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来如风》 第一章 阴毒的圈套 “生命如果开出灿烂的花朵,就需要权势的灌溉。 生命如果结出丰硕的果实,不但要权势,更需要金钱!” 这两句话不是出自一般人之口,官场中打滚的人才会领悟到这两句话的意义。 只不过说这话的人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名叫忽必显,元世祖的七世孙,征南大将军七狼主忽必显说的。 忽必显是个有权势的人,他善于弄权。 有权势的人,如果再善于结交江湖人物,这人就能一手遮天而是个善谋的人,而忽必显在江湖人的心目中却是个可怕的人物,“八手遮天”的外号,便是江湖人私底下对忽必显的称呼。 时值元顺帝二十五年夏末,公元一三五八年。 艳阳高照的太行王屋西麓七十里处老爷岭正面的荒林前面,二十四名铁骑护卫着身穿金色罩袍的灰发老者,只见老者身边站着七位江湖人物。 老者指着对面半山的开山工人对那七人道:“本王自知阳寿将尽,不得不为未来预作打算!”他话末落,身侧一人抱拳忙道:“七王爷千秋正盛,何出此言?” 那老者正是忽必显,他抚须一笑,道:“日出日落,花开花谢,生老病死,本王看的极开。” 他回头看看左右七个江湖霸,笑笑道:“你们七位与本王交往有年,今天带七位前来,那是把七位当成本王的心腹好友,才会坦然相告!”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道:“本王已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本王深知人在权在的道理,不得不为身后之事预作打算。” 那位称颂忽必显的西陵堡主“追魂手”万子才立刻横身施礼,道:“王爷,天下名医多的是,万子才愿为王爷奔走巴山,把寿天仁请来,为王爷医就绝症。” 忽必显摇摇头,道:“寿天仁第一个进入王府,至今他也力尽智枯,显然无计可施。” 他此言一出,大伙都愣了。 寿天仁乃有再世华佗之称,他若无法医治的病,这个人大概死定了。 忽必显似乎真的看破人生了。 他淡淡的对七人,道:“走,我带各位走去本王未来的安息之地,观看‘西域巧匠’和本初为本王设计的陵园墓地!”他当先往对面半坡走去。 七位江湖雄霸一方的人物便紧紧的跟定了忽必显过一道斜坡,转往半山腰上。 只见半山腰处已塑立起八尊石像,分别立在一个石窟洞口两边,有一块巨大的墓铭也立在一边,那半圆的场子足有十丈方圆,上百名工人,正在挑挖着洞窟,忽必显站在窟口处,有个大汉迎上来:“王爷,内部正在加修,王爷的寝殿已建好了。” 忽必显一笑,道:“带路!” 那人立刻当先往石窟内走进去。 忽必显对二十四铁骑吩咐之后,便领着七个江湖霸主往石窟中走进去了。 那真是一项伟大的构思,神奇的建筑,从外表看,只不过一座巨型冢,但走进里面,只见雕梁彩绘的石壁上,七彩绘制样样精,二十余丈深的通道是长明灯,深入里面又是一个圆型大窟厅,厅中央是一副石雕三尺高台子,上面放着一口玉棺是空的。 七王忽必显立刻走上石台,他仔细抚摸着那口玉棺,笑呵呵的道:“能先看到本王的长眠之地,也算不虚此生了,哈……” 大厅四周八盏长明灯,每一盏灯下方,均雕着一副美女玉像,那种半赤裸又带笑,欲舞的样子,果然栩栩如生,伟大杰作。 从厅右方,一条稍窄的通道上,这时候奔出一个军装大汉。 这人一见忽必显,便立刻走上前去请安。 忽必显道:“做得如何了?” 那人看着另外七人,他犹豫了。 忽必显道:“此七位均是本王知己好友,你别多顾忌,但说无妨。” 那人这才指着小通道,道:“王爷,王爷的藏宝室已另加整修,大约不出半月便大功告成了。” 忽必显愉快地一笑,道:“好,本王征战到过波斯,四十年出生入死,虽不能把权位带入这里,本王的宝物却不能失,件件价值连城宝物中,本王醉心便是那件‘万宝星醉’,不但表面镶着万颗宝石,内面更写着武林至高武学秘集‘大罗心法’,唉……”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道:“真可惜,本王也肉眼凡胎,看不懂那武学的精华。” 他说的感伤,但却平淡已极。 七位枭霸已变了脸色,各人心中一片激动。 天下没有不爱权的人,如果无法一统天下,那么,何妨称霸一方。 七个武林中霸主便是统领一方的人物,七王爷忽必显当然明白这些人的野心。 当元朝平定中原之后,那些远逃南疆的宋臣渐渐消沉而终至沦亡,余下的便是些江湖人物。 忽必显结交这些江湖中人,最主要的便是把这些野心勃勃的枭霸们拉拢在身边,与虎狼为伍而知虎狼习性,方能掌握住虎狼不噬人。 忽必显的行辕就在太行山中,宝帐中他与这七个人物几乎是平起平坐,当成自家好兄弟般款待。 忽必显定要留下七人陪他半月。 半月的日子并不长,但忽必显却是单日大宴,双日小宴的招待七人无微不至,军中歌妓更是曲尽奉献,极尽热情地欢愉七人。 忽必显这日在席间笑对七人道:“本王知道各位平日繁忙,但本王定要各位参观我的藏宝室,那可是人生难得一见的机会,一旦封冢,各位想见也难了。” 七个忙称谢不已。 现在,也该提一提这七个人的来历了。 从忽必显右手依次看,那便是: 长安关洛镖局总镖头“铁胆飞刀”袁天行。 三江万船帮总瓢把子“白衣仙子”江彩云。 西陵堡堡主“追魂手”万子才。 五台山“小脚和尚”果然大师。 中原侠盗来如风。 花子帮八代掌门“俏佳人”席美姬。 大杀手“十方瘟神”“白刃”成青。 忽必显的话令这七位霸主动了心,因为这七位江湖顶尖人物早就知道七王爷忽必显一生最爱收集天下珍宝,七王府内藏宝室除了警卫森严之外,更是机关重重很难接近,如今忽必显自知阳寿大限将至,当然把一生搜得的珍宝随带入他的墓内,这正是权位丧失,宝却永在! 行辕帐内,众人酒足饭饱,有个巨汉已走到忽必显身侧禀道:“王爷,马匹已备妥,可以上路了。” 哈哈一声宏笑,忽必显推桌而起,道:“我亲爱的好朋友们,咱们可以去了。” 袁天行等七人便立刻起身来。 七人分成两边站,恭送忽必显当先走出大帐,果见那二十四名卫士已端坐在马背上,另有九骑马正并排在卫士们前面。 忽必显愉快地跨上马鞍,随之对白衣仙子江彩云笑笑,道:“江女侠,你在万船帮中有年了吧?” 三江万船帮帮主“白衣仙子”江彩云立刻应道:“回禀七王爷,自从五年前家父江上燕去世之后,彩云便接掌帮主之位了。” 忽必显道:“江上燕的轻功独步武林,他的死,令本王好一阵子难过。” 江彩云不由一声唏嘘。 忽必显已拍马往前驰去。 就在忽必显刚走不久,只见另一帐中匆忙的奔出一个半百老者。 这老者双手捧着药碗大声喊叫:“王爷的药!” 他呼叫的声音高亢,便也引来忽必显的回应:“寿天仁,本王今天不想吃药了。” 原来这老者竟是巴山名医寿天仁,立刻引起袁天行七人的转头看。 袁天行对中原侠盗来如风暗中点头。 来如风却不为所动地笑笑。 十方瘟神大杀手成青却重重的看了寿天仁一眼,立刻拍马追赶上去。 那巴山名医寿天仁捧着药碗嘿嘿笑了。 就在那十丈方圆的小场子,只见二十四铁卫分守在半圆型的山坡边,两个汉子已自墓道中迎接出来: “王爷,请容属下引道。” 七王爷忽必显却对身边的袁天行七人伸手让,道:“各位,咱们进去瞧瞧。” 一行人转而进入一条修铺着大理石的山洞,左转右弯至少七条弯道,忽见前面一亮,那石道已绕着一个大圆型的石厅旋转在半壁中央三丈高处,由此看向圆厅中央,哎,只见中央厅上以白玉修的一个玉棺,那玉棺是躺人的,但玉棺下方乃是放置宝物的地穴。 玉棺移动已见下方放满了宝物,那宝衣闪耀着宛如银河星海般的光芒,粒粒星钻似落花生般大小,张开来在最上层。 上面的七王爷指着石厅中央的玉棺哈哈笑开怀了。 七个江湖枭雄也瞪大了眼,张口却未结舌。 张口为何未结舌? 因为其中有三人用舌头用力的在舔嘴唇。 那正是一副贪婪样,就如同野狼准备扑食一只被它盯上了的小绵羊般。 笑着,忽必显对七人,道:“你们都是本王民间认识的好汉,所以本王把你们带来此地,观看这件无价之宝‘万宝星醉’,人的一生很难一次遇上这种宝物,你们说是也不是?” 西陵堡堡主万子才道:“也是七王爷的厚爱,令我等大开眼界了。” 中原侠盗来如风,道:“宝物也要有福之人消受,来如风无福享有,但能一观,已满足了,哈……” “哈……”忽必显也笑了。 花子帮八代掌门“俏佳人”席美姬,道:“真是绝世不二之宝,令人心热眼红,若非这是王爷之物,席美姬必不放过这绝佳机会。” “十方瘟神”大杀手成青立刻冷冷的沉声,道:“谁敢觊觎七王爷之物,那得问问我成青手的刀。” 席美姬笑道:“哟,姓成的,咱们这儿没人打七王爷宝物的主意,你省省劲吧!” “铁胆飞刀”袁天行,道:“是呀,咱们都是七王爷垂爱的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咱们只有以武力捍卫王爷的宝物,可没半点盗取之意,否则,那还称得上什么侠义之士?” “白衣仙子”江彩云直点头,道:“不错,我万船帮全凭七王爷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咱们全接啦,更何况七王爷的宝物,咱们更不会把主意打在王爷身上。” 半天不开口的“小脚和尚”摸着下巴的胡子,呵呵一声笑,道:“我和尚早已四大皆空,更不会动王爷的什么宝物了,哈……” “小脚和尚”果然大师虽说着话,但他的那双充满迷与醉的光芒,却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厅中央的玉棺下面宝物看个不停。 相距不过五丈远,石道上的几个眼光已布满了血丝,宛似几人欲拚命似的。 七王爷忽必显的双手互拍,立见两个大汉走近前。 忽必显道:“石棺何日安放?” 有个红面须汉子忙应,道:“雕像八尊三天之内便以王爷的指示分别立在石棺八方向。” 一声深长的叹息,忽必显道:“但愿本王归天之后能安静地躺在这里!” 袁天行立刻道:“七王爷,可要袁某人为王爷效劳?” 忽必显一笑,道:“总镖头有何高见?” 袁天行道:“王爷你老是知道的,袁某的营生乃是保镖,保的是平安,保的是太平镖,王爷如果信得过我袁某人,关洛镖旗插在这老爷岭的山口处,袁某担保王爷百年之后仍享太平。” 袁天行并未说大话,长安关洛镖局的招牌三十年来已是金字招牌砸地地是洞,那是响当当的史号“铁胆飞刀”,何人不卖姓袁的帐! 七王爷忽必显哈哈一声笑,道:“这保费大概不贵吧?哈……” 袁天行抱拳,道:“收王爷保费白银一两,哈……” 忽必显大笑,他拍拍袁天行的肩头,道:“好,好,也不枉本王结交你一场了,哈……” “哈……”袁天行的笑声更大。 袁天行原来是个七尺巨汉,此刻笑声宛若宏钟,自然地流露出内力不凡。 笑声起自众人,却见愉快的七王爷忽必显突然面色剧变,双手捧胸大喘气。 站在忽必显身侧的两个大汉,立刻大叫着扶紧忽必显双臂。 “快,王爷病危!” 这二人忙着把忽必显往外扶,却又听得忽必显喘道:“你们等等!” 两个大汉停下来,忽必显对袁天行惨然一笑,道:“袁……袁……总镖头……” 袁天行忙走上前,道:“王爷治病要紧。” 忽必显已是满头冷汗,面皮白得如一张白纸。 “不,总镖头……你……刚才的话……算数?” 袁天行一愣,道:“王爷吩咐!” 忽必显吃力的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他重重的交在袁天行的手上,道:“镖银……你收下,但求镖旗百日。” 袁天行神色一紧,道:“王爷但请放心,关洛镖旗立刻竖立在老爷岭谷口,如果有人想打王爷宝物主意,那就先从袁天行的身上踩过去。” 忽必显又是一个惨然的笑,便命人匆匆地把他架出这座刚建成的巨大陵墓穴外,也不等袁天行七人走出来,便匆匆地走了。 果然,老爷岭谷口的山道上,一棵千柏古柏下面,竖立着一面关洛镖局的镖旗,旗子与树身并在一起,那树身上明显的一个铁胆印与一把飞刀印。 那是袁天行的标志,就在这以内家真力砸印的标志下方,袁天行以大力金刚指在树身上写出两个字:“禁地”。 光景这老爷岭至少在百日内,不许有人出入了。 长安东大街的关洛镖局大门口,十二匹健马已上了鞍,十二名健壮大汉,每人背上背着一个小布包,包内并非装什么银子之物。 蓝色小包中包扎的却是讣闻!那正是“八手遮天”忽必显的讣闻。 七王爷忽必显死了,出殡之日选在七月初十,算算日子也过十二天就到了。 此刻,“铁胆飞刀”袁天行大步走到镖局门口。 只见这袁总镖头仔细地看看十二壮汉,点着头,道:“讣闻由咱们分发各路,之后,你们就驻守在老爷岭谷口,直待七王爷封墓关陵,老爷岭百日忌日中不许再有人进入,这个责任由你们担纲了。” 十二壮汉齐点头。 袁天行对两个壮汉招手,道:“王强、罗纲,你二人过来!” 两个壮汉走近袁天行,那更强挺胸瞪眼,金刚怒目,威风凛凛地道:“总镖头还有吩咐?” 袁天行道:“银子干粮够吗?” 王强道:“计划中足够了。” 袁天行道:“路上不能耽误,讣闻散发之后,便快马赶去老爷岭,一个时辰都不能耽误。” 王强道:“一切照总镖头的吩咐。” 袁天行道:“你们上路吧!” 那罗刚粗声道:“总镖头,我以为分兵两路不如分兵三路更快。” 袁天行道:“你解说一下!” 罗刚道:“一路去万船帮,另一路去西陵兴五台山,余下的就去中原,花子帮的人好通知,他们的消息最灵通,只要找到他们的杆上弟兄便可以,至于那来家村与成青,就需要及时赶到,因为来如风是个好动的家伙,他与成青都是江湖上制造麻烦的人物。” 袁天行笑了:“哈……好,你们是三位镖师率队,那就与杜长春商议吧,我不加干涉。” 他抬头见一彪形大汉在拴东西,点点头,又道:“我只要你们尽快赶去老爷岭。” 袁天行挥挥手,于是,十二匹健马便往长安城外疾驰而去,大街上行人走避,谁敢招惹这批腰缠飞刀大汉。 原来袁天行得到七王府的快马通知,由他把七王爷去世的讣闻分送各地。 当然,那是因为袁天行的镖行关系,想要及时通知这些江湖人物,最适当的人选便是袁天行。 袁天行对于七王爷忽必显的去世,此刻一些也不会感到哀伤。 他高兴极了。 高兴之余还拍手抚掌哈哈笑:“娘的,忽必显这鞑子,他这一生算是没白活,六七十的人,却弄了那么多的宝物,人死还不撒手,带着宝物下地狱,嘿……” 他自言自语到最后却是一声冷笑。 喝过侍女送上的参汤,袁天行束装之后,二十四把飞刀分别插入牛皮腰带的刀囊中,只见有个汉子已奔进后堂门口。 “总镖头,马也备妥。” “就来!” 那汉子回头就跑,他奔到了大门口,一匹“雪地胭脂宝马”已拴在门口横杆马桩上,只见他匆忙地解去绳子,拢住绳,恭敬地站在那里。 有五个大汉走出来,分别站在大门口,袁天行只一走出来,便对这五人点点头,道:“局子里一切照常运作,事完我就回来。” 有个长须半百人,道:“总镖头一路顺风了。” 袁天行笑笑跨步上了马,他再看看送行的人,立刻拢马往北疾驰而去。 从太原往娘子关方向的官道上,还真设下不少路祭,自送葬的队伍进入太行山区之后,回头的有一大半人,那些人都是官府的人物,仔细观察,真正进入山区的除了七王爷的家属之外,便是不少江湖人物。 谁都知道,七王爷忽必显生前结交不少江湖人物,而忽必显又是一员猛将,爱乌及屋,便对这些有能耐的江湖中人产生了一定的关爱。 