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诡事录》 第一章：妖眚再现 大明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的七月，妖眚事件频频发生，在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里，此类案件竟多达数十起之多。 这神秘之物不但能令人昏迷受伤，更是肆意淫侮妇人、残害儿童。 更为可怖的是，遭袭之人的头、脸、四肢乃至腹背，皆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且伤口处流出黄色液体，受袭者会在半月之内离奇丧命。 随后，京城又现“狐妖夜出”的神秘案件。接连出现的妖异现象，促使了专门负责调查此类事件的西厂的诞生，然而随着西厂的解散，此类事件便再未发生。 然而，弘治初年，孝宗刚继位不久，妖眚事件再度发生。 妖眚化作人形黑雾，在襄阳集市上肆意横行，所触之人皆离奇死亡。 由于此次妖眚于集市出现，目击者众多，又造成多人伤亡，孝宗对此极为重视。 决定派人前往襄阳探查妖眚出没的缘由，控制其传播范围，并尽快消除妖眚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这天夜里，孝宗召锦衣卫指挥使同知骆安进宫觐见。 骆安祖上乃是明朝的开国功勋，世代忠良。他比孝宗年长六岁，现年二十五岁，儿时便与孝宗朱佑樘相识，并曾担任太子伴读，二人既是君臣，更是好友，孝宗对骆安向来十分信任。 孝宗令骆安前往襄阳负责探查此次妖眚事件，以安抚民心，杜绝妖眚谣言的扩散，以免引发更多百姓的恐慌。 其实骆安早已厌倦了锦衣卫那些枯燥繁琐的工作，如今有机会换个差事，令他兴奋异常。 对于妖眚之类的故事，骆安自幼便耳熟能详，但却始终不太相信此等妖异之事，他也极想一探究竟。 骆安脱下了象征身份的飞鱼服，换上了寻常的常服，带上了两名他最为信任的心腹，从京城秘密动身前往襄阳。 骆安到达襄阳的时候，距离妖眚事件发生之时已然过去了整整二十日。 三人从驿馆骑马出发，一番打听之后，径直奔向案发的集市而来。 到达集市之后，只见集市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人来人往，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异常之事。 骆安此次带来的心腹分别叫做小五、小七，他们亦是锦衣卫中身手最为出色的两个兄弟。小五身形健壮硕实，性格内敛，话语不多，而小七却与之相反，身材略显清瘦，性格开朗，并且十分健谈。 小五和小七各自分散开来，分别去打探消息。 只因集市上的这些摊贩基本都是上次事件的目击者，骆安首先要了解这些摊贩所知晓的情况是否与当地官府呈报的记录一致，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随后，骆安也来到了一个卖鱼的中年男子的摊贩前。 看到有客人前来，鱼贩热情地招呼道：“客官，买条鱼吧，这都是一早刚捕上来的，新鲜又肥美呢！” “那好，给我来一条。” 借着买鱼的契机，骆安接着试探性地询问道：“听闻这里的集市上次死过人，是吗？” 鱼贩不禁微微一怔，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心有余悸地说道：“您是外地来的吧，之前这里的确有妖怪出没，还死了三个小孩呢！” “都是小孩吗？没有大人？” 鱼贩叹了口气，满是惋惜地说道：“都是小孩，孩子才七八岁，跟着家人来买菜，结果就被那妖怪给弄死了。” “真有妖怪吗？是什么样的？” “就是一团看起来像人模样的黑气，从那边走过来，大人都吓得赶紧躲开了，有几个小孩没跑掉，被撞上了不久就死了。” “那死去的孩子都什么样？身体有没有受伤？”骆安接着追问。 “没有，就像是睡着一样，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孩子只是被吓晕了，后来才听说都死了，唉，这让孩子的父母该如何是好啊……”鱼贩惋惜地说道。 骆安心想，这与自己所了解的情况相差无几。只是此次的事件与以往有所不同，不但发生在白天，而且伤人之后却没有伤痕。 而西厂留下的案卷记载中，以往的妖眚伤人，被伤之人全身都会有伤痕，且伤痕处还会流出黄水，伤者也并非马上死去，而是十天半月之后才会死亡。 因此，骆安也不由怀疑，或许可能是人为所致，要说这种命案是所谓妖眚作祟，他始终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他还是随口又问了一句：“您相信这世上有妖怪吗？” “或许有的吧，总之谁遇上了谁倒霉啊，不过官府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来调查过，说是有妖道害人，听说已经把那个妖道给抓了，唉……”鱼贩说到这里，便欲言又止。 “您觉得会是妖道所为吗？”骆安在心中暗自思忖。 鱼贩摇了摇头，说道：“那个道士我以前也见过，他要是妖道应该早就害人了，这次只是路过而已，再说了，此等怪事几年前京城不是常常发生吗？” 骆安未曾想到宪宗时期京城发生的数十起妖眚事件，远在千里之外的襄阳竟都知晓了，想必全国各地都已经有所耳闻了。 看来这次事件，一定不能再继续扩散了，这也是皇上派自己来襄阳的原因。 就在这时，小五和小七也先后过来了，骆安也没再多问了，付了钱提上鱼先行离开了。 小五和小七二人纷纷汇报了刚才打探的消息，骆安发现他们所听到的跟自己刚才在鱼贩那里听来的情况都大致相同，于是决定到了县衙再好好地了解一番。 一路打听，三人终于到达了当地县衙。下人通报过后，一名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年轻知县出门相迎。 骆安向他亮出了腰牌，知县见状，慌忙说道：“下官刘文远，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刘文远见锦衣卫都来了，就清楚朝廷对这件事情是何等的重视了，又看到骆安手中提着的一条大草鱼，顿时就明白了，锦衣卫刚才应该已经去集市上微服私访过了。 “快快给各位大人上茶！”刘文远慌忙招呼道。 “别急，先把鱼拿下去杀了，中午我们在这里吃鱼。” “好，三位大人一路辛苦，下官一定好生招待，这就安排后厨赶快去张罗。”很快，刚准备上茶的一名杂役接过了鱼后便退下了。 刘文远亲自给三人倒了茶，此刻的他，内心十分想知道，上面对于这次妖眚事件究竟持有怎样的看法。 骆安也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刘文远，说：“听说刘大人抓了一个妖道，是吗？” “是的，已经关押起来了，那妖道杀害了三名小孩，此事已经公布下去了，不过大人还请放心，这次事件已经平息了，没有让谣言继续扩散下去。” 第二章：审问妖道 刘文远暗自猜想，锦衣卫为了这个案子长途跋涉而来，想必朝廷是担忧此次妖眚事件扩散开来，从而致使百姓陷入极度恐慌的境地。 毕竟，妖眚向来被视作是天意示警的灾祸之象，如今皇帝刚刚登基，这种事情倘若处置不当，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在先皇在位时期，由于妖眚事件屡屡发生，且愈演愈烈，众多官员就因为处置不力不是被罢官就是获罪入狱。 在这件事情上，刘文远自认为自己的处理还算妥当，但内心依旧隐隐有些不安，他着实不知这次的处置是否是朝廷所期望的结果。 骆安喝了一口茶，目光灼灼地看着刘文远质问道：“真的是那位妖道所为吗？” 骆安的这一反问，刘文远顿时紧张了起来。为了尽可能减轻自己的责任，这才唯唯诺诺地回道：“那起案件发生之时，那个道士就在现场，其行事极为诡秘，定然是他无疑了，前阵子御史大人也来过，他也认为这起事件就是那妖道所为。” “那道士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骆安接着问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有些妖道为了修炼邪术，需要收集小儿的魂魄来用。” 听刘文远这么一说，骆安三人颇感意外，难道真如他所说？ 骆安想到刚才鱼贩也说过，那个道士他以前就曾见过，真要害人早就害了，怎会偏偏等到现在？ “那道士招了吗？” “大人，这种事情他怎会轻易招供呢，不过您请放心，他迟早会交代的。布告已经发出去了，全城的百姓都坚信是妖道所为，没人再敢议论是什么妖眚作祟了。” “你们该不会是想屈打成招吧？” “那怎么会呢？下官一定会公正办理。” 骆安虽然觉得刘文远对于这起事件的处置很及时，有效地遏制了谣言的扩散。但若此事并非那道士所为，那岂不是酿成了一起冤案？ 如果是为了安抚百姓平息谣言就找个道士来顶罪，那和当年的西厂又有何区别？当今圣上宅心仁厚，定然不会为了辟谣而把罪名安在一个无辜的道士身上…… “带我去见一见那个道士。” 刘文远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刚欲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刘文远深知，在钦差面前自己只能听命行事。 “那好吧！” “刘大人带路吧！” “小五，小七，你们俩就在这等着。” “是。”二人齐声应道。 刘文远带着骆安走出县衙，朝着西南角行进，不多时就来到了监狱门口。 为了方便提审犯人，监狱与县衙相距较近，不足一百米的距离。 守卫见刘文远亲自前来，打了招呼后便予以放行。 见到刘文远知县来探监，不少犯人都纷纷叫嚷着冤枉，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骆安见状，略带戏谑地问刘文远：“刘大人，你这牢里到底有多少冤情呐！” “大人说笑了，下官办案向来公平公正，监狱里的犯人不都这样喊冤枉嘛！” 刘文远来到一个封闭的牢房门口，这种有墙体的牢房通常是用来关押极度危险或是重刑犯的，只有一个狭小的窗口。骆安隐约看到这个牢房关押着的正是一位道士。 骆安透过窗口，看到里面的道士身形消瘦，年龄估摸在五十岁上下，他身着一身青衫，但衣裳已然破烂不堪，想必身上或多或少已经受过刑罚。 骆安示意狱卒开门，刘文远赶忙及时提醒道：“大人，这妖道或许身怀妖术，您切莫靠近！” “怕什么，我的佩刀可不是吃素的。”作为一名合格的锦衣卫首领，骆安对自己的身手满怀自信。 刘文远向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便老老实实前去打开了门。刘文远或许是忌惮道士的妖术，并没有跟着进入牢房，只是让两名狱卒陪同。 骆安却摆手示意让他们出去，刘文远想到这妖道可能会说些不好的话，也不希望狱卒听到，便也示意他们先离开，自己守在门口。 骆安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何要杀害那三个孩子。” 道士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骆安，见骆安仪表堂堂、气质不凡，或许猜到了是朝廷派来的人，这才开口说道：“我说我没有，你们会信吗？我说那三个孩童是被妖眚所害，你们敢信吗？类似的事件在大明朝各地发生过无数回了，这次再度发生，官府只因无计可施，就只能嫁祸给我们这些道人和僧人吗？” “老道，休要巧言辩驳，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又怎会抓捕你！” 骆安和刘文远其实都清楚，先皇在位期间，当年的妖眚事件确实牵连了一些僧人和道士。只因很多高僧和道士确实掌握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 而妖眚这种超自然的现象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因此他们的嫌疑也就最大。可事实上，一些僧人和道士被抓了之后，却依然还有妖眚出没…… 道士似乎不想再过多争辩，而是选择了沉默。 骆安却接着问：“你又如何证明不是你所为呢？” “贫道在鹿山居住了整整三十年，我要是会妖术害人怎会等到今日？城里很多人都曾见过我，三十年来从没有人说我是妖道。” “鹿山在哪？”骆安问道。 “鹿山距离此地三十里，山上的确有个道观，这道士就是那山上的。”刘文远回答道。 “那你们去山上搜查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刘文远道：“去搜过了，虽然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搜出来，但不排除他在作案之前提前转移了。” 骆安再次向道士问道：“你在三十里外的鹿山，那日又怎会那么凑巧出现在现场？” 一旁的刘文远接着补充道：“他不仅就在现场不远处，还有目击者发现他行事鬼祟，躲躲藏藏的，嫌疑十分重大，否则又怎会将他缉拿！” 道士却说：“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是因为在鹿山山顶发现了那团黑气，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才一路追踪到了集市。没曾想我刚离开一会儿，就出事了。” “你在鹿山就发现了？几时发现的，妖气又从何而来？有无人证？” “鹿山道观只有我一人，没有人证，妖气是凌晨发现的……” “没有人证你就是狡辩，大人不用问了，他不会承认的。” 骆安没有理会刘文远，接着问道：“你既然跟踪那团黑气，为什么不及时制止？” “因为跟丢了，到了城里就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了，否则，就不会导致这悲剧的发生了……” 骆安从他的语气中能够听出他深深的自责，或许这起妖眚事件真不是他所为。当然他距离案发现场还有一段距离，再说了，能制造出一团人形黑气，还能在无形之中让三个小孩莫名毙命，真有如此法力高强的道士吗？ 即便他真能做到，那么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收取孩童的魂魄来修炼邪术吗？再说了，按理他应该会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又怎会在现场附近等着被抓呢？ 第三章：杜绝冤案 在阴暗潮湿的监狱中，骆安眉头紧锁，眼下身处这局促的环境，诸多问题也不方便多问，于是他暗自决定，晚点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单独对那个道士进行一番审问，以求真相。 随后，骆安与刘文远并肩走出了那令人压抑的监狱。刘文远一路上显得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骆安：“大人，依您之见，此案是不是就可以结案了？” 骆安目光凌厉地看向刘文远，质问道：“刘大人，难道您就从未想过这道士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吗？你们可有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刘文远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回应说：“大人，妖眚事件由来已久，历朝历代均有相关记录。它们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根本难以找到切实的证据。但此道士的确嫌疑最大，只要让全城的百姓都认为是妖道为了修炼邪术所为，此事就不会被谣传成是妖眚现象。如此一来，也能尽快平息风波，消除百姓的恐慌。” 骆安语气严肃地说道：“刘知县，难道只是因为有嫌疑就认定是他所为吗？你以为百姓真的会如此轻易相信吗？此道士就住在城外三十里的鹿山，城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他这三十年来都未曾作恶，为何偏偏这次突然作恶？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不应该好好查清楚吗？” 其实刘文远心里又何尝不知其中的蹊跷，历来妖眚事件都是朝廷所忌讳的。宪宗时期那么多起妖眚事件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这一次恐怕也难以轻易查清。 为了尽快结案，拿和尚道士背锅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能尽快平息这场风波，消除百姓的恐慌，上头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也是因为当朝的道士和僧人的地位并不高，由于朱元璋曾当过和尚的缘故，因此他对那些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或道士极为痛恨。甚至还发布过诏令：“但凡火居道士，允许他人以兵诈取银三十两、钞五十锭，倘若无有，打死不论！” 所谓火居道士，指的是有家庭妻儿的道士，火居道士也包括和尚，也有称之为“火宅僧”。全真教成立后规定了出家制度，凡入道者皆要出家修行，全真教不娶妻，正一派可以娶妻生子。 然而，朱元璋一刀切，只要是道士或僧人，在外找了女人或结婚生了孩子，一旦发现就可向其索要钱财，如若不给，就可以直接打死。 因此，无论和尚和道士一旦被牵涉某些案件，想要出狱就很不容易了，这也是为何发生妖眚事件后，时常会拿他们来背锅的原因之一。只要能结案，没有谁会在乎是否是真的冤枉了。 这一次朝廷派锦衣卫到来，目的不也是为了尽早结案早日平息吗？ 然而，骆安的心中却有着坚定的原则，他不想亲眼见证一次冤案的产生。随后，他目光坚定地对刘文远说：“到时我再亲自审一审。” 刘文远满心疑惑，诧异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骆安神情严肃地说道：“刘大人可曾听说十年前，江西吉安府知府监狱造成数百人死亡的那起事件？” 刘文远思索片刻，回答道：“有所耳闻，据说巡按御史和刑部还有你们锦衣卫一起查治，最终知府黄景隆被凌迟处死……” 骆安接着说：“知道就好，当今圣上仁慈善良，我想他也绝不希望再有此类的冤案发生！” 见骆安提及此事，刘文远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心中暗自揣测：莫非当今圣上因为刚登基，要向世人留下一个公正严明的形象，开始着重整顿吏治了吗？难道锦衣卫这次的到来，实际上是为了监督自己办案是否公正的吗？ 虽说布告已经发了出去，所幸人还未被处死。他赶忙对骆安说：“大人，那，那这个案子就都听您的啊！” 其实骆安也能理解，在遇到这类特殊案件时，为了早日平息影响，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也会草草结案，这在过往已成为了惯例。 骆安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个案子我自会处理，要是还有其他冤案发生，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刘文远连忙点头，说道：“不会有了，还未结案的案件我都会再次慎重核实一遍，坚决杜绝冤案的发生。”说完，他不由地松了口气，骆安的这句话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再次回到县衙，只见屋子里多了一人，正与小五和小七热络地交谈着什么。 刘文远见状，赶忙向骆安介绍：“这位是县丞，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 县丞年约四十，身材略显雍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起身作揖道：“不知指挥使大人前来，招呼不周，还望大人多多见谅啊！” 骆安微微地点了点头，未多言语。这时，刘文远见时辰不早了，赶忙吩咐道：“大人今日辛苦了，快快去后厨看看，赶快准备上酒上菜！” 骆安确实也感到饥肠辘辘，此刻倒也没有再跟他们说什么客套话了。 刘文远领着他们来到一偏房，里面摆放着整洁的餐桌和椅子。他招呼大家坐下，说道：“中午就先委屈各位大人在我这里凑合一顿了，晚上我再安排在酒楼给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刘知县不必如此破费，晚上我们准备就在驿馆歇脚。”骆安说道。 “是啊，是啊！”骆安说完，小五和小七也都跟着附和。 “驿馆距离县衙还有一段距离，大人您来往县衙也不太方便，况且酒楼就有客房，直接在那休息即可。”刘文远热情地说道。 面对刘文远的安排，骆安倒也没再反驳，毕竟晚上确实还要再来一趟县衙。 很快，县丞与另一名杂役开始端菜进来了。只见一盘红烧鱼，一盘清蒸鱼，还有一盘剁椒鱼头，骆安和小五、小七他们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没想到，一条鱼竟然做出了三道菜，光看着就让人特别有食欲，骆安心想这鱼还真是买对了。 县丞笑着说道：“听说这鱼还是大人买来的，我们真是惭愧啊，还要大人自带食材来办差……” 骆安微笑着回应：“没什么的，不过你们的厨师真是不简单，一条鱼能做出三道菜，我可要好好尝尝。” “大人，要是喜欢吃鱼，每顿饭菜我都安排一道，我们襄阳的樊口鳊鱼、银鱼、鳜鱼等等味道都极为美味，当然还有我本地的特色菜，到时候都可以试试。” 接着又有几道菜被呈上桌来，骆安他们三人都快馋得流口水了，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品尝了起来。 “大人先吃菜，再尝尝我们襄阳的黄酒。”说着，刘文远亲自给骆安他们三人倒酒，几个人边喝边聊，彼此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近。 由于没有其他外人，骆安直截了当地告知刘文远：“我决定把那个道士放了。” 第四章：秘密释放 刘文远愣了一下，脸上仍带着些不放心，说道：“要不还是等监察御史再过来商议一下？” 骆安果断说道：“不用担心，御史大人要是问及此事，就说是我的意思。” 刘文远万万没想到骆安竟会做出放人的决定，同时也很欣慰骆安是如此正直之人。毕竟骆安乃是皇上指派的钦差，听从他的吩咐便是。 刘文远心里也很清楚，确实没有足够且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妖眚事件就是道士所为。大多数人都明白，近年来这类妖眚事件在各地频繁出现，不能都将其简单地归咎于妖道的恶行。 当然，也确实存在一些妖道利用妖眚事件兴风作浪，这在往年的案件中是有明确记录的。 因此，大多数官府在遇到这类事件时，基本都秉承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这样一来，的确能够有效地杜绝妖眚事件的影响进一步扩大，避免造成更大规模的恐慌。 骆安因为随时可能还要找刘文远办事，也就没有去距离较远的驿馆，而是接受了刘文远在城里的云来客栈设宴招待。虽说驿馆的吃食免费，但毕竟不如客栈的来得丰盛。 骆安不会立即离开襄阳，他觉得还得再多观察几日，看看这次的妖眚事件给当地百姓有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关于妖眚的谣言有没有扩散到周边地区，又或者是看看妖眚会不会再次来袭。 当日深夜，骆安让刘文远秘密将那道士从监狱提出。一辆马车早已静静地停留在了县衙门口，这是骆安提前安排好的。骆安决定亲自送老道回鹿山。 上午在监狱审问过后，他就基本断定这次案件与道士无关了。这个锅道士虽然已经背了，但好歹得把他的命给保住。 刘文远也是心惊胆战，顶着极大的心理压力，才将道士从监狱带了出来。要不是骆安跟他交代要保密，他早就安排其他人去办这件事了。 虽然道士带着手铐和脚铐，刘文远仍然放心不下，就怕这道士会施展什么妖法要了自己的命。 老道似乎早已将生死看淡，一脸平静，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见到骆安时，他才面露疑惑，感觉骆安似乎并不是来取他性命的。 骆安让刘文远给他打开了手铐和脚铐，面露微笑地对道士说：“上去吧，我先送你回鹿山，到时还有话要问你。” 老道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直接上了马车。 骆安对刘文远说：“你可以回去歇着了，这里交给我们了。” “大人，一路顺风啊！”此刻，刘文远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骆安和小七也先后上了马车，由小五在前面赶车。三十里地的距离，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到达了鹿山脚下。 此时已是丑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四周一片漆黑且寂静，偶尔能听到一些不知名的虫鸣声。 道长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出来，下了马车后，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放了我……”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所为。” 道长却冷笑了一声：“呵，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吗？可他们还是把我关押了起来。” 小七在一旁说道：“你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嫌疑确实很大，所以抓你也是他们职责所在。只是嘛，这件事情以你的道行应该是不可能办到的吧！” 道长说：“贫道道行浅薄的确无法办到，但是当今世上却有不少人能做到。” 道长这么一说，三人都不禁一愣，小七不禁诧异问道：“这么说来，这次的妖眚事件真是人为的了？” 道长摇头说道：“这次应该不是，但不排除之前那些妖眚事件或有人为制造的可能性……” 骆安心想，看来当年因妖眚一事被抓获的那些道士和和尚看来也是罪有应得，只是骆安一直很好奇，那些神通广大的修道之人是如何修炼并驾驭这种道法的？ 骆安之所以连夜送道士回到鹿山，除了想亲自到此查看一番，还有就是有关于妖眚这类事件想要向他请教。 “烦请道长带路，我们送你上山。” 道长没想到这么晚，他们还要跟着上山，但也没说什么，只好在前面引路。 天虽然还未亮，但在月光的映照下，倒也依稀能看到登山的路。 鹿山看起来似乎并不高，海拔应该不过两三百米。骆安他们三人本以为很快就能上去，然而登山的台阶陡峭曲折，费了好大一番劲这才到达了山顶。 就在骆安三人气喘吁吁时，只见这位道长却大气都没喘一下。或许是因为他在此地居住了三十年，上下山无数次，早已没有了疲倦的感觉。 骆安他们毕竟是习武之人，很快也就恢复了体力，调整好了呼吸。 只见眼前有一座石牌坊，周围刻有繁杂的浮雕，中间依稀能看清阳刻“上清宫”三字。除了这座孤立的牌坊，周围也没有其他的砖墙。 穿过牌坊再往前走百来步，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仿佛随时会倒塌的屋子，看得出来，此地基本已经荒废许久。 骆安心想，这里应该就是道长所住的道观了吧！ 道观并不大，也没有几个房间。正门有一尊神像，威严肃穆，在夜里看着不觉让人感觉有些诡异可怖。 道长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蜡烛，然后点着了火。外面的风吹了进来，火苗不停地跳跃，在跳跃的烛光照射下，阴影随之晃动，神像就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就连见过不少世面的骆安三人，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时道长主动开口说道：“你们问吧，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们。” 道长虽然对他们三人一向冷漠，但也知道要不是因为骆安，自己不可能从县衙的监狱里再次出来，因此心中也是存有感激的。 “的确，我想请教道长，关于这类妖眚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第五章：鹿山夜谈 道长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早在汉代时期，阴阳家就已经开始留意并深入研究了妖眚这一神秘莫测的现象，根据五行学说，他们将眚细致地分成了至少五种类型，分别是：由木之气孕育而生的青眚，由金之气催生的白眚；由土之气造就的黄眚，由火之气形成的赤眚；还有由水之气造就的黑眚。总之，妖眚乃是天地气机出现混乱之时所生成的奇异异物。” “这次出现的就是人形的黑气，这么说就是由水之气所形成的了？”骆安问。 道长点了点头，小七也好奇地问：“道长，您刚才说五种类型，其中一种就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了，那要是五种妖眚同时出现，那不得天下大乱呀？” “慎言。”小五提醒道。 “对，不能瞎说。”小七意识到了这种话可是万万不能随意说出口，好在此地没有其他的外人。 骆安虽然很难相信，但道长这么解释，似乎又有些道理，他疑惑地问：“好像出现的确实是黑眚得多，先皇时接连数十起的黑眚事件似乎也都是黑眚，并未听说还有青、白、黄、赤等颜色的。 “黑眚和赤眚的确较为常见，黑眚大多是以黑气的形态现身，而关于赤眚的目击报告，则往往提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雾或者熊熊火光。” 骆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大明一朝至今，有记录的妖眚事件就有一百余起，宪宗一朝，就已经发生了四十余起，在全国十五个省份当中，多达十二个省份都有妖眚事件的发生。” “当初巡城御史接到了大量的报案，经过漫长的侦查依旧一无所获，甚至连那黑气的本体究竟为何物也未能查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京城的家家户户夜里都不敢熄灯，男子们手持木棍、铁器，严阵以待。一旦察觉黑气侵入，要么持械奋力击打，要么敲锣打鼓，试图借助噪声将其驱逐。” 这些记录，骆安在西厂留下的部分案卷中有看到过。 “是啊，妖眚的确很可怕，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关键是根本抓不住，也不知如何才能消灭他，更不知它什么时候再什么地方会再次出现……” “汪直那个大太监，为了立功，捕风捉影，当年陷害了多少朝廷要员，好在群臣联名弹劾他，最终宪宗裁撤了这个臭名昭著的机构。” 骆安接着说：“汪直因为一直没有查到关于妖眚的实际证据，又害怕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主动要求前往前线监军，以立功赎罪，好在最终宪宗渐渐对他失去信任，被罢官夺俸，谴出了宫。” “这么说汪直是回广西去了吗？估计他在广西也不会干什么好事。”小七猜测道。 小七一语成谶，不久之后他们的确在广西与汪直相遇，发生了更多的故事，这就是后话了。 道长并不关心他们讨论的什么西厂和汪直什么的，他言归正传道：“数千年来，始终没有人能够清晰地看清黑眚的确切面目，眚不仅具有虚幻无常的形体，而且变化多端、难以捉摸，常常幻化成动物或者人类的形态，如同猪、犬、人物之形，一旦爬上人的肌肤，就如同被针刻画一般，流出黄色的水，不久人便会死去。” “对了，道长这次的妖眚似乎和以往并不同啊，那三个孩子身上没有明显伤口，而且死亡也很快……”小七疑惑地道。 道长摇了摇头说：“贫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它能变换各种形体的动物，应该也会各种伤人的方式……” “也许吧！对了，道长“狐妖夜出”的事件您是否有听闻过？” 狐妖夜出事件，当年在京城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一件神秘事件，小七见道长见多识广，不禁想听听道长是何看法。 据说京城一名叫做赵灵安的商人，在返京的途中带回了一名女子。数日后，全家上下竟然全部死亡，就连家中的狗与池里的鱼都未能留下活口。 而且，人与动物皆无明显的伤痕，而那名女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京城不断有人声称见到一个四处游荡的美女，随后又有接连数人离奇死亡。 然而道长却缓缓地说：“狐妖常有出没，经常喜欢幻化美丽女子与人结合，只为增加自己的修为，你说的是京城发生的事，那贫道就未曾听闻了。” “对啊，那狐妖就是变成一个女人，为什么狐妖那么喜欢勾引男人呢？都是为了修炼吗？ ……三人就这样坐在破旧的道观内闲聊了一夜，直到拂晓。 “天亮了后，骆安他们忍着困意，提醒道长说：“道长，你应该早做大事尽快离开此地，虽说这次事件并非你所造成，可是县衙早已张贴出布告指认了你，我担心万一孩子家属发现你，可能给你带来不利的影响。” 道长点了点头，说：“我想到了，大恩不言谢，倘若有缘，我们在青城山再见。” “道长，你这是要去青城山啊！” 道长说：“贫道就是自青城山而来。” “道长保重！” 天亮了后，骆安他们三人在周围查看了一番，见未有什么特别就准备下山了，而此时道长也已经收拾好包袱，随他们一同下了山。 彼此相互道别，骆安他们驾驶马车回城，而道长却走得另外一个方向…… 三人到达了驿馆休息。 这几日，骆安带着小五和小七分别在城里城外周边都转了一圈，几乎没有再听到关于妖眚的谣传了。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也都关灯休息了，距离上次妖眚事件距今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一切相安无事，只要妖眚不再出现，这次任务就算结束了。 骆安很欣慰这次任务也是圆满完成了，可让他不舍的是京城之外的花花世界。 毕竟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他不想这么快又回到京城。骆安早就已经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向往皇宫之外这种随性自由的生活。 这几日下来，他逐渐感受到这才是自己所喜欢的生活。 第六章：不舍回京 骆安心想，小五和小七他俩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天晚上，骆安便试探性地问道：“我们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马上就要返回京城交差，你们是否会有些不舍呢？” “啊，这么快啊？能不能再多待一段时间啊！”小七显得极为意外，从他的表情便能看得出来，他实在不想这么快回去。 小五也回应道：“京城虽说繁华无比，但这城外的秀丽风光着实让人恋恋不舍。” 骆安又何尝不是这般想法，可皇上只让他来襄阳查探和控制这次妖眚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如今已然完成任务，自然是要回京交差的。 小七却突然说道：“要是还有别的案子，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调查啊，那不就不用那么快回京了？” “圣上只让我来调查襄阳的妖眚事件，其它案子自然由当地衙门审理，轮不到我们去调查！” “要是还有类似妖眚这类的案件呢？而且还是悬案，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调查？” “还有什么案件？”骆安不由疑惑地问道。 小七这才接着说：“就在您和刘知县去监狱探监时，县丞当时不是正好回来了吗，他跟我们聊了不少有趣的案子，他说了不少妖异的案件至今悬而未决呢，如果皇上能准许我们去查明，那岂不是不用这么快就回京了吗？” 骆安听了后，顿时也来了兴趣，他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就算不找别的理由，他直接向皇上申请多待些时日，想必皇上也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骆安认为，如今新皇刚刚登基不久，工作繁忙，自己应该多为皇上分忧才是，怎好意思开口让皇上准许自己在外游山玩水呢？ 至少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才行，本来皇上这次派自己就是来调查这些妖异事件的，这倒确实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骆安好奇地问他俩：“县丞都跟你们说了哪些妖异的案件？” “很多，比如刚发生不久的‘蚕神杀人案’，‘水鬼寻替身案’，还有‘抓鬼被鬼打案’等等。” “可是这些案子发生的地点都不在襄阳，而是在不同的地方。”小五补充道。 “不在一个地方不是更好，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体验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当地的美食了呢！”小七不由得开始向往起来。 骆安听到这些案子时，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他很好奇这些案子是如何变得如此诡异的，顿时就决定要去调查清楚这些案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这就去驿馆，是时候该把这次妖眚事件的情况向圣上汇报了，顺便再说明一下探查这些地方悬案的想法。” “大哥，您和皇上关系那般要好，他肯定会准许的。” 小五也跟着说：“就算皇上没有准许，等奏折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半月了，我们能待半月那也不错了呢！” 当天骆安他们三人就去往了襄阳驿馆，骆安立即让驿馆人员找来纸笔，写了个折子便让人送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皇上的批复了。 在等待批复的这段时间，三人各自骑了匹马把襄阳各地都转悠了一遍，顺便品尝了不少当地美食，这半月以来，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骆安知道，只要自己在奏折中有提及这些事，皇上应该是会准许的，如果县丞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就直接前去一探究竟了。 骆安从县丞那里了解到那些案件确实发生过，也得知了案发地址。不过，县丞又给他们讲述了另一件玄乎的事情。 县丞说陕西河州县知县蔡应断案如神，还说，如果是蔡知县在，说不定这些诡异离奇的案件或许就不会成为悬案了。 骆安三人都很好奇，蔡知县真有那么厉害吗？ 一旁的刘知县却说：“蔡知县与我是同期中的进士，当年中了进士时才十九岁，要知道能在这个年龄高中进士的，那都不是一般的聪慧，本知县在当地也有着神童之誉，还考了两次，二十八岁才中得进士呢！” 骆安说：“刘知县过谦了，三十岁能当上知县已经是很年轻了呢！” 刘文远却接着说：“那你可知蔡知县多大？他现在才二十一岁呢！” “这么年轻，比我们都小啊！”小七也很惊讶，先不说蔡应断案入神，就他十九岁中进士，二十一岁做知县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骆安心想蔡知县就是因为聪慧有才，智商高人一等，所以在断案上才有着一定的优势。 县丞随后跟他们说：“还有更神的呢，曾有冤魂都找他申冤呢！” “真的假的？”骆安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但见县丞和刘文远都跟着点头。 “快说说冤魂申冤是怎么回事的?”骆安他们三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县丞看了看刘文远，刘文远示意让他说，这时县丞清了清嗓子，这才向他们缓缓道来。 话说一日晚上，蔡知县正在办公时，突然一阵风刮来，吹灭了案上的烛火，随之他戴的乌纱帽竟然也不翼而飞了。 他原以为是县衙内的哪个衙役在跟他开玩笑，然后盘问他们是谁拿走了他的帽子，必须马上还回来。 然而，那些衙役们都说并没有拿走知县的帽子，蔡应见他们都不承认，他很生气，并要求他们必须在三日之内将乌纱帽找回来，否则就要严惩他们。 第二日，有个捕快出城去抓犯人时，在距离城里两里地的一个地方，在路旁的一株梨树下正好见到了一顶乌纱帽，这个捕快心想可能这就是蔡知县的帽子，就随手捡起来，回去交给了蔡知县。 蔡知县问他帽子是从哪儿捡来的，那名捕快便如实告知了蔡知县，蔡知县当即让他带路自己要亲自前往查看一下，找到那棵梨树后，蔡应仔细观察，发现梨树下面的土壤竟然有被翻动的痕迹，于是叫人前来挖开土壤，却没想到竟然挖出了一具尸体。 第七章：神探传说 县丞刚说到这里，小七却突然打断说：“不会真的是那具尸体的魂魄拿走蔡知县帽子引他发现尸体的吧？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捕快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他故意吹灭蜡烛拿走蔡知县的帽子，然后告知帽子是在那梨树下捡到的？” 小五忍不住说：“你动动脑子，他真要一早就知道早就去抓凶手了，怎么会放过这种立功的事情。” 小七却并不这么认为，继续分析说：“那凶手会不会就是那个捕快呢？他故意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戏，这样就没有人怀疑他了。” 骆安却觉得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然而刘文远却说：“自然不是这样，你们听县丞接着说，就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样了，这个案子让我对蔡应这个小弟无比佩服。” 骆安正听得起劲，提醒他俩不要再打断县丞，然后县丞这才接着跟大家说：“蔡知县带着这具尸体率先返回了衙门，他另派衙役去调查梨树两旁耕地的主人，并下令将他们全部带回县衙。 半日之后，梨树周围土地的主人一共四人全部被带到了公堂。 蔡知县当即升堂问案，他扫了一眼跪在堂下战战兢兢的四人，厉声问道：“你等安敢杀人后埋于梨树之下？” 四人闻听此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吓了一大跳，连忙喊冤，都表示自己是善良的老百姓，从来就不敢杀人，要真是做了亏心事，又怎么还敢把人埋在自家田地旁边呢！ 蔡知县特意命人将所有刑具摆在堂上，让他们看清楚，又给四人上了夹棍，仿佛就要跟他们动用大刑的模样，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四人还是大喊冤枉，始终无人认罪。 蔡知县知道并非他们，但却将他们交给当地地保带回去，并限令他们在三日之内务必探访出真正凶犯，若是到期仍查探不到凶手，便让四人偿命。 他们四人回去后，连忙四处去打探消息，虽然竭尽全力，但始终没能探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但此案却因为四人之口广为流传，迅速成为了坊间谈论的热点。 一时间街头巷尾，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起离奇案件的真相。 当夜，月黑风高，蔡知县秘密叫来了县衙内的十六名衙役，嘱咐他们说：“我给你等四面白牌，待明日一早打开城门，你们便分作四队从四门分别出城，各执一面离城二里等候，但凡有出城者，尽皆捉拿到案。” 众人领命而去，准备迎接第二天的行动。 次日清晨，城门缓缓打开。十六名衙役遵照吩咐，分别出城捕人。 这天到了夜间城门关闭之时，他们先后抓获两百多人，都被分别关入牢房之中，每个牢房关押着三五个人犯。 牢房之中，气氛压抑，人犯们或惊恐，或迷茫，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种命运。 蔡知县又再次秘密召见所有捕快、衙役们，对众人嘱咐道：“你等每人负责一个牢房，暗中对犯人索取贿赂，许诺只要交钱，便可暗中放其离开。若是有人真的肯出钱贿赂，立即前来禀告。” 众人点头应是，各自领命而去。 随后，蔡知县开始慢慢悠悠地提审犯人。直到天色渐黑时，蔡知县故意漏出口风，说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再逐个提审，严加审讯！ 其中一名捕快负责的牢房关押着五名人犯，依照蔡知县的嘱咐，他暗中向他们五人索贿。 五人之中有个客店老板，他表示愿意出钱，只求捕快放他离开。 这名捕快假意答应下来，连忙将消息禀告了蔡知县，蔡知县笑着点了点头，当即命令两名衙役守在衙门口，又让那名捕快遵守承诺去释放那个客店老板。 客店老板被释放后，就在他鬼鬼祟祟地刚走出衙门口时，便被早已守候在此的两名衙役拿住，衙役笑道：“知县老爷说你想要逃走，我等还不相信，如今果不其然。” 客店老板很疑惑知县怎知自己要逃呢？当下惊恐不已，脸色苍白如纸。 客店老板被押上公堂，惊恐万分，浑身颤抖。蔡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你杀死他人埋于梨树之下，冤魂前来告状，我已查得实据，本待明日查问，你却今夜便想逃走？那便今日审个明白，本官奉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客店老板见知县能从两百多人中找出自己，又料定自己想要连夜逃走，当真以为是鬼神作祟，惊惧之下，只得如实招供。 “实在太妙了，没想到还能这么破案！”小七早就忍不住对蔡应的钦佩之情了。 “这破案手段确实高明！”连骆安都不得不承认蔡知县这个案子破精彩，真不敢相信21岁的蔡知县竟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方法。 “这个方法确实值得学习！”作为同科进士的刘文远，因此此案对蔡应更是钦佩了。 “对了，客店老板为什么要杀人呢？”小五问到了关键处。 县丞这才接着说：“因为那位客商夜间到他店中住宿，却不慎漏财，被发现他身上有三十两银子，店老板起了贪念，动了杀心，趁夜间熟睡之时将那人杀死了，然后连夜将尸体运到城外二里之外路旁埋于梨树之下。 回到店里后，将那三十两银子，埋在房间床脚之下，想等风声过后再取出来用，但却没想到的是尸体被发现了。 蔡应迅速的破案方式另骆安心生敬佩，但要说是鬼魂来找他申冤他却并不相信。 骆安说：“此案或许是真，但要说乌纱不翼而飞应是有些人为了体现蔡知县断案如神而稍加修饰。” 然而县丞却并不这么认为，“大人别不相信，冤魂申冤古来有之，有的是托梦，有的是别的什么指引。”。 骆安看向一旁的刘文远问：“不知刘知县在梦中是否有遇到过冤魂托梦的情景呢？” 第八章：“开天门”异象 刘文远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下官并未有此等奇遇呢，不过据我所知，此类情况的确时有发生。” 虽然类似的传闻的确听闻甚多，但骆安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 一向话少的小五，都忍不住鄙夷地说道：“刚才是谁还在说帽子就是那个捕快故意拿去的呢？怎么这么快就相信鬼神之说了啊！” “我那是为了先进行排除，既然排除了是那名捕快所为，你们也都说了不可能是捕快，那就只能是那个客商的冤魂所为了。” 刘文远却说：“这种事情只有蔡知县自己最为清楚，有机会你们可以当面询问此事，我想他应当会如实相告。” “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位蔡知县呢！”小七激动地说道。 然而，就在不久之后，三人还真偶然遇到了陕西河州县的知县蔡应。 一日下午，骆安在驿馆收到了宫中传来的一道密折，从加密方式来看乃是绝密，小五和小七没有资格查看这道密折上的内容。 骆安得知定有大事发生，回到房间后悄悄地打开了这道密折，看完上面的内容，骆安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皇上准许他们去调查那些所谓的悬案，并控制谣言的扩散，做好相应的安抚工作。 忧的是，密折上说陕西和浙江突发异常事件，并命令他前去查明具体缘由。 因陕西守臣上奏称，境内发现天门大开，有上百万的兵马从天上下来。且浙江处州府也有上奏说，景宁县北屏风山有白马成群，首尾相接，从牛首山绵阳腾空而去…… 这两起事件极为奇幻，似乎存在着一定的关联。 骆安惊奇的是事件本身的原因究竟为何？为何会有百万兵马从天上下来呢？巧合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浙江的奏报上也说有白马成群首尾相接腾空而起？ 如此景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骆安深知，没有人胆敢编造如此谣言上奏，这表明确有其事。 一个是从天而降的百万兵马，一个是从牛首山腾空而去……这种奇异景象，是否预示着什么呢？ 骆安心想，皇上看到这样的奏报应当也是极为惊讶，因此才让自己前去查明缘由。 除此之外，皇上还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皇上希望骆安在巡查之时，顺便探寻一下关于他生母亲属所在，找到了后将他们接回宫中。 骆安对于孝宗的这道旨意倒并未感到意外，因为在孝宗未登基之前，就曾表露过，孝宗一直都想要找到他母亲淑妃娘娘的家人，而且这也是淑妃娘娘生前所期望的。 如今圣上登基，一切尘埃落定，也是时候寻找到淑妃娘娘的亲人了。 只是让骆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任务竟然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骆安知晓，这也充分说明了皇上对自己的信任。 可让骆安发愁的是，人海茫茫，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又该如何去寻找呢？ 好在骆安知道一个最有可能的地方——广西。 因为淑妃娘娘就是广西人。 当年广西大藤峡有土司叛乱，朝廷派兵去平叛，最终成功镇压了叛乱，并带回了数百名俘虏回宫。 后来这些俘虏中，长相出众的女子充当宫女，而男子则净身进宫做了太监，西厂的负责人汪直也是在这一次被俘虏送进宫中的。 孝宗的生母姓纪氏，也是其中一名女俘虏，送入宫中后，因其会识文断字，被调去宫中一间库房，做了一名看管库房的宫女。 孝宗的父皇宪宗，有一次路经库房，就看上了容貌漂亮的纪氏，纪氏被宪宗宠幸之后便怀上了孝宗。 然而纪氏怀孕这件事情，还是被万贵妃察觉了，万贵妃心怀怨恨，对纪氏百般折磨。宪宗得知后，秘密下令让纪氏托病离开宫廷，对外宣称患有痞病，并且特意嘱咐门官悉心照管。 万贵妃曾是宪宗儿时的保姆，宪宗两岁的时候，就由当时十九岁的万贵妃照看，二人感情深厚，后来宪宗长大后，就直接把大他十七岁的保姆娶为妻子。 万贵妃也曾生下过一个孩子，在一岁左右却不幸夭折了，由于万贵妃当时年龄较大，一直没有再次怀上孩子，因二人的特殊感情，宪宗依旧对她极为宠爱。 因万贵妃自己不能再生育，因此对其他妃子怀上孩子极为嫉妒，宪宗自然也知晓这点，所以一直隐瞒了纪氏怀孕这件事情。 直到皇子顺利诞生之后，宪宗又秘密派遣内侍近臣，务必谨慎小心地对纪氏加以保护和照料。 在悼恭太子两岁不幸离世后，内廷之中渐渐有传言称西宫有一位皇子。 随后，太监张敏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万贵妃，万贵妃听闻后惊讶不已，说道：“为何唯独不让我知晓此事！” 于是万贵妃身着华丽的礼服进宫祝贺，对纪氏母子予以丰厚的赏赐，并择选良辰吉日请他们入宫。当时孝宗已经六岁了。 随后宪宗下敕令为皇子定名，将纪氏迁徙至西内的永寿宫居住，其礼数参照贵妃的规格。朝廷内外的臣子们，皆处于喜悦与恐惧交织的复杂心境之中。 据说纪妃去世那一天，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宪宗追封纪妃为淑妃，孝宗后来追尊皇妣纪氏为孝穆皇太后。 后来有传言，万贵妃是因为嫉妒纪妃这才将她害死的，不少官员也有如此猜测，后来有一个县丞王顼上书：请求查明纪妃去世的原因，以报不共戴天之仇。 这个奏本让当时朝中的内阁大臣们十分为难，因为奏本呈上来要内阁拟旨，不知该如何批示，他们相互推诿，都担心此事处理不好会惹来麻烦，但最终这件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 关于寻找淑妃娘娘亲属这件事，孝宗在密折中也表示先不着急，因为眼下陕西、浙江两地又现开天门事件，骆安决定先去弄清楚此事再说。 第九章：路遇劫匪 骆安将陕西和浙江两地发生的“开天门”的奇异现象告知了小五和小七，并且表示要尽快前往陕西查明这个事件的真实原因。 然而，对于孝宗让骆安寻找生母亲属的这件事情，他暂时并未向他俩透露，因为骆安觉得此事尚不急迫，以免让他们平白徒增烦恼。 二人得知即将奔赴陕西，都显得很兴奋，因为终于可以不用那么快就返回京城了。 小七好奇地询问骆安：“大哥，什么是‘开天门’啊？” “就是字面的意思，陕西和浙江都有人上奏，声称见到了开天门这一奇异的景象，还说有百万兵马，从空中而下，随后又飞上了天……” 小五惊诧不已地说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骆安也一直在苦苦琢磨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所谓的天兵天将不都只是存在于话本之中吗？这些神话故事在现实中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襄阳距离陕西临洮府相距大约只有五百里地，三人各自骑了一匹马，从陆路出发，径直奔向陕西临洮府。 沿途山河壮美，风景旖旎，很多时候，三人都忍不住想要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但为了能够尽快到达目的地，骆安并没有让他们过多停留。 三人穿过密林，在一棵阴凉的大树下稍作歇息之时，突然，从林中猛地窜出来了十几个男子。 看他们的装扮与平民无异，可他们的手中却持有大刀，还有几个手持木棒，此时正缓缓朝着他们靠拢。 三人见状，心知这是遇到劫匪了，骆安起身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他们越走越近，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面色平淡地说道：“我们生活艰难，想找你们借点银两，你们只要将银两放下，我们并不会对你们怎样。” 这时，小七却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们竟敢在官道上打劫，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我们的银子你们也敢要，知道我们是谁吗？” “管你们是什么人，要么留下银子，要么留下性命！”此时，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旁的另一名年龄略年轻的男子恐吓道。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这些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小五见他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狼狈不堪的模样，自信哪怕一人对付他们十几个也绰绰有余。 小五刚做出随时抽刀的准备动作，同一时间，小七也双手紧紧握刀，准备随时动手。 十几名劫匪见骆安他们三人有动手的意向，也不禁显得有些忌惮，虽然他们人多，但看到对方要拼命的架势，心里也难免害怕，一些人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骆安与劫匪打过不少交道，觉得他们并不像是专业的劫匪，因此并不忍心伤害他们，决定教育他们一番便罢。 骆安好言劝说道：“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诸位还请速速离去！” “刚才没听懂人话吗？要么留下银子，要么留下性命！”刚才那名劫匪仗着人多，壮着胆子大声恐吓。 小七见此劫匪如此嚣张狂妄，顿时怒不可遏地拔出了刀指着他们，怒声道：“大哥，动手吧，这些人交给我就足够了！” 小七持刀刚上前，突然那群劫匪之中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是锦衣卫，快跑！” 众劫匪听闻是锦衣卫后，大惊失色，都纷纷惊慌失措地逃入了密林之中。 三人都不禁一愣，面面相觑，骆安满心疑惑，他们三人自从出宫后，一路上都穿着常服，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锦衣卫的呢？ 小七见他们全部落荒而逃了，不禁得意地笑道：“这还没动手，锦衣卫三个字就将他们吓破胆了！” 小五也满心疑惑地说道：“这些胆小如鼠的劫匪，是如何看穿我们的身份的？” “对啊，我们好像并没有自报身份啊？再说了，我们都穿成这样了，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认识我的绣春刀？” 骆安却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外人应该不会认得，何况这些流民呢？难道说他们其中有曾经身为锦衣卫身份的人？” “不能吧，锦衣卫怎么会沦落到半路打劫呢？”小七难以置信，锦衣卫就算混得再差，也不至于与这些流民一起打劫路人。” “要不我们追上去，仔细盘问一下？” 骆安却说：“他们已经跑远了，赶路要紧，到一下个驿馆汇报一下情况，让当地官府派人搜查吧！” 随后三人翻身上马，继续赶往临兆。 在到达了下一个驿馆时，骆安便把刚才路上遇到的情况跟驿馆的人员详细说明了刚才半路的遭遇，并让他们立即通知当地官府前往围剿，以免他们再对其它路人下手。 驿馆的人员也证实了，刚那伙人的确是刚逃来的流民，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官府也在尽力围剿他们。 早在十年前的成化年间，荆襄地区的流民就是一个让朝廷极为头疼的问题，因为这个地方曾涌入一百多万的流民，由于处置不当，导致数十万流民发起反抗。 朝廷命都御史项忠集结二十五万兵力前来镇压，最终造成了数十万流民的伤亡，凡是超过十一岁以上的流民尽数被处死。 然而项忠的血腥屠杀仍然没有阻止流民的流入，为了避免再次激起反抗，朝廷无奈实行招抚政策，让他们在此入户，成为当地的合法居民，并且还分到了土地，因此荆襄地区的流民问题才暂时得到了解决。 因此不断又有新的流民继续流入荆襄地区，这些人在没有得到妥善安置之前，其中难免就会有一些人出来拦路打劫，但骆安却认为，这些人或许并非只是单纯的流民，应该还有各种身份的人员混杂其中，这次拦路打劫的人其中就可能还有锦衣卫。 由于大量流民流入荆襄地区，原本荒芜的地区，经过他们的进一步开发，迅速变成了肥沃的良田，使湖广地区的农业经济有了迅速的发展，最终成为了鱼米之乡。 三日后，三人便到达了陕西临洮地界。 临洮的地理地貌甚是奇特，有雄伟壮观的山川和蜿蜒曲折、碧绿如玉的河流，空气格外清新，传说董卓和貂蝉的家乡就在这里。 第十章：见到蔡知县 骆安他们三人暂且在临洮的一家驿馆安顿了下来。 要知道，在明朝时期，陕西的驿馆数量在全国范围内堪称最多，仅在陕西境内就总计有一百三十多家驿馆。 陕西地区由于靠近边境，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不仅使得驿馆数量众多，而且驿馆的规制也是相对出类拔萃的。许多重要的公务甚至会直接在驿馆内进行处理。 骆安到达驿馆之后，丝毫没有耽搁，第一时间就向驿卒打探前段时间当地是否真的发生了“开天门”事件。 驿卒说的确听一些官员提及过这件事，还补充说道，他们并非第一个向他们询问此事的人。然而，他们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眼目睹，所以对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为了能够彻底弄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必须要找到亲眼见过的人。 骆安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临洮府的知府杨士胜，因为正是他上疏提到的开天门事件，作为当事人，他应该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 因此，骆安决定暂且休息，养精蓄锐，待到明日一早再前往临洮府，进一步详细地了解一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翌日一早，骆安他们三人更换了马匹后，便快马加鞭地直奔临洮府。 这家驿站距离临洮府衙，不过只有八十里地的距离。所以，在还未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就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骆安向守卫说明来意，对方却恭敬地回道：“回禀大人，知府大人一早前往了河州县办差去了。” 骆安听后，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差事还需要知府大人亲自出马？ 他暗自思忖，这守卫估计也不会知晓具体情况，便又追问道：“杨大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天黑前应该会赶回，河州县距离此地还有一百八十里地。”守卫如实回答。 骆安不由想到，这一百八十里的路程，那也不近啊！ “好像是的。”小五也紧接着回应道。 “是吗？这么巧，莫非杨大人这是去找河州县的蔡知县去了？”骆安有些疑惑，不明白在这个时候杨士胜去找蔡应究竟是所为何事。 “大哥，要不我们也去河州县吧，正好去拜访一下这位年纪轻轻的神探知县，您不是一直想当面询问他乌纱帽不翼而飞的真相吗？” “好，我也正有此意，咱们这就直接前往河州县衙。” 三人到达下一个驿馆吃过午饭后，稍作休息了一会，便再次上马，一路上风驰电掣，快马加鞭。 两个多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然而此时，太阳也即将缓缓下山了。 三人到达县衙门口刚一下马，只见一老一少，两位身着官服的男子就热情地迎了出来。 从官服的品阶和他们的年纪来看，骆安很容易就猜到了他们二人正是临洮府知府杨士胜与河州县知县蔡应。 由于骆安他们三人穿着的是便服，所以他们二人也好奇地打量着，并暗自猜测眼前这三人的身份。 骆安示意小七去栓马，自己则径直走上前，毫不犹豫地直接叫出了他们二人的姓名。 此时，杨士胜和蔡应也是一脸的疑惑。紧接着，骆安从怀中掏出了锦衣卫同知的腰牌，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杨士胜和蔡应在得知骆安的身份后，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锦衣卫的突然出现，让杨士胜下意识地察觉到了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由得联想到前阵子递上去的“天开门”奇观的奏疏，心中暗想，莫非此次锦衣卫的到来与这件事情有关？ 但很快，杨士胜还是强装镇定，热情地招呼骆安他们三人进了院内。 杨士胜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是来找下官的还是来找蔡知县的啊！” 骆安微笑着说道：“其实都有，我们到了临洮府得知知府大人来了河州县，便马不停蹄地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了！” 骆安那随性的笑容，并未让杨士胜感到丝毫的放松，反而让他的内心愈加紧张了起来。 他想到锦衣卫连半天都等不及了，可见此次必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难道朝廷要因为那个奏折给自己安上造谣的罪名不成？ “不知各位着急找下官究竟所谓何事。”杨士胜还是不放心，再次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骆安深知锦衣卫这个身份，让无数官员都有所忌惮。 因此，为了让大家不要过于紧张，他一般都会以笑容相待，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和蔼与友善。 然而，骆安还是敏锐地看出了杨士胜的紧张，不禁出言安抚说：“不过是一点小事，大人无需过度担心。” 杨士胜听闻后，内心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始终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骆安却发现蔡应，那白皙俊朗的面容上却是一副从容镇定的神情，不像襄阳的刘知县那般谄媚。 骆安心道，不愧是最年轻的神探知县！ 他的一脸正气，也让骆安对他不由自主地多了几份好感。 蔡应亲自给三人上茶，但也只是平淡地说了句：“大人请用茶。” 骆安心想，或许蔡应认为自己并不是来找他的吧！ 这时小七却忍不住地问道：“您就是蔡应蔡神探吧！久仰大名啊，您的传奇探案故事我们都有听闻呢，没想到果真如此的年轻呢！” 蔡应明显愣了一下，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点事情锦衣卫怎么也都知道了，不过对蔡应而言，这些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了不起的事。 蔡应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大人过奖了。” 这时轮到杨士胜满心疑惑了，他们这到底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来找蔡知县的呢？同时也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蔡应断案这件事莫非都已经名满京城了吗？ 他也不禁跟着附和道：“蔡知县的确是少年英才，已经是我们临洮府的名人了呢！” 就在这时，小七又问：“我们骆大人想向蔡知县求证一件事情，还望蔡知县能如实相告。” “大人请问。”蔡应恭敬地说道。 骆安原本打算先找杨士胜了解“开天门”事件，见小七首先提到此事，那就先看看蔡应如何回答此事。 因为骆安始终不能相信那所谓的“乌纱帽不翼而飞”是冤魂申冤所为。 然而蔡应却毫不犹豫地回道：“当日乌纱的确是不翼而飞，后来是衙门的小魏在城外巡回，的确是在埋尸地发现的。” 小七听了后，兴奋地对骆安说：“我就说吧，是真有这么回事吧！” 骆安又问：“那蔡知县怎么看待鬼魂一事？” 第十一章：郡主的画作 蔡应缓缓说道：“鬼魂，精气也，精，魄也，耳目之精明为魄，气，魂也，口鼻之嘘吸为魂，二者相合成物，精嘘魄降，则精气散魂游而无不之矣，魄为鬼，魂为神，魂魄相合构成人物之生命，气散则游魂于空中，四处飘荡，而魄则沉降于地下，生命也随之结束，这就是整个生死的基本过程。” 听蔡应这般阐述，骆安他们三人皆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但又不好直白地表示完全没有听明白。 接着，骆安又问道：“那这么说来，蔡知县是相信的，那么上次乌纱不翼而飞真是那冤魂所为了？” 蔡应回应道：“虽未亲眼所见，但事实又的确如此……” 小七却很坚定地说道：“肯定就是了，不然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啊，虽然很难被人所见，但它的一些行为证明它们是的确存在的呢！” 小五也跟着点头，显然他也比较认同小七的这个说法。 其实，骆安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毕竟，这世间一直不断有怪事在发生，不能因为个人没有亲眼所见，就轻易否定那些的确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骆安这次过来，并非是找蔡应辩论鬼神的，他也只是想顺便确认一下此事。 如今蔡应给出了答案，至少证明了乌纱的不翼而飞，其实也并非是有人故意编造的这件事。 骆安此时更好奇的是这次的开天门事件，此事似乎比鬼魂之说还更为神奇，也是他这次前来临洮府的主要目的。 因此，骆安这才转向问杨士胜说：“杨大人，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你所上疏的关于开天门的这件奇异现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士胜心中暗想，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他如实说道：“那是在半月之前，临洮的上空出现了百万之众的兵马，从云层之中奔涌而出，当日很多人都有亲眼目睹，在上疏之前，我也特地去各处询问多人，他们所见到的景象都与我所见到的一致，这才知道这不是少数人的幻觉，而是的确出现了如此的景象。” 听闻后，小七忍不住问道：“百万兵马从天而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真的有天兵天将吗？” 杨士胜接着解释说：“确有其事，你们不信问蔡知县，当日他也有所见，我绝对没有编造谣言。” 杨士胜在见到骆安他们时，一直担心的就是朝廷认为他是妖言惑众，而让锦衣卫前来抓捕自己，好在整个临洮府有很多人给自己作证，相信锦衣卫应该也不敢随意给自己定罪了。 只见蔡应却点了点头。 骆安接着说：“我并非质疑这件事情，我只是想更具体的了解这件事情的起因，以及整个的过程，比如那些兵马都是怎样的一幅景象？何时出现，又是何时消失的等等……” 杨士胜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各位，我今日前来找河州找蔡知县，就是为此事而来，你们有所不知，蔡知县这儿正好有一幅画作详细地描绘出了当日的景象，可以说是完全还原了那日的景象……” “是吗？真有此画作？快快拿来一观。” 蔡应起身去往了书房，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幅画轴，骆安他们三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于这次的开天门景象，他们都在脑海中脑补了许多画面，但就是不知现实究竟是怎样的场景。 蔡应缓缓地打开画轴，骆安瞬间被画作上的开天门景象震撼到了。 只见那云层之中，的确有无数身披战甲骑战马的人正朝着空中奔涌而下……那士兵的模样以及战马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不禁让骆安质疑道：“当日看见的景象真能如此清晰？” “确实如此，并非只是一个大致轮廓，就连士兵的武器和身上的铠甲都能分辨出颜色……” 小七也不可思议地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一种雾气形成的类似场景，没想到看到的都是这样活生生的士兵和战马啊！” 小五疑惑地问：“真的有百万兵马？” 杨士胜点头道：“是的，当然从画作上来看，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只能看到画作上一百多士兵和马匹，但那天现实中我们所见的场景是，那些士兵骑着战马是一个接着一个从云层中出来的，从天刚亮就出现了，半个时辰左右那景象才逐渐消失，当然我无法数清楚是否真有百万，但那些士兵一直未曾停歇且速度之快，没有百万也有数十万……” “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天兵天将啊？”小七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画作低声说道。 骆安却说：“什么天兵天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些都是我大明的军队吗？” “好像确实如此。”小五也回应道。 杨士胜说：“我们也看出来了，这或许并非是吉兆，因此我上疏也是希望皇上能有所警示，对了，骆大人，皇上真的不是让你们来抓我治罪的？” “大人你何罪之有？我们只是前来查明详情，既然确有其事，又并非人为制造，怎会治罪于你。”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杨士胜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小七好奇地问：“你们的意思是这次出现的这种奇怪是预示着会有兵祸发生吗？” 杨士胜微微地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忧的，他想到奏疏到了朝廷，首先内阁大臣会先看到，他们必然也能分析出这种景象的寓意，从而做一些防范。 骆安顿时觉得这幅画作极为重要，因为杨士胜十分肯定所画的场景，与现实中几乎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向皇上描述这次开天门的场景，都不如这幅画作来得真实。 因此，这幅画作就是最完美的答卷，至于预示着怎样的结果，那就不是自己所关心的事情了。 骆安首先夸赞道：“真没想到蔡知县如此年轻不但断案如神连画也如此精妙，比朝中很多画师都画得还要好！” “是啊，蔡知县的确是全才啊！”小七也跟着赞叹。 蔡应却直说道：“大人误会了，此画并非是我所作……” “不是你，那是何人？”骆安不由看向了正得意微笑的杨士胜，莫非是他所作？ 没等骆安询问，杨士胜便对大家说：“你们仔细看，那上面有一行文字……” 第十二章：海市蜃楼？ 骆安这才恍然注意到，在画作的右下角，的确存在着一行小字。 当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画面的壮观景象所吸引，压根就没留意那行小字究竟写了些什么。 此刻仔细端详起来，只见上面大致的意思写着：“秦王府淑贞赠河州知县应……” “秦王府送来的？淑贞是何人？”骆安满心好奇地问道。 杨士胜脸上挂着微笑，耐心地解释道：“淑贞乃是秦王府的郡主。去年，蔡知县成功破获那起冤魂申冤案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秦王府。郡主出于强烈的好奇心，曾慕名专程来到河州与蔡知县相见。” “自那以后，常常有诗词画作送来，这幅佳作便是最近送来的……我也是偶然听闻了此事，所以今日才特意前来。” 显而易见，这位郡主对蔡应可谓是一见钟情。 蔡知县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如今又有“神探”的美誉加身，能够获得郡主的倾心仰慕，也是人之常情。 小七丝毫不加掩饰，直言道：“真的是太羡慕蔡知县了，竟然能够得到郡主的青睐。这幅画作如此精妙绝伦，想必郡主一定也是美若天仙吧！” 杨士胜接着说道：“不久之前，我曾有幸见过郡主一面，那真是才貌双全、举世无双，与蔡知县堪称天作之合。我也曾劝蔡知县早日表明自己的心迹。” 