叔阿姨就在楼下,我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五个小时……”邢楷瞥了陆铭一眼,眼神温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陆铭的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跟,却丝毫不介意让它更红一些,“下次我们找一个不用有任何顾忌的地方,我想听……肆无忌惮的那种声音,原版。”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嘚瑟的陆铭在警局被邢楷赶下了车,邢楷直奔检察院移交案件。办公室里,原本被额外批了半天假的顾念恩,今天依然红肿着眼睛准时上班,结果人被郝幸运抱着摇晃了半天,“没人性,你不要假期给我啊啊啊!”林立可能是昨天受到了言语的刺激,今天突然良心发现,用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一大早拿着拖把满办公室转悠,励志要扭转自己平日里的形象,结果把好好的办公室搞成了养鱼塘。步伐有点飘的陆铭刚走进来就差点被滑倒,其他人也同样遭殃,结果林立被队员嫌弃地轰出了办公室,对着水池反省,一些无聊透顶的琐事,却是难得悠闲的早晨。郝幸运猫了一眼队长不在,麻溜地打开电脑,戴上耳机,进入游戏界面,熟练地操作起了经常玩的游戏,他原本的大号因为级别太高,一直在排行榜第一挂着,但头像一直暗着,为了防止突然上线引起骚动,就拿一个小号过过瘾,他们始终奉行一个宗旨,那就是及时行乐,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案子砸下来,就要回归没日没夜的生活。事实证明安然惬意的闲暇时光果然只存在于他们的幻想之中,一个上午还没过半,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把他们所有人从那种悠哉悠哉的氛围中一下子拉了出来。“嗯,明白了,”林立一脸严肃,电话一挂就跑去把郝幸运的耳机给扯了下来,“广阳路出现严重车祸,快把那个路段的监控全部调出来。”郝幸运办起正事效率永远没话说,一分钟不到就准确找到了广阳路段的实时监控,并且发到了每个人的电脑上。透过高清监控,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正缓缓地蠕动,不远处的后方有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失控地飙着最高的车速,一路从车流的最后方往前开,遇人撞人,遇车撞车,所过之处俨然成了大型车祸现场。后面远远跟着几辆警车,试图堵截包抄那辆横冲直撞的车,郝幸运隔着屏幕都能看到现场的狼藉,被撞的车子横在路边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黑烟,严重漏油的已经开始燃起熊熊烈火,几公里的路面上全都火光冲天,“副队,华阳路整个现在就是一世界末日现场,交警那边要求我们警方的协助,这个车怎么才能让他停下来,再这么撞下去伤亡情况不可估量啊。”“我看到了,所有人现在立刻赶到现场,带着枪,如果司机仍然不听交警劝阻继续往前开,先对车胎进行射击,直接强制逼停车辆,不行——”陆铭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又被自己否定了,通过监控看到那辆车因为撞击严重受损,车身已经变形,最关键的是车辆已经开始漏油,“开枪会引起爆炸,那里是人群密集区,会造成严重伤亡,不能开枪,先去现场,看看能不能前后拦截,阻止司机继续往前开。”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准备就绪,陆铭已经起身准备下楼,突然在视频里看到了什么,“等一下,”他把监控调了一个角度,然后进行放大,在车流中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他的心倏然一紧,那是邢楷的车,“去检察院要不要走广阳路”“啊?”郝幸运被陆铭突然一句没缘由的话问懵了,“肯定要走啊,最近又最快的一条必经之路,你又不是没去过。” 第99章 “车子要爆炸了,你们不能进去,你们当刑警一个个都怎么回事?都不怕死的吗?还是都这么喜欢去送死”“确实是这样,”谢冰点头,“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交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救援人员已经进去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你们”郝幸运说话间已经爬上了护栏,“我们的队长,我们自己救。”唯一态度还算可以的顾念恩也蹭地翻过了护栏,“抱歉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他们说话就这样,没有恶意,队长在那里,我们必须过去,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们几个人的心情。”一旁是救援人员,林立几个人的速度却远比他们跑得更快,前方的车辆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火势冲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轰鸣声,陆铭一瘸一拐地架着昏迷的邢楷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的车子火势终于烧到了油箱的部位,boom的一声巨响,整个车身全部爆炸,滚烫的热流一瞬间向四周蔓延,火星四溅,陆铭被热力冲击的直接趴在了地上。“队长!”林立几人一个箭步跑过去,陆铭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却依然死死护着邢楷,“副队,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带你和队长离开。”“快,送他去医院。”这是陆铭晕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刻骨陆铭是在一阵惶恐不安中睁开眼睛的,他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依然泛着清晰的疼痛,他却二话没说拔掉手上的点滴就往外走,结果被守在门口的林立给拦了下来,“刚处理好伤口你又往哪跑”不过拦着也没什么用,陆铭直接无视林立,“邢楷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受伤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别急别急,一个一个的问,队长刚才已经做完手术了,虽然皮外伤很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但估计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现在在病房里躺着呢,陈陌在那边守着。这下你放心了吗?咱能回病床上躺着吗?”林立问话还没说完陆铭就已经扬长而去了,他一定要亲自确认邢楷没事才会放心。陈陌在病房外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看到陆铭过来,“医生下了死命令,说队长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不准任何人入内,我现在也进不去,”“没事,我就在外面看看他。”陆铭的声音很微弱,脸色也不太好,他就只是站在病房的门外,透过玻璃远远地往里面看,当看到被纱布裹了半个身子现在依然没有意识的邢楷,他的心还是揪了一下,直到亲眼看到旁边的医疗器械上亮着的稳定生命体征,正常的脉搏心跳,才感觉自己总是能正常呼吸了,他靠着门瘫坐在地上,出了好久的神,那颗担惊受怕的心这才总算落了下来。半晌他开口问,“肇事司机呢?”“那个家伙命大,惹了这么大的事故,被队长从车上踹下来就受了一点皮外伤,但他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意识,从抓到他到现在一直处于狂躁兴奋的状态,问什么都没有反应,幸运和小顾两个人都摁不住他,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现在才消停了一会,我们已经对他的血液进行鉴定,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他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狂暴型的精神病患者被放出了精神病院,要么就是——”“要么就是嗑药了,”身后的郝幸运拿着一直化验单走了过来,“在他体内检测到了□□成份,还有其他的一些不常见的化学物品成分,现在可以判断的是这人开车之前吸毒了,而他体内的毒品成分和我们警方掌握的种类完全不同,是一种新型毒品,我查了监控,他早上八点出的门,那时候状态就已经不对劲了,现在是下午两点,也就是说他神经至少亢奋了六个小时,期间一直处于无意识状态,这种毒品对人体的伤害不是一般毒品能比的。”“人现在清醒了吗?”“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意识已经在慢慢恢复了。”陆铭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把人带回警局,彻查。”“但是你受伤了,需要……”“都耗在医院干什么?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就说明这种毒品现在已经流入我们荆北市了,早一天查清毒品来源,就会早一天避免更多人遭受毒品的侵蚀,都跟我回警局。”“那队长这边怎么办?我们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他。”“这个不需要你们操心,先把肇事司机带回去。”审讯室里,肇事司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眼神迷离恍惚无法聚焦,亢奋了几个小时,精神终于疲软下来,才清醒又要昏昏欲睡,陆铭敲了敲桌子,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才让他勉强睁开眼睛,“累了上午连撞几十辆车的时候不挺精神的吗?”“我怎么在警察局你们抓我干什么?”“喝酒有断片的,看来吸毒断片的时间更长,”陆铭播放了一段广阳路上了监控视频,司机看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这这,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在这废话,说吧,毒品哪来的”司机一时语塞,开始装糊涂,“什么,什么毒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不是陆铭身上有伤,他真忍不住要踹这人一脚,“死亡十七人,重伤三十五人,轻伤五十人,公路设施,车辆损毁,财产损失共计上千万元,你的血液鉴定报告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吸毒过量,产生严重的幻觉,趁我现在还没发火,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如果不想明天就被送到法庭判死刑的话。”“死……死死刑”“觉得我在危言耸听?你这么多行为加起来判十个死刑都绰绰有余,不过死刑也分立即执行和缓期两年执行,至于你到时候会被判哪一个,就看你能不能协助我们警方抓捕毒贩了。”“我说,我说,我就是从别人那买了一点新货,谁知道吸了之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就吸了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货源从哪来的?现在能联系上给你供货的人吗?”“一般都是他单向联系我,每次用的手机号码都不一样,我前几天刚拿的货,一般他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联系我一次,现在恐怕联系不上。”“合着你绕了一圈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提供不出来”“有有有,”涉及到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司机就有了十二分的精神,“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他给我介绍这个途径的,他肯定知道,我把他的身份提供给你们。”陆铭根据司机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司机那位狐朋狗友,让他给毒贩放出了假消息,说是有新的买家要货。几个人对着手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陆铭将信将疑地问,“你没给他们通风报信吧?”男子疯狂摇头否认,“没有,那人就这样,是个怪人,要货的信息发出去绝对不会立马回复,大概几天之后他会直接告诉我取货地点。”“到底几天”“不不不知道,从来没有规律。”“人长什么样你见过吗?”“没有,从来没见过,连声音都没听过。”陆铭蹙眉,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货一般都放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有,但从来没有固定的地点,不过每次都在我家附近,有时候埋在小区绿植下面的泥土里,有时候是直接塞到楼下的信箱里。”“也就是说他会趁人不注意亲自来送货了。”陆铭自言自语一句,陷入了沉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立,让大家准备一下,守株待兔。”所谓守株待兔其实就是蹲点,陆铭几个人埋伏在各个角落,守在买家楼下,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向,监控摄像加人工监视,不放过进出这一附近的任何一个可疑人员。 第101章 邢楷:“……”自知理亏,怕把好不容易哄好的陆铭又给惹毛了,邢楷只好认命地让纱布乖乖留在自己身上,连蒙带骗地忽悠陆铭说,“医生说我这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回家休养,再说天天在医院待着,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你了,实在是想得慌。”“你还真是为了出院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啊,想我啊?我也没见你刚才见我的时候有多开心啊,不嫌弃我扰了你拆纱布的雅兴就谢天谢地了。”邢楷咬着牙笑着说:“不嫌弃。”陆铭见好就收,重重咳了一声,“本来应该再住两天的,但是,我,林立还有陈陌三天后要去兰云省一趟,队里总不能没人,所以我就破天荒勉勉强强凑凑合合同意你明天出院。”“出差怎么回事”“行了,别装了,就算我瞒着你不告诉你案子的情况,可郝幸运那几个兔崽子肯定背着我偷偷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知道的不比我少吧这几天虽然在医院待着估计也没闲着吧?”邢楷避开陆铭的视线,眼睛直往天花板上瞟,不置可否。“他们几个没良心的,一个个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老大的威严还真是万年不变,也算是没白疼他们几个,够忠心啊,你的话是什么圣旨吗?”“这真是谬赞了,你的话才是圣旨,你不发话,我哪敢出院。”“那是你理亏,不然你邢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算了,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兰云警方那边说他们追查这个老a已经有三年了,这批流入我们荆北市的新型毒品根源地确实在那里,他们抓到了老a手底下的一个亲信,掌握到老a最近将要亲自经手一单大生意,具体的交易时间地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我们这次去一方面是去协助他们对老a进行抓捕,另一方面是摸清楚兰云到荆北的贩毒途径。所以荆北市的贩毒网络组织就需要你在这边进行肃清,把这帮毒瘤连根拔起,以免有更多的人遭受毒品的荼毒。”