七王爷死了,江湖人物当然都会赶来送葬。 八仙福寿刺绣帐幔,覆盖在那口巨大的铜棺上面,八匹健马拉大车,灵车前面和尚道士十八人,又是吹又是念葬经,一个个半闭目的坐在一辆敞篷大车上。 灵车后面,七王爷的嫔妃家眷共四辆大车,车上还传出哀号声。 一百二十名送葬军士们,一个个身披白纱骑着马,再往后面看,江湖人物也不少,算一算少说也有一百多。 就在老爷岭谷口处,只见有十二个壮汉分两边站,恭敬地垂手肃立着。 这十二人不是别人,西京关洛镖局的人也! 有一面六尺高的旗杆插在老松树下面,旗上绣的是飞刀与铁胆,那是袁天行的吃饭家伙。 关洛镖局这十二名武师,个个都是飞刀能手。 袁天行的这一安排,他自己就很得意。 骑马进入谷口的时候,袁天行还特别对他的这十二名手下加以吩咐:“过了今日,此谷不许有人进入!” 十二名大汉齐声应,他们又把胸挺起来了。 附近,与袁天行并驰的乃是中原侠盗来如风。 这位专门找黑道大亨索银子的高手,对这十二人吃吃一笑,道:“袁总镖头,你真把七王爷的一句玩笑话当鸡毛子令箭呀!” 袁天行却十分正经地道:“来大侠,老夫当时看不出王爷是在开玩笑。” 来如风道:“是吗?” 袁天行道:“收了王爷的银子,论交情,这个差事是不能推辞了。” 来如风道:“人死不记帐呀!” 袁天行道:“老夫一诺千金,对朋友不能不守信,对王爷的知遇,不能忘了义,来大侠,老夫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来如风哈哈笑了。 他笑的声音不大,但袁天行心中已有了不快。 八尊石像前面,场上已站满了人,那和尚道士分边站,法器敲得叮当砰砰响,三眼子冲天火炮轰得鸟兽尽往密林中逃,王爷的家眷们跪在石洞口。 于是,陵墓右门缓缓地移动开了。 只见一批大汉们把那铜皮包的紫檀木棺移在一个矮板车上,十二根白长带子交由王爷的亲眷们每人拉一根,后面大汉们推动着,一阵炮声中,那六轮矮车便往陵墓之中移进去了。 送葬的人立刻跑在场子上,和尚高诵金刚经,道士直呼极乐无量。 那些进入陵墓的女眷们,进入里面哭的声音又大了,传出洞口外听的人也心酸。 这光景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见矮轮车自陵墓之中移出。 就在这时候,只见那“西域巧匠”和本初在一尊石像下面,他高声的大吼:“各位,咱们再向王爷拜三首之礼,咱们这里就封陵了。” 立刻,又见在场众人纷纷倒地叩首。 于是,有个军官模样人物站在一道石梁上面高声,道:“对面有篷帐,各位如果守灵三日,就可去对面暂住,各位,这就可以过去了。” 果然只见对面七王爷忽必显曾住过的大帐,如今又加了十几个,分别搭盖在斜坡上。 王爷的家眷们并未前往。 家眷们仍然伏地跪在陵墓前,按礼数,他们要跪守灵园三日,三日之后才能离去。 素食大餐刚完毕,七王府的内总管戈干已把袁天行请入他的帐中。 帐中还有七王爷近卫统领铁木长风在座。 这些人袁天行早已认识。 “总镖头,你请坐!” 袁天行对二人点点头,道:“大总管,你有吩咐?” 戈干一声苦笑,道:“吩咐不敢,咱们把总镖头请过来,实在也是奉了七王爷生前的遗命。” 袁天行看看一旁的铁木长风。 铁木长风还在拭眼泪。 袁天行道;“既是王爷遗命,大总管快说!” 戈干道:“总镖头乃是信人,王爷生前吩咐过,他老人家的陵园,由关洛镖的人守着,万无一失,但王爷还是要征求总镖头的意思。” 戈干道:“王爷不勉强,如果你总镖头感到力单势薄,官家仍然可以加派人马前来!” 袁天行一声宏笑,道:“是王爷多虑了。” 铁木长风这时问道:“你们可以吗?” 他指着对面陵园,又道:“王爷那么多的珍贵宝物,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你多琢磨!” 袁天行又是一声宏笑,道:“袁某有生之年,难忘王爷的下交之恩,把袁某当成兄弟般抬爱,且不说王爷生前已与袁某人有过约,便是无约,袁某也不容人有觊觎王爷宝物之心,而惊扰王爷的寝陵。” 戈干点头,道:“说得好,总镖头,咱们就不再加派守陵园的人了,一切……全交在总镖头的肩上了。” 袁天行道:“老夫担下这担子了。” 戈干在一边铺的毯子下方提出一包银子。 “总镖头,你收下!” 袁天行道:“这是……” 戈干道:“镖银一两咱们都在场见过了,但驻守谷口的人却不能饿着肚子办事,按咱们军旅规定,每月送来银子一百两,这并不多为。” 那铁木长风接道:“也是王爷生前交待,总镖头,你收下了。” 袁天行能拒绝吗? 他笑笑,道:“那么,老夫贪财了。” “哈……” 三个人也微微地笑了。 有一辆篷车刚驰出太原西城门,赶大车的大汉抖着手上长鞭未打在马身上,“叭”的一声响,长鞭抽在街口那家酒馆的招牌上。赶车的也把大车拢住了。 便在这时候,一个小伙子“唬”的一声跳出来,光景要找人拚命了。 挂的招牌被鞭打,开店的当然会火。 只不过当这年轻人抬头看到赶大车的那装束,他骂到口边的那句“妈的,”便立刻强压回肚子里去了。 这年头鞑子是爷,谁活腻了! 赶大车的搔胡子咧咧嘴,沉声对冲出来的年轻人,道:“快,弄来十斤烧刀子,新出锅的干饼二十斤,另外再加十斤酱牛肉,快去!” 年轻人道:“爷,你稍等,这就来了。” 他说完立刻往回奔,只一进了门便开骂:“操他妈,干啥呀,鞑子兵真横行。” 他虽然骂,东西照样拿,一样也不能少。 不是不能少,是不敢少,少一样他就得挨鞭子。 那年头,元兵最喜欢用鞭子抽打人,也许他们用鞭子抽人的习惯来自抽打马匹。 鞑子把汉人当马抽打,早习以为常了。 年轻人又是抱又是提,一应吃喝送到篷车上,酒馆的老板还得站在门口哈腰笑。 赶车的看看一应齐全了,他抛出一锭银子,道:“够不够?” 年轻人拾起银子掂了掂,回头去看门口的老板。 那老板立刻点头,道:“够了,够了。” 不料赶大车的瞪眼,道:“那么巧,刚好是五两银子呀!” 这话听的老板一怔。 “说,这一共是多少银子呀f” 老板笑的勉强,那就像哭笑都有了,大概哭笑不得就是他那样子。 走到大车边,老板笑对赶大车的道:“军爷,就算是刚巧吧,不耽误军爷赶路了。” 赶大车的真会用鞭子,五尺长的皮鞭他一抖间,那宛如飞蛇的鞭梢便在老板的头上闪过。 “咻!” 那顶扣在老板头上的瓜皮帽飞了,吓的老板一哆嗦。 “军爷你……” 赶大车的大汉冷冷道:“大爷以为你多取了。” 老板一瞪眼,他左手伸出五指一件件的算。 “军爷,你听着!” 他右手去搬弄左手指头,又道:“十斤烧刀子就是白银三两,十斤酱牛肉也要二两五钱白银,这两项就五两五钱银子,另外二十斤烙饼我还没……” “啪!” 鞭子又响,鞭梢直往老板身上抽来。 “你娘的,哄抬物价呀!” 老板歪身闪,他尚未站定,鞭子又卷过来了。 只不过此刻白酒馆内闪出一个汉子,这人的身子快极了,人们还未看清楚,他已两根指头夹住了鞭梢。 赶大车的用力拉扯,竟然未拉开,不由沉声喝道:“妈的,不要命了?” 那人哈哈一声笑,道:“话应该我来说。” “忽”! 车窗拉开了,只见从车篷内伸出一个人头,这人那双十分智慧的眼神,只那么一瞅间便对赶大车的喝道:“住手,不长眼睛的东西!” 赶车的吃一惊,却见车内长须老者跳下车来了:“嗨,以为是谁哪!来大侠呀!” 不错,酒馆内跳出来的正是中原侠盗来如风。 来如风却并不吃惊:“哈……和老呀,怎么,这就回大漠了?” 姓和的不是别人,“西域巧匠”和本初是也! 来如风笑着迎上和本初,他吃吃笑道:“真巧,就这么碰上了。” 和本初也回笑,道:“来大侠,你怎么会在这儿呀?可是打算西域一游?” 来如风摇头,道:“来某不去西域,来某也不打算误了和老行程,这件事……” 和本初立刻道:“就凭你来大侠同七王爷交情,咱们该出多少银子,一文不少。” 他支问老板,道:“帐算清楚,不可少要!” 老板点点头,道“再上二十斤烙饼,一共白银七两八钱整。” 赶大车的不威风了。 谁敢同王爷的朋友为敌呀,不想活了? 只见他忙又取了一锭银子抛向老板道:“拿去!” 那伙计立刻奔回店中,把银子算清了找回二两二钱银子送在赶大车人手中。 来如风松掉手上皮鞭梢,他对赶大车的笑笑道:“这玩意儿抽上身是会皮开肉绽的,是不是?” 赶大车的苦笑了。 来如风伸手掀起车窗,对和本初笑笑,道:“和老,你请上车。” 和本初拍拍来如风肩头,笑道:“江湖人尽做些大快人心之事,来大侠,你就是七王爷在世时候最喜欢的江湖侠客。” 仰天一声笑,来如风道:“是王爷抬爱了,在下一个粗人,多有得罪了。” 他对和本初鞠了一躬,又道:“和老,你请上车吧,有缘咱们还会再见的。” 和本初上了大车,他还对来如风点点头,道:“如果来大侠去西域,和本初必尽其所能招待你。” 来如风一笑,对赶大车的挥挥手。 “哈!” 赶大车的一声呼叱,两匹健马直往官道上奔驰而去。 哈,来如风成了英雄人物了。 “来爷,你请屋里,这顿酒菜我非请你不可!” 老板又对年轻伙计,吩咐道:“快去弄上两个热炒,到地窖去,把陈年花雕搬上一坛来。” 年轻伙计快奔进门了,他回过头:“来大爷,你真神,就那么两根指头……哈……”他笑着奔进屋里去了。 不料,来如风却对老板笑笑,道:“你请我吃酒,是吗?” 老板点点头,道:“不醉不休!” 来如风道:“可是我在你酒馆已吃了八成饱了。” 老板一声笑,道:“再吃,吃饱了你在我屋里睡大觉,等你醒了再吃。” 来如风道:“不如这么办,你也不用此时请我了,改天吧,改天我来叨扰你一顿!” 老板道:“为什么?我诚意呀!” 来如风这就要回答了,却不料从城内飞一般的驰出两匹健马。 来如风只一看,立刻吃吃笑了。 老板还不知道呐! “来爷,进去吧,酒足饭饱你睡一觉。” 来如风见两个女子已往官道驰去,立刻对老板,道:“快,把我的马牵来!” 老板道:“你要走?我不放你走,来爷,你一定进去喝一顿。” 山西人就是热情热过头,招待客人比招待自己亲爹还够意思。 这老板上前拉衣衫,口中似乎在求告了:“进去吧,你不叫我请,我一辈子不快乐!” 来如风指着过去的两个女子,沉声对老板,道:“嗨,你不知呀,我再不走就会出人命了。” “出人命?” “我不骗你,快牵我的马来!” 老板不拉来如风了。 人命关天,万一出什么人命,把自己也扯进去,那就不妙了。 老板不叫伙计拉马,他自己往马厩奔去。 匆匆的,老板牵出一匹枣红马,他对来如风,道:“来爷,你不会是吓我吧?” 来如风道:“我为何要吓你?” 老板一怔,道:“为了纠缠你……” 来如风哈哈一声笑,腾身跃上马背:“老板呀,我回头再来叫你请,哈……” 老板这才笑道:“你一定要来的,哈……来爷……呀,你是侠客呀!” 他这最后一句恭维话,来如风已听不到了。 来如风人已在半里外了,他当然不会去听老板说的什么话。 来如风拍马疾驰。 其实应该说他疾追,来如风口中在自语着:“万家的妖女出现了,这件事真叫妙呀!” 他说的是什么人?他又为什么叫妙?天知道! 来如风一路追入山道中,抬头看,还真令他吃一惊。 为什么会吃惊?死了人当然会叫他吃一惊。 远处,一堆乱石上爬伏着一个人,一个正自流血的人,光景这个流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那酒馆前面挥长鞭抽打人的驾车之人。 来如风自马背上一弹而起,七个跟斗空中翻,扑噜噜落在现场中。 他这么露了一手云里翻,可也没有吓倒什么人。 来如风双目瞪的圆,他看着一个女子正自流血的汉子的后胸上往外拨刀。 一个人后胸上中了刀,而且几乎穿胸,想也知道这个人死定了。 来如风再看大车上,嗨,“西域巧匠”和本初的脖子上搁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握刀之人当然也是个女子,美女呀! 事情并不奇怪,因为两女也认得来如风。 来如风吃吃笑笑,道:“二位贤姐妹,万老爷子近日里可安康吧?” 刚拔出刀的女子冷冷道:“姓来的,你不会为了向我爹问个安而追上来吧?” 来如风又吃吃笑了,笑着,他的坐骑便也到了她身边。 车辕上的女子咬咬唇,道:“来如风,你今年多大了呀?嗯?” 来如风又是一声笑,道:“我呀,三十好几了咧!” 那车上女子冷然一哂,道:“前几年叫你当万家庄的乘龙快婿,你却不吭声的走了,你呀……” 来如风道:“万小红,你还提那码子事不是有些作贱你自己?” 万小红尖声一笑,道:“我仍然打算嫁给你。” 来如风道:“我仍然不打算娶你。” 万小红右手用力压,和本初一声呼叫:“来大侠救我呀!” 来如风道:“所以我赶来了。” 万小红冷冷道:“又怎样?难道你敢对我动手?” 来如风低头看看已死的汉子,摇摇头,道:“好惨呐,好惨!” 站在死人一边的女子,叱道;“你又不是没杀过人。”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万小红,你这话原本不假,但来某却不会乱杀人。” 万小彩叱道:“杀人就是杀人,没什么乱不乱杀,来如风,你最好闪一边,休插手。”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半敞门,你想唬来某呀!” 万小彩被来如风呼叫外号,她却并不生气。 万小彩的外号叫半敞门,她姐的外号万人迷。 “半敞门”万小彩不但不生气,反而吃吃一笑,道:“来如风,你怎么往我痒处搔呀,你莫非……” 万人迷接道:“大妹子,别忘了正经事。” 来如风道:“你们还有正经事?” 万小红道:“当然有,若无正经事,我们吃撑了,大老远的追赶过来。” 来如风道:“追赶?光景你们万家庄真灵通,得了消息追上来了。” 万小红道:“关你屁事!” 来如风道:“休忘了,来某爱管闲事是出了名的,” 万小彩道:“谁不知道你来如风靠管闲事混日子找外快呀!” 来如风仰天大笑了。 吃惊的和本初又叫了:“来大侠,她们……” “啪!” “哎哟……你打我……” 和本初的话未完,被万小红狠狠打了一嘴巴。 万小红叱道:“再多口切下你的狗头。” 和本初立刻双手捂口直点头。 捂口当然表示不开口,点头便是顺从。 来如风嘿然一声,道:“和老,你就别多口了,我早知道她们万家庄为什么要追你……” 他看看万家姐妹二人,又道:“她们不会要你命的,只要你永远像这样的不开口,你定不会死。” 和本初也猛点头。 “啪!” “哎呀……你怎么又打我……”。 万小红怒叱道:“老小儿,你落在万姑奶奶手上,你听谁的?” 和本初道:“我听你的,我不说话。” 万小红道:“我叫你不说话,不是叫你永远不说话,知道吗?” 和本初怕挨揍,忙着又点头。 来如风却面色一变,道:“万人迷,你别尽在和老的身上使坏,来某也明白你们的目的。” 万小彩叱道:“什么目的?” 来如风道:“难道不是老爷岭中七王爷的陵墓?” 万家姐妹吃一惊,二人对望一眼。 于是,万小红忽出一指疾点。 和本初“吭吃”一声便歪倒在车上了。 扭腰又摆臀,只见万小红跳下车来走向来如风。 这光景全变了,变得一团和气似的。 来如风开玩笑了:“哟,万大姐呀脆生生,一把要拉我来相公了!” 万小红叱骂道:“去你的,你依然贫嘴。” 万小彩道:“姐,别失身份。” “失身份?” 来如风冷冷瞄了万小彩一眼。 