然而，没想到蔡应却回应道：“郡主身份高贵，我实在是高攀不起，还请各位大人不要拿此事来取笑下官了。” 骆安才不在乎蔡应对郡主究竟怀有怎样的感情，他当下最为迫切的想法，就是将这幅画作收走。 紧接着，他直接对蔡应说道：“不知蔡知县是否愿意将此画献给皇上。只要皇上看到这幅画作，便能真切地了解当日的景象了。” “只要大人喜欢，拿去便是。”蔡应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还望蔡知县届时与郡主说上一声，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还会有所回礼呢。” “只要皇上能够喜欢，那就足够了。” “那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跟郡主解释清楚，以免产生什么误会。”说完，骆安便示意小七将画收起来，准备尽快送往京城。 蔡应依旧神色平淡，回复道：“我会处理好的。” 杨士胜此时内心感到十分欣慰，如今有了秦王府郡主的这幅画，皇上必然会清楚上疏的内容毫无半点虚假的成分，而且锦衣卫也能够为此作证。 骆安从这幅画作中能够判断出，此次“开天门”事件确实真实发生过，绝不可能是人为刻意制造出来的。 想必同一时期在浙江出现的类似现象，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打算到时候要去一趟浙江，江南的风光，骆安一直所向往的。 只是当下让骆安倍感困惑的是，这种奇异的现象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二人，问道：“不知二位大人，对于这一现象有何看法？” 杨士胜回答说：“此类奇异的现象，之前我与蔡知县也曾探讨交流过。其实在古代的时候，诸如此类的现象也偶尔会出现，我认为这或许就是古人所提及的‘蜃’吧！” “什么？”骆安似乎完全没有领会杨士胜所说的这个字眼的含义。 一旁的蔡应赶忙解释道：“说的就是海市蜃楼。传说中，稚鸟入海会化为蜃，蜃能够吐气形成楼阁。当然，这仅仅只是一种传说，这样的解释实在是有些牵强附会。” “海市蜃楼？”骆安他们三人都未曾听闻过这个词汇。毕竟他们并非通过科举入仕，没有像杨士胜和蔡应那样博览群书，知识储备丰富，所以听到这个词后，都一脸的疑惑不解。 接着，蔡应又说道：“北宋的沈括在他的《梦溪笔谈》中曾经有过这样的描述：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呈现出宫室台观、城堂人物、车马冠盖等景象，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这种奇特的景观通常出现在海上，所以被称之为海市蜃楼。当然，据说在沙漠中也有此类现象，那么在空中出现，似乎也并非是超乎常理之事。” “原来如此！”经过蔡应这番详细的解释，这一次，骆安他们三人总算是听明白了，都不禁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这时，小七又按捺不住，问道：“那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 其实，这也正是骆安想要知道的。他很想听听这二位大人对于此类事件发生的原因，究竟有何独到的见解。 回想起刚才询问蔡应乌纱帽不翼而飞一事时，就能够明显看出蔡知县对于鬼神之说，始终保持着谨慎保守的态度。 那么，蔡知县肯定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天兵天将下凡之类的荒诞之说！ 很快，蔡应就解释道：“我猜想，这或许可能是一种光摄现象。出现海市蜃楼的地方，过去也许是陆地，曾经存在过城郭山林。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沧海桑田，这些地方沉入了海底。但是，在春夏时节，地气生发，水下留存的影像被地气熏蒸而上，呈现在空中，从而形成了海市……” 这时，杨士胜也随声附和道：“蔡知县的这个说法，我深表认同。水既然能够如同镜子一样映照出景物，那么水气上升之后，应该也有在空气中映照出景物的可能，所以海市应该是湿气遥映出的远方景色。” 通过他们二人的这一番阐释，骆安他们三人感觉似乎有些道理。 虽然依旧无法完全透彻地解释这一次的奇异现象，但是相比起天兵天将这类充满神话色彩的传说，这样的解释显然更加令人信服。 小七似乎对此并不完全认可，他提出质疑说：“你们刚才也说了，既然是光摄映照出来的景物，那又为什么会如此清晰逼真呢？” 小七提出的这个问题，一时间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小七提到的这个问题，的确是此次奇异现象的关键所在。 虽说杨士胜和蔡应都分别给出了相对合理的解释，然而却始终无法全面、完整地解释这类神秘现象。 骆安又何尝不明白，其实很多事情本身就没有确切的答案，就好比一直存在且令人费解的妖眚现象。 他深知，自己的职责在于了解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排除人为刻意制造的谣言，尽可能地将其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便算是圆满完成使命了。 至于深入探究这种奇异现象形成的具体原因，或许永远都无法探寻到真正的真相。 小七见大家都不再言语，为了缓和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他换了一个问题问道：“大哥，由此看来，浙江的开天门事件或许也是同样的情况，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去浙江了？” 骆安回答道：“此事暂且不急，先尽快将这幅画送回京城再说，待我将这里的情况详细汇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第十三章：逃兵事件 骆安满心期待皇上看过郡主的这幅画作后，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启示。 他所忧虑的是，倘若这真的是所谓的天意示警，无论是吉是祸，也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假如真的预示着兵祸？那是否意味着很快就会有战乱发生呢？ 虽说骆安并不愿意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但有些时候确实会有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巧合出现，他只能默默祈祷这次的开天门事件是一种吉兆，预示着大明朝的军队兵强马壮。 此时的骆安还并不知晓，孝宗在给他下达这道密折的时候，陕西和浙江的这两起开天门奇异现象，孝宗已经有所了解，朝中官员对于这起事件也已经议论纷纷。 时任兵部尚书的马文升，得知两地出现大量兵马的奇异现象后，虽然嘴上并未多说什么，但内心却让他联想到了大明朝的军队。 暗自思忖道，莫非这是天意示警？ 因此，马文升立即命令南京道御史张昺（bing）和给事中周纮(hong)前往各地兵营点验人马。 建文初年的北平布政使也叫张昺，曾负责监视朱棣的动向并防守，准备随时活捉朱棣。然而，张昺的预谋却被库史告发，反被朱棣设计，陷入伏兵之中被擒，最终宁死不屈。 张昺是死在靖难之役的第一人，其家人及近亲十四人皆连坐而死。明仁宗时得以平反，正统年间被追赠为兵部尚书，谥号“忠烈”。 然而，宪宗孝宗时期的这位张昺，是慈溪人，成化八年考中进士。 他一直以先辈张昺为榜样努力学习，不辱其名。他性格刚强明慧，起初被授予铅山知县一职，在处理诉讼方面很有一套，而且颇为神奇，还被当地百姓称之为神！ 张昺在铅山做知县期间，有个寡妇仅有一个儿子，却被老虎吃掉了，向张昺告状。张昺和寡妇约定五天的期限，于是斋戒祭祀城隍神。 到了约定的那天，两只老虎伏在庭堂之下，张昺呵斥道：“谁伤害了我的百姓，按法律应当判死罪。无罪的离开。” 一只老虎起身，收敛着尾巴走了。一只老虎伏地不动，张昺用弓箭射死了它，把它交给守节的寡妇…… 还有一件事，当地铅山有一风俗，妇人丈夫死了就要再嫁，还有丈夫生病没有死，便先接受聘约供奉汤药。 张昺想要改变这种风俗，命令寡妇都准备诉状接受判决。他在两块木头上写字。写“羞”，再嫁的人跪在下面。写“节”，不嫁的人跪在下面。 平民傅四的妻子祝氏发誓到死都守节，公婆哄骗她，叫她跪在写“羞”的木头下面，张昺按木头判决她改嫁，祝氏跳入后园水塘中死去。 后来县中遭遇大旱灾，张昺便梦见妇人哭着行拜礼，醒来后记起她居住的地方和姓氏，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等到挖开泥土，她的面貌就像活着的人一样。张昺哭着悲痛地说：“杀死妇人的，是我。” 张昺还写文章祭祀她，将她改葬到其他地方，天上于是落下大雨。 后来，张昺被提升为南京御史。一次雷电震击了孝陵的柏树，他与同僚周紘弹劾大学士刘吉等十多人，此事也让刘吉对他们俩心怀怨恨。 这一次，张昺和周紘奉命阅军，发现军队中大多缺少军员。两人再次上奏弹劾守备宦官蒋琮失察之责，然而蒋琮却抢先弹劾他们二人。 马文升看过他二人汇总上来的情况，大为惊愕，因为各军营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逃兵，逃跑的士兵竟然达到了总数的十分之三，这个数量着实惊人。 这一结果，让主帅成国公朱仪以及太监陈祖生、蒋琮极为恐惧。为了逃避罪责，他们想方设法拾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掩饰自身的失职。 朝廷知晓后，命令张昺和周纮二人回话，说明情况。 二人不敢隐瞒，秉公直言地陈述了事情的真相。 二人对于各军营出现的大量逃兵，做出了许多补充说明，斥责兵部没有定期查验，或是明知有逃兵却不上报吃空饷。 同时也指责逃兵背后的丑恶之处，比如上级克扣军饷，导致士兵生活困苦，这是士兵逃跑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军户制要求军服世代沿袭，对很多家庭并不公平，因为这些人一旦成为军服，就要执行军差，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就要把年纪还小的男孩记录在册。 假如士兵战死后，也要及时替补，让许多不愿意当兵的人，被强行送到了军队，因此时常会有想逃离的想法。 而且朝廷对军户的要求也非常严苛，不但要自己承担盘缠费用，待遇也很差，士兵长期在饥困、劳逸中挣扎，集农奴与苦役于一身。 不打仗的时候不是种田就是要做工，比如修建宫殿、陵墓、城池和工事等等，这也是造成士兵逃跑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一些到了适婚年龄的士兵，却很少有人与军户联姻，嫌弃他们穷，嫌弃他们社会地位低下等等，他们也不得不逃离军队。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二人在汇报的时候说得也比较含蓄，但此事交给兵部后，兵部因为监管不力，负有极大的责任。 兵部为了逃脱责任，在对此事进行复奏并加以解释时，又将这些情况扩大说是他们二人在指责朝廷的制度，这让朝廷面子上挂不住。 再加上大学士刘吉与宦官蒋琮的推波助澜，极力要求朝廷下令处置他们，最终朝廷下令让他们二人补任外地官职。 尚书王恕直言上奏章说：“不治缺失军员的罪过，却治执法大臣的罪，用什么来让天下人信服！” 王恕两次上书谏诤，谏官也陈述理由援救，可惜未被允许。然而，科道官员们没有放弃，又极力谏诤，最终才使得他们得以调任京城的首领官。 而骆安在将画卷寄往京城的同时，也对此次陕西临洮府这起开天门事件做了一个汇报，同时也提到在襄阳去往临洮的途中遭遇了劫匪的情况。 并把自己的怀疑，即流民之中或许有锦衣卫和士兵的事，也一并告知了孝宗。 孝宗这才得知，这一次军中十万之计的逃兵，原来有不少都已经混入流民之中，想以朝廷对流民的政策在外地秘密落户。 然而让孝宗更气愤的是，这些逃兵混入流民之中，却还实施拦路打劫的恶劣行径，实在可恶！ 孝宗气愤不已，他又将兵部训斥了一顿，同时下旨让襄阳地区的官员一定要将混入流民之中的逃兵筛选出来，然后押送回去继续服役。 第十四章：郡主又来了！ 骆安将那幅画作送回京城之时，心中就隐隐有预感，皇上或许还有其他事务让自己去处理。 因此，他并未着急立刻赶往浙江，他深知浙江此次的开天门事件与陕西临洮的这次事件大概率是如出一辙。 既然已经排除了并非人为制造的谣言，也就不必过于急切了。 于是，骆安暂时留在了河州县。几日下来，他与蔡应逐渐相熟。 蔡应也察觉到骆安他们并不像传闻中锦衣卫那般冷酷无情，故而也愿意与他们结交为友。 骆安他们三人自从听襄阳的刘文远和县丞讲述过蔡应断案的那件传闻，再加上蔡应的年轻有为和博学多才，都让三人钦佩敬仰。 因此，他们都怀着学习的心态，想在蔡应这里看看能否学到一些探案的知识。 小七直接将县丞上次给他所说的那几个案件拿来，让蔡应帮忙分析。然而，蔡应只是回应说他没有了解案情的具体细节，不方便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几日，小七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对骆安说道：“大哥，皇上不是准许我们探查各地悬案了吗？要不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前往浙江，等浙江这件事情办完，还可以直接顺路去湖州啊！” 骆安心里清楚，小七着急前去湖州，是因为县丞提到的蚕神杀人案，这起悬案的事发地就在湖州。 骆安说道：“此事先不着急，还是等我们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再说。” “我们在浙江等不也是一样的嘛，临走之前和驿馆打个招呼，让他们把消息转送到浙江不就好了。 小五却跟他说：“大哥要等，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小七嘿嘿地笑着说：“我这不是想尽快去体验一下江南的风光嘛，难道你没听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吗？难得这次有机会前往，我自然是迫不及待了。” “你要着急，那你可以先去！”小五鄙夷地说道。 小七也不好再提及这件事了。这一日，让大家都未曾预料到的是，秦王府郡主又来到了河州县衙。 骆安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见到秦王府郡主朱淑贞。 很显然，她一定又是前来看望蔡知县的。 他们一行共来了三人，除了郡主，还有她身旁的一个丫鬟，以及一个护卫。 郡主果然如同临洮府知府杨士胜所描述的那般，这位郡主的确称得上是才貌双全，气质更是绝佳，和蔡知县的确十分般配。 特别是在见过那幅画作之后，骆安愈发觉得她非同凡响。看来，她也不像其他王府的郡主那般娇贵。丫头长得也很是可爱，只是随行的护卫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 骆安心想，郡主此次前来，应该是专为看望蔡知县的。 蔡应似乎并没有因为郡主的前来看望而感到欣喜，反而显得有些拘束和不自在。而后，他还是向郡主介绍了骆安他们三人。 郡主也早已留意到了骆安他们三人，她主动问道：“听说是你们把我送给蔡郎的画又转送给了皇上？” “是的，还望郡主不要责怪，主要是郡主的这幅画作实在是精美绝伦，我想皇上看过之后，一定会感觉身临其境，也就更能了解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了。” “我怎么会责怪你呢，皇上若是喜欢那自然是极好的，我还可以再画别的送给他！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给蔡郎画一张画像的。” “那太好了，蔡知县真是荣幸之至啊！” 然而一旁的蔡应，却显得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画像就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 “不行，不让我画好我是不会回去的。”郡主说完，又吩咐身边的丫鬟说：“月荷，快去准备好笔墨。” “好咧。”这个叫月荷的丫鬟兴高采烈地从包裹之中，拿出了纸张和绘画所需的一整套工具。 眼下，蔡知县也不得不默许配合了，因为刚才郡主说了，不让她画完她是不会走的。 毕竟她是郡主，自己不过是一个七品知县，实在是得罪不起。 小七在一旁附和道：“蔡知县，郡主亲自给你画像，你真是好福气啊，快快入座吧！” 郡主却说道：“不必入座，我画他站着的画像。” 蔡应此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配合郡主画像。对于郡主的这个要求，他感到很是无奈，但也只能乖乖听话。 只见郡主直接坐在了县衙的公堂上，她开始铺开纸张，拿起手中的画笔，不禁仔细地打量着蔡知县的五官面貌，不时露出丝丝微笑。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郡主看蔡知县的眼神中饱含着爱意，蔡应又怎会体会不到，只是他显得很不好意思。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害羞，他刻意说道：“要画就快些画，一会我可要处理公务了。” 郡主却回道：“快不了，少说也得两个时辰呢，你先站在那，要是站累了就休息一下。” 骆安见此场面，觉得不好在此打扰，跟蔡应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小五和小七走出了县衙。 小七还有些不舍地说：“大哥，这么着急出来干嘛，咱也没啥事，看看郡主给蔡知县画画也好啊！” 骆安却跟他说：“如果你是郡主，这个场合你会希望有其他外人在场吗？再说了，以你的性格，一会必然又要说这说那、指指点点的，就不怕得罪了郡主么。” “我觉得郡主挺好啊，应该不至于吧！”小七通过刚才郡主的言谈举止，感觉郡主个性跟自己差不多，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五哥，你想多了，我哪能和蔡知县比，不过我疑惑的是蔡知县似乎对郡主并没有那么热情呢！” “郡主才貌双绝，佳人有意，蔡知县又怎会不动心，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高攀不上吧！” “那有什么，我大明一朝哪个郡主不是下嫁的呢！” “这是两回事……” “好了，我们现在是回驿馆还是去哪……” “回驿馆，这么多天了说不定应该有消息了。” 骆安他们回到驿馆后，京城果然来信了。骆安迫不及待地打开后，果然皇上给了新的旨意，要求前去襄阳协助抓捕逃兵。 第十五章：逃兵与流民问题 骆安此时才确切地认定，原来上次拦路打劫的那些人并非全是流民，其中竟有军队的逃兵。 骆安也开始意识到，这次的开天门事件，所寓示的兵祸，并非可能会爆发战乱，而是与逃兵的事件相关。 难道这一次是出现了大规模的逃兵事件吗？ 不然皇上怎么会让自己前去协助抓捕逃兵呢？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探查悬案是不务正业，所以才特意给自己安排了新的工作？ 骆安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小五和小七，他俩得知皇上让他们去襄阳协助抓捕逃兵一事，也都感到十分意外。 小七原本一心想着尽快下江南，如今看来，还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小五满心疑惑地问：“大哥，你说这逃兵的事，皇上怎么还让我们前去协助呢？” 小五皱着眉头道：“你这是想要欺君吗？” “不敢！”小七压低声音说道。 然而骆安却若有所思地说：“已经不重要了，这次开天门的奇异现象，或许寓意的就是此次逃兵事件，逃兵人数或许不在少数……”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小七问道。 “尽早动身，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即刻动身。” “那我们应该跟蔡知县说一声吧，也不知道郡主给蔡知县画得怎么样了。”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由你去县衙知会蔡知县一声。” “那行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次日一早，骆安一行人再次踏上前往襄阳的路途。 由于初来乍到，骆安对于这个地区逃兵和流民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想着贸然去找当地负责的部门，不一定能够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因此他再次想到了知县刘文远，骆安决定直接找刘文远先打探一些相关的情况。 见到骆安他们再次前来，刘文远很是诧异，同时也有些担忧，心想莫不是因上次黑眚事件又有了什么变故？ 再说了，当时秘密释放道士的可是骆大人本人啊？ 骆安心里很清楚，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当地官员的顾忌和猜忌，哪怕前阵子彼此还相处得如同友人一般。 为了打消刘文远的疑虑，骆安直接跟他说：“刘大人，我们再次前来，是来找你了解一些别的情况的，上次的案件我们合作得不是还很顺利嘛。” 见骆安如此表述，刘文远这才放心下来，带着尴尬的笑容连连称是，随后他又疑惑地问：“大人想了解什么，下官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骆安直截了当地对刘文远说：“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再次回到襄阳是因为流民的事情，我们怀疑这些流民之中混入了不少各地逃来的士兵，逃兵的数量可能众多，所以得将他们再次遣返回去，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刘文远连连点头，说道：“这个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再想回去了，这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也是因为生活太过困苦，这才选择逃亡。当然，大多流民主要都是各地的农户为主，由于权贵的打压与自然灾害，也是导致流民大规模存在的原因。” 骆安说道：“自然灾害导致的流民泛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现在的政策对流民也有妥善的安置，但是士兵逃亡成为流民却是个严重的问题，如果都因为在军队生活困苦就逃跑，到时候还有谁来保家卫国呢？” 刘文远接着说：“确实如此，但是遣返恐怕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早在成化年间，先皇就一直在处理流民的问题，那些流民还抱团对抗官府差役。” “朝廷也曾两次派兵讨伐反叛的流民，杀了很多，但却仍然无法阻止更多的流民再次流入。在多县设立千户所、巡检司专门巡查管理流民问题，最终不得不改为招抚，允许他们就地附籍，安定民生。” “就是因为这个政策太好了，才导致更多的流民涌入，同时也吸引了军队的一些士兵逃脱军籍，以流民的身份混入此地附籍分田地。”小七在一旁解释道。 “确实如此，千户所和巡检司的人员也一直在严厉管控，这个问题一直存在，近期也没听说出现过什么大乱子啊，皇上怎么突然又要开始遣返流民了？况且绝大多数的流民都已经在此附籍落户，如果强行遣返他们恐怕会引发叛乱啊！”刘文远解释道。 “还有这事？”刘文远心想，难道是因为他们被流民劫道一事上奏了皇上，皇上这才下令要遣返流民吗？ 圣上的决策刘文远不好质疑，但也不敢详细过问。 “怎么没有？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骆安这才解释说：“关于流民的问题先皇早有定策，老实本分的流民自然不会强行遣返，但对于不安本分还打家劫舍的流民，自然也不能纵容！” “那是自然，大人说的极是，可是这个流民的问题是由湖广行都司负责的呢，经过治理这几年还算安定，至少在我的辖区之内并未有这种情况发生。” “刘大人我知道这件事不归你们负责，我只是向你来打听情况的，你可知近期有大规模的流民流入荆楚地区吗？” “这个未曾听说，我想应该是没有，就算不是在我的辖区进入，我想我们也是能听到风声的，再说了，这几年对于流民治理防控一直很严，你们指的那股劫道的流民或许也是之前流入的，不甘于种地这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但应该只是个例。” 骆安点了点头，他也认可刘文远所说，那些劫匪应该是先皇时期流窜进来的逃兵，这次大规模的逃兵或许还未曾到达荆楚地区。 眼下只需加强巡查，必定能搜捕到这些逃兵，至于劫道的这股流民，那也必须要加以惩治，更何况其中就有早年混入的逃兵，既然跟皇上上奏过此事，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不去处理了。 第十六章：湖广行都司 在刘文远那里确认了逃兵尚未流入荆楚地区之后，骆安觉得已经没有更多需要向刘文远打探的情况了。 对于此次劫道的这股流民，由于其活动范围不在刘文远的辖区之内，想必刘文远对具体情况的了解也十分有限。 骆安心想，看来必须得去找当地的巡检司做一番详细的了解了。 关于这次开天门奇异现象所牵出的逃兵事件，骆安并未向刘文远透露半分。 当下，骆安决定先去湖广行都卫所走一遭。 骆安从驿卒那里听说，这股劫匪作案已非首次，想必他们应该对这伙流民的底细有所知晓。 骆安向刘文远辞别后，三人一刻不停地奔赴郧阳。 湖广行都卫所，是宪宗时期专门为了治理流民问题而特别设立的。 荆楚地区在洪武年间被划定为禁区，这里土地肥沃却无人占有，大量流民都对这片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净土青睐有加，因而荆楚地区成为了流民心目中的天堂。各地逃来的流民在最多的时候甚至超过了两百万人。 即便是当下，这里依然是众多流民的首选避难之所。所以骆安心里琢磨着，此次大规模的逃兵极有可能也会朝着这个地方逃窜。 虽说这个地区目前的管理颇为严格，但对于训练有素的军队士兵而言，想要悄悄潜入这片区域那也并非不可能。 郧阳，湖广行都司卫所。 小七开口问道：“大哥，您说这个卫所是专门负责治理荆楚地区流民问题的，那咱们现在来找他们，到底是让他们协助咱们抓捕逃兵，还是咱们协助他们抓捕逃兵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骆安问道。 小七赶忙解释说：“那区别可大了去了！咱们协助他们，那一切就得听他们的指挥；他们协助咱们，那就得听从咱们的安排。” 这时小五接过话头说道：“要是真有大规模的逃兵潜入荆楚之地，光凭咱们三个人，哪能抓得到啊？” “照这么说，只能是咱们前来协助他们咯。”小七一想到要听命于他人，内心就极为不悦。 骆安对他俩说道：“刘大人说近期没有发现流民入境的情况，这就意味着那些逃兵应该还没进来。把搜查的任务交给他们就行。早年跟着其他灾民混进来的逃兵，大多都已经入籍，没必要再遣返了。但打劫咱们的那股流民当中的逃兵，咱们必须得把他们揪出来。这件事我跟皇上提起过，因此这件事情由我们来办。” “那倒也是，既然他们胆敢劫咱们的道，就必须把他们给挖出来！” 小七对骆安的说法深表认同。身为锦衣卫居然被人打劫，小七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 要不是上次着急赶往临洮，当时小七就恨不得追上去跟那伙劫匪拼个你死我活。 小五提醒道：“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那伙劫匪看似只有十几个人，说不定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团伙。再说了，还不清楚这个卫所的指挥使愿不愿意给咱们派兵呢。” “就算不给咱们派兵，咱们三个人也没啥好怕的。万一他们真就只有那十几个人呢？倘若发现他们人数众多，到时候再搬救兵也为时不晚。” “好了，先不说这些，到时再看情况。先跟我去见见指挥使吧！” 湖广行都司卫所指挥使袁杰得知锦衣卫前来，心中颇感意外。骆安表示他们是从临洮办差路过此地，特地来了解一下这边的状况。 袁杰暗自思忖，想必是新皇刚刚登基，对他们这些旧臣的办事能力还不太放心，所以才派了锦衣卫前来监督。 骆安心想袁杰作为荆楚地区负责流民管理的最高长官，应该早就知晓此次大规模的逃兵事件了。 虽然在刘文远那里了解到目前没有流民入境的消息，但骆安还是想向袁杰确认一下具体情况。 于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袁大人，近日可有流民入境的情况上报？” 袁杰面无表情，淡淡地回答道：“未曾有过。我已经下令各县衙门以及巡检司加强巡查，一旦发现有逃兵潜入，定会将其抓捕并遣返回去。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去各部门巡查。” 尽管骆安是奉皇上之命而来，但袁杰毕竟是正二品的官员，官职比骆安要高。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袁杰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显得颇为傲慢，小七听了心里十分不爽，但也不敢贸然多言。 骆安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而是着重强调道：“据悉此次有大量逃兵出逃，荆楚地区是他们最有可能潜入的地方。袁大人应当切实加强严查和防范，一旦搜捕到逃兵，要立刻遣返回军营。”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自当竭尽全力。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骆安听得出来袁杰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没别的事，就别在这儿待着了。骆安自然也没兴趣留在这儿自讨没趣。 之所以来这里，一是为了确认那些逃兵是否入境，二是还有另外一件事。 骆安再次问道：“境内有一股流民经常拦路打劫沿途的客商，袁大人您是否知晓此事？” 袁杰回答说：“未曾听闻。哪个地界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您可以直接去那个地界的县衙或者巡检司询问。” 骆安他们当然听得出来，袁杰的意思是这种小事不应该找上他们行都司，应该去找当地的辖区去了解和处理。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骆安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心想皇上只是让自己参与协助，既然袁杰他们如此有把握，自己也没必要非得主动要求参与其中。 但是那伙劫匪既然劫过自己的道，其中又有逃兵，那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好也算是能向皇上交差了。 三人刚从湖广行都司卫所出来，小七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以为他是二品官就了不起啊？这是什么态度？连咱们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刚才我真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第十七章：问询巡检司 “行了，袁大人毕竟是二品大臣，在他那里咱们人微言轻。他不希望咱们插手，那正好，这样咱们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去搜查那股流民劫匪。” “说的也是，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小七问道。 “上次被劫道的地方，在那边的驿馆先住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那行吧，咱们大老远过来，别说请咱们吃饭了，就连一杯茶都没喝到，实在是太过分了！”小七不满地说道。 小五忍不住说道：“你以为还是在刘知县那儿啊，还能好吃好喝地招待你？” “毕竟咱们也算是钦差，不给咱们面子，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对了，大哥，到时候你应该参他一本。” “对啊，说的也是啊！”想到这儿，小七这才不再纠结。 骆安他们刚离开之后，从其中一个屋里走出来一位太监。 此人乃是南京守备蒋琮，他于昨日就已来到了行都司卫所，他是奉成国公朱仪的命令来此了解当地是否已有逃兵混入。 毕竟朱仪身为南京守备，加官太子太傅，兼管南京中军都督府事，此次的逃兵事件他也是难辞其咎，这才让在附近办差的宦官蒋琮来此了解情况。 没曾想到得知锦衣卫骆安前来了，为了避嫌，他刚才便躲在了房中，直到骆安他们三人离开卫所，他这才现身。 袁杰疑惑地问蒋琮：“皇上还派了锦衣卫下来，你也不知道吗？” 蒋琮摇头，说：“确实不知，不过这位锦衣卫同知我倒是认识，他叫骆安，曾作为太子伴读，是如今皇上的亲信。我到了南京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他来得也太快了吧，莫非是从临洮过来的？” 袁杰并不在乎他们是从哪儿来的，他现在后悔的是早知道骆安与皇上有这层关系，刚才在言语上就不应该对他们不敬了。万一此人什么时候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的不是，或许还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蒋琮接着说：“想必临洮此次出现的异象，他就已经到了？或许还更早，如此说来襄阳出现逃兵的事件就是他跟皇上说的？” “是他？我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皇上会过问襄阳出现逃兵的事情，这件事情连咱们都不知道，那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的流民之中确有逃兵不假，可后来他们都在当地入籍了，怎还旧事重提呢？” 蒋琮却故意说道：“莫非他是有别的企图？”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袁杰得知是骆安向皇上提及了襄阳流民中有逃兵的问题，不禁对骆安又增添了几分敌意。 骆安并未向袁杰提到这次在襄阳境内被劫道的事，毕竟这种不光彩的事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更何况身为锦衣卫却被一伙流民打劫，说出去实在有损锦衣卫的声誉。 因此袁杰不由得猜测骆安旧事重提是故意找他们的麻烦，虽说流民中的确存在一些逃兵，但那都是先皇时期遗留的问题了，现在政策变了，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他向皇上提起此事，这不是故意想挑起流民与官府的矛盾吗？ 想到这里，袁杰随后立即叫来一名亲信，让他秘密跟踪骆安他们三人，想瞧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蒋琮对于骆安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骆安与皇上的亲密关系，也让蒋琮心生嫉妒。要不是他这次借着临洮开天门事件提到襄阳有逃兵，自己也不用被朱仪派来此地了。 骆安他们到达驿馆后，有驿卒认出了他们，骆安再次向其打听那伙在附近流窜的流民的动向。 驿卒表示并不清楚，建议他们去巡检司问问，还说前几日官府有派人前去搜寻过他们的踪迹。 巡检司是明朝在地方一些重要地区设立的巡缉机构，专门负责盘查奸细、逃军、逃囚，禁止私盐买卖，巡捕盗贼等职责。 巡检司并非每个县都有设立，有些县设有好几处，有的县一处也没有。从孝宗开始，巡检司开始逐渐裁撤，到了后期数量越来越少。 巡检司经常在一些交通要道设立关卡，盘问过往人员。凡军民等人往来，只要出行超过百里就需查验文引，以防一些来历不明之人。如发现有逃兵或是盗贼，也有义务追捕剿灭。 骆安心想，巡检司应该与这伙流民打过不少交道，随后，骆安他们找到了竹溪境内的巡检司。 巡检司的最高领导是巡检，还设有一名副巡检。这位巡检名叫赵振，年纪大约四十岁，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粗人。 骆安的到来，受到了巡检等人的热情款待，更何况来的还是锦衣卫，他们可不敢怠慢。 赵振上次听闻驿馆驿卒们提到锦衣卫在他们辖区被一伙流民劫过，得知后便立即派弓兵前去搜寻了一番，但却毫无收获。 巡检赵振还以为骆安他们是来问责的，心里还有些担忧，不禁首先说道：“听闻大人在我们辖区被流民劫道，这都是我们的失职，还望大人能够宽恕，我们一定会努力搜捕他们。” 骆安却跟他说：“这不怪你们，那些流民神出鬼没的，你们难以防范，那你们可知那股劫道的流民大致的活动范围吗？” 赵振有些意外，没想到骆安并未责备，不禁对骆安他们多了几分敬重和好感。 接着解释说：“大致知道他们的活动区域，只是我们每次派人进山搜寻时，都一无所获。他们躲在深山里，或许藏在一个山洞之中，而且周围还设有陷阱，不敢贸然深入。”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骆安再次问道。 “不清楚，有时见到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最多的时候发现他们不下百人！” 骆安直接跟赵振说：“这些人之中有逃兵，我们必须要把他们揪出来，到时你们给我们带路，我们再次搜查一遍，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十八章：引蛇出洞 赵振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对骆安坚定决心的察觉，说道：“这些流民劫匪屡屡作案，我们拿他们着实没有办法。县衙的捕快和我们巡检司的弓兵，曾经多次组织搜寻行动，可结果不是空手而归，就是遭遇莫名的伤亡，所以后来我们也只能着重加强防范而已。不知大人们此次究竟派了多少兵马来协助我们？” 听到赵振这么一问，骆安他们三人顿时愣住了，原本是来寻求对方协助的，没想到对方却反过来向自己索要人手？ 小七忍不住说道：“你自己都说了，他们最多也就一百来号人，你们巡检司的弓兵加上县衙的捕手，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流民罢了，能有多难对付？” 赵振脸上满是尴尬之色，说道：“各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这个巡检司规模甚小，连我在内总共才区区四十六个人，而且大多都还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最多也就只能抽调出二十人。至于县衙那边，捕手的数量更是稀少，也就十几个而已。” “这不已经能凑出三十多人了吗？难道这还不够？上次他们十几个人，可是被我独自一人就给吓跑了。” 小七始终没把那伙流民放在眼里，总觉得仅靠他们三人就绰绰有余。既然赵振和县衙这边还能凑出三十多人，那自然更是不在话下了。 赵振见小七如此态度，了解到骆安他们并没有派人来协助，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望之色。 他只得如实地说道：“各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啊，即便我们能凑出这三四十人，也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所处的地方山势极为险峻，倘若人手不足，极易让他们轻易逃脱并藏匿起来。” 骆安问道：“依你之见，究竟需要多少人手才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搜寻出来？” “至少需要三四百人吧，而且即便是有了这么多人，也不能确保一定能将他们找到。像这样规模的人马，当年也曾组织过，但最终还是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小七突然向骆安问道：“大哥，你说我们请求袁大人给我们派一千人，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骆安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要是真有藏身的山洞，就算人数再多恐怕也难以将他们搜出来。再者说，如今袁大人的人手都已被派出去，在边境搜查并防范可能潜入的逃兵，哪还有人手能派给我们……” 小五一直在倾听他们的对话，此时突然开口说：“如此直接去搜寻并非良策，得想个巧妙的法子将他们引出来，然后再一举将其歼灭。” “引蛇出洞？这的确是个办法，可究竟怎样才能把他们引出来呢？其实上次他们主动跳出来劫道，本是个绝佳的机会，只可惜被我们错过了。” 小七一想到上次没能将他们擒获，错失了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感到懊悔。 然而小五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说道：“你以为上次我们真的进入林子去搜寻，就一定能够抓住他们吗？” 骆安也认同小五的观点，接着说道：“总之，他们一旦进入山中，我们想要再找到他们就极为困难。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引到山外，他们不是喜欢劫道吗？届时我们可以装扮成一个商队，诱使他们主动现身！” “这个方法可以尝试一下。”小七表示赞同，小五也表示认可。 可赵振此时却面带忧虑地说：“前两天我们收到了行都司卫所的命令，开始增设路卡，加强巡查力度，并对外来人员进行严格盘问。我想他们那伙人或许已经听到了风声，恐怕不会轻易上钩。” 骆安心想，倘若真是这样，那确实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将他们引出山了。 “他们向来行事谨慎，劫道的频率并不高，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能将他们捉拿归案。” 骆安接着说道：“即便如此，咱们还是尝试一下吧。毕竟当下也没有更为妥善的办法。他们要是有一百多人的话，那每天必然需要采购粮食之类的物资。应当对在镇上大量购买生活用品的可疑人员进行秘密跟踪。” 赵振说道：“我们之前确实也这样做过，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所以这条线索我们就没有继续跟进了。他们这伙人实在是神出鬼没，我们确实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 骆安皱起眉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他们那么多人在山里，总归是要吃喝的！就算他们不下山亲自采购，那也肯定会有人专门为他们运送粮食。那么在设卡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运送大量粮食的马车？” “有是有，不过基本上大量采购粮食的都是驿站和一些客栈的人员，应该不会有问题。” “知道了，你吩咐下去，将每天运输粮食的马车都给我详细记录下来。”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我们就住在附近的溪林驿，有什么情况就去那里通知我，当然我也会时常来巡检司找你。” “好的。” 骆安交代完毕后，带着他们二人离开了巡检司，准备先前往溪林驿稍作休整，好好谋划一番如何尽快将这伙劫匪找出来。 在前往驿站的途中，小七问道：“大哥，那我们还准备扮作商队引蛇出洞吗？” “当然。”骆安心想，不管能否将他们引出来，这个办法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第十九章：假扮商队 回到驿馆后，骆安并未即刻返回驿舍休息，而是前往了后厨，想要观察并了解一下他们每日采购粮食的用量情况。 这个驿站每天接待的官员数量不算多，但也有五六十名驿卒，因而每天所需的食材数量颇为可观。 溪林驿算是一个相对规模较小的驿站，那些大的驿站，光是驿卒的数量就超过两百人。驿馆的负责人被称作驿丞，并且还有专门用于办公的场所驿丞署。 骆安原本打算找驿丞了解一下，驿馆这么多人每天的生活开销等情况，以此来推测那伙一百余人的流民劫匪每日的生活所需，不过最终骆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厨负责做饭的驿卒此时都各自忙碌着准备当日的晚餐，见有人前来，其中一人立刻过来阻拦。 对骆安说道：“大人，请您止步，后厨不允许外人进入，到了开饭时间，我们自会通知您。” 骆安微笑着回应道：“我只是好奇一会儿晚上会吃些什么。” “接待大人的食物，都是依照规制配备的。”驿卒神色淡然地说道。 他们这些人虽说身份低微，但是每天接待的都是各地的官府要员，一般不会因为对方是大官而刻意去讨好逢迎。 “也罢，那你们忙。” 骆安从后厨退出，来到了前堂，一旁的小五问道：“大哥，您可是想通过驿馆每天采购的食物来判断他们的每日用量？” 骆安说道：“不必了，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直接去一趟溪山县衙。” 就在骆安返回驿舍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驿丞署，只见驿丞署的门紧闭着，这位驿丞似乎一直很少露面。 第二天一早，骆安他们三人刚准备出发，却意外地看到驿丞此时正在驿馆门外活动身体，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精瘦老头。 在见到骆安他们时，驿丞主动热情且面带微笑地打招呼：“各位大人这么早就准备离开啊，这是要前往何处，还会回来吗？” “出去办差，晚点还会回来。”骆安随口回应了一句，至于昨天想要打听的事情，骆安此时也不想再询问了。 “大人辛苦了，一路顺风啊！” 骆安他们骑上马，径直朝着溪山县衙而去，上次骆安他们前往临洮时，就是在溪山的地界遭遇了那股流民劫匪。 骆安除了想看看当地县衙对那伙劫匪的了解程度，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他们予以配合。 溪山县知县从巡检司赵振那里得到消息，知晓锦衣卫可能会来找他，他也清楚骆安是为那伙劫匪而来。 一开始，知县还担心骆安他们是前来问责的，毕竟他们是在自己管辖的地界遭遇的劫匪。 然而，知县却从巡检司赵振那里得知他们并非是来问责，而是前来了解并抓捕那伙劫匪的相关事宜，这才让他稍微放下心来。 骆安他们刚一下马，一名身着知县官服的中年男子，立刻快步上前相迎：“下官张德水，拜见各位大人。” “你就是知县？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下官正是，赵巡检昨日已经告知于我。”说着，张德水恭敬地在前面带路，直接将他们领到了县衙大堂，随后吩咐一名衙役给骆安他们上茶。 骆安坐下后，直截了当地询问道：“想必赵巡检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知张大人对那伙劫匪有多少了解？” 张德水回答道：“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之前虽然也组织过两次大规模的搜寻行动，但都毫无收获，实在惭愧！” “他们平时作案的次数多吗？”骆安问道。 “怎么说呢？一年下来大概有七八次吧，周边的大户人家几乎都被他们打劫过，路过的商人也有遭劫的，但也不能完全确定都是他们所为。” “他们的人数应该不少，你们难道就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巢穴吗？” “他们行踪诡秘，飘忽不定，确实不清楚具体在何处，但肯定是在山里，或许是在一个溶洞之中。我们曾派人去搜查过，但都惨遭他们的毒手，山林中的地形太过复杂，我们也不敢再贸然前往了。” 骆安心想，看来知县对那伙劫匪确实没有太多的了解，随后对他说道：“我们的建议也是没必要搜山，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所以我们决定引蛇出洞。虽说这几日开始加强戒备了，他们可能会有所警觉，但我们还是想尝试一下，毕竟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说是吧？” “大人说的在理，但凭大人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你吩咐下去，找十几个人装扮成一个商队，我们在暗中跟随，看看这个商队能否将他们引出来。” “好，一切都听大人的。”说着，张德水示意一旁的县丞立刻前去办理。 骆安提醒道：“记住，一定要严格保密！” “记住了。”县丞回答之后，便迅速出门了。 接着骆安也让小五和小七一同跟了过去。 他们离开后，骆安不禁问知县张德水：“张大人，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能够如此横行霸道这么长时间呢？” 张德水说道：“他们并非普通的劫匪，好像基本上都是由逃军组成，而且还懂得战术，又依靠有利的地形，所以这才致使我们很难将他们抓获。” “我的意思是，他们打家劫舍已久，就没有留下一些什么线索吗？” 张德水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似乎没有，他们绑架的人质，都被他们杀害了，前去搜捕的人也被他们杀了，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确切的藏身之处。” 骆安心想，如此看来，无论是县衙还是巡检司，他们可能还没有自己对那伙劫匪熟悉，毕竟上次还和那群劫匪打过照面。 眼下，只能等待假扮的这个商队看看是否能够将他们引出来了。 骆安还是有些疑惑，不禁再次询问：“他们依靠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想必也积累了不少财富，按理说应该会下山吃喝玩乐，毕竟山林之中什么都没有，他们总不可能一直长久地居住在深山之中吧！” 第二十章：县衙离奇案件 张德水随后解释道：“大人分析得在理，下官以为可能是因为成员众多，他们所打劫得来的银两仅够勉强维持开支，没有多余的钱财供他们肆意消遣吧！” 骆安却并不认同张德水的这个说法，接着说道：“其他手下或许手头拮据，可能也不能轻易下山，但是作为这伙劫匪的那些首领，他们不可能不下山。难道一直都没有发现县城有陌生可疑之人出入吗？” 见骆安这么说，张德水明白骆安这是在责备自己有失察之责，连忙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本县衙人手有限，而且公务繁多又琐碎，还有许多积案需要处理。在城防治安这块，主要是由巡检司和卫所负责，虽然我们之间相互协作……” “张大人，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伙劫匪已然存在数年之久却未能被擒获，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但愿这一次我们能够将他们一举拿下！” 见骆安如此说，张德水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忙回应道：“我们都听从大人您的安排。” 刚才听张德水说他们县衙还有不少积案需要处理，骆安不由得想起了陕西河州县的蔡知县，有着“神探”之称的蔡知县因为断案如神，河州县但凡有案件必定能够侦破。 由此可见，虽然同为进士出身，同是知县，但在处理一些案件时，能力却有着很大的差别。不过像蔡应这样具有破案天赋的知县应该是少数。 骆安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不知本县还有多少积案悬而未决呢？” 张德水不禁一愣，心里想着难道本县的案件锦衣卫也要插手吗？ 一想到流民劫匪这件事情就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现在又提到积案尚未处理，不知道这位骆大人届时会不会参自己处理案情能力不足，从而导致丢官啊！ 张德水此时十分紧张地回应说：“其实没有什么积案了，假以时日便能处理完毕，让大人您操心了。” 要不是因为逃兵的事件，骆安原本应该前往浙江巡访开天门事件，然后再到湖州复查所谓的蚕神杀人案，这也是皇上所应允的。 经过这次的经历，骆安也发现许多悬而未决的案件基本上都是一些非正常的案件，而且透着一些灵异的色彩。 但凡正常的案件，以一个知县的能力应该都足以侦破。 这也是骆安感到好奇的地方，因此他不禁再次询问道：“不知溪山县是否也存在一些诡异的案件？但凡遇到此类案件，一般都很难侦破，甚至根本无从查起，从而成为一桩悬案……” 张德水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本以为骆安又要因为案子的事情责备自己能力不足，却没想到骆安居然为自己找了这样的理由。 而且所说的也正是自己所面临的困扰，这让张德水内心有些激动。 张德水激动地说：“大人真是一针见血，的确是有一些案件因为十分诡异所以难以侦破。一般的案件就算再复杂，却也是有迹可循，假以时日都有可能侦破。但是那些透着邪性的案件，却无论如何都让人无能为力。大人能够理解，下官心里甚是欣慰啊！” 骆安心想，果然有诡异案件，不禁立刻好奇起来，赶忙询问道：“张大人快快跟我讲讲，有什么案子是比较诡异的，让我也听听？” 张德水也有些疑惑，这位骆大人不是为了这伙劫匪而来的吗？怎么还对这些案子感兴趣了？ 不过张德水见骆安确实好奇，为了尽可能讨好骆安，他决定把近期最让自己头疼的诡异案件说一说。 张德水首先问道：“不知大人对于所谓的鬼神之事有何看法呢？” 骆安深知，但凡诡异案件或多或少都与一些鬼神之说有所关联。 虽说他一向对于这种事情保持怀疑的态度。但为了让张德水没有忌讳、毫无保留地叙述案件，骆安便回答说：“关于鬼神之说，从古至今都未曾停止过讨论，可见理应是存在的。不能因为我们没有亲眼见到就否定它的存在，因为也有不少人声称自己确实曾经见过呢……” “大人说得没错，虽说鬼神之说难以让人信服，但有些案件的确与之有关，否则根本就无法解释。” “莫非张大人遇到了与鬼神相关的案子？”骆安故意问道。 张德水不禁叹了口气，这才回答道：“的确有一件案子应该与之有关。这一年多来，我为此十分头疼，说不定还有可能因为这个案子而丢了官职。” 说到这里，张德水突然想到骆安身为钦差，如果将这个案子也一并交给他处理，即便此案到时还是无法侦破，那么也不完全是自己的责任了，那么自己应该也不会因为此案而被罢官。 接着，张德水立即对骆安说：“大人，本县衙目前的确有一件案子涉及鬼怪，还望大人能够从中协助并予以侦破，下官必定感激不尽！” 骆安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起诡异案件的具体经过，已经被吊足了胃口，没想到张德水却反而先求助自己。 看来不答应他，他还不想痛痛快快地告诉自己案情了。 为了不想回京述职，骆安早就向皇上请求，复查各地涉及与妖眚类似的相关案件，诡异悬案也包含在其中。 对骆安来说，现在这也是自己目前的本职工作。 既然那伙流民劫匪目前尚未有线索，先处理一个案子也未尝不可，再说了，两者也可以同时进行。 虽说骆安自知在探案方面或许并没有太多天赋，但是首先也得提前弄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说不定也能有一些不同的见解呢！ 如若实在找不到线索，到时还可以请教河州县的“神探”知县蔡应。再说了，就算确实无法侦破，自己也没有责任，既然是悬案、诡案，又怎会那么轻易被侦破呢！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二十一章：怀疑精神问题 见骆安答应了下来，张德水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又紧紧锁起，开始回想起这个诡异案件的详细经过。 骆安没有催促。 沉吟片刻之后，张德水这才缓缓开始说道：“这件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本县有位医官名叫盛早，四十岁左右，医术平平，性格却十分怪异，而且还时常索取贿赂。” “鉴于他的医品不佳，因此我就征召他到县衙的监牢，让他管理狱中的事务。然而在这期间，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接连有五名囚犯莫名地死去，而且死因极为不合常理。” 骆安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医官害死了那五名囚犯吗？”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的确很值得怀疑。因为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就是交给他打理之后，才出现了这种状况。但又没有证据能够表明是他所为，因此也只好解除他代理狱事的职务。” 骆安说道：“这个医官确实有作案的动机，毕竟他原本是医官，你却要求他去管理监狱，他自然会对你心怀不满。为了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可能故意虐待了一些犯人，从而导致他们死亡。” 骆安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当然，还得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才行。 随后骆安又问道：“对了，仵作验尸后是怎么说的？” 张德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没有任何伤痕，仵作后来说他们五人的死状是一致的，但他们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起初认为或许是一种传染疾病，可与他们关押在一起的其他犯人却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 “也就是说，那五名犯人不是关押在一起，而是来自不同的牢房？” “正是这样，因为盛早本身就是一名医官，我想他应该有办法能做到这点，而且他也有作案的动机。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也不便将他关押。” “出事之后，你们应该有质问过他，那他都是怎么说的？” 张德水说：“他只是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询问其他的狱卒，他们也说没有发现他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但是他被解职后，却做了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什么事情？”骆安好奇地询问。 “他居然从监狱带回数件刑具回去，说是留着做纪念，以此证明他在监狱任职过。为此，我们也没有派人去他家拿回那些刑具，毕竟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张德水说到这里，骆安不禁疑惑地问道：“他不是不想担任监狱的差事吗？怎么还要带刑具回去做纪念来证明在监狱任职呢？这有什么值得他炫耀的吗？毕竟他的医官身份，不是更光彩吗？” “这就是他性格怪异的地方，没有人能猜到他会做什么。不过也正是这几件刑具，却差点让他家破人亡，这或许就是报应吧，也更加证实了监狱接连死去的那五个人都是被他害死的。” “他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家破人亡了？” “自从他从县衙监狱带了一些刑具回去之后，各种妖异怪变之事层出不穷，接连持续了好几个月。今年不久，他的三个儿子都相继死去，家里其他人也接连莫名患病。前段时间，盛早竟然来报案，说他的儿子都是被人杀死的。我们派人去查看了，也检查过了，一样没有任何外伤。我们甚至怀疑是他自己杀害的，故意把这个案件留给我们来处理。” “这应该不至于，毕竟虎毒不食子，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三个儿子接连害死呢？我更愿意相信是所谓的妖异所为。你不是说他自从带了几件刑具回去之后，他家里就不断有妖异怪变之事发生吗？这也许也是导致他三个儿子相继意外去世的原因。” 张德水点了点头说：“大多人的确都认为是那些含冤而死的囚犯的魂魄，依附在了那些刑具上，被他带回家后作祟报复折磨他们家。可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他咎由自取，反而却还将儿子死亡说成是凶杀案，并要求我们捉拿凶手，这不是故意让我们为难吗？” “下官之所以怀疑他的儿子可能是他自己所杀，也是因为仵作验尸后，说他儿子的死因竟也与那五名死去的囚犯一样。” “再说了，他这人本就性格怪异，加上家中妖异事件不断，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可能被那些鬼魂折磨得疯了，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事后发现孩子死去后接受不了，就谎称是被他人杀害的。” 听了张德水说完这些后，骆安顿时感觉这个案件的确复杂又诡异，竟然接连造成了这么多条人命，也难怪张德水会突然请求，希望自己协助他们来处理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带来的影响不小，一旦久久不能结案，张德水这个知县恐怕也就难以长久任职了。 不过还是让骆安好奇的是盛早家中，究竟都发生了哪些妖异的事情。 他便再次询问道：“张大人能说说，盛早带了刑具回去后，都发生了哪些诡异的事情吗？” 张德水却说：“那些事情我们也没有亲眼所见，也有可能是他随意编造的谎言，我们甚至怀疑他早就已经疯了。” 骆安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说道：“就算张德水疯了，那应该也是在他三个儿子去世之后，受不了打击才会如此。那在此之前，他应该没有理由会疯吧，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家里遇到的那些事情或许是真的有发生过。对了，他的家属怎么说？” “他的家人也说看到过，谁知他们是不是串通的呢？总之这个案件实在是太过复杂，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还望大人能想想办法，给出个主意。” 骆安直截了当地说：“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如实相告就好，不要管我信不信，也不要管他是不是真的，或许线索就在那些妖异的怪变之中呢！” 第二十二章：妖异怪变频发 “大人说的是，那我就从最先开始说起。怪事最先发生时，说是有一条狗叼了一只死去的狐狸去了他家。” “随后那只狐狸竟然突然复活，跳跃而起，那只狗变成像人的样子站起来与那只狐狸开始搏斗。他的家人们见状后都前去驱赶，最后那狗和狐狸就都消失不见了。” 骆安听闻后十分惊愕，同时也很疑惑，不禁问道：“盛早不是因在县衙监狱里害了五条人命，带了几套刑具回家后，才出现了冤魂作祟的怪事吗？怎么又出来狗和狐狸这种事呢？” 张德水说：“大人，要不怎么说是怪事呢，这些荒诞不经的事我也难以相信，所以才一直觉得是不是盛早在监狱干活的那段时间脑子出了问题，这些都是他的幻想。对了，也许他一直就有问题，在没被征招到县衙的时候，很多人就都知道他性格怪异了……” 张德水后面补充说盛早在之前或许就有问题，也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毕竟是他将盛早征招到了县衙监牢管理狱中事务的。 至于盛早脑子是否早就有问题，骆安认为还需要查证才能证明。现在他只想知道他们家究竟还都发生了哪些怪异的事情。 他也先不管怎么扯出了狗和狐狸这种事情了，不禁又再次询问张德水：“除此之外，还有哪些，都说来听听。” 骆安心想，要是小七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兴奋。看来，到时候等他们回来，再跟他俩复述一遍了。 因此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骆安要求张德水毫无遗漏地详细说清楚。 张德水随后又接着说：“除此之外，还比如家中器具、桌椅等等，也会相互发生碰撞，就连床和席子也都会自行移动。还说，家里又有身穿青衣的妙龄女子出现在室内，那女子还钻入他的床底下，然后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确实很诡异，如若说是那五名犯人的冤魂作祟，那五人应当都为男子，又怎么会有青衣女子出现在家中？” “大人，还远远不止这些呐，后来也有陌生男子在他家中徘徊，然后那名男子瞬间又变成了一头猪，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了。” 要不是张德水亲口所说，骆安还真的难以相信有如此奇异之事，这还真是怪哉。一开始有狗和狐狸，然后又有女子和男子，随后又出现了猪，但同时也让骆安越来越觉得像是随口瞎编的故事了。 骆安问道：“这些事情都是盛早一人的描述吗？” “是的，这些怪事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不过除此之外，他家的妇人也有说在家中，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一丈高的人影，然后人影进屋后，还举起手摇晃屋内的灯盏，影子将整个屋内都遮蔽住了，没有一点亮光。” “更有离奇的是，也有学医的友人赠予他一个猪头，那猪头还会发出长长的鸣叫之声，然后将那猪头砍开分成四份悬挂起来，但是猪头却还依然鸣叫不止。还有外面刚买的馒头，拿起来也会发出如同鬼魅般的声音……” 骆安听完都惊呆了，别人最多也就遇到一两次怪异之事，可盛早家似乎没有什么怪事是不能发生的了，这些事情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也难怪张德水会怀疑盛早的脑子出了问题，这些怪异之事或许都是他的幻觉，要么就是他瞎编的，而他的家人也能看到，说不定是集体出现幻觉了。 就连骆安甚至也有这般的怀疑，否则的确很难解释这种事情，随后骆安又不禁再次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怪事？” 张德水说：“或许还有吧，不过我了解到的大致就是这些了。” 骆安微微地点头，心想，家中出现如此多的怪异之事，就算是脑子没有问题，也要被吓出问题了，不由又想到，盛早的那三个儿子该不会都是被吓死的吧？ 当然，在未调查清楚之前，骆安此时也不敢下这样的结论。骆安觉得看来要去拜访一下盛家了，看看是否真有如此怪异传闻，因为现在也不能保证张知县是否有歪曲夸张这些经过。 骆安接着问道：“盛家发生如此多怪异事件，难道一直没有找高人处理吗？据我所知，有些道人便有这些本事。” 骆安此时不由想到了鹿山的那位老道，如若他在还可以找他指点，不知他又会如何看待这种事情，只是现在他已经去了青城山，今后就不知是否还能再见面。 张德水回道：“找过，听说也找了不少，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效果，这些怪事还是一直维持了好几个月，今年这才消停下来。” 骆安接着说：“这位医官居住何处？我得亲自去他家一趟。” 张德水说：“明日我叫人带你过去。” “不必，你把地址告知我，我带他们俩去了解一下就好。” “都听大人的。”张德水巴不得把整个案子都交给骆安，这样自己也就不会再为此事发愁了。 骆安随后又对张德水说：“到时候将案卷给我一份，我有用处。” “好的，等县丞回来，我让他抄录一份交给大人。” “对了，张大人听说过河州蔡知县吗？” 张德水有些诧异，不知骆安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知县，问道：“这位蔡知县怎么了？” 骆安心想，神探蔡知县的名声不是早已远近闻名了吗？毕竟连襄阳的刘文远都听说了，就连秦王府的郡主也是因听闻到他的传奇故事而青睐于他。 究竟是刘知县孤陋寡闻，还是蔡知县或许并没有真正的那么有名呢？ 既然张德水不知，骆安也懒得多说了，省得届时张德水听了后深受打击。 当然骆安也并不认为张德水能力不足，只是谁碰上了这等诡异的案件，基本也都无从下手。 骆安不奢望他能破这个案子，不过他还是想把这个案子交给河州蔡知县看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看法，或许会有一些帮助。 第二十三章：终于来了！ 骆安直至回到溪林驿后，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着关于医官的这个诡异案件。 除了对其离奇程度感到惊叹之外，他尚未有任何独到的见解，但此案却也让骆安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 到了夜晚时分，小五和小七这才归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骆安率先询问他们俩。 小七首先回应道：“大哥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县丞给咱们找了十几个人，装扮成一个贩茶的商队。” “茶商？这个选择不错，毕竟如今八十多斤茶就能抵得上一匹马的价值，很有可能会吸引他们冒险出手。” “是啊，县丞也是这么认为的，说扮成茶商或许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骆安接着问道：“和巡检司打过招呼了没？不然他们可过不了巡检司的关卡？” “放心吧，这个县丞办事靠谱，安排得妥妥当当。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就等着那伙劫匪有所行动了。”小七压低声音回答道。 骆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张德水此时有没有安排县丞抄录案卷，毕竟自己还等着急用。 想到这里，骆安突然对他们说道：“就在你们和县丞外出忙碌的时候，我从知县那里得知，他手上当下正有一件极为离奇的诡异案件。等这件事结束，咱们还得留下来协助知县侦破这个案子。” “什么诡异的案件？大哥快跟我们讲讲。”小七迫不及待地问道。 骆安见他俩都充满好奇，便将张德水跟自己所说的这些案情，又向他们复述了一遍。 二人的神情跟骆安当初听到时如出一辙，对于医官家中这接二连三的诡异怪变之事，感到难以置信。 小七虽然一向对于这类鬼神之事比较迷信，可是听闻这个经过后也不禁感到质疑了，那么多怪事怎么就都发生在他一人家中呢？ 因为他也质疑这位医官是不是因为孩子相继去世，无法接受，导致他精神失常，然后编造了这些故事。 三人因为这个案子，各抒己见，一直讨论到深夜，这才相继睡去。 骆安一直想着去盛家走一趟，但当下最为重要的还是流民劫匪这件事。 次日一早，商队那边，由县丞换装后，亲自率领队伍和马车出城，朝着陕西方向进发。 骆安带着小五和小七二人，在天还未亮时，就提前赶到了上次遭遇拦路打劫的那条道路旁的林子里潜伏下来。 此时由县丞带领的商队尚未抵达，小七不禁低声询问骆安：“大哥，你觉得他们今天会现身吗？” “不好说，如果今天他们没有出现，明天就继续装扮成其他商人。要想抓捕这伙劫匪，引蛇出洞是目前唯一最佳的办法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劫匪引出来，但骆安他们依然耐心地守候着。 不久之后，县丞带领的车队行至这片密林之中的官道。 骆安他们潜藏在附近的林子中，借助树木和杂草的遮掩，一边悄悄随着商队前行的方向移动，一边警惕着商队可能遭遇的突发状况。 骆安只期盼他们能尽快现身，不然的话，自己等人就要在林子里一路秘密跟随掩护。 毕竟在布满荆棘的丛林中秘密行进，绝非易事。 县丞他们行进了数公里后，突然停下来故意休息。 这也是县丞昨日和小五、小七他们计划好的，故意停歇是为了让那伙劫匪放松警惕，从而给他们创造机会。 县丞和那些衙役们在进入这片地界后，内心颇为紧张。虽然知晓骆安他们就在附近掩护，可他们毕竟一共只有三人。 万一劫匪来了三五十个，不但没有把握将其抓获，还有可能被那群劫匪反包围。 县丞也是硬着头皮接下的这份差事，其实内心颇为抱怨。他此刻内心十分矛盾，既期望那群劫匪早点现身，同时又害怕他们突然出现。 因为他们最为担忧的就是己方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万一真的动起手来，这次能否保住性命都很难说。 由于此次有锦衣卫监督，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充当这个诱饵。 骆安在观察县丞商队的同时，也没有忽略自身周围的环境。万一劫匪不是从对面的林子出来，而是突然出现在身后，那可就糟糕了。 商队停留了几分钟，刚准备起程时，突然只听见“嗖”地一声，一支箭从树林中射出。 直接射中了前面的一辆马车，那匹马顿时受惊，发出嘶鸣之声，同时挣扎着跳了起来…… “小心，有劫匪！” “他们来了！” 县丞和那些衙役们纷纷寻找位置躲藏，骆安他们此时兴奋不已，没想到劫匪果然抵挡不住茶叶的诱惑，采取行动了！ 为了暂时不暴露自己，骆安示意他俩先别现身。 那一箭只是个下马威，见无人逃窜，劫匪们很快便露头了。 很快，那群劫匪相继从林中跳出，共有十几个人。 “都别动，东西放下人可以走，倘若反抗格杀勿论！”一个头上缠着布条的中年男子率先跳了下来，大声喝道。 骆安仔细辨认，发现和上次劫道的似乎并非同一伙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一伙的，因为他们在穿着和气质上颇为相似。 “大哥，可以下去了吧？”终于等到猎物出现，小七已经按捺不住了。 “别急，再等等！”骆安担心他们现身之后，那伙劫匪一旦知晓自己的身份，肯定又会吓得落荒而逃。一旦他们钻入林子，再进行追捕就困难了。 再者，他们此次前来的人员和县丞他们商队的人员数量相差无几。这十几人大多是由县衙的捕手和其他衙役组成，多少还是具备一定战斗力的。 县丞也正是看到劫匪人数不多，这才要求大家先不要逃跑。而且他们也清楚骆安他们在林子里盯着，担心贪生怕死会遭到骆安他们的惩处。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见他们没有逃走，顿时怒了，再次喝道：“都不怕死是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二十四章：伤亡惨重 只见其中一名身形精瘦且邋遢的劫匪，情绪激动地叫嚷道：“王兄，如此众多的茶叶，价值不菲啊！