“但是,”陆铭话锋一转又开始瞪邢楷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能逞强,谢冰他们哪一个拎出来不能挑大梁,伤好之前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做,要是再让我知道遇到事情不要命的往上冲你看我……”“好了,我知道了,”邢楷把气包陆铭抱在怀里,“明天都要走了,贩毒集团涉案错综复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把人抓住的,你这次出差快了十天半个月,慢了估计要一两个月,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我们不抓紧时间做点正事吗?”“你这一身伤,你别勾我。”“都好了,医生整天净搞这些纱布糊弄人。”陆铭将信将疑地抬头,“真好了?”“不信你可以检查检查。”陆铭轻咳了一声,蹙眉扫了一眼病床,一本正经地说,“医院的床是不是太小了点”“确实小了点。”说完陆铭还用力按了按床板,摇摇头,“承重能力好像也不是太好。”“确实不太好,要不今天晚上就出院吧,反正多住几个小时少住几个小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陆铭揉了揉头发思考了一秒钟,觉得邢楷的话好像还挺有道理,他认同地点点头,“嗯,确实没什么区别。”邢楷给陆铭一个暗示性眼神,“东西都收拾好了,走”陆铭完全get到了,拎着包拉着人,“走,现在就走。”☆、刻骨陆铭身体力行地加检查了邢楷的伤口,检查了一夜,吻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确保那些伤口都已经结痂痊愈才肯罢休。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去到机场和林立陈陌会和,坐上了去兰云省最早的航班,落地找到住宿的地方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兰云省公安局。没有寒暄,更没有客套,双方简单介绍一下情况之后立刻就投入了案件的商讨工作,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警员正在投影仪上介绍这次案件的抓捕工作,“这个人外号老a,是这起贩毒集团的核心人物,手底下有几百个弟兄,分管制毒、运毒、贩毒几大渠道,毒品的源头虽然是在我们兰云省,但他们的贩毒网络已经延伸到了各个省,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我们盯这个老a也有三年了,老奸巨猾的家伙,从来不露面,上个月我们抓捕了他手底下一个级别非常高的亲信,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泄露我们抓捕的消息,据他这个亲信交代,他将在十日后的兰云和边境线的一处交界地带和几个外国人亲自洽谈交易的事项,届时我们会安排抓捕,务必一次性剿灭这伙集团。”为了确保抓捕工作万无一失,不走漏风声,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高强度的部署工作,各地警方一遍又一遍地勘察着交易地点的地形,寻找最佳的隐蔽位置,同时密切注视着毒贩那边的动向,以应对他们临时改变交易地点的状况。十日后的凌晨,几百名警员早早就按照原计划出发埋伏,等着老a来投这个天罗地网。从凌晨到傍晚,整整十几个小时的蹲守,所有的警员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茂密的丛林中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屏住自己的呼息,盯着空无一人的边境交界地带,随时等待总指挥的抓捕命令。陆铭林立也在这次的行动之中,忙起来昼夜颠倒,为了保密工作手机全部上交,自从上次离开,已经十来天没和邢楷联系了,不过出差的时间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原本计划一两个月的抓捕计划十天之内就部署完毕,如果抓捕顺利,明天就能回去见他了。想到这,陆铭更加集中注意力,天越来越黑,夜幕已至,远处的边界线外依稀可以看见几个人影,四处张望着慢慢往中国境内靠近,几人走到一颗大树后面聚集到了一起,踌躇不前,像是在等人,又过了三分钟,另一波人也从黑暗中走来,双方汇合以后,小声交谈着什么。这两波人带了不少手下,议事的时候围成了三圈,把各自的老板围在正中心,手里都拿着枪,随时保持着最高的警惕。“这帮毒贩手里有枪,各位注意安全,行动!”总指挥一声令下,在附近埋伏了一整天的刑警尽数出动,瞬间把那群人包围,“都不准动,把枪放下,老a,你跑不了了。”预想的乖乖束手就擒当然没有出现,只听见那个外国人用听不太懂的鸟语大声吼了几句,应该是在骂人,然后手底下的人拿起手里的枪就开始和警察反抗,这种情况也并没有出乎警方的预料,远处潜伏的狙击手早已准备就绪,立刻将向这些袭警的人射击,先是向他们的手射击,确保不会持枪伤人,如果还有负隅顽抗的,则直接击毙。一阵吵杂的枪声响起,打破了边境线地带原本的安静,双方由此陷入了一阵混战,警方人数众多,再加上筹划已久,混乱很快就结束,四周又安静下来,警方冲上来把老a等人迅速控制住,准备收队。短短的一分钟枪战,老a始终很平静,像是一个旁观的局外人,丝毫没受影响,被警方控制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一丝难以捕捉到的笑意,“等等,”陆铭察觉到异样,突然停下脚步,“不对劲。”林立正铐着一名落网的同伙往警车上走,“不对劲?什么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太顺利了。”“哈哈哈,”一起抓捕的刑警听到这句话突然就笑了,“我说这位小警官,荆北首都那边过来的是吧?年轻人,大学刚毕业吧?知道我们为了抓捕这伙人准备了多久吗?要是再不顺利,我们兰云省警方岂不是成了窝囊废了?是不是没见世面,没事可以来我们这边历练历练,多增长点实践经验,省得没事老是疑神疑鬼的。”“哎不是你怎么说话的呢?”林立愤愤不平地回怼,“我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协助你们办案,居然嘲笑我们副队经验不足?看不起人还是怎么的?我们刑侦特组什么案子没办过,轮得着你在这教我们什么叫实践经验?我们副队就算是大学才刚毕业,人家的警衔也比你高了几个档次,你就是怎么跟上级说话的?”这几天每个人都把精力放在抓捕工作上,根本没有时间认识来自各地的刑警,听到林立的话,再看看陆铭警方身上的警衔,这位刑警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级别上压了一头,还是因为无意顶撞了总部的警官,这位中年刑警突然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光丢尽了,一时竟然语塞,组织不好道歉赔罪的话了。“好了,”陆铭示意林立停下来,“我们掌握的老a在这里交易的消息是他手底下的亲信放出来的,一个从来不亲自插手集团事务的人,突然亲自出来谈业务,而且我刚才看他被抓的时候分明……”陆铭那句是在笑的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枪声,然后面前的刑警毫无征兆地就倒了下去,温热的血溅到了陆铭的脸上。“遭了,该死的,冲·锋枪。”陆铭迅速反应过来找一个地方掩护,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还没搞清楚状况,身边的刑警就猝不及防被射杀倒了一地,身后的边境线外黑压压来了一群人,个个手里拿着重型武器毫不留情地对着警察开枪,陆铭正准备还击的时候,突然听到轰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顿时将黑夜全部照亮,碎石泥土飞溅,爆炸的余波直接把他冲击到一米外那么远。“我们中计了,谁胆子居然这么大,敢给警察下套,”林立在爆炸声中大喊,“这帮人火力太强了,我们根本应付不了,副队现在怎么办!”陈陌一个跳跃翻滚跑到了陆铭身边,“警方的狙击手呢?怎么没反应!”“应该都□□掉了,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快撤,现在就撤。”“不行,这么强的火力攻击我们还没露头就别干掉了,还有,我枪里没子弹了。”“我掩护你们两个,现在快点走。”“不可能,要走一起走。” 第103章 “副队,至今下落不明。”“现在立刻把手上的工作全部移交给重案一组,订机票,所有人都跟我走。”“你手上的伤……”“我要半个小时之内的机票,三个小时之后必须到,明白了吗?”所有人连警局都没顾得上回去,更别提收拾行李,邢楷把抓捕的人押上警车,和警员简单交代一下任务之后直接就开车去了国际机场,就连机票都是郝幸运在半路上订的。他是在胳膊一直在流血的情况下一路把车开到了机场,伤口还是在飞机上紧急处理的,伤口不深,但被划了长长的一刀口子,任凭自己愈合的话,一定会留疤,医护人员给他缝了几针又打了破伤风,而整个过程邢楷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下,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没人知道他现在心急如焚到了什么程度。他从来不知道三个小时可以这么漫长,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他记得陆铭曾经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如果我出事了,你也会像现在这么冷静吗?你还能冷静地分析形势,权衡利弊,掂量得失,然后找出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吗?”还能做到理智吗?“我做不到,阿铭,我做不到。”他习惯了临危不乱,习惯了沉着冷静,习惯了面无表情,他很少像现在这样陷入巨大的恐慌当中,他手足无措,脑子一团乱麻,理智溃不成军,他的心在颤抖,他在害怕。下飞机后,邢楷仍旧一言不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谢冰步履匆忙,并没有打扰他,“队长,我们先去叫车,直接去兰云省公安局。”邢楷走到机场大厅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匿名,关键是打的还是卡2,他的私人号码,除了陆铭一家人,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的手机经过特殊的技术处理,一般的骚扰电话根本打不进来,邢楷盯着来电显示几秒,有一种很不好的预告,在铃声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接通了电话,“邢楷,欢迎来到兰云省。”果然,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邢楷努力调整了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隐忍着问,“阿铭在哪?”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不急不缓,“果然,张口就问那个家伙,我们都这么久没联系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我再问一遍,阿铭在哪!”他陡然提高了声音,根本顾不上去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啧啧啧,邢楷,你慌了?还真不像你,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你越是关心他,他的危险就会增加几分,不过你放心,命还在,我花了那么大功夫把人抓来,就是为了送你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你要是敢动他,我一定会杀了你。”“他就这么重要,值得你向我拼命?要是真到了那一步,那我就不能留着他了,你知道怎么联系我,号码从来都没有变过,我随着都在等着你的来电,再联系。”陆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周围是灰溜溜的墙壁,他在一间极其空旷的废旧工厂里,外面一片黑暗,被抓的时候是夜里,现在还是夜里,粗略估计至少昏迷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他尝试着活动身体,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是专业的捆绑技术,根本动弹不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白炽灯发着微弱的光,陆铭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依稀出现了几个人影,走进了才看清楚是老a,身后还有几个他的手下。老a蹲下来用力一撕,把他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绑我到底要干什么?”老a肥头大耳的脸一笑,挤得五官都变了形,“荆北市那条贩毒网络就是你小子捣毁的?老子花了几年时间才打通的暗线,结果才刚出手一批货就被你给毁了,还追到这来了?真是让我元气大伤啊。”陆铭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抓我来就是向我炫耀你的无能的?”“你——哼,还挺有骨气的,待会我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老a黑着脸转身从手下手里拿了一个注射器,里面有半管湛蓝色的不明液体,随着老a拇指的轻轻用力,几滴液体从针尖流了出来。“远哥刚才来电,说可以动手了。”身后的手下弯腰低头,小声地提醒。老a眯缝着眼睛点点头,示意手下把陆铭摁在地上,陆铭原本蜷曲着的身体现在强行被擒住,一个人摁住头,一个人摁住脚,他的脸摩擦着粗糙的地面,立即流出了血,“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缉毒警察?哼,成了瘾君子我看你还当什么缉毒警察。”陆铭本能地挣扎,“你想干什么?你他妈想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我们的新货,效果你应该清楚吧,不过最好还是亲自体验一下比较好。”说着老a把陆铭的袖子撸了上去,在绳子没捆到的空白处找到了一根血管。“放开我!我告诉你,你最好杀了我,不然老子绝对弄死你!”“弄死我?那也要看你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个力气了。”老a找准血管,把手里的针直接扎了进去,然后慢慢推动,把液体全部注射进去。“放开我,滚开,滚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滚开,滚开——”陆铭撕心裂肺地叫,“你给我注射毒品,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你今天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老a把注射器一扔,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哦,对了,友情提示一下,新货一次成瘾,终身无法戒除,欢迎加入毒品俱乐部,成为一名新的瘾君子,陆——警——官。”陆铭的眼里尽是怒不可遏的火,像是丧失理智的雄狮,彰显着撕碎猎物的决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老a拍拍手转身离开,“两个小时注射一次,远哥说了,务必让他今夜就达到对毒品的最大依赖程度,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而此时此刻,邢楷所在的兰云省警察局正在紧急议事,会议室里气氛将到冰点,局长亲自过来部署工作,“上百名刑警全部被杀,尸体已经运回,邢队长,你放心,我们已经派出大量的警力去搜寻陆队长的下落。”邢楷全程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局长一眼,局长自知这次是兰云警方部署失误,他实在是没脸跟这个总部来的顶头上司推卸责任,毕竟邢楷一句话跟总部汇报,这么大的职务事故,他这个局长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的住,就是后话了,因此哪怕是和邢楷说话,底气都弱了几分。看邢楷没回话,郝幸运忍着说脏话的冲动说,“放心,怎么放心?我们好好的队长队员大老远跑过来协助你们办案,现在两个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一个下落不明,这不仅仅是职务事故了吧?