万小红道:“不失身份,来如风是我喜欢的男人,在他面前,我宁做牛马。” 先是一怔,但来如风吃吃的笑了:“万小红,你令我感动了!” 万小红道:“你早该感动了。” 来如风道:“感动之余我不得不对你实言相告。” 万小红道:“什么实言虚言?” 来如风道:“其实我是个结过婚的人呐!” “什么?你有老婆?” “前几年死了。” “哈……” 万小红笑开怀了。 万小彩道:“你还是个光杆。” 来如风道:“我有大群儿女呀!” 万小红再一怔,道:“几个?多大了?” 来如风道:“一百多呀,大部分成家立业了。” 万小红惊道:“一百多呀?” 来如风道:“我收养的呀!” “哈……” 万小红再笑了,笑得很好看,宛似花枝乱颤。 万小彩道:“姐,他永远没有正经话。” 万小红道:“我就喜欢他这样。” 万小红伸手,她的娇柔嫩手往来如风的面颊上摸过了。 来如风并不闪躲,他吃吃笑。 万小红摸着,口中呼着大气,来如风终于开口了:“万小红……” “叫我小红!” “小红呀,你不会抽冷子捅我一刀吧?” 万小红淡淡的道:“你若死了,我跟你一起死,可是我还未打算死。” 来如风对万小彩笑笑,道:“你不会趁我与你姐拥抱的时候抽冷子吧?” 万小彩道:“如果你对我姐是真心的,我不但不会对你使暗算,我还会远远的躲一边,只装作没看见。”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你以为我此刻是真心的吗?” 万小彩道:“我以为你现在虚情假意。” 来如风忽然张开双臂,对着万小红猛一搂。 “哎唷!” 万小红一声尖叫,道:“把我腰搂断呀!” 万小红的双臂也伸展开,因为来如风巧妙的把万小红的双臂齐抱住了。 万小红发出“呜呜”声,她还想挣扎…… 这光景万小彩看的清,她尖声叫:“姐!” 来如风忽然闪开身,万小红伸手去拭双唇。 “来如风,你叫我心更醉了。” 来如风却拔身登上大车,一掌拍活和本初的穴道。 那和本初用力全身在松动,万小红已对来如风道:“来如风,我带你回万家庄!” “干什么?” “结婚呀!” “我还未打算结婚。” 万小红道:“我要结婚。” 来如风吃吃笑了。 万小彩道:“结婚是正经事,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来如风道:“打开天窗说句亮话,咱们之间也别做戏了,谁心里想什么,都清楚。” 万小彩道:“你说什么?” 来如风道:“如果我去你们万家庄,你们也一定带着和老一齐走,对不对?” 万小彩道:“我们为他而来!” 来如风道:“你们当然不是为我,结婚?哈……” 万小红道:“来如风,你以为……” 来如风道:“二位,你们把和老掳回万家庄,目的只有一个。” 万小红道:“什么目的?” 来如风道:“老爷岭前,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墓中的大批无价之宝。” 万小红道:“来如风,你猜对了。” 来如风道:“还用猜呀,七王爷的陵园有机关,全都是和老设计的,你们抓走他之后,逼出机关,然后去找宝,嘿……” 万小红道:“你冷笑?” 来如风道:“老爷岭峡谷口还插着关洛镖的镖旗,二位,袁天行也不是个好惹的人呀!” 万小红一笑,“关洛镖局怎样,袁天行又怎样?别人买帐,万家庄却不吃他那一号。” 来如风道:“你爹万宝山的刀快,袁天行的飞刀也不慢,交上手还真不知谁吃谁!” 万小彩道:“我们吃定袁天行。” 来如风道:“连我来某也吃定了?” 万小红道:“所以我要同你结婚呀!” 来如风道:“别逗了,爱我就别再动那批宝物。” 万小红的面色也变了:“你……” 来如风指着吃惊的和本初,道:“放他走,放他回西域,如何?” 万小彩道:“带他回万家庄。” 万小红也加上一句:“而且非带走不可!” 来如风道:“何苦呢?这点面子也不给呀!” 万小红道:“来如风,你们几个可恶的东西,尽在忽必显身边拍马屁,你怎么忘了,咱们汉族受异族统治之苦吗?忽必显杀了那么多汉人,你难道不为之寒心?” 来如风看看车上吃惊的和本初,道:“我见过不少汉人杀汉人,那才叫我来如风寒心呐!” 万小彩道:“狡辩呀!” 来如风道:“是事实。” 万小红道:“来如风呀,你是侠盗呀,你应该多想一想,那些无价之宝尽是咱们汉人的,被忽必显弄上手,如今他人死了,还把宝物埋于地下,太可恶了。” 来如风道:“所以你们要把宝物盗走?” 万小红道:“不错!” 万小彩道:“来如风,如今咱们已敞开来谈了,来如风,我劝你加入万家庄吧!” 来如风道:“而且你还会嫁我?” 万小红道:“是呀!” 万小彩道:“如果你拒绝,你就是猪!” 来如风道:“二位贤姐妹呀,我在七王爷生前已答应为王爷出力,话既已出,怎好对死人毁约?” 万小红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还有什么约可谈,来如风,加入我们万家庄吧!” 来如风摇摇头。 万小彩对她姐示意。 万小红面皮变了,她冷冷的道:“白费了半天工夫,你小子食古不化,那只有一个方法。” 来如风笑笑,道:“同二位谈话,是一件令人十分轻松的事。” 万小彩拔身而起,厉裂的一声尖叱;“杀!” 万小红也发动了。 万小红出刀虽然在后,但她的刀却比她大妹子的还快几分,冷焰激流里,尖而又尖的刀已快沾上来如风的右肋下面了。 真叫玄,来如风原地拔身起,三丈半高空尚未落下来呐,他的双手已各自握了一把兵刃。 来如风的兵刃不起眼,二尺半棒子一把刀,来如风很少用他的刀杀人。 来如风总是以棒揍活人,等得了手,他便会对这个敌人来个狮子大开口的敲上一笔银子。 久了,也多了,江湖上便都知道来如风的这种作风。 当然,万家庄的万宝山更知道。 “卟噜噜”衣袂飘的紧,来如风一个筋斗压下来,他头上足下就快碰上地,便先听得清脆两声响。 紧接着,只听得万小红与万小彩二人一声尖叫:“哎唷!” 两个姐妹立刻往两边躲开,来如风已左肩触地又弹起身来了。 他仍然是笑嘻嘻,但万小彩急急的拾起地上被砸飞的尖刀,对她姐万小红,道;“姐,他同咱们动真的呀!” 万小红道:“他已同万家庄结梁子了。”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龟孙王八蛋才愿同万家庄结怨仇!” 万小红道:“你已同咱们动上刀子了。” 来如风道:“除了逃走,我只有动家伙,可是我又不想逃,二位贤姐妹,你们多担待了。” 万小彩咬牙欲碎,道:“真倒楣,偏就遇上你。” 万小红的右臂仍然又酸又痛,她明白,今天想抓回大车上的和本初,怕难了。 忿忿的,万小红对她大妹子,道:“小彩,咱们撤,另寻别途。” 来如风一瞪眼,万家姐妹拔身便坐上马背,立刻间便往回驰去。 来如风伸手未开口,万家姐妹已在十几丈外了。 便在这时候,大车上的和本初走过来了:“采大侠,真谢谢你了。” 来如风道:“来某忘不了七王爷的好处,我的那些娃儿们都受到王爷的赏识。” 和本初道:“王爷未看错人,来大侠,你果然是个值得结交的君子。” 来如风吃吃笑了:“和老,你没有赶大车的人了!” 和本初苦兮兮的道:“来大侠,我这才发觉我是个多么愚昧的人呀!” 来如风道:“这话怎么说?” 和本初道:“我为七王爷造陵园,又在陵园中设机关,这件事本来没什么,但七王爷那么多的宝物出现在那里,江湖之上一定有不少厉害的人物等着抓我,我就该设法快快的躲起来,唉……” 来如风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和本初道:“只有再回太原府了,来大侠,你能送我回去吗?” 来如风道:“当然可能,和老,你上车吧!” 和本初连声称谢不已,他往大车上爬上去了。 来如风撮唇吹口哨,他的坐骑斜刺里奔到他面前。 来如风把马拴在大车后杠上,这才跳上马车,抖动缰绳往太原回转而去。 来如风果然把和本初送进太原的七王爷府中了。 来如风并未进去王爷府,满府在悲哀,他不进去当然是对的,和本初进入王府之后,来如风便又回到那家酒馆,酒馆老板一见是来如风回来,不由喜上眉梢。 他哈哈笑着迎上来,道:“来大侠,你果然回来了。” 来如风笑笑,道:“有人请客怎能不回来!” 老板对伙计吩咐,道;“弄四个咱们拿手的热炒,花雕十斤一坛的搬出来,咱们这是报恩呐!” 他拉着来如风坐下来,又道:“鞑子兵真不讲理,他们常常随便打汉人。” 来如风一笑,道:“习惯就好。” 老板一愣,道:“来大侠,你这话……” 笑笑,来如风道:“我说习惯,乃是我常看到,也看成习惯了,当然,有时候我会插手管一管的。” 老板一听,便哈哈笑了。 这一顿酒菜吃了一个半时辰才结束,来如风醉醺醺的说出话来结舌头。 “老板呀,我好像坐在云端上,飘飘飘的……” 老板是个大酒篓,他喝酒像喝白开水。 开酒馆的人当然会喝酒,他吃吃笑道:“十斤酒你喝了四斤多,全是我喝的。” 来如风道:“我……啊……八成不能骑马上路了。” 老板道:“没关系,我这后院有客房,你睡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打扰你。” 来如风好似未听清,他双掌按着桌面,左右摇晃着站起来:“走,睡……睡觉去!” “忽通”一声响,来如风的身子几乎撞翻一张桌,一边的伙计便把来如风架住了。 老板也有八分醉,他对伙计吩咐,道:“快扶来大侠客房中睡,我回后院了。” 他打着嗝往后面走,二门口还回过头,又道:“浓茶弄上一大壶,别忘了送一把夜壶呀!” 夜壶那是住店少不了的东西,北方夜里凉,谁往茅坑走?斜身床下取夜壶,拉到被窝拉尿……方便。 当然,酒馆老板有经验,许多客人吃了酒迷糊了,半夜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睡在床上拉一泡,常事。 那年轻伙计把来如风扶进一间客房里,客房中一张黄土炕,一张桌子两张凳,洗面架摆在门后面。 匆匆的,伙计泡了一壶茶也送来了,他对来如风十分佩服,便也热情地侍候着来如风。 一应用的全送上,伙计还用热毛巾按在来如风的额头上,他很想问些话,但来如风打鼾了。 便在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是女人,一个美女人。 她,不是别人,万小红来了。 那伙计吃一惊,道:“你……找谁?” 万小红道:“找我丈夫呀!” 伙计愣了一下,道:“你丈夫?” 万小红道:“是呀!” 她立刻走近床前,笑了。 她还真会说话,伙计也被她吓住了。 “来如风,我的话你总是不听,叫你在外少喝马尿,你呀,气死我了。” 伙计又是一瞪眼,道:“你知道她姓来?” 万小红猛一立双目,道:“你说的什么话,妻子不知道丈夫姓什么?那不邪呀!” 伙计拍拍脑袋,笑笑道:“是,是,你的话对极了,他也真姓来。” 万小红一把夺过伙计手上热毛巾,道:“你去忙你的,我会侍候我丈夫的。” 伙计道:“你……要不要吃些什么呀?” 万小红道:“找他找得我又累又饿的,这么办,你去给我来碗刀削面,肉丝我要里脊肉。” 那伙计拔腿出了客房门,他在门口还回头看,他心中也在想,这女子美,但她怎么会找来的? 其实话穿了一文不值,因为…… 万小红与万小彩,姐妹二人被来如风打败之后,那万小红便对她大妹子吩咐,她叫万小彩快快转回万家庄,把消息传到她爹面前,而万小红却是在这儿盯上了。 她真的走运,因为她发现来如风驾车回到太原府,当然,和本初必然坐在大车里。 令万小红更高兴的,乃是来如风又回到这家城门附近的小酒馆来了。 万小红下了个决定,她的决定令人吃惊,因为,她要杀死来如风。 客房中,万小红侍候来如风。 只见她先把来如风的外罩解去,再把来如风的兵刃放一边,来如风口袋的银子也不多,她笑笑掷在床头上。 于是,那伙计托着一碗刀削面走进来了。 他把面放在桌子上,笑道:“来夫人,你就吃这一碗面呀,卤味要不要?” 万小红一笑挥挥手,道:“尽够了,你去吧,等他酒醒了,我带他回家。” 伙计道:“别客气,来大侠帮了咱们,一切招待全免费,你想要什么尽开口呀!” 他是热情的,却换来万小红一瞪眼。 万小红道:“不叫你别来打扰他。” 伙计忙点头,口中还“是,是!” 伙计把房门拉上了。 万小红看看来如风,她冷冷的笑了。 万小红伸手拍打着来如风那红又烫的面颊,她左右的拍打着,当然打的并不重。 万小红便是真的打,来如风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山西人做面食是出了名的巧,这酒馆的刀削面可也真称得上“好”字。 万小红扒吃完,她再看外面,唔,天快黑了。 万小红再回头看床上,来如风的鼾声更响了。 来如风真的沉睡了。 万小红拉下窗,她也把门插上闩,回过头,她好象改变主意了。 她走到床边上,冷冷的道:“做万家庄的女婿有什么不好?你偏在江湖上当流浪汉!” 万小红忍不住低头看清来如风。 只不过万小红只看了一下便抬起头,道:“臭酒味道真熏人呐!” 她取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转过头,又对来如风瞄了一眼,万小红再一次的冷笑了。 她就在冷笑中拔出腰带上的尖刀,万小红要杀来如风了。 来如风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落在万小红的手上,他更想不到自己会挨刀。 江湖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每件事情都能料到,这个人就是神仙。 世上哪里有神仙? 世上只有天天上当的人,而上当便是未料到! 万小红的尖刀在来如风的脖子上抹过去了,她还在咬紧了牙。 那把尖刀抵住来如风就要杀下去了,但万小红突然变了,“就算是吧!” “你承认了?” 来如风又是一声苦笑。 万小红笑了,她带泪的笑:“来如风,做我们万家庄女婿,好吗?” 来如风道:“就为了七王爷的那些宝物?” 万小红道:“你难道不爱宝?” 来如风道:“我比任何人都爱宝,因为我需要呀!” 万小红道:“那就同我一齐回万宝山庄去,来如风,你不会吃亏的。” 来如风道:“万大小姐,你愿意听我一句肺腑之言吗?” “你说!” “回去吧,我有预感,我们大多都有预感,那些宝物是值钱,但命更值钱。” 万小红吃惊地道:“什么预谋?” 来如风道:“我们正在查,至于要多久,那就难说了。” 万小红道:“来如风,直到现在你才说了一句正经话,不过,我还是弄不懂!” 来如风道:“那就装糊涂,难得糊涂。” 万小红道:“你能不能多透露一些?” 来如风道:“不能,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万小红急问:“什么事?” 来如风道:“你以为我来如风是个侍候鞑子的人呐,你以为我去高攀七王爷忽必显呀?狗屁!” 万小红一楞,道:“你……” 来如风道:“鞑子进了关,百姓没裤穿,我们来家村的人饿死一大半,你想我会怎样?” 来如风咬牙切齿地说着,可也令万小红下面松开了手,也睁大了眼睛看。 她很想在来如风的面上发现些什么。 “来如风,原来你是……” 就在二人心交心的彼此对望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大声狂叫:“来如风,来如风呀!” “万大小姐,回去吧,有消息我来如风一定送到你老爹那里,绝不食言。” 万小红也知道来如风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她对着来如风点点头: “来如风,我相信你的话,只不过……” 来如风看看窗外,道:“你还有话问?” 万小红道:“我想问问,咱们之间的事怎么样?” 来如风道:“咱们之间什么事?” 万小红张口咬住来如风右耳朵,她还发出“呜”声。 来如风猛地挣脱,道:“你怎么咬我!” 万小红道:“我们都已经水乳交流了,你难道不打算娶我呀!” 来如风道;“嗨嗨,大小姐,你怎么又来了,你看我来如风是个有女人的材料?” 万小红道:“你除了性子野一些,哪一点也配有女人的呀!” 哈哈一声笑,来如风道:“我不想你挨刀子。” 万小红道:“这话怎么说?” 来如风道:“万大小姐呀,你应该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的。” 万小红道:“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大小姐,十年江湖混,我弄了不少银子,你明白我专找大亨霸主们索,当然我总是无往而不利,可也得罪不少恶名昭彰的枭雄,这些人无时无刻想剥我的皮,抽我的筋,食我的肉,如果你当我老婆,他娘的,难免不被他们使暗手坑了你,也许……万家庄也免不了遭殃,你这不是带给你老爹大麻烦?” 万小红一声冷笑,道:“我不怕。” “我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来如风:“我怕我的罪过更大了。” 万小红一听,道:“你真会推辞呀!” 来如风听得万小红的口气已松,便笑笑,道:“万大小姐,起来吧,趁天黑回去吧,今夜只当没发生任何事,你忘,我也忘。” 万小红道:“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来如风,这一辈子我要跟定你了。” 一怔,来如风又笑了。 万小红道:“你笑什么?” 来如风道:“万大小姐何时变得如此执着了,把情看得如此珍重!” 万小红道:“当我遇上一个令我醉心的男人之后,我就情深意浓的醉心于这个男人了,而你,来如风,你叫我醉心极了。” 来如风道:“谢谢,谢谢!” 万小红道:“别逗,我会以行动证明的,来如风,你等着瞧。” 第二章 真假巧匠 斗转星移,东方泛起鱼肚白,酒馆的伙计提着一桶热水往来如风的房间走来,却发现来如风要出门走了。 伙计忙上前,笑道:“来大侠,热水来了,你同你的夫人洗把脸,前面热好一壶老酒,刚出笼的小包子你……” 他往屋内看,不由又问:“来夫人呢?” 来如风笑笑道:“什么来夫人?” 伙计吃惊地道:“就是昨夜同来大侠一个炕的那位女人呀,她……长的真好看。” 来如风不笑了:“你……真看到美女了?” “她说是你的夫人呀!” “别逗了,我根本没结婚,你呀,大概遇见鬼了。” 伙计一听,全身不自在:“来大侠,你是真的没有看到那女子?” 来如风道:“鬼见我躲的远,因为……哈……鬼怕恶人,你说是不是?” 伙计果然吃惊了,他咕哝着:“真的有鬼呀!” 来如风吃了包子喝过酒,他拍拍肚皮笑道:“告诉你们老板,双方各不欠,我走了。” 伙计送到门口,他还左看右瞧的,以为真的有鬼了。 来如风走的快,他往城中走去,在他的面上有了笑,因为,他这是去找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花子帮八代主“俏佳人”席美姬是也。 来如风知道一件事情,欲在太原城找到席美姬,就得去太原城北门口的城隍府。 席美姬不住城隍府,虽然那儿有不少身披麻袋的杆上兄弟,但席美姬不会在那里。 来如风从东大街往北转,迎面匆忙地来了两个花子,论年纪这二人足可当席美姬的爷爷。 两个老花子全都满头散乱白发,有一个嘴巴凹的没有一颗牙了。 两上人迎着来如风便愉快地笑了。 来如风认识这二人,忙点头,道:“嗨,吴长老与王长老呀,我正要找二位哪!” 姓吴的也只有两边大牙了,他吃吃笑的妙,好像漏气的皮球似的笑道:“来大侠,找我们帮主呀!” 来如风道:“席帮主找我?” 姓吴的点点头,道:“来大侠,你快往东门追,追的早了看热闹,追的晚了没戏看!” “怎么说?” “我们帮主知道你还在太原城,所以命我二人通知你,说是……” 他面向姓王的又道;“说是什么来着?” 姓王的口中只有一个大舌头,他接着:“帮主说,有几个厉害的人物去追什么……和本初的鞑子去了。” 只一提到和本初,来如风精神就大了:“快说,出哪个城门了?” 二人一齐指,说话带漏风的道:“东城!” 来如风拔马便疾驰而去,当然,来如风是去追和本初去了。 来如风一路往前追,他心中想着和本初。 和本初本打算往北走,雁门关在北面,他未被万家的两个女子抓到,如今改走娘子关。 娘子关在太原东方,那要过高原呐! 只不过来如风只追到黄土高原下,他抬头看,高原之上似乎尘土飞扬,风刮黄沙起,似落山风般刮到高原下面来,便也令来如风一怔。 来如风不再犹豫了,他拍马直往两千公尺高的黄土高原上盘上去了。 黄土高原上面大树少,矮林子却不少,高梁棵子成片似海那么多,风到青纱帐,哗哗啦啦响,谁都知道这儿野狼多。 来如风追上高原的时候,只见远处矮林之中人影儿晃动,似乎传来喊杀声! 果然,矮林子里有人干上了。 那片矮林真不小,足有五七里那么宽广,官道便也打从林子中央延伸往东方了。 来如风拍马刚赶到,先看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把人反臂挟脖子,一步步的往一匹马推去。 来如风只一看便笑了。 当然,那粗汉也愣了一下。 不等来如风开口,粗汉已大声道:“来如风,你不会来搅局的吧!” 来如风跃落在马上,他吃吃地笑道:“不是搅局来的,我是来救人的。” “救什么人?” “呶,你抓的这人呀!” 粗汉怪吼如虎,面皮也在颤抖,发上青筋一根根地动,他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汉人呐?” 来如风道:“我比你还汉人!” 粗汉道:“那你为什么救鞑子?” 来如风笑笑,道:“这个问题搁一边,你先把这人交给我。” “凭什么?” 那被制住的人难动颤,对着来如风直翻眼,正是“西域巧匠”和本初。 来如风只一看,就知道和本初难开口。 他走近前,对和本初点点头,道:“和老,你又落难了,只不过我来的巧极了。” 和本初直点头,却被粗汉在屁股上踢了一脚。 来如风再抬头看,嗬,二十几丈外,一女三男围紧了一个女的干的可真狂烈,吼叱声不断地传过来。 这里四男一女非别人,“寒山四虎”同他们的大妹子包成玉是也! 来如风面前粗汉,乃寒山四虎中的老四包成铁,兄弟四人均是一双虎爪。 仔细看他们的兵刃,虎爪宛似三把尖刃带个利勾在上面,那玩意动上手比刀还霸道。 “叭”的一声响,和本初被包成铁摔在地,反手自后背拔出三尺虎爪在手中。 来如风吃吃笑了:“我说包老四,你打算同我动手?” “我不打算,只不过你若插手管这档子事,我包成铁全力而为!” 来如风道:“何必呢?我也曾在寒山霸上做过客,大家交情非泛泛呀!” 包成铁道:“别提那档子事,我大妹子至今还在恨你小子无情义呐!” 来如风一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拿你们当亲兄弟看呀!” 包成铁道:“你若拿我兄弟当自己人,那么,你立刻往大道上走,咱们还送你一把程仪,如何?” 来如风道;“程仪免了,只把和本初交我就成了。” 包成铁大怒,叫骂道:“油嘴滑舌呀,老子说了半天你小子还是食古不化,那就手下见真章吧,小子!” 来如风道:“包老四,我可不是三腿踢不出个屁的人,你若今天买面子,他日必有你的好处。” “呸!” 包成铁往地上吐,吐沫星子乱飞。 “来如风,江湖上都知道你的作风,谁不知你只进不出呀,你得了吧!” 就在这时候,远处转来尖叫声:“来如风呀,你还罗嗦什么,和老交由你了。” 来如风立刻听出这是“俏佳人”席美姬的声音,于是,他回应了:“席帮主,你宽心地干吧,和老是我的了。” 他这里才把话吼过去,便见一个身材细高头挽高髻的大姑娘样女子,举着一把半弯不弯的尖刀过来了。 这女子边跑边叫:“来如风,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面对来如风要出手的包成铁嘿嘿笑了:“来如风,我大妹子找你拚命来了。” 来如风却哈哈笑了。 “卟噜噜”声未落,来如风面前已站着一位美娇娃,别以为包家兄弟四人长的凶悍,他们的这个大妹子却长的俏。 先是俏嘴巴,杏目溜溜上下翻,包成玉看个仔细之后,才低声道:“你还活着呀!” 来如风笑笑,道:“你干脆说我怎么还没死。” 包成玉道:“我希望你死了。” 来如风道:“为什么?” 包成玉带着些许幽怨的道:“因为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想别人得到你。” “所以你咒我死呀!” “不错!” “我没得罪你呀!” “你在霸上不辞而去,你已经得罪我了。” 来如风无奈地道:“我亲爱的包大小姐呀,天下那么多男人,你何苦偏要我?你会后悔的。” 包成铁一边吼了:“来如风,后悔也是我大妹子的事,你操他娘的什么心呀!” 包成铁怒叱道:“你当了寒山霸上的女婿,天下谁敢再动你一根汗毛,你小子偏不识抬举。” 包成玉道:“来如风,你怎么说?” 来如风道:“丁是丁,卯是卯,咱们先别谈你的那一段,先把和老放了,如何?” 包成玉咬咬唇,道:“你休想!” 来如风道:“包姑娘,你要同,我动手?” 包成玉道:“动上手,我非镣了你不可!” 来如风道:“噢,爱之深,恨之切呀!” 包成玉道:“不为我用便毁之。” 一边的包成铁嘻的拍巴掌,道:“好,大妹子真乃看得开,提得起放得下,不愧咱们霸上的女罗刹。” 他刚说完,包成玉已白了他一眼,还有说自己妹子是罗刹女的兄长呀! 侧头看看难以站起来的和本初,来如风暗自咬咬牙,道:“也罢,看样子也只有干上了。”、 包成铁大声对他的大妹子,道:“阿玉呀,你在侧面杀,往这小子要害处扎,正面交给四哥了。” 包成玉道:“四哥,你可要小心儿紧了,千万别叫他再逃掉!” 来如风却吃吃一笑,道:“娘的,拿我姓来的当成面人捏呀,就凭你们俩?” 包成铁厉吼一声,道:“你小子接招啦!” “杀!” 这一声尖叫乃是包成玉叫出来的,她的刀子几乎带起一声刺耳的“丝”! 来如风一声冷笑,他的刀举棒疾如电闪般,便见他一个彻地旋,空中响起一声爆裂,便听得包成铁一声“噢”! 那包成玉的刀走空,却被来如风在下盘伸腿猛一勾。 “哎唷!” “啪!” 包成铁的虎爪几乎被来如风的棒子击落,而包成玉却已跌爬在地上了。 包成玉忍不住一声大叫:“来如风,你要死了。” 她此刻还来这句半撒娇的话,倒叫来如风一笑。 “阿玉呀,你就自己爬起来吧!” 这是席美姬的声音,来如风只一听便知道。 他不去拉起和本初了,拔身腾空而起,立刻奔到一片斜坡上。 正在同席美姬拼命的寒山四虎中的包成刚、包成金与包成银三兄弟,一见来了来如风,他三人当然吃一惊! 只听得包成刚大声吼道:“别打了!” “嗖!”声起处,包氏三兄弟疾退在林边,那包成刚指着来如风,道:“小子!你把我们大妹子怎样了?” 来如风已走近了,大喘气、又拭汗的席美姬,闻言立刻笑了,道:“她很好呀,还能够张口骂人呢”。 包成金道:“我们老四呢?” 来如风道:“很好呀,呶,你们看,他二人走过来了!” 是的,包成玉歪着上身走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吼:“来如风,你缺德呀,我绝对不放过你!” 包成刚忙迎过去,小心的问道;“阿玉,他伤到你什么地方了?” 包成玉道:“来如风他绊了我一跤,可恶呀!” 包成刚对来如风恶狠狠地一瞪眼,道:“来如风,你怎好对我妹子使坏玩阴?难道你不知道我这大妹子对你的心意?” 来如风叹口气,道:“包老大,你担待了,我消受不了令妹的抬举呀!” 包成刚叱道:“这是什么话!” 这时候席美姬过来拉住来如风,道:“少来儿女情长了,来如风,咱们护着和老回太原,唉,和老的车夫倒楣,被他兄弟以虎爪扒出脑浆死的惨。” 包成金吼道:“死个鞑兵,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来如风道:“你说的好轻松。” 包成金怒道:“咱们不像你们,抱住鞑子粗腿叫干爹,娘的,你们真丢尽咱们汉家儿郎的脸了。”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别骂了,有人想抱还抱不到呐,哈……” 包成金怒道:“爷们不屑于!” 来如风看看席美姬,他对席美姬道:“听听,骂人还神气呐!” 席美姬道:“别同他他们罗嗦,咱们走。” 突听包成玉尖声,道:“来如风,你不能走!” 来如风道:“包家妹子,你打算留住我?” 包成玉道:“不错!” 来如风道:“留下我想怎样?” 包成玉道:“把你带回寒山霸上去。” 来如风道:“干什么?” 包成玉道:“你以为我干什么?” 来如风叹口气,道:“各位,你们能听我一言吗?” 包成刚道:“说!” 来如风指着远处仍然躺在地上的和本初,道:“你们的目的我知道,抓了他为你们带路去盗宝。” 包成刚道:“忽必显弄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宝物,他都带进棺材去了,娘的,那些宝可是咱们汉家的,人死了还不放手呀!” 来如风看看席美姬,只见席美姬在摇头。 来如风拍拍手,道:“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我劝各位先回寒山,待我弄清楚之后,消息必会尽快地送到各位面前,如何?” 包成金道:“什么消息?” 来如风道:“我说过,一时间还无法弄明白。” 席美姬接道:“包家贤昆仲,我席美姬绝未忘了咱们是汉家人,各位该放心了吧?” 包成银冷冷一笑,道:“少来,花子帮等着发财了,我们放了那老头儿,你们挟持他去寻宝,你不是把包家爷们当猪呀!” 席美姬抬头厉芒一闪,道:“我们送他回太原,各位如果不相信,跟去看呀!” 包氏兄弟无奈了,他们心中明白,想打架有个难应付的来如风,打下去必没好结果,于是,包成刚咬咬牙,道:“也罢,来如风,话可是你说的,咱们寒山等你的消息,你小子千万要守信。” 来如风把胸口拍的“叭叭”响,道:“放心吧,包老大,来如风必叫你满意。” 包成刚四下看,忽然一声吼:“兄弟、大妹子,咱们回寒山了。” 五个人齐奔马匹前,那包成玉在马上重重的看着来如风,道:“我在寒山等你来,你要快!”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你好走哇!” 只听得包成刚一声叫:“哈……”当先拍马而去。 