看样子他们是准备舍命来保护了！” “既然都这般不怕死，那老子今日就成全你们！”言罢，他高高举起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大刀，眼中凶光毕露。 随后又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兄弟们，留下几人先搬货，老子许久未曾大开杀戒了！” 这群劫匪人数虽不算多，可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县丞和一众衙役们，着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他们抵挡下来，但此刻的局面已是进退两难 劫匪既然已经现身，怎么着也得抵抗一番！毕竟锦衣卫还在林中密切注视着呢！ 就在衙役们正准备从货物下，抽出钢刀奋起反抗之时。 突然，一名劫匪惊慌失措地喊道：“王大哥，我们上当了，这哪是什么茶叶，全是稻草！” “什么？给我杀！”为首的老王惊觉中计，可眼见面前就只有这区区十几人，顿时没了顾虑，挥舞着大刀便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骆安当机立断说道：“行动！” 县丞和衙役刚从马车上费力地抽出了刀，正欲英勇迎敌，突然那伙劫匪竟纷纷毫无预兆地扑倒在地。 骆安见状，预感有诈，大喊道：“不好，小心！”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数不胜数的箭矢从林子里，如飞蝗般朝着县丞他们疾射而来，漫天的箭矢恰似倾盆大雨一般。 躲避不及的衙役，刹那间中箭倒地。 还有几个衙役，甚至连刀都没来得及抽出就仓惶逃命，然而也都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地。 那些尚在挣扎的，也继续被补箭无情射杀。 转瞬之间的功夫，那些衙役们就倒下了一大半。 箭雨骤停，那伙劫匪再次提着明晃晃的刀，向受伤的衙役们凶狠地补刀。 这个时候，那几匹马也都相继受惊跑远了。 骆安眼看他们就要全军覆没，尽管深知林子里还埋伏有射手，他们三人几乎同一时间一跃而下，奋不顾身地冲过去解围。 骆安并怒喝道：“给我住手！锦衣卫在此，速速束手就擒！” 很快，射手将攻击目标锁定了骆安他们，十几支箭朝着他们迅猛射来！ 骆安他们三人凭借着矫健灵活的身手，用剑奋力挡掉了飞来的箭矢，一个利落的翻滚后，俯身躲藏在掉落在地的几袋装满稻草的货物后面作为临时掩体。 骆安这一次主动暴露身份，也是期望他们听到自己的身份后望风而逃，否则衙役们的伤亡将会愈发惨重。 骆安本以为暴露身份后，他们便会闻风丧胆地逃走，然而却没想到，为首的那名劫匪却声嘶力竭地喊道：“锦衣卫算什么东西，给我们干掉他们！” 说着那伙劫匪各自提着寒光闪闪的刀，开始朝着骆安他们这边步步逼近。 然而此时箭却戛然而止，骆安心想，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们不应该如此啊！ 想必刚才他们射了那么多发箭，估计是已经没有箭可射了。 骆安见此时正是绝佳的出击时机，他毫不犹豫地直接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潇洒的翻身，速度之快只见残影。 收刀之后，前面两名劫匪已经躺倒在地，鲜血从脖子处如泉涌般汩汩溢出…… 看着那么多衙役伤亡惨重，骆安气愤到了极点，因此也毅然决定不再对他们手下留情！ 这群劫匪几乎都没有看清，就见两名同伙瞬间倒在了自己眼前，吓得纷纷屁滚尿流地朝着林子里仓皇逃窜。 骆安随手抓起地上几支箭朝着他们奋力掷出，顿时又有三人后背各中了一箭，受伤倒地…… 小五和小七知道以骆安的高超身手，他们这群毛贼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他们都在各自竭尽全力抢救受伤的衙役。 骆安不想这次再让这些劫匪逃脱，对小五和小七喊道：“你们俩赶快把他们送回去医治，我先去探探路！” 骆安说完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哥，一定要小心！” 小五和小七他们虽然对骆安孤身深入林子充满了担忧，但眼下这几个衙役若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不幸死亡。 因此他们也只能先将他们送回医治，然后再进山找骆安。 此时被骆安用箭扎中的三名劫匪，还有两名并未死去，骆安刚才没有补刀，就是故意留下活口。 万一他没有追击到这伙劫匪，至少还有两个活口可以进行审问。 小五见状自然不会让他们逃走，直接大步上前将他们给抓了过来。这两名劫匪连连求饶，小五直接就把他们给打晕了，免得生出更多麻烦。 好在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没有跑远，小五将马车拉了过来，然后和小七将几位受伤的衙役小心翼翼地扶上了马车。 看着那些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衙役，二人心中都悲痛万分，也都很难过。 想着这群人昨天才刚刚结识，却没想到今日便已命丧黄泉。 二人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同时也懊悔不已，这次判断失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还有埋伏，而且还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县丞，你感觉如何？是否有能力驾车将受伤的人送回？” 小七在旁边的草丛中发现正在痛苦哀嚎的县丞，只见他的伤势相较最轻，只是大腿被射中一箭，并不足以致命。 骆安是想让他把受伤的先带回去，因为他实在不放心骆安一个人去追捕劫匪。 县丞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不堪地说：“这伙劫匪可能会在箭头上涂抹毒药，我们恐怕也是中毒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早说！”小七和小五听完后震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之前并未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没有丝毫的防范。 事已至此，再责备谁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是暗自庆幸，刚才他们都成功挡住了那些箭的袭击。 但是二人此时也更加为骆安忧心忡忡了，毕竟林中地形错综复杂，万一中了埋伏被箭所伤，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我去，你来送他们！” “五哥，别跟我争了，快救人要紧！”说着，小七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林中寻找骆安去了。 小五不禁提醒一句：“记得留下记号！” 此时，小五无奈地驾上马车立即风驰电掣般往回赶。 到了下个关卡时，小五把他们交给了巡检司的弓兵，让他们负责将县丞他们回城中医治，并让他们再次派人前去为牺牲的衙役们收殓尸体。 小五交代清楚后，放心不下骆安和小七，找了一匹马心急如焚地去寻找骆安和小七。 第二十五章：被毒箭所伤 骆安此刻正悄无声息，且紧紧地追随着方才那伙劫匪的踪迹。 他此时只想尽快寻觅到这伙劫匪的老巢所在，只要能够确切地掌控他们的位置，到时再向行司卫所请求派兵前来，就能将其一网打尽了。 然而，令骆安始料未及的是，他这隐秘的跟踪行动已然被人察觉。 需知这伙流民劫匪大多由逃兵构成，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自然晓得留下两人负责断后事宜。 然而骆安却因想到那些衙役就在自己的眼前惨遭毒手，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内心更是紊乱不堪，以致有些心神恍惚。 就在这一刹那，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射出，骆安虽然在瞬息之间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但已然为时过晚，这支暗箭直直地射中了骆安的后肩。 骆安闷哼一声，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反手迅疾地拔出箭矢，朝着刚才箭射来的轨迹猛地反扔出去。 顷刻间，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喊叫传来，一名劫匪头朝下从树上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而他的脖子上，正赫然插着那支被骆安反扔出去的箭…… 骆安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由于他拔掉了箭头，此时伤口正在不停地汩汩流血。 他懊悔方才自己的疏忽大意，这才让埋伏的劫匪有了可乘之机。 由于伤口处于后肩的位置，骆安自己也不方便查看伤势，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不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动静。 当骆安小心翼翼地靠近时，突然，从草丛中猛地窜出一人。 此人正是另一名劫匪，尽管其面露惧色，但仍然挥舞着大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朝着骆安疯狂地挥砍上来。 骆安此时虽然身负箭伤，但对付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自然是游刃有余。 骆安为了留下活口，获取有用的情报，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只是飞起一脚，将他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那劫匪痛苦地在地上呻吟着，试图再次挣扎着爬起来，却已然没有了太多的力气。 “你只要如实告知你们的人都驻扎在什么地方，我便饶你不死！”骆安神色冷峻地说道。 要不是因为留着他还有重要的用处，骆安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刚才那么多衙役不幸丧生，他满心都想着为他们报仇雪恨。 “别痴心妄想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吗？”骆安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逐步逼近。 然而，对方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又能存活多久？” 骆安有些疑惑，实在不明白他说出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突然只见这名劫匪，竟然毫不犹豫地捡起旁边的刀，决然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骆安万分震惊，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说要留他一条生路，为何他还要选择自尽？ 看来这伙劫匪的确非同寻常，不禁想到了他们为什么还配备了弓箭？ 从箭头来看，与军用弓箭一致，他们究竟是如何装备上的？就算是在作战中有所缴获，应该也只会有弓，而绝不会有如此众多的箭。 “大哥，你受伤了？”小七听到这边的动静找了上来，果然发现了骆安。 他一眼就看到骆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得一片通红。 “小七，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把受伤的送回城里医治吗？” “我让五哥去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大哥，你这是中的箭伤？这箭恐怕有毒，快，我们先立刻回城去找郎中医治！”小七急切地说着，就要过去搀扶骆安。 骆安摆了摆手，示意暂时还不需要，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这箭有毒的？” 因为骆安此刻并未感觉到有中毒的迹象，或许是因为他迅速拔掉箭头，箭头留在体内的时间太短，毒性暂时还并未发作。 “我也是听县丞说的，他说这伙劫匪可能会在箭上涂毒……快，我们赶紧先回城！” 骆安深感遗憾，让这伙劫匪成功逃脱了，此时自己也身负重伤，再继续搜寻下去也毫无意义。 “在此之前，此事似乎并未有人跟我们提及？” “是的，不知是他们疏忽大意忘了告知我们，还是刻意隐瞒此事，我们一定要彻查清楚！” 小七想到此事就满腔怒火，要是能够提前知道这伙流民装备了弓箭，就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伤亡情况了。 “先回去再说。” 从林子里出来后，只见道路两旁横七竖八地躺着九位衙役的尸首，二人目睹此景，内心都倍感难过。 骆安紧紧地握紧拳头，暗暗发誓道：“一定要将这伙劫匪彻底铲除，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小七，我们先把他们的尸首整理一下再说吧！” “大哥，可是你中了毒箭，我们不应该再有所耽搁，应该尽快回城治疗。” 小七担忧骆安的伤势，要是箭上万一涂的是剧毒的话，多停留一会儿就会多增添一分危险。 “无妨，箭头我很快就拔出去了，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被感染，这些人都是因为我们的失误而不幸死去的，我们要亲自为他们收尸。” “小五很快就会叫人来的。” 小七见状，也只好过去帮忙，和骆安二人齐心协力把尸首抬了过来，整齐地摆放在一排。 就在这时，小五骑着一匹马风驰电掣般奔跑了过来。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骆安和小七二人正在给那些不幸遇难的衙役们收尸。 “大哥，你受伤了？”小五下马后，看到骆安受伤，还有眼前满地的尸体，不由得悲从中来，随后也赶忙帮忙。 “和他们相比，我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骆安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久之后，巡检司的赵振带着几辆马车匆匆赶来运输尸首了。 见到骆安受伤，赵振也急切地催促骆安赶紧回城治疗。 骆安却只是询问了他一句：“这伙流民为什么装备有弓箭？你们可有人提及过吗？”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箭？” 骆安这么一问，赵振这才留意到了满地的箭头，至少有上百支之多，这确实不像是一般的流民。 “你看，这些箭头熟悉吗？” “军用的，和我们的一样。”赵振说完立即意识到，骆安该不会怀疑这些弓箭和我们巡检司有所关联吧？ 他赶忙解释说：“大人，虽然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敢以性命担保，这些箭头跟我们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十六章：两名活口 小七满脸气愤地指责赵振：“此前，为了获取这伙劫匪的相关线索，我们曾先后拜访过你们巡检司、县衙以及行都司，可你们当中有谁曾提及过他们竟然装备有弓箭？” “这……我们着实未曾想到啊！我们围捕他们那可是在两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确有少量人员中箭，只当是他们缴获了我们的，所以才并未对此加以在意啊！”赵振一脸苦色地解释着。 小七紧接着说道：“你瞧瞧这满地的箭头，如此众多的箭头，显然是有人给他们供应的！” “大人，此事确实需要彻查一番，但我敢保证这与我们巡检司绝无关联。”赵振赶忙解释道。 骆安心里明白，在这里一味地斥责赵振并无多大意义。 想到那两个被自己扎伤的劫匪，寻思着届时审讯他们一番，看能否从中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随后，骆安便向一旁的小五询问道：“那两个受伤的匪徒现今情况如何？一定要将他们捆绑结实了，不然他们极有可能会自尽的！” 一想到刚才在林中，那名劫匪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骆安不得不担心那两个劫匪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毕竟眼下他们可是仅有的两名活口了。 小五先是愣了一下，心中暗想，刚才抓获他们时，这二人还在不停地向自己求饶，他们真的会有如此刚烈的血性吗？ 他回复骆安说：“送回时我已将他们二人打晕，不知此时有没有醒来……” “送的县衙还是巡检司？”骆安追问道。 “跟那些受伤的衙役一起，应该是关押在县衙。”小五回答道。 此时，小五这才意识到这两个活口的重要性，暗自祈祷可千万别出现什么差错纰漏了。 “赶紧回城！”骆安急切地说道，心中暗想，这两人千万不能出事，否则一切线索又该中断了。 众人匆匆回城后，骆安没有立刻去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径直前往县衙。 张德水此刻既悲痛又焦急，在县衙大堂中不停地来回踱步，他万万没想到此次行动的伤亡竟然如此惨重。 竟有九名衙役当场丧命，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捕手，就连县丞都已经受伤。 最让张德水忧心忡忡的，还是骆安他们的安危，倘若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自己这回可就性命难保了。 要是钦差在自己的地界被劫匪所杀，到时候更是难以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衙役前来禀报：“大人，他们回来了！” “谁？真的吗？”张德水满脸诧异，急切地问道。 就在此时，骆安和小五、小七他们三人已然走进门来。 骆安首先开口询问道：“那两个活口呢？现在情况怎样？” “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都没受伤吧？”张德水见骆安他们安然无恙，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骆安见他答非所问，气愤地吼道：“问你话呢？人呢！” 张德水这才慌忙说道：“大人是问那两个劫匪吗？此刻正与县丞他们一起在医学舍，医学训科正在给他们疗伤呢？” 县衙也设置有医学，由医学训科负责相关的医疗事务。 “带路！” 张德水这才赶忙带骆安他们前往医学舍，医学舍就在县衙大门内左侧第一排的房屋。 此时张德水也留意到了骆安后背的血迹，惊慌失措地说道：“大人您怎么也受伤了，得赶紧医治才行……” 来到医学舍，只见六名受伤的衙役包括县丞，此时正躺在临时搭建的榻上接受治疗，有两名医学舍的学生正在为他们处理伤口。 骆安却并未发现那两名受伤的劫匪，此时他也顾不上安慰县丞和这几名受伤的衙役，不禁大声喊道：“那两个人呢？” 这时小五和小七分头开始在各个房间寻找起来。 张德水也喊道：“医学训科曾鸿升呢？大人有话要问！” 很快，里屋走出一名仪表堂堂、年约三十岁的男子。 此人正是医学训科曾鸿升，他回答道：“大人可是要找那两名匪徒，我已将他们安置在了后屋。” 骆安他们立即快步走了过去，果然见那二人此时正趴在一张木板上一动不动，看起来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骆安直接问道：“人怎么样了？” 曾鸿升回复道：“二人伤口颇深，刚才在拔剑的时候疼得晕过去了。” 骆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人还没有死。 “知道了。” 曾鸿升面露诧异，问道：“大人，他们二人受了重伤，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我将他们安置在后屋，锁上房门他们逃不了的！” “听大人的。”一旁的张德水在一旁低声说道。 骆安对曾鸿升说：“你做得很对，可是不把他们捆绑起来，他们随时可能会自行了断，对了，你可一定不能让他俩死了！” 曾鸿升回应道：“都听大人的。” 很快小五和小七已经分别将他们二人给捆绑得结结实实，骆安这才放下心来。 原本想着立即提审他俩，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昏迷不醒。 骆安心想，看来当时下手还是重了些，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他们苏醒才能提审了。 这时一旁的张德水赶忙吩咐曾鸿升说：“你没有看到大人也受伤了吗？快快给大人单独安排一个房间医治。” “大人先随我到偏房，我这就给大人止血包扎……” 骆安却说：“先不着急……” 小七突然问道：“他们受到的是箭伤，箭上可否有毒？” 曾鸿升回答说：“刚才县丞也跟我提过，尚未发现他们有中毒的迹象，但我已经做了清毒处理，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骆安见曾鸿升如此说，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毕竟要是箭上真的有毒，这些受伤的衙役恐怕性命难保。 既然这么长时间还未有中毒的迹象，也说明了即便真的有毒，毒素应该也不会太强，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复发。 “大人，万一箭上真的有毒呢？切不可耽搁了治疗啊！快随他去治疗！”张德水焦急地催促道。 小五也跟着说道：‘是啊，先去治伤要紧。” “大哥，我会好好看住他俩的。” 然而骆安却询问张德水：“张大人，看到这箭头了吗？熟悉吗？” 张德水这才注意到，房屋的角落放置了两根箭头，是鸿升刚才从他们身上拔下来的。 小七立即过去捡起了两根箭头，直接拿到张德水面前想让他看清楚。 第二十七章：内部矛盾 张德水仔细看了看，疑惑的道：“这好像是弓兵和卫所的士兵使用的箭头？” “你说的没错。” 张德水接着解释说：“想必应是他们缴获的，记得三年前这伙流民曾偷袭过溪山县边境的百户所，两年前我们也曾有人因此受过箭伤。” “此地还有一个百户所？距离多远？”骆安询问道。 “不到五十里地。” 骆安心想，百户所区区一百二十余人，他们又能缴获多少弓箭呢？要知道，那也是三年前了，可眼下这箭头显然还比较新，自然不会是之前所缴获。 骆安拿过箭，直接拿到他的眼前：“看清楚了，这箭可有三年的陈旧？” 张德水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后解释说：“莫不是不久前他们又袭击了卫所，可也并未听说啊！” 骆安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这个百户所了，看来到时候得去看看，不过得待这二人苏醒之后再做打算了。 就在这时，小七也不禁问道：“既然之前就知箭有毒？这次为什么没跟我们提及？” “我以为那只是偶然的情况，因此也就没多想。”张德水弱弱地回答道。 “你们还真是默契啊，巡检司也只字未提箭上有毒这事，但凡我们知道此事，今日也不会造成如此巨大伤亡！” 一想到今日那九名已经战死的衙役，骆安就很气愤。 面对骆安的质问，张德水既紧张又害怕，此刻他也很懊悔之前没有将所有细节一并告知骆安。 他了叹息着道：“大人，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都怪下官未能详尽告知……” 骆安心想，事已既此，此刻再责备张德水也没有意义。 而且骆安也自知有愧，由于太过着急搜捕这伙劫匪，他也并未过详细问询其中详细经过，彼此都有疏漏。 就在此时曾鸿升催促道：“大人，还是立即随我前去医治，耽搁时间太长就算没有中毒，伤口也容易被感染的……” “是啊，大哥先去治伤吧！”小七在一旁也跟着劝说。 “是啊，大哥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小五也跟着说。 张德水跟着说：“大人，身体要紧，治好了伤，下官任凭大人处置。” 骆安将不满地将那两支箭直接交给在张德水手中，什么都没有说，便跟着曾弘升前去治伤。 张德水愣在原地，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刚想和小五、小七再解释些什么，但见二人此刻正冷眼鄙夷的神色，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刚才袭击骆安他们的那群劫匪，其中包括未露脸的十名射手，此时正在林中大树下歇息。 其中一人拿起水壶喝完了最后一滴水，不禁抱怨道：“今日真他马晦气，居然上了他们的当，还折了好几个兄弟！” 另一人也叹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嘀咕道：“负责断后的两个兄弟想必也凶多吉少了。” 十名射手中的，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随后也怒道：“还有脸说，你们的暗探都是干什么吃的？商队是官府的人假扮的也不知，埋伏着有锦衣卫也不知？不然怎么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这名精壮的中年男子名叫曹英，是九名射手中的首领，这些射手也都是由当年的逃兵组成的，因在军队服役多年，都是一些较为优异的射手。 这次曹英只带了九名射手前来协助，射手一般不亲自动手劫持，主要负责在暗处掩护，如遇对方反抗，或参与劫持弟兄不敌，他们才会暗中出手速战速决。 此次要不是因为县丞率领的商队遇到拦截，他们非但没有立即逃离的意思，还表现出了一副要舍命保护货物的意图。 因此曹英才下令让他的人射击，想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灭口。 只是让曹英没想到的是，这个商队是假的，都是官府的人装扮的，他们这才中了圈套。 为了不留麻烦，他们一般都不留活口，更何况是官府的人，他命手下所有人同时射击，直到几乎全部耗光了所有的箭。 更让曹英没想到的是，这个商队竟还有锦衣卫在暗中掩护，就在三名锦衣卫现身时，携带的箭也所神剩无几了，直到最后一发箭射光之光，也都未伤及他们分毫，不得不下令立即撤退。 能躲过那么多支箭还毫发无损，曹英深知这次出现的不少一般的锦衣卫。 就凭王胡子他们这十余人，自己也已无箭可用，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几名锦衣卫的对手，如果硬拼的话也只是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王胡子也不傻，刚才锦衣卫的身手他也亲眼所见，加上又失去了射手的掩护，他也只好跟着逃命。 曹英对于王胡子这次的鲁莽行动，极为不满，要是他布置在城里暗探，事先能传来消息，这次也不至于落入了官府的圈套。 不过曹英也很疑惑，官府既然设下圈套，又怎么会来这么少人呢？所幸这次官府人员有限，否则今日就很难再逃脱了。 难道他们该不会认为，就凭这三名锦衣卫就能将自己一网打尽吗？未免也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王胡子他所率的这一队，除了直接参与劫持，同时也负责收集各路情报，这次其实也已提前获得了情报，知道会有茶商要从此经过，但却并不知这个茶商竟然会是官府的人装扮的。 对于这次情报的不准确，导致损失了多名弟兄，王胡子知道自己是要负一定的责任。 但为了减轻责罚，他打算让曹英也必须要背负一定的责任。 因此，王胡子也辩解道：“就算我们情报有误，可他们只有区区三名锦衣卫，你们这么多射手却连一个都射不中，但凡你们要能射准一点，我们还至于慌吗？我那几个弟兄也不会出事了！” “要是早知埋伏着锦衣卫，刚才也不会浪费那么多箭了，等他们出现，我们已经没剩下几支箭了……”其中一名射手解释说。 曹英不满地道：“别跟他废话了，这次失败他才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凭什么我负主要责任？你们的箭射完了都不中一个锦衣卫，谁知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呢！” 王胡子为了洗脱责任，只能巧舌如簧地辩解，试图将责任主要嫁祸给曹英。 第二十八章：桃源驻地 曹英一向与王胡子就不太对付，彼此谁都瞧不起谁。 对于王胡子的栽赃嫁祸，曹英根本懒得与其争辩，他决定回去向总兵禀报，自有公论。 因此，他只是冷冷地提醒王胡子一句：“你的人要是被他们抓住了活口，从而暴露我们的踪迹，到时你就等着被军法处置吧！” 听曹英这么一说，王胡子顿时也变得有些担忧了，因为的确有五个兄弟没有回来，现在他也不能确定是否还有活口。 万一真有活口，到时他们一旦泄露了驻地的位置，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时，王胡子的一名手下说道：“我亲眼看见了一个锦衣卫用你们射出的箭，一箭三雕射中了我们的兄弟，你们的箭不是有毒吗？被射中的兄弟肯定是活不了了。” 王胡子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你们的箭涂过毒，要是还有活口留下，那也是你们的责任！断后的那两个兄弟即便是被抓了，他们也定会自行了断的。” “大哥，我们还是赶快回驻地报道吧，他们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其中一名射手着急地提醒曹英。 此时他们也都休息好了，曹英命令众人继续赶路。 王胡子随后也吩咐部下即刻出发，然后继续赶回驻地。 但此时的王胡子内心却十分忐忑，这次不仅无功而返，而且还损失了兄弟，回去后肯定免不了要受到惩罚了。 他心中暗想，曹英也必须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他们两队人马穿过一个峡谷后，进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这里的竹子长得极为粗壮，每一株几乎都有一人合抱那般粗大，高度更是达到十丈以上。 而他们的老巢就在这片竹林之后的一座熔岩之内，这座绵延的大山被称之为百丈山。 入口狭窄曲折，四通八达，宛如迷宫一般。深入百米之后，里面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溶洞的另一出口，还连接着一片开阔的陆地，周围尽是悬崖绝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坑，里面的人上不去，外面的人也下不来。 这片开阔地中，建有十来座二层木屋，周围种有果林还有菜地，鸟儿欢鸣，花儿飘香，仿佛就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由于洞口极为隐秘，加上他们这群人一向行踪诡秘，而且行事谨慎。这些年，百丈山依靠周围密林、竹林以及溶洞的天然屏障，一直没有被官兵搜查到。 他们已经在这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藏身了五年之久。 实际上他们的人数不止一百余人，而是共有三百多人。只是大部分几乎都不出山，平时只让小股部队出去执行各种洗劫任务。 主要靠打劫各路商队和洗劫周边大户为生，以及进行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屡次作案，但又神出鬼没，当地县衙和巡检司对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前往其中一间木屋中传话：“禀告总兵，两位先锋回来了！” 总兵，是他们这个组织自封的职位，上面还有将军和元帅，总兵之下还有先锋，而曹英和王胡子二人就是先锋，两名先锋手下各有百十名人。 其中曹英带领的是一百名射手，主要负责防御和保护驻地的安全。 而王胡子的百余小弟，主要负责各种情报收集和参与行动。 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平时出任务时，曹英会带九名射手作为掩护，二人虽然经常合作，但却彼此都瞧不上对方。 总兵名叫李文武，是一位浓眉大眼且身材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男子，早年也是军队出身，后来逃脱军籍和许多流民一样来到了荆襄地区，再后来被吸收加入该组织。 李文武此时正与另外两名男子边吃边聊着，简易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盘烧鸡，还有花生米。 听到传报后，李文武对他们说道：“我先出去看看，说不定还给你们带回来一些好东西，一会咱们再接着喝。” “李总兵先去忙正事要紧。” 李文武从木屋出来后，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溶洞走去。 平时他们所劫获的物品，都会储存在其中的一间洞穴之中，也就是现在这个溶洞。 李文武本以为他们这次能满载而归，给自己一个惊喜，因为他听说了，两名先锋今日一早出去所劫的是一个茶商队伍。 进入溶洞内，李文武却并没有看见有别的多余货物。 只见曹英和王胡子两队人，却垂头丧气地各自站在一旁，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模样。 见此情形，李文武知道他们这次应该是失手了。 李文武瞪着这两名先锋，冷冷地喝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英和王胡子只好如实地说明了今日遭遇的情况。 李文武得知他们这次中了圈套，怒不可遏道：“跟你们说了，这段时间有锦衣卫前来溪山，让你们务必谨慎行事，怎么还中了他们的圈套？你们的暗探呢？事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吗？” “暗探说是有茶商队伍经过，但却并未探查清楚商队是官府的人假扮的，所以才……”王胡子弱弱地回答道。 李文武又问道：“除了那三名锦衣卫，没有发现其他官兵吗？” “没有，他们一共就十几人……” “十几人？十几人还能把你们二十几人打得落荒而逃？”李文武气愤地说道。 王胡子立即解释道：“都怪曹英，他的射手把箭射完了都没伤着一个锦衣卫！要不然，我们肯定是有胜算的！” 曹英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胡子，跟着解释道：“回禀总兵，那三名锦衣卫之前并未现身，等他们出现时我们的箭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他们身手极好，竟然还能挡住我们的箭！” “看来的确是高手啊！不像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说完，李文武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吩咐道：“派暗探去查一下还有没有活口，绝对不能让他们开口说一句话！” “总兵我亲自去！” “你不必去了，我自有安排！” 说完，便对守卫喊道：“将王先锋带下去领五十军棍！” 第二十九章：被总兵处罚 王胡子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却没想到会被罚得这么重。 他心怀不满地说道：“总兵，责任并非只在我一人啊，要罚也不能只罚我一人啊！” “拖下去！”很快，来了两名守卫，将王胡子带了下去。 曹英此时也是内心忐忑，生怕接下来轮到自己受罚。 虽说自己只是参与辅助，但这次毕竟毫无战绩，真要追究责任，确实也有指挥不当、作战失利的过错。 就在这时，李文武对他说道：“你可知道这箭不能轻易暴露……” “属下知道，可这次着实没有想到会是官府的人……” “事已至此，罢了，不过这三名锦衣卫必须要死！” 曹英立即回应道：“总兵，属下愿意将功补过！” “用不着你，再说了，你是他们的对手吗？你现在赶紧去找顾神医，让他制作更多的毒箭，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就要跟官兵有一场大战。” “我这就去。”总兵没有治自己的罪，曹英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王胡子正趴在一张木凳上哼哼唧唧，两名守卫各执一根木棒交替行刑。 李文武只是说了一句：“打重点！” 说完，接着朝着木屋方向走去。 守卫听命后，纷纷加重了力量。 顿时，王胡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不少人都在悄悄地观察这边王胡子受罚的情景，但谁都没有吭声，这种刑罚对他们来说，其实早已习以为常了。 只是这次没想到会轮到王胡子。 然而，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一处崖壁洞口，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和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也正在注视着下面发生的这一切。 年轻的女子说道：“爷爷，你说王胡子为什么挨打了。” 老人回应道：“这还用说，想必是这次行动失手了吧！” “没想到他们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曹英经过王胡子面前时，还故意询问他们：“打了多少下了啊？” “回曹先锋，三十八下了！” “曹英，你给我等着，下次就轮到你了！” 曹英没有再搭理王胡子，而是朝着崖壁走去。 年轻的女儿疑惑地说：“爷爷，曹英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想必又是来问我要毒的。” 就在这时，曹英已经上了台阶，来到洞口前问道：“顾神医，这次需要大量的毒液，至少也要能涂一千支箭，还望您能早点制作出来。” “知道了。” 曹英随后又看向年轻女子，顿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道：“柔儿，你还缺什么跟我说，到时我出城给你买。” “暂时不需要，谢过曹先锋了。”小柔平淡地回应道。 “好吧，那你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啊！” “知道了。”曹英并不想理会他们这些人，每次小柔对曹英也是冷言冷语，然而曹英却并不在意，依然时常对曹英殷勤备至。 他们这儿本来女子就少，小柔作为他们这里长相最为漂亮的女子，很多人都对其心生爱慕、青睐有加。 要不是因为顾忌她的爷爷，早就有人想将其霸为己有了。 此时王胡子已经挨完了五十大板，只觉得屁股疼痛难忍。 两名守卫搀扶着他，王胡子瞪了他们说道：“难道就不知道下手轻一点吗？” “总兵发话了，我们也……” “王哥，我们已经控制着力度了呢！”另一名守卫说道。 就在这时，王胡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看向了崖壁处。 却正好看到了小柔的背影，顿时感觉十分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来刚才自己狼狈的模样都被小柔看到了。 只见曹英正从崖壁上下来，王胡子心想，肯定是曹英上去叫小柔出来看自己出糗的。 他瞪着曹英怒道：“曹英你真的是个小人！你以为小柔会看上你吗？” “反正也看不上你！” “你！哎哟……”王胡子一激动，屁股的伤痛又加剧了。 随后赶忙对两位守卫说道：“快，快扶我上去找小柔擦药……” …… 年轻的女孩问道：“爷爷，他们要这么多毒箭，难道又要去害人吗？” “看来他们这次应该是吃了大亏，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放心吧爷爷，总有一天我们会想到办法逃出去的。” 溪山县衙。 曾鸿升已经帮骆安处理好了伤口，虽然伤势不算严重，但曾鸿升还是希望骆安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骆安此刻却没有心情休息，九名衙役惨死，多名衙役重伤，这伙劫匪的箭究竟是何人提供的还未查明。 好在抓到了两名活口，骆安只想尽快提审二人，看是否能从他们口中获取一些线索。 骆安叫来小七，问道：“那二人醒来没有？” “还没有，你也才进去没多久，到时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能不能把他们弄醒！”骆安忍不住问道。 “这，不过可以试试……”小七也很想尽快审问这两人，好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线索，找到他们的老巢，为死去的那九名衙役报仇！ 这时曾鸿升却说道：“他们二人的伤势比较严重，正处于昏睡之中，如果强行将他们唤醒，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早就应该死有余辜了，之所以还留着他们就是为了问话的！” “我只是担心，你们这样强行把他们叫醒不一定能问出什么，等他们稍微好一些再问话也不迟。” 小五也接着说：“大哥，我看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半刻的，万一他们一激动起来，可能小命就没了，还是等他们身体稍微好转一些，咱们再慢慢审问。” 骆安思考了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骆安也想到了，这群劫匪并非一般人，现在把他们唤醒，可能也没那么容易开口，说不定也会像在林中的那名劫匪一样只求速死。 直到现在骆安都没想明白，这伙劫匪为何如此有血性，宁愿死也都不愿意被擒住？ 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怎么反而还成了死士？ 第三十章：中邪还是中毒？ 这不得不让骆安有些忧心，看来得尽快找到他们这伙人将其一网打尽。 同时，骆安内心也开始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知县张德水再次来到了医学舍，看到骆安没有大碍了，这才稍微有些欣慰。 “大人，忙碌了大半天了，还是先吃饭要紧，吃饱了才好处理接下来的事。” 骆安点了点头，忙碌了一上午，此时他们的确饿了。 在同张德水去吃饭前，骆安提醒曾鸿升盯着点，一旦他们二人醒来，第一时间通知。 曾鸿升点头应道，并让骆安放心。 张德水接着也问候了县丞和其它名养伤的衙役，并让好好养伤，还说一会给他们送饭过来。 骆安他们随张德水来到县衙内的客房后，只见酒菜已经都呈上桌了。 桌上的菜准备得还很丰盛，看得出来张德水有心了。 所谓吃人嘴短，骆安本还想再多指责他几句，此刻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大人，伤势不要紧吧，能喝点小酒吗？”张德水说着，就要准备给骆安斟酒。 骆安摆手道：“酒就不必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连饭都没心情吃了，一会还是留给那些战死的兄弟喝吧！” 张德水点头，想到这一次伤亡了那么多的衙役，他此时的内心也很是难受。 就在刚才不久，战死的那些衙役们的一些家属，就已经跑来衙门哭诉了。 毕竟巡检司赵振用马车将他们拉到县衙的一路上的，城里许多百姓都看到了。 虽说已经盖上了白布，但这等场面，自然轻易让百姓们看出来了，县衙这次是出了大事了。 其中还有些家属哭喊着，指责张德水草芥人命。 张德水也是有苦难言，内心也有抱怨骆安他们三人。 因为骆安他们不来，这次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这伙劫匪虽然时常劫持来往商队，也洗劫周边大户，虽也组织过几次搜捕，但他们一直都是避着官府的。 要不是骆安他们着急要搜捕这伙劫匪，还想出了让人装扮商队引蛇出洞的这个办法，虽然的确上了当，但却把他们逼急了这才大开了杀戒了。 然而，就连骆安本人都已经身受重伤，而且他也身为钦差，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毕竟剿灭这伙劫匪本来也是作为知县的职责，骆安虽有雷霆行动，但却是疏忽了他们的实力，不管怎么说，他觉得他和骆安都是有责任的。 骆安在吃饭时，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也意识到了这次的确是低估了对手，同时内心也一直指责他们没有详细告知自己，他们当年搜捕这伙劫匪的一些具体细节。 他们彼此都意识到了自己错误，但却都没有表明。 骆安此刻想着的是，如何尽快剿灭他们为这些战死的衙役们复仇。 这顿饭虽然很丰富，但此刻也都感觉食之无味，此刻在这里吃饭，也只是为了暂时的填饱肚子。 匆匆吃过后，骆安立即问张德水：“那些战死的兄弟都安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们。” “暂时安排在刑房，我这就带你们去。” 骆安起身时，顺便把桌子上的那一壶酒拿上了。 随着张德水来到刑房后，骆安怀着悲痛的心情，解开一张张白布。 骆安想记住他们的每一张脸，毕竟他们是与自己一同战斗过，那就是生死兄弟。 “兄弟们，我对不住你们，都怪我大意，让你们丢了性命！” 说着，骆安给他们鞠躬，小五和小七也跟着向他们鞠躬。 随后，骆安将手里那壶酒，慢慢地淋在了地上。 以此告慰九位战死的英灵。 突然，只听见‘哐当！”一声，骆安手中的酒壶掉落在地…… 骆安此时只觉突然浑身无力，眼睛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他不禁联想到是否因为箭头真的有毒，此刻已经开始发作了。 就在这时，只见张德水竟也突然倒在了地上，这让骆安感到甚是疑惑，知县可并未中箭伤啊！ 接着，小七也迷糊地说：“大哥，我们好像中毒了。” 说完，浑身无力地瘫软了下去，不省人事。 “有人给我们下毒……” 这时小五也突然意识到了，然后他说完这句话后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骆安甚至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也迷糊地跟他们一样倒了下去。 负责刑房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男子，面相却是一脸的正气。 刚才他开门让知县和骆安进来祭奠，自己便守在门外等候。 听到动静后，他赶忙走了过来，进屋后只见他们全部都倒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他都懵了。 随后，不禁大声嚷道；“知县大人和锦衣卫大人都中邪了！” 一时间，他也不敢过去检查张德水以及骆安他们三人，如此诡异的场景，让他不得不联想到是那死去的九名衙役的亡魂冲撞了他们。 毕竟他们死得冤！ 刑房的主事大喊着，一路跑到了县衙的正大门这才停下，县衙里的不少杂役听到后也都跟着跑了出来。 众人都不禁开始询问他，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刑房主事惊慌失措地说：“知县和锦衣卫大人见过那九具尸体后就全部晕倒了，应该是中邪了……” “啊，那该如何是好啊！” “怎么会这样啊？” “大白天的还这么邪门？”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查看原因，本来县衙的监牢去年就莫名相继死去五名犯人的事情，据传是被医官盛早所害，因此就让他们开始疑神疑鬼了。 最后又听说知盛早回到家后，家里妖异事件不断，医官最终还相继把三个孩子都杀死了，这个案子至今未破。 大家都坚信是那五名犯人的魂魄在作祟报复医官，正因为这件事情之后，溪山县衙的这些衙役们都深信这种事情，而且一个个的都变得胆小了起来。 今日又出现类似的情况，他们显得更害怕了。 县衙大门不远处的医学舍训科曾鸿升，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不禁出来查看情况。 见到他们一个个惊魂未定的神情，走过来询问道：“怎么回事，这都跑出来干嘛？” 第三十一章：活口被灭口 其中一名杂役率先说道：“训科大人，刑房的人说张知县和锦衣卫都在刑房晕倒了……” “我们都不敢去，要不您去看看？”另一人也紧接着说道。 “真有此事？” “真的，就在刚才他们进去祭奠那九具尸体时，突然全部都倒下了……” 曾鸿升有些诧异，但觉得此事定然另有隐情，连忙赶往了刑房。 众人见训科带头，他们也都纷纷跟在后面，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曾鸿升可不相信好好的人，突然怎么会中邪，凭借自己多年的医学经验，他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到了刑房后，果然看到知县、骆安他们四人都已经昏迷不醒。 此刻也不知是生是死，曾鸿升急忙上前检查一番后，发现他们幸好还有生命体征。 凭借多年的从医经验，曾鸿升初步判断他们可能是中毒了。 “曾兄，知县大人他们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好像是中毒了！”此时，曾鸿升也很是不解，他们怎么会全部中毒了呢？ “中毒？”众人都很是疑惑。 负责刑房的主事听说他们是中毒，而且是在自己负责的刑房出的事，也就是说自己有很大的嫌疑。 他赶忙解释道：“你们可要为我作证啊，他们中毒的事情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大人都是在你这里出的事，就算不是你，也很难说清楚了。”其中一人回应了一句。 “这，这怎么能怪我啊……”刑房主事此时心急如焚。 曾鸿升不由想到，骆安他们三人刚才是被张德水从医学舍，请到县衙客房用午餐的，这才过了没多久，这么快就出现了中毒的情况。 那么很显然，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吃的饭菜中有毒。 曾鸿升立即去了县衙内的客房，只见餐桌上的残羹剩饭还未来得及收拾。 从现场的破碎的酒壶来看，显然，他们是因为在用餐时想到了那九名衙役，所以提着酒壶到了刑房祭奠他们。 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中毒，只能是这桌饭菜的问题。 现在曾鸿升还不清楚他们究竟中的是什么毒，还得进一步化验才能知晓，可此时最为重要的是找出那个下毒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整个县衙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都想听听曾鸿升怎么说，同时大家也都在为知县大人和锦衣卫大人们的安危担忧。 毕竟县衙今早刚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现在他们又紧接着出事，这可如何是好呢？ 曾鸿升突然问道：“今日的饭菜都是谁做的？” 众人听曾鸿升这么一问，顿时都意识到了难道是饭菜中的毒？一时间也都慌了神，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吃过这里的饭菜。 刑房主事听说后，不禁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不会首先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可接着又让他担忧的是，中午的饭菜自己也吃过，不会也中毒了吧？ “大人，是饭菜有毒吗？我们会不会也中毒啊？” 其他人也纷纷为此担忧了起来，就怕也会因此而中毒。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衙役大声喝道：“厨子呢？到底是谁下的毒站出来！” “在这里！”很快，就有人将人群中的厨子拽了过来，一共有两人。 两名厨子都喊冤道：“不是我们下的毒，我们真的没有下过毒啊！” 曾鸿升质问道：“很明显知县大人他们就是吃过这桌饭菜才中毒的，难道饭菜不是你们做的吗？” “饭菜是我们做的，可我们真的没有下毒啊！”一名厨子惊慌失措地说道。 这时另一名厨子也解释说：“你们中午都吃过我们做的饭菜，可有中毒的迹象？大人们可能并非中毒，或许可能是中邪，冲撞了煞气……” “中什么邪，不要狡辩，我们之所以没事，那只能说明你们的目标就是知县大人！”曾鸿升说道。 “真的不是我们啊！我们是冤枉的！” “真是我们投毒，我们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啊？对了，帮厨的王二，他给送的菜，他现在不见了？”这时，一名厨子突然说道。 “对啊，王二去哪了？”说着，众人都不禁在人群中寻找王二的身影。 “不好！”曾鸿升突然想到了，刚才去医学舍给大家送饭的正是王二，他突然想到里面还关押着的两位劫匪。 曾鸿升随后跟刑房主事说：“赶快，将知县和几位锦衣卫大人抬到我这边来！” “知道了。” 曾鸿升回来后，见县丞和几名受伤衙役并无任何异常，所幸他们并未中毒。 但此时曾鸿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那二人究竟如何了？ 快步走去里屋，推门一看，整个人惊呆了。 只见那两名受伤的劫匪，脖子竟然被人划开，此时血已经流尽，人也没了气息。 想到自己刚才还答应过骆安好好盯着他俩，可没想到此时人却已经死了，到时候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曾鸿升走出房门后，焦急地喊道：“你们谁看到王二去哪里了？” “怎么回事？王二已经走了啊？”县丞诧异问道。 “人死了，王二杀了他们！” 县丞和那几名受伤的衙役听说后大为震惊，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两个活口的重要性，他们一直都在等着骆安来审讯，只有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老巢，才能派兵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听说两个活口死了，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希望破灭了。 “怎么会这样？” “王二怎么会杀了那两个活口？” 一时间，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说，王二被他们收买了？”县丞不禁问道。 曾鸿升此时肯定地说道：“王二可能就是他们的暗探！” “暗探？” 曾鸿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知县和锦衣卫他们也都出事了！” “什么？” 曾鸿升说出这句话时，他们几人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曾鸿升接着又说：“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当中……” 县丞着急地问：“那他们中的什么毒啊？还能救过来吗？” 第三十二章：追捕暗探 “当下我尚不明确，不过依我推测，或许与往昔的毒箭属于同一类毒。然而，值得庆幸的是，诸位尚无中毒的迹象，想来应是他们这批箭尚未来得及涂抹毒药。” 县丞也接着道：“我也如此认为，原本我们都以为此番恐怕会毒发身亡，可现今除了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倒并未察觉到其他的不适症状。” “那他们这次所中的毒还能够治愈吗？”县丞满是担忧地问道。 “目前尚不得而知，需待化验检测出究竟是何种毒物之后，方能配置相应的解药。” 曾鸿升此刻内心焦急万分，只因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且件件皆为重大之事。 现今知县和骆安等人皆已中毒，所有的压力犹如千斤重担般压在了他的身上。 关键在于能否为他们成功解毒，不过曾鸿升也暗自庆幸，毒素尚未对他们的脏腑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曾鸿升暗自思忖，或许是因为王二在饭菜中下毒，而原本的剧毒因在饭菜中被稀释，从而降低了其药性。 倘若能够抓紧时间检测出究竟是何种毒药，并即刻配置药物，那么他们仍有极大的可能苏醒过来。 只是曾鸿升有所担心的是，倘若时间拖延过久，毒素仍有可能会逐渐渗入他们的五脏六腑之中。 此刻必须要与死神争分夺秒了。 就在这时，在刑房主事的统筹安排下，县衙的一些杂役已将知县和骆安他们小心翼翼地抬入了医学舍。 曾鸿升认为当下最为重要的是，先让他们服用能够抑制毒素蔓延的药物，而后尽快查明他们所中的究竟是何种毒。 县丞和几名正在养伤中的衙役，在看到知县和三名锦衣卫被抬进来的那一刹那，皆忍不住伤心落泪。 只因今日他们已然失去了九位弟兄，未曾想到就连知县和三位钦差都惨遭毒手。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令他们不知所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曾鸿升吩咐他们将知县和骆安他们三人抬进另一个房间，随后对刑房主事说道：“隔壁那个房间的两个活口也已被王二杀害了，你们顺便将尸首抬走吧！” “什么？那两个劫匪竟也被王二杀了？他怎敢如此肆意杀人啊？” 刑房主事万万没想到王二一向看似老实本分，不但胆敢下毒，竟然还敢杀人…… 要知道这二人，可是九位兄弟以生命为代价才换回来的，竟然就这般被灭口了？ 其余人听闻这个消息，在震惊之余也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这时，其中一位正在养伤的衙役说道：“显然王二是他们的暗探，如今我们这些捕手死的死、伤的伤，抓捕王二的重任就拜托诸位了，务必要将他捉拿回来！” 众人得知王二或是暗探，既愤慨不已又满心担忧。 县丞见无人表态，深知他们是因为惧怕王二。 不禁对他们说道：“并非让你们与王二正面拼杀，你们只要发现了他的踪迹，便直接前往巡检司请求弓兵前去围捕，切记要抓留活口！” 县丞深知王二固然令人愤恨，但此时那二人已然被他杀害，那么王二便成为了唯一的线索。 随后，县丞又接着说道：“今日我溪山县衙突遭如此巨变，三班六房暂且放下手头的事务，务必齐心协力，协助追捕王二！” “县丞放心吧，您就安心养伤，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其余人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刑房主事命人将两名被灭口的劫匪，从医学舍转移到了刑房停尸。 其余人也都各自动身，纷纷去寻觅王二的线索了。 曾鸿升为了能够尽快救治知县和骆安他们，书写了一个药方之后，吩咐自己的学生前往附近的惠民药局去取药。 虽说他尚且不清楚他们究竟中了何种毒，无法做到对症下药，但此刻先行熬制一些具有解毒功效的药品，多多少少也能够发挥些许疗效。 随后，曾鸿升再次前往隔壁县衙之内的客房，准备从剩余的饭菜中探寻，看是否能够尽快化验出他们究竟中的是何种毒。 整个县衙，仅留下了寥寥几人看守，其余人几乎倾巢而出，全城搜捕王二去了。 王二实际上是王胡子他们驻地的厨子，是在一年前，王胡子得知县衙中需要招聘一名厨子，原本县衙已有四名厨子，但还是有些紧张，这才决定再招一名后厨人员，负责协助或者替班。 王胡子得知后，这才派遣他的人前来应聘，想以此打入县衙内部，秘密获取各类情报。 王二由于本身就是厨子，烹饪的饭菜颇为可口，又给了些许银两让厨房主事通融，这才得以顺利地留在了县衙的后厨之中，协助打理厨房中的各类事务。 在动身寻找王二之前，三班六房等人还组织了一个临时会议，决定先从他们的四名厨子着手寻找突破口，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较长，或许有可能知晓王二的一些情况。 然而，经过一番审问之后，四名厨子皆是一问三不知，也只好将他们暂且关押起来，等到时候再交由县丞处置。 对于张德水和骆安他们三人是否还能够苏醒过来，大家都不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王二既然决定下毒，必然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曾鸿升之所以那般言说，或许是担心会引发更大的恐慌与混乱。 此时王二早已出城，就在他给县丞他们送过饭后，便立刻离开了县衙，逃出了城。 守城之人都认识他，因为王二时常会前往城外采购一些食品，所以并未对他产生怀疑。 半路上遇到巡检司设立的路卡，他也是这般解释的，因此也顺利给他放行了。 王二是在看到县丞他们受伤归来，这才得知了县丞和衙役他们此次装扮成茶商，企图诱捕他们的人，然而自己事先却并未探查到此事。 他心想，王胡子肯定会因为这次自己的失职，而对他加以严惩。 王二得知了，这次计划是骆安他们秘密实施的，眼下或许只有戴罪立功才能再次获得王胡子的信任。 虽然没有接到明确的命令，但王二心想，他们抓了两名活口回来，必然是想从他们口中打探出他们的驻地，这才决定给骆安他们下毒。 至于那两个活口，王二担心下毒都不够稳妥，毕竟这是在医学舍，可以随时对他俩进行救治，因此才决定直接用刀将他们了结，以绝后患。 如今活口已被自己解决，知县和那三位锦衣卫钦差也被毒杀，这次应该能够好好回去交差了。 第三十三章：痊愈舒醒 王二这一年以来，早已习惯了城内的生活，他内心其实并不想再次回到山里去受苦受累。 但他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此时此刻，城中已然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这次回去之后，王胡子能因为自己的立功表现，给自己更好一些的待遇，如此便足矣。 王胡子听闻王二将那二人灭口，情绪甚是激动，因为他们原本也是如此计划的。 却未曾料到王二竟能如此果断地处理，对已经中了毒箭的兄弟还补上一刀，以彻底消除后患，不禁对其一番赞赏。 可再听说王二还把三名锦衣卫和知县也毒杀了，王胡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王二见此情形，内心也开始惶恐不安。 王胡子所担忧的是，王二的这番举动，极有可能会引发官府的疯狂报复。 到那时，官府派兵大规模搜捕他们，必然会造成更多的伤亡，而且还会给驻地带来巨大的危险。 这次暗探王二擅自做主，恐怕自己也会因此受到他的牵连。 实际上王胡子还并不知晓，总兵李文武已经下达了诛杀骆安他们三人的命令，并且已经派遣他人前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对于骆安他们此次的诱捕行为，李文武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挑衅。 虽然他们暂时并不想与官府发生正面交战，但如今锦衣卫已经提前要对他们动手，那就只能先将他们三人干掉。 至于官府或许会因为此事派兵进山搜捕，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毕竟这次杀害了他们那么多衙役，就算不杀三名锦衣卫，官府肯定也会采取一系列行动。 既然无法避免，也就不怕再多干掉他们三人了。 更何况这三位锦衣卫武艺高强，只有提前将这三人除掉，才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此事总兵李文武只是跟曹英提及，却并未告知王胡子。 王胡子很担心因为这件事情，会再次遭到总兵的严厉责罚，可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决定向李文武汇报这个情况。 总兵李文武得知这个消息后，感到无比意外，但却显得格外高兴。 要是早知道王胡子的暗探，已经提前做了这件事，他也不必派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可是看着总兵的笑容，王胡子却有些心里发毛，毕竟刚刚才被打了五十军棍，要是再来一次，那恐怕就彻底完了。 然而让王胡子没想到的是，李文武却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王先锋，你的暗探干得漂亮，我要大大地奖赏你们！” 王胡子不禁一愣，确定李文武不是在开玩笑，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既激动又感激地说道：“谢谢总兵！” …… 县衙的那些人，从守城门的人口中得知王二已经出城，便知晓要再找到他是难上加难了。 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返回县衙，各自回归本职岗位了。 直至深夜丑时，骆安他们三人相继苏醒了过来。 或许是由于三人习武的强健体质，知县张德水仍处于昏睡之中。 “大哥，我们这是在何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们难道已经死了吗？”小七率先问道。 骆安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的环境，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感觉应该已是深夜时分。 “我们应该是在医学舍，想必是医学训科救了咱们。” “究竟是谁给我们下的毒？”小七再次发问。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猜测最有可能的是在我们的饭菜之中。” “如此说来，是有人买通了厨房的人？” “小五所言不无道理，此刻我们应当立即去找他们问个明白！”骆安说着，就要动身离开。 小七问道：“知县大人怎么还未醒来？他该不会是没救过来吧？” “应该不会的。”说着，骆安走到张德水身旁为其把脉，说道：“无妨，脉象平稳，想必不久就会醒来。” 见骆安这么说，小五和小七这才放心下来。 “不好，赶快去看看那两个活口，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们也应该醒来了。”说完，骆安出门前往隔壁查看，却发现此刻房间内空无一人。 大堂之中，县丞和那几名受伤的衙役正在熟睡，甚至还发出了呼噜声。 “人呢？”小七惊讶地说道，三人都感到十分诧异。 “或许有这种可能。”骆安虽然这么说，但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他也顾不上打扰他们的清梦了，忍不住大声喊道：“都睡着了吗？快醒醒！” 骆安这么一喊，县丞和那几名衙役都相继醒了过来。 县丞听出了骆安的声音，但又有些不敢相信，率先问道：“是，是骆大人吗？” “正是，我有话要问你们！” 得到确认后，县丞激动地说道：“几位大人都醒来了吗？那我们知县呢？” “他还没醒，不过也应该快了。” 小七立即询问道：“那个房间的两个人，是不是被转移到了县衙监牢？” “是的，不过他俩被人杀害了……” “被人杀了？人死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骆安他们三人都极为震惊，甚至不敢相信这一结果是真的。 “是王二杀的。” “王二是谁?”骆安再次问道。 一名衙役首先回答道：“王二是县衙的厨子，也是他在你们的饭菜中下的毒。” “果然如此，那王二此刻在何处？” “已经逃跑了，白天我让县衙其余人都出去寻找了，后来听说他出城了。” 骆安着急地说道：“怎么能让他跑了？” “我们怀疑他就是山里派来的暗探。”县丞肯定地回答道。 好不容易留下的这两个活口，如今却已被害，暗探也逃之夭夭，这意味着线索已经中断了。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大哥你处罚我们吧！”小五也跟着说道。 第三十四章：质疑毒性 骆安叹了口气，对他们说：“这不怪你们，当时那种情况叫醒他们也审问不出什么结果。” 骆安觉得这次是自己从事锦衣卫以来最大的失败，也是此次是出京以来遭到的最大屈辱。 但他却并未因此气馁，因为眼下也并非毫无线索。 一想到他们这次使用的箭头和兵部一样的型号，又联想到张德水说过，三年前这伙劫匪偷袭过附近的百户所。 百户所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才会被他们洗劫了如此之多的弓箭？ 再说了，一个百户所的规制，总人数不过才一百二十人左右，射手的人数并不多，箭头存量自然也不会太多。 他们就算洗劫了百户所存放箭头的地方，一次性也不会缴获太多箭头。 而且检查那些箭头，颜色如新，根本不像是两三年留下的箭头，除非有特殊保存过。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如此多此一举，更何况他们驻扎在深山之中，也没有这种条件。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这伙劫匪近期又再次偷袭了百户所，倘若真发生过这样的大事，也不可能瞒得过县衙。 骆安准备天亮后，便立即赶往这个百户所，去好好了解一下这些情况。 一想到他们将暗探都埋进了县衙，骆安愈加感觉到这伙劫匪不简单了，说不定百户所，也与县衙一样也存在他们的暗探。 随后骆安又向县丞他们打听了，他们在中毒昏睡后都具体发生了哪些事情。 县丞他们也都一五一十地把白天的情况说给了他们听。 骆安听了后，对县丞说：“你做得很对，虽然没有抓住那个暗探，但他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出来：“大晚上的怎么都不睡觉？” 说完，只见曾鸿升穿着睡袍，举着烛火走了出来。 火光映射到了骆安他们三人时，曾鸿升既惊愕又惊喜地道：“你们怎么醒来了，那太好了，知县呢？他怎么样了？” “他的脉象平稳，应该也快醒来了，谢谢曾训科为我们解毒，否则我们这次可能就必死无疑了。” “谢谢曾训科救命之恩。”小五和小七也都跟着说。 然而曾鸿升却诧异地道：“我并未给你们解毒啊？我给你们喂服的也只是一般的解毒中药，按理说并没有太大益处，你们能如此快恢复如常，我也很惊讶……” “曾训科过谦了，要不是你的药好，我们又岂还能活着。”骆安笑着说，他觉得曾训科是不想接受这个功劳。 小七也接着说：“说明你熬制的药肯定是很有用的呢！” 小五也难能可贵地夸赞道：“曾训科真乃神人也！” 曾鸿升深知，自己让学生去惠民药局拿回的那些药并不会解了他们的毒，因此也不敢贪功。 随后而在再次跟他们说：“我连你们中的是什么毒都还尚未可知，又怎么能解得了你们的毒？再说了我给你们喂的那些药是寻常药物，绝对解不了你们的毒，这太奇怪了……” 骆安他们见曾鸿升一本正经，不像是因为谦虚才这么说的。 骆安不禁又问：“这么说，难道那个暗探并未想杀害我们？” “这么说来，还算他有点良心，可能是因为被迫不得不对我们下毒手，但却控制住了药量？”小七如此分析道。 小五想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时没有多言。 曾鸿升思索了片刻后，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按理说不应该，王二若真是他们的暗探，又岂会对我们手下留情？”骆安若有所思地说，随后他又不禁联想到了这次大家中箭一事。 他不禁再次询问县丞：“县丞之前您说过他们会习惯在箭头上涂毒，按理说大家可能会中毒，可这次似乎也没有因此中毒？” “确实如此，这一点我也很意外。” 曾鸿升却说：“并非如此，箭头上的确是有毒的，但这毒性却很奇怪，并没扩散，因此你们这才平安无事。” “那这就奇怪了，毒箭没致命，毒药也没致命？难不成他们用的毒药都过期了吗？” 对于此事，骆安颇为费解，究竟如何，只能从他们那才能得出答案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骆安决定立即出发前百户所，上次张德水说过百户所的位置，骆安也知道了一个大概。 骆安对他们说：“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们继续休息吧，我们已经睡够了，不打扰大家了。” “天还没亮呢，你们这能去哪？”曾鸿升说。 “我们先到县衙内稍作歇息。” “也好。” 从医学舍出来后，骆安他们径直来到了县衙，此时县衙的仪门还关闭着，很快一会巡逻的禁卒喝道：“什么人，做什么的？” “骆安。” “原来是大人，你醒来了啊，那太好了，那知县呢？” “那还在休息，不过也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昨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人和知县醒来了那我们也就安心了。” 骆安点了点头，眼下县衙发生了这么多事，确实得让大伙都感到安心才是。 可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那群劫匪而起，只要尽早捣毁了他们这个组织，溪山县才会得到安宁。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这伙劫匪的势力竟然已经遍及到城内，这该如何了得，他们所使用的箭头与百户所，究竟又有怎样的关联？ 此刻骆安不想再继续等天亮了，他立即对巡逻的禁卒问道：“可否带我们去一趟马槽，我们要三匹马，需要出城一趟。” 禁卒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多问，而是直说道：“各位大人请随我来。” 小七疑惑地问道：“大哥，这天还未亮，我们这是准备要去哪里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小七和小七内心都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再问，只要骆安去哪，他们就跟着去哪。” 第三十五章：夜探百户所 三人尾随着巡逻的禁卒缓缓来到了马槽。禁卒高举起手中的灯笼，开口说道：“各位大人，这槽中的三匹马，可是你们来时所骑乘的？” “正是，有劳了。” 只见这马槽之中，共计九匹马。此刻，这些马均未入眠，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精神抖擞。 驿馆的马，在毛发和马鞍等方面，与县衙内的马存在明显区别。一眼便精准地牵出了来时所骑的那匹马。 随后，跟他们说：“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 小五和小七二人有些疑惑，全然不知骆安此次究竟要带他们去往何处。 他们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那禁卒在侧，所以骆安才不好直接表明，因而二人也都未再多问。 骆安的确是这般思量的，想到就连县衙都已渗入了敌方的奸细，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加倍慎重。 