对方手里有重型武器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提前查清楚就冒然去抓人,我们对你们兰云警方的办事能力实在是放不下心啊。”“是是是,”局长的语气又弱了几分,“是我们急于求成,我们不会推脱责任,我会负全责,对于这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队长,现在怎么办?”邢楷之所以全程没任何发言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的手段,想抓的人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抓到手,同时,想藏的人也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就能找到。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邢楷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手机来了一个匿名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一处详细的地址,最后附上一句话,“小楷,阔别重逢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 出场了☆、刻骨邢楷抓起手机就往外跑,留下一屋不明真相的刑警,没人去问怎么了,因为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干涉邢楷的办案权利,只有谢冰几个人匆匆跟了上去。他们也没问邢楷干什么,没问他现在要去哪,就只是跟着他,因为他们知道队长能找到陆铭。“全都上车。”邢楷就说了一句话,然后载着谢冰几人开车离开了警局。第四次注射,陆铭嗓子已经哑得叫不出来了,筋疲力竭到了极致,药物在他的体内已经产生了作用,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眼里看到的一直都是重影,浑身一会燥热不停流汗,一会又冷得一直发抖,现在注射已经不需要人摁住了,因为他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第105章 “林立他们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你们要……”“队长,所有的善后工作全部交由我们处理,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们等着你和副队尽快回来。”☆、刻骨邢楷租了一户郊区的民宿,远离市中心,周围也没几户人家,房子上下两层,是用木质的材料建起来的,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的花草被主人照料的很好,微风习习,带来一阵淡淡的青草香。邢楷此时正在治疗伤口,他没办法在陆铭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医院,只能叫医生亲自跑一趟。医生在谢冰‘全程保密’的要求下连个助手都没带,取子弹再加上伤口消毒缝合,治疗的过程无疑是漫长的,邢楷躺在床上全程没说话,直到医生把他胸膛里的针头取出来,治疗才全部结束,“太危险了,先不说这针头会不会给你造成感染,就你这几处刀伤,刺的位置再往右挪两公分你的心脏就要遭殃了,你最近十天之内千万不要乱走动牵动了伤口,药要吃,水要挂,只是这不在医院,没有护士帮你,我已经把你要打的点滴全都配好了,一天三瓶,每天——”“麻烦了,谢谢。”十天之内不能动的邢楷,刚处理好伤口还没十秒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打断了医生滔滔不绝的赘述,肩膀上的麻醉已经失去了效力,阵阵疼痛袭来,他只是微微蹙眉,正准备下地,结果又被医生给按了回去,“干什么?昨晚中的枪伤子弹今天才取出来,伤口已经感染了,你留了多少血知道吗,我累死累活忙了一上午伤口刚包扎好你就开始乱动,你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吗?”“辛苦你跑一趟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说话间脸上煞白的邢楷已经从床上起来,完全无视了医生的警告,他异常艰难地穿了一件衬衫,简单扣上两颗扣子,左胳膊无力地垂下,右手捂住胸膛就往楼上走,医生想着再训斥几句,结果邢楷直接上楼去了,没给他啰嗦的机会,被无视的医生本着“你自己的命自己都在乎我瞎操什么闲心”的理念,留下一大堆药,注明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之后就立刻溜之大吉了。昨晚的挣扎耗尽了陆铭所有的力气,他已经昏睡了近十个小时,睡觉是全程都双手紧握,皱着眉头,额头的汗在一直往外冒,嘴里一直在小声呓语,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浑身上下都透漏着惶恐与不安,即使邢楷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也仍然无济于事。他在一阵错愕中倏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很久才恢复一点神智,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拼命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醒了?”听到了邢楷的声音,他茫然地看过去,“渴了吧,先喝点水。”一旁的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食物和水,邢楷端过来一杯温开水递过来,动作轻柔,陆铭木讷地接过来一口气喝光了,“别急,慢慢喝,”邢楷轻拍着陆铭的后背,又递过来一杯,陆铭又喝了一杯才缓过来口渴的症状。邢楷又端过来一碗粥,本来想亲自喂的,但左胳膊现在根本就抬不起来,他就把粥放到陆铭手里,陆铭全程视线都没离开过他,“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吃了我就告诉你。”陆铭动手去喝粥,胳膊上的异样刺痛感突然袭来,昨晚的记忆如洪水般翻涌而来,疼痛将那些还未来得及遗忘的细枝末节冲刷得无比清晰,他把袖子撸上去,胳膊上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针孔清晰可见,整个胳膊青了一大片,那瞬间陆铭就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样,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阿铭你听我说……”邢楷想了一万种让陆铭比较容易接受现实的说法,但到说的时候却突然如鲠在喉,陆铭从来都不是傻子,他有足够的判断力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的迟钝也是因为毒品严重致幻的副作用,知道了,然后呢?陆铭给了自己三秒钟的思考时间,起身就把邢楷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反锁了门,然后呢他没想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染上了毒瘾,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办过很多起涉毒案件,抓过很多吸毒贩毒的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毒品类型,深谙每一类毒品的危害,也深知染上之后的后果。但自己亲自体验,这还真是头一回,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见过彻底戒除毒瘾的瘾君子,他一次都没见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戒毒所里那些强制戒毒人员一幅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满脑子都是审讯室毒瘾上来一直发狂的嫌犯那副疯癫都样子,工作?爱情?人生?未来?全他妈扯淡,他连正常做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接下来的生活将暗无天日,他将成为一团烂泥。“阿铭,开门。”邢楷没有催促,没有斥责,就只是静静地在门外等着。陆铭忽然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靠在门边试着去感受邢楷若有若无的气息,然后沿着门板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然后蜷缩着双腿埋下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陆铭很快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冷,很冷,明明是夏季他却觉得自己像在冰窟里,视线越来越模糊,屋里的东西都漂浮在半空中,即使他拼命摇头眨着眼睛,那些飘起来的东西非但没有落在原处,反而重叠起来变得更多了,他看到眼前忽然多了很多人,有的在拿着刀追砍他,有的在指指点点地嘲讽他,“滚开,都滚开!”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人赶走,全身上下就开始痉挛哆嗦,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突然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内脏,他的骨血,他觉得痒去抓的时候,身上却是疼的,松开手的时候,又忽然浑身都极痒无比,他渴望着某样东西,于是爬起满屋子翻找,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和水时,胃里突然翻滚,立刻呕吐起来,他一把把桌上一堆东西全都扫在地上,“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他疯了一样在房间里一通翻找,“在哪,给我,给我一点,我受不了了,”脚底下猛地一疼,他踩到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殷红的血流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找毒品,浓重的厌恶感从心底里涌上来,种种举动让自己觉得陌生,“我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努力控制自己,但这样并没有用,他需要更大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来压制身体对毒品的渴望,想到这他毫不犹豫地就往柜子上撞,一下又一下,反复地告诫自己要清醒。房间里的动静让邢楷来不及找钥匙,他用力踹门,破门而入,进去就看见陆铭正拿着一个玻璃碎片往自己胳膊上划,而他的脸上已经全部都是血,“给我住手!停下来!”邢楷夺过碎片扔到地上,抱着浑身是血的陆铭,“不要伤害自己,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你走吧,回荆北去,离我越远越好,我会立即办理辞职手续,从你面前消失,我爸妈那边……”陆铭沉默了一会,“就说我死了。”与其让他们看到我这幅鬼样子,还不如直接说我死了。邢楷对这些话置若罔闻,“起来,我给你处理伤口。”“走啊!我让你走没听到吗?”陆铭踉跄着站起来,双手用力去推邢楷,每一下都碰到他刚包扎好的伤口上,白色的衬衫被胸膛的伤口染红,但他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身上的疼痛已经被钻心的疼痛取代了,陆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时此刻都牵动着他的心,“阿铭,你受伤了,别乱动。”“分手吧。”邢楷脚步一顿,“你说什么?”“分手,我说分手你听不懂人话是吗?现在你没有任何理由待在我身边了,离我远一点,滚,滚啊!”陆铭攥紧双手,指甲早已嵌进了肉里,他不知道自己是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说出这句刺伤彼此的话,但他知道,邢楷如果还不走,他就再也舍不得推开这个人了。邢楷不但没有走,反而走过去死死地抱住他,用怀抱安抚着这个浑身长满刺,神经敏感到极致的小家伙,良久他感觉到陆铭把头埋在肩窝里小声啜泣,用眼泪宣泄着满腹的委屈,“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追了好久才追上的,我不要,我说的是假话,都是骗你的,我现在就后悔了,我后悔死了。”“傻瓜,我知道。”邢楷抚摸着陆铭的头发,“那就不分,永远都不分好不好?”他把陆铭圈在怀里,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阿铭,看着我,宝贝,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在我面前觉得不堪吗?觉得我会因此离开你?是这样吗?记住,宝贝你记住,永远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以在我这里尽情地哭尽情地笑,尽情地宣泄着你所有的脾气,所有的怒火,展露你所有的面目,好的,坏的,你的一切都不需要对我隐藏,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你什么样子都都喜欢。在我这里,只有你离开我踢开我甩开我这种单项选择,不然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不要轻易跟我提分手,睡了哥哥,要负责的。”“你叫我什么?”“宝贝儿,喜欢听吗?”陆铭点头,“喜欢。”“喜欢听那以后天天就这么叫好不好?”陆铭点头,又扎进了邢楷的怀里,“我好难受,好难受……”“我知道,戒了,宝贝,听话,我陪你把毒戒了。”☆、刻骨那注定是暗无天日的一个月。如人间炼狱般炙烤煎熬着他们两个人,给人一种不得往生的错觉。邢楷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把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到了陆铭身上,戒毒,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第107章 他没有开灯,就只是打开床边的头灯,昏暗的灯光照在陆铭瘦削的脸上,看得出他的憔悴,邢楷拿了一个医药箱坐在床边,拿出医用酒精和棉签,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陆铭嘴角被他新咬伤的地方。他身上的皮肤长期被绳子勒着,泛着大片大片的青紫色,邢楷拿着冰袋冷敷,再慢慢给他的肌肉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这些他每天晚上都做,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了,他动作很轻,再加上以往陆铭睡得昏昏沉沉,做这些的时候他都是没什么知觉的,只是今晚冰袋才放上去,陆铭就被身上凉意惊醒了,眯缝着眼睛看着邢楷。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腰带随意打了一个节,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发梢偶有晶莹的水珠顺着鬓角和下颌缓缓流到颈侧,最后越过锁骨,滑入胸膛,他眼神专注地盯着陆铭身上密密麻麻的新旧伤痕,动作轻微地擦药,看到受伤严重的地方眉头总是会皱得更紧一些,手上上药的力度则会更轻一些,生怕弄疼了他。陆铭借着柔和的光线瞥见浴袍下一处狰狞的疤痕,他立刻伸手扯开浴袍,清楚地看到了胸膛上大片愈合得不是那么顺利的伤痕,坑坑洼洼的,“怎么弄的?”“抓人的时候不小心被……”邢楷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找借口。“你当我傻?刀伤,谁有这么大本事近搏的时候能伤到你?而且还是在心脏的位置?上次分开的时候还没有,明明是最近才受的伤……”说着说着陆铭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是我吗?”邢楷没有立刻否定,还没想好怎么找个理由忽悠过去,陆铭就用笃定的语气垂下头说,“你真不擅长撒谎,看来真是我。”小家伙从来都没那么好糊弄,邢楷深谙这一点。