原本热闹的矮林官道,如今变得冷清多了。 走着,席美姬对来如风,道:“来如风呀,我发觉不少女人喜欢你呀!” 来如风道:“有个女人就不爱我。” “谁?” “你呀!” 席美姬吃的一声笑了。 来如风又道;“只不过,我心里有数,杆上兄弟我惹不起,咱们还是保持一定距离。” 席美姬看看这大片矮林子,收住笑容,道:“来如风,我问你,你怎么会在太原不离去?” 来如风一笑,道:“席帮主,这话多此一问。” 席美姬道:“怎么说?” 来如风道:“你我心中明白。” 他顿了一下,又道:“咱们大家都明白,嗯,我是说咱们七人都知道彼此心中想些什么。” 席美姬道:“来如风,这个鬼灵精,你以为我心中在想些什么呀?” 她还款款柳腰斜目眺,小嘴微微翘。 来如风一声哈哈,道:“席帮主,你难道轻言放弃那些宝物吗?” 席美姬哈哈笑起来了。 来如风也跟着吃的一声笑,道:“如何,说到你心窝里面了吧?” 席美姬撇撇嘴,道:“你也承认为宝了,是吗?” 她伸手拍拍来如风的臂,又道:“怎么样,咱们联手,如何?” 来如风却摇摇头,道:“席帮主,这件事只怕是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你不打算合作?” “能合作吗?” “为什么不能?” 来如风道:“夺宝之人最是贪,得宝之后更加贪,多少人死在贪字上,席帮主,我来如风夺宝,却也不想为宝而亡。” 席美姬美眸一寒,道:“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一旦面对七王爷忽必显的那堆无价之宝,你我之间便由联手而变为敌手了,你说是不是?” 席美姬道:“咱们平均分呀!” 笑了,来如风道:“分?如何分?宝物各有特色,价钱相差极大,如何分?” 席美姬冷笑,道:“来如风,你决心单打独闯了?” 来如风道:“这话是你说的。” 席美姬道:“你到底作何打算?” 来如风道:“先把事情弄个明白,何时下手,那得明白全部事情真相才决定。” 席美姬吃吃笑了。 她笑起来十分诱人,那一双原本大又圆的眼睛,立刻像初一升起的弯月,眯眯的,也俏俏的好看。 来如风微笑,他只一看到席姬的模样便会微笑。 席美姬道:“来如风呀,你个鬼灵精,你又发现什么令人惑疑的怪事了?” 来如风道:“两件事情令我百思而不得其解!” 席美姬道:“说来听听。” 来如风道;“第一件,七王爷把他一生收藏的宝带入陵墓之中,但他为什么会放过为他营造陵墓之人?七王爷难道不怕和本初升起贪婪之心?” 席美姬直叫着:“多虑了,你多虑了咧!” “怎么说?” 席美姬道:“我问你,和本初是什么地方的人?” “西域。” 席美姬道:“和本初是真正的蒙古人,他与七王是同族,你想和本初会动七王的东西?” 来如风道:“亲兄弟又怎样,父子为宝反目成仇的也不少呀!” 席美姬道:“如果和本初已经得了七王爷重赏,或者他是个忠心之人,那也并不为怪吧?” 来如风干干一笑,道:“所以我还在查呀!” 席美姬道:“你的另外一件呢?” 来如风道:“这另一件乃是这西域巧匠,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坐上大车回塞外,他甚至也没有带保镖或卫士,这就令人起疑了。” 席美姬两手猛一拍,道:“哟,这一点我怎没有想起来,还真的有些怪!” 来如风道:“席帮主,你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只不过我得请你别对外人提,等我把事情想通之后再计较。” 席美姬不开口了,她对来如风使眼色,因为二人就快走到和本初身边了。 来如风当即走到和本初身边蹲下来,他搬动和本初的身子看,突伸一指点在和本初的气海上。 “啊……” 和本初眼一亮,叫了一声之后才开口:“憋死我了咧,啊……唷……” 他也露出一副不胜痛苦的样子,眼神溜溜转动着。 来如风一声干笑,“和老呀,你怎么改道呀!” 和本初吃力地坐直身子,先对席美姬点点头?还称谢地道:“席帮主呀,多亏你伸出援手了,你……还有来大侠,咱们七王爷未交错人,二位果然忠义之士也。” 席美姬道:“别那么说,花子头只是碰巧遇上。” 她看看来如风,又道:“如果不是来大侠及时赶到,便我一人也只有眼巴巴的看着了。” 来如风道:“和老,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呀!” 和本初道:“来大侠,我还能走原来那条路吗?我怕再碰上欲绑架我的人呀!” 来如风吃吃笑了。 席美姬道:“别再多问了,来如风,还是把和老先送回去吧!” 来如风道:“你说的对,我去把马拉来。” 他奔到林子边,果见地上死了人,赶车的脑袋剩了一半,血也流了半丈远。 来如风把马车拉回头,他停在路当中:“和老,能走动吗?” 和本初起身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还哎唷,好像痛的忍不住了。 他走到车边,吃力地爬上车,再对席美姬点点头,这才倒进车厢里。 来如风把他的马拴在车后,对席美姬笑笑,道:“再见了,我亲爱的席大帮主。” 席美姬一声巧笑,道:“来如风呀,如果有一天我把我手上的打狗棒抛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来如风仰天大笑了,只见他双手缰绳猛一抖:“哈!” 两匹马立刻往高原下飞驰而去。 席美姬的面上仍然笑,只不过笑的再也不好看了。 冷笑总是叫人不悦的。 此刻席美姬就是在冷笑,她还自言自语着:“这个鬼机灵来如风,本帮主打算把和本初带走的,偏偏你小子赶上来,哼,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她原来是有目的的,而目的也可以说成野心。 来如风又把和本初送到太原府的七王爷府大门外,他停下了车对和本初,道:“和老,如果我是你,便不会急于回塞外去了。” 和本初一声叹,道:“快三年了,我思乡情切,恨不得插翅飞回去呀!” 来如风道:“那也不急在一时呀!” 和本初道:“来大侠,再一次谢谢你了。” 来如风跳下车,府门内走出两个鞑子兵,那来如风只把马缰绳抛在一边,便大步地走了。 来如风往北门外那家酒馆走,他未骑马,手牵着他的马走的很轻松。 来如风一向都轻松自在,他来到那家酒馆,先把马匹拴在门外的横杠上,老板已笑了:“来大侠,你又回来了,欢迎!” 来如风道:“一时之间我好像走不了啦!” 老板道:“那好呀,我天天陪你喝酒。” 来如风笑道:“不要银子呀?” 老板道:“当然,怎好收来大侠的银子。” 来如风已经坐下了,猛古丁他又站起身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老板一跳:“怎么了?” 来如风猛喝一口茶水,道:“老板,我的马拉上槽上好料,我去去就回来。” 老板伸手拉衣裳,道:“你要走?” 来如风道:“我很快回来。” 他说完便往门外走,转眼之间便不见了。 来如风一边走一边看,他看着远处的一双男女,只见那男的一身青衫扎细腰,英雄巾上插了一朵粉红花朵,瘦瘦的身体并不高,走起路来轻飘飘。 那女的与男的一样高,轻盈的步伐扭着腰,这二人好像有急事,一直的往东城外面走。 来如风在后暗中跟,他心中奇怪,他们怎么会搅和在一块了? 来如风渐渐有些犹豫了,因为他的计划不是这二人,来如风的计划是“西域巧匠”和本初。 只不过,他追到了东门外之后,还真的令他吃一惊,因为前面的男女二人好像是往太行山中走的样子,这就不得不令来如风迷惘了。 “他们干什么去的?这个‘半敞门’万小彩呀,你怎么同姓梁的采花贼搞在一起了!” 原来,来如风正要坐下来吃喝一顿,忽然发现万家庄的二小姐同大飞贼梁上青走在一起,于是,他便毫不迟疑地追出来了。 前面二人走的快,后面来如风却得要躲躲闪闪。 渐渐的,前面已是山路了,还未过寿阳县呐,天色已经黑了。 来如风肚子有些饿,因为前面的二人并未进寿阳,而是绕过寿阳城南往东南。 来如风冷冷地笑了。 来如风已肯定,万小彩必是带着梁上青这小子去探七王爷的墓了。 这样的事他是不会错过的,便饿肚子也不管了。 果然,前面的万小彩在月光之下指着老爷岭对梁上青说了几句,那梁上青猛点头。 二人不走了,只见万小彩自袋中摸出吃的来,她分了一块塞在梁上青的手上。 梁上青接过来吃了几口。突然指着附近的石坡,笑道:“万二小姐,还早嘛!” 万小彩道:“犯贱了不是?” 梁上青道:“如果不犯贱,我怎么会大胆地前来呀,我心中明白,老爷岭附近危机四伏,没那么容易下手,便走近前也怕很难。” 只听得万小彩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你梁上青的轻功最高,我可是背着两位兄长找上你的呀!” 梁上青道:“别提你那两位大哥,他们没把我梁上青看在眼里。” 万小彩道:“我还是喜欢你呀!” 那梁上青的吃的一声笑,弯腰抱住万小彩的腰一挺身往一堆石岩走去。 万小彩吃吃笑了,她怎知来如风也暗中跟来了。 就在一片乱石岩下,那梁上青好像知道这里有窖洞,紧走慢跑的抱住了万小彩冲进一个小小土窖里去。 月光下仔细看,这土窖没有门。 高原往东延伸,有许多土窖还住着人,只不过这儿就在太行山,这儿出野狼,住户搬到人多地方集中住了。 他咬咬牙又想:“梁上青这小子又不是采别家姑娘的花,他玩的乃是他的老相好,这样子的事没有来头,他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把事情想通了,来如风便侧个身闭上眼,他以为不看倒也于净。 他虽然不看,挡不住有声音传来,传过来的声音也一样令来如风难闭眼。 这光景还真苦了来如风。 只不过来如风已不饿了,他吃了酱肉闭上眼,小睡片刻等着去办正经事了。 当土窖之中又传来悉嗦声的时候,来如风侧身滚向一片矮林中。 来如风刚稳住身子,便听得万小彩的声音,道:“梁上青,咱们可以行动了吧?” 梁上青道:“应是三更天了,咱们走!” 土窖中走出两个人,梁上青在土窖前还对万小彩笑了一下,笑道:“还是同你做伙过瘾,哈……” 万小彩道:“等发了财,我们天涯作比翼,我必尽一切令你快活,嘻……” 梁上青道:“就怕你两位哥哥不答应!” 万小彩冷冷道:“他们管不了我的。” 梁上青道:“你姐姐……她……” 万小彩一巴掌打在梁上青的背上,叱道:“你想一箭双雕呀,找死。” 梁上青道:“不敢,不敢,我只是以为,你的姐姐万小红,她怎么死心眼!” 万小彩道:“我姐心中有个人。” 梁上青道:“谁?” 万小彩道:“就是那个鬼灵精的侠盗来如风呀!” 梁上青一瞪眼,沉声道:“那个王八蛋呀,专门搅茅缸的臭小子,哼!” 这话还真叫来如风听的清,但来如风暗中笑了。 万小彩道:“梁上青,你难道不怕来如风?” 梁上青一声冷笑,道:“来如风什么东西,他如果犯到我梁上青手中,你看我怎么整治他。” 来如风笑着咬牙,而万小彩已大笑,道:“你吹的什么牛?我们都打不过那小子,你行?” 梁上青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是我梁上青高,还是那来如风他行!” 万小彩道:“别提来如风了,咱们走快些。” 这二人边说边往山中跑,刹时间果然往老爷岭的谷口跑去了。 来如风也跑的不慢,他不但跑的快,而且几乎是他先跑到峡谷口。 这地方来如风来过许多回,也都是跟着七王爷忽必显前来观看新造陵园的。 黑暗中,老爷岭上黑咚咚,但谷口这面有月光,月光是由老爷岭的背面照射过来,月光也照到了峡谷那棵大树下面插的一面镖旗。 那当然是长安关洛镖局的镖旗,还一闪一晃的迎风飘得嘟嘟响。 斜刺里,只见两条人影贴着石壁往山谷中走,看上去就好像作贼似的,这二人蹑手蹑脚。 这光景只有来如风看的清。 来如风也看到了大树后的那个篷帐,那当然是关洛镖局中人住的地方。 有一盏油灯罩着灯笼罩,灯笼放在帐子里,从外面看过去,帐内没有睡的人,帐内传来呼喝声! 来如风只一听便知道,镖局的人在里面赌上了。 来如风心中好笑,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园内,王府中人尚未撤,为的是七王爷在陵墓中尚未满百日,这百日忌一旦过去,此地便热闹了。 那袁天行派来的人竟然在此刻赌上了,他们还真以为就恁关洛镖局的旗号,真的没人敢进山了。 不由得,来如风笑了。 来如风顺手地上捞起一块大石头,他对准那篷帐便恶狠狠地砸过去了。 “轰!” “哎呀!” 篷帐中有人中石头,刹那间跳出五个人。 五个人手上拿着刀,其中一人大声吼:“什么人?” 只这一声叫,果然把正在往谷中走的两个人叫住了。 两个人正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他二人以为被发现了,便索性站在山道上。 于是,篷帐中跳出来的五人围上去了。 其中一个壮汉沉声吼:“娘的,好大胆子呀,还用石头砸爷们!” 梁上青眨动一双精明的眸子,道:“怎么说?谁拿石头砸你们?” 那人咬咬牙,道:“别管谁砸了,我问你二人,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万小彩道:“管得着吗?” 那人哈哈一声狂笑,道:“可看到大树下面的镖旗?” 万小彩道:“看到又怎样?这儿又不是你们的地面,难道不许咱们进出?” 那人冷然一瞪眼,指着远处山峰,道:“这儿已是禁地了,七王爷的陵墓在上面,今夜所幸被咱们发现了,如果你们到上面,哼,只怕是乱箭穿身回不来了。” 万小彩道:“上面还有鞑子兵?” 那人道:“一百二十名鞑子兵守陵园,百日忌过了才会撤,二位可要试一试?” 梁上青道:“你阁下是……” “在下关洛镖师杜长春的便是!” 梁上青道:“如果咱们今夜前往一探,你会出手拦?” 杜长春道:“当然!”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二位硬闯,我们还会向峰上示警。” 梁上青淡淡一笑,道:“我们好像别无选择了!” 杜长春道:“退回去,大家仍是朋友。” 哈哈一声笑,梁上青道:“错了,咱们不退。” 万小彩道:“梁上青,他们五人我对付,你往山中走。” 梁上青道:“小心了。” 他果然拔身往谷内奔去。 杜长春一声吼叫:“拦住他!” 杜长春吼声甫起,两个大汉左右包抄过去,左面的人大声吼:“站住!” 叫声中他的砍刀暴砍狂杀,右面的大汉横身拦,只可惜这二人的武功不是梁上青对手,只照上面便被梁上青甩手弹打得东倒西歪。 这光景引得镖师杜长春心一沉,便也拔身行上去了。 杜长春刀出,口中已吼道:“梁上青,你想倒我们关洛镖旗不成!” 梁上青冷冷道:“又怎样!” 他拔身半空,手上刀已指向杜长春刺杀下来,果然十分矫捷。 杜长春回敬一声冷笑,左手抖甩,一把飞刀激闪而出,直向梁上青打去。 另一面,万小彩也已与四个镖局的人干上了。 