就在骆安他们刚欲上马离开之际，巡逻的这名禁卒问道：“几位大人，还回来吗？” “当然，对了，等知县醒来，烦请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出去有点事，晚点再过来。” “好的，大人慢走。” 骆安言罢，便骑上马奔出了县衙。守门的差役都已认得他们，自然未曾加以阻拦。 从县衙出来后，小七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应该不会是回驿馆吧！” “去百户所。” “百户所？您知道具体位置了吗？”小七心想，此时前往百户所，想必是有极为重要之事。 “张知县跟我说过大概位置，距离县衙已不足五十里。” “只是现在过去会不会太早？到了可能也才寅时呢？” “那正好，正好检验一下他们的防务。” 三人趁着朦胧的月色，沿着一条宽阔的大道直奔溪山县边境的溪武卫。 在即将抵达百户所时，骆安他们三人的马蹄声，引起了卫所门前两名守卫的警觉。 而骆安他们却听到，此刻卫所之中竟然传出阵阵嬉闹之声，毕竟此时已是深夜，这令他们感到万分疑惑。 小七首先发声问道：“这个时辰，不应都在睡梦中吗？怎还如此喧哗吵闹？” “进去看看便知。”骆安同样疑惑，这都大半夜了，居然还有人未曾入睡，从那隐约的嘈杂声中判断，似乎是一伙人正在开怀畅饮、纵情取乐。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两名守卫猛地抽出身上佩刀，目光警惕地紧盯着骆安他们三人。 “锦衣卫特来巡查防务。” “锦衣卫？”二人听闻，脸上皆露出诧异之色，但也对骆安他们的身份有所质疑，手握刀柄，做出随时拔刀的动作。 骆安敏捷地翻身下马，取下腰间腰牌，径直走上前，怕他们看不清，直接凑近到对方面前说道：“看清楚了吗？” 二人定睛看清了之后，这才缓缓收起了刀，其中一个人说道：“上差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 “不必禀报了，我们自己进去。” “这？……”二人听闻，脸上都显出迟疑之色。 小七询问道：“里面究竟是何情况？都不用睡觉的吗？” “总旗他们今夜似乎格外高兴，还在喝酒……”其中一名守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此时，骆安并不想惊动他们，而是再次询问：“近日卫所是否安全？有无贼寇前来骚扰？” “未曾，一直都很太平，并未遭遇任何袭扰。” “是的，很安全。”另一名守卫也跟着附和道。 骆安感觉他们并未说谎，从他们那松懈的防卫状态便能清晰地看出来。 正常来讲，卫所的城墙上，理应有人巡逻站岗，刚才应当早就能够发现来人了，而不是快到门口了才被两位守卫察觉。 骆安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别声张，随后带着小五和小七大步迈入了卫所大门。 骆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径直朝着有灯光的一个房间走去，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什么人？” “百户可在，把他叫出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接连十几个人从房间里鱼贯而出，其中还有几位打扮艳丽的美貌女子，探出头来查看，但很快又都惊慌失措地退回了屋内。 这十几个人虽然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但在遇到突发状况时，一个个也都瞬间精神了许多，纷纷迅速抽出佩刀，怒气冲冲地准备随时动手。 “给我拿下再说！”其中一人大声喝道。 十几人开始朝着骆安他们靠近。 就在这时，小七却一脸不屑地说道：“真要动手，你们这么多人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好狂的口气，深夜擅闯我卫所，简直不知死活！弟兄们，给我上！” 说话的是其中一位总旗，但骆安要见的是百户，然而他们都身着常服，无法从服饰看出他们的品级。 骆安懒得与他们动手，说道：“自己人都看不出来吗？把百户给我叫出来，就说锦衣卫到此，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骆安刚亮出身份，只见众人皆是一惊，有人低声嘀咕着什么，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他们的反应似乎过于夸张了些，心中暗想：我们有那么让人害怕？那么想必就是做贼心虚了。 就在这时，一人突然问道：“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骆安愣了一下，不知此人何意，小七见他们如此无礼，大声呵斥道：“你们是眼瞎吗？” “他们不是死了吗？”这些人中有一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然而却正好被骆安清楚地听到，他们怎么会认为自己死了？ 看来这卫所果然有他们的暗探，不然县衙内王二对自己和知县下毒的事，他们又怎会得知？ 只有一个解释，那王二给他们通报过这个消息。 加上刚才自爆身份，以及他们极为不正常的反应来看，想必是早就得知自己被毒死一事了。 然而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他们这里，这才会如此惊愕和害怕。 只是让骆安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都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很显然，整个卫所都已经沦为了他们的傀儡。 至于那伙劫匪所用的箭头，就能更好地解释这一切了。 骆安心想，这么晚不睡觉聚集在一起饮酒作乐，莫非就是为了庆祝这件事情？ “别跟他们废话，给我杀了他们！” 一个声音从里面的房间传了出来，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男人没有出来，很显然此人正是百户。 “你们这是想造反吗？难道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吗？”小七怒声喝道。 小五提醒了一句：“他们不是不清楚，而是要杀人灭口，大哥我们要小心！” “他们这是真要造反？”小七有些不敢相信，还想着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要再向他们证实一下？ 可此时，这群人却已经挥舞着手里的刀一拥而上了。 第三十六章：一番大战 听到屋内百户长的命令，他们不再给骆安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 十几人挥舞着刀冲了上来，乱刀交错之下，骆安他们奋力抵抗，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兵器碰撞之声在这深夜中发出清脆且尖锐的声响。 刚才那两名守卫见里面打成了一团，不仅没有进来帮忙，二人反而面面相觑，随后竟默契地逃走了。 房间内，三名被他们从外面找来陪酒的女子，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都惊慌失措地躲在百户孙成的身后。 孙成在得知真是三名锦衣卫时，起初极为震惊。因为他下午得到消息说他们已经被毒死了，怎么现在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这里呢？ 是情报有误？还是他们故意给出的就是假情报？ 此刻想到锦衣卫半夜前来，孙成感觉自己的身份或许已经暴露了。 因为昨日那伙劫匪中了锦衣卫设下的圈套，虽说县衙这次损失颇为惨重，但毕竟也抓回了两个活口。 昨日下午得知，那两人在被审问前被王胡子的暗探给及时灭口了，顺便还把知县和三名锦衣卫给毒杀了，孙成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得知锦衣卫来了溪山县，孙成这几日一直坐立难安，直到今日听到他们被毒杀的消息后，孙成才召集了两位总旗和一些小旗们大肆庆祝一番。 然而却不曾想到他们居然没死！ 孙成心想，既然他们半夜主动送上门来，只有不让他们活着离开，自己才不会暴露。 此时孙成有些担忧的是，不知此刻外面是否还有其他援兵，倘若如此，谁胜谁负就难以预料了。 可眼下，孙成只能赌一把了，因为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不过孙成还是觉得，按理说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暂时应该不会直接派人来袭击卫所。 由于骆安他们武艺高强，几招下来，刚才那十几人就已死伤大半，得知不是对手，此时他们都缓缓地朝着百户所在的这个房间靠近。 刚才要不是借着酒劲，他们都不敢贸然发起攻击，在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死在面前，他们这才清醒了不少。 百户孙成见他们如此窝囊，大声呵斥道：“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起来，一起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不然大家都得死！” 听到百户的命令，一名总旗立即高喊：“有贼寇偷袭，全部给我起来迎敌！” 其实不少卫所士兵早已被吵醒，还以为是在做梦，突然听到总旗的命令，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迅速穿好衣服，拿起武器，从各个房间冲出来准备迎敌。 其中还有不少射手已经埋伏在一旁，开始朝着骆安他们三人发起袭击。 骆安他们早有防备，三人各自借助刀身以及掩体巧妙地躲过了他们的袭击。 骆安不想滥杀无辜，冲着他们高声喊道：“我们乃锦衣卫，奉旨前来，尔等速速放下武器，可饶你们不死！” “谋杀钦差，你们可想过严重的后果！”小七也跟着大声说道。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一个总旗再次发号施令道。 房间内的百户孙成见此情形，心急如焚，不禁冲着外面大喊道：“全部给我动手，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们死！” 众人听了后开始动摇了，突然有射手朝着骆安他们的方向偷袭，但骆安他们此时各自隐藏在一个角落，射手并未射中。 骆安冲着房间内喊道：“百户，你要是主动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别废话，谁饶谁还不一定呢，都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上！” 就在这时，守着门口的两个总旗和几个小旗只好再次冲了上去。 此时孙成也意识到，这三名锦衣卫确实不好对付，卫所虽有百余人，但却都没什么战斗力，总旗和小旗们也不一定能护自己周全。 孙成打算先逃出去再说，就在他准备从后门逃离时，这时那三个年轻女子都紧紧跟着他，孙成自然不想带上这几个累赘。 开门之时，三人刚要出门，却被孙成先后捅死。 其中两人甚至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直接断了气，还有一名女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骆安他们听到声音后，便意识到百户将里面的人灭口了，看来他是想逃跑，说不定里面还有后门。 想到这里，骆安凌空一个翻身，来到了刚才的房间门口，用力一脚踹开房门。 进屋一看，里面已经没有百户的身影，只剩下三个女子的尸体，果然发现了后门。 想逃？没那么容易！ 骆安迅速追了出去，发现这个后门直接通往外面的一片树林。 由于骆安发现及时，此时孙成还没有逃远，骆安很快就追了上去。 孙成见逃脱无望，试图抵抗，却毫无招架之力，被骆安一脚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骆安直接从地上把他提起来，孙成惊恐地求饶：“大人饶命啊！” “叫什么名字？” “孙成，大人，这，这都是误会啊……”孙成惊慌地说道。 “误会？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放屁吗？”骆安一想到他刚才在房间发号施令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大人，下官不敢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是他们要我杀您的啊！”孙成慌忙解释道。 “先给我回去，一会再老实给我交代！”骆安押着孙成再次返回，看到后门门口惨死的三个女子说道：“连女人也杀，你够狠的！” 此刻孙成已经不敢再说话。 由于刚才孙成的最后一道命令，让本在犹豫的士兵后来又发起了袭击。 小五和小七为了速战速决好去支援骆安，也不再防守，而是主动出击了。 小五和小七配合默契，首先他们对付的就是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射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把射手解决掉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第三十七章：审问百户长 此时，二人不由想到他们所用的箭，说不定也跟那伙劫匪的箭一样，可能涂有毒。 因此，二人也都不敢掉以轻心，彼此相互紧密配合，迅速找到了射手埋伏的位置，果断出手，几名射手逃脱不及，都被小五和小七给斩杀了。 其余射手，见状都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除了射手之外，不少人也都趁乱逃走了，现场留下了三五十具尸体。 除了逃走的，此刻卫所还剩余不到三十人，知道遇到了硬茬，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开始和二人对峙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小五和小七二人准备突围时，这时骆安押着百户孙成从房间走了出来！ “都给我放下武器，你们的百户长已经被擒！” 骆安没想到自己刚出去一会儿，地上又增添了这么多具尸体，内心也不禁有些不忍。 见骆安已将百户抓获，小五和小七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小七也跟他们说道：“你们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吗？” 其中一个总旗最先扔掉了手里的剑，其余人也都跟着乖乖束手就擒了。 “小七，找个地方先把他们关押起来！” “好的。” “我这就去！”小五领命后便骑着马急匆匆地前往巡检司去了。 骆安之所以暂时没让小五去通知衙门，是因为深知衙门已然乱成一团，而且此时兵力不足，也不知张德水是否醒来。 接着骆安将孙成再次押回了房间，他决定好好审讯一番这个孙成。 骆安见桌上还有两只没吃的烧鸡，顿时也感觉到饿了，幸好刚才没有把桌子打翻，好在现在还能果腹。 骆安将孙成捆绑在屋内的一根柱子上，拿起其中一只烧鸡扯了一根鸡腿吃了起来，剩下一只正好留给小五和小七，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想必他们也是饥肠辘辘了。 只是让骆安没想到的是，今夜他们三人竟然血洗了一个卫所。 原本只是想来调查箭头一事，再顺便探探卫所是否也混入了他们的暗探，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打自招。 只是让骆安没想到的是，整个卫所的人居然全都叛变了。 此时骆安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开始审问孙成：“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们收买的！” 孙成已经心如死灰，知道再次狡辩也是徒劳无益，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三年前他们的人偷袭了我们的卫所，把我们给抓了，逼着我和两位总旗都服下了他们的慢性毒药，需要定期找他们去拿解药……” “服毒？”这让骆安感到极为疑惑，从他们给箭涂毒，再到在县衙给自己下毒，骆安发现他们这伙劫匪似乎特别擅长使用毒药。 只是让骆安疑惑的是，如果说他们擅长用毒，那这次自己怎么又还能安然无恙呢？ “知道他们都是群什么人吗？他们一共有多少人，他们的老巢又在哪里？” 孙成弱弱地回答道：“我对他们并不是很了解，我们从未去过他们的老巢，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大概在百丈山的位置。” “百丈山？这个范围有多大？” 骆安有些疑惑，因为百丈山这个地名自己从知县张德水那也未曾听他提及过，说明他们并不知道。 “很大，绵延几座大山都叫做百丈山，但他们应该是在一片巨大的竹林那片百丈山。” 骆安心想他们这个地方竹子随处可见，这个范围还是很难进一步缩小。 他不禁又问：“你们就甘愿被他们控制？就没想过找到他们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拿回解药吗？” “想过，我曾派人跟踪过，但每次跟踪到那片竹林时，他们就消失了踪迹，他们的老巢极为隐秘，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骆安知道这伙人就是因为老巢位置隐秘，所以才能在此盘踞这么多年，关于这伙劫匪，对骆安来说存在太多的谜团了。 可现在看来，这个孙成似乎也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好在至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这三年来他们找你们做过什么吗？不能有任何的隐瞒，知道吗？” “他们很少找我们做事，只是偶尔会向我们要一些粮食和一些武器。” “你指的是弓箭吗？” “是的，我们给他们送过几次。” 骆安早就感觉到他们不是一般的劫匪了，而且还操控了一个百户所，必然会有更大的阴谋。 不禁再次询问道：“你认为他们是不是在预谋叛乱？” “可能吧！”孙成说完不禁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了悔恨，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此次必然已是死罪难逃了。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给我们下药的？” 骆安问到此处，突然孙成诧异地看着骆安问道：“他们的确给你下过药？那你们怎么会没事？” “我们的确都中毒了，昏睡了很长时间，所幸我们并无大碍……” 骆安为此也感到庆幸，不过这也让他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他们的毒药这次并未奏效。 “看来他们的确没有骗我，可他们的毒药怎么会无效呢……”百户长很是不解。 骆安对他说：“说不定他给你们吃的毒药，可能也无效吧！” “不会，他们早就想到我们可能不会相信，当初多喂了一个士兵，没有给他解药，后来他毒发身亡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听命于他们……” “如此说来，看来这次我们还真的是命大啊！” 骆安再次问道：“你们这里有他们的人吗？” “有两个，不过你们进来时，我想他们应该就已经跑了。” “除了你们这里，你还知道哪些地方还有他们的人吗？” 第三十八章：清理战场 骆安心想，县衙和百户所都已有他们安插的奸细，不知巡检司和行都司是否也有他们的人呢？ 如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可就太过可怕了。 看来他们打劫商户，只不过是他们暂时用以维持生计的手段，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在等待时机反叛朝廷。 想必现在他们这伙人的势力目前来看，应该还不算强大，应当要尽早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毕竟在十年前的宪宗时期，荆湘地区就曾发生过多起流民叛乱，朝廷派来大部队进行血腥镇压，却仍都未能平息。 朝廷不得不妥协，对流民实施了一系列的宽容政策，最终这才逐渐平息。 流民附籍后，也都勤劳生产，安居乐业，应该没有理由再次反叛朝廷啊？ 小七将那些俘虏关押后，直接过来找骆安了。 一进屋子，小七首先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别急，饿了吧，这只烧鸡留给你和小五的，我已让他去叫赵振了。” “谢大哥，我还真是饿了。”小七高兴地在一旁坐了下来，开始动手吃了起来。 “要谢就谢百户孙成。” “孙成是吧？等老子把这只鸡吃完了再好好找你算账！”小七瞥了一眼孙成说道。 “记得，给小五留点。” “知道了。” 小七边吃边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跟您交代清楚了吗？” “基本都交代了，但依然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此时，天已逐渐亮了起来。 一行人骑着马，驾着马车正朝着卫所赶来。 小五已经把赵振找来了，赵振只带了十个人前来，其余人都已经去搜寻昨晚逃跑的士兵。 赵振走进卫所后，看着满地的尸体大为震惊，说道：“没曾想到战况如此激烈啊！你们三人还能安然无恙，也是福大命大啊！” 小五却并不这么认为，立即纠正道：“不是什么福大命大，这是实力！” “没错，是实力，三位大人真是武艺高强啊！” “行了，快让你的人把尸体都抬出去吧，对了，到处搜搜，还有大约三十余人已经逃走了，务必要把他们都寻回来。” 赵振点了点头，说他已经安排下去了，一定会尽量把人都找回来。 随后，接着问道：“对了，怎么不见骆大人和小七大人？” “跟我走！” 小五听到动静后，立即从屋内走出来，见他们终于来了。 小七赶忙喊道：“五哥，我给你留了半只烧鸡呢，想必你也饿坏了吧！” 赵振也憨笑着说：“这么早就弄烧鸡来吃了?正好我也还没吃早饭呢！” “没你的份。” 被小七一口回绝，赵振有些尴尬，跟着小五他们进屋后，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吃的居然都是些残羹剩饭了，顿时也没有了食欲。 小五却并没有嫌弃，抓起小七剩下的那半只烧鸡，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因为他是真的饿了，毕竟刚才忙活了一整夜。 “骆大人，昨晚你们辛苦了，我听说逃出去很多人，我特意让三十人去周围搜寻，只带了十人前来处理尸体。” “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赵振这时看到了绑在柱子上的孙成，此刻他耷拉着头，不禁问道：“大人，这就是百户孙成吧？人没死吧？” “没死。” “大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骆安看向赵振说：“一会把那三十余俘虏送到县衙监牢去，然后将这些尸体都处理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人给埋了。” “放心吧，我们会办妥的。”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对了，孙成你得亲自押送，出了差错，我得拿你是问！” “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随后骆安指着后门处的三具女子尸体，说道：“将那三具尸体运到县衙，确认身份后，让家人来认尸。” 赵振点了点头，过去看了一眼，惋惜地说：“看身段和样貌都不错，真是可惜了，都是被孙成灭口的吗？” “是的。” 此时小五已经吃饱了，抹了抹嘴问道：“大哥，我吃好了，接下来怎么做？” “回驿馆。” 三人离开百户所后，上马直接朝着溪林驿奔去。 小七问道：“大哥，我们不应该先回县衙吗？” “我得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皇上，这伙劫匪不知道还安插了多少奸细在各个地区，必须全面清查，这件事不是我们三人能办到的。” 小五问道：“大哥，我觉得我们还得尽快找到他们的驻地，百户和他们串通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们的所在地吗？会不会是根本就不想说？” “不会，孙成也想找到他们的驻地，他只是说了那伙劫匪的驻地可能在一片竹林的范围。” “有个大致范围也好，只要人多，再隐秘就不信找不出来！” 骆安也准备将此事汇报给行都司，如今这个百户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得不重视了。 只有从他们那儿，才能借来更多的人，然后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搜查，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回到驿馆后，骆安写好奏疏，注明急奏，驿卒送到急递铺快马加鞭出发了。 小七突然问道：“大哥，县衙和百户所都有他们的奸细，不知这个驿馆是否干净。” 这个问题骆安也想到了，驿馆负责办差的官员饮食起居，一旦混入奸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再说了，就连自己住着也不安心。 确实应该尽快排除这个问题。 “走，咱们去找驿丞聊聊。” 骆安直接去敲了驿丞的房门，但却并没有回应。 骆安想到，前日出发去县衙时，一早就看到驿丞在驿馆外锻炼身体了，说明驿丞有早起锻炼的习惯。 今日此时也不早了，按理不应还在睡觉。 几声没有回应后，骆安直接抬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第三十九章：悔不当初 三人进去后找了一圈，到了卧房却也没有见到驿丞的身影。 “驿丞能有什么事需要外出？有什么事情，随便吩咐驿卒去办就行了。”小七心存疑惑地说道。 接着骆安询问了其它几名驿卒，有人说看到驿丞天没亮就出门了，而且也并未跟他们说去做什么。 这不禁让骆安开始怀疑这个驿丞有问题。 “大哥，这个驿丞肯定也是奸细，应该尽早把他找到，再叫县衙的人过来好好查一查驿馆是否还有他们的同党。” 骆安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立即说道：“走，事不宜迟我们再去一趟行都司。” 此时小五担忧地说：“大哥，行都司路程较远，你身上还有伤，经不起长途的颠簸。” “放心吧，不碍事！” 不禁也跟着说：“大哥，要不你在驿舍休息，我和五哥亲自去一趟就好，你吩咐我们便是。” 骆安说：“像我们这种钦差，他们本就抵触反感，更别说像袁杰这样的二品大员了，你们不过是六品官职了，恐怕更不会待见你们了，只有我亲自去，他或许还能给我几分面子。” 小七也赞同骆安所说，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怎么说自己也是京城来的锦衣卫，他们终归是有所忌惮的。 “现在百户所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有责任的，我们是去送消息的，还敢不待见我们吗？” 骆安接着说：“这次我还必须亲自去，再说了，现在驿馆可能还有他们的奸细，你们难道就放心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休息吗？” “那就让五哥守着你，然后等我回来！” “还是我去，你守着大哥。”小五也跟着说道。 “你们就不要再争辩了，此次事关重大，只有我才能说清楚！” 二人见骆安下定决心，也不好再争辩了，小七只是提出：“那就让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这样会好一些。” 骆安这倒是没有拒绝，因为他早就知道伤口早已经裂开了。 小七重新给骆安包扎过伤口后，骆安吩咐他俩：“你们此刻立即去趟县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县衙很忙，你们去协助一下。” “知道了。” 骆安离开后，小五和小七二人也上马直奔县衙了。 …… 两日前，行都司袁杰派人来溪山县打探消息的人，一早已经回来了。 此时，正在行都司卫所的一个房间里，正在向袁杰汇报这两日打探的消息。 “你说溪山县衙衙役死伤无数，连知县和三名锦衣卫也都被毒杀了？”袁杰惊愕地说道，顿时有些担忧了起来，假如真是如此，恐怕朝廷也会治自己的罪。 “是的，我到了溪山县城就听说了，他们从城外拉回来了十几具尸体，后来我花钱找县衙里的一个杂役打探了消息，据说他们是被三个锦衣卫派去搜查劫匪的，他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所以才出了这样的大事。” 袁杰赶忙又问道：“那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那杂役说，县衙混入了敌人的暗探，一直在厨房做事，得知他们抓回了两个活口，那厨子先把两人灭口了，又在知县和三名锦衣卫的饭菜中下毒，现在他们还没有醒，据说应该是毒死了。” 袁杰没有想到竟然能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此事让袁杰的内心极为震动。 他一抬手，示意他先出去，随后再次叮嘱说：“此事事关重大，切勿向任何人提及。” “小的记住了。” 对方退下后，此时袁杰的内心还久久无法平静。 关于这伙劫匪，这两三年一直知晓他们的存在，只是知道他们不过是一些人数不多的小喽啰，因而从未放在心上。 他也没有派更多的人去协助搜寻，而是让地方上的县衙自行处理。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伙劫匪，竟然还在县衙安插有暗探，说明他们现在已经并非一般的劫匪了。 如今竟然连知县连锦衣卫都被他们毒害，这胆子也太大了些，这件事情皇上知道后，必然要治自己失职之罪。 此时袁杰也开始意识到，这群劫匪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要反抗朝廷，在此之前可是有先例的，难道说锦衣卫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莫非朝廷早已听到了什么风声？ 由于自己的疏忽，袁杰心想恐怕现在这群劫匪已经日益壮大了。 看来必须要尽快处理此事了，只有彻底将这伙劫匪彻底剿灭干净，或许才有可能功过相抵。 关键是骆安，据说还是皇上的心腹，如今他在此地身死，这件事情还不知该如何交代。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大人，南京守备蒋琮找您。” “跟他说，我一会就到！” 袁杰心想，看来自己的人刚才进来，被他看到了。 蒋琮的确看到袁杰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想必已经把锦衣卫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他很想知道，锦衣卫那边的情况。 此时，他已经在大堂等待着了。 这几日，蒋琮还在行都司，只因“开天门”异象，出现了规模巨大的逃兵事件。 因此正在临省办差的蒋琮，自然而然被成国公朱仪奉命前来了解逃兵的情况。 荆襄地区，一向是流民逃亡的圣地，此次逃兵出逃，大概率基本也会涌向此地。 蒋琮其实并不想趟这趟浑水，他很清楚，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因此受到牵连，他也希望袁杰此次能阻挡逃兵流入荆襄地区。 “袁大人的人回来了吧，怎么样了？”蒋琮好奇地问。 “出大事了，溪山县衙知县和三名锦衣卫被人毒杀了。”袁杰如实说道，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他也很快就会得知。 蒋琮本就是因为逃兵一事被成国公朱仪派来的，与流民相关的事情自然也不得不让他知情。 “什么？怎么会这样？消息准确吗？”蒋琮很是惊愕。 “我的人花了银子找县衙内部的人问过，应该错不了。” 第四十章：决意派兵 随后，袁杰又把大致的情况跟蒋琮详细说了一遍。 “那指挥使大人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做？” “没想到这伙劫匪竟然敢毒杀朝廷命官，这次必须要将其剿灭，否则我的官位不保了。” “区区小股劫匪，让一个百户或是千户去处理就行了，咱们行都司此次主要任务，可是为了防止大规模逃兵涌入境内啊！” “敢谋杀朝廷命官绝非是一般的劫匪，说不定他们还会有更大的预谋，我准备亲自前往，关于阻拦逃兵流入这事，我自有安排！” 袁杰也是因为担心为此事担责，因此剿灭这伙劫匪的功劳自然不想让给百户和千户，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伙劫匪已经不是普通的劫匪，而是反叛朝廷的势力组织。 只有自己亲自带队，功劳才会是行都司的，哪怕最终还是被指责自己的责任，平叛了这伙劫匪，那也就有了功过相抵的砝码了。 蒋琮却并不支持袁杰离开行都司，他担心的是袁杰不在行都司亲自坐镇，要是让逃兵有机可乘涌入了境内，自己也将会被牵连。 “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溪山境内的情况比这里更复杂，再说了，有你在这里盯着，我也放心。” “我可管不着你的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也与我无关！”蒋琮不满地说，他见袁杰去意已决，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了，愤而离开了。 袁杰随后叫来一名护卫，对他说：“立即让指挥同知张兴率一千人准备前往溪山县。” “我这就去！” …… 午时，骆安已经赶到了行都司。 “回禀指挥使大人，门外有锦衣卫求见！” “谁？”袁杰很是惊愕，那三位锦衣卫刚被毒死，怎么这么快又有锦衣卫来？ “他带的是锦衣卫同知骆安的腰牌。” 听到是骆安，袁杰再次被震惊到了，这不正是上次来的那位？不是说已经被毒杀了吗？ 难道情报有误？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让他进来问问就一清二楚了。 “快，让他进来！” 不过得知锦衣卫没死，袁杰也松了口气，毕竟这位骆安怎么也是从三品锦衣卫，他要是死在自己境内，恐怕自己是要被追究的。 希望知县也都还活着吧，只要朝廷命官没死，责任就会小很多，如果这次能把这伙劫匪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立功。 骆安一进大堂，袁杰立即迎了上去问道：“我得到消息，说溪山县衙出了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袁大人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那你可还听说过别的消息？”骆安看着袁杰问道。 上次前来行都司，骆安就看出来，正是因为袁杰忽视了溪山县的这伙流民劫匪，才会导致他们越来越放肆。 如果行都司能早点重视起来，从他这里派兵前去围剿，说不定他们早就被剿灭了，也不至于现在变得如此被动。 袁杰直说道：“我还听说你们和知县出了事？看来都是谣言，并不可信啊！” 袁杰心想，看来他派去的人并没有了解到真实的情况，不知是他说了谎，还是让衙门里的人给欺骗了。 骆安很快打消了袁杰的疑虑，说：“这不是谣言，的确有人下毒要毒害我们还有知县，只不过我们命大还没死，但是知县此刻还有没有醒来，我都还不知道。” “真被下了毒？何人所为？” “正是袁大人不重视的那伙劫匪的暗探所为，他们竟然敢谋害朝廷命官，袁大人还认为他们不足为惧吗？” “之前从未出现此事，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我小瞧了这伙劫匪，认为县衙和巡检司就能将他们处理了，还以为是他们能力不足……” 事到如今，袁杰也不得不承认错误，不然骆安随时可能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皇上。 接着袁杰又主动说：“你此次是想来请我出兵的吧，实不相瞒，我已经决定了立刻调兵一千人前往剿匪，由我亲自带队！” “大人真的决定了？”这让骆安有些疑惑，看来袁杰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难道他已知道百户的事了？ “当然，午膳过后，就可立即出发！” “溪山县境内的百户所的事，莫非大人也知道？” 骆安还是有些疑惑，百户所的事情是昨夜下半夜才发生的，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得知了。 袁杰诧异地问：“百户所怎么了？难道也有被骚扰？” “不是骚扰这么简单，而是整个卫所一百余人已全部叛变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对袁杰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始终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百户所那么多人，怎么会去投靠一伙山贼？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骆安知道袁大人很难相信这种事情，接着只好把所有的情况都说给他听。 袁杰在不知道这个消息之前，还想着知县和骆安他们被毒害，只要自己亲自派兵前往剿灭那伙山贼，或许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现在听说整个百户所都投靠山贼这个消息，几乎足以将他判了死刑，山贼是流民组成的反贼，而他这个在郧阳增设的湖广行都司，主要就是为了负责处理流民的问题的。 如今百户所投靠流民山贼加入了叛军之中，自己作为他们的最高领导却毫不知情，朝廷一旦追究下来，恐要承担重罪。 袁杰心想，如果是几个哪怕是十几个都还好说，可现在是整个卫所所有人都投靠劫匪，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此时袁杰只希望骆安能在皇上那儿为自己多说些好话了，毕竟整件事情他全程都有参与，他的奏报怎么写能直接决定自己今后所面临的罪责有多大。 “骆大人，事已至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挖出他们潜伏在各个机构的奸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想好了，我即刻就派兵前往溪山剿灭这伙反贼！” 第四十一章：亲自出马 随后袁杰又说道：“骆大人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吃完饭后稍作休息，我们就立即出发。” 袁杰随后安排下去，还特意多做了几道菜，主要是为了好好招待骆安。 骆安又何尝不知，袁杰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又如此热情招待，自然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的失职，朝廷必然会因此对他下达处置。 虽然他并未明说，但骆安能感觉到他或许是指望自己能帮他说些好话。 关于这里的情况，骆安一早就写好了奏报送走了，朝廷如何惩处他的失职，都是罪有应得，骆安并不想帮他说什么。 不过荆襄地区防范逃兵大规模涌入，此时还需要他在此坐镇，朝廷可能不会这么快换人。 就在骆安与袁杰他们一块吃午饭时，指挥使同知张兴已经集结千人队伍，随时准备出发前往溪山县搜捕这伙劫匪。 未时，袁杰已身披战甲，骑着战马，亲率千人队伍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对于这次袁杰能亲自带兵出征溪山县，骆安也感到很意外，因为他完全可以派其他人去。 骆安心想，这次既然调来这么多人，总算可以为那九名战死的兄弟复仇了。 袁杰亲率的这一千人队伍，因为是步行行军，到达溪山县应该得到明日午时了。 骆安决定先行一步，与袁杰辞行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溪山县衙。 因为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知县，也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骆安回到县衙后，见到张德水果然已经醒来了，心中也欣慰了许多。 关于凌晨卫所叛乱一事，张德水也已经听小五和小七他们俩汇报过了。 得知整个百户所全部投靠那伙劫匪，张德水也是大为震惊。 听说仅骆安他们三人，就把整个卫所给攻破了，此事也让张德水感到不可思议。 “骆大人，怎么样啊，行都司怎么说？” 张德水见到骆安回来，首先询问此事。听闻骆安一早便去行都司找袁杰调兵去了，他感觉这次的希望应该很大了。 张德水心想，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湖广行都司想必自然也是坐不住了。 “一切顺利，而且指挥使袁杰已亲自率一千人马前来，预计明日午时就能到达。” “一千兵马？还是行都司的指挥使亲自来？那太好了，这次一定能找到他们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张德水激动地说，想着有一千人应该差不多了。 张德水等着这一天很久了，倘若上面能早点派大部队进山剿匪，这次也就不会造成这么大伤亡了。 听说袁杰亲自带兵前来，小五和小七也有些意外。 因为上次他们去行都司时，袁杰还根本就不想理会这种小事。 果然，一定要出了事，上面才会重视。 骆安接着又问张德水：“大人有去审过卫所的那些士兵没有？” “审过了，那伙劫匪的箭头果然是百户长提供给他们的，而且还提供了多次，所以他们这次才会朝你们射了那么多支箭。” “此事我已经知晓了，还有没有问出点别的？” 早上在百户所，由于时间紧急骆安只审问了孙成一人，而从他那得到的线索很有限。 骆安想着，其他人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无论什么线索，说不定都是有用的。 如果能提前掌握一些重要线索，明日袁杰的队伍到了后，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然而张德水却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跟我们一样，了解的并不多……” 骆安也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再次问道：“对了，张大人可曾听说过百丈山？” “知道，他们的人也提到过这个地方吗？可是百丈山范围太大了，绵延上百公里呢，对我们来说，搜寻起来还是很有困难。” 骆安接着说：“我想他们的老巢应该距离我们被劫的地方不会太远，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快赶来。” “说的是，这样想来，那范围确实缩小了一些，等明日一千人参与搜寻的话，或许不难找到他们了。”张德水眼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孙成的确也提到过巨竹，这样，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提前过去确认一下这个位置，到时候好直接带领大部队前往。” 骆安这么一说，张德水诧异道：“大人，你们还想进林子啊，这太危险了。” “不用进林子，你就放心吧！”此时，骆安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大哥，你说我们明天能顺利找到他们的老巢吗？”小七问。 “应该可以，这次可是派来了一千人！” 骆安对于这次的搜寻围剿也充满了信心。 小五突然问道：“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提前知道我们这次要对他们大规模搜查了？” “所以，此事一定要保密。” 张德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地说：“这件事情就只能我们几人知道，暂时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他们三人也都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张德水也担心这个消息万一让他人知道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传到劫匪那儿。 虽说已在县衙内部做了排查，没有再发现有他们安插的奸细，但张德水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暂时保密最为慎重。 对于这次县衙内潜伏暗探一事，张德水现在还心有余悸，此次所幸是命大，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骆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溪林驿那位驿丞现在回来了吗？” “大哥，刚想跟你说了，县丞还没回来，很显然他定是奸细无疑了。” 小五也跟着说：“已经排查过了，暂时没有发现驿卒有什么问题。” 张德水有些担忧地问：“大人，驿丞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是否也已经知道溪武卫的事情了？会不会自己跑到他们的驻地去通风报信了啊？” 第四十二章：首匪老和尚 骆安说道：“昨夜跑出来了不少人，驿丞应该是通过他们得到了消息，至于通风报信，我想应该用不着他。” “那群劫匪的老巢之所以一直没有暴露位置，主要是因为他们一向谨慎，不会轻易带外人进入，就连百户已投靠他们三年了，不也还没有去过他们的老巢吗？” “大人您分析得有道理，他们的确非常谨慎，应该从不带外人进入。”张德水也跟着说道。 骆安又接着说：“就算没人去给他们通风报喜，我想他们可能也已经知道百户所的事情了，城里城外肯定还有他们的暗探，一旦得知百户所已经被我们攻破了，他们可能已经在做准备了。” “大哥，一千人的队伍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就算他们准备，半天时间他们也准备不了什么。” “那倒也是。”有了这一千人，张德水此刻也充满了自信。 小七笑着道：“说真的，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 百丈山天坑内的其中一座木屋内，总兵李文英此时正召集几位首领在开会，其中包括两位先锋，曹英和王胡子。 而在他们之中，却还有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和尚，此时，他正在闭目打坐，一只手还在捻着他手里的念珠。 这位和尚，身份非同寻常，他正是这伙人的最高首领，其他人尊称他为元帅，他本名叫石生。 他平时一直单独在一个房间内念佛，极少露面，一切事务基本都交由总兵李文武全权打理。 老和尚听李文武说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他这才过来旁听一下他们此次的会议内容。 就在今日一早，王胡子安插在外面的暗探就传来了消息，告知百户所已经被三位锦衣卫攻破。 这个消息，让李文武很是惊愕，同时也很意外。 惊愕的是他们仅仅三人，就直接端了百余人的卫所，看来这三人身手果然非同一般，留着就是最大的威胁。 不过更让李文武意外的是，他们三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都还活着？ 要知道，在不知王二已对他们下毒时，自己就已派人前去暗杀这三名锦衣卫了。 难道说，自己派去的人这次没有成功暗杀他们，就连王二的毒也没有把他们三人毒死？ 究竟他们是命大，还是自己派去的人一个个都是草包？ 总兵李文武，突然询问王胡子：“王胡子，对于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自从得知三名锦衣卫还活着时，王胡子也感到震惊，但他相信王二不敢跟自己撒谎。 毒，他肯定是下了的，至于为何他们三人还活蹦乱跳的，一时间他也没有答案。 不过王胡子还是解释说：“回禀总兵，王二的确给他们下过毒，后面也有消息传来证明了他们的确是中毒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还活着，这我也很疑惑，难道说有人替他们解毒了吗？” “还有谁能解此毒？别忘了，最好的神医还在我们这里。” 王胡子知道，他们这里使用的毒都是顾神医特制的，是不会有人能轻易解毒的。 因此他也不知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只有胡乱解释说：“那或许是因为他们吃得少，所以这才……” “不用替王二解释了，他既然擅自做主给他们下了毒，但却又未能将人毒死，那就说明没有完成任务，既然如此，那他就不配活着了。” 此时王胡子也知道李文武既然已经决定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毕竟刚被打了五十军棍，此刻还没好利索，王胡子也不打算再为他辩解了，他不会因为王二这么一个小人物，从而再次激怒总兵。 在座的其他人也没有一个人为王二求情。因为山里的规矩就是如此。 就连那位正在打坐的和尚，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总兵在这里下了杀生的命令，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一切事物，他都是交给总兵李文武处理。 李文武随后接着说：“既然他毒不死那三位锦衣卫，那么就让他自己亲自尝尝顾神医的毒药吧！” “听总兵的。”王胡子弱弱地回道。 “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执行！” “知道了。”王胡子起身离开了。 王胡子走了后，总兵李文武接着对他们说：“叫你们过来开会除了王二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百户所孙成那个蠢货，自不量力主动围剿那三名锦衣卫，最后反被锦衣卫一锅端了，都是一群废物！” 李文武又接着说：“据说百户所死伤了不少，其余人都被抓到了县衙，其中还包括孙成那个废物，想必他们该说的都也说了。” 就在这时，曹英主动说道：“总兵，我愿意前去县衙救人！” 李文武脸色一沉，喝道：“救什么人，都是一群废物救了有什么用！这次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救废物的！”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说道：“我知道了，是灭口！” 总兵不禁再次皱眉，觉得自己的手下似乎都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满地道：“灭什么口，他们根本不值得我们冒险，他们反叛了朝廷，自然也都活不了！” “一句话，立即备战！这次你们杀了县衙那么多人，又毒杀知县和锦衣卫，虽说没有成功，但必然已经激怒了他们！” “加上昨夜百户所孙成被锦衣卫一网打尽，想必也早已经审出来他与我们的关系，估计会立即派兵来讨伐我们，这一次力度或许会很大，因此你们下去早做部署，说不定他们随时就会进来。” “总兵，我们的驻地如此隐秘，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 “我知道他们是找不到我们的，但是只要有人踏入竹林，我们也要主动出击，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对了，曹英一会去催促一下顾神医，让他尽快把毒液制备好，连夜将毒涂抹在箭头上！” “知道了。” 李文武看向正在一旁打坐的老和尚说道：“元帅，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第四十三章：复仇，决战！ 就在此时，老和尚猛地睁开双眼，言辞坚定地说道：“也是时候跟他们决战了！”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心中不禁揣测，难道这次元帅真的打算主动与官兵展开殊死搏斗？ “你们都听到了？若无事，都各自去准备吧，说不定他们明日就会兵临洞外，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待众人离去之后，这时总兵李文武方才说道：“元帅，说不定此次您真能为家人报仇雪恨！” 老和尚瞬间站起身来，方才那一脸的慈祥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凶狠之色，他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不斩杀他们千人，实难消除我心头的愤恨！” 李文兵紧接着说道：“此次咱们杀害了他们不少人，百户所又被咱们收买，上头的官兵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已经集结了千人规模的队伍，准备前来对付咱们了。” 老和尚冷哼一声，道：“若真是如此，那倒是甚好！” “元帅，无论您如何决策，咱们都听您的差遣。” 老和尚微微点头，接着问道：“届时你派人出去探查一番，务必弄清楚这次他们究竟会派遣多少人马前来。”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老和尚原名石生，原本只是一介平民。只因老家遭受洪灾肆虐，肥沃的良田被洪水淹没，颗粒无收，根本无力承担繁重的赋税。 衙役亲自上门征缴之时，见石生不在家中，竟强行凌辱了他的妻子。石生的妻子不堪受此奇耻大辱，最终羞愤自尽，只留下两个尚且年幼的儿子。 石生本欲与那些恶徒拼命，但想到两个幼子无人照拂，最终只能带着当时分别年仅十四岁和十岁的两个儿子，背井离乡，一路乞讨，跟随其他流民一同涌入了荆襄地区。 成化年间，荆襄地区成为了全国各地流民的汇聚之地，无数的灾民和逃籍百姓纷纷聚集于此。而荆襄地区向来是朝廷明令禁止流民进入的禁区。 大量的人口逃籍致使朝廷的赋税收入锐减，朝廷只能派遣人员前来驱逐流民，并勒令他们返回原籍，然而根本无人愿意听从。 由此，朝廷与流民之间的矛盾日益恶化，最终形成尖锐的对立。流民们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奋起反抗朝廷，多次爆发激烈的战斗。 朝廷为了一次性彻底解决流民问题，施行了雷霆手段。在成化十六年，由项忠率领二十五万大军前来剿灭流民。 流民虽人数众多，达百万之众，可他们大多未曾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在面对朝廷的精锐之师时，自然不是对手，被杀者不计其数，被俘者亦难以胜数。 项忠更是下令，但凡年满十一岁以上者，一律格杀勿论。也就是在这一次，石生还未满十五岁的儿子以及未满十一岁的儿子，都不幸惨遭杀害。 石生历经艰险，好不容易逃脱之后，乔装改扮成和尚，逃至三十里之外的一座山上，遁入寺庙出家为僧。 从那时起，他便暗暗发誓，定要为妻子和儿子报仇雪恨。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石生在到达寺庙不久，便将庙里原本的几个和尚全部杀害。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吸纳那些与朝廷有着血海深仇的流民，以及从军营中出逃的士兵，不断扩充自己的队伍。 李文武原本也是从军营出逃的逃兵，当时他带出的兄弟约有三十人，曹英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石生的心腹，再后来，李文武被封为总兵。 随着队伍人数的逐渐增多，寺庙已然无法容纳。李文武时常派人深入深山，寻觅适宜的藏身之所。 终于在五年前，他们在百丈山中，发现了一处绝佳的隐秘之地。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足以容纳数千人之众。然而当时他们的人数还不足两百，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也仅仅达到三百人左右。 虽说荆襄地区依旧不断有大量流民涌入，但朝廷的政策已然改变，流民大多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已经没有多少流民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朝廷为敌了。 即便后来成功收买了卫所，但那百余人也未能发挥多大作用。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仅仅三个锦衣卫，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也正因如此，石生意识到想要再度扩充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况且他如今已年近六十，实在等不及了。 这些年来，他始终未曾忘却复仇的执念，尽管深知自身人手稀少，但凭借百丈山天坑的天然屏障，他依旧坚信能够以少胜多。 由于人数有限，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未曾主动出击，而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同时，他也时常纵容手下之人下山打劫，以此作为队伍的日常开销，哪怕杀害一些官府之人，他也毫不在乎。 虽说石生还未下定决心正式与朝廷对抗，但此次事情已然发展到这般地步，官兵必然会派兵前来围剿，他认为决战的时机已然来临。 或许这便是天意，因此他已然做好了与官兵浴血奋战的决心。 李文武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些年来，他始终坚定地支持石生。尽管清楚最终可能会以失败告终，但他毫无怨言。 毕竟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是石生所救，再者说，自己组织众人出逃成为逃兵，一旦被抓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与官兵大战一场。 王胡子这边，已经强迫王二服下了毒药，使其自行了断。虽说王二此刻已经倒地昏迷不醒，但王胡子总觉得王二似乎并未真正死去。 按理说，这毒药乃是剧毒之物，以往试验之时，中毒之人都会七窍流血。然而王二却并未出现这般症状，难道是这毒药已经过期失效？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文武走了过来，问道：“人死了没有？” 王胡子赶忙回答道：“回总兵，属下也难以分辨，感觉好像死了，但又好像还有一丝生机。” 李文武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王二的面容，说道：“你当真让他服下了毒药？这绝非中毒的症状，难怪那三个锦衣卫能够存活下来！” 王胡子不禁一愣，赶忙解释道：“会不会是这毒药存放时间过长，已经过期了，毕竟王二领取这毒药也有好几个月了。” “把顾神医给我带过来！”总兵李文武突然怒声喝道。 第四十四章：神医的谎言 很快，有两个人行色匆匆地朝着天坑崖壁的那个洞口径直走去。 顾神医与孙女柔儿，也敏锐地意识到山里或许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就在刚才，曹英已经来过，要求研制更多的毒液，用于涂抹箭头。 就在这当口，从下方传来两人的高喊声：“顾神医，总兵有请，请您速速下来！” 顾神医此时正和孙女小柔专心致志地调制着药物，听到这阵喊声后，他满心都是疑惑。刚刚曹英已经来吩咐过了，这次总兵又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小柔面露担忧，说道：“爷爷，咱们是不是被他们给发现了？” “不用担心，没事的，你乖乖呆在这里就好。” “爷爷，我要跟您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 小柔此时心里很不放心爷爷一个人下去。自从王胡子被打了军棍之后，她就隐隐觉得山里可能要有大事情发生。 尤其是刚才曹英前来要求尽快研制毒液，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要有很大的行动了。 “总兵只叫了我，又没叫你，你下去干什么，听爷爷的话，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顾神医虽然也有不太好的预感，但倒也不怎么担心他们会对自己不利。 毕竟他可是这里唯一能够帮他们制作大量毒药的人，而且也是山里唯一的郎中。 顾神医下来之后，便跟着那两人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溶洞。 只见王二躺在地上，总兵和王胡子等一些人都站在一旁。 顾神医心里暗想，王二难道是受伤了？他们叫自己下来是要给王二治疗吗？ 顾神医同时也感到很疑惑，王二差不多快离开山里一年了，还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却没想到是现在这般样子。 总兵李文武直接问道：“顾神医，你瞧瞧王二到底是怎么了？” 顾神医走上前去，俯身查看了王二的双眼以及嘴唇，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他这是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我的毒。按理说，中了我的毒早就应该七窍流血而亡了，他怎么没有这样的迹象，是不是吃了超过三个月的药？” 众人听了，都不禁一愣，王胡子忍不住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确实是过期了！所以药效没有一开始那么厉害了。” 李文武也立刻追问道：“这毒药还能过期吗？之前你怎么没说？” 王胡子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顾神医，他解释说：“毒药当然也是能过期的。可能是保存的方式不太好，毒性都挥发出去了，药效自然就不会那么强了。我之前没说，是没想到你们会把药留着这么长时间不用啊。下次，你们什么时候需要，提前十天半月来找我制作就行了。” 顾神医这么一番解释，李文武暂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看来，那知县和三位锦衣卫不死，都是天意啊！他们的运气也真是太好了些。 王胡子忍不住问道：“那顾神医，王二他还能醒过来吗？” “虽说毒性挥发了一些，但还是有毒性的，运气不好的话还是能致人死亡。不过只要吃了解药，很快就会醒来。” “你们看，要不要给他解药？”顾神医接着问道。 王胡子其实是想救活王二的，毕竟毒药过期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如果就这么让王二死了，那可真是太冤了，毕竟王二也算是立过功的。 但由于总兵没有发话，王胡子也不敢主动提起，就怕总兵不答应，还可能会斥责自己。 这时李文武却说道：“不用给他解药，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运气了。那三名锦衣卫都能醒来，他要是醒不过来那也是他活该！” 李文武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顾神医听李文武提到锦衣卫，这才知道，原来王二是给那三名锦衣卫下了毒，因为没有把他们毒死，所以才被罚吃了毒药。 顾神医此时也感到很欣慰，自己的毒药这次没有伤害到无辜的性命。 一直到总兵走了之后，王胡子才敢询问顾神医：“顾神医，您说王二醒过来的几率大吗？” “不吃解药的话，这可不好说，可能一天，可能两天，也有可能一直醒不过来。” 王胡子叹了口气，然后叫人把王二先抬走了。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骆安就早早地醒来了，然后立刻叫醒了小五和小七。 由于担心溪林驿可能还有没有排查干净的奸细，所以骆安他们昨夜没有再回驿馆休息，而是直接住在了县衙里。 这次县衙里的衙役伤亡了不少人，因此有大量的空余床铺空了出来。 三人洗漱完毕后，直接骑上马准备出城。不过在出城之前，小七买了几块烧饼，当作早餐。 骆安昨夜睡觉前，已经和他们俩说了今天的任务。 因为袁杰率领的队伍，说不定中午就会到达。虽然这一次派来了一千多人，但如果没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哪怕有这么多人，想要搜到他们可能还是会花费不少时间。 只有找到那片竹林，才能把搜索的范围缩小。可是这片竹林在哪里，他们谁也不知道。卫所那些曾经派人去过的人，想要再次找到那片竹林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骆安想的是在袁杰到来之前，找到那片竹林。这样一来，一千多人只要包围那片竹林，逐渐缩小范围，应该就有机会找到他们的老巢了。 小七把买来的烧饼分别分给了骆安和小五，他边吃边问道：“大哥，您说我们能找到那片竹林吗？说不定还会迷路呢！” 骆安也吃着烧饼，一边回答道：“这次我们不进山。” 小七正吃着烧饼，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不进山怎么找那片竹林啊？昨天和知县说不进山，不是怕知县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确实不准备进山，我想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应该会加强防范了。我们只有三个人，进山的话，很容易遭到埋伏。” 第四十五章：古塔之巅 小七心里自然清楚，他们必然也在担忧会遭到官府的报复，说不定已经在林子里设下了埋伏。 然而不进去的话，又该如何找到那片竹林呢？难道大哥还有什么更为精妙的办法？ 但他明白，只要跟着大哥就准没错。 骆安咬了一口烧饼，吃完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跟他们说道：“上次咱们路过那条官道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留意到不远处有一座古塔？” “没注意啊，再说了，路旁两边都是树林，哪能看得到？”小七有些疑惑，不明白骆安怎么突然提起古塔的事情。 骆安微笑着说道：“看来我没有记错，咱们现在就去那座古塔。” 小七顿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为古塔很高，只要咱们爬上古塔的最顶端，就能眺望到那片竹林。可是如果距离太远的话，也很难分辨出竹林和其他的树林啊？” “难道你们忘了百户说的吗？那是巨竹，一根竹子就超过十丈的高度，而其他树木的高度都要低不少。只要咱们确认哪个位置的树林最高，那必定是那片竹林无疑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大哥您想得可真周全。”小七不禁夸赞道。 经过这么一解释，两人这才领会了骆安的意图。 三人快马加鞭，朝着古塔的方向疾驰而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半山腰处的一座古塔。 此时他们眼中所见的古塔，看上去只有拇指般大小，但骆安心里清楚，这个距离起码还有好几公里之遥。 朝着古塔的方向，骆安试着走了一条小路，不久之后终于来到了古塔之下。 原来这个地方有一座废弃的古寺，周围荒无人烟。 或许是因为上山的道路崎岖难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来此祭祀了，寺庙的几座房屋基本上都已经全部坍塌，就连这座古塔也已经残破不堪。 这是一座用青砖堆砌而成的古塔，塔身约有二十丈左右，内部没有建筑楼梯，不过骆安倒也并不在意。 因为凭借他的身手和轻功，想要上去并非难事。 小七仰头望着古塔，面露担忧之色：“这塔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倒塌，能承受得住咱们三人上去吗？” “你们俩不用上去了，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五哥，别小瞧我，以我的身手，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只要塔不塌就行。” 看着眼前这座摇摇欲坠的古塔，小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听小五这么一说，他自然是不想认输。 骆安对他们说道：“这塔看上去虽然破败，但还不至于倒塌，否则这么多年经历了刮风下雨，早就坍塌了。” “这么说，咱们可以一起上去了？”小七问道。 “你们要是实在有兴趣，一起上去看看也无妨。” 说话间，骆安早已放下佩刀，直接纵身一跃而上，到达了第二层，估摸有三四米的高度。 随后他手脚并用，凭借着灵活敏捷的身手，再次向上跳跃攀爬，如此反复，没费多大力气就到达了古塔的最顶端。 见骆安没一会儿就上去了，小五和小七相互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同时跳上古塔，决定一较高下，看看谁最先爬上古塔。 两人都参照着刚才骆安上塔的方式，同时朝着塔顶攀爬跳跃，如此反复。 骆安此时顾不上他俩，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究竟能不能看到那片竹林。 由于距离着实有些远，看上去有些模糊，但隐约之间的确发现有个地方要高出不少。 再加上早晨的雾气影响，视线受到限制，还不能完全确认。 骆安决定再等等看，等阳光照射到那片林子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得清楚了。 看来还得在塔顶上多欣赏一会儿自然风光了。 骆安俯下身往下看去，只见小五和小七两人的速度都相差无几，眼看很快就要上来了，骆安提醒他们都要小心一些。 没一会儿，小七比小五率先登上了塔顶，二人只相差了数米的高度。 小七得意地说道：“五哥怎么样，输给我了吧！” 小五终于也到达了塔顶，几乎耗尽了全身的体力，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是因为太瘦了，身体轻盈，要不然也不会比我快！” “行了，别不服气好吗？这也能算理由？你也可以减减肥啊！” 小五也懒得再辩解，随后问道：“大哥，看到竹林了吗？” “正好，你们也瞅瞅，能不能看清竹林？” 小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太远了，竹林分辨不出来，不过的确有个地方的林子要高出许多，那也许就是巨竹吧！” “你看清楚了，是那个位置吗？”骆安说着，指向他刚才所怀疑的那个方位。 骆安激动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还是小七你的视力好啊，我还想着等太阳照射过来才敢确认。” 小五也跟着说道：“我也看到那边的林子的确要高一些。” 骆安接着跟他们说：“虽说咱们现在在塔顶上大概确认了位置，可等咱们下去之后，还是很难确定具体的位置。” 小七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如果郡主在就好了啊，她那么擅长画画，只要她画下来，咱们看着画就能更好地确认位置了。” “大哥的身手，带她上来应该没问题吧！” 骆安笑着说：“别取笑了，我自己上来都已经很费劲了，我哪有那么好的轻功再带个人上来，更何况那可是郡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就性命难保了。” 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 站在高高的古塔之上，吹着风，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惬意。 袁杰亲率的队伍，即将抵达溪山。 骆安心里很清楚，战争一触即发，生死难以预料。 第四十六章：大军入境 骆安随后问道：“你们害怕吗？” 小五和小七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俩清楚骆安所指为何，二人几乎同时斩钉截铁地说出了两个字：“不怕！” “我怕！” 小五和小七不禁一怔，因为他们万万不敢相信，从骆安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两个字。 小七疑惑地说：“大哥，您怎么能害怕呢？惩奸除恶，诛杀叛贼，这可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自然不能贪生怕死。” “为国尽忠自然没什么可怕的，我害怕的是你们出事。你俩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去浙江呢！” 骆安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九名衙役的死，直到现在，他的内心仍旧充满了愧疚。 听到骆安这么说，小七这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他与小五二人都深受感动。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也不知此时袁大人的队伍到哪儿了。” 三人从塔上下来后，便立刻原路返回。 回到县衙时，已经是巳时了，骆安心想，估计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看到骆安他们三人平安归来，张德水这才放下心来。 他迎上来对骆安说：“我让巡检司的赵振前去迎接袁大人的队伍了。” “很好。” “对了，你们这次打探到了什么吗？”张德水好奇地询问道。 “对了，还请张大人给我准备纸笔。” 张德水心领神会，立刻前去拿来了纸笔。 接着骆安便把刚才所见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然后再依据自己在荒废寺庙的古塔上所见到的场景描绘了出来，并做出了标记。 骆安心想，到时候袁杰他们就能够利用这张图来搜寻那伙劫匪的老巢了，只是自己画得有些简单潦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看懂。 