“心脏的位置,心脏的位置……”陆铭心悸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却回想不起来任何的事情,自责心疼蔓延开来,他抱着头一遍一遍地谴责着自己,“我差点杀了你,我居然,居然刺了你的心脏,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干了什么……”邢楷握住他的手,语调柔和,满满都是安抚的意味,“不是你的错,都已经好了,都过去了,你从来不需要自责什么,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让你陷入了这么危险的境地,看着我的眼睛,”邢楷捧着陆铭的脸,隔着咫尺的距离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我说了,只要你需要,只要你喜欢,只要我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当然,也包括我的心脏。”陆铭就这这个姿势伸手把邢楷抱在怀里,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随手扯下本来就松散的浴袍,把头埋在胸膛的位置,轻轻亲吻着那里的伤疤,一寸一寸地从心脏的位置吻到锁骨的位置,微微用力,轻轻咬了一口,邢楷闷哼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握住身下的床单,没注意碰到了身后的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邢楷侧头瞥了一眼,陆铭呼吸紊乱地说了句,“别管了。”说完加重了嘴上啃咬的力度,手也开始愈发不老实,准备把那碍眼的浴袍全都扯下来扔到一边去,就在他即将得逞的时候,手却被邢楷摁住了,“不行,你现在身体还……”原本是想止火的邢楷成功地在在火上浇了一桶油,本来是担心他身体状况的一句话,到陆铭耳朵里突然就变了一层意味,那句“不行”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玩味地笑了一下,一个翻身把邢楷压在身下,用嘴唇堵上了他的嘴,不给他再开口“助兴”的机会。邢楷在这事上从来都是纵着他,有求必应,这次是真的担心他还没恢复的身体,但从刚才陆铭反手擒自己的力道来判断,好像也没有那么虚弱,于是这制止的心思也就散了个七七八八,认真回吻着他。陆铭把邢楷吻得呼吸困难时才勉为其难地停下来,用指腹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温热的呼吸铺在邢楷的脸上,挑眉问道,“不行?”他的语气里虽有一丝不悦,但剩余的全都掺杂着挑逗的意味,邢楷听了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用同样暧昧的语气回答,“闹脾气了还?我就那么一说……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不行?”说到最后两个字时,邢楷故意语音上扬,拖长了调子,故意逗逗陆铭,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时刻了,两个人兴致好像都还不错。“你这样子质疑我的能力,让我不得不考虑以后做的频率了,毕竟隔的时间太久,我们邢大队长总是容易忘,要天天提醒一下才行,让你还有心思和精力去考虑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是我的错。”陆铭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下来,他终于把那碍事的浴袍给扔到了一米开外,自邢楷的耳垂一路吻了下来,做了他一直想做,邢楷却没让他做的事。这次他没有停下来,即使邢楷说没必要,但当邢楷的手埋进自己的发丝里,发出隐忍的低喘时,他觉得一切都值了,至少取悦到他了。一个合格的房东总会在房间里摆满各种租客需要的东西,很显然这所房子的房东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床头柜里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价格还都不便宜,陆铭是今天晚上第一次发现,但邢楷可就不一定了,想到一起的两个人会心地交流了一个眼神,打开了抽屉。夜还很长,地上散落了一些包装袋,邢楷的眼里虚晃着闪过地上刚才被他不小心打落的医药箱,各种瓶瓶罐罐的药物纱布毫无章法地滚在地上,直到他的视线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生理性的泪水,附上了氤氲的水汽,雾蒙蒙的,那些药瓶看起来就更加模糊不清了。刚才在想什么来着担心他身体虚弱邢楷这会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杞人忧天,瞎操什么心当陆铭撕开第四个包装袋扔到地上的时候,他咬着邢楷的耳垂附在他耳边再三确认,“不行你男人什么不行”邢楷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陆铭的动作他说话时有些断断续续,意识飘到了九霄云外,原本攥着床单的手这会已经移到了床沿上,用残存的意识回答,“行,什么都行。”☆、刻骨以前陆铭以为,心动就是心脏里突然的一场电闪雷鸣,然后全世界倾盆大雨,现在感觉其实就只是刚好某天日光和煦,一只蝴蝶在花瓣上降落驻停,他悠闲自在地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时床上还留有某人的温度和味道。昨晚两人都做过了火,这会都快中午了才起来,邢楷在卫生间冲了个澡,这会正对着镜子擦头发,陆铭是光着身子闭着眼睛凭着本能走到邢楷身边的,他从身后抱住邢楷的腰然后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一睁开眼就看见镜子里自己这幅懒懒散散的样子。邢楷擦头发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他的脸,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是……纵欲过度了?”“过度?”陆铭散漫的眼睛里这会突然有了点神,动手就开始去解邢楷浴袍的腰带,“我觉得我有必要用实际行动身体力行地告诉你我有没有过度。”邢楷由着他去,“在这?”“我反正在哪都行,镜子可以为我们提供更直观的角度,你觉得呢?”说着陆铭坏笑地对着邢楷耳边低语厮磨,继续追问,“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昨晚被我干的好像哭了,告诉我,舒不舒服”邢楷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嘶……你现在抱的位置有点酸。”“哪酸?腰吗?要不我帮你脱光了按按摩?”“其实不脱光也可以按。”“那效果不太好吧?”邢楷浅笑了一声,把胳膊覆在陆铭胳膊上,在握住他手腕的时候突然沉默下来,昨天晚上他穿着衣服,夜里他又……色令智昏,总之没注意细看,现在白天才清晰地看到陆铭的身体,骨头清晰可见,胳膊跟竹竿一样,“太瘦了。”语气里都是心疼,“别闹了,我去做饭给你吃,争取早点把你养回来。”陆铭点点头,转身去了浴室,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一片狼藉的卧室早就被邢楷收拾干净,床边新换了几朵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他吹干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厨房里已经飘起来阵阵的饭菜香,陆铭坐在椅子上看着邢楷忙前忙后的身影,又一茬没一茬地插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等会我们出去玩吧,来这边这么久我还没出去逛过呢。”“想去哪玩?”“都行,随便出去转转,散散心。”邢楷关了火,把菜从锅里盛到盘子里端了出来,放在陆铭面前,然后开始给他盛米饭,“吃完饭就去。”陆铭看到面前整整齐齐放着的三大碗米饭,以及桌子上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无声地抬头看着邢楷,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喂猪?邢楷直接无视他的眼神,“看到那边的体重器了吗?过来。”陆铭努着嘴走了过去,在体重器边上晃悠半天,就是不上去,“哟,新买的?看着质量还不错,外观也非常漂亮,记得给卖家一个好评。”说完转身撒丫子就准备跑,结果被邢楷抓了回来,强行上称,显示屏上的数字晃了几下,最终在55kg时定格了下来,邢楷盯着这个数字眼神都黯淡下来,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语气里说不上来的失落和难过,“187cm,55kg,瘦了28斤……”陆铭看着他这马上就要自闭的样子,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给自己补上的样子,也不嬉皮笑脸了,拉着邢楷的手乖乖回到餐桌上对付他那三大碗米饭去了,再不长肉,就要把这人心疼坏了。于是吃饭就变成了这幅光景,陆铭几乎把头埋在碗里一言不发地扒饭,邢楷右手一直往他碗里夹菜,左手还在翻着最新的营养食谱,谋划着下一顿下下一顿的菜单。陆铭吃的速度赶不上他夹菜的速度,嘴里饭没嚼完鼓鼓囊囊地说,“其实吧……这个肉,他是要慢慢长回来的,你不能按养猪的方法来养我。” 第109章 “你要是想回去,”邢楷从床上坐起来,“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晚上的飞机,明天就能到。”次日早上,刑侦特组的办公室里此时格外的冷清,郝幸运拿了一个小型望远镜,站在窗户边左看看右瞄瞄,密切关注着对面局长的动向,顾念恩拖地路过的时候,拖把都戳到他脚后跟了也没能让他挪一下。办公室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空旷得不能再空旷了。自从上次林立和陈陌重伤抢救过来之后,两人双双住院,一个月过去了,林立目前被他爸关了起来,美其名曰在家里养伤,实际上是林宏伟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趟任务回来命命悬一线,死活不同意再让他来警局了,直接找了十个保镖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关在了家里,辞职信都递到警局了,硬是被郝幸运偷龙转凤地私扣了下来,一把火烧得连个渣都没剩。陈陌在医院住了二十天,也被陈曦关在家里了,说什么时候伤好透彻了,什么时候才能踏进警局。“这都四十天了,缺胳膊断腿都养好了吧?谢冰今天去,你说陈陌她妹妹能同意把人放出来吗?”顾念恩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拖地,“反正前天我去的时候,是被轰出来的。”这话说的,里里外外都透着辛酸。郝幸运哭丧着脸,接通手机上的来电,“我逃跑失败了,被我爸发现了,现在又增加了十个保镖,你快来救我出去!”“唉……”郝幸运无奈地叹气,失败太多次,他现在连敷衍都显得特别敷衍,“大少爷,就你家那保卫系统,我去那我不是找死吗?总有放出来的一天吧,你自己再想想办法。”“是不是兄弟?是兄弟你们就快点来救我,你只需要搞定我们家的监控就行了,这不是小菜一碟吗?”“我搞了,上次把你家监控都停了半个小时,结果呢?你跑出来了吗?你没有。”正安抚着暴躁的林立,郝幸运突然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局长的警车,二话没说就挂断了电话,扔下他的望远镜撒腿就跑,“小顾小顾,局长回来了,我先躲一下,他如果问起我的话,就是我出去办案子去了。”结果他话还没交代清楚,顾念恩扔下拖把转身也往外跑,速度比他还快,“我不说,要说你自己说,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问队长的事情,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谎话没兜住露馅了,那就等着回来被队长劈死吧。”“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带我一起跑,快,局长马上就要过来了,现在躲哪去?重案一队的办公室怎么样?”说着这两人着急忙慌地就往外跑,“不行,去他们那一定会正面撞上局长的,去二队,往楼上躲,把办公室门锁起来。”“来不及了,锁什么门啊,快跑。”郝幸运砰地一声带上门撒腿就往外跑,谁知道一转身就撞上人了,“完蛋了,”他在心里绝望地呐喊,心虚地头也不敢抬,现场就开始编借口,“那个……局长,我们急着去现场呢,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等我们回来……”“哦?这么忙?”“对,特别忙,一秒钟都不能耽误——”唉,不对,声音怎么有点熟悉“队队队……队长?!”身后的顾念恩有些结巴。“队长——他们在兰云省办理一起重大的涉密案件,我们既然有特别侦查权,张局长您就无权干涉,所以,队长的事情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算问一百遍我还是这句话!”郝幸运继续闭着眼睛,一大段话本能地脱口而出,语气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但说完又特别怂,手心都是汗。邢楷低声咳嗽了一下,拍拍郝幸运的肩膀,“额头的冷汗先擦一下。”“不就忽悠个局长嘛,这点小场面就吓成这样。”陆铭从邢楷身后探出头来,弯着眼睛讪讪地笑着。听到这郝幸运刷地一下睁开眼,然后眼睛就开始越睁越大,眨巴了两下确认看到的不是幻觉,一把扑到了邢楷怀里,装腔作势开始疯狂倒苦水,“队长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扛不住了,我现在见到局长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拔腿就跑,扯的瞎话眼看着就兜不住了,林立被关在家里天天让我去救他,办公室里成天冷冷清清的,都快成了养老院了,我们刑侦特组昔日的辉煌差点就不在了。”邢楷在郝幸运快把鼻涕蹭在他身上的前一秒把人给推了出去,“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所有人明天准时报道。”邢楷办公室都没来得及进,就立刻开始善后工作了,离开那么久,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好在这次是以协助兰云省经警方办案的名义外出,警局没有留档案件材料,那边警方也因为之前的工作失误在隐瞒上帮了点小忙,张建平看邢楷两个人平安地回来了,也没有过多追究。邢楷亲自登门拜访,被关了十几天的林立终于被放了出来,经过磕磕绊绊的一个多月,几个人终于又再一次聚集到了办公室,也是奇怪,明明才过去一个多月,每个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兰云省发生的一切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被揭了过去,翻篇了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去提起,郝幸运提心吊胆的事情——刑侦特组昔日辉煌不再,迎来落日余晖,也被事实证明纯属是他个人臆想,他们依然是荆北市最强的刑事侦查小组,荆北市公安局标杆式的存在。此时此刻,远处正对着警局的一间房子里,窗帘紧闭,房间里有两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拿望远镜盯着邢楷所在的办公室,同时拨打电话报告监视情况,“远哥,他们全部都回来了,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行动吧。”霍远冷冷地交代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转身回到客厅里。这是一处高档别墅,位于荆北与c国交界地带,前前后后都有一级雇佣兵持枪把守,虽然地形偏僻,但丝毫掩盖不住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尊贵奢华气息,车库、枪支弹药武器库一样不落,内置最高级别的安保防御系统,外设几百名手下站岗,连内部的厨师保洁人员都揣着枪,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别墅内部装修别致,所有的家具摆设都由是顶级的材料定制而成,十几米的水晶吊灯从顶楼垂到一楼的客厅,柔和的白日灯光将室内映得更加明亮,佣人从酒柜连挑了一瓶拉菲庄园的红酒,醒了一会酒,毕恭毕敬地给男人倒完酒之后,安静地退到后面站着。霍远走进来,礼貌绅士地鞠躬,“boss,都安排好了。”