梁上青刀走中途横拔,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一把飞刀已落在石堆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于是,就在梁上青双足站起的时候,杜长春又是一声吼叫:“再接这一刀!” 那不只一刀,而是两把飞刀一前一后劲射而出。 关洛镖局的人都带飞刀,这当然与他们总镖头“铁胆飞刀”袁天行有关。 袁天行的飞刀乃一绝,他很少打出飞刀,每发必先对敌示警,以表其厚道,却也刀无虚发。 只不过杜长春几个的飞刀工夫就差远了。 梁上青果然了得,只见他旋刀如电,一片刀光中直往杜长春卷过去,便也听得一声叫:“噢!” 杜长春的凄叫未起,另一面,万小彩也已把两个大汉砍杀在地,另两人立刻抹头往外逃,梁上青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不会留下活口为自己找麻烦。 黑暗中梁上青腾空而起,半空中响起清脆的切肉声,便见两个汉子倒在乱草里。 万小彩急忙对梁上青,道:“快走!” 当然是往峡谷中走,梁上青与万小彩为的就是要进入谷中去寻查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墓。 梁上青道:“等等!” 万小彩道:“还等什么?” 梁上青道:“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有活口!” 一语提醒万小彩,二人立刻把五个躺在血泊中的人仔细查看一遍,这才相互的点点头。 梁上青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哈……倒也干净……” “干净个屁!” 这一声低沉的回应,令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齐吃一惊,不由四下看去。 梁上青还冷厉的道:“谁?” 于是,一条黑影闪晃着出来了。 来如风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 当万小彩看清来如风之后,她是既惊又怒:“来如风,是你!” 梁上青也吃一惊,他愣住了。 来如风却呵呵笑着拍拍两手,道:“干净什么,我看一点也不干净,你们一举杀了关洛镖局五个人,袁天行非找你们讨回公道不可了!” 万小彩尖声,道:“来如风,我姐对你一片情深呐,你怎么尽同万家庄过不去?” 来如风不回答万小彩,他指着梁上青,道:“花花公子,你作孽还不够呀!” 梁上青道:“来如风,咱们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你少打我梁某人的主意。” “哦呸!” 来如风咬咬牙叱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来某人打你主意!” 梁上青看看万小彩,对来如风道:“你人不是在太原,你干什么也来了?” 来如风面皮一紧,道:“这一定是万家庄这位半敞门告诉你的。” 万小彩立刻吼道:“来如风,你个缺德鬼,什么半敞门呀,姑奶奶不是倚门卖笑人,你少损人。” 来如风斜目一厉,道:“万家二小姐,依你的说词,倚门卖笑的婊子们才不要脸呐!” 万小彩道:“本来就是嘛!” “哦呸!” 来如风不禁冷笑,道:“你为什么叫半敞门呀,你当然不会像婊子们的大敞门了,万二小姐,婊子虽然大敞门,她们一样活的坦然而心无歉疚,男人找上门,花银子买快乐,她们为男人制造快乐,完事以后两不欠,车走车路炮翻山,哪像阁下二人,明目张胆不敢玩,土窖洞也凑和了。” 他忽然卟哧一声笑,又道:“二位,你们身上的灰也应该掸一掸了吧,哈……” 他此言一出,万小彩哇哇怪叫了:“来如风,你个缺德鬼呀,你都看到了。” 来如风笑道:“看一半听一半,你二位还真的叫将遇良材棋逢对手呀!” 万小彩对梁上青,道:“梁上青,你还是个男儿汉呀,你怎么忍得下这种欺侮。” 梁上青道:“小彩,别气在一时,咱们明知姓来的乃道上出了名的缺德鬼,何必同他计较?” 他往万小彩的身边走,还伸出一手去拉人,那样子就如同他要拉万小彩离去似的。 来如风还在吃吃的笑呐,他得意嘛! 万小彩往后退,她不要梁上青拉她。 她还带着一份羞愧,当然是来如风的几句带刺的话正刺中了她的心。 突然间,半空中闪出一道冷厉的光焰,激流旋中直往来如风的肚皮上抹切过去。 同时间,梁上青的口中发出一声怪吼:“死吧,我的儿……” “叮,砰!” “哎唷!” 声音是分不太清楚的,直待地上“轰”的一声响,方才认清楚梁上青手抱头在地上滚去。 万小彩出手不及,大叫一声奔向梁上青。 “梁上青,你怎么了?” “挨了一棒子死不了。”这是来如风说的。 梁上青虽然死不了,但当他被万小彩扶住的时候,双目仍然冒金星。 梁上青的头破了,有血流下面颊来。 只不过左右甩了几下头,梁上青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万小彩已凄然道:“梁上青,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说你不是男儿汉,对不起,害你挨这一棒。” 梁上青不理会万小彩,他对来如风道:“姓来的,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这一棒。”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江湖上不少人忘不了我的揍,加你一个也不多。” 梁上青道:“山不转路转,咱们走着瞧!” 他拉着万小彩欲走,来如风冷冷的笑了。 “站……住!” 来如风这么一声叫,梁上青与万小彩半带愣的站住了,万小彩道:“来如风,你想干什么?” 梁上青道:“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来如风道:“如果刚才你没对来某人出刀,当然,你们自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去,谁叫你想出刀杀人灭口呀,那就把事情弄得复杂了。” 梁上青道:“什么意思?”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江湖上何人不知来某规矩,凡是对我出刀之人,就得为他们的无知与鲁莽付出一定的代价。” 梁上青吼道:“什么代价?” 来如风道:“生死两条路。” 万小彩叫道:“来如风,故技重施,你又想敲诈了!” 来如风道:“也是你们对来某动刀的下场。” 梁上青道:“生又怎样,死又怎样?” 来如风道:“死最简单,我出棒打烂你的头,拍拍屁股我走人,至于生嘛,更简单,花钱消灾呀!” 万小彩叱道:“你这种赚银子的方法,姑奶奶我早几年就听人提过了。” 来如风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既然知道我的作风,怎不对你的‘入幕之宾’加以提醒,他也不用花银子,更不会头破流血了。” 万小彩大怒,吼道:“你真的以为你吃定我们了?” 来如风道:“吃定吃不定,你应该比我还明白。” 万小彩道:“我二人合击,至死方休。” 她转而问梁上青,又道:“梁上青,咱们联手。” 梁上青在运功了,他还真的有联手之意。 来如风却吃吃笑了:“二位,千万记住一件事呀!” 梁上青道:“狗日的,你叫老子们记住什么?” 来如风道:“人的命只有一条呀,你二人死了以后,不出三天便只有白骨一堆了,太行山上狼群多呐!” 他说的万小彩一哆嗦。 万小彩当然不想死,尤其是死在山野里。 万小彩带着气的问道:“来如风,算你狠,我们认了。” 梁上青道:“别听他唬,咱二人联手,至少可以自保。” 万小彩道:“梁上青,我突然觉得我们来错了。” 梁上青道:“来错了?还不是你提议的!” 万小彩道:“有宝之处,危机四伏,我们的力量太单了,只不过……”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难得你想通了,老实说,便万宝山来也休想进入峡谷内。” 他伸手了,来如风把手伸向梁上青,又道:“拿你买命的银子。” 梁上青道:“你……气死我了,你要多少?” 来如风道:“梁上青,你偷抢奸样样能,今天落在我的手中,不多取,你身上有多少全要了。” 梁上青大怒,道:“吃肉不吐骨头呀!” 来如风道:“我不勉强。” 梁上青心中直骂来如风老祖先,他却也明白打不过来如风,只刚才那一偷袭,来如风好像根本未动,自己便被打得往地上滚去。 梁上青再也不敢偷袭了。 万小彩走向来如风,道:“来如风,你也曾去过万家庄,我爹待你不错吧?” 来如风道:“你姐更想要嫁给我。” 万小彩道:“不就结了?差不多已是自家人了,你何苦叫人过不去?” 来如风道:“交情是交情,规矩不能破,万二小姐,你多多的包涵了。” 万小彩狠狠的一跺脚,道:“气死我了。” 梁上青咬着牙,半张面是红色的,那是血染的,如今他一手以布巾按住伤口,另一手入怀猛一摸。 他摸出一把银票,厉声道:“给你,算我今夜遇上厉鬼了。” 来如风取在手上也不看,立刻塞在口袋里,他吃吃的又笑开怀了。 万小彩道:“滚,我不要再碰上你!” 梁上青道:“咱们走!” 不料来如风却又道;“走?能安心地走吗?” 他此言一出,万小彩一个箭步行过来:“来如风,你说话放屁不是?银子已经给你了,你还出什么歪点子?” 来如风摇手笑道:“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梁上青也回来了:“姓来的.你还想干什么?” 来如风指着地上死了的五具尸体,笑道:“二位,这些尸体可全是关洛镖局的人呐!” 梁上青冷然道:“是又怎样?” 来如风道:“我如果把你二人杀了关洛镖局人这码子事,随便的送入袁天行的耳朵眼里去,别说你花花公子寝食难安,便万家庄也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他此言一出,万小彩急忙道:“来如风,你的口上留点德,好吗?” 来如风道:“你的意思叫我别把这事说出去呀!” 万小彩道:“来如风,看在我姐对你的一番情义吧!” 她这是请求来如风了。 来如风仰天哈哈一声笑,道:“如果封住我的口,那容易,拿银子呀!” 梁上青叱骂,道:“你他娘的上辈子穷怕了。” 来如风道:“我这一辈子也不富呀!” 梁上青对万小彩道:“我身上一文不名了。” 万小彩道:“我身边很少带银子,我看看!” 万小彩伸手怀中摸银子,她摸出三锭多一些,虽然不多,那也足够她住店吃喝半个多月。 她把手一摊,对来如风道:“搜身吧,我就这么一点银子。” 来如风根本不看万小彩手上银子,他挥挥手,道:“你们走吧!” 万小彩怔了一下,道:“你……不满意?” 来如风道:“你说的,我总得看你老姐万人迷的份吧!” 万小彩道:“你答应不去关洛镖局报信了?” “不去了。” 梁上青道:“君子一言!” 来如风大怒,吼叱道;“去你娘的,你也配称君子呀,滚!” 梁上青几乎肺也气炸了。 万小彩道:“梁上青,咱们走,来如风这些话我最是信得过,他说不去说就不会说。” 于是,梁上青与万小彩抹头便走,立刻间便消失在夜幕里了。 来如风哈哈笑了:“娘的,姓梁的腰包掏空了,他如果再取出银子来,看我怎么剥他的衣裳。” 原来他以为梁上青有银子呐! 来如风才不会对关洛镖局说是谁杀了他们的人,因为来如风心中明白,袁天行是有目的的。 袁天行的目的当然也是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墓之中那一大堆宝物。 来如风不往深谷中走,他在日出时只抬头看看老爷岭,老爷岭半山上冒出灰烟似白云,但来如风却知道那不是云,一百二十名军士在造反。 来如风称那些军士为鞑子兵。 来如风也对鞑子兵没好感,他的心中也明白,想得七王爷忽必显宝物之人极多,而忽必显的宝物却扎手极了,想得宝物,那得玩命。 来如风刚刚走不到半里远,身后面传来一声吼,那声音听起来像打雷。 “站住!” 来如风当然会站住,因为那声音好像是从峡谷内传过来的,这会是谁? 来如风转身看,只见一个又矮又胖的光头和尚过来了,这和尚好像走路很吃力,宛似缠小足。 和尚当然不会缠足,但此人走路是盘腿带扭腰。 别看走的似小脚妇人,可也快的叫人吃一惊,因为转眼之间便到了来如风面前了。 于是,来如风笑了:“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五台山的小脚和尚呀!” 是的,来人正是果然大师。 果然大师把手上的混铁禅杖顿得“咚咚”响,吼道:“来如风,你怎么把关洛镖的人全宰了?” 来如风一瞪眼,道:“小脚和尚,你看到我杀人了?” 果然大师道:“难道不是你杀的?” 来如风道:“当然不是我杀的。” 果然大师道:“这儿又没别人!” 来如风道:“杀人的人早走了。” “谁?” “知道也不能说。” 冷冷一笑,果然大师道:“来如风,我早把你看透了,你已迫不及待了。”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什么迫不及待了?” 果然和尚道:“你勾结他人,合伙动上七王爷的墓中宝物了,是也不是?” 来如风道:“小脚,先别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你不是回五台山去了,怎么从谷中走出来?” 猛一怔,胖嘟嘟的腮帮子抖一下,果然大师道:“是我在问你呀,来如风!” 来如风道:“谁问谁也一样,小脚,你仍然离不了一个贪字,你难道不是暗中查看地形去了?” 果然和尚道:“来如风,我们都是七王座上客,七王走了,咱们对七王仍然怀念,贫僧这是怀古念旧而来的,绝不是什么贪财念宝。” 来如风一声哈哈,道:“你得了吧,你把我来某人当五岁娃儿哄呀,你会在半夜里摸进老爷岭上去念故人呐,你狗屁!” 果然大师一顿禅杖,道:“来如风,你是不是想同贫僧打架!” 来如风笑笑,道:“你有银子吗?” 果然大师气呼呼地道:“来如风呀,你永远忘不了银子,总有一天你会为银子而丧命的。” 来如风苦兮兮的道:“死而无憾呐,小脚!” 果然大师道:“来如风,快告诉我,何人杀了关洛镖局的人?” 来如风道:“不知道。” 果然大师叱道:“你怎么又不知道了!” 来如风道:“这样,你就不会再问我了呀!” 冷然一笑,果然大师道:“好,我去告诉袁天行,人是你来如风杀的。” 来如风道:“袁天行如果问我,我就说他的人是小脚和尚杀的。” 果然大师道:“来如风,你真无赖!” 哈哈一声笑,来如风道:“江湖十年,岂是白混的?” 果然大师忽然一声笑,他转身便走。 来如风一怔,道:“喂,小脚,你怎么走了?” 果然大师道:“来如风,你马上就知道了。” 果然大师这样的回答,立刻令来如风大感奇怪,于是,来如风不走了。 来如风坐在一块大石上,他似乎有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因为他那一双剑眉正在打结。 