画完后，骆安问道：“小五、小七，你们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有不对的地方，你们提出来我再补充一下。” 小五点了点头，回答道：“跟我想的差不多。” 这时小七也回应说：“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只是这图描绘的就差点意思了。” 骆安虚心接受，对他们说：“只要能看懂就行，实在不懂我再跟他们讲解讲解。” 一旁的张德水，观察了一会儿后说：“虽然这的图画的有些不太规范，但是还是能够基本看明白的呢！” 小七随后笑道：“要是郡主在就好了，我想以她的水准，应该能画得又准确又好看！” “郡主的技艺那自然是没的说。” 自从亲眼目睹郡主那幅“开天门”景象的画作后，骆安也早就被郡主的画技所折服。 张德水听了后，好奇地问：“是哪位郡主啊，还擅长画技？” “是秦王府的郡主，上次在河州县有幸见过一次。” 就在这时，巡检司的一名弓兵突然进来汇报：“大人，赵巡检让我特意来告知，行都司指挥使袁大人率领的队伍已经进入了溪山境内了！” 张德水点了点头，激动地说：“那太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骆安他们三人也很欣慰，因为他们总算是来了，大家都期待能够早日扫荡这伙反叛的劫匪。 弓兵退下后，接着张德水又对他们说：“我和赵振说过，接到袁大人后就带到百户所先安顿下来，虽然那儿地方小了点，但勉强还能住得下，毕竟总比搭帐篷要好不是嘛。” 骆安有些意外，如今百户所已经闲置，的确适合袁杰的部队在此修整，他十分赞同地说：“没想到张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到，百户所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相信袁大人也会满意的。” “那就好，我已经提前吩咐下去，粮草等一些物资已经在运输的路上了，百户所所囤积的粮草应该是不够的，毕竟他们这次来了千余人。” “那太好了，既然袁大人就快到了，那我们就先过去了，顺便也和袁大人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宜。” 张德水却说：“我跟你们一块去，堂堂二品指挥使大人亲临我溪山剿匪，我应当亲自前往拜访才是。” “也好，那我们就即刻出发吧！” 随后，骆安他们三人还有张德水各自骑上一匹马，朝着溪山边境的百户所去了。 正午时分，四人到达了百户所，袁杰的队伍还尚未抵达，不过骆安心想，他们应该也快了。 百户所大门上方，写着“溪武卫”，可如今的溪武卫，却显得格外冷清，县衙内的一些差役也是一早到达的。 此时他们也都在忙碌着蒸煮食物，好让队伍到达后，能够吃口热乎的。 直到未时左右，袁杰他们终于到了，比骆安预计晚了一个时辰。 袁杰对于在这个卫所修整感到很满意，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而且，知县张德水还提前准备好了物资，就连食物也都准备妥当，队伍一来就能吃上热乎的馒头和面条，接着还特意准备了一座酒席招待。 原本袁杰还准备要斥责张德水一番，虽说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责任最大，但觉得张德水作为本地知县也有责任。 要不是他一直没有剿灭这伙劫匪，也不至于他们的胆子会越来越大。 但此刻，袁杰觉得再追究这些责任，已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自己的责任也不小。 当初张德水写过书信求援，就因自己也并未在意，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袁杰心里很清楚这次他逃脱不了责任，此次亲自率兵前来剿匪，也是希望自己亲自解决这起叛乱。 到时候朝廷在追究责任时，能考虑从轻处罚。 两年前，张德水的确写过书信给袁杰，想让他派人前来剿灭这伙劫匪，毕竟县衙的人手有限，而且那段时间，县衙和巡检司因为搜寻那伙劫匪均已造成多人伤亡。 可是袁杰却拒绝派兵前来，还回信指责张德水指挥不当，办事不力等，甚至质疑他的能力，连区区小股劫匪都处理不了。 因此，张德水也就再也不敢提及此事了。 第四十七章：接任指挥权 这次骆安能亲自把袁大人请来，张德水对骆安心怀深深的感激。 此次袁杰率领千余人的队伍亲临，他坚信这次定然能够一举扫平这伙劫匪，如此一来，自己在溪山县衙的政绩便能记上浓重的一笔。 毕竟这是自己任期的最后一年，他衷心希望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招待袁杰的房间，正是两日前百户孙成半夜聚会的那间屋子。 在酒席上，袁杰饶有兴趣地询问了骆安他们是如何攻下百户所的一些细节。 对于此事，张德水同样充满好奇，对他们而言，这的确令人震惊不已。 区区三人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端掉了一个百户所？ 这对于骆安来说，着实是值得骄傲炫耀的事情，为此小五和小七也颇为得意，小七更是主动且绘声绘色地讲解起来。 张德水和袁杰听完后，依旧感到难以置信，不过袁杰也由此得知了他们三人非凡的实力，也难怪皇上会派骆安来处理这里的情况。 虽然之前他对骆安擅自将溪山县这伙劫匪的情况汇报给皇上颇为不满，可仔细思量，要不是骆安及时汇报这个情况，自己或许根本不会在意。 届时，这伙劫匪的危害将会更大，毕竟现在连整个百户所都已经投靠他们，好在骆安他们及时识破并妥善处置了他们。 否则，自己所要承担的责任就更加重大了，至少目前还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得知了骆安他们的实力后，袁杰也决定由骆安带兵。 想着他们已在溪山县这么长时间，对这伙叛贼已经有了不少了解，而且还与他们有过正面较量。 想到这里，袁杰突然对骆安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骆大人能够应允。” 骆安疑惑地问：“大人但说无妨，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全力以赴。” 听到袁杰突然这么问，小五和小七二人也心生好奇，但却下意识地觉得，这位袁大人找他们帮忙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见骆安如此回答，袁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才接着说：“我想将指挥权交给你，希望你能率领队伍围剿这伙叛贼，将他们一举歼灭！” “交给我？这恐怕不妥吧，袁大人您不是说您要亲自率领并剿灭他们的吗？” 袁杰的这个决定，让众人都深感意外，就连张德水也未曾料到，难道是因为袁大人胆怯了吗？ 但此时，他们都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 袁杰却解释道：“总指挥依旧是我，你当我的副指挥，但是我和我的士兵都听从你的指挥，毕竟你已经与他们打过交道了，相对而言，你要比我更熟悉他们。” 骆安心想，袁大人这是想让自己充当他的利刃啊，总指挥还是他，那么功劳自然也是归他所有，不过骆安倒也并不在意这些。 而且，剿灭这伙劫匪，原本就是自己的愿望和决定。 现在袁杰能把指挥权交给自己，让自己能够调遣千人的士兵，届时剿灭这伙劫匪就有了更大的把握，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骆安只好假装勉为其难地说：“既然袁大人如此信任，我自然也不好推辞，只是只怕到时候我指挥不当，会给大家带来伤亡……” “打仗哪有不伤亡的，不过我相信您一定有能力将伤亡降到最低，再说了，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是总指挥，那么责任也是由我来承担，不会让你负责的。” 骆安刚才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避免真的出现什么状况，到时候让自己来背这个黑锅。 如今有了袁杰这番话，骆安也就放心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从袁大人的安排。” “那太好了，来，我敬你一杯！”袁大人说着，当即主动向骆安敬酒。 骆安跟着举起了酒杯，说道：“大人您太客气了。” 接着又对众人说：“来，我们一起喝吧，希望我们相互协助，一同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得好，来，干了！”袁杰说着，率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刚才袁杰所说的那句话，小五和小七也都放下心来，因为他们深知，哪怕袁杰他们不来，他们也是要去做这件事情的。 现在有了这么多人，而且还让骆安亲自指挥，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原本骆安还打算稍后把自己上午去踩点之后画下来的地图交给袁杰，担心他们看不懂，还准备跟他讲解一番。 只是没想到，最终这地图却是自己使用。 既然袁杰将指挥权交给了自己，骆安觉得也就没有必要给他看了。 骆安随后问袁杰：“大人，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袁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你们比较熟悉，我听你们的，对了，骆大人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率军出发为宜。” 骆安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他们毕竟身处暗处，夜里行军对我们不利，我认为明日拂晓出发为好，袁大人您觉得如何？” 袁杰再次点头说道：“都听你的，那么今日我们休息，明日一早我随你们一同出发！” “我也去！”这时，张德水也跟着说道。 张德水心想，二品大员都亲临前线，自己一个知县也理应随同，再者，这次可有一千兵马，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说了，袁大人都敢去，自己若是退缩也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骆安却对他们说：“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定他们老巢的具体位置，我们首先只能先派人前去搜寻，他们藏身的地方极为隐秘，还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快找到，等我们确定位置，准备进攻时，二位大人再去也不迟。” 袁杰和张德水听骆安这么一解释，也都跟着点头。 他们都清楚，现在那伙劫匪藏身的位置确实尚未找到，现在去了也是在那里等待，倒不如先在百户所等待他们有了线索再出发。 骆安之所以不想他们明日跟着去，是想着毕竟袁杰还是总指挥，担心他到时候在那里指手画脚，士兵还是会听从他的。 只有他不在，自己才能放开手脚去做这件事情。 当日，骆安让士兵们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出发！ 第四十八章：大战一触即发！ 次日寅时，骆安就早早地醒来了。 并非是因为当上了副总指挥而激动得无法入眠，而是突然要带领如此众多的队伍，让他深感责任重大。 虽说骆安身为京城锦衣卫同知，领导的锦衣卫人数甚至更多，然而这些士兵即将要跟随自己奔赴战场，他必须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骆安思索着，此刻尚不能完全确认那伙劫匪藏身的精确位置，若是直接让一千人钻进林子中去搜寻，目标过于庞大，极有可能会遭到他们的埋伏，从而损失惨重。 因此，骆安决定先带领三分之一的人出发去搜寻，等有了线索之后，或者是遭遇更多的抵抗时，再立即派遣更多的人前去支援。 毕竟，这个百户所距离上次被袭击的地方，也不过三十里而已，他们的老巢想必就在附近不远处。 距离如此之近，万一真出现什么紧急状况，后续的队伍也能够随时赶来支援。 拂晓时分，袁杰也早早地起来了。 很快，他就召集了队伍训话，要求士兵们完全听从骆安的指挥。 袁杰还特别强调了骆安的来历，也是为了让士兵们能够相信骆安的实力以及他的带兵能力。 关于骆安他们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端掉这个百户所的事迹，其中详情早已在队伍中传播开来。 因此，大家都表示认可骆安，并愿意服从骆安的指挥。 骆安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袁杰，说自己暂时先率领三百人出发，袁杰表示同意，然后从老兵中挑选出三百人交给了骆安。 骆安辞别袁杰和张德水，率领三百人出发了。 关于百户所驻扎了大量新来士兵的消息，反贼总兵李文武已经获知了。 自从百户所被骆安他们端掉之后，王胡子的人一直监视着百户所这边的情况。 直到昨日，他们察觉到了百户所的异常。 只见县衙的人开始往百户所运输物资，随后便有上千人的队伍开始进驻百户所。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王胡子，而后由王胡子将消息再次汇报给了总兵李文武。 李文武得知这个情况后，不仅没有紧张，反而还很欣慰，同时有些激动，因为这正是他与老和尚元帅石生所期待的局面。 因为老和尚这些年来，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县衙和百户所的这些人，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老和尚石生一直认为，自己妻儿惨死，至少也要让明军上千人性命陪葬！ 这些年来，老和尚一直想着招揽更多的人员来壮大他的队伍，打算等到人数达到几千人后，就出动发起对明军的袭击。 可这几年，队伍一直人员稀少，始终保持在三百人左右，如今连唯一控制的百户所那百余人，也在一夜之间被捣毁了。 老和尚和总兵李文武心里都清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筹码去干一番大事业了。 因此老和尚也不再抱有期望了，但那颗复仇的决心却从未熄灭，反而愈发强烈了。 他甚至还期望着朝廷早日率领大部队来围剿他们，来的人越多，这样才能干掉更多的敌人。 得知溪山县来了一千人的队伍，老和尚内心十分激动，想着自己这三百人就算拼光了，能换掉他们一千人也值了。 既然人员发展无望，干大事的愿望早已落空，老和尚只想着与明军决一死战了。 老和尚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不一定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文武是老和尚石生的心腹大将，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何况老和尚对他有恩，李文武也一直盼望着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和报答恩情。 为了应对这次作战，李文武昨夜就已经吩咐下去，让曹英和王胡子两位先锋提前派人出山去埋伏。 前方的探子，突然来报说：“回禀先锋，他们的队伍已经从百户所出发了，不过只来了一小半的人！” 王胡子诧异道：“才一小半？看来他们还是轻视我们啊！” 接着那名探子又说道：“带兵的好像就是那三个锦衣卫。” “什么？竟然又是他们！怎么什么时候都有锦衣卫，给我继续去观察！” 探子回应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王胡子一想到骆安他们三人，就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上次他们假装茶商引诱自己上当，还损失了几个兄弟，自己也不至于被总兵下令军法处置，直到现在臀部还隐隐作痛。 一旁的曹英说：“这三人绝对不容小觑，上次他们的实力我们也是见识过了的。” “你害怕，我可不怕他们！” 王胡子故意这么说，只是不想在曹英面前表现出胆怯。关于这三名锦衣卫的实力，他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曹英却不满地说：“你可以不害怕，只要你不连累我就行！” 骆安他们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带路，身后三百名老兵跟在后面小跑行军。 此时，距离上次发生战斗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骆安根据昨日在荒废古寺古塔上面观察到的巨竹林，绘制而成的地图，再经过现在的实地测算，骆安很有把握今日能够找到那片巨竹林。 只有找到了巨竹林，那么距离他们的老巢应该就不会太远了。 骆安内心清楚，这伙劫匪连县衙和卫所都有安插奸细，虽说都已被识破了，但肯定还会再派人在外围监视着大军的动向。 这次带了三百人前来，他们应该也知道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谨慎行事。 骆安说：“他们或许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千万要小心，谨防埋伏！” 第四十九章：孤军深入 “大哥，你现在可是副总指挥，你跟我去打前站，那队伍谁来带领啊！” 小七自然不想骆安跟着前来冒险，他深知骆安上次所受的箭伤还尚未痊愈。 “小五，一会等我们的信号！”骆安自然也担心小七会遭遇埋伏，想要跟在他身旁能有个照应。 小五没等骆安答应，便立即和小七二人进入了山中，骆安只好再次提醒道：“一定要小心啊！” 小七又何尝不担心，那些匪徒可能早就已经在林子里设下了埋伏呢？可总归得有人打前站，总不能让那些士兵率先进山。 再说了，并非是小瞧他们，他们的确无法与经过特殊训练的锦衣卫相比。 以他们的作战能力，万一真有埋伏，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小七有自信，凭借自己和小五的能力，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中了埋伏。 小七之所以坚持打前站，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给这些士兵做个表率，要让他们看到，他们锦衣卫，不会轻易拿他们的生命去冒险，从而赢得他们的信任和敬重。 其实小七的目的的确达成了，那些士兵见小七明知担心敌人可能已经在林子里设有埋伏，却没有命令他们首先进山，内心也是一阵感动！ 很快，就有一名士兵主动说道：“骆大人，我们不能让他俩独自去冒险，我们也尽快跟上吧！” “是啊，万一真有埋伏呢？我们也能及时出现！”另一名士兵也跟着说道。 “不急，再等等。”骆安还是相信他俩的能力的，此时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俩不会遭遇埋伏。 骆安和小七所想一致，他们自己不充当这个先锋，总不能让这些士兵先上。 虽说袁杰给他派的这三百名士兵都是老兵，但丛林环境复杂且敌情不明，怎么也得为他们的安全负责，更不能在这些士兵面前出岔子。 小五和小七默契十足地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开始向周围延伸搜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林子里可能会出现的异常状况。 此时，小五和小七距离王胡子他们埋伏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王胡子已经知晓有人进来了。 他对在不远处的曹英说道：“那三名锦衣卫就交给你们的射手了，这一次要是再失手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曹英见王胡子说出这番话，实在是令人恼火，质问道：“凭什么是我的责任？” 王胡子却一脸正经地说道：“你也清楚他们身手高强，要是让他们近身的话，我们谁都别想跑掉，所以你们必须要在远距离射杀他们才行！” 虽说王胡子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曹英却并不能保证这次就一定不会失手，万一真的失手了，他可不愿意这个责任让自己一人承担。 曹英上次亲眼目睹了骆安他们三人的实力，发现他们可是连箭都能躲掉的人，不偷袭的话很难成功，曹英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小七和小五两人很快就将方圆五百米范围内的隐患排除了，却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只见小七时不时跃上树枝，从上往下俯视观察，视野更为开阔一些，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 但小七却也并未放松警惕，他不相信这群反贼会毫无动作，或许是还没有进入他们的包围圈。 小七决定再次深入，顺便找找那片巨竹林的位置，根据早晨所观察的情景，还有骆安所画的地图标记，再结合实地的判断，小七已经大概知晓竹林的方向。 他决定前往验证一下，这样也好给骆安他们节省一些时间。 小五突然不见小七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忧，他也只好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边寻找小七的身影。 骆安见他们俩进去已有一段时间了，随后立即率领三百名士兵开始进山，根据早晨在古塔上的观察，骆安也基本判断了巨竹林的大致范围，然后命令士兵朝着同一个方向搜寻前进。 他不禁有些担心小五和小七他俩的安全，但很快却看到了其中一颗树干上的一个标记，骆安看得出来那是小七刻下的标记，看来小七也猜测到了竹林所在的大致方向。 这样一来，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这片原始森林之中大海捞针般地搜寻了，这让骆安很是欣慰，看来早晨的准备工作没有白费。 他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想到去古塔之上寻找巨竹林，得知了巨竹林的大致方位，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片竹林。 虽说此时还未看到竹林，但他相信小七和自己判断的方位应该不会出错。 小七此时距离王胡子他们埋伏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王胡子和曹英他们也已经发现了他。 王胡子低声说道：“好像是那其中一个锦衣卫，有把握一箭干掉他吗？” 曹英缓缓地摇了摇头，王胡子又接着说道：“你亲自出手还会失手吗？再说了，就算一箭射不中要害也不怕，你们的箭头上不是涂了毒药吗？这连夜涂抹的毒，应该是不会过期的。” “能不能别废话了？”曹英见小七已经快过来了，担心王胡子说话的声音会被小七听到，不禁提醒他说道。 而此时，曹英已经将弓拉满，开始瞄准了小七。 曹英看得出来，这个锦衣卫应该是来打前站的，眼下的确是个绝佳的机会，因为只有他一人。 可是林子里树木繁杂，植被茂盛，不但影响视野，同时还影响射击的准确度，因此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命中。 王胡子见人已经距离不远了，却见曹英还未射击，不禁催促道：“到底能不能射，现在他只有一人，你要是没把握射中，我们的人一拥而上将他包围，他应该也跑不掉吧！” 王胡子没等曹英回答，率先主动暴露，对身边埋伏的弟兄们喊道：“都给我上！” 第五十章：被围,诈降 一番仔细地搜寻过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小七原本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了警惕。 此时的他，只想尽快先寻觅到那片神秘的竹林。 这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做了标记，坚信骆安他们一定能够循着这些标记跟上来。 就在这时，忽然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由于距离尚远，话语声模糊不清，未能听真切，但这细微的声响却让他瞬间神经紧绷，警觉了起来。 他在心里暗暗道，看来果然有埋伏！ 不过也好，到时活捉一个让其带路，如此一来，不仅能省去自己苦苦寻找那片巨竹林的工夫，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找到他们的老巢。 小七曾听骆安提及过，说他们这群人表面上胆小怕死，实则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尽！ 不过小七却认为，哪怕纪律再严明的组织，也必然会有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他们尚未碰到自己的手段罢了！ 小七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绣春刀，全神贯注，准备随时应对可能从四面八方猛然出现的危险。 随着王胡子的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了上去，逐渐向小七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并缓缓地朝着小七一步步靠拢。 小七微微一愣，着实没有想到会突然涌出这么多人。 然而，在面对他们的包围时，他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内心甚至还涌动着些许激动的情绪。 因为他正渴望着抓住几个活口，以便让他们为自己带路，指出他们老巢的具体所在之处。 曹英见此情形，却是十分无奈。 这王胡子刚才还再三强调，他们身手高强不能让他们近身，可现在却又突然冲动地冲了上去？ 要不是他如此心急，刚才那一箭自己早就射出去了，说不定这名锦衣卫已然命丧黄泉！ 王胡子之所以果断决定冲出来，除了看到曹英一直迟迟没有射出那一箭之外，还有他突然想着要生擒这名锦衣卫立功。 他心想，三个锦衣卫在一起的确厉害非凡，可是落单的锦衣卫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呢。 更何况王胡子深知，曹英他们还埋伏着，倘若这名锦衣卫胆敢轻举妄动，一旦寻得合适的机会，曹英他们定会果断出手。 “你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了，乖乖放下手里的剑，否则定将你格杀勿论！”王胡子满脸得意地大声喝道。 小七刚才还以为埋伏在此的只是一两个探子，却未曾料到，竟然出现了十几人之多，说不定和上次的情况一样，在他们的身后还埋伏着神出鬼没的射手。 想到此刻毕竟只是孤身一人，切不可太过冲动行事。 忽然之间，小七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他决定放弃抵抗，于是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们别杀我，我投降！” 小七心想，骆安他们或许已经在附近了，他决定放弃抵抗，也是想让对方放松警惕。 就在小七刚准备放下刀，试图迷惑对方的时候，骆安那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清晰地传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方可活命！” 王胡子不由地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大部队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当即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撤！” 包围小七的那十几个人，听到王胡子发出撤退的命令后，迅速如鸟兽散般逃走了。 小七虽然知晓骆安一定能够根据标记找到这里来，但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来得如此迅速。 他心中暗想，刚才他们这些人就是绝佳的移动坐标，只要紧紧跟上了他们，就必然能够找到他们的老巢。 就算找不到他们老巢，起码也能找到那片神秘的巨竹林。 因为听巡检司赵振也提到过，他们的人之前在找到巨竹林后，对方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七绝不相信，他们那么多人能够藏匿得如此天衣无缝，那么巨竹林附近必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小七刚要抬脚追上去时，这时骆安却大声喊道：“别追了，别到时候再中了他们精心设计的埋伏！” 小五此时也已经匆匆跟了上来，见到小七时，不禁声色俱厉地训斥说：“你跑这么快干嘛，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就被抓住了，没想到啊，你居然还要向他们投降！” 小七连忙解释说：“我那是故意为之，咱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找寻他们的老巢，我就寻思着束手就擒让他们抓活的，他们就会把我带到老巢，然后你们再在后面悄悄跟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出现，多么完美的计策可都被你们俩给打破了！” 然而小五却反驳说：“他们的驻地之所以如此隐秘难寻，就是因为从不会带外人进去，就算不杀你也是将你关到一个别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带你回他们的驻地。” 骆安也紧接着说道：“小五分析得很有道理，你没看他们逃离的方向，并不是巨竹林的那个方向吗？” “说不定我们看错了，巨竹林不在我们原本认为的方向？应该是他们此时逃离的方向！”小七急切地说道。 听小七这么一说，顿时骆安也有些犹豫了，难不成真的弄错了方向？ 随即他便果断说道：“那我们暂时分成两队，我率一队秘密跟踪他们，你们俩带一队按地图的方位继续搜寻那片竹林。” 小五和小七二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很快，骆安便派了一百名士兵给他们俩。 并再次对他俩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你们可能随时还会再次遭遇埋伏，遇到紧急情况一定要记得发信号！” “知道了，大哥你们也要小心！” 很快，骆安便率领一队人马开始前往追击王胡子他们去了。 小七对跟过来的这百余士兵说道：“兄弟们，大哥那边你们无需过度担忧，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先找到那片竹林，这伙反贼的老巢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其中！” “是，我们都听大人的！”不少人都异口同声地高声回道。 刚才小七主动打前站替大家冒险，众人内心都很感动，而且也深知这三位锦衣卫都是能力出众之人，自然也都心甘情愿地愿意跟随。 小七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不由想到，要是在这林子里能抓获一个活口，那接下来的行动就相对容易多了。 骆安之前的判断并没错，王胡子他们逃离的方向并不是巨竹林的方向，因为王胡子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骆安率领的士兵引诱到精心布置的埋伏圈，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在埋伏圈内，早已悄悄潜入着数十名射手，每名射手都备足了箭。 昨夜他们还连夜将箭头上涂抹了顾神医研制的剧毒，就是为了在今日将明军全部消灭于这竹林之中。 第五十一章：勇猛的战士 王胡子和曹英此次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在前方引诱敌人深入。 刚才，只因发现了落单的锦衣卫，他们便想着先将其除掉。 王胡子见曹英迟迟没有把握住出手的时机，这才决定冲上去，企图将其围而杀之。 可让王胡子未曾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表示要投降，他顿时也都懵了。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是诈降，其大部队就在身后，还差一点反中了对方的圈套。 一想到刚才错失了如此大好良机，王胡子的内心极为不爽，在心底暗自抱怨曹英没有及时出手，不然这一战，就能拿下首功了！ 王胡子逃窜了一会儿后，担心明军的大部队追不上，于是命令众人说道：“都别跑得太快了，得让他们能够看得见，明白吗？” 然后又对曹英讲道：“你的射手还在等什么？主动出击牵制住他们，咱们边打边退，诱敌深入，懂了吗？” “不用你来教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曹英一直非常讨厌王胡子总是对自己指手画脚，可总兵却总是让自己和他相互配合，这着实让他感到无奈。 突然，“嗖嗖”几声，几支箭朝着骆安他们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 瞬间，就有一名士兵不幸中箭。 骆安大声喊道：“大家小心！” 很快，那些手持盾牌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把盾牌护在自己的身前。 其中几名颇具眼力见的士兵，还迅速地跑到了骆安面前，以保护主帅的安全。 骆安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刚才箭头射出的位置，警惕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先把他们干掉再说！” “是。”很快，一些弓兵开始向对方发起了反击。 由于这片林子中的树木极为密集，并不能将射手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因为对方可以借助树木作为掩护。 骆安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他们的诱敌之计。 按理说，他们对林子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而且经验丰富，真要是想要逃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看到他们的身影呢？ 再说了，他们明明知晓自己这边人数众多，他们这么点人数又怎么还敢边打边退？ 这也让骆安不得不怀疑，他们应该是故意把自己引入他们精心布置的包围圈之中。 就算真的有陷阱，骆安也并不打算就此退缩，本来这次发兵的目的就是来剿灭他们的。 更何况，这次带来了如此众多的人马，优势明显在自己这边，自然也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骆安不禁想起两年前，县衙和巡检司也曾对他们组织过颇具规模的围剿，最终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们遇到一点伤亡就不敢继续向前，这才导致了这伙劫匪日益嚣张，丝毫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这一次，骆安下定决心要将他们彻底铲除，否则绝不退兵！ 骆安率领的这两百名士兵，都是骁勇善战的老兵，没有几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更何况他们也都渴望着立功，早就按捺不住了，就在刚才遭遇袭击之后，这更是让他们怒火中烧。 听到骆安说了那句“先干掉他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朝着王胡子他们追击而去。 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大喊着：“冲啊，杀啊！”之类的话语，气势十分鼓舞人心。 骆安这个代理的副总指挥，对他们并没有那么严厉，也让士兵们没有了太多的顾忌和约束，他们冲上去后，见人就杀，毫无军纪章法可言。 骆安见此情景，都惊呆了，没想到我大明的战士竟然如此勇猛！这也正是骆安所期望看到的。 王胡子和曹英这两位打前站的先锋，各自带领来的兄弟们基本上都被骆安他们消灭了。 二人此时也都慌了神，已经没有能力再进行反击了，只有不停地拼命往他们埋伏的包围圈方向奔跑，心里想着跑回埋伏点就安全了。 王胡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群士兵竟如此英勇无畏，看来这朝廷的正规军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士兵们追击的速度极为迅速，骆安刚一愣神的功夫，就把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骆安刚还想呼喊他们等等自己，想着现在就算呼喊他们可能也都听不见了。 骆安不禁感到有些惭愧，虽然自己是他们的副总指挥，按理来说不用冲锋陷阵，可骆安跟他们说过要带他们一起冲锋的，这下自己被甩在了身后那怎么能行。 想着他们可能马上就要遇到埋伏了，骆安决定追上去让他们小心，他突然腾空一跃，飞身上了一棵树，借着树杈，又迅速地飞跃到了另一颗树。 他就像猴子一样灵活迅速，一个腾空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他们的面前，然后大声喊道：“大家小心，可能有埋伏！” 看到骆安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骆安，众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大家这才停了下来。 其中有人率先问道：“副总指挥，我们不怕埋伏，我们这次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全歼他们！”其余士兵都跟着高声喝道。 骆安满意地点头，说道：“说得好，就算有埋伏我们也不能退缩，我与你们一同冲锋！” “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埋伏在周围的数十名射手，以及王胡子的百余名手持大刀的人，此时已经被他们的喊声吓得瑟瑟发抖了。 那些箭在弦上的射手，手都在不停地颤抖，射出去的箭软弱无力也没有了准头，在发现的确有埋伏后，众人也迅速地发起了反击。 埋伏在密林深处的射手纷纷中箭，只好落荒而逃，王胡子手下那些持刀的劫匪，被如此浩大场面的冲杀给震慑得不敢反击了！ 很快就也被吓得一哄而散。 而骆安率领的士兵却并未停下，无论前面有再多的埋伏，骆安想着有这么一群勇往直前的士兵，什么埋伏也都不足为惧了。 四处逃窜的劫匪在士兵的追击下很快被全部射杀，留下一百多具尸体，在这里埋伏的基本已经全军覆没！ 此时还有几名受伤未死的劫匪，骆安走过去直接询问他们：“你们的驻地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要告诉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 然而，他们却一个个地都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已经把刀架在了一名俘虏的脖子上了，可对方还是一言不发，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第五十二章：手刃同僚 骆安心想，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怕死啊！ 感觉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便让人暂时先把他们捆绑起来，到时一起带回，然后回去了再慢慢地审讯！ 既然在这几名活口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看来也就只能指望小七那边了。 骆安从一开始就判断，小七搜寻的那个方向才是巨竹林的方向。 刚才他们之所以朝相反的方向逃跑，是故意想把士兵们往他们的包围圈引，可他们的阴谋落空了，他们这百余人都已被全部斩杀，只剩下寥寥几人仓皇逃跑。 骆安随后下令道：“大家沿着原路返回，迅速去与他们会合！” 士兵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个方向是这伙反贼布置的埋伏圈，劫匪真正的藏身之处，正是另外两名锦衣卫搜寻的方向。 在小五和小七根据在塔山观察到的竹林记忆，再结合实地的方向，已经成功地找到了这片巨竹林！ 众人都被眼前这巨大的竹子给深深震惊了，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竹子，直径竟然有木桶般大小。 有些竹子的竹干甚至连一个人都无法合围，高度更是一眼望不到顶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小七抚摸着其中一根巨竹说道：“五哥，这竹子真的是太大了，这一节砍下来，都可以在百姓家当作水缸使用了！” 小五并未否认，可他心里清楚，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搜寻到他们的老巢所在之地。 小七随后对众人吩咐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这群反贼的老巢很有可能就在这片树林的深处，大家尽快展开搜寻，一旦有情况立即向我们通报。” “是！”众人回应之后，都开始钻进了竹林，仔细地搜寻开来。 小五也一直在担心着这件事情，他甚至怀疑刚才那伙人可能是故意诱敌深入。 但为了安抚小七，他却说道：“放心吧，大哥的实力你又不是不了解，再说了，他们可是有两百人呢！” “但愿吧，咱们要尽快找到他们的老巢！” 小七心里想着，他们这一队只要找到了老巢，也算是立下一件大功了。 就在小五刚准备进入林子搜寻时，却突然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从服饰来看，像是他们的人。 小五立即跑了过去，想要跟踪对方，可过去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七察觉到了异常也跟了上来，问道：“五哥，什么情况呀？”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们的人了！” “是吗？那这么说来，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附近了，跟大家说一声，都小心一点，不要再中了他们的埋伏。” 小五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去跟大家说一声，越来越接近他们的老巢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其实，刚才小五看到的，正是王胡子的身影，他已经从包围圈中逃了出来。 那些设伏的兄弟们，王胡子心里清楚估计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因为只有他和曹英两人逃了出来。 其实，王胡子和曹英并没有真正地把骆安他们引入包围圈，而是在距离包围圈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俩就默契地趴下没有动弹了。 因为官兵们追击的实在是太凶猛了，再不及时躲藏起来，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成为那群明军的活靶子。 最后两人也是等到埋伏圈的人，与官兵们开始交火之后，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这才偷偷逃走了。 两人绕了半圈好不容易逃了回来，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 刚准备回驻地汇报时，却发现竹林之中竟然已经有人前来搜寻了，二人只好绕路继续赶回驻地。 王胡子和曹英悄悄地进入了山洞，这时王胡子说道：“这次咱俩的人，应该都死得差不多了，想好怎么跟总兵说了吗？” “还能怎么说，如实说！” 曹英和王胡子甚至没有依靠任何照明工具，在这曲折蜿蜒的溶洞内却能行走自如。 “如实说？你难道要说我们还没有把人引入包围圈，我们就先逃跑了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真要这么说了，你觉得总兵会放过我们吗？” 王胡子此时十分担忧，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这么多人都死了，免不了要遭到重罚。 本想着要和曹英好好商量一下说辞，统一口径，争取将责罚降低到最小程度，可没想到曹英竟然如此死脑筋、油盐不进，这让王胡子既害怕又气愤。 他不禁怒斥曹英道：“你不要以为总兵跟你关系好，这件事情你就能逃脱责任，你手底下的射手全军覆没了，你以为这次还能赦免你的责任吗？ 曹英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去，没有王胡子这么多的心眼，他对总兵李文武十分忠心，所以也不愿意撒谎，自然不想和王胡子隐瞒实情。 王胡子见曹英并不理会他，此刻更是心急如焚。 他很清楚，曹英是一直跟着总兵从军营里逃出来的兄弟，总兵或许真有可能对他留情，所以他才毫无忌惮。 可自己却不一样了，上次那次事情，本来二人都有责任，可总兵却偏偏处理了自己，让自己挨了五十军棍，直到现在屁股都还疼着呢。 这次损兵折将，要是再次被打，那可就承受不住了。 王胡子越想越生气，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趁曹英走在前面没有防备的时候，掏出了身上的匕首从身后抹了曹英的脖子。 曹英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喊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王胡子竟然会暗中算计自己。 曹英挣扎的同时，王胡子狠狠地再次补了一刀，直到曹英一动不动这才放手。 随后将曹英拖到了另一处，一脚将曹英的尸体踹进了一旁的深坑，平时那些坏了规矩的兄弟，被处死后，一般也都是扔进这个深坑的。 他们习惯性地叫这里为深渊，也是他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第五十三章：谎报军情 亲手杀了曹英之后，王胡子内心充满了后怕和余悸。 虽说平日里早就看曹英不顺眼了，但却从未真正想过要杀他，毕竟曹英可是有总兵为其撑腰的。 可这一次，王胡子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深知，曹英要是如实向总兵禀报，那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严厉的重罚。 没有了曹英的陈述，自己想怎么编造事情的经过都可以，总兵也只能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而且，没有了曹英，想必总兵也不会再对自己轻易动手了。 王胡子心里琢磨着，自己和曹英毕竟都是总兵的左膀右臂，如今曹英已死，失去一臂，想必总兵在这用人之际，也不想再自断一臂了。 总兵李文武一直在焦急地等着他们的消息，见王胡子终于回来了，满脸诧异，急忙问道：“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总兵，这次的官兵实在是太强了，我怀疑应该还是朝廷的精锐部队。我和曹英已经将他们引进了包围圈，可不但没有将他们消灭，反而是我们全军覆没了！” “怎么可能？曹英有六十名射手，你也有八十人，怎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王胡子见李文武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所说，接着再次解释道：“他们这次出动的差不多有五百人，而且一个个都像是发了疯似的，边喊边杀，并且根本不惧怕我们的刀箭。我们拼死抵抗，可最终还是因为寡不敌众……” “什么时候明军有这么英勇了？他们不是只派了三百人进山吗？”李文武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切，毕竟这只是王胡子的一面之词。 李文武接着又问道：“曹英呢，我要见曹英……” 王胡子突然放声恸哭起来，那悲伤的神情溢于言表，一边惭愧地说道：“总兵，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好曹英兄弟，这才让他死在了明军的屠刀之下。要不是曹英兄弟为了掩护我，让我回来汇报情况，恐怕就连我也回不来了，总兵，都是因为我，您还是责罚我吧……” 听到曹英已经被害，李文武内心猛地一震，不禁为之感到深深的惋惜。 对于王胡子的这番言论，李文武此刻也是真假难辨。 毕竟所有人都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再说了，眼下也不是责罚王胡子的时候。 虽然这次已经做好了与明军决一死战的准备，可一想到跟着自己多年的兄弟曹英，就这么突然战死了，李文武的内心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罢了，你先退下吧，有事再叫你。” 王胡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要是不杀了曹英，他要是实话实说，这次自己肯定是逃脱不了责罚的。 以后总兵也只能仰仗自己了。 李文武深知他们的人少，不能与明军正面硬碰硬，所以只能设下埋伏。 本来计划的是先让伏兵，干掉明军的这股先头部队，他们必然会再把剩余部队派进来，到时候再逐一击破。 但李文武却没想到，他们的伏兵竟然被明军给干掉了，导致这次损失了一半的人数，可明军那边几乎没有伤亡。 对于这个结果，李文武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元帅汇报了。 即便不能完胜明军，也能与之同归于尽，这已是元帅预计的最坏的结果了。 可现在的这个结果，李文武连自己都无法接受，想必元帅也会更加难以接受。 因为李文武知道，毕竟元帅等到复仇这天已经等了十年了。 朝廷此次好不容易派了千人军队前来，如此千载难逢的决战机会，怎能损失如此严重呢？ 李文武还是前往木屋去见了元帅，此时老和尚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里盘腿闭目打坐，手里捻着念珠。一时之间，李文武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老和尚却直接问道：“怎么样了，如实汇报。” “元帅，咱们第一战战败了，损失了一半的人……” “什么？怎会如此？”老和尚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地看向李文武质问道。 李文武叹息着说：“王胡子已经回来汇报了，他们虽然成功将明军引入了包围圈，可明军此次异常勇猛，陷入埋伏还能反败为胜，导致我们的人全军覆没了……” “明军怎会如此骁勇？你在明军阵营待过，你认为他们能有如此强大吗？” 老和尚内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总觉得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 “应该是没有，这个结果也让我很意外。是王胡子亲眼见证的，曹英这一次也被明军杀害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曹英的射手也全军覆没了吗？他们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再说了，那些箭头上还都涂了毒，明军伤亡应该也会很惨重才是？你说是吗？” “确实如此，或许是因为这次是因为锦衣卫带队指挥，明军发挥异常勇猛，所以这才……” 说到这里，李文武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随后问道：“元帅，如此一来我们只剩下山里百余人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李文武见元帅并没有立即下令，他接着自告奋勇地说：“元帅，属下愿意再带五十人出山将他们引至竹林，利用我们所布下的陷阱，然后再将他们逐一消灭！” 老和尚沉吟了好一会儿，最终开口说：“我决定了，将他们引到洞口，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李文武不禁一怔，说道：“元帅，这样我们的驻地岂不是暴露了吗？” “怎么？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与他们面对面对抗的实力吗？既然已经决定与他们决一死战，暴露了又如何，他们也要有本事杀得进来！” “属下明白了！” 李文武心想，虽说驻地是他们最后的防线，可这里也是他们天然的屏障，因为入口只有一个，只要守住了入口，再多的明军也攻不进来！ 李文武从木屋出来后，便开始准备前去部署，随后溶洞口出来一人汇报：“总兵，明军已经进入了竹林了！” 第五十四章：竹林中陷阱 李文武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暗想，他们怎么可能来得如此之快？ 因为竹林的位置极为隐秘，处于林子的最深处，按常理来说，是很难被搜寻到这里的。 不过这样也好，刚才元帅的意思就是将他们引来，主动暴露驻地洞口，利用溶洞内的天然地理优势将他们逐一消灭！ 骆安他们已经清理完了战场，又开始带领众人前去与小五和小七他们会合。 经此一役，对方留下了一百二十具尸体，其中还有十余俘虏，而自己这边仅仅只伤亡了十余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此时，士气高涨，众人都想一鼓作气，将这伙反贼彻底剿灭！ 骆安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此刻有些疑惑，按理说，他们最多也就百余人，可这一战就已经将他们消灭了一百多人。 再说了，他们总不可能全军出动了吧，这就说明他们的人数可能还远远不止这些，或许还有两倍甚至三倍以上！ 要是果真如此，那么小五和小七那边可能会有危险，毕竟他们只有百人。 骆安依据小七留下的标记，迅速赶去支援。 由于已经找到了竹林，而且小五刚才又似乎看到他们的人在竹林出没，坚信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附近了。 为了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小七让大家分散开来搜寻，想着人多力量大，应该很快就能确定他们藏身的具体位置。 就在士兵们分散搜寻时，却接连有人遭到偷袭，不是被箭射中，就是掉入脚下的陷阱。 越是靠近山洞周边，陷阱就越多，竹林之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小七和小五二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伤亡不断增加，这表明距离他们的核心位置更近了。 小五忧心忡忡地说：“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应该尽快让大家先撤回来！” 小七却道：“不能撤，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伤亡越大，说明我们越靠近他们的核心了，现在撤回就前功尽弃了。” “我们应该把他们集中起来，这样分散搜寻，只会让大家一个个被他们逐个杀害。” 既然这一百人由自己领兵，也要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不然等大哥到来，也不好向他交代。 “那我们赶紧吩咐下去，让他们集合！” 随后小五和小七一左一右分别前去寻找分散的士兵，并大声呼喊着让他们立刻前来集合。 不久后，那些搜寻的士兵先后回来集合了，很多人都已受伤，显得疲惫不堪。 小七数了数，竟然只回来了六十多人，也就是说三十多人可能已经遇害！ 这个结果，让小七痛心不已，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让大家分散，要不是小五及时提醒，可能伤亡还会更加惨重。 虽然士兵们并没有什么怨言，但小七内心充满了愧疚。 小七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大哥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也中了他们的埋伏……” 随后小七让大家过来先休息，让一些受伤的士兵先行医治。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骆安他们终于找来了。 “大哥，你们总算来了！”小七看到骆安安然无恙，而他率领的士兵几乎也都还是满员的，说明他们并没有什么伤亡，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骆安看到小七他们这边的士兵明显减少了很多，其中还有十几人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势，便知道小七他们这边应该也是遭遇了埋伏。 骆安担忧地问道：“小七，小五，你们这边什么情况？伤亡大吗？” 小七愧疚地说：“大哥，我对不起他们，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接着，小七和小五两人，把刚才发生的情况详细地跟骆安讲述了一遍。 骆安安抚他俩说：“你们没有继续贸然前进是正确的，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埋伏了多少人，设置了多少的陷阱。”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小七紧接着问道。 “我们集中起来，排成一排，从中路直接推进！”骆安心想，这样一来，即便有陷阱和埋伏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亡。 小五和小七都跟着点头，骆安见大家士气高昂，一个个都叫嚷着要为弟兄们报仇，应该一鼓作气奋勇向前。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将伤亡降低到最小，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接着，骆安立刻让大家排成一列，一列两人，分别防备左右两侧，小五和小七都决定排在最前方。 刚才损失了那么多士兵，二人都决意要做出表率，不能让其他人再去冒险。 小五和小七自告奋勇、毫不畏惧的行为，让士兵们既感动又钦佩，也因此激励着他们，士气再次高涨了起来。 随着小五和小七带着一列的士兵逐渐向中路靠近，突然从暗处飞出了两支冷箭，但被早有防备的二人先后击落了。 这要是换成普通士兵在前面，还没反应过来可能就已被射杀了。 骆安在一旁，提醒大家小心，自己也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后来又陆续有冷箭从周围射出，其中也有几名士兵被射中，不过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不久后，小五和小七突然感觉到脚下有抖动，感觉可能踩中了陷阱，小七不禁大声喊道：“小心脚下！” 由于小五和小七都身手矫健，在感觉到脚下危险后，立即飞身而起，各自踩中其中一根竹子，借助竹身的力量反弹，一个翻身落入了后面的安全区域。 果然，小七话音未落，就在一瞬间地下突然塌陷，好几名士兵直接掉入了三米左右的深坑，发出了几声惨叫。 第五十五章：发现老巢入口 骆安立即赶过去查看，只见深坑底下布满了尖锐的削尖竹片，几名士兵掉入后，直接被锋利的竹片刺穿胸膛而死，死状极其惨烈。 而且这个深坑长达十几米，宽度也在三四米左右，大家都心有余悸，也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是排成一列，如果都集中在一块，伤亡必然会扩大好几倍。 小五和小七并未被此吓倒，二人主动走在最前面继续充当先锋！ 此举也引发了众多士兵由衷的钦佩，众士兵内心也明白，看来也只有像他俩这样的身手，才能更好地防范来自四面八方的埋伏。 看着竹林中如此众多的陷阱，骆安心想，这伙反贼应该是早就为这天做好了准备，挖掘出如此规模的陷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此时也让骆安有些担忧的是，不知前方他们还会面临怎样的陷阱。 其实骆安也很为小五和小七这两位兄弟担心，可现在却不能停止进攻，他坚信，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骆安让几名士兵砍断一根竹子，将其劈成两半，当成桥梁，直接架到深坑之上，然后让大家继续前行。 在通过竹桥时，大家都不自觉地往下看，看着那几名士兵的惨状，大家的仇恨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小五和小七二人在最前排，他俩小心翼翼地为大家探路，一边警惕着竹林中可能再次射出的冷箭。 然后骆安他们往前深入搜寻了一段距离后，却没有遭到任何的埋伏和陷阱，这显然有些不正常，但骆安他们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突然，从竹林中冒出了一人，直接出现在了骆安他们面前，正威风凛凛地看着他们。 没错，此人正是总兵李文武。 李文武的突然出现，让骆安等人很是诧异，刚才他们的人一直在暗处放冷箭，此刻怎么会突然主动现身在大家面前呢？ 骆安看着李文武直接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还不明显吗？你们的敌人。我说呢，明军的战斗力怎么会突然变强了，原来是有高人相助！”李文武说道。 “你们投降吧！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骆安试图劝降，他想，此刻对方主动现身，或许是有此意。 李文武冷哼一声，嚣张地说：“想让我们投降那是不可能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攻入我们的地盘！”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骆安本以为他的出现，是有意投降，想找自己谈条件的，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挑衅的！ 小七忍不住说道：“大哥，跟他废什么话，我这就杀了他！” 小七刚拔出剑时，此时李文武竟然又突然消失了，小五不满地说了一句“装神弄鬼！” 骆安不禁提醒说：“小心有诈！” 可接下来一路上，依然没有再次遭遇埋伏和陷阱，骆安心想，看来他们的陷阱应该都用完了，那些陷阱只是布置在了外围，毕竟要在整片竹林都布置完陷阱，那是非常困难的。 只是让骆安疑惑的是，陷阱没有了，他们埋伏的射手竟然也没有再出现，莫非也全部撤离了？ 很快，在最前面探路的小七，发现了竹林的最深处原来是一座山崖，山崖特别陡峭，高耸不见顶，甚至比十余丈的巨竹还要高。 骆安点了点头，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这片竹林里搜寻了这么久，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建筑物，也没有生活的痕迹，那么也就不难推测，他们只能躲在山崖之内的某个山洞之中了。 随后，骆安命令士兵寻找山洞入口，两百多名士兵围绕山脚下，搜寻了没多久，就有人喊道：“发现洞口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很是欣喜，骆安立即过去查看，只见果然有一个狭小的洞口，仅能容一人进入。 而且从洞口下面的泥土很干净，已经被踩出了一条路，几乎也没有长草，说明时常有人从这洞内通行，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所在之地了。 小七不禁问道：“大哥，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洞口，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骆安说：“他们肯定在里面设下了埋伏！不能贸然进去！刚才那人突然出现，你们没觉得他就是故意引我们进去的吗？” “就算如此，那我们也得试试看，再说了，我想他们应该也没剩多少人了。” 这时，小五却出了个主意，说：“要不我们往里面放一把火，看能不能把他们熏出来！” 骆安说：“洞内空间应该不小，烟雾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看，还是得进去看看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随后小七又冲士兵们喊道：“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进去！” “我，我……”一时间不少士兵都表示愿意跟随小七进入冒险。 “也好！” 骆安心想，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毕竟以小五和小七的身手，遇到埋伏还能支撑一会儿，对他们说：“那你们千万要小心！” 小七首先钻进了山洞，里面漆黑一片，立即摸出了火折子照明。 只见洞内入口蜿蜒曲折、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哪条入口才能通往他们的内部。 小五随后也跟了上来，见状后说道：“这么多个入口，应该多叫一些人来才行，每个入口我们派人去找一找，这样相对更有效率一些。” 小七也表示同意，进来转了一圈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也没有遭遇到所谓的埋伏，所以也就放心地让更多的人进入了。 随后，更多的士兵进入了山洞，他们分别开始搜寻洞内每一条岔道和可能的入口。 突然，有人喊道：“这底下好像有一个深坑，火光照不到底下，不知他们有没有可能都藏在深渊之下呢？” “有这种可能，带绳索来地下去查探一下。” 第五十六章：小心毒烟！ 就在这时，一人前来禀告道：“回禀总兵，他们的人已经进入了山洞。” “那太好了，让他们在里面先折腾，暂时只要把第二道入口守住就行。” “他们以为我们驻地在深渊下，已经有人开始顺着绳子下去了。” “是吗？那就让他们都葬身在里面！” 王胡子听了后，不禁有些慌了神，因为他把曹英杀害后，推下去的正是这个深渊。 他们的人下去后，肯定会发现曹英的尸体，虽说他们也不会知道人是谁杀的。 可王胡子还是有些心虚。 “王胡子！”李文武突然朝正愣神的王胡子喊了一声。 刚刚正在想着曹英的事，突然听到李文武喊自己的名字，王胡子愈发惊慌了，不禁想到难不成总兵已经怀疑曹英是被自己杀害的？ “回总兵，我，我在！” “瞧你这熊样，听到他们进了山洞你就害怕了？你就这点出息？还配做这个先锋吗？” 王胡子长舒了一口气，立即回道：“总兵，只要您下令，我愿意再当先锋！” “现在用不着你，你带几个人去找顾神医那取毒烟。” “是！” 李文武在前几日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提前让顾神医开始制作大量的毒烟，万一明军真的找到山洞攻入进来，就利用毒药将他们全部消灭！ 只是没想到元帅要求主动暴露山洞，试图将明军引入洞内，因此这个计划也提前了，不知顾神医那儿此时制作了多少毒烟，务必要尽快赶制才行了。 在王胡子刚要离开时，李文武再次叮嘱他说：“记住了，让顾神医速度制造更多毒烟，需要多少人手都答应他！” “知道了。” 王胡子带了两个人直接去了山崖下的空旷地，然后径直上去找顾神医。 “顾神医，总兵让我来问，你们都赶制了多少毒烟出来了，现在正急着用，如果人手不够，我带人给您帮忙！” 此时顾神医和孙女小柔正在调制药物，王胡子说完后，目光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小柔，没有移开。 顾神医见到他不怀好意的神色，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有事直接在下面说，谁让你上来的！” 王胡子这才尴尬地说：“顾神医您知道吗？出大事了，明军已经进了山洞，总兵准备将他们毒死在洞内，所以您得尽快赶制更多的毒烟，我是来帮忙的呢！” 听到这个消息，顾神医和小柔都很意外，但内心也很欣喜，因为这是他们这一年多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顾神医自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平淡地说：“放心吧，我会尽快制作更多的毒烟，不过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你可以下去了。” 王胡子接着说：“他们已经进来了，我得马上要，现在有多少了，您赶紧给我拿多少来！” “都在那了，自己拿！” 王胡子只见一旁的地上摆放着十几个拳头般大小的竹筒，不过数寸之高，看来这就是顾神医所制作的毒烟了，只是不知效果究竟如何。 王胡子让两人全部带下去，临走之时，王胡子再次看向了小柔，然而小柔却始终没有正眼瞧他一眼。 王胡子早已经习惯了，倒也不恼，只是在临走之时说了一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曹英已经死了。” 听说曹英死了，顾神医和小柔都有些惊讶，不过二人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王胡子离开后，顾神医才说道：“看来朝廷的军队真的已经攻入了山洞，居然连曹英都已经死了，山寨很快就要被占领了。” “爷爷，那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小柔不禁问道。 顾神医长叹了口气说道：“不好说啊，我们助纣为虐这么久，他们岂会轻易放过我们呢？不过小柔你别担心，爷爷会向他们求情的。” “爷爷……”说着，爷孙二人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王胡子来向李文武汇报说：“顾神医说，他用不着我们帮忙。” “现在有多少了？” “都在这里了，十三个竹筒！”王胡子指着刚才拿下来的毒烟筒说道。 “这一波应该够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总兵放心吧，保证一个都不让他们活着出去！” 小五和小七前后带了三十多人进入洞内，依然没有搜到入口，直到有士兵发现了里面的深渊后，这才一致怀疑他们的老巢或许就在深渊底下。 随后，他们接二连三地进入深渊底下，却发现底下有许多腐烂了的尸骨，其中一具竟然还是刚死不久的，显然是被杀害后推下来的。 这个地方既然有如此多的尸骨，也就说明他们的老巢应该并不在这底下，这个深渊，只是他们处理一些死刑犯人的地方。 很快也有士兵过来汇报说：“这底下没有发现他们的入口！” 小七心想，果然如此，看来真正的入口应该还在上面，应该是大家还没有找到，毕竟山洞内太黑，火折子和火把照明的范围很有限，稍微不注意便容易忽视可能存在的入口。 “让大家都快上去吧，我们上去再仔细找找。” 就在这时，王胡子带了两个人从里面挪开了第二道门的木板，然后悄悄地来到了外面的山洞。 此时还能听到那些士兵说话的声音，深渊上面也还有十余名士兵，正举着火把往下探视。 这时，小五和小七他们几人，正开始顺着绳子往上爬。 王胡子让两名手下将毒烟筒全部点燃，随后纷纷抛入了深渊之中。 小七他们只见几个冒着烟雾的物体从身边落下，不由一惊，诧异的问道：“什么东西，谁扔的？” 站在深渊上面的那些士兵，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人在点火，显然那些冒烟的物体是他们扔的，不禁大喊道：“什么人，给我站住！” 王胡子他们三人很快就将那些毒烟筒扔完了，剩下几个直接朝着没有下去的那十余名士兵扔了过去。 随后，他们立即又退了回去，接着将木板放回原位，再次用一块麻布封住洞口，防止毒烟蔓延进来。 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小七他们也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不禁大喊道：“小心有毒，快捂住口鼻！” 第五十七章：入洞营救 不少士兵此时正在顺着绳子往上爬，得知烟雾有毒后，双手都还紧紧拽着绳子，一时间无法捂住口鼻，只能咬牙拼命往上爬。 很快，一些士兵因为吸入了毒烟，纷纷倒了下去。 甚至还有两个，眼看就要快爬上来的那一瞬间，浑身无力，很快失去了意识，直接掉入了深渊摔死了。 小七好不容易坚持爬了上来，但却也失去了知觉，几乎同一时间，上面的十余名士兵也都已纷纷倒下。 一时间，进入洞内的三十余人，包括小五和小七，无一幸免，没有一人活着出来。 骆安他们还一直在等着小七他们的消息，见他们进去许久，还未听到任何动静，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因为骆安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在里面会不会遭到了埋伏。 就在这时，只见洞口处有淡黄色的烟雾从洞内缓缓冒出。 骆安不由一惊，这怪异的烟雾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显然不是因为烧火，而产生的烟雾，随着一股特殊的气味扑面而来，骆安立即意识到这烟有毒！ 他命令所有人开始往后撤，但这个时候，骆安也猜测小七他们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此时的骆安内心焦急万分，就在这时，骆安直接解下了自己的外衣，然后又从一名士兵那拿了一壶水浇在了外衣上。 外衣浸湿后，骆安捂住口鼻就要准备进去救人。 身后士兵喊道：“副总指挥，您不能进去，让我去吧，我一定救出大家！” “让我去！”一时间，许多士兵都争先恐后地争抢着要去。 “你们在外面守着，全都不要进来！”骆安说着，用浸湿的外衣捂住口鼻，毫不犹豫地钻入了洞内，然后开始寻找小七他们。 