男人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玻璃的镜面倒映着男人五官近乎完美的脸,不笑时深邃的眼眸透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仿佛万年不变的冰山,散发着寒冷又危险的气息,嘴角微微上扬时,又散发着不知名的魅惑力,除了完美的过分,再无过人之处。霍远有那么一秒钟的走神,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男人用一个舒服随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之后终于低声说了句,“小楷,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说话时霍远分明从他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难以捕捉到的笑意,哪怕只是转瞬即逝。☆、铭心荆北市公安局大门口,一个身穿快递服装的男人把帽檐压得很低,怀里抱着一个被胶布封起来的纸箱,低着头慢慢往警局走,“我来上门送快递。”送件上门的快递员在警局很常见,门卫也没有检查,就只是摆摆手示意他进去。男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警局,穿过长长的走廊,中途和很多进进出出的办公警察擦肩而过,脚步仍然不急不缓,直奔目的地,向刑侦特组的办公室走去。走到办公室门口,男子轻轻敲了敲门,没有走进去,“你们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快递”离门口最近的林立迟疑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谁买东西了吗?”刚从茶水间回来的郝幸运端了杯水,顺手接过来签收了,“不知道,我反正没买,让我看一下,这上面没写收件人,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再回头的时候快递员已经不见了踪影,郝幸运觉得莫名其妙,“这上面就写了一句‘送给你们重聚的礼物’,没有寄件人的信息,也没有收件人的信息,就这一句话,送给谁的,送给我们的”“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林立伸手接过纸箱,拿了小刀划开了上面的胶布,打开整个人就愣住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郝幸运正准备伸头一探究竟,就听见林立平地惊雷喊了一嗓子,“定时·炸·弹,还有五秒,艹,快跑——”理智靠后,身体先行,陆铭几个听到林立的话之后立即作出反应,本能地往门外跑,然后一下子趴在地上,人还没落下来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办公室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巨大的热流将他们冲击出一米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上一秒还安然无恙的办公室这会突然冒着浓浓的黑烟,伴随着噼里啪啦物体燃烧声,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此时的快递员已经走出警局,坐上接应的车,扬长而去。“咳咳咳,”浓烟之下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林立用袖子捂住口鼻低声怒骂了一句,“靠,老子才刚出院……” 第111章 “我不是!”江寒颤抖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收回了视线里的情绪。“很好,扣动扳机,杀了他,然后从今天开始正式接触黑鹰事务。”江寒从腰间拿出当年那把枪,娴熟地在手里转了几圈,随意地把玩着,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把枪已经成了他用得最顺手的武器。“八岁,第一次杀人,那年我八岁,只开了一枪,就顺利解决了那个垂死挣扎的男人,那天之后,我就开始疯狂的训练生活,学着怎么用刀,怎么用各种枪械,各种武器,学着怎么样成为一个合格的黑鹰继承人,学习各国的语言,疯狂接受那个人灌输给我的任何东西。”“他第一次带我参加任务,就是去杀邢非一家人,他带着手下,带着充足的武器弹药,就那样明目张胆地走了进去,他把这把枪送给了我,让我在外面等着,告诉我,不要放过跑出来的任何一个人。我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听着里面激烈的火拼声,堵在逃跑必经之路,远远就看一个小孩拼了命地往我这边跑,那是我和邢楷第一次见面。”“当时枪就藏在我的身后,我在计算着最佳的射程范围,奇怪的是,杀人从来没有犹豫过的我,在看到邢楷拼了命往前跑的样子时,突然就迟疑了,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没日没夜训练的自己,血液掺杂着汗水,浸透了衣服,可还是不能停下来休息,也就是那一瞬间的迟疑,让他跑到了我面前,在我准备直接当面给他一枪的时候,他忽然没有任何防备地拉住了我的手,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在自己小命都保不住的情况下,拉着我的手就往前跑。”江寒看着电脑屏幕上一路狂奔的邢楷,罕见地露出了笑容,“那天就和现在一样,身后是滚滚浓烟,他从熊熊烈火中向我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句话,让我再也没能把那把枪拿出来。”他说,“大哥哥快跑,有坏人。”“只是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坏人其实就是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叫了我一声大哥哥,后来知道之后,连名字都不屑叫我。”在黑鹰,没人有权利直呼他的名字,就连跟了他十几年的霍远,至今也没能获得什么特权,连叫声寒哥都不能。别人遥不可及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对邢楷来说唾手可得,而他却嗤之以鼻,这让霍远觉得很不爽,当然,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情绪。“那天我等了很久很久,可我爸没有回来,他和邢非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详细的情况我不知道,活下来的手下告诉我,他和邢非俩个人同时开枪,同时中枪,都打中了彼此的心脏,他爸亲手杀了我爸,当然,我爸也亲手杀了他爸。”明明事关生死,话说出来却听不出一丝波澜,就像在随意谈论一件和自己全然不相干的事情,像问今天天气怎么样那么稀松平常。霍远站在他身后安静地听着,“boss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说的是实话,就因为江寒的语气很平淡,就因为和平时那让人生寒的语气截然相反,所以这是他不多见的心情好的时候,这么一会功夫,他和霍远说的话,比过去十几年加在一起的话还多。江寒没有因为他的冒然插嘴感到不快,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扫过电脑屏幕,指腹碰触到邢楷的脸,又很快拿开,“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怪想他的。”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走,去接他。”☆、铭心乾西大桥是荆北市的交通枢纽,是整个城市车流和人流最大的地方,桥长五公里,正下方就是环绕荆北市的乾西江。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邢楷避开拥堵的路段,走最短的路线,九分钟跑到了大桥上,电话已经挂断,他顾不上休息,四处张望,寻找江寒的身影,可整座桥太长了,来来往往那么多车辆和行人,单凭简单的扫一眼,是无法准确找到江寒位置的,那个人不是那么轻易现身的。之前的电话回拨过去,毫不意外地打不通,手机上又传来新的视频,被抢瞄准的人又增加了一个,局长张建平。从拍摄的角度和距离判断,这么远距离的狙击手监视,即使是经验老道的刑警,也很难轻易发觉,何况还是几个狙击手同时监控一个人,察觉一个暗地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看到这,邢楷立刻拨打了一个只要他才知道的号码,一个一定能打通,并且一定有人接的号码。果然,电话打过去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让你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可是真不容易,大费周章的。”“把狙击手都撤了。”邢楷冷冷淡淡地说。“上来就跟我谈条件,那好,告诉我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我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总要收回点报酬。”“我不介意给你的心脏来一枪。”江寒挑眉浅笑,饶有兴趣地回答,“打得过我吗?”“他们有任何差池的话,你可以试试。”电话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有时候我想不通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这么趾高气昂地跟我说话,就凭你和一帮窝囊的警察?还是凭你那三脚猫的身手?哦,以前是三脚猫,现在看来是进步了,毕竟上一次我们俩动手,已经是三年前了,我记得那次你好像输了吧?”三年前,他刚进fbi,江寒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一把夺过了他还没来得及拔出的枪,一秒钟拆卸完毕,逼他只能动手。那天两人在办公室里打了足足半个小时,奇怪的是没一个人发现有外人入侵,打斗声音那么大,却没一个人听到,那一架最终以邢楷失败告终,江寒腰上戴着攀登绳,从他眼皮底下离开了fbi大楼,大摇大摆从他办公室的窗户上翻了出去。四年前,他在执行特种部队分配的人物,江寒同样没有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在他拔出枪之前,江寒先一步把手里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扔下一句话,“太慢了。”然后大摇大摆地再一次从他眼皮底下离开了。再往前,他还没有进入军队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连江寒的一招都挡不住。再往前,反正自从五岁那年意外碰见江寒之后,他们几乎每年都会见面,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搏斗,无论是用枪,用刀,还是近身格斗,邢楷从来没赢过。但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你要是想死,可以试试。”邢楷握紧双手,冷漠地说。“随事奉陪,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偶尔提醒一下,让你知道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惹你不快的事情,我不会轻易去做,那几个人,我暂时不会轻易动他们,但是,不轻易做,不代表我不会做,这还是要看你的表现,为了庆祝我们再次见面,我又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回见。”“你到底在搞什么——”邢楷的质问还没说完,就听见惊天一声巨响,他所在的大桥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突然爆炸,五公里长的桥身从两边的桥头向中间开始坍塌,碎石飞溅,尘土弥漫,桥面上的车辆失去支力点,纷纷开始往江下掉落,尖叫声鸣笛声碰撞声不绝于耳,一场巨大的灾难突然袭来,邢楷甚至来不及反应,脚下的桥面陡然坠落,求生的本能让他只能纵身一跃,跳到了十米高的江下。意识在那一刻坠入黑暗,没入深不见底的江底之中。警察局的火还没扑灭,乾西大桥突遭恐怖袭击,混乱来得毫无预兆,让所有人都乱了手脚。陆铭几个人灰头土脸地从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出来,虽然他们反应速度够快,没有受重伤,但爆炸的后遗症这会还特别明显,一个个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好好的办公室现在被炸的就剩一堆废渣,黑烟直冒,罪魁祸首还没抓到,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甚至气没来得及喘一口,就接到乾西大桥爆炸的消息。“一级警报,所以警局人员全部赶往乾西大桥参与救援任务,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铭老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只是场面太混乱,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匆匆忙忙出警去了,“邢楷呢?怎么一上午都没看到他”林立随手拿了一条毛巾,对着那张好像被锅灰糊过去脸一通揉搓,勉强让脸上的皮肤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不知道,说不定已经赶去现场了,怎么什么事都赶一块去了,乾西大桥也能炸,谁有那么多的火·药?还有,警局,警察局!都炸到警察局来了,当我们是死的吗?你们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跟人结仇了?我怎么感觉这事情是针对我们的呢?”陆铭心思不在谈话上,也没听清林立的问题,没来由地突然答非所问,“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说话的时候看向车窗外面,又瞥了一眼后视镜,后面的车辆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跟在他们后面,有些不对劲,说是跟踪吧,那后面的车会在他们拐弯的时候直行,并没有跟上来,过了一段时间,后面又会出现新的一辆车匀速跟着他们。陆铭作为警察,最基本的车辆跟踪还是很熟悉的,最低级的方法是一辆车死追到底,最高级的就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换新的车跟上,只是后者需要精心的布置,不仅要熟悉目标接下来要走的路线,掌握全市交通路段的监控,还有有人总体指挥,安排大量的车辆和警员,因此他们一般只有在抓捕重大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跟着方法。除了警方,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跟踪,想到这,陆铭觉得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第113章 “我和建平都是邢非的手下队员,全队加在一起总共有十个人,而现在活下来的,就只有我和建平两个人。”陆邵天眸光有些黯淡,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悲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忘不掉队友死在面前的场景,“我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查到了黑鹰头目江晏的行踪,准备对他进行抓捕,但谁都没想到他随身带的手下身上带着重型武器,拼死和我们反抗,那天晚上队长带着五十名刑警,几乎全部死在那次抓捕行动中,我,队长和建平三个人命悬一线,重伤昏迷一个月才醒过来。”“那时候队长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是自责的,他在怪自己,那么多兄弟,没有把他们活着带回来。”听到这陆铭忽然想起来了前不久在兰云省发生的事情,套用下来,除了他被抓走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黑鹰所有的贩毒网络被摧毁,眼线全部被抓,头目受了重伤,自此荆北市又恢复了平静,但那只是表象,几个月后,江晏养好身体之后咽不下这口气,带着很多手下对邢非进行打击报复,那天正好是小楷五岁的生日,我和你妈一起过去给他庆生,袭击发生的毫无征兆,我甚至都没带枪,对方火力全开,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房子被炸,我们甚至连躲得地方都没有。”