就在来如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见远处一道山峰上两条人影如飞地到了谷口。 来如风站起身来仔细看,不由得既惊讶又好笑。 谷口的两条人影只是在那里转了几圈,便立刻往来如风这面飞一般地奔来了。 来如风已认出来这二人,除了小脚和尚之外,另一人竟然是袁天行。 一袭蓝丝外罩,薄底快靴上绣的乃是两把刀,袁天行金刚怒目地站在大石下面。 来如风已抱拳,笑道:“总镖头,别来无恙呀!” 袁天行却指着老爷谷口,沉声道:“你能告诉我,那里发生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吗?” 来如风道:“什么事?” 冷然怒视,袁天行道:“开门见山地说吧,你为何把我的人全杀了?还扯了我袁某的镖旗?” 来如风道:“袁总镖头,可是小脚和尚向你告我的状?” 袁天行的面色已变,变得十分冷酷,道:“不错!” 来如风道:“真叫恶人先告状呀,小脚和尚,人是你杀的,偏找我身上栽诬不是?” “小脚和尚”果然大师一声宏笑,道:“来如风,你可是江湖上的有名无赖,你杀了人反而咬上贫僧呀!” 来如风道:“人本来就是你杀的。” 果然和尚见袁天行的眉在打结,立刻对袁天行,道:“总镖头,刚才你验过了,你那些兄弟们是中的什么家伙,你应该明白吧?” 袁天行道:“刀刀中在要害,好狠毒的手段。” 果然和尚哈哈笑了。 来如风立刻明白了。 果然,小脚和尚笑着张开两臂,对袁天行道:“总镖头,贫僧除了这禅杖在身,云游在外从不带刀,你若不信尽可以来搜!” 来如风愣住了,他吃吃地道:“小脚,你还真有心计呀,你硬把杀人这回事往我头上栽呀!” 果然和尚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招了吧!” 来如风道:“招了招什么?” 果然和尚道:“当然是招供你把关洛镖局的人杀了呀!” 来如风道:“小脚,我以为人是你杀的!” 果然吃吃怪笑,道:“死者是被刀所杀,我身上并未带刀呀!” 来如风笑了。 他先是看看袁天行那忿怒的脸,再看看远处的老爷岭,笑道:“小脚,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果然和尚道;“怎么说?” 来如风道:“小脚,我就知道你身上带着刀,所以当你三更天刚过而一心想往谷内闯的时候,你被人拦住,但你为了灭口,你一举杀了五个人,你不但心狠手辣,而且也工于心计,自己把杀人凶器抛入深渊装作自己未带刀,还找来总镖头嫁祸在来某人的头上,小脚,我这话可说中你的心口内了吧?” 果然一阵猛摇头,道:“放屁,放屁,一派胡言!” 来如风道:“小脚,我看你还是招了吧!” 果然和尚叱道;“贫僧招什么?” “当然是你把人杀了的呀,如果你承认自己杀了人,我来如风也许会为你在袁总镖头面前讲个人情,如果你死脑筋,嗨,我也不管了。” 突然,袁天行一声沉吼,道:“来如风,你如何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来如风淡淡一笑,道:“袁总镖头呀,你认识来某人有多久了?” 袁天行道:“打从你中原整治过几位霸主之后,袁某人便知道江湖上出了你这号人物了。” 来如风一笑道:“那来某问你袁总镖头,十年间可看到来某乱杀过人?尤其是好人如那边死的几位镖局子兄弟?” 他故意重重的说最后两句话,袁天行不由暗自在点头,他的心念动摇了。 袁天行道:“你只为索银子。” 来如风双手一拍,道:“嗨,我问你,你的这几位身边可有什么钱财宝物?值得我来某人对他们动刀子的?” 袁天行不由得转而看向果然大师。 果然大师立刻摇手,道:“袁施主,你别相信他的话,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来如风又接上一句,道:“小脚,我会找到你抛掉的凶刀,你信不信!” 果然急得额上冒汗。 光头冒汗最显眼,来如风指着果然大师对袁天行,又道:“你看,他已怕得冒汗水了咧!” 果然大师忿怒地大吼一声,道:“来如风,你这个油嘴滑舌缺德的家伙,可恶啊!” 来如风笑笑,道:“和尚也骂人了咧!” 袁天行咬牙,他看看来如风,再瞧瞧果然大师,忿然地吼道;“到底你二人谁干的?对天发个重誓。” 来如风立刻笑了:“对,应该发下重誓!” 果然已双手合十,道:“人若是贫僧所杀,天罚贫僧死后沦入阿鼻地狱,永远不得超生。” 和尚发得此誓,袁天行立刻感动不已。 袁天行冷冷的面对来如风,道:“该你了。” 来如风点点头,道:“不错,是轮到来某了,袁总镖头,你仔细地听着。” 他说完还对果然大师咧咧嘴。 于是,来如风单膝跪在地,他把右手举空中,双目半闭开口道:“皇天在上,过往神明请为证,来如风如果杀了镖局的人,就叫我来某人乱刀死在山野里,群狼撕吃尸不全!” 哦,发过誓,他还冲着南方叩个头,一副诚心的样子,当然更为袁天行感动不已。 袁天行便也愣住了:“人不是你们杀的了。” 他此言一出,来如风心中一松,只这几句反驳果然大师的话,比之对敌人动刀还累人。 来如风不由喘了一口气,道:“袁总镖头呀,老实说,当我看到死了人之后,我心中十分忿怒,真以为是小脚和尚下的手,只不过,这件事也差一点抹黑了我来如风,放心,咱们查。” 袁天行道:“如何下手查?” 来如风道:“总镖头,你在明里查,我在暗中访,不出几日,必然会把真凶找到。” 果然拭着汗水,道:“我也查访!” 袁天行回头看看峡谷口,重重的道:“会的,我会找出真凶来的。” 他说完拔身长啸而去,转眼便不见了。 来如风哈哈一声笑,对果然大师,道:“我早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果然大怒,吼道:“可恶,你却千方百计的硬往我的头上栽诬!” 来如风一笑,道:“自保呀,我不往你的头上栽,你们便认定是我来某人干的了。” 果然大师顿着禅杖,道:“来如风,贫僧不要再碰到你,倒楣!” 哈哈一声笑,来如风道:“小脚,你一定会常遇上我的,一定!” 果然大师道;“你就那么肯定?” 来如风道:“我敢肯定。” 果然大师道:“凭什么?” 来如风指一指远方的老爷岭,笑笑道:“因为你仍然忘不掉七王爷的陵墓中宝物,哈……” 果然原本木然一怔,但旋即也哈哈笑了。 他边笑边走,还朗朗口诵起来了:“人生本是空,人生谁无争,贪念人生永难除,走完人生方会醒!” 他不但唱起来,一共还唱了几遍同样的词。 来如风听的清,他大叫道:“小脚,你承认你也难除贪念了?哈……” 果然未回答,他走远了。 来如风却回头再看看老爷岭,他自言自语:“宝,快有一番杀战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大概只有他知道。 嗨,那个“西域巧匠”和本初呀,他不知道搞的什么鬼,怎么又坐上马车出城了。 他仍然坐着那辆双辔马车,这一回他出了太原南城,他好像要绕道回大漠去了。 来如风就发觉,如果和本初不是疯子,他便是有阴谋,如果是阴谋,这个阴谋必然十分阴毒可怕,和本初绝不是疯子。 马车疾驰,赶大车的长鞭抽在半空中发出“叭叭”响,直到一条大河渡口。 渡口停了一条大船,七个汉子竖着竹篙咧嘴笑,两块跳板连上岸,赶大车的连人带马一齐上了渡船。 于是,渡船解缆了,七个大汉齐用力,渡船立刻顶离岸,只不过当渡船到了河中央,七个大汉收篙不撑了。这光景是任船往下游漂去了。 赶大车的急忙问:“喂,船老大呢,咱们过河的呀!” 有个中年大汉走过来了。 这人站在大车边,对着车内的和本初一抱拳,笑道;“和老爷子,咱们是西陵来的人,特接老爷子去咱们西陵堡作客呐!” 车窗掀起,和本初吃惊地道:“西陵堡?” 中年汉子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西陵堡。” 和本初搓小胡子,道:“万堡主把我接去,有什么指教的?” 中年壮汉道:“和老爷子,你先歇着,到了以后,咱们堡主自会向和老爷子请教。” 和本初怔怔的未说话,中年汉子已高声,道:“快把参茶送过来!” 立刻另一汉子提着一只瓷茶壶递在中年汉手中。 中年壮汉把细瓷茶壶递向和本初,笑道:“顺水顺流四十五里远,和老爷子喝这参茶润润喉。” 和本初木然地接过手,也木然地喝着参茶不开口。 中年壮汉笑对和本初,道:“和老爷子,在下先自我介绍,我叫万金,西陵堡大总管便是在下我。” 和本初连点头也忘了,他只眨眨眼。 便在这时候,渡口又有一条木船出现了。 那才是真正的渡船,原来躲起来了。 此刻,来如风跳上来了。 撑船的只有两个老汉,来如风抛下一锭银子,道:“快,追那条大船!” 他的话刚完,两个老人却摇头。 “怎么了?” 有个老人道:“追不上呀,再说等追上了,咱们这船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回不来?” 老者道:“有一段没河岸,两边峭壁高,那儿的河水也湍急,不能去!” 来如风道:“可知那大船是怎么来的?” 老者道;“那是西陵堡人买的大船,三天前他们便把大船买好了,停在渡口不渡人,他们在等人。” 来如风只听得西陵堡三字,心中便冷笑了。 他心中在想:“好个万子才呀,你果然狼子狼心,把和本初弄进西陵堡,好叫和本初把七王爷陵园机关说出来,你好独吞呀!” 他想着一蹦四丈远,拔腿便往西陵而去,他抛在小船上的银子也不要了。 距离大河三里半,傍山建着一座四丈高墙的围子,这围子只有前后两道大门楼,正门楼比另一门楼多了一层,远远看过去,够气派。 “追魂手”万子才便住在这堡内。 万子才乃江湖枭霸,却也是七王爷忽必显的座上常客,姓万的还以此为荣,沾沾而自喜。 如今七王爷下世了,万子才却忘不了老爷岭上的那么多宝物,这些天他不停地叫可惜,还是西陵堡中的师爷尹正出的主意,把和本初弄到西陵堡,软的硬的一齐来,就不怕和本初不吐实。 于是,和本初就这么的被弄来了。 大船刚靠上岸,只见岸边已站了十几个大汉在等着,果然,为首的正是个红面大汉,他也就是“追魂手”万子才万堡主。 万子才抚髯哈哈笑,一跃便当先上了船,他来到大车边高声,道:“和老,你想煞我万子才了咧,哈……” 他真恭敬,伸手去扶和本初,口中还真叫着:“小心,小心点,别闪了腰!” 和本初下了车,又下了船,这才对万子才抱拳,道:“万堡主呀,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这无用之人请来,有什么指教的?” 万子才指指远处,笑道;“和老,咱们到了堡内再细说,如何?” 和本初点点头,只见路边站的人都恭敬,他便对各人也礼貌地点点头。 大车下船了,和本初与万子才一齐登上车,便缓缓地往西陵堡驶去。 万子才真会摆谱,就在西陵堡前的大场子上面,近百名大汉在练武,只见刀枪剑戟真齐全,几个大汉舞刀还大声吼,另有几人还会气功,大石头顶在头顶铁锤砸。 大车来到堡门口,众人还高声叫:“堡主好!” 嗬,万子才的胸脯也挺起来了,他哈哈地笑,道:“你们练吧!” 万子才拉着和本初往堡内走,边还对和本初道:“和老呀,自从在七王爷处认得和老之后,万某对你的才智大为佩服,今天我万某冒昧地把和老请来作客,可也没有别的企图,完全是一番敬意。” 和本初忙应道:“万堡主,你如此称赞,和某人汗颜了呀!” 万子才哈哈一声笑,他拉得和本初更紧了,光景怕和本初自他身边跑掉似的。 “和老,咱们也算老朋友了呀!” “是和某高攀了。” 万子才扶着和本初走入西陵堡,只见这座堡内屋宇栉毗,飞栉重叠,巷道也有五条,地上铺的青石板,九棵老树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更显得阴森森的吓人。 一条宽石道两边尽是花树,从这端直直的到正厅前,还有一座假山在院中间。 和本初心中想,这气派比七王爷府的还厉害。 要知道在当时鞑子兵十分横行,似万子才的西陵堡,那是因为七王爷的关系,否则早被鞑子兵骚搅了。 万子才就像请财神爷似的把和本初请到大厅上,还一个劲地叫和本初坐在上位。 于是,各样点心先送上,全是最好吃的。 有人说吃细点在南方,其实真正做得好细点的人乃是山西人,山西人做的面食是一绝。 和本初吃过细点之后,一张大桌上,已摆满了菜肴,山西出汾酒,万子才叫拿陈年的送上来,和本初也不再多问,他便与万子才坐在桌上了。 就在这时候,厅外面进来五个大汉,这五个大汉其中四个是大毛面,三个人长的是铜铃眼,只有一个和本初认识,那就是大总管万金。 和本初只对万金点点头。 万子才已对和本初笑道:“和老,他们几个是我身边的人,也是护堡武师。” 和本初对几人点头,而万子才已介绍了: “呶,我左手边的叫张大力,他杀人不用刀!” 和本初道:“他用什么杀人?” 成子才道:“他一拳打烂砖头,当然人头更吃不消了。” 和本初干干一声笑,那万子才得意了。 第三章 各怀鬼胎 和本初被万子才招待的无微不至,酒酣耳热,万子才更把双手一拍,大厅外鼓乐声起,只见一位俏丽的佳人,抖动彩带,在厅上翩翩起舞,只见云髻半散,外罩半脱,露出两条粉白长臂。 这女子的一双妙目闪动得宛似天上繁星,带着几许勾人魂魄的锐芒,只看和本初,和本初愣住了。 和本初的反应,令万子才十分高兴,只听他一声哈哈,道:“和老,我这西陵堡虽比不过七王府的豪华,但却也样样不缺,单是秋儿的歌舞,足可令人愉快了。” 和本初立刻笑回道:“万堡主,我同意你的话,这女子的舞技实在美。” 万子才立刻两手一拍,乐声立止,他对那叫秋儿的女子吩咐,道:“秋儿,今夜由你侍候和老沐浴就寝,你快下去准备吧!” 那秋儿斜睨和本初一眼,含笑轻盈地转身而去。 和本初楞住了:“万堡主,如此盛情招待,和某领受不起呀!” 万子才哈哈一笑,道:“领受得起,领受得起的,哈……” 和本初道:“万堡主,可否直言,你有什么要我和本初效劳的?” 万子才一拍巴掌,道:“唉,和老真叫痛快,不错,我万子才是有求于和老的,只不过……” 他看看左右,再看看厅外,忽改口道:“秋儿怎么还不来呀!” 他话未落,只见大厅上丽影闪晃,秋儿已换了装走进来了。 万子才遂笑对和本初道:“和老,你先去沐浴,完了咱们再书房细谈。” 和本初心中带着不解:但他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心,便点头笑笑。 大伙全退席了,和本初在秋儿的引领下往大厅后走,他当然仔细的观察四周。 匆匆地走过两道院落,就在第三进院的边厢,那秋儿已推开门回眸一笑。 和本初也微笑点头,他更发觉厢屋内有香味传出来,跟着秋儿走进去,只见这是一间宽敞的沐室,有个巨大木盆,盆中香水冒烟,大小毛巾各两条搭在一个大架子上,有一个六尺长凳横在一边,上面放着木枕与白布单子。 秋风回身关上门,把灯也燃上放在临窗的桌子上。 “你叫秋儿?” “是呀!” 秋儿与和本初走到大厅上的时候,万子才还抚掌哈哈笑起来了。 “和老呀,洗个快活澡,你的容光焕发多了,快,咱去书房畅谈!” 和本初心中明白,该谈“正经事”了。 他点点头,一声哈哈,道:“万堡主,你有什么指教的,尽管吩咐,都是多年朋友了。” 