骆安没想到的是，洞内环境竟是如此复杂，四通八达的通道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费了好大一番劲才终于找到了他们。 只见小七，以及其余的士兵，此时都已昏迷不醒。他们显然是因为中了刚才的毒气。 骆安俯下身去，用手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发现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骆安直接用刚才浸湿的衣服蒙住面部，这样也就腾出了双手，然后将他们一个一个地背了出来，外面的士兵见状后，立即上来在洞口接应着。 骆安还顺手从里面捡出来了一个已经燃烧过的毒烟筒，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用这玩意放的毒。 此事也让骆安更加意识到，他们这伙人似乎一直都擅长用毒！ 刚才将大家引来，或许就是希望利用毒烟将他们全部毒死在洞中。 所幸刚才没让士兵们全部进入洞内，否则，这次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眼下骆安觉得还是得尽快将他们运回去及时医治，但愿他们能尽快苏醒过来。 这个时候，骆安也有些为难起来。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他们的老巢就在这山洞的深处，可里面情况极其复杂，想要找到绝非易事，否则他们又怎会主动暴露其位置呢？ 刚才已经上了一当，此时还不知道有多少埋伏正在等着大家，特别是他们之中有人专门擅长制毒，说不定还有其它让人意想不到的剧毒和埋伏。 骆安不想再看到这些士兵们进入冒险，做无谓的牺牲了，不知是否还有其它的入口。 可是刚才那么多人搜寻了一圈，都并没有发现其它入口，或许也只有这儿是他们唯一的入口了。 他决定等一会毒散的差不多了，一个人先进去秘密侦查一下，一个人不容易让他们发现。 就在一些士兵正背着他们出山回县衙治疗时，突然小七有了意识。 他睁开眼睛，见正在一名士兵的背上，不禁说了一句：“放我下来，大哥呢……” 这名士兵愣了一下，见小七醒了，赶忙将他放了下来，激动地说道：“报告副总指挥，小七大人醒来了呢！” 骆安不禁一怔，立即快步走上前来，问道：“小七，你感觉怎么样？” “大哥，他们在里面放毒，兄弟们都被毒烟熏晕了，快去救他们了。”小七虚弱无力地说道。 “放心吧，我都把他们带出来了。” 见到小七醒了后，其余人也将昏迷的那些士兵暂时放下了，希望他们也能像小七一样尽快醒过来。 小七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小五还在昏睡中，又问道：“五哥没有事吧？” “没事，你都没事，他怎么会有事！” 骆安说着走上去再次观察小五，在叫了小五几声后，他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骆安看到小五也醒来了，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不一会后，昏迷的那些士兵也都相继醒了过来，然后开始讲述他们在里面的遭遇。 骆安缓缓说道：“我也发现了，可奇怪的是这些毒都没有要了我们的命……” “你说的也是，或许是我们的运气好，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时，洞内已经没有毒气散出了，而小五和小七他们也已没有大碍，这让骆安安心了下来，随后跟他们说：“你们都先好好休息，我一个人进去先摸清一下里面的情况。” “大哥，这太危险了，他们可能还会释放毒气。”小七担忧地说。 要是对方没有毒烟，小七倒还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他知道以骆安的身手，一般的埋伏基本伤害不到他。 大家也都跟着说，都不放心骆安一个人再进去。 随后骆安拿起了刚才被水浸湿的外衣，说道：“我蒙上面，他们的毒烟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的。” 随后骆安又接着说：“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注意警戒，防止他们回来偷袭。” “放心吧大哥，我们已经没事了，这里交给我了，你千万要小心！” 第五十八章：灰狐引路 虽说此时洞内的毒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为了防范他们再次投放毒烟，骆安依旧把浸湿的外衣蒙在了脸上。 随后，他悄悄地再次进入了洞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骆安没有使用任何的照明工具。 虽说洞内环境复杂，通道四通八达，不过由于骆安刚才进去找小七他们时，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 因此，即便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凭着直觉和记忆，基本上也没走错过路。 骆安想着，通往他们老巢的入口就算再隐秘，只要自己仔细探查，终归是能找出来的。 即便一时间找不到，也还可以等着他们的人再次出现，只要他们出来了，悄悄地跟着他们，也能找到他们出入的洞口。 骆安凭着感觉，顺利地进入了洞内，再次来到深渊旁边。 为了不暴露自己，骆安故意没有点火照明。 在靠近深渊这个位置时，骆安自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摔下深渊。 这个深渊倒也并没有很深，也就只有三四丈的深度，当然，这个高度，倘若不慎摔落，也是足以摔死人的。 刚才骆安顺着绳子下去救那些士兵时，看到了两名士兵的尸体，显然他们二人是摔死的。 除了一些早年腐烂的尸骨，其中还有一具死去不久的尸体，骆安不由想到，他们连自己人都杀，可见是多么的凶残。 骆安见到绳子还在，说明他们的人自从放了烟毒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否则，他们肯定会把绳子割断或是带走。 虽说小七他们之前已经在深渊底下搜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入口，可骆安刚才下去时，就总感觉深渊底下可能存在入口。 因为刚才下去救人时，骆安就感觉好像底下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真切，由于当时着急救人，就没有仔细搜查。 虽说这个深渊看起来，并不像他们时常出入的入口，否则，这底下就不会有这么多具腐尸了。 可骆安认为，像这类喀斯特地貌的溶洞，很多洞都是相通的，说不定深渊下面，就有洞口能通往他们老巢的洞口。 想到这里，骆安再次顺着绳子很快到达了深渊底下，他想再仔细搜寻一番。 就在骆安决定使用火折子，查探深渊底下全貌的时候，突然发现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双泛着微弱光芒的眼睛。 这双眼睛，显然不是人类所拥有的眼睛。 仔细看去，似乎是一只小动物的，由于洞内太黑，并看不太清楚全貌，像是兔子又像是松鼠之类的动物。 此时这只小动物一直在盯着骆安。 骆安很是疑惑，这动物怎么不跑，难道是下来吃尸体的吗？ 就在骆安将火折子擦亮时，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只灰色的狐狸。 这只灰色的狐狸并未因为火光而逃走，还是一直看着骆安，这让骆安感觉很是奇怪。 他想着把这只狐狸赶走，担心它是过来吃那两名士兵的尸体的，不然它怎么会一直盯着这里呢？ 虽然骆安也不知道，狐狸是否有吃尸体的爱好。 就在骆安缓缓靠近这只狐狸时，那狐狸却又往前跑了几步停下来，然后回头盯着骆安。 骆安又再次往前追赶几步后，狐狸也往前跑出一段距离，又再次回头看着骆安。 如此反复几次后，骆安发现这狐狸好像还是有意要给自己带路的，顿时他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难道它还能带自己找到通往他们老巢的入口吗？ 想到这里，骆安也顾不上其他了，他想着一只动物总不能是他们派来，故意要把自己引去他们埋伏圈的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也认了！ 如果连一只动物都要来害自己，那只能说命该如此了！ 灰色的狐狸跑到前面的崖壁下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已经没有路了，周围也不见有什么洞口。 就在骆安正疑惑时，只见这只灰色狐狸突然跳上了崖壁，在上面的一块平台上停了下来。 然后再次转头盯着骆安，好像是在等骆安上去。 灰狐所停留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一丈有余，以骆安的身手，上去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 只见他直接起身一跳，左脚一蹬，借力一跃就到达了狐狸所在的位置。 只不过在骆安刚才起跳的一瞬间，那灰狐却突然消失了。 骆安正准备寻找那只灰狐时，却发现灰狐刚才所站的位置旁边，竟然有一个狭小的洞口，要是不上来，在底下根本就发现不了。 不知这个洞口，是否能通往他们的老巢呢？那只灰狐想必已经进去了，骆安悄悄地摸索着跟了进去。 刚才的火折子已经熄灭了，骆安正在再次点燃火折子时，却发现最前面似乎有微弱的光亮，难道说，这里能通往外界？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骆安缓缓地朝着亮光走去，越往前走，光线越是明亮了起来，果然前面有个洞口能通往外界。 到了洞口时，骆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见到了底下有十余个小木屋，而且还有人员在来回走动。 很显然，这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那群反贼的老巢所在地！ 这个地方，仿若一个世外桃源，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外人根本难以察觉。 而骆安此时，正处于崖壁半山腰，距离地面还有两三丈的高度。 骆安不禁想到，难怪一直没有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隐秘了，哪怕是进入了洞口，也极难找到这个地方。 骆安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是洞内的一只狐狸给自己领路找到这个地方，这狐狸也太有灵性了吧！ 还想着谢谢它，可却再也没有找到那只狐狸的身影，或许它已经下到了底下去了。 此时还是午时，大白天的骆安也不敢贸然下去。 不然自己和这个洞口也会随之暴露，一旦被他们发现这个地方，到时候，被他们的人封住，想要再次从这个地方进来就不容易了。 第五十九章：新的计划 幸好这个洞口前方，正有一块石头遮挡住了洞口，因此在这半山上的这个洞口才不易被察觉，同时也便于隐藏。 骆安便在躲在石头后面，仔细地观察着山底的情况。 他发现时常有人从下面的一个洞口出来，想必，他们有不少人应该就住在洞穴之中，但是木屋中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骆安不敢在此停留太久，他担心自己一直没有回去，小七他们可能会因为担心自己，而再次进洞来寻找。 万一要是再次中了他的毒烟，刚才是侥幸，或许这次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想到这里，骆安退了回去，然后开始原路返回。 回到深渊下后，骆安顺着绳子再次从深渊底下爬了上来。 他想着，到时候他们都进来的话，还得再多准备一些绳索才行。 此时骆安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骆安还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有火光闪烁，骆安猜测想必是小七他们见自己一直没有出来，已经进来寻找了。 骆安不敢出声，毕竟这洞内毕竟还是他们的地盘，担心一旦惊动了他们，说不定会再次释放毒烟。 顺着火光过找过去时，发现果然是小七和小五两人进来了。 这时，他们二人也见到了骆安，见骆安安然无恙，也放心了下来。 彼此都默契地没有出声，随后三人一块从洞口出来了。 骆安把刚才在洞内被一只狐狸带路找到他们老巢的事，说给了他们听，小七和小五二人都瞪大眼睛，似乎并不是太相信。 小七疑惑地问：“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我们相信只要你出马，就肯定会找到线索的。” “是啊，你也不用安慰我们，不用假借狐狸带路这种离奇的故事来忽悠我们了。”小五也跟着说道。 骆安笑了笑说道：“我说的的确是真的，没想到你们两人居然都不相信。” 见骆安如此说，小七顿时也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不禁问道：“真有这种事吗？那狐狸在哪呢？” “自然是走了。” 此时骆安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说服他们俩相信，毕竟眼下如何尽快剿灭这伙反贼才是头等大事。 他突然向士兵们询问道：“你们谁都还带了绳子？都先拿过来！” 随后，还真有八名士兵走了过来，拿出了他们携带的绳子，这是专门用来攀爬的绳索，还带爪的，跟他们在洞内使用的是一样。 骆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有这几条也够了，我看到洞内还有两条，到时候我们都能用得着。” 随后，骆安拿起了其中两根绳索系在了一块，因为天坑上的那个洞口距离地面还比较高。 小七在一旁不耐烦地问道：“大哥，既然你已经找到了通往他们老巢的入口，那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骆安一副胸有成竹地说：“不急，等天黑了再行动。” “夜袭啊？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能方便吗？”小七有些不解。 “我们看不见，他们也一样看不见。” “那倒也是啊，都听大哥的。” 随后，骆安对他俩说：“你们吩咐下去，让大家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骆安之所以决定晚上行动，是因为洞口暴露在半山腰上，如果现在出去，很容易就暴露了。 只有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到时让大家再顺着绳索往下爬，才不易被人察觉。 骆安他们就这样席地而坐，靠着竹林中的巨竹休息，闭目养神，只留下几人相互交替站岗。 如今这伙反贼已被消灭了一半，已经没有实力正面与骆安率领的明军再打一仗了。 老和尚因此主动让李文武暴露驻地的位置，就是想将他们引入洞内，利用洞内复杂环境优势，一边埋伏一边放毒，想以此将明军一网打尽。 然而老和尚的这个计划却失策了，骆安率领的明军并未积极冒进，只是让小五和小七带了三十人提前进洞侦查寻找入口。 因此，他们释放的毒烟，最终也只是将小七他们三十余人毒晕，而骆安率领的明军大部队却并未有任何损失。 更让老和尚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毒烟还并未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在一个溶洞内，李文武此时正在训斥王胡子：“为什么没等他们人都进来，就提前放毒烟了？” 李文武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的意思还怪我了？你这个先锋是怎么当的，自己不会判断吗？” 李文武越想越气愤，不由得又想起了曹英，如果是曹英的话，他自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了。 要不是现在急缺人手，李文武恨不得再让王胡子领五十军棍！ 李文武心想，明军的大部队现在已经得知他们有人在洞内中了毒烟，更加不敢再贸然进洞了。 肯定只会让更少的人进洞寻找入口，这样根本无法大量地消灭明军！ 就在李文武一筹莫展之时，有人前来汇报道：“报告总兵，那些中毒了的明军尸体已经被他们运出去了，可他们居然没死，我暗中发现那些人又都活了过来！” “什么？又活了过来？那不是剧毒吗？怎么能突然活过来？”李文武诧异道，脑子飞快地思索着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很快，李文武再次想到了王胡子，对他质问道：“你是带了两人去投毒烟的，当时都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胡子自觉冤枉，解释说：“没有什么情况啊，一切正常，我们点燃毒烟看着冒烟才扔的，肯定不会有问题啊？” 李文武对王胡子已经不再那么信任了，特别是曹英被杀害之后，他就觉得王胡子好像总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甚至还有些怀疑，王胡子是不是被明军擒获过，明军要求他回来做他们的内应？ 毕竟这次与明军大战，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这让李文武不得不由此怀疑。 第六十章：怀疑叛变 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李文武没有明说，但却已经开始对王胡子有所提防了。 此时他又听说了，那些中了毒烟的明军，很快又再次活过来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更是让他怀疑其中必定有蹊跷。 李文武心想，王胡子会不会根本就没有点燃毒烟筒就扔出去了？ 由于数量不多，所以造成的毒烟浓度不够，刚那些进洞的明军这才能再次苏醒过来。 想到这里，李文武突然叫来两人。 随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去把那些毒烟筒都找回来，我得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没被点燃的。” 两人应承后，便立即出发了。 然而王胡子却开始慌了，他心想，他们二人要找齐那十三个毒烟筒，就必须要下到深渊下面去寻找。 可曹英的尸体还在底下，一旦让他们发现了曹英的尸体，自己立刻就会暴露无遗。 李文武看出了王胡子的紧张，试探着问道：“怎么，难道你真的放水了？你扔的那些都没有点燃？” “没有，不，不是，我真的点燃了，不信你问他们，他们亲眼看着我点燃的，再说了，我也想把他们全部都消灭掉。”王胡子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然而，王胡子此时的神情却不得不让李文武更加怀疑了。 王胡子接着再次向李文武说道：“总兵，你要是不相信，我亲自去把那些毒烟筒都找回来给您检查，您看过后就知道了。” “我已经派人去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他们不一定找得完，有几个我扔的比较远，也比较偏，那个位置只有我知道，他们可能找不到，还是我去吧！”说着，王胡子就准备离开。 他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们两人会发现曹英的尸体，担心再去晚一会儿，可能就来不及了。 然而李文武却立即叫住了他：“你给我站住，谁让你去的，你那么紧张干嘛？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如此担心？”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想尽快找回来证明我的清白！”王胡子故作镇定地说。 王胡子仔细想来，他觉得总兵李文武之所以怀疑自己对明军放水，肯定也是因为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原因，应该还没有怀疑自己杀害了曹英。 只是再这么等下去，他们俩很快就会发现曹英是自己杀害的，必须想个办法回到外面的洞内尽快转移曹英的尸体才行。 很快，王胡子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再次对李文武说道：“总兵您应该知道我的忠心，您不应该怀疑我的，我要是真是投靠了明军，直接就告诉他们位置了，他们又怎么会一直找不到进来的入口呢？” 王胡子这一次的解释，倒是让李文武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王胡子真要是叛变了，可以直接把明军引入山洞，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虽说如此，可李文武却还是不能打消对王胡子的怀疑，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王胡子见李文武还是不为所动，随后又接着说道：“总兵，我想到了，他们之所以还活着，肯定是因为毒烟筒的毒素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致命，肯定是顾神医故意这么做的，本来顾神医就一直不想杀人，这次肯定是他的问题！” 在这关键时刻，王胡子也只能胡乱攀咬了。 可经过王胡子这么一说，李文武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上次王二给知县和锦衣卫下毒，他们也没有死，最后让王二也服用了那毒药，王二睡了一天一夜后，居然也醒了过来。 顾神医当时解释说是那药，因为放置时间过长，毒性已经挥发了出去，因此毒性才没有那么强了。 可这次的毒烟筒是这几天刚让他制作的，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过期，莫非还真是顾神医的问题？ 顾神医本来就是王胡子在一年前绑来的，是用他孙女的性命威胁他这才屈服，表示愿意留在山里给兄弟们看病，后来让他研制毒药却是一直拒绝，也是用他孙女的性命胁迫，这才老老实实答应的。 想到这里，李文武觉得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顾神医了，难道真的冤枉了王胡子？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都是有嫌疑的，想到这里，李文武还是决定亲自去找顾神医一趟，之前让他尽快赶制毒烟筒，也不知道现在他完成得怎么样了。 也正好顺便看一看他的毒烟筒究竟是怎么制作的，是否真的可以减少药量，真要如此，那他们爷孙俩就可以就地正法了。 李文武在离开之前，对门口站岗的二人说道：“我去去就来，你们把人给我看好了。” “是，总兵！” 李文武突然离开，王胡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心想，李文武很有可能真的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去找顾神医去了。 此时就是自己离开的机会，必须要尽快去深渊底下转移曹英的尸体。 王胡子故意对站岗的两人说道：“兄弟，刚才总兵让我把我扔的毒烟筒找回来，我先去找了啊！” 王胡子说着就要走，二人立即喊道：“站住！” 其中一人说道：“先锋，你不能离开！不要让我们为难！” “刚才总兵跟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他不让你去找，你就老实呆着等他们回来吧！” 王胡子见他俩不放自己离开，也有些无奈，可他又不能不走，不然迟早会暴露，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王胡子决定豁出去了。 他趁二人不注意时，立即飞快地跑出了洞口，二人见状喊道：“别跑！” 两人见状，也顿时怀疑起了王胡子真有问题，其中一人说道：“你去报告总兵，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快去！”他俩知道，要是让王胡子跑了，总兵肯定要惩罚他们的。 就这样，二人一个去喊总兵，一个去追王胡子了。 此时，李文武还刚刚走到顾神医住的山洞下方，就听到有人喊他：“总兵，王胡子跑了！” 第六十一章：再杀同僚！ 李文武不禁一怔，停下来转身问道：“他真的跑了？” “跑了，他趁我们刚才不注意的时候就跑了，不过已经有人去追了。” “我就知道，王胡子果然有问题！” 此时李文武暂时放弃了去找顾神医问话，他不由想到，刚才王胡子跟自己说顾神医有问题，就是想让自己去找顾神医，看来这正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想两趁机会逃走！ 可李文武又仔细回想起这几次的事件，感觉顾神医的确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不过眼下，李文武决定还是先把王胡子抓回来审一审再说！ 随后，李文武立即召集了几个人过来，让他们立即前去追击王胡子。 王胡子也想尽快逃离此地，他知道随时会有人追来。 可他刚到洞口时，就发现洞外已经有不少明军的身影，只要一出去，必然也是会被他们抓获。 王胡子内心很清楚，一旦被明军抓住那可是死罪。 但他也知道，要是让李文武抓住，被他得知了曹英的事情，这次也一样活不成。 想到这里，王胡子决定暂时先在洞内找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这里面的溶洞四通八达，即便是他们自己人，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到人。 “王先锋是你吗？你别跑，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跟总兵解释吗？快跟我回去吧！” 就在王胡子在洞内徘徊，正在找地方藏身时，突然率先跑出来追王胡子的那人，刚好发现了王胡子。 王胡子知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曹英已经被自己杀了，他故意装作委屈地说：“你觉得我还能解释得清楚吗？总兵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一定会解释清楚的，你要是真的逃走了，那可就更是解释不清了。”对方见王胡子没有打算再逃，便走了过来劝说他。 “好吧，我跟你回去，希望你们能帮我说说，这次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 “我们都相信你！走吧！” 王胡子点了点头，假意跟着对方回去，此时却偷偷从身上摸出了匕首，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从背后抹了他的脖子。 对方闷哼一声，挣扎了片刻便断了气。 如此杀人手法，与他杀曹英时如出一辙！ 王胡子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上刚沾上的血，随后便将尸体拖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隐藏起来。 此时王胡子不由想到，刚才出来捡毒烟筒的那两人，不知此时到底发现了曹英的尸体没有？ 不过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他们没有发现曹英的尸体，李文武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早晚不会放过自己，何况刚才自己已经逃了出来。 王胡子想着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找个地方藏好，不然被他们抓住可就完了。 李文武派出来的几人已经都追了出来，此时正在山洞里搜寻王胡子的踪迹。 其中一人说道：“他应该不敢还藏在洞内，可能已经逃出去了。” “外面不是有明军吗？他要是逃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另一人疑惑地说。 那人又接着说：“王胡子显然是已经叛变了，可能已经投靠了明军。” “那要是如此，我们也不必去追了，不然我们出去也会被明军给擒获的。” “你说得也对，那我们先回去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是谁在那？快过来帮忙！” 二人听到声音后，知道是刚才出来捡毒烟筒的那两个兄弟，二人还有些疑惑他们要帮什么忙，不过两人还是寻声走了过去。 刚才请求帮助的，正是之前被李文武叫来捡毒烟筒的那两人，为了找齐十三个毒烟筒交差，二人无奈地顺着明军遗留的绳索下到了深渊底下。 就在他们下降到了深渊底下时，却惊愕地发现了曹英的尸体，这让他们很震惊，毕竟曹英可是总兵李文武的心腹，二人都决定要将尸体给弄回去。 虽然现在毒烟筒还没有凑齐，可如今找到曹英的尸体也算是可以交差了。 二人正愁如何将曹英的尸体弄上去时，却隐约听到了有人的说话声，这才寻求帮助。 他们二人听到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深渊下传来的，还有些害怕。 因为他们知道，这处深渊被扔了不少尸体下去，平时他们也都很少来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深渊底下再次传来了声音：“你们到了吗？到了快帮忙，把我们给拉上去！” “已经到了！你们去那底下干嘛？”其中一人不禁问道。 “快，拉我们上去再说！”深渊底下的二人没有直接告诉他们找到了曹英的尸体，担心他们害怕使不出力气。 如果不带曹英的尸体，二人完全可以自己顺着绳子爬上来，但要带上一具尸体，就不得不请求上面的人帮忙了。 这时他俩已经用绳索的一头，绑在了曹英的身上，然后喊道：“快，你们用力拉上去！” 二人只好抓住绳索，同时用力一点一点地将曹英往上面拉，由于洞内昏暗，他们也看不太清楚，还以为是另一个兄弟晕过去了，所以才让他们帮忙的。 好不容易将人拉上来后，一人拿起了插在一旁的火把凑过来时，直接就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不是曹先锋吗？他怎么死了？” “他不是在外面与明军作战战死了吗？怎么会死在这儿？” 二人面面相觑，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不一会儿，深渊底下的两人也已经顺着绳子爬了上来了，一人说道：“曹先锋可能是被王胡子给杀害的，然后把尸体抛到了这底下。” “就是他没错了，王胡子刚才已经逃走了，我们二人就是出来追他的！” 另一人也接着说：“他与曹先锋一向不合，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他杀了……” “那王胡子现在跑哪儿去了？” 二人没想到的是，出来捡毒烟筒之际王胡子已经逃之夭夭了，不过这也就更加坐实了他杀害曹英背叛大家的罪名。 “肯定是已经逃出去投靠明军了！” “先别管他了，我们还是尽快把曹先锋的尸体带回，总兵可能还不知道他已经遇害了！” 第六十二章：深渊潜藏 随后，他们四人缓缓地抬着曹英的尸体离开了。 方才他们所说的那些话，王胡子在隐蔽之处全都听在耳中，但他始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因为他深知一旦暴露，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此时，他们将曹英的尸体运回，总兵得知此事后必然会震怒，想必对他怀有将其千刀万剐的心思。 眼下的王胡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他觉得暂时在洞内躲上一阵子，等到外面的明军什么时候撤走了，那时再出去方为上策。 王胡子思前想后，觉得最为保险的藏身之地仍是深渊底下。 于是，他悄悄地顺着绳索下降到了深渊之中。 为了确保日后能够再次上来，他还解开了另一根绳索，然后将其偷偷地捆绑在一处极为隐秘的位置。 他心中想着，万一到时另一根绳子被人弄走了，至少还有这一根备用的绳索可以作为逃生之路。 这根绳索，对于王胡子而言，无疑就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的他只期望明军能够尽快撤离，又或者能够早点将这个地方捣毁。 王胡子也曾有过犹豫，他思索着要不要出去自投罗网，带着明军进来找到通往老巢的入口，以此戴罪立功。 然而，他同时又担心明军可能不会讲信用，所以依旧不敢贸然冒险。 王胡子已然想好，暂时先把自己隐藏起来，坐山观虎斗，等到自己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再主动出去投靠明军戴罪立功，不过这只是下下之策。 现在，他打算再等等看，毕竟如今正值两军对垒之际，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数还难以预料。 四人将曹英的尸体抬回驻地后，总兵李文武见到曹英的尸体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听王胡子说，曹英是为了掩护他而战死的。如今山洞外全是明军，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回曹英的尸体。 李文武立刻就意识到，曹英应该是跟着王胡子一起回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被王胡子给杀害了。 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刻，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愤怒的情绪，而是平淡地问了一句：“尸首在哪里寻到的……” “在深渊底下，我们下去捡毒烟筒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底下还有两个明军的尸体，应该是当时我们扔毒烟筒时，被熏晕后摔死的。” “回禀总兵，我们没有找到王胡子，他可能已经投靠了外面的明军！” 随后，那名男子又接着说：“对不起总兵，那十三个毒烟筒我们没有找齐，我们在深渊下找的时候发现了曹先锋，就先将他带回来了。” 李文武静静地看着曹英的尸首，平淡地说道：“不重要了，应该感谢你们带回了他的尸首。” “这都是应该的。” 随后，李文武吩咐道：“王胡子投靠明军，他定会带明军攻入山洞。立即前去催促顾神医尽快制作更多的毒烟筒，对了，毒性要最强的，否则我饶不了他！” “是的。” 李文武并不担心王胡子带明军进入山洞，原本他们的计划就是将明军引入山洞，然后将其全部消灭。现在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曹英是跟随李文武多年的兄弟，他的死让李文武内心极为难过，只是在众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悲伤的样子。 特别是在得知是王胡子所害时，李文武就恨不得立即将王胡子碎尸万段。 很快，夜幕降临。 洞外的士兵们，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个个精力充沛，早已经做好了随时进攻山洞的准备。 小七见天色越来越晚了，有些等不及了，便过来询问骆安：“大哥，这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行动了？” “不急，等深夜再说。” “还得等那么久啊？弟兄们都已经休息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那行吧！”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时辰，直到深夜子时，骆安心想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想必众人都差不多已经熟睡了。 因为只有等到他们都进入梦乡，到时进入他们的驻地才不易被发现。 骆安叫来了小五和小七二人，让他们先进去侦查情况，顺便让他们带上绳索，提前把绳索系好，以便为大部队下去深渊做好准备。 小七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接到命令后，兴高采烈地就和小五二人带上绳索进入了山洞。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没有点火。洞内安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埋伏。随后，二人才开始将绳索全部系上。 随后，小七返回洞外报告确认安全，骆安立即带领部队开始进入山洞。 骆安率领大部队进入了山洞，李文武还并不知情。他们的驻地虽然隐秘，处于四面环山的深坑之内，但却也有一个不好的缺点。 正因为四面环山，他们在里面根本无法观察到外面的情况，出入山洞只有唯一的一个入口。 而这唯一的入口外面，还有明军一直守着。他们若要派人出来观察，无异于自投罗网，这也是王胡子至今躲在山洞内不敢出去的原因。 李文武知道明军不敢贸然进洞是怕再次中毒烟。为了把明军的大部队引入洞内，他没有在洞内再设下任何埋伏，好让他们放心大胆地进来。 因此，得知第一道防线的山洞有明军进入，他们也不会理会，因为李文武已经把埋伏设在了第二道防线，也就是最里面的一个溶洞，那里也是他们的生活区所在。 可李文武却并不知道，王胡子并没有投靠明军。 而骆安他们暂时也找不到进入第二道防线的入口，而是通过一只神秘的狐狸，从深渊底下找到了另一条通往他们驻地的洞口。 此时，骆安率领的人几乎已经全部进入了山洞，并顺着绳子下到了深渊之中，只留下了数十人在外面接应，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王胡子本来都已经睡着了，他是被大量士兵的动静所惊醒的。 他很惊讶，怎么这么多人怎么都跑到深渊底下了，应该不是为了来抓自己的吧？ 第六十三章：毒师老头 王胡子自认为不会有人知道，此时他就躲在这深渊底下的一处极为隐秘的角落。 那么，他们这么多人下来不是为了抓自己，那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他们总不可能是想在这底下，寻找进入驻地的洞口吧？ 再说了，他们之前不是已经搜寻过了吗？这底下范围并没有多大，需要这么多人吗？ 这一次他们怎么就不怕埋伏了？ 王胡子心里很是疑惑，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这么多人下来，要是真的仔细搜寻，那么自己迟早也会被发现的。 他不由得暗下决心，如若一会真的被他们发现了，就立即向他们投降，然后要求戴罪立功告知驻地的入口。 可接下来，王胡子却疑惑了，他们的人似乎并没有四处搜寻的意思，而是列队成两排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王胡子不敢出声，竖着耳朵想听听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只听见一人故意压低声音，对他们说：“在这三四丈的上方，就有一处洞口直接通往他们的驻地的一处天坑，在底下看不见，你们大多数人应该上不去，我先上去后把绳子系好，这样你们就能顺着绳索一个个上去了。” 说话的正是骆安。 王胡子心想，“这深坑底下怎会有通往驻地的入口？这不可能啊，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消息让王胡子感到很是震惊，不过这对王胡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对他来说，他也希望明军尽早捣毁这个驻地，反正自己也回去不了，等明军撤走后，那么自己也就安全了。 骆安从小七手中拿过了一根绳索，随后起身一跃，一个借力就顺利地跳到了上面洞口处。 众人看到骆安不凡的身手，都很惊讶，如此高度，他们之中几乎没有几个人能上去的。 骆安上去后，很快系好了绳索，接着让列队好的士兵，一个个地顺着绳索往上爬。 不久后，两百余人几乎都进入了洞内，由于此洞比较狭小，士兵们排成一个很长的队伍，甚至都已经排到了外面来了。 王胡子想过趁着这个时候悄悄地出洞，但又担心他们外面还会有人看守，如被擒住，那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王胡子无奈只能放弃了，尽管此时肚子也已经饿了，他也只能忍饥挨饿继续等待时机了。 骆安来到了崖壁上的洞口处，虽已是深夜，借着月光，但却也依稀能看清楚底下的情况。 仔细观察着这个天坑下的世外桃源，不禁暗叹，这可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绝佳之地！ 只可惜，这里却住着一群反贼，不过马上他们就要被清缴干净了！ 让骆安有些意外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巡逻的人，看来他们是真的都熟睡了，这倒也是好机会。 或许他们认为，在如此铜墙铁壁的深坑之中，驻地是不会存在任何的风险的，所以根本没有安排人守夜巡逻。 要不是那只灰狐领路，骆安也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对于那只突然出现的狐狸，骆安一直都很疑惑，感觉它不是一只单纯的小动物。 狐仙的传闻之前也听过不少，可听到的一直都是关于它们如何迷惑人、害人之类的，然而自己遇到的竟然是来相助的？ 但无论如何，应该感谢这只小狐狸，只是不知它此时去往了何处。 骆安开始将绳索系在洞口处的那颗石头上，直接系了四条，四人同时下降，便能大大提高效率。 虽说此时天坑底下并未看见有人，或许也是暂时的，万一他们是不定时的巡逻呢？ 骆安很快顺着绳索下到了天坑下，随后其余士兵也开始缓缓地跟着下降。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明军吗？” 骆安不由一惊，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是被人给发现了，灭口的念头刚一闪现，却又瞬间意识到对方询问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恶意。 骆安镇定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站在不远处的一处崖壁上，莫非那儿还有一个山洞？ “你是谁？”骆安诧异地问，一边打量着对方。 由于夜黑，看得并不清晰，但却能感觉到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还请上来一叙，我能帮你们！”顾神医压低声音说。 但骆安还是听清楚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这老头让自己上去该不会有诈吧！ 可骆安一向很自信，决定会会这个老头，说不定他是真心想要投诚的人。 骆安心想，他们的人在上午的时候，就已被杀了一大半，现在驻地内的人，人心惶惶，如今有人要给自己找退路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已经有差不多半数的人从上面的洞口处下来了。 骆安吩咐说：“大家先找地方藏好，切勿过早暴露，我去去就来！” “副总指挥，小心有诈。”有人不禁提醒说。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骆安说着，便一个起跳，就直接跃到了顾神医的面前。 顾神医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轻功，更让他疑惑的是，他们这群人都是怎么进入山洞的。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询问：“你们这是怎么进来的，这百丈山虽说并非百丈之高，但至少也有五十丈，怎么可能呢？” 骆安直截了当地说：“那是因为在你这个洞口上方还有一个洞口能通往一个山洞。” “原来如此，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这个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骆安自然不会跟他说是灰狐领路，再说了，即便是说了他也未必会相信。 在刚才上来的那一刻，骆安就闻到一些药材的味道，他不禁问道：“你还没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人？该不会你就是那个毒师吧？” “毒师？”顾神医愣了一下，因为他从未听人对自己有如此称呼。 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微笑着道：“你这么称呼似乎也对，我们一直在给他们制毒，但我制的毒却并不致命。” “原来真的是你？这么说你是故意的？那你说说你要如何帮我们？” 第六十四章：彼此的恩人 顾神医示意骆安进洞内，随后指着洞内墙角的一堆毒烟筒，说道：“刚才你都称我毒师了？应该知道我能怎么帮你了吧！” 骆安定睛一看，那堆东西似乎似曾相识。他走近后拿起来仔细一看，居然就是自己从洞内捡出来的那个毒烟筒。 “这毒烟筒还真是你做的？你这毒烟可把我三十余个兄弟都熏晕了……” 顾神医却惭愧地说：“我也没有办法，这些都是总兵逼着我们做的。你们是否无人伤亡？我故意降低了药量，是不会致人死亡的。” “这么说，还真得感谢毒师您了，不然我们可就损失惨重了。” 这段时间，骆安也一直都在怀疑他们这个地方，有一个擅长制毒的毒师。 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 这么说来，上次他们的暗探使用的毒药，应该也是他配置的了？ 想到这里，骆安又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人给知县下过毒？” 顾神医点了点头，说：“据说还有三名锦衣卫，那毒药确实也是我配置的，但凡是我配置的毒药都故意降低了药量，还有加入了特殊药物配置，总之就是能使人中毒，但却又并不致命。” 骆安激动地说：“我就是三名锦衣卫之一，要不是您的毒经过特殊处理，我们恐怕已没了性命，你是我们的恩人啊！” 顾神医却摆手说：“恩人，老夫可担待不起，虽说我的毒并不致命，可我毕竟参与了他们的恶行，我是有罪的，当然，我也不想这样。” “您千万别这么说，看得出来你也是逼不得已，我能理解您的难处。” “感谢大人的理解。” 此时骆安回想起来，都不禁感到有些后怕，多亏了这是一个正义的毒师，否则的话，这次的伤亡那该有多大，那是无法想象的。 现在看来，那些箭头上的毒，应该也是因为经过毒师特意配置，所以那么多中箭的人，才没有毒发身亡。 此时，骆安不知该如何感激眼前这位毒师了。 他不禁问道：“你是否可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顾神医听骆安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激动，说道：“我与孙女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年了，无时无刻不想着出去……” 见顾神医这么说，骆安心想，看来这位毒师应该是被他们给绑来的了。 听他提到孙女，骆安疑惑地问道：“你孙女也在这里？” “是的，她此时就在里间休息，此刻她已经熟睡了。” 说完，顾神医叹了口气，又才缓缓说道：“一年前我们来百丈山采药，却被王胡子给绑来此地。由于我精通医术，虽然对我还算是客气，但却也一直胁迫我们为他研制各种毒药，否则，就要欺负我孙女，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群畜生，看来早就该将他们消灭了！”骆安义愤填膺地说道。 “好在你们终于来了，我是真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地方你们也能找进来，真是天意啊！”顾神医此时的心情无以言表。 骆安接着说：“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早行动。您跟我说这些毒烟筒该怎么使用，还有他们的人都住在哪里？” “他们大多数人都住在一个溶洞内，少数住在那边的木屋，只需在这两个地方点燃毒烟，投入这些毒烟筒，他们定能睡得更沉。” “明白了，你和孙女就在这洞内等候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先不要下来，可能会有危险，等我们处理完后，再来接你们离开此地。” “那就有劳大人了……”顾神医说着，在一旁拿着一个麻布袋帮着骆安将毒烟筒给装起来。 骆安也跟着装袋，接着又问道：“现在这里他们还剩下多少人您知道吗？” “这个地方一共有三百余人，听说有一百多人今早遭遇了你们的袭击，都没有回来，现在还有一半左右吧！” …… 此时，两百余人的士兵全部都从半山腰洞口下来了，小五和小七负责殿后。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见骆安还没有出来，小五和小七他们也都有些担心了起来。 虽说，对方只是一个人老人，不足为惧，可这毕竟是在敌人的地盘，万一这正是敌人使出的诡计呢？ 再说了，此时所有人都已来到了敌人的老巢，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还需等着他的进一步指示呢！ 小七是个急性子，他不想等下去了，决定直接上去一探究竟。 听到动静后，骆安猜到就是小七来了，果然没错。 见到骆安无恙，小七这才放下心来，诧异的问道：“大哥，兄弟们都等着你呢，都怕你出事了，你跟他聊些什么呢？” 骆安笑着介绍道：“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可是我们的恩人啊！” “惭愧，老夫可不敢当……” “什么恩人？”小七一脸茫然，不知骆安所说的恩人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不禁问道：“莫非是他选择投靠了我们，给我们提供了我们所需要的情报？” 小七这么一说，骆安不由得有些尴尬，虽说他说的也没错，毒师刚才的确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原来是你啊！还真是我的恩人呢！失敬失敬啊！” 小七感到很意外，不禁抱拳作揖表示感激和尊重。 “惭愧啊，你们才是我们的恩人，你们不来，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小七刚才就想问了，这个麻袋里装着都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恩人知道他要离开这里了，随手打包的行李吧！ “拿下去再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六十五章：绝望自焚！ 见骆安如此神秘兮兮的模样，小七着实有些好奇这麻袋之内究竟是什么宝贝了。 他直接提起这一大麻袋走出了洞外，还不忘提醒骆安说：“大哥，你可要早点下来，兄弟们可都等着你发号施令呢！” “知道了。”骆安回应道。 骆安又跟顾神医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也跟着走出了洞穴。 众人眼见小七扛着一大袋东西下来，都纷纷感到诧异不已。 小五立刻迎了上去，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洞里那个老头的东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小七迫不及待地说道。 小七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解开了麻袋之后，这才愕然地发现，竟然是毒烟筒？ 中午他们进洞之后，就是被这玩意给熏晕的，骆安后来还捡了一个出来，所以他们对这毒烟筒再熟悉不过了。 “看来大哥的确是这么想的，五哥，你还不知道吧，大哥说了那老头是咱们的恩人呢！” “确实是恩人啊，这些玩意的确能帮上大忙，事不宜迟，我们也是时候行动了。” 由于中午体验过这个毒烟的威力，小五已经迫不及待了，正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七见小五并没有理解他所说的恩人的意思，也没有立即跟他解释。 就在这时，骆安已经跟着走了下来。 只见整个天坑之内，周围四周都已被士兵们暗中埋伏好了。 骆安很是欣慰，心想，就算是不使用这些毒烟筒，这次也必然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当然，既然毒师贡献了这么多的毒烟筒，不用那也就浪费了。 更何况，现在有了这些毒烟筒，也就能事半功倍了，效果要是不错的话，有可能不需要损失一兵一卒就能将他们全部拿下。 “好嘞！” 二人领命后，开始给众人分发毒烟筒。 随后，大家一起点燃毒烟筒，朝着有洞口的地方都扔了进去，然后迅速地撤了回来。 木屋那边，几乎也是同时行动，各自有人朝着木屋窗口扔进了毒烟筒，然后迅速撤回。 现在只需要等待毒烟散去，便可以兵不血刃地直接进去将毒晕的他们都抬出来就行了。 就在众人正在等待毒烟散去之时，突然只见其中一座木屋内，竟然有浓烟冒起。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那木屋很快就燃起了大火，火势也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懵了，骆安诧异地道：“这毒烟筒不是没有明火吗？怎么会还把屋子给点燃了呢？” 小五和小七他们也是一脸疑惑不解，不知怎会如此。 “没错！”小五也表示认可。 骆安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说道：“不应该啊？屋子里都着了那么大火了，里面的人怎么还不知道跑出来呢？难道是已经中了毒烟晕倒了？” “应该是的，这毒烟很快就能使人昏迷，里面的人应该是已经昏迷了。” “快去救火！”骆安突然喊道。 “大哥，还救他们干嘛？这些叛军本就该死，更何况这火也不是我们刻意放的，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小五也跟着说：“大哥，这周围也没有发现哪有水源，想救也不好救了……” 骆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间木屋继续被大火焚烧，不过好在旁边其余的屋子却并没有因此而着火。 就在这时，顾神医从崖壁洞口走了下来。 他原本是听骆安的话，暂时不下来的，但他看着下面的那间木屋燃起了大火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见顾神医下来了，骆安问道：“您老来得正好，我正想问您，那毒烟燃烧后不是不会产生明火吗？那屋子怎么还燃起了呢？” 这也是大家都所疑惑的，说什么天意或是报应，都有些牵强，大家也都觉得不可能有那么神奇，不由得也都怀疑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顾神医看着那边，缓缓说道：“那间屋子里住的正是匪首，他是一个老和尚。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火应该是他点的，他发现已经被你们包围了，因此绝望而自焚……” 骆安点了点头，他也认可顾神医的这个说法，同时也有些佩服这匪首的勇气。 “匪首住的地方？都还没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呢？就这样被烧死了？”小七不觉感到有些惋惜。 小五却嘀咕道：“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看的……” “我就是想看看这个敢于和朝廷对抗的匪首，到底长得什么样呢！”小七好奇地说。 “恩人不是说了嘛，是一个老和尚。”骆安说道。 “说是老和尚那可更让人好奇了，和尚不在庙里吃斋念佛，怎么躲到这个山洞里圈养私兵与朝廷对抗呢？看来，也是个假和尚啊！”小七吐槽道。 小五疑惑的是，这老人不就是提供了一大袋毒烟筒吗？怎么连大哥也把他当恩人了？ 再说了，很明显他提供这毒烟也是为了让大家不杀他了，还跟他客气上了！ 骆安见毒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抬手一挥，示意大家可以冲进去抓人了。 很快，士兵们纷纷冲入他们休息的溶洞，有一部分前去了木屋那边。接着，那些被熏晕过去的人一个个地被士兵们抬了出来，然后摆在了一起。 其中还有十几人并没有被毒烟熏晕，是被几个士兵给抓着直接带出来的。 骆安还对顾神医开玩笑地说：“这毒烟筒应该再升级一下，这不还有十几个活口呢！” 然而顾神医却说：“大人，当时制作时我可是以为是用来对付你们的呢，这不这才降低了配量。” “确实也是，还得感激您老了。” 不久后，空地上就已经摆满了百余人，几乎全部都在这里了。 第六十六章：神医的孙女 老和尚的遗体也已经被抬了出来，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烧焦的尸体，面目都已经无法辨认了。 顾神医突然指着其中一个毒晕的人说：“这位是山里的总兵，老和尚的一切事务基本都是他在打理。” “这人我们不是在洞口见过吗？挑衅我们的那个！”骆安认出来此时已经昏迷不醒的李文武。 “没错就是他！” “就是他故意把我们引到洞内的，想用毒烟对付我们，只可惜啊，他没想到的是毒烟筒根本毒不死人！”小七得意地说。 小五这才想起来什么，不禁诧异的问顾神医：“这里的毒药都是你做的吗？那些箭头上是不是也有毒？” 顾神医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接着，骆安才解释说：“我们要好好感谢他呢，这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上次县衙暗探给我们下的毒，就是他研制的呢，不过他研制的所有毒，都是毒不死人的。” “原来就是你，确实应该感激你，这么说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小五接着问道。 “是的，老夫并不是坏人，我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说感激的应该是我，你们来了，我才有机会能离开这个地方呢！” 小五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小五和骆安都称他为恩人了，要是那暗探用的别人的毒药，说不定上次他们几个也许就真的毒发身亡了。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汇报说：“禀告副总指挥，已将山洞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遍，他们的人都在这里了。” “很好，大家都辛苦了。” 果然因为用了毒师的毒烟筒，这次没有损失一兵一卒，骆安心里很是欣慰。 小七不禁问道：“大哥，这伙反贼老巢已被我们全部剿灭，我们是不是该立即回去了。” 骆安点了点头，随后说：“大家都辛苦了，先修整修整，等天亮后我们再赶路吧！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都是晕着呢！” 顾神医在一旁说：“我倒是有办法可以立即让他们醒来。” 骆安却说：“还是等天亮再说，正好我们现在也图个清闲。”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爷爷，这到底怎么了啊？” “小柔，你醒来了？我们这次终于可以出去了，这些都是明军，他们是来救我们的。”顾神医激动地跟小柔解释。 突然出现一位美女，众人也都看呆了，不禁在心里暗道，这老头的孙女竟然如此之美啊！ 由于夜色朦胧，看得并不真切，一些士兵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顾小柔刚才也看明白了，是明军终于进来了，此时她也并没有显得太高兴。 看了看骆安他们，以及满地的“尸体”，诧异的问：“他们这是都被杀害了吗？” “他们只是晕了，你忘了白天我们一起制作的那些毒烟筒了吗？我把这些毒烟筒都拿给明军用了，他们全部都被毒晕了。”顾神医解释道。 顾小柔听了爷爷的解释后，这才放心了下来，这些人虽说都是反贼，但毕竟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更何况这一年来，他们并未对自己和爷爷造成什么伤害，彼此虽说算不上朋友，但其实也和半个家人差不多了。 随后顾小柔来到骆安的面前，看着骆安问道：“你就是明军的首领是吗？” 骆安点了点头，说：“算是吧！” “你们用了我爷爷制造的毒烟筒才把他们的人全部毒晕的，那我爷爷是不是就算立功了？” “当然算了，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可以跟我说，我可以跟我的首领去说。” 骆安很好奇，小柔会提出什么要求。 “很简单，带我们离开这里，今后也保证不为难我和爷爷。” 小柔的这个要求，让大家都感到很诧异，骆安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就提出了如此简单的要求，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就如此简单？” “就这么简单！” 骆安说：“这个简单，我能保证。” “那你说话算话！” “当然，我说了我能保证。”骆安看着小柔肯定的说道。 “那你可以发誓吗？”小柔低声地说。 “小柔，你怎么能让大人发誓呢！”就在她背后的顾神医赶忙提醒道。 毕竟平民老百姓，哪有跟官差讨价还价还要求发誓的，这也太失礼了。 骆安见小柔如此较真，倒也没有生气，还决定在小柔面前认真一回。 骆安话未说完，小柔便立即把骆安的手扳了下来，赶忙说道：“我信你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诚意……” 众人听了后，都不禁笑了。 小七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位叫小柔的姑娘似乎和大哥还挺般配的。 因为像她这么美丽、可爱、纯真的姑娘也不多见了，就连自己都很欣赏她，如果能和大哥在一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只是大家初次相识，小七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小七也始终觉得小柔刚才提的要求太过简单了，毕竟她爷爷这次确实是立了大功，理应得到奖赏。 因此小七便跟她说：“小柔是吧，你应该再提几个要求，你爷爷这次可是立了大功，金银之类的赏赐那也是可以的呢！” “我只要和爷爷今后平安就好了，我和爷爷都会医术能帮人治病赚钱。” “不错，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啊！”小七不禁赞叹道。 骆安也为之钦佩，看得出来顾神医的孙女是一位既善良，又单纯的姑娘，关键是还长得漂亮又可爱。 恍惚间，骆安莫名地对她有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第六十七章：劣徒医官 众人在等待天亮之时，顾神医和小柔向骆安他们讲述了这里的许多事情，也包括他们是如何被这些反贼给绑来这个山洞的。 原来，顾神医是为了给他的一个徒弟寻找一种药材，这才和孙女来到了百丈山的这片巨竹林之中，但却没想到巨竹林却正是这群反贼的地盘，这才被他们给擒获了。 得知他们爷孙俩都会医术，便将他们留在这里，方便为他们的人治病疗伤。 后来他们又提出让顾神医研制毒药，顾神医为了孙女的安危，只能被迫妥协。 骆安他们听了后，也都表示理解，他们在这里呆了一年，可见遭受了不少的委屈。 顾神医叹息着说：“我和孙女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这一年来我唯一让我担忧的就是徒儿的安全，也不知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上次王胡子不是说了吗？你那个徒儿还没死呢！你还担心他干嘛，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被他们绑来了这里一年了。” 小柔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顾神医给这个徒儿找药被抓而抱怨他，而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 通过刚才对小柔的了解，骆安感觉本身是一个人善良的姑娘，不应该为此而抱怨师父的徒弟，他们之间或许是有什么别的误会。 然而，顾神医接下来的话，的确也证明了骆安刚才的猜测。 顾神医这才语重心长地说：“他虽然不学无术，还做一些不耻之事，可我们毕竟有过师徒之缘，眼见他患此妖邪之症，岂有不救之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爷爷不是经常教诲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忘了么……” “爷爷，我没忘，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更何况，他如今这样也都是报应，我当初就劝你不要再管他，你非得还要来给他找药引……” 骆安他们这才得知，原来顾神医的这个徒弟并不是什么好人，难怪连小柔都看不起他。 由于顾神医念及他们师徒缘分，还是决定要为他寻找药材救治他这个徒儿。 只是让顾神医没有想到的是，为了帮这个徒儿寻药却误入了这片竹林，最终被掳入此地，这么想来确实不值得。 很显然，顾神医并未后悔，因为直到现在，他都还在担心他那个徒儿的安危。 刚才听顾神医提到他这个徒儿，患上的是一种妖邪之症，不禁再次引起了骆安的好奇。 他不禁问道：“敢问顾神医，你徒儿患的妖邪之症指的什么啊？需要什么药物才能治疗呢？” “这，这……”顾神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但却让骆安他们更加好奇了起来。 小七忍不住地问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吗？还怕我们偷师您的秘方不成？” 顾神医显得有些尴尬，随后这才缓缓地说：“那倒不是，只是我说了，你们未必可能会信，所以也就不想再提了呢……” 小柔这么一说，大家都感到很诧异和不解。 “柔儿，不可胡说。”一旁的顾神医小声提醒道。 小柔并没有理会爷爷的提醒，直言不讳地说：“你们不都是官差吗？说起来，爷爷这位徒儿以前也当过官差呢，只不过是个医官而已，应该没有各位大人的官大吧！” “医官？” 骆安不禁想起了之前知县张德水跟自己提到过一个姓盛的医官，说将他征召到县衙去管理监牢，最终还导致了五名人犯莫名相继死亡，至今都还未查明那些人犯的死因，到底与这位医官是否有关。 张德水还提到了，这名医官回家后，家里还发生了一系列的妖异之事，而他的三个儿子也相继死去了。 关于这件事情，骆安一直都很好奇，要不是因为这伙反贼一事而耽搁了些时日，他也早就去找这位医官了解事情的具体原委了。 只是不知，顾神医的徒儿，不知是否与这位医官是同一人。 想到这儿，骆安便再次试探的问道：“这位医官可是姓盛？” 顾神医和小柔顿时愣住了，二人都诧异的看着骆安，小柔首先问道：“大人，您怎会认得？” “大人，您是见过我徒儿吗？他现在可还好？”顾神医也跟着问道。 一旁的小五和小七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禁想到大哥什么时候还认得一位姓盛的医官了？ 因为，这件事连他们都不知情。 虽说顾神医与孙女小柔被关押在山洞无法出去，但他却也时常拖王胡子帮他打探徒儿的消息。 王胡子只是告诉他徒儿没死，但却并未告诉他更多的详情。 因此顾神医一直觉得王胡子是在敷衍他，对他所说的消息并不是太相信，现在得知骆安可能认识自己的徒儿，自然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此时骆安也确认张德水提到的这位医官，的确是顾神医的徒儿无疑了。 毕竟溪山县只有一位医官，以前是他的徒儿，只不过现在是曾鸿升。 骆安说：“我并未见过他，但是我听知县说过他的一些事情。” “那他现在如何了？”顾神医再次问道，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徒儿的情况。 骆安摇了摇头说：“并不好，据说他家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有妖邪作祟，就连他三个儿子都相继死去了，但他却一直咬定是被他人杀害的，要求县衙帮他缉凶，知县也表示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样？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找到药引赶回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顾神医惭愧地说。 “这都是他的报应，如果他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怎会如此，我想我们之所以被他们抓来，也是因为遭到报应，真要是给他找到了药引，我想我们也好不到哪去……” 第六十八章：狐妖栽赃？ 小柔的这些话，让大家听得还是云里雾里的，但也都看出来，他们是知道这个徒儿身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刚才顾神医欲言又止，又说即便是说了，大家可能也不会信，莫非也是与他徒儿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 骆安不禁再次问道：“顾神医，您老知道你徒儿为何会患上这类妖邪之症吗？还有你去百丈山给他寻找的药引，又是何物呢？” 此时顾神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说道：“我这个徒儿患上妖邪之症，应是遭到了狐仙的报复，他曾不听我的劝阻，肆意捕获并杀了不少的狐狸，因此才会如此……” “他杀害那么多狐狸干嘛？”骆安诧异问道。 不禁也让骆安联想到，这次之所以顺利地在洞内找到另一个入口，也正是因为有一只狐狸引路。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感激，没想到顾神医却是要来捕杀它们的，骆安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了它们。 “他是为了取其狐心，拿去讨好百户，因为生食狐心能滋阴补阳……” “你所说的百户，可是孙成？”骆安诧异问道。 “老夫不知他叫什么，不过溪山境内就那一处百户所。” “没错，那百户长正是孙成，不过他已被我们抓捕了，难道你不知他们整个百户所，实际上都已经投靠了这伙反贼了吗？” 骆安是真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与百户长孙成有关。 小五听了后，气愤地说：“这百户长还真不是东西，我们抓捕他之前，他还杀了他的那三个女人呢！” 顾神医摇头：“这我还真未曾听说，我只知这百户长，强抢民女，荒淫无度，干了不少无耻的事，我那徒儿正是被他给带坏的……” 顾神医提到百户长孙成，也是很痛恨。 顾神医安抚地说：“如今他也遭到了报应，不过，他之所以投靠这伙反贼，就是吃了你制作的毒药，他们的人威胁他，需要不定时取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因此他这才无奈被这伙反贼给操控利用了……” 顾神医显得很意外，面露惭愧地说：“这么说，我也是有责任……” “这不能怪你，他要是真汉子，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眼的，又怎会因为服了慢性毒药而屈服呢！” “大哥说的是，顾神医，那次你应该给他们一些剧毒，直接把他毒死就好了，也好过他又多做了几年恶，我要知道，他如此糟蹋姑娘，应该多让他吃点苦头了！” 骆安得知后，也同样有如此想法。 小七随后又说道：“不过幸好的是你这徒儿当日没有跟他厮混在一起，否则，说不定就被我们给误杀了……” 小柔这时却说了一句：“我倒是以为误杀了也好……” 盛早作为一名医官，尽干一些无耻之事，还有百户长孙成，他们俩狼狈为奸的确是给官差丢人了，也给朝廷，给大明丢人了。 同时也理解小柔刚才所说，像盛早这种人，确实不应得到救治，就该让他自生自灭，他有现在的结果，看来的确是因为报应。 在此之前，骆安对于这种妖异之事，一向都是保持怀疑态度的，即便是之前襄阳的妖眚事件，以及陕西临洮府和浙江处州的开天门事件，这些还都可以勉强解释为一种未知的自然现象。 但这次的狐狸却不一样，关于狐妖的事件在大明朝并不罕见，各地均有与此相关的狐妖作祟事件发生。 更何况，此次大家能找到这天坑之中，也都是因为一只狐狸，直到现在，骆安都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竟然是一只狐狸引的路。 而这件事情，是自己亲眼所见，又的确真实发生过的。 因此这也不得不让骆安不得不相信，或许这类狐狸，真与其它寻常动物不同，它们或许通过修炼，可能的确会拥有一种神秘的未知能量吧！ 由此看来，顾神医的这位徒儿家中发生一系列妖异事件，都与狐妖有关了？ 可是县衙监牢的相继去世的五名人犯，难道也与狐妖有关吗？可他们应该并未伤害这些狐狸吧？” 想到这里，骆安不禁再次询问顾神医：“关于您徒儿去县衙监牢做管事一事，您都清楚吧？” “听说了，在他管理监牢时期，先后有五名人犯死去了，为此衙门还认为是他所为，要调查他呢，由于后来确实没有证据，这才把他给放了回来，其实，那个时候，我想他就已经被狐妖给影响了……” “那你认为，这五名人犯是您徒儿所为吗？毕竟他是学医的，或许他有办法做到能让仵作都查明不了死亡原因呢？” 小七听到这儿，又忍不住地问：“大哥，这件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跟我们说啊？” “是啊，县衙什么时候还曾发生过这等奇事？”小五也有些好奇。 骆安只好跟他俩解释说：“那是知县单独跟我在一块的时候跟我说的，这些日子都在为这伙反贼之事奔波，自然也没有时间跟你们说。” “好吧，只是让人没想到这县衙这件事情竟然还跟顾神医的徒儿有关啊！” 顾神医随后跟大家解释说：“我认为绝对不是我徒儿所为，我徒儿虽然跟着百户长厮混，沾染了不少不良恶习，但是还不至于随意杀人呢！” 骆安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认为他不会那么傻，在自己负责管理监牢，却还故意杀人，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惹祸上身吗？” “说的也是啊，可那五人到底是谁杀的呢？”小七诧异问道。 突然顾神医直接说道：“我想应该是狐妖杀人，而故意栽赃在他身上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认为是他杀了那五人……” 第六十九章：狐心药引 狐妖杀人嫁祸？ 