“混乱中我夺了对方一把枪,虽然打死了几个黑鹰手下,外面还是有很多人,我们必须要撑到警察赶过来,但对方有备而来,显然是没有给我们留活口的意思,记得当时我的子弹已经用完了,江晏的枪对准我的头,笑的很轻蔑,在他抠动扳机前一秒,队长挡在了我的身前,把最后一颗子弹射进了江晏的心脏,而他自己,也中枪了。”陆邵天微微抬头,对上了陆铭震惊的目光,知道队长临终前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他的手沾满了血,虽然力气微弱,却还是握住了我手,语气微弱,他说,邵天,我的宝贝儿子就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护他安全。”当时房屋坍塌了,正对着阿灵砸下来,我腿受伤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过去救她,慌乱中陈思扑了过去,把阿灵护在身下,而她自己却被石块里的钢筋直穿心脏,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队长替我挡了子弹,陈思替阿灵挡了石块,两命换了两命。而小楷,失去了爸爸和妈妈。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过任何生日了,因为他的生日也是父母的祭日。“阿铭,我们一家欠小楷的,就算用命,也还不清,哪怕付出一切,也要护他平安。”“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楷爸妈去世之后,为了他的生命安全,我和建平商量着亲自收养他,原本他还是有其他亲人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姑父,舅舅舅妈,还有表弟,堂妹……他原本有一大家子人的,虽然住在我们家,因为还有那么多家人在,也不至于孤单,原本我们想把他父母的爱加倍补偿给他,让他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做个普通人,上个大学,找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平安地过完这一生,可一切变故都发生在十五年前,他去美国的那天晚上。”“他离开的那天晚上去美国的那天晚上吗?”陆邵天点点头,“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小楷和你晚上放学的时候没有按时回家,我派出了很多警察,找了三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消息,然后我们突然接到报案,所有和小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同一时间内全部被击毙,连刚出生不到半年的表妹都没有放过,除了小楷,他全家人全部被灭口,而这件事情的主谋,是当时才十五岁的江寒。”“后来小楷突然就回来了,浑身是血,身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你,除了突然提出要出国,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陆铭拼命回忆,想要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从来没人和他说过,邢楷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原因,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记得那一天他睡得昏昏沉沉,好像被禁锢在梦里一样,怎么都醒不过来,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邢楷已经离开了,十五年,他一次都没有回来。☆、铭心黑鹰名下的某别墅区内,江寒双腿交叠,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用一个随意的姿势坐在客厅,阴鸷森寒的目光扫过跪在他面前的几名手下,莫名让人恐惧。他瞥了一眼手表,不悦地开口,“三分钟?你们让他在江里待了三分钟才把人救上来,我花那么多钱养出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语气依旧不咸不谈,听不出一丝波澜,却让跪在地上的手下脊背发凉,冷汗直冒,“boss ,爆炸的余波太强烈了,尽管我们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找人的时候还是花了一点功夫,是我们失职,我们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下次?”江寒冷不丁反问,脸上依然看不出情绪。身后的霍远往前走了两步,“boss, 既然人已经安全带回来了,他们这些失职我会严惩……”“失职?让小楷在江里多待一分钟,生命受到威胁的可能性就更大,你觉得这是失职?霍远,我是不是给你太多权利了,让你觉得自己有那个面子,在我面前为他们求情?”“是我多嘴了,他们我会亲自……”处理二字还没说完,就听见干脆利落的一声枪响,然后一名手下应声倒地,径直栽在霍远脚下,连带着脑子里溅出的血,全都沾到了他的裤脚上。江寒收回手里的枪,娴熟地把枪在拇指和中指之间转了一圈,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起身走进卧室,“收拾干净,一个不留。”他走上二楼的卧室,客厅里的尖叫和枪声都被隔绝到了门外。邢楷还是被惊醒了,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睁眼就看见刚走进来的江寒,“醒了?”他换了一身衣服,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从那么惨烈严重的爆炸现场匆忙逃走的样子,身下是真皮的双人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蚕丝被,邢楷快速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后,掀开被子下床就对着江寒的肚子猛踹了一脚。江寒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但也就趔趄地往后退了一下,腹部吃痛,没给邢楷第二次袭击他的机会,两人当即动起手来。房间内的书桌和书柜成了牺牲品,被两人的打斗波及,碎得稀烂,江寒身上是带着枪的,但他没有伤邢楷的打算,就一直动手还击,不过邢楷就不一样了,摸到他的枪之后快速夺过来,一秒钟上膛对着江寒的眉心,结束了这场打斗。江寒不以为意,好像他脑袋上指的是一个不是一把有子弹的真枪,而是玩具枪一样,没有任何值得他忌惮的威慑力,他停下手,好整以暇地挽着双手睨着邢楷,“就不能老实一点吗?非要我找根绳子把你绑起来?”邢楷绷着的脸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要把枪收起来的意思,“把荆北市所有的狙击手都撤了,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我记得上次已经提醒过你了,你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我的资本,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一旦我出了事,你身边那些人通通都要给我陪葬,这么样,还要继续吗?”江寒抬手轻轻把枪拨开,往前走了一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几乎和邢楷紧贴着。邢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反感,脸上写着赤·裸裸的嫌弃,下意识往后退的时候,被江寒擒住了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这会才注意到扣子就扣了一半,而江寒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胸前未遮的皮肤,身上那些暧昧痕迹还未来得及消失,这个角度看得无比清晰。江寒眸中闪过一丝不快,握着邢楷的手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撩开他的衬衫,又捏着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从江里把你救上来之后,你浑身湿透又昏迷不醒的样子,真真让我有点想乘人之危呢。”邢楷反手擒住他的胳膊把人摔出了一米远,“滚开,离我远一点。”江寒熟练地落地,身体都没晃一下,“但我还是君子地让医生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确认没有因为爆炸受到伤害,然后又亲自给你洗澡,换衣服,能让我亲照顾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哦,是吗?能让我恶心到想吐的,你也是唯一一个。”江寒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影响,踢开脚下的碎木板坐在床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违背你和我之间的约定,不惜付出沉重的代价,看来还是当年我是提醒不到位,让你觉得我很好糊弄,我当然不介意再告诫你一次,不过,对你,我总是会心慈手软,如果你答应不再回荆北,不再见他,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天衣无缝地制造出你死亡的证据,让你从过去彻底抽身,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你这个人,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一下。”“留在你身边?杀你吗?那我倒是不用考虑。”“随便,想打想杀我随着奉陪,黑鹰所有的武器随便挑,随便选,所有的人随你调动,你开心就好,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说完江寒起身从卧室离开,“我不会让人把你捆起来,在这栋别墅里你可以随意走动,但也仅限于这栋别墅,只要你迈出大门一步,你的队员就会死一个,迈两步,死两个,你想走没人敢拦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在荆北市中心再来一场绚烂的烟花爆炸,不介意我把你身边那些人全部杀光的话,尽管走。”邢楷收回枪,扔到了地上,抬脚就离开了卧室,当然不是从别墅离开,只是不想和江寒待在一个空间里而已。眼下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来硬的,直接把人杀了也不是不行,但他不能拿那么多人的命开玩笑,既然都来到黑鹰老窝了,又可以行动自由,他不介意把这里的地形和兵力仔细勘察一下。出了卧室,从楼梯口开始就有人持枪把守,每一米一哨,一直延续到客厅大门,出了客厅大门,每隔两米一哨,左右各一人,一直延续到最外面的大门,手里都拿着不同类型的枪,腰间武器配备的也很齐全,再往外面他就看不到了,想必人也不会少。 第115章 枪声就这样此起彼伏,响彻了那个夜晚,直到江寒杀光了最后一个人,邢楷依然没有想起来他是谁,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很讽刺,“我与你而言,不过也就是一个擦肩而过,转身就能忘掉的路人吗?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告诉你我是谁。”江寒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邢楷,用手里那把还有余温的枪挑起邢楷的下巴,“我叫江寒,你的亲生父母是我爸杀的,你的家,是被黑鹰轰平的,你其余的家人,是我杀的,现在记住了吗?”灯光昏暗,他分明清清楚楚地从邢楷投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了挡也挡不住的恼怒和仇恨,那一刻他知道了,想让邢楷记住自己的事情他做到了,彻底做到了。而他一直想从邢楷那里得到的某些东西,也彻底消失了。“我跟踪了他二十多年,”江寒收回思绪,低头一张一张翻看手里一摞厚厚的照片,那是手下在兰云省监视的时候拍下来的,都是他和陆铭生活的一些日常,“发现他只有和陆铭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这种发自肺腑不加任何伪装掩饰的笑,他在美国的十五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陆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亲手解决了他,本来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怕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笑了。”“boss,瞻前顾后可从来不是您的作风。”“的确。”“boss, 他已经发现地下军火库了,再这么放任不管……”“霍远,我后悔了,我后悔那样对他了,你说我怎么样做,他才能原谅我?”☆、铭心那么多消息猝不及防地砸下来,陆铭好久没有消化过来,但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怔怔地坐在椅子上。陆邵天把禁闭室的门打开,“小楷在爆炸发生之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跟我解释,但简单跟我说了一下他的计划。”“计划什么计划”“荆北市潜伏了很多黑鹰的手下,暗地里拿枪指着我们一个两个的脑袋,要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只有我们都没事,小楷才能不受威胁,没有顾忌地行动,黑鹰之所以能二十多年屹立不倒,c国的刻意庇护是一方面,最难搞的一点就是独立性。”“所有的手下单方面接受命令,每个人都单独行动,他们家人的命都控制在黑鹰的手里,所有他们必须全力完成任务,如果被抓了,也会一个人揽下所有的罪行,否则他们家人就会被灭口。”“这么惨无人道的组织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加入”“很简单,钱,每一次完成任务所得到的报酬,高到你无法想象,只要成功完成一次,就足够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一辈子都衣食无忧,而且黑鹰加入有严格的考核遴选条件,不是什么想搞钱的阿猫阿狗就能进的,所以他们的任务很少失败,像我们部队里专门培养的狙击手和观察员,他们一夜之间能调来上百个,把我们全部都控制在枪口之下。”“清理这些人倒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荆北市还轮不到他们撒野,问题是黑鹰头目,我们追查黑鹰二十来年,抓了很潜入中国的手下,没能从一个人的嘴里听说过江寒这个名字,也就是说,他在中国干干净净,我们警方的手伸不到他身上去,拿他根本没办法,但如果他抓了我们中国的警察,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你让邢楷他一个人去当诱饵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我让的,是他先斩后奏直接通知我的,我反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人就失踪了。不过能让黑鹰大动干戈亲自去抓而且不会被伤害的人,邢楷是唯一一个,我们必须制定一套完美的方案,配合他的一切行动。”荆北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市中心的混乱至今未完全安定下来,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纷乱的嘈杂声,陆铭骑着邢楷的黑色摩托车,穿过那片熙熙攘攘的人流,没入更远更黑的城郊公路。他把车速开到最快,摩托车行驶时发出的特有轰鸣声在公路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声线,头盔下闪烁的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定定地注视着前方,他左手手腕上的手环亮着红色的光晕,那是他前不久才送给邢楷的礼物。那天午后的缠绵缱绻让人有点沉醉,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句又会被毫无关系的话题给岔开,两人就这样随意地聊着,他记得自从自己出事之后,邢楷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不安,这种敏感表现在日常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事上。比如每天早上邢楷眼睛还没睁开,手就会下意识把陆铭揽过去,确认一下人还在他身边,比如陆铭在院子里浇花弄草的时候,邢楷会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像人随时会消失一样,又比如邢楷偶尔会盯着某处虚空的地方陷入沉思,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而这种敏感最终在陆铭逛街突然消失了几分钟之后,邢楷疯了一样在堵塞拥挤的大街上找人的那一刻,被得到了证实。邢楷惶恐不安地把陆铭紧紧抱在怀里,说,“你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一步都不要。”那时候陆铭就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安心呢?于是定做了这对手环,这当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随便什么珠宝首饰店就能定做的,内部的微型芯片国内警方都很少见,于是他拖了点关系,虽然其貌不扬。那天他滔滔不绝铺垫了一大堆话,什么“你别看它长得丑,但上面刻了我们的名字,戴上还不会引起人注意,还低调,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对情侣手链,”但他真正想说的是,“里面装了高端芯片,只要戴着,就可以远程监控心跳,脉搏,还有定位,功能不多,这三个就够了。”可以让你知道我活着,可以让你知道我在哪。手机会丢,信号会断,那天他想告诉邢楷的是,“我不会丢,永远都不会。”“走远了我会自己跑回来,跑到你身边粘着你,如果我不小心走丢了,那你也可以把我找回来。”只是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激活手环的代码还没来得及告诉邢楷,他却先走丢了。荆北市公安局陆邵天亲自坐镇,他把刑侦特组其他的成员全部叫了过去,进行了一场精密的任务布置,外面停满了警车,几百名刑警站着整齐划一的军姿,装备齐全,蓄势待发。林立几个人都换上了一身特警的装备,清一色的黑,枪支弹药、武器、防弹衣、护目镜、夜视镜一应俱全,耳麦随时随地通话,他们一起走出来,站在警局门口高高的台阶上,身后是荆北市霓虹色的夜间灯火,眼前是一排排随时待命的刑警。“林立,你枪法怎么样啊?”郝幸运好奇地问了一句。林立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支,举起来对着遥远的黑夜,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作出瞄准的姿势,“其实队长他们在这我没有施展的机会,以前在国外的部队混了两年,做的就是狙击手,也就百发百中的程度吧,谢冰你呢?”谢冰□□在手里转了一圈,准确利落地放到腰上的枪袋里,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大的缝隙,“也就比你强这么一点吧。”林立满脸写着不可思议,陈陌接过话,“别小看人啊,你在部队受过专业训练,你以为我和谢冰天天没事在射击房里待着干什么?聊天吗?差距是可以弥补的,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后天肯努力的人,小顾你呢?”“其实我一直没说,其实我我我我……”“别结巴,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我在警校的时候是以各科第一名毕业的,其实我也不差,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郝幸运作为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很巧妙地避开这个自己一窍不通的话题,“黑鹰,什么鸟”“反正不是什么好鸟。”谢冰冷冷地说,语气里都是不屑。“那就把他烤了给我们下酒吃。”林立挑眉附和,“这个提议我觉得不错,抓我们队长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陈陌活动活动脖子,左胳膊别在右胳膊上快速活动了一下身体,“废什么话啊,出发!”他们一人带了一百名刑警,坐上警车,驶向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陆铭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拧了拧摩托车车把,把略微降下来的速度再一次提了上去,目的地还很远,路还很长,此时凌晨两点,城郊外围的公路上没几辆车,他一个人没有任何阻拦地往前方开。 第117章 手环上的数据显示邢楷在距离他不到一千米的位置,他按照定位的方向小心前行,此时邢楷刚出地下室里出来,从白天到深夜,这里面的人员以及地形构造他已经基本摸清楚了,江寒下了命令,没一个人敢拦他,进进出出还真是如履平地,非常顺利,问题是他现在还是处于被半监控的状态,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络,反映这里的情况。谁知道他刚关上身后的门,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人突然冲过来抵到了墙上,紧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落下来的吻,他闻到了陆铭身上熟悉的味道,两相无言,所有的话都融在炽热的吻里。呼吸突然没了章法,陆铭死死地把人禁锢在怀里,报复似地啃咬着邢楷的侧颈,喉结,监控里爆炸的场面历历在目,就算把人抱在怀里他仍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邢楷用手撑着背后的墙,腿有点软,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味道,“你怎么……”一句话没说完,又变成了喘息。“这什么声音?”郝幸运被耳机里突然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喘息声搞得一脸懵逼,还有点面红耳赤,不敢置信地检查了一下设备,“耳机坏了?信号是窜到十九禁频道去了?”“非礼勿听的声音。”说完陆铭拔掉了耳机,继续吻。郝幸运挠头捂脸开始尖叫,“啊——我还是个孩子。”陈陌听不下去了,“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永远闭嘴?”“简单,枪毙了事。”林立回答。“啊——我还是个孩子,啊——我发现了什么,啊——太上头了,别拔耳机,别拔啊!队长,继续,继续啊!”郝幸运黑夜一人独自在车厢里发疯。然后所有人都把耳机取下来了。陆铭亲够了才把人放开,他捧着邢楷的脸颊,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依然有些粗重,“说,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吓死了,然后准备去找别的男人?”邢楷脑子有点缺氧,猝不及防被这句话逗笑了。“笑,你还笑你再笑”“我还没见过能把人吓死的。”“再有几次这样的事情,你就能见到了,什么时候把我气死了,我看你就高兴了。”“你先听我说,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能待的,听话。”邢楷一句话成功在陆铭心里添了一把火,又浇了一点油,“嗯,这里很危险,所以是你能待的,不是我能待的。”这话他是咬着牙说的,“你做什么事情从来从来都不跟我商量,听话你让我听话,但凡你听过我一次话,我现在立马就走,可是你有吗?你没有。”邢楷:“……”好像确实没有。“你在这,我还能去哪?”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邢楷没空和陆铭细说,拉着人就要把他送走,却被陆铭拉住胳膊反手从后面抱住,顺带着把联络的耳机装进他的兜里,他声音从容淡定还带着点固有的温柔,咬着邢楷的耳朵说,“荆北内部的黑鹰手下已经全部被肃清,我们带着警察已经把外面包围了,外围情况也全部勘察完毕,先在就内部情况还不清楚,现在我把所有的指挥权还给你。”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两人都没有显出一丝慌乱,陆铭添着邢楷的耳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亲爱的,我由你调遣。”明明是在讨论任务,邢楷却被陆铭搞得头皮发麻,有种电流穿过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全身颤栗的感觉,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立刻完成这些该死的任务,然后和陆铭回床上厮混一天。脚步声让他拖回了仅剩的一点理智,然后转身把陆铭抵在墙上,圈住他的脖子热烈地亲吻着,他眼睛水蒙蒙的,像笼罩了一层薄雾,嘴角带着津液,喘息着说,“宝贝,给我争取十分钟的时间。”陆铭贪婪地将邢楷嘴边的银丝添了干净,“遵命老婆大人,保证完成任务。”☆、铭心两人分开的时候,江寒刚好带人赶到,身后的手下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包围起来。江寒一只手放在西装裤的兜里,另一只有拿着他的枪,他并没有因为陆铭黑夜的突然闯入有任何惊讶,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身后是别墅灯光刚好能照到的地方,他往前走了一步,迈进黑暗里。江寒看了邢楷一眼,发现邢楷全部的视线都在陆铭身上,连余光都没扫在他身上,这让他觉得很不爽。他走到陆铭面前,“又见面了。”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眼神也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温度。陆铭挑眉,不屑地回问,“我认识你吗?”江寒冷笑了一声,“我会让你记住的。”说完他没有任何征兆地转身抬脚朝陆铭踢了过去,动作非常迅速,快到让人躲闪不及,陆铭立即向后撤了一步,躲过了这一脚。这一脚只是一个开端,周围的手下自觉避让,腾出一个宽阔的空间,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阿铭,”邢楷准备冲过去的时候却被霍远拿着指着头。“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应该知道,你越对他表现出关心,他只会被打得更惨,boss 之所以没有一枪蹦了他,就是因为他现在火气很大,需要找个人泄愤,而所有的火,都是你点的。”邢楷握住霍远的胳膊用力一拧,用胳膊肘撞击了他的胸膛,把人打得惨叫一声,脱离了他枪口的监控,准备过去帮陆铭,结果才迈开一步,就听见一声枪响,身后的霍远一枪打在陆铭脚底下,“如果你想让我在他胳膊、腿或是肚子上来一枪的话,尽管过去。”邢楷立马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立在原地,他可以夺过霍远一个人的枪,但他夺不了周围一圈人手里的枪,他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十五年前,也是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场景,他手无寸铁,弱的一塌糊涂,被人禁锢着怎么样都挣不开,只能眼看着家人在面前一个个死去,眼看着陆铭昏倒在自己面前遭受踢打,而他却无能为力。而当他看到陆铭和江寒不落下风的速度,不相上下的身手时,突然意识到,他长大了,陆铭也长大了,他变强了,陆铭也变强了,强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度,同样的招数,江寒和陆铭一人踢了一人一脚,同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片刻也没耽误,立刻冲上去,每人都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了彼此的脖子上,刀刃再差一毫米,就要割破喉咙,但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打了一个平手。陆铭垂眸看着江寒,轻蔑地说,“黑鹰头目不过如此。”江寒没被他的话激到,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又快速收了回去,用另一只手拿枪对着身后的邢楷,上膛作出要开枪的样子,陆铭一时紧张失神,准备去夺枪,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他手里的匕首被江寒踢开,江寒手里的匕首顺势又用力了几分,割在他的脖子上,立刻就见了血。“难得没人告诉过你,打架的时候不要分心吗?小楷的心上人?也不过如此。霍远,把小楷带回去休息,熬夜可对身体不好,我今晚要好好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谈谈,哦,对了,”他抬头看向邢楷,“如果敢擅自离开卧室一步,那他的命我可就不能保证了。”邢楷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全程盯着他手里的匕首。“再多看一眼我现在就把他的脖子割下来你信不信?”邢楷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身后的霍远依然拿枪指着他,后面还跟了四个人,估计是专门监视他的,不过他向来都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刚走上楼就对霍远下手,直接把人给打晕了。其他的手下面面相觑,手里的枪吓唬别人还行,对付邢楷就不太行,早上弟兄们惨死的样子还记忆犹新,别说对邢楷开枪了,就是拿着枪指着他,还要担心千万别走火把人伤了,哪怕是擦破点皮,自己一条小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动手不敢动手,四个人冷汗直冒杵在那愣是直接挨了一顿打,邢楷当然没有恋战,怎么最快把人打晕怎么打。一分钟之内收拾了这群手下,他拍拍手就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自己虽然能在这里行动自如,但到处都有眼线盯着,虽然勘察清楚内部的情况,可行动处处受限,这里他可以随便逛,任何东西却都不能碰。只要江寒暂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让陆铭为他争取时间,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黑鹰的地下仓库,这里他已经提前看过了,里面物资应有尽有,分门别类地储存在不同的房间,一屋子金条的有,一屋子新型毒品的也有,不过最让邢楷中意的,那那个贴了易燃易爆标志封条的房间,一屋子都是各种类型的炸·药。 第119章 “疼吗?”陆铭啧了一声,拧巴着脸卖惨,“疼,非常疼。”邢楷转身睨了江寒一眼,原本温柔的神色立刻变得狠厉起来,江寒就只是冷笑着回应。他取下背包,拿出里面还剩余的炸·药,轻轻掂了两下,往二楼的楼梯口右侧扔过去,“七点钟方向。”陆铭在炸·药快落地的时候直接开了一枪,打中的炸·药轰然爆炸,落在二楼的走廊上,顺带着点燃了邢楷提前安装好的炸·药,然后产生了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效果,每隔一段距离的炸·药受到旁边热量的侵袭,很快也发生爆炸,产生连锁反应,从二楼楼梯口的走廊开始一路往里,然后是三楼和一楼,再然后是地下室,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轰然炸裂,整个别墅被热烈席卷,开始快速塌陷。即使是这样,三人仍然很淡定,江寒把掉在身上的灰尘拍了拍,“小楷,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早该走到这一步。”说完邢楷走过去和江寒动起手来。