骆安心想，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那五人确实死得毫无痕迹，连仵作都检验不出来。 听顾神医这么一说，也的确有这样的动机，为了报复盛早，杀人嫁祸给他，故意让他惹上官司。 可是骆安却还是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有些牵强了，先不说狐妖是否真有此能力，可那些人并未招惹伤害它们，狐妖应该也不至于就滥杀无辜啊？ 再说了，他要是真想报复盛早，可以有很多方式，甚至可以直接报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骆安想的这些，也正是大家都所疑惑的，本来狐妖杀人这种事情，本就有些缥缈。 顾神医似乎也看出大家的质疑，随后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可事实应该就是如此，因为徒儿的确也没有杀人的动机，但是狐妖却有嫁祸给他的动机，幸好知县还不算是个糊涂官，否则，我想徒儿可能早就被认为是凶手而被捕杀头了，这样的话可就让狐妖的目的得逞了……” 小柔却补充了一句道：“还不如被杀头了呢，这样狐妖就不会在他家里去闹了，他那三个孩子或许也就不用死了……” 顾神医长叹了口气，接着说：“确实也是如此啊，狐妖见报复不成，又跟着他到了家里各种作祟，各种妖异的事情频繁发生，家里也被狐妖闹得个鸡犬不宁……” “从那之后，他也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疯疯癫癫，但是那时他的三个孩子都还没事的。” 顿了顿后，顾神医又接着说：“也正是从那时候，我才决定治好他，谁曾想，被他们抓到这里，耽搁了一年，导致了他的三个孩子都没了……” 这件事情确实很让人惋惜，盛早捕杀狐狸挖心，狐狸应报应他一人即可，怎么却还牵连无辜呢？ 毕竟孩子可是无辜的，这么做确实未免有些太绝情了。 骆安再次问道：“那你来这里找的药引到底是何物？能有把握治疗他的这个症状吗？” “其实也是狐心，狐心有许多的功效，生食狐心也能驱除这种邪病，对癫狂之症也有奇效。” 这个说法，倒是骆安他们没有想到的，没想到狐心还有这样的作用。 小七忍不住地问：“你刚才都说了你徒儿就是因为捕杀狐狸，所以才被他们报复，可你还要找狐心还给他治病，那就不怕也被报复了吗？”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只能赌一把了！”顾神医说道。 “小柔，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狐狸知道你们要来捕杀他，所以故意把他们的人引来，然后把你们抓住的吗？”小七问道。 “我觉得就是这样！” “有这么神奇吗？狐狸还真有如此灵性吗？”小七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有了，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骆安必须承认，他们能找另外的这个洞口，就是狐狸引来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离奇，我想说了你们可能很难相信，既然也都听到这事，我想我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家，临走之前，我们应该好好感激他才是。” 随后，骆安便把之前遇到灰色狐狸这件事情，再次详细地跟他们说了一遍。 “那这么说来，这儿一开始可能就是狐仙居住的地方？他们这伙反贼霸占了它们的家园，而后他们引领我们进入山洞，就是让我们来报复他们的了？” “应该是这样。”小柔倒是认可这个说法。 这个说法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事实似乎又确实如此。 小七随后跟大家说：“大家都记住了吧，今后一定不要随意伤害狐狸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他的报复呢！” 一些好奇听故事的士兵，听了后也都跟着连连点头。 小七随后对顾神医说：“顾神医，您现在还确定要捕杀狐狸给你徒儿做药引吗？” 顾神医缓缓地说：“这么看来，这儿的狐狸确实也是我们的恩人，我自然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会去别的地方再找药引……” “什么？你还要拿狐狸做药引？”小七诧异道。 众人也都很意外，没想到顾神医居然还要固执地要用狐狸做药引，小柔听了顾神医这么说，顿时也都生气地说：“要找你自己找，我是再也不会帮你找了……” 小七也感到很无奈，对顾神医劝说道：“你明知道捕杀他们有可能也会遭到报复，还有，你那徒儿本身也是咎由自取，你就不应该再管他了呢！” 骆安也不好多劝他什么，只是问道：“不可用其它做药引吗？” “当然也可以，只是已知他就是被狐妖所惑，因此必须要用到狐狸，对症下药，这样才会有痊愈的可能。” 随后，顾神医又接着说：“还有一种方式就是，虽然用到狐狸，但是不需要将其杀害了，只是取下它的鼻子即可，失去鼻子，它还是能活的。” 顾神医的这个说法，把大家都愣住了，之前用狐心，现在又用到狐狸鼻子，这可还真是挺特别的。 小七瞪大眼睛，无语地说：“这么做，不是还是伤害了它们吗？” 顾神医叹息着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只取狐鼻的话，就必须还得再用到另外一个药引子，这药引子更难获得，也正是因如此，我才打算只取狐心的。” 小七最爱刨根问底，迫不及待地问：“那另一药引子是什么？” “豹的鼻子。” “什么？豹子的鼻子？那可比狐狸更难捕获了……” “怎么不是狐狸鼻子，就是豹子鼻子？”小五疑惑地问。 第七十章：全军覆没！ 顾神医所说的这些药方，骆安他们所有人也都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感觉长了见识。 只是众人都并不认可顾神医还要继续拿狐狸来做药引。 这次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来，那灰狐算是首功，大家都不忍心顾神医这么做。 在骆安看来，那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虽说，顾神医应允了，他会去他处寻找药引，可它处的狐狸不也还是他们的同族吗？ 因此大家也都于心不忍。就连小柔也并不支持他爷爷的这个决定。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什么主意？”顾神医赶忙问道。从内心来说，顾神医也并不愿意这么做，但为了救他的徒儿，这才不得已而为之。骆安也很好奇，不知道小七会出什么鬼主意。 随后小七这才接着说：“我认为不要在林子里捕杀，到时可以多去一些集市上转转，看看有没有贩卖狐狸肉的猎户什么的，要是狐狸是猎户杀的，你去买肉只买狐心，那岂不是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了？” “话虽如此，可是很难找到有人贩卖狐狸肉的……”顾神医听了后，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难道非得用到狐狸做药引，还没有别的办法了？”骆安也问道。 “还有，不过那就不是我能做到的了。” “什么办法？”众人都很好奇询问。 “找一些江湖道人，或是游方和尚，他们这些人往往会一些治疗邪祟的能力…” 骆安不禁想到了上次襄阳妖眚事件，那个被冤枉的鹿山老道，想必他或许也有法子治疗此类邪病，只是如今他或许早已经回到了青城山去了。 顾神医随后缓缓地说：“到时候再看吧！” 这时，天也即将亮了。 那些昏迷的人也陆续开始醒来，若不是这次投放毒烟筒过多，或许他们早就醒来。 有的人一睁眼便见到已经被明军包围，直接被吓得大喊大叫，还有的一睁眼，却是一脸懵逼，他们还以为是在做梦，但很快却都认清了现实。 因为他们的确已经被明军包围了，显然已是全军覆没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明军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对于他们这个驻地，所有人都很有信心，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这里。 事实确实如此，骆安他们进入了洞内，也一直没有找到进入天坑的洞口。 只是幸好遇到了一只灰狐引路，他们才能顺利地进入这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全部毒晕。 李文武醒来后，也意识到了他们已经完了。 只见所有人都已经被众多的明军团团围住，现在手里也没有任何武器，就算是反抗，只能会被他们无情地屠杀。 李文武随后这才发现，元帅老和尚的那间木屋已经被烧毁了，又看看自己周围一百余人，却并没有见到老和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大声嚷道：“那屋子里的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骆安走过去，示意前面几个士兵让开，然后指着不远处空地上的一具烧尸道：“你要找的人是他吧！” 李文武见状，瞪着骆安，眼里充满了杀气，发狠地道：“你们竟然把他活活烧死了？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你们又何尝有人性？这就是反抗朝廷的下场！”骆安冷冷地说道。 对于老和尚是自焚而死这件事，骆安并没有跟他解释。 骆安还想着故意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是一群心狠手辣之人，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这就是反叛的下场！ 剩下的那百余人，见到他们的首领已经被烧死，也都害怕地畏缩在一块。 有的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就怕同样也会是他们首领的这个下场。 李文武再次愤怒地道：“我们为什么要反，难道你们不清楚吗？还不是被逼的！” 骆安看得出来李文武并非是寻常的逃籍和流民，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军人的气质，否则，也不会成为他们这个组织的总兵。 很显然他曾经应是军营的逃军，他所说的被逼，骆安多少也有些了解。 骆安承认，如今朝廷对军籍的制度有些缺失，不够完善，存在一些缺陷，但却也不能拿这个作为理由而选择做逃兵，甚至是与朝廷对抗。 骆安对李文武再次说道：“作为军人若吃不了军人的苦，上了战场又岂会有战斗力？既以从军，就应有所牺牲，保家卫国本就是军人的职责，无论你有再多的借口，都不是你背叛朝廷的理由！” 骆安的这番话，众人都十分认可，小柔都不禁向骆安投来了钦佩的目光。骆安的这番话，一时间让李文武无以反驳。 突然，小七也跟着指责说：“你们这些人，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没见你们如此勇猛的，对付自己的同胞，倒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啊！但凡你们有对付同胞的这些手段，在战场上或许也早就建功立业了！” 李文武还是没有吭声，他知道这次栽了，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只是对于他们烧死首领的这件事情，让他耿耿于怀，极其气愤。 小七见李文武不说话，他又指着老和尚的焦尸，接着说：“你看看你们的首领，既然身为出家人，不在寺庙老老实实的吃斋念佛，躲在这山洞里杀人越货，还反抗朝廷，这种人根本就不配算是出家人，而是一个虚伪的人，亏你们还跟着这样的人……” 李文武再也不忍听下去了，瞪着小七怒道：“你懂什么，元帅这么做，都是为了复仇，是朝廷欠他的，他不过是为了讨回公道！” “复仇？复什么仇？”骆安疑惑地问。 因为骆安的确很想知道，这个老和尚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组织这么多的人手，一直酝酿着非要与朝廷对抗？ 第七十一章：成王败寇 只是没想到，就在骆安他们进入了天坑后，这老和尚得知已被包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焚而死了。 别说从他身上审问出什么，就连面都没有见到，再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李文武刚才选择了沉默，可是在听到小七提到老和尚时，他却忍不住纠正，仿佛要给老和尚平反似的。 接着便主动向大家提及了老和尚生平之事，关于在家乡如何被苛税盘剥，妻子如何被辱自尽，他又是如何带着两个儿子成为流民逃来荆襄，最后流民叛乱，他的儿子又是如何被朝廷锁误杀等等…… 听了李文武提及老和尚的遭遇，的确是个了可怜人，众人似乎都开始对这位老和尚产生了一丝同情，而且也有所理解了老和尚为何要反叛朝廷了。 这些悲惨的遭遇，不幸的是都让他遇到了，也难怪他会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听了老和尚的故事后，骆安主动告知李文武真相，说：“他并非是我们烧死的，是得知我们进入了此地，主动自焚而死的……” 李文武愣了一会，突然仰天大哭，喊着：“元帅！” 随后，又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痛哭了起来。 骆安他们也没有打搅他。 虽说此时天已经亮了，他们这些也都已经被抓了，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返回了。 不一会后，李文武突然起身，看着骆安问道：“王胡子呢？能不能把王胡子给我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骆安有些诧异，问道：“什么王胡子？我不认识。” 这时，小柔走上前来，说道：“王胡子是他们这里先锋，他可做了不少坏事。” “他在哪？你们把他藏在哪去了？”李文武再次问道。 骆安直说道：“你们的人都在这里了吧？他不在在这其中，那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小五回道：“不应该啊，我们都仔细搜过来，再说了，他们中了毒烟，应该没有能力逃脱才是……” 李文武疑惑的问：“他不是向你们投降了吗？要不是他给你们带路，你们又如何能进来到这里？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用到毒烟……” 说到这里，李文武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小柔还有他身后的顾神医。 顾神医和小柔不敢对视李文武的眼神，仿佛像是做错了事似得，毕竟在这里一年来，李文武也并没有为难他们。 骆安摇头，说：“你们没有人向我们投降，再说了，我们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也并非是你们的人相助，只是你们可能并不知道，通往这个天坑的还有一个洞口！” “什么？怎么可能！我们在此多年，根本就不可能还有第二个洞口！” “还真有，就在那边，距离地面三丈的位置，当然了，从底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那几根绳索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们就是从那下来的。” 骆安还直接指给了李文武看。 “怎么会这样？” 李文武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因为他们本以为这个天坑，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是有漏洞。 李文武疑惑的问道：“你们既然是初次进来，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发现山洞？” 骆安有些得意的说：“如若我说是一只狐狸给我们带路，找到了这个洞口你会相信吗？” 李文武不禁一怔，但随后却回道：“我信！这都是天意……” 这个回答，倒是让众人惊愕了，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李文武竟然这么快就信了、 毕竟这在他人看来，都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文武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天坑之中，时常能看到狐狸的身影，因此他也就判断对方并没撒谎。 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没有一个引路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就能进入到这里，也正是因此，即便得知明军就在外面，夜里也没安排人员巡逻。 因为这个地方，他们自信不会有任何外人能够闯入。 可现在，明军是通过一只狐狸找到了的入口，那么这一切或许就是天意。 李文武自从决意跟着老和尚曾生以来，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只是遗憾的是，没有完成老和尚的遗愿。 他们非但没能以少胜多，没有消灭一千明军，反而他们自己却被明军以少胜多了。 只是现在对李文武来说，他还有一个唯一的遗憾，那就是找到王胡子，亲自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害曹英！ 如果有可能的话，再亲手为曹英复仇！ 既然王胡子他们没有投靠明军，那他能去哪里？ 想到这里，李文武再次问道：“你们在洞外有安排人看守吗？” “怎么？难道你还想逃走吗？”小七问道。 骆安心想李文武如此问，自然是有别的原因，如若真是想逃，又怎如此问呢？ 不过骆安还是直接告诉他：“我们只进来了两百人左右，还有数十人就在洞外一直看守着。” “这么说，王胡子应该还在洞内！他既然没有主动投靠你们，你们又有人在外看守，他很有可能就在这里，我希望你们派人将他找出来！” 骆安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你们的人逃走了，难道不是好事吗？怎么还希望我们将他抓获？” “他背叛了我，还杀了我最好的兄弟！” 李文武一想到曹英是死在了王胡子手上，就十分气愤。 顾神医和小柔都知道，李文武只和曹英的关系比较好，难道说的是曹英？ 想到这里，小柔小声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曹英是被王胡子给杀害的？” 李文武瞪着小柔喝道：“其实我早该怀疑你们了，你和你爷爷制作的毒药都是假的，我只恨在此之前没有早点把你们给杀了！” 被李文武这么一恐吓，小柔顿时也不敢再说话了。 小七看不惯李文武这么对小柔，对他斥责道：“你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凶什么，成王败寇，你还有什么不服输的吗？” 就在这时，骆安说了一句：“你说的王胡子我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你那个兄弟现在在哪里。” 第七十二章：自刎殉葬 听骆安这么一说，李文武激动的说：“你真的知道，是不是他还活着，是被你们擒获了？” 骆安接着说：“是不是浓眉大眼，脸上有胡子那个?” “对，正是他，你们把他关在哪里，能带我去见他吗？”李文武激动的说。 骆安摇头说：“我们没有抓获他，他已经死了，现在尸体就在里面的那个深坑下面。” “深坑？底下是不是还有不少尸骨？” “是的，我检查过他的伤口，是被人抹了脖子，不是我们的人做的，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王胡子，他杀人后，将尸体扔进了深坑。” 前一刻，听说骆安说见到曹英时，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他还活着。 可下一秒，又听说深坑下发现了曹英的尸体，李文武彻底绝望了，因为他很清楚，洞内那个深坑是什么地方。 只见他眼神中显露出凶狠的目光，在这一刻，他恨不得将王胡子碎尸万段！ 李文武突然将目光再次看向骆安，面露祈求神色，说道：“你们能答应我，找到我兄弟曹英的尸首，让好好好将他安葬吗？还有元帅……” 骆安还正在犹豫之际，小七忍不住的说：“他们都是反贼死有余辜，有什么资格还要求入土为安呢？” 随后小七又对骆安说：“大哥，不能答应他这个要求的，时辰不早了，我们应尽快将他们押送回去。” 骆安微微点头，突然有了个想法，看向李文武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也应该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事已既此次，只要我还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问你什么，你都能保证如实回答吗？” “我保证。”对李文武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众人都有些好奇，骆安想要问他什么。 “溪林驿的驿丞，也是你们的人吗？” 骆安想着，他们的首领老和尚已经死去，作为总兵的李文武，他是这个组织唯一知道最多秘密的人了。 谁知道，他们在各个地区收买了多少人，还安插了多少奸细呢？ 虽说，他们的老巢如今覆灭，那些汉奸和他们暗探失去联系，想必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可他们毕竟有反叛过朝廷，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次被人利用，做出危害朝廷和社会的事情，这些人必须要挖出来，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虽说押回之后，他们还会接受审讯，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自知难逃一死，不一定会如实相告了。 既然李文武有求于己，这是个机会，何况这个要求，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过份。 像他这般对首领对属下都有情有义的人，骆安内心也是钦佩的，无非只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 “他的确是被我们利用的，和百户长一样，都是用毒胁迫的，我还通知过他，让他暗杀你们三人，想必他是没有找到机会……”” “我就说嘛，这县丞果然是奸细，幸好我们几日没有住在驿舍，否则可就危险了。” 小七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他们果然在哪儿都有奸细，幸好这次终于把他们给端了。 否则，不知哪一天，整个溪山可能就会成为他们地盘了。 骆安相信李文武没有说谎，本来他也早就怀疑的县丞，只是想亲自得到李文武的证实而已。 然后又接着问：“你们平时都让驿丞做些什么？” “要求他们每周给我送一批物资，米油粮蔬菜什么的。” “你们想的还真是周到，让驿馆送吃的喝的，让卫所送你们刀箭……”小七忍不住说道。 随后，骆安又接着问道：“其他地方还有什么的人吗？比如襄阳、郧阳？千户所？还有行都司？” 骆安提到行都司时候，那些士兵都为之一怔，因为他们就都是行都司袁杰的人。 此时他们面面相觑，心下嘀咕，行都司该不会也有奸细吧？ 不然，那可就太可怕了。 李文武直说道：“你也太高看我们了，要是哪儿都有我们的人，我们又何至于此？” 李文武的这番话，倒是让行都司的这些士兵们松了口气，也让骆安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骆安又接着问：“这么说，已经没有你们的人？” 李文武摇了摇头，说：“没有了，都没了，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可以答应我了吧！” 骆安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话，问道：“你想将他们安葬在哪里？” “就在木屋前面的那几棵树下就很好……” 随后，骆安立即命几人前去洞内深渊，将曹英的尸首带过来，然后又让几人去木屋前去挖坑。 李文武突然提出：“我想亲自给他们挖坑。” “那你随他们去吧！” 就这样，李文武找了工具出来，过去开始挖坑，还有几名士兵也在帮着他一起挖。 就在这时顾神医却叹息着说：“其实李文武并没有那么坏，要不是反贼也能做个好人……” 小柔也有同样的感受，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为之心酸。 不久后，曹英的尸体被几名士兵抬了过来，李文武立即跑了过来，抱着曹英好一会才松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哭，而是默默地将他放入了刚才挖好的坑里。 同时也把老和尚的烧焦尸摆放在了另一坑中。 然而，就在开始掩埋他们二人尸体时，李文武却突然从一士兵身上拔出了刀，毫不犹豫地自刎了…… 众人见状，都为之一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文武竟然会有此举动！ 就在大家围上去时，只见李文武的脖子血液模糊，他艰难地说道：“请将我和他们埋葬在一起……” 顾神医还想施救，但很快李文武就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 骆安也只能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命人将李文武好生安葬。 虽说李文武是反贼头目，罪该万死，可亲眼见到刚才那一幕，众人也都有所触动，他那手下百余人也都哭了。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就在这时顾神医突然问道：“大人，我们出去后能去看我徒儿吗？” “当然，出去后，你们就自由了，想去哪儿都行，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跟我说。” 在内部人员的带领下，骆安他们顺利地从洞内出来了。 随后骆安对看守山洞的那些人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应该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 第七十三章：凯旋而归！ 整整一年了，顾神医和小柔终于走出了山洞，此刻他们爷孙俩内心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 顾神医却对小柔劝道：“小柔，你就算不见他，也得先跟我一块进城，爷爷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再回古寺呢！” 见孙女不为所动，顾神医又接着说：“我们已经一年没回去了，古寺应该也不能住人了，等我见了徒儿后治好他的病，我们就再一起回古寺如何？” 小柔并没有说话，顾神医也只当他是默认了。 就在这时，小七好奇的问道：“你们之前是住在寺庙吗？就在百丈山不远的那座有高塔的古寺，你们知道吗？” 小柔诧异的问：“你怎会知道那儿？” 顾神医激动的说：“大人，之前我和孙女就是住在那座有高塔的古寺呢！” “真的吗？那太巧的，我们昨日一早还去过那儿，真没想到我们那儿竟然是你们的家，不过那儿已经很破旧了，根本不能住人了，再说那儿偏远什么也不方便，你们可以直接住到城里了。” 骆安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巧合，见过那儿的环境，确实不适合住人。 “小柔，我们就听大人的啊，你不想去见他就不去，但你得跟我暂时待在城里才能让我放心，毕竟徒儿的毛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痊愈的。” “知道了。”小柔终于回了一句，顾神医也欣慰了。 “好几年了。”小柔回道，顾神医见两个年轻人谈话，自己也就没有插嘴了。 然后小七又接着说：“你们住在那几年，应该都没有上去过古塔上面吧？” 小柔愣了一会，说道：“你还说你去过，那古塔没有楼梯你都不知道。” “我真的去过啊，大哥和五哥都可以作证，我们三人都上去过呢！” 小柔有些不相信，认为小七就是吹牛故逗自己开心而已，平时小柔一直很反感，那些男人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因为感觉他们都不怀好意。 但小柔却感觉小七却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自然也愿意跟他说话。 “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么高的古塔你们都能上去？你们是有轻功吗？” “你们的轻功真的有那么厉害啊？”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可能上去。” 一旁的顾神医听了后，也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小七这小子的话有些不可靠，可是刚才骆安又承认他们的确上去过，这让他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 想到昨夜，骆安的确是直接一跃就到了自己的洞口，这让又有些半信半疑了。 小柔也还是半信半疑，但却也感觉到他们三人，又的确与众不同，不禁对他们好奇了起来。 骆安首先到了百户所，袁杰和张德水早已收到了他们胜利的消息了。 袁杰和张德水早就等候在百户所门口等候多时了。 这一次，骆安只出兵一次，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盘踞在溪山多年的这伙反贼一锅给端了，这让他们都十分激动。 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整个百户所，早就杀机宰羊准备犒劳这些凯旋而归的战士了。 这一日，百户所十分热闹。 袁杰和张德水单独在一个房间，给骆安他们三人接风洗尘，二人主要是想知道，这一天之中，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也正是骆安他们要汇报的事情，三人也都将这次的前因后果，基本也都说个了他们听，除了狐狸引路这件事情，各自默契的没有提及。 他们都知道，这种事情说了他们未必会相信，还懒得解释太多。 士兵们休整了一天，第二天，袁杰就立即率领士兵回郧阳行都司了。 袁杰他们走了后，张德水才跟骆安说：“听说这两日郧阳那边陆续抓捕了不少流民，已有流民进入境，袁大人这才不得不尽快回去。” 骆安不禁说道：“看来，他们还是来了……” “什么？大人你是知道吗？”张德水诧异的问。 骆安自然不想告诉张德水，“开天门”事件，牵出的逃兵一事。 只是笑了笑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觉得袁大人这次来得还真的不巧，他这也来，流民的事情就严重了……” “可不是吗？还不是因为他贪功，此次他派谁来不行，非得亲自率兵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前线浴血奋战呢？谁知他连门都没有出过呢？现在还白捡这么一个功劳！” 张德水有些为骆安他们不值，不禁接着说：“袁大人还暗示我，再给朝廷的奏报时，对于这次的事情要凸显出他的指挥能力，而你们只是协助，反正我是会如实说的。” 骆安说：“就算是功劳都给他，他也逃脱不了这次的责任。” “大人说的是。” “张大人，这次你可以放心，对了，关于你们县衙监牢五人莫名死亡一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张德水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的？我都还未让县丞抄录卷宗给你？” “不需要了，只是这个答案，不知你是否能相信而已。” “您说，只要是大人您说的，我都相信，我知道大人是不会随便下结论的。” 只是让张德水疑惑的是，骆安这几日没有一刻闲着，哪里有时间查案呢？ 再说了，他还刚刚才剿灭那伙反贼，这一回来怎么就说知道了结果？ 第七十四章：天医传人 骆安跟张德水直说道：“那五人或许还真不是医官所为，可能是狐妖。” “狐妖？大人你没开玩笑吧，这事怎么还跟狐妖扯上了关系？” 张德水难以置信地看着骆安，同时也很疑惑。他一直认为骆安是一个正直严谨且能力出众之人，怎么回来后就相信了如此荒诞不经之事？ 在此之前，骆安也不愿意相信，当初张德水跟他提到这个案子时，以及医官盛早家中接连发生的妖异之事，骆安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甚至还认为盛早有可能是精神上受了刺激，因此脑子开始出了问题。 可自从此次进山剿匪，见到了顾神医，意外得知了他与医官盛早的师徒关系，通过顾神医的讲述之后，这才发现这一系列的怪异现象，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而且罪魁祸首也都指向了狐妖。 骆安随即问他：“张知县你可知盛早在做医官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吗？” 张德水说：“记得上次我与大人提过，此人在做医官时，人品不佳，还收受贿赂。后来罢免了他的医官身份，我见他无所事事，让他到了县衙负责管理监牢的事情，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德水不禁为此事感到后悔，他认为像盛早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好心给了他一份差事，却接连发生了多起命案。 张德水甚至暗自庆幸，这五人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明显证据是盛早所为，否则，他要是被定性为杀人犯，那么自己也要负主要责任。 最终，那五名人犯的死因，只能归于是一类传染疾病，因此他和盛早这才能免于责罚。 可是张德水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五人的死实在过于蹊跷，他个人一直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真相。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 “你是跟我提到过他，但却并没有告诉我，他与百户长孙成之间的关系。” 张德水愣了一下，疑惑问道：“他与孙成能有什么关系？我想他们最多也只是认识吧，当年盛早作为医官，百户所或许有请他去看过病，但与狐妖这种事情能有关系吗？” 骆安点了点头，说：“还真有，你是有所不知，孙成身体有隐疾，盛早为了帮他，时常捕杀狐狸取其狐心让孙成生食，以此达到壮阳之效果。二人时常狼狈为奸，是否有无祸害良家女子就不得而知了。” 张德水为之一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骆安道：“骆大人说的可是真的？如此隐秘之事你又怎会知晓？就连下官我都未曾听闻啊？” “那你可知，盛早有一个师父？” “这个我知道啊？坊间早有传闻，盛早的师父是天医传人顾谦，只不过他师父神出鬼没的，没有几人见过。” “天医传人？”骆安有些惊愕，他没想到顾神医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头衔，原来顾谦是他的真名。 不禁好奇问张德水：“何为天医传人啊？” “据说顾谦的师父就是天医，他是在睡梦中被天医传授医术，醒来后就有了治病救人的医术，具体怎么回事，下官也不是很清楚，恐怕也只有他本人才能知晓了。 “我见过顾谦，而且大人您也见过。”骆安直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下官的确未曾见过。” 张德水突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你该不会是说，这次跟着你们回来的那位顾神医，就是传说中的天医传人顾谦吧？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就是盛早的师父，我之所以知晓盛早与孙成的不耻勾当，也都是他告知于我的。” “他竟然是天医传人顾谦，听说他医术精湛，如能长居我溪山，那可是我溪山百姓之福啊！”张德水叹道。 随后又接着对骆安说：“快，大人您得再帮我引荐一下，我要再次当面拜会一下这位神医！” “不急，他和孙女目前的确没有住处，到时你可得帮他们好生安置，这样便能造福溪山百姓了呢！” “只要他们能答应，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啊！对了，大人您的意思是，关于那监牢五名人犯的死于狐妖有关，就是顾神医告知你的吗？” “是的，顾神医说的你可相信？” “顾神医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加上你说盛早时常捕杀狐狸取其狐心，他这才遭了报应，导致他家中出现妖异之事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是那些犯人与狐狸没有关系吧？” “犯人的确与狐狸没有关系，可狐妖杀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故意嫁祸给盛早，想让他们认盛早是凶手！然后盛早因故意杀人罪成立，就会被判死刑！” “这么说，狐妖这是想借刀杀人？”张德水诧异的问。 “的确如此。” “狐妖既然要报复盛早，何不直接将他弄死呢？怎么还无辜取了五人性命呢？”张德水想到这些，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我也这么想过，对了，那五人都犯了什么罪？” “好像都是重罪，有三人已经被定了死罪……” “这就对了，狐妖想必是知晓那五名人犯也并非什么好人，因此拿他们嫁祸给盛早，可谓是一箭双雕……” 骆安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因为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这种妖异之事。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相信了。 听骆安这么一通分析之后，张德水也觉得有道理，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随后，张德水叹息着道：“真是没有想到啊，堂堂一代天医传人，竟然被那群反贼绑到山洞一年才得以脱困，这都是我的责任啊！” “大人，我得去和顾神医赔罪才是，顺便邀请他坐镇医官舍，你认为顾神医会答应吗？” “这个，我不能做主，得看顾神医他们的意思了。” 骆安心想，如果顾神医能在医学舍安顿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这样他们爷孙俩也就不用回到那么偏远的古寺了。 第七十五章：县衙安顿 由于袁杰一早就率领大部队，返回郧阳行都司了，此时的百户所显得冷清了许多。 不过，仍有二十余人在百丈山巨竹林的洞外埋伏着，骆安得知王胡子可能还未离开山洞，所以在昨日离开之时，特意留下二十余人在此守株待兔。 本以为王胡子会很快现身，可没想到到了第二日，都还没有传来捕获他的消息。 像王胡子这种坏事做尽的人，连李文武在临死之前都想抓住他为兄弟曹英复仇，骆安自然也不想让他轻易逃脱。 只有尽快将他抓获，或许李文武的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安息。 县衙的一些杂役们此时正在收拾这两日所剩余的物资，准备装车再次运回县衙。 小七和顾神医他们也没闲着，一同跟着杂役们帮忙。张德水和骆安一番详谈后，便赶忙走出屋子来找顾神医。 见到顾神医正在和杂役们忙碌着，张德水大老远就喊道：“顾神医啊，您老歇着就好，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行！” “不碍事的，在山里待久了，正好活动一下。” 张德水直接拉住顾神医的手腕，带着几分歉意亲切地说：“顾神医啊，都是因为我的不是，让您老在山里受苦了啊！” 众人都有些惊愕，张知县对顾神医未免过于殷勤关切了吧？莫非他们二人是老相识？ 小柔也是一脸诧异之色。 顾神医也有些懵，心想自己与知县只是刚认识而已，他这般热情着实让自己有些不适应。 只有骆安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并未说话。 张德水拉着顾神医没有放手的意思，接着说：“顾神医的名号，其实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您却身陷囹圄一年之久，我竟不得而知，这都怪我能力不足，未能及时剿灭这伙反贼，这才让你们受苦了啊！” “知县大人，这怎么能怪您呢，都已经过去了。”张知县能说出这番话，让顾神医感觉到这个父母官还是不错的。 “听说这次能剿灭这伙劫匪，您可是首功啊！” “哪里，哪里，主要是骆大人带兵有方，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呢！” “顾神医过谦了，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您，否则，上次我可能就……” 张德水话未说完，顾神医就已心领神会，他知道张德水是指上次王二下毒一事。 顾神医觉得张知县没有必要感激自己，不制造害人毒药，这也是他身为医者的底线。 当初被他们胁迫制作了一些毒药，自己也等于是在助纣为虐了。 这一年来，顾神医内心一直心存愧疚。 想到这里，顾神医说：“大人不责备，我已经很欣慰了。” “这不能怪你，我们理解您的处境，不说这些了，我想跟您说另外一件事情，希望您能答应下来。” “什么事情？”张德水疑惑地问。 “我希望你们能留在城里，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住进我们县衙的医学舍如何？这样一来，也方便百姓寻医问药，也算是造福了溪山的百姓呢！” 顾神医心想，看来骆安已经和知县说过了，所以知县这才给他安排了住处。 顾神医的确是想先在城里暂时安顿下来，因为他还要给盛早找药看病，毕竟带着孙女，他也不方便直接住在徒儿的家里。 更何况，自从得知盛早做了那些不耻之事后，他早就说过不再认这个徒儿了。 要不是因盛早被狐妖报复折磨，顾神医也不想再与这个孽徒有任何联系了。 顾神医只想着随便有个地方安顿即可，却没敢想到知县直接邀请入住县衙的医学舍。 医学舍的条件自然不必说，不过顾神医也没有立即答应张德水。 而是问了一旁的孙女小柔：“柔儿，你意下如何？” “小柔，医学舍挺好的呢，环境也好，主要还安全呢！”小七在一旁劝说。 小柔不禁看向了骆安，似乎在等骆安的说法，骆安随后也点头说：“是挺好的。” 张德水再次对他俩说：“你们先在医学舍安顿下来，如果住得不满意，我再给你们换别处也可以。” 小柔微微地点头，顾神医见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顾神医想着住进了县衙，自己不在的时候，小柔留在这里，他也能放心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那我们即刻出发吧！” 骆安他们三人骑马，其余人乘坐马车，还有两辆装载了不少物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城了。 知县和骆安他们凯旋而归，县衙里的衙役们几乎都出来迎接了。 就连上次受伤的县丞，与那几名受伤的衙役也都出来了。 骆安见县丞他们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也为他们高兴。 县丞首先相迎了上来，看着骆安和小五小七他们三人，激动地说：“几位大人，辛苦了，你们终于为兄弟们报仇了！” 说着，和另外几名衙役都跟骆安他们三人作揖行礼。 骆安跟他们说：“应该的，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 “是的，你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小七也跟着说。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一起战斗过的都是兄弟，没有官职卑贱之分。骆安的这句话，让县丞和那几名受伤的衙役十分感动。 张德水见医学训科曾鸿升也过来了，这才立即招呼他过来。 领着顾神医和小柔在他面前，说道：“曾训科，这位可是顾神医，你应该知道吧！他们爷孙二人暂且住在医学舍，你一会收拾两间上好的房间出来给他们安顿。” 顾神医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张德水却说：“不麻烦的，就怕我怠慢了呢！” 曾鸿升见知县大人对他们二人如此热情，不禁好奇地问道：“是那位传说中的天医传人吗？” “正是，顾神医能在此安顿，整个县衙都是蓬荜生辉啊，也是我们溪山百姓之福啊！” “知县大人过誉了……”顾神医再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您就是顾神医，我一直都想拜访您，可就是不知您住哪，您能屈居我们医学舍，那是我们的荣幸！”曾鸿升说。 第七十六章：亲临搜查 曾鸿升得知顾神医的真实身份时，十分激动。 毕竟像顾神医这样的天医传人，今后要是能得到他的指点，自己的医术将会大受增益。 只见他身旁的这位年轻女子，相貌端庄，温婉可人，不难猜测是顾神医的孙女无疑。 对于尚未婚配的曾鸿升来说，也不免春心萌动。 就这样，顾神医和孙女小柔便在医学舍安顿了下来。 曾鸿升对他们二人，自然也是关切备至。 骆安他们三人暂时还在县衙落脚。 在衙役的一间卧室中，小七问骆安：“大哥，接下来我们作何打算？” “自然是原计划不变，等这儿的事处理完了，我们就先去浙江处州，再去湖州。” 如今在溪山县还唯有一件事情尚未处理，那就是王胡子至今还没有下落。 骆安怀疑他是否早已逃出了山洞？ 无论如何，也是时候让那二十余士兵都撤回了，毕竟他们是行都司的人。 更何况，抓一个王胡子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了。 骆安认为，只有王胡子归案了，在溪山这里的事才算是圆满结束。 骆安有些诧异，说道：“之前不是你一直说想尽快去浙江的？怎么突然又不想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就突然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阵子，大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小七不禁看向骆安问道。 小七显得有些尴尬，但却并不承认地说：“怎么会，不过我倒是觉得小柔和大哥倒是挺般配的，五哥您觉得呢？” “怎么扯我身上了，你可别胡说。”骆安皱眉提醒道。 “我说真的呢，我觉得小柔应该对大哥是有好感的，毕竟大哥一表人才，如今又是大英雄，还是他们救命恩人呢……” “大哥，小柔的确挺好的，人长得也漂亮。”小五也跟着说。 “我看是你们俩对人家有想法吧，这才都不舍得前去浙江了。” “大哥，就算我和五哥有此意，可人家也是惦记你呢，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呢？不然可能就得便宜曾鸿升了。” “不可再胡说了。” “我说的还是真的啊，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何况，曾鸿升这小子长得也不差，他们又都是同行，有共同语言，我这不是担心……” “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假如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我们也要祝福，我们不过只是过客，萍水相逢，终有一别。” “大哥，话虽如此，不过我想小柔应该也不想我们那么快就离开吧！” 骆安接着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陕西临洮府‘开天门’与浙江处州‘开天门’既然同时发生，说明两起现象如出一辙，都是那个什么海市蜃楼了？不是吗？” 骆安接着说：“虽是自然景象，但却预示着兵祸，因此这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视，兵部也因此事立即派人点验各地兵营，随后牵扯出了大规模逃兵事件，这才让我们发现了这次溪山县流民叛乱事件。” “这些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这两地景象同时发生，也应预示的是同一件事情，并不代表，哪里出现开天门事件，哪里就会发生兵祸事件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去浙江处州了吗？” “我觉得确实也没有必要去了，就算真的有兵祸事件也早发生了，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呢？所以我觉得，我们倒不如直接去湖州，县丞说的蚕神杀人案我倒挺有兴趣的。” 其实骆安也认为，浙江处州与陕西临洮府开天门事件如出一辙，但按之前的计划，先往临洮府调查，再前往处州查探，这也算是对这起事件的一个圆满的交代。 如今小七想取消浙江处州一行，直接前往湖州，骆安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去一趟。 如若处州无事，便再次前往湖州探查襄阳县丞提及的湖州蚕神杀人案，这起案件因神秘而诡异，一直悬而未决，这也是骆安他们计划前去探查的原因之一。 其实还有一事极为重要，骆安一直还未来得及告知他俩。 不过眼下，骆安还是决定先处理在溪山的最后一件事再说，那就是王胡子这件事情。 随后骆安找到张德水，让他叫巡检司的赵振来一趟，因为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 中午时分，赵振赶来了县衙。 骆安直接跟他说：“你派一些人前去那伙反贼的驻地洞口，通知行都司那些兄弟们回来，毕竟他们是行都司的兵，他们也该回去了。” “下官这就去安排！对了，敢问大人，他们目前在那是在执行什么任务？”赵振好奇地问。 骆安直接跟他说：“虽说那伙反贼已经被我们全部剿灭了，据我们所知，应该还有一个人留在洞内一直未曾出来，本打算让他们埋伏周围守株待兔，可那人始终未曾出现，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连累了行都司那么多兄弟。” “明白了，那人或许早已逃离也不一定吧！”赵振分析道。 “据我所知，那个山洞就唯一一个出口，他只能是从那一个出口出来。” 赵振接着说：“那他就应该是知道外面有人埋伏，所以故意不出来了，他们的驻地想必总还会留下一些物资什么的，一时半会他也饿不死，我认为可以直接进去搜！” “你说的有道理，看来也只能进去搜了，准备一下，我与你们一块出发！” 骆安不由的有些后悔，昨日在离开之时应该直接进入搜寻的，或许早就将他抓获了。 当时主要也是考虑，避免王胡子可能会设下的陷阱。 “大人，你们这两日剿灭这群反贼太辛苦了，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去办就行了。” “洞内情况复杂，可能还有陷阱，再说了你们不一定能找得到入口。” 骆安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不把这王胡子给抓住，骆安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第七十七章：饥饿计策? 接着，骆安又跟赵振说：“你先去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在路上会合。” “好的。”赵振说完便离开了。 小七疑惑的问：“那个王胡子会不会真的已经逃出去了？” “白天也许逃不出去，可晚上呢？晚上什么也看不见，万一王胡子就是趁着夜色和战士们都疲惫的时候出逃，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的。” 小七的猜测虽然也并不不无道理，可骆安却还是选择相信他们是能把洞口守住的。 “应该不可能，他们总兵李文武不是也都说了，整个山洞那是唯一的入口，如果还有其他洞口，他们就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五哥说的没错，那山洞那么大，还有隐藏的出口连他们都不知道呢？王胡子这两日在里面瞎逛，或许被他再次发现了一个新的出口也不一定。” “这些都只是你们的猜测，一会出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临行出发前，骆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而正是因为刚才小五提醒了自己。 随后骆安叫来了张德水，说道：“知县大人，烦请你立刻给准备几斤牛肉和羊肉，对了，再准备一坛子酒。” 张德水接着说：“就几斤牛肉羊肉那也不够吧？” “够了，多了也是浪费。” 小五和小七二人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大哥怎么还突然准备这些干嘛？难道是要去犒劳山里的那二十多个士兵吗？ 张德水不禁问道：“大人，那儿不是有二十多士兵吗？就几斤肯定是不够的啊，万一到时候，他们不够吃，回去跟袁大人提及这事，那会认为我这个知县太小气了啊？” 骆安不由一怔，原来是被张德水误会了。 骆安说：“谁说了是给他们准备的？我们现在就去替换他们回来，你在县衙内大鱼大肉的犒劳好他们就是。” “那是应该的，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合适，既然是要等他们回来给他们接风，那大人，这几斤牛羊肉，难道是要给藏在洞里的那人送去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去准备就好。” “好的，下官这就下去吩咐。” 张德水离开后，小七不解的问：“大哥，你还真要给王胡子送吃的啊？” “五哥，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计策？饥饿计策吗？我并不认为用几斤牛肉羊肉就能将王胡子诱惑出来，毕竟比起死来说，我想他也不会动容的。” 骆安微笑着说：“谁说了是要给他吃？他还不配，也不用计策，直接进去搜就行了！” “不是给士兵们吃，也不是给王胡子的？那该不会是给我们自己准备的干粮吧？”小七诧异的问。 “你就知道吃，咱们不到天黑就能回来，用不着带这些东西。” 骆安见他俩一脸的疑惑，也不再跟他们卖关子了，直接跟他们说：“你们忘了，我们这次能攻入他们的驻地是谁的功劳了吗？” “你说的没错，但是还有一人，哦，不对，不是人，确切的是说那只狐狸。” “引你找到入口的那只狐狸？你让知县买的肉都是给他准备的吗？” “我想这次他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应该也要有所表示才行，你们认为呢？” 二人都连连点头，说道：“应该的。” 只用了一刻钟的时辰，张德水就带着一名杂役回来了，那名杂役手里提着新鲜的羊肉和牛肉，看那分量各自都有十斤之重。 张德水笑着说：“大人，县衙里还有不少酒水，我就没买了，就从这里拿就好。” 骆安跟他说：“你给我留三五斤牛肉羊肉就好，其余的留着回来给战士们吃。” “大哥，这么些你们够吗？我们可以再买的。” “够了，快去切割好，把酒也拿来，我们即可就要出发了。”骆安立即催促说，毕竟不能让赵振那边等太久了。 张德水有些为难的说：“大人，恐怕没那么快啊，这牛羊肉都还没开始煮呢？” “不用煮熟，就要生的，快去吧！” “大人，用不着这么着急吧，这生的可怎么吃啊？”张德水其实也以为骆安准备的这些牛羊肉是他们自己准备的。 张德水也没再追问了，他想着不是给人吃的，那就可能是用来祭奠给这次战士的士兵吃的，随后立即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张德水就将牛肉和羊肉切成了小份，遵照骆安的意思准备了一坛子酒。 “小七，带上东西出发！” “五哥，你怎么也走了，你至少抱那坛子酒吧？”小七见小五也跟着骆安出去了，不禁无奈的喊道。 “小七大人，我来帮你。” “大人，这次你们也要担心啊，我等你们回来给你们接风。” “放心吧，大鱼大肉准备好啊，可不只有我们吃，主要是行都司的那些兄弟们辛苦了。” “大人您放心，我知道了。”” 走出县衙，三人骑上马风尘仆仆地出发了。 出城不久，便看到赵振带着十余人骑着马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赵振突然问道：“大人，您看这些人够了吗？” “足够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人！” 骆安也没有想到，不堪一击的反贼，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却要他们十几人亲自出马。 第七十八章：自掘坟墓！ 一行人策马扬鞭，不多时就已经到达进山的位置。 如今这伙反贼已经被剿灭，众人也无需再担心山里会有任何的埋伏了。 骆安带着赵振他们径直找到了那片巨竹林。 就在此时，有士兵发现了骆安他们，立即上前问道：“副总指挥，你们怎么来了？” “现在怎么样了？人还没有出来吗？” “没有，不知他不是发现我们在外面埋伏了，已经不准备出来了。” 骆安诧异的问：“什么意思？” “一夜之间，他自己已将洞口给堵住了，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移开堵住的石头，可石头是在洞内堵住的，我们费了很大劲一直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王胡子会做出如此举动，倒是在骆安有些意料之外。 “走，先过去看看。” 其余士兵见到骆安他们来了，都纷纷过来了。 骆安走上前一看，果然入口处已经被石头封死了。 只见那些石头虽然个头不大，但却已经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如果里面还堆积不少石头，那也是无法用外力能轻易推开的，毕竟是从里面封死的。 “副总指挥，请你责罚我们吧，是我们大意了，没有及时发现他堵住了洞口。”其中一名士兵主动请求处罚。 骆安跟他们说：“这怎么能怪里面呢，他在洞内这么做，你们也看不到，他既然自掘坟墓，就随他去吧，我们这次过来是替换你们，你们守了一天一夜也都辛苦了。” “大人，现在我们这么多人，可以再试试，说不定有可能推开一部分石头。” 如今没有完成骆安交代的任务，他们心里都很惭愧，并不急着离开，反而是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让骆安内心有些感动，便接着跟你们说：“不必了，你们其余人已经跟着袁大人回去了，你们如今还留守在此，这让我很过意不去，你们立刻回县衙，张知县会安排好你们的，今日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回郧阳。” “副总指挥，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但请吩咐！” “不用了，你们即刻回去歇息，我们在这里看看就回去了。” “好，那副总指挥和各位大人，我们县衙见。” 骆安他们都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后，赵振问：“这下我们该怎么办？真的不管他了吗？要不我们再试试看。” 说着，赵振就过去想尝试挪开石头，还抽出了佩刀，想用刀撬开石头。 骆安跟他说：“别费力气了，别把刀给弄断了！” 这时小七走过来说道：“大哥，还有一个办法保准行。” “什么办法？”赵振立即问道。 “火药，只要取来火药，我想应该有可能炸开一个口子。” 赵振眼前一亮，说道：“对啊，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可是我们巡检司和县衙也都没有火药啊！对了，行都司肯定有，到时候找袁大人申请一些。” 骆安说：“不必如此麻烦了，没有这个必要了，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小七问道：“那我们就这样不管他了吗？万一我们的人走了，他再慢慢地搬开石头，不就又能出去了？” “对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这么办，大哥你觉得怎样。” “有道理，你们先去找一些大石头过来。” 赵振也对他的手下们说道：“你们也跟着一块去找石头，记住要挑大块的。” “知道了。” 他们离开后，骆安立即拿出了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了来之前准备好的牛肉和羊肉，还有一坛子好酒。 一旁的赵振见状，诧异的问：“大人，你这是干嘛呢？” 骆安随口说了句：“贡品。” 赵振有些疑惑，如果是要祭祀战死的士兵，怎么选择在反贼老巢的洞口呢？那不是相当于在给他们的祭奠吗？ 但此时赵振又不好多言，心想骆大人或许别有深意吧！ 他只是说了句：“大人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骆安也不想赵振误会，跟他直说道：“这些肉是给山里的狐仙准备的，战士们的那一份我自然要留着在他们的坟前祭奠。” “狐仙？没想到大人还信奉狐仙啊！”这倒是让赵振有些意外。 “你有所不知，这次我们找到进山的入口，就是一只狐狸引的路，它们既如此有灵性，我自然要来略表心意。” 赵振诧异的道：“竟然还有这事？那大人还真是心善，” 关于狐狸引路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参与这次围剿的士兵们基本都知道，所以赵振就算现在不知，到时候他也会听说，骆安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骆安并不想主动提及此事而已。 接着，只见骆安直接砍了一根幼竹，碗口大小，随后用刀劈成了三段，用来盛放牛肉和羊肉，最后一个倒满了酒。 骆安并不确定狐狸都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它们也是肉食动物，这些肉食是人类所喜欢的，想必它们应该也会喜欢吧！ 就在这时，小五和小七他们，以及赵振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抱着石头过来了，还有两块大石头分别两人抬着。 这个洞口因为狭小，所以也用不了太多的石，但为了让洞口封得更严实，自然还是不够的。 王胡子既然要躲在山洞不出来，那就永远不让他出来了。 此时王胡子就在洞口处，刚才外面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得知骆安他们要把洞口封死，他此时也很是绝望！但却也无可奈何。 尽管如此，可王胡子还是不愿意向他们投降，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投降了，也是死罪，呆在洞内至少还能多活些时日…… 从昨夜开始，王胡子就不停地往洞口搬石头封堵洞口，他知道外面的人一直没有离开，应该已经断定自己还在洞内，想守在外面守株待兔。 同时他也想到了，如果一直不出去，他们迟早会进来搜。 虽然洞内环境复杂，四通八达，他能藏身的地方很多，但他们只要多一些人进了洞内，迟早还是会被他们找到…… 第七十九章：祭奠英灵 王胡子决定封堵洞口，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首先这么做能阻止外面的人进来，只要外人无法进来，到时候就会离开。 那么等过一段时间，自己还可以再次搬开石头，便能顺利逃走了。 为了将洞口堵得更严实一些，王胡子搬了一夜的石头，几乎将山洞里能搬得动的石头都搬过来了。 一直忙活到了天亮，几乎累得虚脱了，这才停歇了下来，睡了过去。 他还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醒来。 原来，外面的人已经发现洞口被堵住，正在尝试推开石头。 王胡子长舒了口气，幸好将洞口堵得够严实，他们这才无法推动石块。 只是让王胡子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得知无法将石头推开，竟然又找来了更多的人来，听声音似乎那三名锦衣卫也来了。 王胡子听到锦衣卫的声音就莫名害怕，幸好堵住了洞口。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锦衣卫还是那么狠，竟然想出将洞口封死的法子，这是想彻底将自己永远困死在里面啊！ 王胡子听到此时他们在外面搬动石头的声音，也是欲哭无泪，长叹了口气，默默地回到了天坑之中。 洞内的粮食和物资什么的，在明军离开时几乎已经搬空了。 剩余的一些粮食，最多也只够吃十天半月的。 他焦虑了，开始想方设法，怎么才能长期生活下去…… 骆安他们此时已经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封堵上了最后一块大石后，小七得意的说：“就让王胡子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骆安也接着说：“让他跟他的弟兄们守灵这也挺好的。” “恐怕李文武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哈哈……”小七笑着道。 小五也跟着说：“这么看来，他即便没有被饿死，也要被吓死啊！” 几人都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随后，骆安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块坟地，这是当地战死的那五十余战士的坟地，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洞口竹林中的埋伏，掉入了陷阱被竹片给扎死的。 小七刚才还与大家有说有笑的，可见到这座大坟堆后，就再也没有了笑容，眼眶瞬间就红了，随后竟然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赵振见状有些诧异，小七大人这样六品大人怎么还给战士们下跪啊？ 他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跪下时，但见小五大人和骆大人都没跪，他也就没有下跪了。 随后，小七对着坟堆哽咽地道：“兄弟们，都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我让分开搜索，就不会让你们都分别掉入了他们的陷阱……” “不过他们已经被剿灭了，可你们却再也看不到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骆安和小七并没有劝他，赵振他们在一旁，听了后也知道了大概。 他们又何尝不知，只要发生战争，死亡都是无法避免的，这不能怪他。 小七大人作为指挥官，还能在死去的战士面前忏悔，已经十分难得了。 骆安已经摆好了牛肉和羊肉，还将剩的半坛子酒也摆在了坟堆前。 小七看了一眼，说道：“出来太急肉也没有来得及煮，不知兄弟们能不能吃的习惯，吃不惯就将就着吃点吧，这里还有酒，你们也都喝点……” 在骆安他们祭祀战死的战士们时，几只狐狸突然从山崖上面窜了下来，各自抱着竹筒里的牛肉和羊肉都返回了山中。 装酒的那只竹筒，也被一只壮硕的狐狸直接抱了起来，往山崖里走了，抱着酒奔跑地背影，就好像是一个人似的…… 在回县衙的途中，小七此时还有些伤感，骑在马背上一路都没有说话。 骆安不由想到，小七上午跟自己说暂时不想那么快离开，或许正是因为此事吧，他一直在为那些弟兄们的死在自责。 想到这里，骆安决定不再着急前去湖州，先缓一阵再做打算吧！ 此时的县衙之中，十分的热闹。 王胡子是真心的感谢这次行都司的战士们，之前因为人太多了，照顾不周，现在就剩这二十余战士，张德水自然也想好好的招待，毕竟他们明早就要离开了。 在张德水的操持下，晚上的饯行晚宴，十分丰富，而且很是热闹，县衙内所有当差的，也都跟着沾了光。 翌日一早，骆安和张德水他们欢送他们出了城。 郧阳行都司指挥使袁杰这日也已经回到了司府，不巧的是，就在袁杰率兵前往溪山平叛的当天，就有大量逃兵进入了荆襄地界。 虽然指挥使同知张兴坐镇郧阳，但是该发生的最终该是发生了，因为大量逃兵，都朝着荆襄地界涌入。 即便是袁杰不率兵前往溪山，结果也是一样防不胜防。 好在张兴及时积极调遣兵力，暂时阻挡了更多逃兵进入地界，同时也抓捕了不少逃兵。 南京守备宦官蒋琮，得知袁杰回来，直接前来质问袁杰。 原本蒋琮就不希望袁杰亲自带兵前往溪山，如今防守果然出现了纰漏，直接给了蒋琮一个谴责他的借口。 袁杰深知，自己在或是不在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即便自己坐镇郧阳，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他并不后悔此次率兵前往溪山平叛，甚至还觉得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因此这次的平叛很顺利。 此次，从郧阳回来，也让袁杰深刻的意识到了，这群逃兵要慎重处理。 否则，他们也很有可能会是成为下一个溪山叛军。 蒋琮早就离开郧阳，回到南京享福了，他又何尝不知袁杰在或不在，这种事情一样都会发生。 因为大量逃军出逃，涌入荆襄地区那是迟早的事情，即便防范再严密，终究也会有所疏漏。 蒋琮还是借着此事，与袁杰争执一番后，不欢而散了，这样他也就有了理由回南京，向成国公朱仪交差了。 这日，小七突然对骆安说；“大哥，我们啥时候动身去浙江？” 骆安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说想在溪山多待一阵子吗？” “现在不用了，到了浙江后，不是也快跟皇上交差了嘛，妖眚一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昨日小七已在战死的兄弟面前祭奠过了，也把心里该说的话也都说出来了，所以才没有遗憾了。 正在这个时候，顾神医却前来，对骆安说：“大人，我准备去我徒儿那一趟，你们是否愿意一同前往，你们不是也好奇他的病症吗？” 第八十章：探望盛家 原本骆安早就想去见一见这位曾经的医官了，对发生在他家里的那些妖异之事情也很好奇，只是后来一直被这伙反贼的事情给耽搁了。 后来没曾想到的是，却在反贼的驻地认识了顾神医，恰巧顾神医正是盛早的师父，所以从顾神医这里，也基本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骆安也将此事告知了知县张德水，虽然这个结果很难让人相信，但骆安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 因为除了狐妖复仇这个说法之外，的确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因此骆安和张德水也都选择默认了，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骆安也就并不打算再去拜访盛早了。 别说后来又听说了他与百户长孙成，二人一同干了不少不耻之事后，对此人更是已无好感了。 骆安并没有想到顾神医，这次还会亲自来邀请自己前去，一时间他也不好拒绝，但却也不想答应。 小七在一旁说：“大哥，反正没事，要不去看看吧！” 见小七没有拒绝的意思，随后骆安说道：“好吧，那就随顾神医走一趟吧！” 顾神医高兴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其实顾神医来邀请骆安他们一同前往，也是想让骆安他们亲自前去看看了解一些徒儿的情况。 他知道官府一直都在怀疑，县衙监牢的五名人犯的死亡与徒儿有关。 这次虽然像骆安他们说明了，那五名人犯是因狐妖的报复而嫁祸于徒儿的，可毕竟只是自己一面之词。 虽说他们看似相信了，可难免他们心中仍有疑虑，也许只有让他们亲自前去见过了解之后，或许才会真的相信这些事情。 骆安从县衙里借了一辆马车，由顾神医带路，前往盛早家去了。 小五在前面赶车，骆安和小七以及顾神医三人坐在马车内。 “那还用说。”骆安说。 要不是考虑顾神医不会骑马，骆安其实是更喜欢骑马的。 小七突然又问道：“小柔真的不跟你一同去啊？” 顾神医微微点头，说：“小柔一直讨厌他，也不想见到他，所以就让她留在医学舍了。” “这几日，在医学舍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曾训科也很照顾我们爷俩。” 小七本想提醒顾神医，不要让小柔和曾鸿升走得太近了，可想想觉得这话，还是不好意思说，也就没有再开口了。 顾神医随后跟骆安说：“盛早以前是个好孩子的，自从做了医官后，特别是认识了一些狐朋狗友之后，就开始变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狐妖的关系才让他突然转了性……” 听了顾神医这番话后，骆安这才理解，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救治他这个孽徒的了。 原来他是怀疑盛早之所以学坏，也是因为狐妖报复的缘故。 还幻想着治好他的妖邪之症后，他的徒儿还能转性再次成为好孩子。 可骆安却并不这么认为，张德水虽说并不知道盛早和孙成干的那些勾当，但却也提到过盛早在做医官时医品就不好，还时常收受贿赂，因此说明，盛早本性本就如此。 只不过在结实孙成后，这才变得更坏了而已。 但是骆安并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怕顾神医会不高兴，毕竟自己还从未见过盛早。 如果就这样下决断定义盛早的人品，也难以让顾神医信服。 根据顾神医的指引，不到一个时辰就便已经到了。 原来，盛早家就在城北城郊，此地虽有些偏僻，但却安静，倒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从宅子来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然而却是大门紧闭。 顾神医下了马车后，站立门前瞻仰了一番，有些感慨的道：“一年了，终于又来了……” 骆安直接走上去敲了敲门，但却半天没有人回应。 不过骆安听张德水说过盛早家里的变故，他的三个儿子相继死去，家里恐怕已是人丁凋零。 时隔一年，顾神医再次来到徒弟家，内心是激动的，但同时也有些担忧和害怕。 因为他知道徒儿的妖邪之症已经一年多了，当时就已经很严重了，在山洞的时候，就时常担心他能不能撑得住。 