两人十几年来大大小小打过很多次架,三年前邢楷还输给了他,虽然刚才被陆铭踹了一脚,不过对于从小就受到训练的江寒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依然很熟悉邢楷的招数,两人在轰鸣的爆炸声中你一拳我一脚,下得都是狠手。正上方的水晶吊灯经不住爆炸的余波,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下掉,正下方就是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邢楷在吊灯掉下来下落的过程中对着江寒的腹部踢了一脚,惯性把两人分开,中间隔开了一段很远的距离,随即吊灯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溅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江寒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扶了一下身后的桌子踩没有摔倒,“你进步很大。”“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杀了你,带着这样的心思练习,想不进步都难。”新一波的火浪侵袭而来,周围的温度直线上升,陆铭伸出胳膊挡住脸,“没时间了,速战速决,”陆铭拿出枪指着江寒,“我说了我会杀了你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用这种痛快的方法,真是便宜你了。”“小心——”陆铭还未开枪,楼上的霍远提前朝他开了一枪,邢楷反应快,把陆铭扑到了一边。霍远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深陷火海,整个房间都摇摇欲坠,他立刻跑回来支援江寒,不过枪声一响,电光火石间陆铭回了他一枪,让他整个人直接从二楼坠到一楼,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周身全是血,奄奄一息,“枪,boss, 枪。”他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把手里的枪扔给了江寒。江寒似乎被激怒了,没有了和两人动手的闲情逸致,拿起枪朝着躺在地上的陆铭就抠动扳机,那一瞬间放佛一切回到了二十二年前,同样即将塌陷的房子,周围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碎石房梁一刻也不停地往下砸,地面摇摇晃晃无法站人,江晏对着陆邵天开了一枪,而邢非没有犹豫地扑过去挡下了子弹,邢楷从那一刻开始失去了爸爸。陆铭忽然想起来之前和陆邵天的谈话,“阿铭,队长是为了救我而死的,陈思是为了救阿灵而死的,我们父子俩欠小楷的,绝不是一条命就能还清的。”是啊,还不清了,早就还不清了。即使是二十二年后的现在,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烈火,邢楷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还是本能地扑了过来,整个人挡在陆铭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所有可能发生的伤害。不同的是,他们的弹夹没有空,陆铭绝不会让邢楷为救他而牺牲,而邢楷,也绝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再发生一次。三人同时开枪,邢楷一枪打中了江寒的右手手腕,导致他子弹偏离了方向,并没有打中陆铭,而陆铭则一枪直接打中了江寒的心脏,“我说了我会杀了你的,我说了吧!”陆铭怒气冲冲地从地上起来,在江寒倒地之前又给他来了一脚,“你让我们两个分开了十五年,十五年!我就不应该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喜欢玩爆炸是吧?那你就和黑鹰一起在这场大火里陪葬吧!”邢楷在新一波的爆炸到来之前和陆铭一起离开了房间,随后整栋别墅轰然倒塌,火光冲天,江寒在废墟里怔怔地看着远方邢楷的背影,固执地等一个不可能的转身,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生怕少看了一眼。一旁的霍远短暂地清醒过来,因为坠落摔断了腿,他只能艰难地往江寒身边爬,“寒哥,我来救你出去,等着我。”江寒听到了他的声音,依然没有回头,躺在地上看着渐渐消失的邢楷,“霍远,他没有回头,我都要死了,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霍远爬累了,爬不动了,不过总算爬到了江寒身边,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弱地说,“寒哥,你为什么……不能看看别人呢?”“别人?”江寒猛地咳嗽了一下,吐出很多鲜血,视线依旧一动不动,“我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心里哪里还装得下别人。”“我也是,从第一天被进黑鹰,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也移不开眼睛了。”但爆炸声太强,声音太低,意识太薄弱,霍远不知道他心里的这句话到底说没说出口,江寒有没有听到。眼皮异常沉重,霍远好像感受到了人死之前走马灯的前兆,他想起初到黑鹰时就被送到江寒手底下给他当陪练,每天都被打得伤痕累累爬都爬不起来,其他手下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打残,但他却硬生生撑了下来,最后成了跟在江寒身边时间最长的人。那时候他不知道到自己底凭着什么劲扛了下来,只知道去见江寒的时候他很开心,哪怕是挨揍,大概是因为江寒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好看到哪怕只是看一眼,后来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他都是笑着挨的。意识渐渐模糊,霍远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哪怕到这一刻,死之前看着江寒的背影,他脸上还是挂着笑的。恍惚间他听到江寒断断续续的声音,他说,“小楷,对不起,对不起。”再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过往种种全都淹没在了那场大火里。外面枪声渐止,抓捕工作顺利进入了尾声,已经没什么需要他们俩帮忙的,邢楷找了一辆警车准备把陆铭送到医院,确被陆铭强行改变了方向,车子就那么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山道一直往前开,直到开到了尽头,才停了下来。车子停在山顶上,依然能清晰看到山下红彤彤的火光,邢楷解开安全带,去检查陆铭身上的伤,结果人还没靠过去就被陆铭整个扯到了怀里。陆铭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邢楷看到他脖子上那条长长的伤口,“先把伤口……”话终究还是没说完整,衣服也被扯了下来,还好外面很黑,周围没人,无人看到两人大汗淋漓的样子。邢楷无力地握住门把手,眼神有些虚空,抬头发现远方的地平线已经微微发亮,等会估计会有一个很美的日出,不过他无暇分心去欣赏破晓时的晨光,环住陆铭的脖子俯身又吻了下去。抵死缠绵间他听到陆铭附在耳边说轻轻了一句话。黎明已至,亲爱的,欢迎回家。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全部结束,还有几篇小番外。☆、皮皮陆接下来的是繁琐的后续处理工作,不过有其他队帮忙分流了任务,不至于忙得昏天黑地。陆铭继上次不听话瞎来之后,伤口又加重了几分,脖子上缝了七针,脾脏轻微破裂,被医生勒令在医院休养。不过他哪是一个听话的主,在医院待了几天先斩后奏自己偷偷出院了,带着一脸的伤和一身的绷带来到了警局。主要还是因为自从住院之后,邢楷整个人都被拖在警察局,根本抽不开时间去看他,陆铭对局长的安排很不满意,又实在想得慌,于是亲自来警局找人了,结果到办公室扫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影,“林立,邢楷人呢?”“被局长叫去开会了,你这活脱脱半个木乃伊的样子出来瞎晃悠什么呢?”半个木乃伊看邢楷不在转身就往会议室走,林立在后面连连感叹,“这个没良心的,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陈陌补刀,“你长得有队长好看?” 第121章 “我已经喜欢了十几年,不在乎再多几十年。”沈灵似乎有所触动,情绪复杂地看着邢楷。“我从来不担心我对他的爱会变,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叔叔和阿姨,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你们享受不到,还要陪我们承受流言蜚语,你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却怎么样?却还是自作主张一意孤行地把你们的儿子拐上了一条不归路。“因为喜欢他,所以我控制不了,所以今晚还是想请求你们的同意,我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心理准备,当然,除了让我们俩分开。”而后是漫长又令人窒息的沉默,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邢楷就那样一直握住陆铭的手,跪在那等一个答案。“儿孙满堂?天伦之乐?”陆邵天干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小楷,你觉得叔叔和阿姨是在乎这些的人吗?”“没人不在乎。”“队长替我挡子弹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这些?嫂子替阿灵挡房梁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这些?他们选择牺牲自己救下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先保住自己的命,看着你结婚生子,自己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我们俩个的命是他们的牺牲换来的,都是偷来的,不然我们早就死在了二十二年前的那场火拼里,哪来的陆铭,哪来的今天?”陆邵天语气柔和,语重心长地说,“小楷,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小事。”“爸?”陆铭将信将疑地问,“你这是同意了?那你刚才脸拧得跟个阎王爷似的吓唬谁呢?我以为你要大发雷霆呢。”“那还不是担心小楷对你不满意吗!我要是生个闺女早就嫁给小楷了,还用的着等到今天吗!”事情没按预想的轨道发展,陆铭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啥玩意?这就同意了?你们不挣扎一下的吗?我心里怎么有点慌呢?”沈灵嘶了一声,非常严肃地问邢楷,“小楷,你真的不嫌弃阿铭?”“不嫌弃。”“我跟你讲,这孩子被我们俩给惯的不成样子,家务活什么都不会做,甩手掌柜一个,逍遥自在惯了,一身的臭毛病,也怪阿姨没给你生个闺女,儿子你要是不嫌弃就领走。”陆铭已经开始怀疑人生,“我是你们亲生的吧?”“千万不要惯着他,要是哪天跟你无理取闹,回来叔叔阿姨帮你教训他。”“妈,你这是嫁儿子还是卖儿子呢”说完陆铭立马反应过来,什么嫁儿子,“爸,妈,其实我才是那个……”“你给我闭嘴!让你说话了吗?”沈灵一句话堵回来,“你个兔崽子要是不好好对你哥,回来腿给你打断!既然把小楷人都祸害了,那就给我好好负责!思思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就折你手上了?!偏偏他还喜欢,我又没办法!”“行吧,我不是亲生的,我现在知道了。”沈灵吼完情绪平静下了下来,又吃了一小块哈密瓜,看着面前的孩子,突然捧着脸笑眯眯地说,“这么一看……这俩孩子还挺配的哈?”陆邵天点头表示赞同,“跪上瘾了是吧?还不起来!”“思思姐当年临终把你托付给我们,没有其他的要求,就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幸亏当年听了你的话,我们没把陆铭流掉,不然今天上哪给你找这么满意的人。”陆铭一副遭天打五雷轰的样子,“什么玩意?妈,你这话什么意思?”沈灵无所谓地说,“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当初要把我流掉?!”☆、告白二十二年前。邢楷被接到陆邵天家里已经有大半年了,除了必要的走动,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发呆,盯着地面出神,一盯就是一天,期间陆邵天和沈灵试过很多种办法,没能让他从痛失父母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没能让他再像以前一样吵吵闹闹。那天晚上和平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他吃过晚饭,放下筷子就回房间躲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陆邵天的卧室,因为门没关,争吵声听得就更清晰了。“胡闹!队长临终之前把小楷托付给我,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怎么全心全意地对待小楷,让他受委屈了怎么办!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废话!我不知道吗?思思姐唯一的孩子我能让他在我这受委屈吗,从思思姐拉着我的手把孩子交给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要自己的孩子,这不是意外吗,告诉你一声是想让你知道一下,我回头找个时间去趟医院,把孩子流掉。”“明天就去。”“行,明天就去。”说是争吵左右也不过三两分钟,达成共识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没想到转身就看到立在门口的邢楷,不知道刚才的谈话让他听去了几句。沈灵立刻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楷还没睡呢?刚才阿姨的话头听到了?”他没说话,眨眨眼点点头。陆邵天也在一旁安慰,“小楷你放心,叔叔和阿姨不会生自己的孩子,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队长和嫂子能给你的爱,在我们这一分也少不了。”“对,小楷不要担心,阿姨就疼你一个。”邢楷把手放在沈灵的肚子上,明明还很小,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放佛感受到了胎动一样,抬头看着沈灵的眼睛,久违地开口说话,“我喜欢他,不要打掉他。”沈灵那一刻眼眶突然湿润了,自己的孩子,身体里的一块肉,哪里舍得说打掉就打掉,再看看眼前这个大半年没开口说话的孩子,张嘴就是挽留,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抱住小小的邢楷,心里五味杂陈,“小楷,你终于说话了。”陆邵天依然没松口,“小楷,你要知道,孩子如果真的生下来,叔叔阿姨就不能全心全意地去爱你,人都有私心,我们也一样。”“那就把给我的爱,分给他一半。”开口说话就像在封闭的心里撕开了一个口子,从那天开始,邢楷不再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他和家里那条狗打好了关系,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然后一人一狗成天围着沈灵转,盯着他慢慢变大的肚子,眼巴巴等着新生命的到来,期待着小朋友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上陪自己玩。沈灵生产的时候,邢楷和陆邵天两个人在产房外转了几个小时,一声啼哭让所有人的心都落了地,母子平安,小家伙哭得惊天动地,他们笑得合不拢嘴。沈灵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朝邢楷招手,“小楷,快过来,过来看看你弟弟。”邢楷屏住呼吸,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盯着襁褓里的小孩,想伸手过去碰碰他,又怕人太小了,碰疼了,于是手悬在半空中又准备收回来,谁知居然被陆铭握住了小拇指,然后嚎啕大哭的小家伙看着他突然就笑了。沈灵新奇地感叹,“这孩子喜欢他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