虽然王胡子告知过他徒儿还活着好好，可对于王胡子的话，他并不敢深信。 万一他是为了让自己和孙女安心呆在山里，故意编这样的话来敷衍自己的呢！ 骆安见门内久无人应答，直接用力一推，大门却被推开了。 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前院并没有住人。 但此时，却也没有看到一个下人，整个屋子显得很冷清，可以说是死气沉沉。 “有人吗？盛早在吗？”小七首先朝里面喊道。 就在骆安他们进到内院天井前，突然一个年约三十的美艳女子，从屋里走出来。 女子诧异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家老爷不看病。” “是秋娥吗？我是顾谦，盛早的师父！” “是您？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一年了没见你的人影！” 看来，这位叫秋娥的女人想必就是盛早的妻子，不过他此刻说话的语气有些刻薄，又带有几分怨气。 顾神医却并不介意，只是跟她解释说：“这一年来一言难尽啊，秋娥，早儿在哪呢，我想见见他。” “拖你福，他还没死，不过也是半死不活了！” 听到秋娥说盛早还没死，顾神医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他接着说：“那带我去见见他，我会想办法把他治好的。” “你要是不消失一年，说不定早就把他治好了。” “我的事，到时会和你们解释的，我想先看看他怎样了。” 秋娥接着说：“你可知道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吗？那三个孩子都没有了，老大老二也没了。” “什么？孩子的事我听说了，他们的母亲也没了吗？”顾神医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都没了，死的死，跑的跑，如今这屋里就剩我和他两人了。” “我要不是看着他可怜，也早就跑了，你是不知道，这家里还经常闹鬼，这一年来我每天过得都提心吊胆的……” 第八十一章：病入膏肓 关于医官盛早家里发生的一些妖异之事，骆安之前听张德水说起过，现在又听这个叫秋娥的女人再次这么说，想必应该是真的了。 小五和小七二人也是不由一怔，虽说还是大白天，似乎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接着，二人都不由得开始打量起宅子的四周，着实感到有些阴深可怖。 毕竟，盛早的三个孩子，和妻妾，都相继在这座宅子里去世的。 如今宅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叫秋娥的小妾和盛早二人了。 顾神医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感激的道：“秋娥，真是苦了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早儿多亏了你照顾。” “别说这些好听的，先去看看你的徒儿吧，你们毕竟师徒一场，现在也只有您能救他了……” 说着，秋娥在前面带路，骆安和顾神医他们紧跟着后面。 跟着秋娥来到了最里间，只见正对面神位之下，赫然坐着一人，正以一种相对舒适的坐姿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只是看上去样子有些怪异，显然这人便是盛早无疑了。 他穿着一袭褐色长袍，身子显得有些单薄，正耸拉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早儿，你还好吗？”顾神医见状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关切和激动。 这时秋娥也跟着说了一句：“你那失踪了的师父回来了……” 骆安他们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盛早随后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茫然地打量了着面前的几个人。 大家这才看清，只见盛早眼眶凹陷，印堂发黑，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 确实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而且还是那种病得很严重的样子。 “早儿，你怎么成这样了啊！”顾神医哽咽着道，眼睛泛着泪水。 盛早原本无神的双眼，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但在下一秒却透着凶狠了起来。 他瞪着顾神医，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你终于舍得来了？我还没死你很失望吧……” 骆安他们本以为盛早在见到他师父时，应该肯定也会很高兴。 然而盛早的此时的表现，却如此出人意料的。 听得出来，他是在责怪他的师父。 “早儿，我也想早点回来，可这一年来我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我也没办法，我也一直都在惦记着你的病情……”顾神医赶忙解释说。 “你要想救我早就救我了，我们早已断绝师徒关系了，不救我也能理解……” 盛早似乎并不相信顾神医所说，以为他不过是在找借口。 这时骆安却跟着解释说：“你师父就是为了帮你找药引，这才被一群劫匪绑进了山里，这两日才刚解救出来，他这不马上就来了吗？” 小七也跟着说：“在被困在山洞里，他都还一直在担心你，你现在怎么能责怪他呢？” 盛早似乎也并不在乎，骆安他们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而是缓缓地跟他们说：“我不需要他救了我，我现在就想尽快去陪伴我的孩子们，他们还在等我……” “早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我会想办法医治好你的……” 接连的打击，已经让盛早丧失了求生的欲望，这也是骆安和顾神医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盛早嘀咕着：“没有用的，这一切都是报应……” 看来，盛早是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因此才会遭到如此的报应，他或许现在也一定很后悔吧！ “你先好好休息，师父会想办法救你的。”骆安安抚他说。 “你们走吧，我现在谁也不想见，我就想去见我的家人们……” 见盛早这么说，骆安他们也不好再打搅了，顾神医也跟着出来了。 随后他跟秋娥说：“早儿身体很虚弱，整个人阳气不足，白天也应该扶着他出去晒晒太阳……” “他不愿意出门，今儿一早还是我扶他出来透透气的，平时他连房间都不出，也已经很多天没怎么吃饭了，现在你来的正是时候，只有你能救他了。” “还是要劝他多吃饭，哪怕喝粥一行，他现在病得已经非常严重了，我会尽快帮他找药的。” “秋娥在这里谢过师父了，谢谢你不再计较他曾经所做的那些错事……” “我们毕竟师徒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当初我是真的被困在山洞一年，否则我早就该回来了。” “我相信你，其实我打听过，是山里的那群反贼把你和小柔抓了，这次官府剿灭了他们你才解救了出来……” 顾神医点了点头，接着说：“谢谢您相信我，早儿就劳您费心了，我会尽快找药引来治疗他的。” …… 顾神医却跟他们说：“秋娥是早儿的当年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早儿当年给他医治或许就没命了，所以他对早儿应该还是有感情的。” “要是这样的，似乎就能理解了啊！” 顾神医接着说：“早儿现在的病情十分严重，恐怕已撑不住几日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及……” “这么严重吗？不过看他的精神状态确实很差了……”小七也感到有些意外。 “那一时半会能找到药引吗？”骆安问道。 顾神医摇了摇头，说：“恐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狐心这个药引并不好找，再说了，我已承诺过，不在百丈山境内寻找药引，去往他处寻找，没有三五日也回不来，还不一定能找到……” 小七也只好安慰顾神医说：“那就再想想其它的办法吧！” 其实骆安内心是反对顾神医捕杀狐狸取狐心做药引，之前或许还不那么觉得，可这次就是因狐狸引路才找到的另一入口，骆安就已经把它们当成了一种有灵性的动物，自然不想他们再次受到伤害。 更何况，盛早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肆意捕杀他们取狐心，最终才因此遭到了报复。 骆安现在也逐渐深信了，盛早家中的悲剧也都因与此有关…… 第八十二章：突然逝世 只是让骆安没有想到的是，目前需要治疗盛早的妖邪之症，却还是需要用到狐心。 这让骆安不由的担心，顾神医执意要用狐心做药引，会不会也因此再遭报复？ 对于他这个这劣徒，骆安觉得没有必要为他做这些事情了，他很想劝顾神医就此放弃了，但这种话始终也是不好说出来的。 顾神医跟他们说：“我先去惠民药局抓几副药送来，尽量先稳住他的病情，到时再想办法了。” “也只能这样了。”骆安表示赞同。 随后，他们上了马车，接着原路返回。 在马车上，大家都没有说话，骆安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神医。 就在这时，顾神医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大人，你们相信他的病症是因被狐妖报复的吗？” 骆安有些疑惑，不知顾神医为何又有此疑问。 关于盛早的种种，骆安都已经基本清楚了，他点了点头说：“现在自然是相信的。” “谢谢你们能相信，他虽然做了不少有伤风化的事，也杀过不少狐狸，但他绝对是不会杀人的，这都是他遭到了报复，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骆安这才知道，顾神医还是想为他徒儿澄清，县衙监牢那五名人犯相继莫名死去的事不是他徒儿所为。 这不禁让骆安有些感慨，他的徒儿都这么对他，他仍然还要想方设法他的清白。 “我们自然是相信的，知县大人他也相信的，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放他回来呢！” 顾神医微微地点头，随后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虽说人不是他杀的，可毕竟也是与他有关，因为他们五人也都是被他所连累的……” “顾神医，您也不必为此自责，再说了，我也问过知县了，那五名人犯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犯了重罪，早晚也是个死刑犯呢！” “真的吗？那要这么说来，狐妖还没有枉杀好人啊？可是我想不通，早儿的那三个可爱的孩子狐妖为什么没有放过他们……”顾神医惋惜地说。 再次想到徒儿一家家破人亡的现状，顾神医眼眶再次湿润了，一只手一边擦拭眼角流出的泪水。 一向话多的小七，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神医了，就怕自己说错了话，让顾神医更是伤心了。 他们三人又何尝不理解此时顾神医的心情了，盛早再怎么不好，可对顾神医来说，想必也把他当成现在的半个儿子了。 徒儿的家人，就跟他自己的家人一样。 至于狐妖为什么报复了他的三个儿子，骆安心想，或许也是因为盛早在捕杀狐狸的时候，也一同捕杀了狐狸的孩子。 因此才会如此报复他，也让他失去孩子的悲痛吧！ 不过这些只是骆安的猜测，具体怎么一回事谁也说不清楚，只是事实上的确出现了一系列的悲剧。 骆安也不知如何再劝慰了，也只能一直沉默了。 然而就在第二日，骆安却得知了惊愕的消息。 据说盛早死了，一早的时候，秋娥直接来县衙找到顾神医报的丧。 顾神医听闻噩耗后，立即跟随秋娥匆匆前往盛家去了。 虽说昨日去探望盛早时，盛早也的确是已病入膏肓，但却也没想到竟如此之快。 骆安想着如今盛早家中，只剩下秋娥和顾神医二人，置办丧事肯定不少人手。 由于盛早此人本就因名声不好，后又因为家中闹狐妖的事，闹得更是满城风雨。 即便是这个时候，想必也没有什么人敢去他家帮忙了。 虽说盛早此人的确也是死有余辜，可此时毕竟人已经死了，骆安也不想顾神医在他徒儿丧事上为难，所以骆安也决定去盛家去帮衬一下。 在去盛家之前，骆安跟张德水打了个招呼，张德水表示理解。 小七不禁对骆安说：“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叫上小柔一块去啊，虽说看得出来她很讨厌她爷爷的这个徒弟，可现在毕竟人死了，她是不是可以去看一眼？”、 骆安说：“我看还是不必，她要去的话早上就跟顾神医一块去了。” “大哥说得对，我们几个去就好了。” 小七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然而就在骆安他们牵着马走出县衙大门时，这时小柔却走了出来，看到小柔过来，骆安有些疑惑。 小七高兴的说：“你看，我们没叫小柔吧，她自己都来了。” 然而小柔却问道：“你们是要去我盛早家里吗？” 小柔却看着骆安他们平淡的说道：“我就不去了，我只是想你们帮我照看一下爷爷，他年纪大了，我怕他因为徒儿的事太过伤心……” 骆安却点头答应她，说：“小柔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随后，三人骑着马赶往了盛家。 此时盛早已经装殓，灵堂布置的也很简单。 见到骆安他们三人来，秋娥和顾神医也很诧异，骆安说明来意后，顾神医感激涕零地道：说“三位大人与徒儿非亲非故还愿意前来帮忙，老夫感激不尽……” “应该的，对了，昨日不是还有送药来，怎会如此啊？”这也是骆安疑惑的。 顾神医叹息着说：“他根本没吃药，秋娥说他已经绝食很久了，他早没有求生欲望，或许就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吧！” 骆安心想这样也好，也省得折腾顾神医给他到处去寻找药引。 随后骆安他们，还是首先给盛早上了一炷香祭拜了一下。 顾神医再次叹息说：“要是能早点出来就好了，秋娥说两个月前，他还想摆脱这一切，希望能尽快好起来的，可我还是来晚了啊！” “顾神医这不能怪你，如果官府能尽早将这伙反贼剿灭，你就能早点出来了。” 顾神医却摇头说：“官府已经尽力了，其实我还应该感激你们，不然的话，恐怕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了。” 顾神医接着说：“其实昨天见到徒儿时，我就知道他大限将至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除非凌凌汉章过来才有一线希望了……” 第八十三章：梦中传医 凌汉章？骆安他都有些疑惑，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显然顾神医提及的这人，应也是一名神医。 顾神医都无力回天，这人有如此大本事？医术难不成还要高于顾神医吗？ 就在这时，小七首先诧异的问道：“此人有狐心吗？” 顾神医却摇头说：“他没有狐心，也不需要用此药引，我想他也能治好此妖邪之症。” “有这么厉害吗？连顾神医你都没有办法？他还能比你厉害吗？” 顾神医点了点头。 骆安却认为，顾神医之所以提及此人，就自然能说明他在此症上或有独特之处，毕竟即使被称之为神医，也不可能医治得了所有的病症。 顾神医却苦笑着说：“老夫虽的确是天医传授医术，但在医术上却并没有足够的天赋，天医传授重要言语，却茫然不记得一字，这至今是我一生最悔恨的事，所以，我这样的天医只是徒有其名而已，实在有负于天医的传承……” “真有天医吗？”小七诧异的问。 骆安提顾神医刚才这么说，也很疑惑，顾神医的天医传人难道不是一种尊称吗？莫非还真有所谓的天医传承顾神医的医术？ 顾神医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天医的确存在，老夫当年就有幸得到气传承，只是老夫并不争气，未能记住很多医理的精髓部分，因此老夫至今也是艺医术平平，你们称之我为神医，我一直都深感有愧……” 天医，未免太过于神奇了，骆安自然是不太愿意相信还真有此事？ 可对于顾神医的话，骆安又不得不信任，因为他觉得顾神医并不是那种大言不惭之人。 也相信他的医品和人品，按理说是不会编造，所谓的天医这种事情来吹捧自己。 至于城里那些得知他天医传人的事情，想必应该也是他的这个徒弟所传言出去，毕竟以他徒弟的为人，这似乎更符合他的行为。 小七诧异的问：“顾神医，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天医的传承的啊，可以跟我们说说吗啊？” 这也是骆安想知道的，因为他也很好奇，这种虚无缥缈的仙医，是如何在民间选择传承人的，只是不知顾神医愿不愿意跟大家说了。 因为骆安也知道，很多人遇到奇异之人教授一些什么奇异的技能，对方都会要求他们首先要保密，不能将其生份泄露，显得这类人更加的神秘了。 然而顾神医却缓缓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日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与你们分享这段奇遇，老夫本不愿意与人提及这段往事，但你们却不一样，老夫真心地感激你们，也把你们当成真正的朋友。” 听到顾神医如此说，骆安他们都很高兴，顿时都开始期待了起来。 顾神医接着说：“当初我也是和徒儿说过此事，但却没想到他却时常与人提及此事，很快城里的人都听说了，我和孙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扰，便搬去了城外，也就是你们说去过的那个古寺。”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顾神医，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外传的。” 顾神医却摇了摇头说：“这也并不算什么秘密，毕竟大多人都是不愿意相信的，我也并不没有因此责怪他到处传我是天医传人这件事，只是他后来，利用这个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让我因此生气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秋娥听到顾神医这么说，不禁也说了一句：“他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家里自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之后，他也一直在反思自己这两年做的那些错事，只是他不想当着面承认那些错事，他觉得他不值得再被你救治……” 秋娥说到这里，气氛顿时又开始变得伤感了起来。 小七不禁有些不满秋娥在这关键时刻打断顾神医的思绪，毕竟现在大家想听的是胡神医如何被天医传承的医术。 盛早或许也早就跟他提过了，她知道了，可毕竟他们这三人还不知呢！ 随后还是小七直接催促说：“顾神医，还是先说说天医的事吧！” 顾神医缓缓地点头，接着说：“老夫一开始并不是医者，只是喜欢学习，略懂一些医理，直到一次不幸患上伤寒之疾时候，却都没有能力医好自己的病，最后不得不去请医官治疗。” “然而治疗七日之后，伤寒非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甚至头晕目眩，本以为会死去了，谁知在一个夜晚，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位老者，老者语重心长与我说，说我被的病情被那医官所误，若不马上更换医师，会有性命之忧。” “我便在梦中询问那老者，应当更换何人，老者告知我葑门的刘医师医术甚佳，随后我便猛然惊醒，不敢有丝毫迟疑，赶忙去请来了他来我医治，后来服下他给我的药之后，病情逐渐开始减轻。” 骆安好奇的问：“梦中指点你的这位老者就是天医吗？从此之后你就懂医术了？ 顾神医摇头说：“我不确定这老者是不是天医，因为第二次见到的与他并不一样，这一次老者只是给我介绍了名医，但却并未开始传授我医术。” 小七愕然的道：“顾神医，你还见了两次天医啊？天医是第二次才传授你医术的吗？” “是的，第二次是在一日早晨，当时我的伤寒之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日早晨起身正在吃着一碗稀饭时，突然抬头，就看到了一位头戴金冠，身穿绿袍之人，他就坐在屋子的房梁之上，与此同时，屋子里到处挂着数百个药葫芦。” 正在我惊愕之际，那日首先开口直接叫我的名字，他说：“顾谦，你可知我是谁？我乃天医是也！” “然后，他开始详细的阐述给我治病的缘由，他所说的条理清晰，合情合理。” “随后，他便授予了数百言，最后跟我说：“你若能践行此道，便可以成为名医，务必谨记切勿遗忘，说完后，他就消失了。” 第八十四章：针灸通神 “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但不久后，我的耳朵便失聪了，我还以为我得到了天医传承，因此必须要付出的一些代价，一开始也没有去理会。” 听了顾神医的一番讲述，骆安他们感到很不可思议，甚至难以置信。 没想到顾神医竟然会有如此的奇遇。 要不是顾神医亲口所说，骆安是断然不会相信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之事。 虽说世间的奇闻轶事传闻却有不少，但诸多传闻却都很难证实其真实性，骆安相信顾神医应该不至于编故事这样的忽悠大家。 此次骆安因在百丈山亲自遇到的狐狸引路，还有狐妖对盛早的报复等这些奇异之事后，让骆安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同时也不禁感叹，世间那些神话传说，虽说不一定是真，但却也未必都是假的。 这也不得不让骆安再次感叹，还是出来京城见更多世面啊，这段时间听过见过的奇异之事，比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在京城都听到的多了。 这让他骆安更加好奇了世间各类的神异之事。 心想，到时一定要将这些事情跟皇上说说，让他了解一下这大千世界，还真的是无奇不有。 想必皇上也一定很喜欢这些事情，说不定还会催促自己多跟他说说这些世间怪异之事呢！” 小七不禁感慨地说；“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有此机缘呢？不过我希望的不是天医，而是财神！” 小七不顾场合的嘿嘿地笑了起来。 骆安却疑惑的问道：“顾神医刚才您提到你后来失聪了，那又是如何恢复的呢？还是自然而然就恢复了？” “我有去医治，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得到了天医传承，所以以失聪作为代价交换的，因此一直没有去治疗，直到那年冬天，我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了一位神医，你们猜这个人是谁吗？” “难不成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凌汉章吗？”骆安直接说道。 “是的，正是他，他最为神奇的竟然知道我有获得过天医传承！” “你没有告诉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小七诧异的问。 “莫非他也是天医传人？”小五不禁也问道。 骆安却不由想到，难道世间还会有如此之多的天医传人吗？ 历史上那些所谓的神医，如扁鹊华佗等，莫非也都是因为得到了天医的传承吗？ 接着顾神医说：“我不知他是否得到天医传承，但确实也有奇遇，他的医术也堪称通神，且远在我之上。” “你都是天医传人了，他还能比你厉害？莫非传授他的那位天医等级还要比你高吗？”小七疑惑地问。 骆安和小五也由此疑问。 顾神医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接着说：“刚才我与你们说过了，我虽然得到了天医传承，但是天医跟我说的许多关键内容，我几乎都忘记了，因此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医传人……”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能得到天医传人，那也比普通医者厉害多了，不然别人怎会称你神医呢？” “对了，那位凌汉章是如何知道你天医传人的身份的？你有问过他吗？”小七再次问道。 顾神医点了点头说：“我没有问，是他直接说的，当年我请求他为我医治耳疾时，他为我双耳施针后不一会，耳朵就恢复了正常，这让我很惊讶，随后他便问我，是不是天医给我传递过药方。” 我惊愕的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解释说，但凡天医治病，会将药物传入耳中，药物进入耳朵后会导致气闭，故而耳朵有聩。” ”我还怀疑之所以失聪，还有一点是因为天医给我说了数百言，一次性听得过多，导致了耳朵闭气。” 骆安他们都听得入神。 盛早灵堂很冷清，除了骆安他们三人之外，此时还一直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 主要是因为这一年多以来，盛家一直丧事不断，家中又时有妖异之事发生，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得知盛早也死去了，也都远远地在门口看一看，没有任何人愿意再进来盛家。 也正是因为冷清，骆安他们也只好与顾神医闲聊了，也算是给盛早热闹一下了。 秋娥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顾神医的奇事，却也并未插话。 或许自知自己一介女流，男人之间的谈话，不便插话。 但他内心也很感激骆安他们三人能前来，听顾神医说，他们三人还是京城来的大官，也算是给足了盛早面子。 虽然这个面子是顾神医的，至少他徒儿是跟着沾了光。 秋娥很欣慰顾神医这次能回来，要不是他帮着操持，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之前盛早还活着的时候，大太太二太太去世还有他撑着，现在这个家就剩下自己一个了。 要不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秋娥或许也早离开了，如今送走了盛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关于凌汉章的事骆安他们还有很多疑问，特别是之前顾神医说过凌汉章或许还能救盛早的命，他不禁问道：“顾神医，之前说凌汉章能治盛早，是有什么根据吗？” 顾神医说：“我认为他的针灸或能驱除徒儿的妖邪，传言他的针灸之术堪称通神，几乎还没有治疗不好的病症，曾有一孕妇就因难产去世，已经入殓了，他都将其救活，最终还母子平安了。” “真的吗？真要这样那确实是神奇啊！”小七首先赞叹道。 “顾神医，这位医师真如此高明吗？还能在您之上？” 一直没有插话的秋娥，听了后也都忍不住的询问了一句。 顾神医微微点头，接着说：“我虽有天医传承，但却仍不及他呢，凌汉章小弟在医学方面是家传的，从小学习中医针灸，而且极具天赋。” “据说他年少时，一次因为医术不精，导致了三名病人死去，他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适合行医，然后将自己的银针全部扔进了水中。” “可神奇的是，那些银针竟然全部浮出了水面，他突然察觉，这或许是天意，看来是老天爷不让他放弃行医，恭敬的拜过天地之后，回去继续和钻研医术，后来以精湛的针灸术名动天下。” 第八十五章：征为御医！ “他的银针能浮出水面，想必也是应有神人相助啊！”小七感叹道。 骆安他们也感觉的确神奇，看来，但凡那些厉害的神医，看来都是有一些奇遇啊！ 那些普通的医师，或许就是因为没有如此的缘分遇到奇遇吧！ 小五突然又想疑惑的问：“我还是有些好奇，顾神医刚才所说的那位难产孕妇死去了多久？太久的话，任凭神仙那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那自然是不会太久，毕竟当时可还未下葬，最多不过一两日吧！”骆安不由分析道。 顾神医说：“具体就不得而知了，听说他给那妇人施针的时候，因为男女有别，他是隔着衣服在胸口施的针，三针后，很快妇人很快就有了呼吸，神奇的是，就连难产的孩子也很快顺利出生了……” 骆安他们三人听完后，也都啧啧称奇。 秋娥听了后，也不禁感慨的道：‘世间还真有如此神医，那如有他这样的神医在，再有孕妇难产，那都找他施针，岂不是都能顺利生产了，就不用忍受那么大的痛苦了……” 骆安他们也由此感想，真若如此，的确是那些孕妇之福呢！ 顾神医又接着说：“记得还有一人，少年时因足疾，找了一位中医针灸，那人是一名庸医，在给他施针时，却将针折断在其中，从此之后，那人便成为了残疾。” “后来过了二十年，遇到汉章，只给他施针后，那断了的针头不一会便从腿中冒了出来，那人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常了。” “汉章老弟的针灸之术，我自认为是当今针灸第一人！” 能得到顾神医如此称赞，足以证明他的医术确厉害！” 见小七这么一说，骆安突然还真有如此想法了，当今朝中御医不少，但像凌汉章这类医术通神的医者，似乎却没有，如果将其请入宫中，皇上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想到这里，骆安不禁直接问道：“顾神医，你觉得此人能接受邀请入宫为御医吗？” 还未等顾神医回答，小七就不禁愕然的道：“大哥，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这么想吗？” “此等神医，如能请到宫中做御医，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小七点了点头，看向顾神医问：“顾神医，您老认为呢？不过我听说，但凡所谓的高人他们的性情都有常人不同，或许很难会同意吧！” 顾神医却说：“那也未必，不过你们可以试试，正好，我正打算回老家一趟，到时候可以替你们转述，不过，各位大人你们是认真的吗？” “当然，改日我就上奏折说明此事，想必皇上一定会欣然同意的。”骆安肯定的道。 小七也满是自信的说：“顾神医，我大哥与当今圣上不仅是君臣关系，他们还是比较亲密的好友呢，他决定的事皇上都是会支持的，更何况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神医吧！” 顾神医点了点头，接着说：“那既然如此，到时候我帮你们转述，如果是皇上亲自有旨意，我想他应该不会不从吧，毕竟这也是他们凌家的荣誉，光宗耀祖何乐不为啊！” 小七突然又说道：“顾神医你可也是神医呢，我们也可以再推荐你入宫！” “我看也行。”骆安表示赞同。 顾神医却缓缓地摇头说：“老夫已一把年纪了就不必了，汉章老弟才三十出头，真正的大好年华，更何况，老夫医术也尚浅，实在没有御医的资格。”” 骆安没有想到，这位凌汉章的神医竟还如此年轻。 “你们太抬举了我……” 骆安接着问：“顾神医老家哪人？这次准备合适动身返回老家？” “老夫是湖州人，也汉章老弟是同乡，打算过几日就动身。” “湖州？”骆安有些意外，没想到顾神医竟然是湖州人，当初还以为他只是溪山的本地居民。 因为巧合的是，骆安他们也正也准备即将前往湖州，当初在襄阳时，那位县丞提到的湖州蚕神杀人案。 此案据说一直悬而未决，成为了悬案，就连距离数千里之遥的襄阳都已有人知晓，可见影响之大，这也是骆安想要去探查的原因之一。 小七也惊愕的道：“顾神医你老家竟然是湖州的啊，我们正好也要去湖州呢？那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路同行啊！” “是吗？你们怎么也要去湖州？”顾神医疑惑的看着他们问道。 “你说什么？蚕还会杀人？我们湖州大多都是以养蚕为生的，并未听说过此事。” 骆安说：“顾神医已离开湖州多年了，又怎么会得知呢！” “那倒也是啊，毕竟蚕神杀人案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时间你们还都在山里，应该是不听说的啊！” “大人，你们是怀疑这个案子有蹊跷吗？所以才要去湖州探查此案的真相吗？”顾神医不禁问道。 “只是好奇，也顺便去看看苏杭的风光。”骆安如实说，本来这也并不是他们的任务。 当初向皇上奏报襄阳妖眚一事后，不久后骆安就收到了皇上的一道密旨，命骆安找机会去一趟广西，帮他寻找生母的亲属，并接入宫中。 不过骆安并未着手去办这件事情，因为皇上也提到过，此事并不需操之过急。 随后，又发生了逃兵事件，关于此事，骆安甚至连小五和小七他们二人也还未告知。 第八十六章：决意回乡 骆安心想，皇上提示说不用太着急，可能是不想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吧！ 说不定，他也是想让自己好好在京城外面，多游览一下大明的大好河山吧！ 能与骆安他们三人体一同随行，顾神医内心也是欣喜的。 这几日相处下来，顾神医也很喜欢他们这三个年轻人。 因为他们没有其它官差官架子，为人随和，忠勇正直，而且还身手高强，有他们在，这一路上还能保护他们爷俩。 小七不禁又问：“那小柔跟你一同回老家吗？” 顾神医思虑了一会后说：“这件事情还得询问她的个人意见，现在她在县衙医学舍看得出来挺开心的，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顾神医接着说：“小柔毕竟长大了，迟早都是要与我分开的，只要他开心就好，毕竟现在曾训科待她也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听顾神医的这句话，似乎他已经把曾鸿升当做自己的未来孙女婿了，这让小七感到有些无失落又无奈。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才在医学舍住了几天，怎么就这么放心曾鸿升了呢！ 因为小七一直都是想把小柔介绍给大哥骆安的，可此时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曾鸿升的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总不能说他的坏话吧！ 小七只能希望小柔能选择和他爷爷一起回湖州，这样一来，她与大哥就有更多的机会相处了，说不定还能成就这一桩美事呢！ 其实，骆安此时他的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顾神医随后接着说：“当初我们也是逃难来到了这边，小柔十五岁那年，湖州发生了一次洪灾，桑田都被淹没了，小柔的父母为了采桑临时搭建的草屋也被洪水冲塌，当时小柔的父母在草屋休息，不慎也被洪水冲走了，因此我们这才一路来到了溪山。” 听到顾神医提到了他与小柔的悲惨遭遇，骆安他们也跟着有些难过。 便安慰顾神医说：“都过去了，现在日子都越来越好了呢！” “是啊，现在湖州可是种桑的大州，据说也是现在最富裕的地方呢！”小七也跟着安慰说。 就在这时，一旁的秋娥却说道：“顾老，您放心吧，我会经常看望她的，虽然她并不喜欢我，但我也会像姐姐一样关心她的。” “谢谢你秋娥，不过你误会了，小柔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不喜欢徒儿。” 秋娥点头说：“我能理解。” 小七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看来这次去湖州，小柔可能不会与大家一同随行了，不禁感到一阵失望。 就在这时，小五却突然问道：“顾神医，你也完全可以留在溪山的，没有必要再回湖州。” “是啊，你也可以一起留下来，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搬到这里来住。你和小柔来了，我也就不用再搬出去了。” “怎么你要搬出去吗？”顾神医问道。 “您也知道，这一年来我每天住的都是心惊胆战的，现在盛早也不在了，我就更不敢再住了，特别是昨晚我就几乎一夜没有睡着，我胆量其实已经很大了，不然早就跑去客栈住了。” 顾神医点了点头，秋娥这么说了后，大家也都表示理解。 毕竟她一弱女子，遭遇了盛家接二连三的丧事，还忍着守着这个家，也实属难得了。 这一刻，骆安他们也对秋娥这个女人多了几分敬重。 顾神医接着缓缓地说道：“当初逃难来到溪山，本也不打算在回湖州不走了，你们也知道了，早儿后来做了很多错事，做师父的怎么还有脸再继续留在此地呢？” “当初要不是为了治好他的妖邪之症，或许早已经回老家了，可谁也没想到，却在百丈山被王胡子给绑去了山里一年……” “顾神医，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呢！”骆安安抚说。 “是啊！”大家也都跟着说。 顾神医再次说道：“溪山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我是早儿的师父，难免会遭人非议，你们也看到了，早儿如今去世了，都没人前来吊唁，唉……” 顾神医说的也不无道理，做徒弟的做了坏事，难免总会有人认为师父也是有原因的，甚至还会认为师父也是同一类。 想必，顾神医应该也是不想遭到这种鄙夷和非议，因此才选择要离开时溪山的吧！ 之前答应在溪山安顿，也是为了想给徒儿治病，如今盛早已经不再了，他也觉得没有理由在留在溪山了。 骆安他们也尊重顾神医的这个决定，也就没有再劝说他了。 倒是秋娥，却叹息的说：“顾老，是他对不起你，当初他要是老实跟着你学习医术，又何至于落到今天家破人亡的地步，可我们也管不了他，当初为了劝说她，我和大太大，二太太都遭到过他不少打骂，后来也就只能任由他去了……” 小七听秋娥这么说，恨不得现在将他从棺材里再拖出来，好好的再揍他一顿！ 顾神医长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怪我这个师父，只教他医术，忽视了教他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听说是百户长孙成带坏了他是吧？这个孙成也不是个东西，当初应该狠狠揍他一顿的，上次在百户所抓他的时候，他还当场杀掉了三个女子。”小七气愤地说。 秋娥听小七这么一说，有些惊讶，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后才说道：“这个百户长也真是该死，幸好吗这次也把他给抓了，你们可一定要严惩他！” 第八十七章：守灵夜谈 “那是自然，他不但杀了人，还背叛朝廷自然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接着秋娥再次叹息着道：“看来都是报应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夫妻一场，但愿你下辈子好好投个好胎吧！” 秋娥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眼前棺椁，也是说给盛早听的。 小七内心还有些担心，刚才大家都在说盛早的坏话，他不会气得突然从棺中蹦出来吧？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小七虽然在其他方面胆子挺大，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是显得有些胆怯，主要也是最近听这种怪事听得多了。 几人闲谈之中，不知不觉，已近中午了。 而从早晨到中午，始终没有一人前来盛家吊唁。 由此可见，盛早早已经把自己的名声败光了，以至于至死都未有人来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也不排除，城里的百姓也都早已听闻过他家发生的一系列妖异之事，也担心会遭到狐妖的报复。 以及盛早家这一年来，家中丧事接连不断，一些也是怕来了，沾上了晦气吧！ 秋娥见时间不早了，这才跟他们说：“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准备午饭了。” “那麻烦了。” 在这种情况下，骆安也不好推辞，如果说不留下吃饭，就意味着他们要离开了。 秋娥起身后接着说：“是我麻烦几位大人了，非常感激你们能过来。” “应该的。” 要不是看着顾神医的面子，骆安是真的不愿意前来。 因此，这次骆安也只能自我安慰，暂时没有公务，就当在这里陪顾神医他们聊天了。 今日要不是与顾神医有机会坐在一起闲聊，那么也不会知道，关于顾神医那么多的事。 再说了，经过此次闲聊，也让骆安认识了一位针灸神医凌汉章。 听闻过顾神医说了这人的一些行医传闻，骆安是真心的想将此人引入宫中做御医。 因此对骆安来说，这次前来吊唁盛早，也算是值得的。 骆安原本只是打算来吊唁一下，就当走个过场就返回的，但却没想到盛早家如此冷清，甚至连其他外人一个都没见着。 他也是想着，如果连他们三人也都走了，那整个盛家就只剩下顾神医和秋娥两个孤家寡人了。 骆安也有些不忍，毕竟小柔也请求过骆安帮忙照顾一下他爷爷。 因此骆安他们也就决定了，既来之则安之了，陪着他们一块将盛早送走再说了。 吃过晚饭后，这时顾神医突然对他们说：“各位大人，耽误你们一整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秋娥也早就过意不去了，见顾神医这么说后，她也紧跟着说：“各位大人，你们今日的确辛苦你们了，回去先歇着吧！” 骆安看了看小七和小五，也是想询问他们的意思。 他俩看得出来骆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否则他就直接告辞了。 骆安见他们俩没意见，随后便说道：“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守灵吧！” “大人，这怎么使得呢，我这劣徒何德何能让几位大人替他守灵啊！” 顾神医虽然内心感动，但却觉得这样确实太麻烦骆安他们了。 秋娥也有些意外，因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他们在这里呆了一天都已经很难得了。 骆安却接着说：“来之前小柔找过我们，说让我们照顾着你呢，半夜你们要是都困了，我们还能替你们看着点呢！” 小五和小七也没有意见，反正在哪休息也是休息，虽说此地确实是吓人了一些，可毕竟有大哥骆安在，倒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他们自然也是希望骆安能留下的，只是心里过意不去。 骆安却说：“反正我们回到县衙也是无聊呢，还想继续听您给我们讲讲故事呢！” 小七听了后，感觉正和他意，也接着说：“顾神医，我们也想听你说故事，只要不说鬼故事就行。” “怎么，你还会害怕吗？”小五调侃道。 小七却解释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啊，只不过这气氛不对吧，再说了也是对死者的不敬。” “狡辩，明明就是没胆。” 这时顾神医却说：“那我就跟你们再说说关于神医的故事吧！” “还是关于凌汉章的故事吗？”小七不禁问道。 顾神医说：“汉章老弟的故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们不是要去湖州吗？到时候跟你们引荐了后，你们再当面听他说岂不是更好。” “那倒也是啊，可顾神医还知道别的神医吗？”小七首先问道。 “当然了，你们要是想听，我可以给你们说到天亮呢！” 顾神医顿时来了兴致，想着几位大人愿意留下来守灵，总得让他们有点兴致才是。 只见顾神医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突然转头看了看停在堂中的棺椁，这才缓缓说道：“既然你们有兴趣听神医的故事，我就与你们说一个，恰好这个故事也与神医和狐狸有关……” “狐狸？”骆安他们不禁再次想到盛早就是被狐妖报复所致，但却也很是好奇顾神医所说究竟是怎样的故事。 自从这次在百丈山有灰狐引路，骆安对也这类动物也愈加好奇了起来。 “在元朝至正年间，有位御医名范益，他擅长脉象和药理，一日，有一老妇前去他家请他出诊为她两个女儿看病，范益便问她家在哪儿，那老妇说她住在西沙山。” “范益当时已经七十有余了，便推辞了说路程太远了，自己体力不支不便前往了，如果实在不得已，就将他们带来诊治。” 小七不禁问道：“这个老妇就是狐狸变化的吗？” 顾神医又才接着说：“那老妇离去后许久，最终带着两个女儿前来了，两个女儿还很年轻，容貌也很美，随后范益开始为他们诊治，不禁惊愕万分，说道：“为何你二女脉象并非人类脉象？必定不是人类！” 第八十八章：宫廷秘闻 “狐狸的脉象与人的脉象会有什么不同呢？” 顾神医接着说：“于是范益接着问老妇：“你不要对我隐瞒，应该如实告知于我！” 老妇见已被识破身份，十分惶恐，就怕范益拒绝给她两个女儿看病，赶忙跪地哭诉地说：“妾身确实不是人类，乃是西山的老狐，知晓你医术通神，能够救我女儿性命，特意前来恳求医治，还望仁者能怜悯，宽容于我……” 范益也很惊愕，跟她说：“济世救人乃我本心，我自然不会拒绝于你，可是此地乃禁城之中，帝王所在之地，万神守护，你们这等异类怎能来到此处呢？” 老妇回答说：“真正的天子现在在濠州，城隍社令已经移去了那边，因此这里空虚，我辈才能出入无阻碍。” “范益感觉对她说深感奇异，但随后赐予他们的药物，随后老妇带着两个女儿拜谢后便离去了。” 顾神医说完后，骆安不禁叹道：“高祖皇帝就是凤阳人，凤阳也正是属濠州的管辖呢！” 小五却疑惑地问：“这些狐狸既然能变化成人的模样，与常人无异，怎么也还会生病呢？居然还找到人类的医官治病？” 顾神医说：“人类和动物都是一样也会生病的，这也说明范益的医术高超，才能得到狐仙的信任，才来求他问诊呢！” 就在这时，秋娥也感慨的说：“原来经过修炼能变化成人的狐狸，它们其实也与人无异，为了给女儿治病，也会跪求人类的医官为其救治，母爱很伟大，如果我们杀害它们，他们自然也就会复仇了……” 秋娥这么说，很显然是在指盛早，生前为了给孙成治隐疾，捕杀了不少狐狸挖了狐心，如此残忍又岂不会遭到报复呢？ 小七又接着问道：“什么样的狐狸才能修成人形呢？” 骆安也接着说：“成祖当年可是用了一辈子时间去寻张三丰，还为武当山修建大殿，以表诚意，但始终未能得以相见，虽然也有传闻说成祖与张三丰见过，但谁也不知是否真实。” 小七疑惑的说：“按理说应该没有见过吧？那个时候张三丰应该快两百岁了吧！” “是啊，两百岁还活着不就足以说明修道之人，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长生的嘛，再说了，不知成祖是否真有见过张三丰，但成祖竟然一直在找他，就自然说明是知道他还活着的。” “成祖会不会是借着寻找张三丰的幌子寻找建文呢?”小七突然问道。 骆安却说道：“其实成祖一直就知道建文在哪儿，当年派了大量士兵前往湖广永州，在宁远的一个地方征战了五六年之久，据说建文就在那儿建立了政权。” “再说了，成祖寻找张三丰并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年高祖也派人找过他。” 小七不禁感慨道：“幸好皇上没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啊，不然这可得让我们去哪儿帮他找张三丰啊，到如今算来，张三丰应该都快三百岁了吧！” 骆安却突然提醒着道：“这些缥缈的事，当今皇上是不会考虑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听顾神医讲故事的的，别扯太远了。” 顾神医却说道：“我倒是认为你们提到的这些宫廷秘闻，倒是比我要说的故事还好听啊！” “顾神医，今晚还是听您说的，什么宫廷秘闻今后有时间会跟您慢慢的说。” 顾神医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既是秘闻，老夫还是不知道的好……” 骆安他们不禁都笑了。 压抑沉闷的气氛，稍微舒缓了些。 在他们三人的鼓励下，顾神医只好把这些年的见闻以及听到的奇闻轶事，都给他们讲了讲。 骆安他们几人听的起劲，彼此都没又困意。” 到了深夜时分，秋娥还给他们煮来了面条，作为宵夜。 到了天亮时分，三人这才去了偏方休息。 三日后，到了盛早下葬之日，秋娥却有些发愁了。 如今这个情况，恐怕连抬棺之人都不好请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人愿意摊上他们家这事。 现在连主人都已离世，恐怕更不会有人愿意前来了。 她正在和顾神医为此事发愁时，可在当天，县衙之中却来了十几人，都声称是来帮忙了。 骆安知道，他们应该都是知县叫来的，如今只有抬棺还需要人，便把他们这些人都安排去抬棺了。 一开始他们也有些犹豫，后来看着骆安的面子，也都还比较配合。 不过秋娥也并没有亏待大家，按平时抬棺人的双份银子给的他们。 一开始他们还不好意思收，是张德水叫他们来帮忙了，但骆安却还是让他们收下了。 毕竟他们能来帮忙，就已经给很难得了，这钱就算不给他们，也会给其他人了。 盛早的葬礼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好在一切还算是顺利。 经过此次后，顾神医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离开溪山的决心了。 因为这次盛早去世，溪山的很多百姓都见到他回来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看病，顾神医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在和盛早的丧事。 可丧事办完之后，也没有人找过自己。 那些到医学舍的，也都是直接找鸿升，顾神医心想，自己要是住在医学舍，恐怕都还会造成影响了。 “对了，秋娥也很关心你，她要是来看望你，你可不能不理她啊，其实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 第八十九章：孙女随行 小柔很是意外，因为她没想过爷爷竟然会突然就要离开。 因为在此之前，并未听爷爷说过他要离开溪山一事。 小柔不禁问道：“爷爷，是不是因为你的徒儿因为去世了，你就要离开溪山了？你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因为他不在了，你就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小柔，爷爷并不是因为他去世了才决定离开的，而是爷爷这次”” “那还不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才抹黑了你神医的名号，我相信，今后百姓最终还是会信任你的。” 虽说如今盛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小柔却还始终没有原谅他。 小柔也不好再劝了，接着跟顾神医说：“爷爷，我怎么能放心您一个人回老家呢，我跟你一块回去。” “小柔，你真这么想吗？溪山虽说不比湖州，但我知道你在这里是开心的，你留在医学舍挺好的，曾训科和知县也都照顾你，我也放心，对了，还有秋娥……” “爷爷，我并没有讨厌过秋娥，我也知道他是好人，不然怎么会为了报恩，跟着盛早这样的人呢，我只是替她不值……” “小柔，秋娥听你这么说，她一定会很欣慰的，有她在，我也放心了。” “爷爷，既然你都选择要回湖州家乡，我也不会一个人留在湖州，你刚才也说了，你老了，身边不得有人照顾你嘛？” 小柔的确没有想过要再次回湖州，爷爷既然决定要离开，她也不放心爷爷一个人回去湖州。 顾神医知道小柔孝顺，听她这么说，心里感到暖暖的。 又才接着对她说：“小柔你就放心吧，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还硬朗着呢，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家乡还有那么多的老友在，你不用担心我的。” “那怎么行，谁让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呢，你去哪儿，我只能跟着你去哪儿。” “柔儿，你长大了，女大不中留，始终是要离开爷爷的，曾训科挺人不错，你就安心在医学舍学习。” 小柔似乎听明白了顾神医的意思，她解释道：“爷爷，我们只是暂时来做客的，总归是要离开的。” “爷爷可并不这么认为，增训科这几日对你我都很照顾，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想必他也不希望你就此离开吧！” “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是挺好的，可我们不合适，就这么决定了，我跟你一块回湖州。” “小柔，这么一走，今后和曾训科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你可想清楚了，离开了溪山，就不后悔？” 小柔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既然决定了，那爷爷就不再劝你了，万一回到湖州后悔了，就不要后悔就好。” 顾神医是不希望小柔跟自己一块离开，他是还希望小柔能留在医学舍。 假如今后能与曾鸿升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那么也放心了。 如此突然离开，小柔内心还是有些遗憾的。 但为了让爷爷安心，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柔诧异的问：“真的吗？他们也会跟我们回湖州？那他们去湖州做什么？” 如果说刚才小柔对于要离开溪山，还感到有些遗憾的话，这一刻却都没有了。 因为与骆安他们相识的这几日，她也逐渐把骆安他们三人当成了朋友。 这几年来到溪山，一直与爷爷住在古寺，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从山里回来这几天，认识了不少朋友，也是小柔觉得最开心的日子。 这也是她听说顾神医突然要离开溪山，会感到有所遗憾的原因。 顾神医说：“听说不久前，湖州出现了一起蚕神杀人案，他们三位大人要去调查，他们可都是京城来的大官，那可是钦差呢，而且武艺高强，爷爷有他们做护卫，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那太好了，那我也得跟你一块回湖州。”小柔高兴地说。 顾神医也察觉到了，刚才小柔似乎还有些勉强，可在自己提到骆安他们三人时，却突然有些激动了，看得出来孙女对他们三人是有好感的。 顾神医正想着时，小柔不禁问道：“爷爷你刚才说蚕神杀人？我们湖州的蚕神怎会杀人呢？” “爷爷也不清楚，想必是有人杀人假冒蚕神吧！” 小柔也没在多想，而是直接跟顾神医说：“爷爷，我决定了回湖州，我们继续养蚕！” “是吗？爷爷还想着回去开一家医馆呢！” “那我们就一边养蚕一边开医馆……” …… 县衙中，衙役的一间卧室内。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七显得十分激动的样子。 可随后，小七却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消息呢，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哈。” “你们知道了？顾神医也跟你们说了？” 骆安还有些好奇，他俩怎么也这么快听说，也没见顾神医找过他俩谈及此事啊！ “我看是你期盼的才是，没看你比谁都高兴嘛。”这次能与小柔一同随行去湖州，骆安内心的确是高兴的，但他自然不想承认。 然而小七却并不否认，笑着道：“自然是高兴，可是有点人却要难过了。” “谁啊？”骆安疑惑的问。 “还有谁，他说的是曾鸿升。”小五在一旁回道。 骆安叹了口气，说：“可是这都是小柔自己的决定……” “话虽如此啊，可曾鸿升会不会认为是因为我们要去湖州，小柔才决定跟着一块去的呢！？” “顾神医本就是要回湖州的，小柔跟着爷爷一起回家乡，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呢，我们不过是碰巧顺路而已。” “那倒也是啊，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吗？”小七问道。 “是的，明天一早就出发！” “那太好了，终于可以开启我们的江南旅程了！”小七显得很是激动。 这时，骆安却突然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现在决定告诉你们。” 第九十章：出发湖州 如今溪山反贼得以平息，骆安觉得也是时候找机会跟他们说这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小七诧异地问。 小五也疑惑的问道：“大哥，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吗？” 骆安有些难为情地说：“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是因为没有必要那么早告诉你们。” “什么事？该不会是我们这次旅行又去不成了吧？”小七有些担忧的说。 想到刚才自己刚提到要好好开启江南旅程，大哥就突然提这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小五也有同样的感觉。 骆安首先说道：“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这次湖州之行，只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在湖州呆太长时间了，毕竟我们还有另一件正事要做。” “什么事？大哥别卖关子，给个痛快话！”小七迫不及待地问。 他心想着，就算不是什么好消息，也想早一些知情。 骆安这才直接跟他们说：“还记得上次临洮府的开天门事件吗？皇上给了我一道密旨，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皇上的母亲纪妃吧？后来被追封为淑妃……那你们知道淑妃娘娘是广西人吧？” 二人都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骆安叙说。 小七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当初广西土司叛乱，朝廷派韩雍前去镇压了叛乱，还俘虏了数百人，还挑选了百余人进了宫，其中就有淑妃，因为淑妃识文断字被安排去打理库房，后来被先皇宠幸后，便有了如今的皇上。” “淑妃自从入宫后，一直就没再见过老家的父母和家人，这也是她一生的遗憾，现如今皇上登基了，就想着弥补母亲的遗憾，找到他的父母和亲人接到宫中去享福……” “明白了，皇上是让我们去广西寻找他的生母的亲属是吧？”小七问道。 “是的，虽说皇上说此事不急，但我们自然也不能搁置太久，我想要找到淑妃娘娘的亲人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此事还是得提上日程才行，所以我们不能在别的事情上耽搁太长时间。” 小七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不禁问道：“淑妃娘娘的家人会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啊？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再说了，当初会不会已经被朝廷的军队杀害了？” “应该没有，当初先皇肯定问过，得知她的家人活着，否则皇上怎么还会让我们去寻找。”骆安说。 小七却接着说：“那也不一定，万一那人担心先皇和淑妃责怪，故意说没有杀他的家人呢？” “那倒也是啊！”小七笑了笑说， 随后又突然问道：“对了，我记得汪直那个大太监，好像也是那一批入宫的是吧？和淑妃娘娘是老乡啊！我们找到汪直让他帮忙，应该就不会太难找了吧！” 骆安说：“汪直如今已不知去向，谁知道他有没有回到广西？” “五哥分析得也不无道理，这大太监的确得罪了太多的人了，失势之后离开了皇宫，的确有可能会被仇家追杀，可我觉得他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这谁知道呢，到时候去了广西再说了。” …… 第二天一早，张德水亲自准备了马车，欢送骆安和顾神医他们前往湖州。 突然就要离开溪山，骆安突然也感觉到有些不舍，在县衙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他们与知县和衙役们几乎成为了朋友。 大家又一起参与了溪山百丈山剿匪一事，彼此之间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一般朋友的友谊。 张德水和衙役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像骆安他们这样英勇正直的锦衣卫，他们也是由衷的敬佩与感激。 因为要不是因为他们前来，这伙反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剿灭。 可是他们都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究是要别离的。 “大人保重，咱们有缘再见！” “骆大人也保证，一路顺风，恕不远送了……”张德水抱拳作揖道。 小七和他们挥了挥手，突然没有看见曾鸿升，不禁疑惑地问骆安：“怎么不见曾鸿升来呢？” 小七叹息着说：“由此看来，曾鸿升还是真的喜欢了小柔啊，他是个好人，祝福他找个像小柔这么好的姑娘吧！” 顾神医再次当面感谢完张德水这几日对他们的照顾后，随后正要和小柔准备上马车。 就在这时，秋娥却赶忙走过来，只见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 顾神医和小柔见到秋娥能前来，感到很诧异，这一刻让他们二人都很是感动。 “秋娥，你怎么还来呢？” 秋娥微笑着把手里的篮子交给了顾神医说：“顾老，得知你们今日要回湖州，我连夜做了一些吃食，希望你们能留在路上吃。” 顾神医热泪盈眶，颤抖地双手接过了竹篮，小柔也感激地说：“秋娥姐谢谢你。” “小柔，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湖州，还想着今后能与多走动走动。” “秋娥姐，今后有机会去湖州你可以来看我，当然，有机会再回来溪山，我也会来看你的。” 然而秋娥却说：“如今连你也走了，我可能也不会再留在溪山了，这里我已经没有了一切。” “那秋娥姐，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去湖州，可以跟我们在湖州养蚕。” “是吗？那等我在溪山这边安顿好了，到时候再看吧！” 秋娥很欣慰小柔，还能跟自己说这番话，这让她很感动，不禁紧紧地握住了小茹的双手。 此时她也真有了想去湖州的想法，因为秋娥发现小柔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随后，秋娥也跟骆安他们三人道了谢，接着趁着没人注意时，偷偷地塞给了骆安一个钱袋。 第九十一章：不忍送别 骆安赶忙推辞，可秋娥却说：“大人，这些钱还请您一定收下，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可是小柔他们需要，他们需要钱置办住所，我当面给他们，想必他们肯定不会收的，所以希望……”” “我明白了，到时我会帮他们安置好住所。” 骆安没想到，秋娥竟然为他俩考虑如此周到。 或许是因为盛早辜负了顾神医这个师父的缘故，还辱没了他的名声，所以秋娥希望对顾神医多做一些补偿吧！ 两匹马与一辆马车，在县衙众人的目送下逐渐远去。 就在这时，曾鸿升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一旁的张德水安慰他说：“鸿升啊，你也不要难过了，说不定小柔还会再回来溪山的呢！” 张德水其实也早就看出来了，曾鸿升对小柔已经动心了。 原本还以为二人可能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时，却没想到，小柔却离开得如此的突然。 张德水十分能理解曾鸿升此刻的心情。 “她不会回来了……” 曾鸿升呆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里泛着泪花。 因为曾鸿升心里很清楚，小柔这一走，他们这一生基本就难以再相见了。 刚才没有出来相送，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分别的场面。 在一开始得知小柔要回湖州老家时，曾鸿升也有过挽留，但小柔还是坚定地要随爷爷一起回湖州。 对曾鸿升来说，他失去的不仅是心上人，还有一位名师，这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鸿升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或许你们之间还是少了一些缘分吧！”说完，张德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去了。 留下曾鸿升一人还愣在原地默默地发呆。 骆安和小七各自骑着一匹马在前面领路，由小五架着马车载着顾神医和小柔二人。 刚才小柔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的一角，也远远地看到了曾鸿升。 小柔知道曾鸿升对自己的心意，此时的她，内心也有些复杂。 顾神医看出了小柔的心思，不禁试探的问他：“小柔，其实你是并不舍得离开的是吗？” “没有，总之爷爷去哪，我就去那……” “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爷爷一起离开的，你这么一走，我想曾训科心里应该也会很难过的。” 刚才曾鸿升没有跟着知县他一同相送，顾神医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忍离别的这个场面。 顾神医想到这几日曾鸿升对他的照顾，内心也很感激他，为此也感到有些惭愧。 “爷爷，我和曾训科不过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他确实很照顾我，我心里很感激他，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并不合适……” 顾神医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了，就算二人情投意合今后难以再相见了。 想到这里，顾神医随后问道：“那你觉得小七大人怎样？” 顾神医看得出来，小七总是喜欢找小柔聊天，而且小柔似乎对他颇有好感。 “三位大人都挺好的，我只是拿他们当朋友，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小柔面露羞色地说。 顾神医只是笑而不语，没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孙女已经长大了，感情的事她自己拿主意就好。 这时小柔打开了刚才秋娥送来的竹篮，只见里面装满了好几种点心。 “我没想到的是秋娥姐姐会给我们做这么多好吃的。” 看到这满满的糕点，小柔内心有种莫名的感动。 “不是都给我俩吃的，还有三位大人呢！” “我知道啊，秋娥姐昨晚肯定做了很久吧，以前我怎么没发现秋娥姐她人其实这么好呢……”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早儿，因此对她也带有了偏见。” “我并没有不喜欢她，只是替她不值得。” 顾神医接着说：“你别忘了，秋娥比师父还先认识早儿，那个时候早儿还没有学坏……” “他本性就是坏的，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显露出来罢了，他明明有了一妻一妾了，为什么还要再娶秋娥姐呢？我怀疑当初她救治秋娥姐时，肯定也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早就有如此想法了……” “小柔，早儿已经离开了，你不可再这么说他了。” 顾神医想到徒儿，此时心里还是会难过。 小柔心里也知道爷爷放不下对徒儿的感情，弱弱的说：“那不说他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到老家一切都重新开始。” “这就对了，我们回去重新开始……”顾神医若有所思的说。 …… 骆安他们为了赶路，一路上也没怎么休息，中午还是吃的秋娥做的糕点对付了一顿。 赶了一天路程，走了大约三百里地，终于出了襄阳地界。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 就在这时，小七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建筑。 不禁说道：“大哥，咱们赶了一整天的路，要不找个地方先休息吧，我倒无所谓，顾神医和小柔他俩想必也是累了。” “到下一个小镇，恐怕还得赶几十里路呢！” “也好，先过去看看。” 在距离前面的那座建筑越来越近时，突然二人骑着的马却开始不安分起来，始终不愿意再继续前行了。 小五驾驶的马车也不愿意再继续往前了。 “怎么回事？”小七诧异地问，骆安和小五也很是疑惑。 这时顾神医和小柔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了，顾神医问道：“我们今晚是要在这里歇息了？” “是不是赶了一天的路，马也饿了累了，不愿意走了？”顾神医问道。 “就算再累，也不差这半里地就不走了吧？” 骆安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觉得可能是马感觉到了什么，便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先过去那个寺庙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九十二章：诡异岳庙 骆安不由地拍了拍马身，试着让马继续往前走。 然而马始终不愿意再往前，反而还想着要掉头。 其余两匹马，也一样不再往前走。 骆安和小七不得不翻身下马，这种情况他们还从未见过，这让骆安更加好奇了，前面那座寺庙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竟然连马都不愿意过去。 骆安准备步行前往查探，这时小七却跟了上去，说道：“大哥，我跟你一块去！” “放心吧，那你们小心点。” 小柔也对他们说：“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 骆安和小七走近了后，这才发现这是一座岳庙，庄严肃穆，看起来规模并不大，倒也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小七疑惑地问：“奇怪了，咱们那三匹马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不走了呢？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岳庙吗？怎么还会让马害怕呢？” “我也觉得奇怪，走，我们进去看看。” 骆安和小七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有一个大院，院中还有几棵百年以上的柏树，左右两侧各有两个厢房，最里面的一个屋子中间，有一座岳飞的雕像。 旁边的香炉中，还有刚刚燃烧过的香烛，此时还能闻到一股香烛的气味，说明白天还有人到此祭祀。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座已经荒废的岳庙。 二人大致查探了一圈，除了没有看到其他人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整个岳庙里外也都很干净，确实是个适合歇脚的地方。 小七也没有看出来问题，说道：“这地方比古塔那个寺庙好太多了，顾神医和小柔应该不会介意吧！” “现在不是他俩是否介意，而是咱们的马都介意不愿意进来了。” “走，先过去跟他们说一声。”随后二人便立即走出了岳庙。 看到骆安他们出来了，小五忍不住问道：“大哥，里面什么情况？” “很普通的一座岳庙，没什么特别的，而且里面很干净整洁，白天应该都还有人打扫，也挺适合歇脚的。” “那今晚就在庙里歇一晚吧！” 顾神医和小柔也跟着点头，两人也没有意见，出门在外，有一个能落脚的庙就已经很不多了。 骆安疑惑地说：“眼看着距离前面岳庙只有半里地了，这马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撂挑子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我们都下来走过去吧！”顾神医也觉得可能是这个缘故。 就在骆安和小七牵着马绳往岳庙方向走时，三匹马还是不愿意跟着过去，怎么拉都拉不动。 “这就奇怪了，怎么连拉都拉不动呢？庙里难道有让马害怕的东西存在吗？” 小七不禁有些生气地道：“这马该不会是秦桧投胎的吧？所以这时不敢去见岳飞吗？” “三匹马都不愿意过去，难不成三匹马都是秦桧投胎的吗？”小五开玩笑的说。 “其中一个是秦桧，另外两个应该也是陷害岳飞的奸臣！” 说着，小七再次拍着马屁股，斥责道：“说，你到底是不是秦桧，为什么不敢去见岳飞？” “小七大人，你真幽默，也许它们是不喜欢岳庙里面的香烛燃烧的气味吧！”小柔见小七把马比喻成秦桧，不觉感到有些好笑。 “小柔，你是不知道，我们常年骑马，对马的脾性是比较了解的，还从未遇到过闻到香烛气味儿不敢往前的马！” “确实如此，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小五也跟着说。 “莫非里面有脏东西？”骆安不由地说了一句。 因为此时他没有更好能解释的原因了。 自从京城出来后，这一路听闻了不少鬼怪传闻，因此这也不得不让他往这方面去想。 “不会吧？就算真有脏东西，还离半里地怎么就感应到了？”小七不解的说。 这时顾神医却说道：“你们不是说那是岳庙吗？有岳王坐镇，按理来说不会有别的脏东西敢靠近才是。” “说的也是。”骆安他们觉得顾神医说的也有道理。 “把它们留在这荒郊野外，自然是不安全，看来，我们今夜只能在马车里将就一晚了。”骆安说。 这时小七无奈地说：“大哥，明天我们到下个驿馆让人把这马送回溪山，我看还不如直接坐船走水路吧！万一到时再给我们撂挑子，我可受不。” “我们听大人的。”顾神医表示赞同，小柔也跟着点头。 骆安无奈只好将马拴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决定天亮后再继续出发。 就在这时，三匹马几乎同时受惊了一般，挣扎着要掉头，这让骆安他们更是疑惑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赶路了，怎么还折腾？”小七疑惑地道。 “好像还真有声音，好像是鞭子发出的声响？” “好像还真有？”小七也诧异的道。 小五也接着说：“我也听到了若有若无，貌似鞭子抽打的声响。” “难道之前，它们也是听到了这个声音，这才不敢再继续往前走的吗？”小七问道。 “可能是这样。” “可是那么远的声响，它们怕什么？它们本身不就时常被抽吗？怎么还会害怕？”小七感到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