万子才更愉快了,他伸手拉过和本初,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便往后院走去。 万子才的书房中灯火特别亮,有一张长方玉桌拦在大窗前,万子才也风雅,琴棋书画古玩架,精雕艺品挂满屋,和本初心中一紧,想不到这姓万的真多金。 万子才拉着和本初坐在玉桌前,只见有一张白净纸已摊在玉桌上,文房四宝更齐全,万子才指着玉桌他嘿嘿的笑了:“和老,我也想一模一样地建造一座七王爷的陵园,内部一切机关甬道,一些不差地麻烦你绘出一张来。” 他说着,笑着,突然双目一厉。 和本初这才明白,万子才的目的也是为了七王爷忽必显的墓中宝物呀! 一声苦笑,和本初道:“万堡主,你要造陵园?” “是呀!” 他吃吃一声笑,又道:“和老,你放心,等你绘制完成,我有重酬。” 和本初道:“万堡主,和某不图报酬,能放我回转西域就令我满意了。” 万子才哈哈一声笑,道:“一切全在彼此诚意了,和老,我这活只说到这里,彼此心照不宣,哈……” 和本初重重点头,道:“当然,当然!” 他看看桌面上的文房四宝,遂又道:“万堡主呀,其实七王爷陵园十分简单,内部似是宫殿式,却隐含五行格局,我只把内部甬道方向与进出口绘成,照图索道,一目了然的可以进出了。” 万子才立刻又问:“何时进入最适当?” 和本初毫不隐瞒地道:“一年之中只一次,就是那分别建立在陵墓两边的八尊石像,当月光斜照而石像的倒影形成一线的时候。” 万子才紧紧浓眉,道:“为何要在那时候?” 笑笑,和本初道:“天下任何机关,都有契机关键,运用之妙各有不同,我在图上有说明,按步骤行事就不会有问题了。”他虽这么说,但心中可冷笑不已。 万子才愉快地抚掌笑了,他立刻命人送上银耳参汤来,笑对和本初,道:“和老,你偏劳了,我在一旁观看,如何?” 和本初点头动笔了,他果然有巧匠天才,出手利落,绘图线条分明,中间注上说明,大略看来,万子才就以为不假。 万子才守在一边观看,不见和本初任何犹豫,这就可以证明和本初没有玩阴。 当天快亮的时候,和本初已把图绘制妥当,他还再仔细地察看一遍,这才对守在一边的万子才,道:“万堡主,这就是七王爷陵园全图,只不过……” 万子才接过手,道:“和老问题尽管说!” 和本初道:“万堡主拿到此图,千万守秘,切切不可让七王府任何人知道,否则,我活不久。” 万子才道:“但放一百二十个心,和老,你打算何时上路?” 和本初道:“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送我走。” 万子才哈哈一声宏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但却有一事,必须和老点明。” 和本初道:“请讲!” 万子才道:“我不能派人去七王爷陵墓前守着八石人吧?若要尽同,和老还得指明八石像的倒影变成一线的时候呀!” 和本初道:“八月十五月最亮,八月十六月才圆,十五子时差三寸,十六子时多半尺,万堡主,你若想建得一模又一样,你便自己琢磨吧!” 万子才一听,仰天哈哈笑了。 守了一夜,他不但不疲倦,反而精神更焕发,宝物力量果然令人迷。 和本初仍然登上他原来的大车,赶车的也仍然是原来的人,万子才把和本初扶上车,愉快地笑道:“和老,你一路平安呀!” 和本初笑笑,道:“谢谢,万堡主的热情招待,和某人此生难忘。” 万子才哈哈笑了。 他挥挥手,赶大车的一声吼:“哈……” 两匹健马拉大车,直往远处官道驶去。 大车走远了,万子才抚须道:“阿金!”阿金不是别人,乃西陵堡大总官是也。 “堡主!” “阿金呐,师爷都安排妥当了?” 万金忙应道:“堡主,万无一失。” 万子才回身往内走,他走的很轻松,偶而他会发出一声哈哈笑,状至愉快极了。 猛古丁,官道一个急转弯,赶大车的猛紧缰绳才一半,只见一棵半倒的树拦在路中央。 赶车的“吁”声才出口,迎面走来七八个年轻汉,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这树怎么会倒了?” 赶大车的跳下大车,他对这八人道:“各位,咱们是万堡主请来的客人,如今要回西域,烦劳各位动动手,把这树移移,如何?” 那人一听,立刻回应了:“是堡主客人呐,咱们义不容辞!” 于是,这八人立刻齐动手,很快的把挡路大树移开,八个人分两边,还直呼“好走,好走!” 大车上,和本初还以为又要出事了,不料人家反倒是帮了忙。 他不由得有些纳闷了,难道…… 和本初在大车中沉思一阵,不由得闭目睡了,他已经一夜未成眠,他绘图到天明。 和本初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有人在身边,不由得猛睁眼:“你……” 车声辘辘中,只见来如风以手示意,和本初不出声了。 来如风愉快地微笑了,他取出一只小酒壶,张口喝了一大口。 “和老呀,你命中有大难,死期已不远!” 和本初吃惊地道:“来大侠……救我……” 来如风一笑道:“别急呀,容我把话说完呀!” 和本初道;“你说我死期不远……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虽说死期不远,并不表示你死定了,因为你途中遇贵人。” 和本初喘口气,道:“这贵人必是你来大侠。” 来如风哈哈笑道:“这儿除了我,还会有谁?” 和本初道:“来大侠,你乃神龙也。” 来如风叹道:“可也命苦呀!” “怎么你会命苦?” “我怎么不命苦?比如说,你昨日在西陵堡中吃香喝辣,还有美女侍候沐浴,而我,唉,横梁之上凑和着睡,又饥又饿谁管我呀!” 和本初吃一惊,道:“你……你全看到了?” 来如风道:“也羡慕死你了,哈……” 和本初道:“来大侠,别打趣了,我想知道你发觉我有什么危难了?” 来如风道:“快了,快了!” 和本初道:“谁?” 来如风道:“除了万子才,当然不会有别的人。” 和本初道:“万子才想坑我?我对他已尽了力,他索的图也奉上了呀!” 来如风道:“那图是真的?” 和本初道:“一点也不会差!” 来如风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这世上玄的事情真不少呀!” “怎么说?” 来如风道:“不少聪明人,总是故弄玄虚,玄之又玄才显出他们的才能,你……和老,你是不是这种人?” 和本初道:“我在西域大漠只不过学了些奇巧机关术,如此而已。” 来如风道:“你老还真的把七王爷陵园图,照样的绘给万子才?” 和本初道:“我为何弄假?”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如此说来,万子才快活了。” 和本初道:“他应该快活。” 来如风道:“他也非弄死你不可!” 和本初吃惊地道:“来大侠是说,万子才他要害死我?” 来如风掀开车窗一角,道:“而且马上应验。” “应验什么?” “应验我的话不假呀!” 和本初一哆嗦,他叹口气,道:“来大侠,我好像很难走出太原府地界了。” 来如风道:“这就是我为和老担心的地方。” 于是,沉默了,车内却也传来悉嗦声。 至少有一个时辰,二人未再出声说话。 和本初那副模样,看上去就像拉出去砍头的犯人,畏畏缩缩。 来如风吃着点心,那是万子才命人送的,和本初吃不下,来如风便不客气了。 一大片高梁地看上去有五七里那么多,赶大车的抖缰叭叭响,便在这时候,青纱帐中传来一声吼:“停车!” 声音似打雷,震得两健马也扬起前蹄虚空踢,大车立刻停住了。 声音再由高粱地里传来,道:“下车!” 赶大车的先下车,他抛下长鞭靠边站,然后吃惊地又往地上蹲。 “车上的人,下来吧!” 这是叫和本初下车了,只听得和本初叫道:“朋友,你们是哪一路的?可否出来打个交道?” “别打交道了,下车吧!” “各位这是冲我和本初来的吧?” “少罗嗦,快下车!” 于是,和本初缓缓地走到车边跳下来,弓背又低头,那模样就是被吓的。 “进来,进到爷们这边来!” 和本初不敢违抗,徐徐地拨开高粱往高粱深处去。 他已进去十几丈深了,于是,高梁深处出现两个人……两个蒙面人。 和本初才站定,嚯,迎面刀光现,不开口先说什么,照面便是一刀杀。 那真是好凌厉的一刀,照看着就是劈头砍上来了,不料和本初的动作似灵猴,一个弹身闪过了。 侧面的另一个见和本初闪的快,忽然一拳过去,口中厉吼:“还想活!” “砰!” “噢!” 出拳的大汉猛甩手,因为他的拳头被棒子打中,痛的他呲牙咧嘴。 暴旋身,和本初变了,他变成,来如风了。 不错,来如风在车上换衣衫,他把和本初的衣裳穿在身,便战战兢兢地进入高粱地。 此刻,举刀大汉大吃一惊,他吼叱道:“怎么是你,你是来……” “哈,来如风就是我!” 拳上挨棒的大汉吼道:“我们不是找的你。” 来如风吃的一笑,道:“你们要害和本初!” 他看看二人,又道:“嚯,西陵的两位毛门武师呀,把蒙面巾可以取下来了吧!” 二人相对看一眼,彼此点点头:“杀!” 两个人分两个方向冲来如风扑上去了。 空中传来一声哈哈,高粱棵沙沙响中,只听得两声尖厉的凄叫:“噢……啊……” 立刻,鲜血在标溅,两个武师伤一对,而来如风已冷笑着落在地。 “你二人腰里可有银子?” 举拳的大汉吼叱,他的左上肩在冒血:“齐万斗,这小子果然来如风呀!” 齐万斗正是西陵堡的武师,另一举拳人乃叫张大力,这二人奉命狙杀和本初,却早被来如风盯上了。 姓齐的咬牙,道:“他在打银子主意了。” 张大力道:“江湖传言,这是来如风一贯作风。” 姓齐的手按出血伤处,道:“咱们给他个鸟。” 嚯,来如风开口了:“怎么,没银子呀,没银子也敢对我动刀子?” 张大力吼道:“爷们杀的人是和本初。” 姓齐的也吼道:“你为什么要插手?” 来如风道:“我为什么不能插手?” 齐万斗道:“这是咱们西陵堡同鞑子间的事,你管不着这一段。” 来如风道:“放响屁不是?我与万子才那老小子同是七王爷的好友呀,万子才居心不良要坑人,我却义字当头管闲事,怎说我不可以插手?” 张大力怒道:“别以为咱们怕了你。” 来如风哈哈笑,道:“那么,二位准备银子买命吧!” 齐万斗牙齿咬得格格响,道:“来如风,万堡主也是你的朋友吧?” “不错,常在一起喝喝酒,拍肩搭背常问候。” 齐万斗叫道:“咱们都是汉家儿郎呀,姓来的,你为何不想想?” 来如风道:“我早就想过了,所以我才插手管,二位,你们如果没银子,我奉劝二位从那个方向走。” 他遥指另一方向,还对二人吃吃笑。 张大力道:“你吃定爷们了?” 来如风道:“一旦出手,我有九成胜你们的把握。” 张大力吼道:“吹牛!” 来如风道:“何妨出手一试?” 齐万斗看看张大力,他咬着牙道:“张兄,咱们走,咱们把碰上来如风的事向堡主说去。” 来如风道:“万子才一定不会责怪二位。” “你怎么知道?” 来如风道:“因为追魂手也不是我对手呀!”他说完哈哈笑了。 于是,张大力与齐万斗二人衔恨回身便走,青纱帐中传来沙沙啦啦声,二人已走远了。 一步一步地走,来如风走出青纱帐,迎面,赶大车的站起来了。 大车上,和本初道:“来大侠,谁要杀我?” 来如风道:“当然是西陵堡的人。” “他们撤了?” “走了。” 和本初道:“再一回谢谢来大侠相救呀!” 来如风道:“别谢了,和老呀,我以为你的前途多变,想回西域,实在不太容易呀!” 和本初道:“来大侠,和某有个不是的要求!” “说!” “请来大侠送我回西域,我重酬。” 来如风先是一怔,但立刻又笑了:“和老请我保你的太平镖?” “诚心的请你帮忙呀!” 来如风道:“和老,我不是保镖材料,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在江湖上树了不少敌人,我自己就是‘泥菩萨过河’,没得拖了你下水。” 他这话还真不假,不少人想要来如风的命。 就在和本初一怔间,来如风又是一声笑,道:“和老也别烦恼了,我推荐一位高人给你,如何?” 和本初立刻问道:“何人?” 来如风道:“就是那‘钱胆飞刀’袁天行呀!” “关洛镖局总镖头呀!” “不错!” 和本初带着无奈的道:“远去长安路太远了咧!” 来如风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袁天行的人仍然在老爷岭。” 和本初吃一惊,道:“真的?” 来如风道:“可要我把袁总镖头请来?” 和本初道:“那怎么好意思,来大侠,你已对我三次相救了,我……” 来如风又笑了。 他笑得自然,但看在和本初的眼里,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和本初在心中冷笑了。 和本初应该冷笑,因为他早就暗中冷笑了。 和本初的大车不往西域去了,大车则往东方,来如风对和本初说的很清楚,他有把握会替和本初把袁天行请来,保证去西域一路平安。 和本初便也听信来如风之言,跟着来如风到了一个小镇上暂时等在一家小栈中。 那个小镇还真的名子响亮,镇小名字却叫老虎,老虎镇口有一条街,城墙不过一丈二那么高,宛似个大围子。 虽然这儿叫老虎镇,住的人却善良。 悦来客栈的人都好客,因为山西人好客成了性,对于老板伙计的热情,来如风都很感动。 只吃了那么一顿饭,来如风便立刻往老爷岭奔去。 来如风这是去找“钱胆飞刀”袁天行的,他相信袁天行必然乐于为和本初保这趟镖,这是一趟太平镖。 令来如风也觉得不解的,乃是和本初这人,他好像心中塞满了古怪,什么古怪,来如风当然弄不明白,但来如风直觉得和本初有些怪。 来如风往老爷岭奔的中途,有几次他就是想到此而眉头打结。 来如风就快奔到老爷岭的峡谷口了,远远的,他发现那棵老树下面竖的镖旗,当然也看到了那座篷帐。 来如风心中好笑,因为袁天行远未嗅到七王爷宝物味道,便已死了五个人,这对关洛镖局的名誉多少有了污点,所幸这不是保的什么镖,否则袁天行赔大了。 来如风大步往树下走,忽听得一声大吼:“站住!” 来如风手搭凉棚看过去,四个镖师奔来了。 四个人手上拎着刀,日光斜照下,刀光打着电闪般的焰芒,他便大方地站着不走了。 于是,四个大汉围上来了。 嗨,四个人中有两人认识来如风,当然,来如风也认识他二人。 “哟,王镖头与罗镖头二位也在呀!” 姓王的是王强,那姓罗的叫罗刚,二人先是一怔,旋即冲着来如风抱拳,道:“原来是来大侠呀,幸会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换防了,把你二位也换来了,哈……” 他突然又放低声音,道:“此地危机四伏,小心呐!” 王强道:“多谢来大侠关怀,请问来大侠为何而来?” 来如风道:“找你们的总镖头呀,袁总镖头他在吧?” 罗刚道:“有事吗?” “没事我来做什么?” “什么事?”声音来自帐篷中,来如风只一听便哈哈笑了。 只见篷帐内走出袁天行来,来如风愉快地迎上去了:“袁总镖头,你果然还在这里呀!” 袁天行道:“七王爷百日忌尚未过去,袁某人不想失信于王爷。” 哈哈一声笑,来如风道:“听来令人感动呀!” 袁天行道:“来如风,你再一次前来,干什么?” 来如风道:“袁总镖头,为你送来一笔大生意呀!” 袁天行一瞪眼,道:“怎么说?” 来如风道:“为人保一趟镖呀!” 袁天行道:“七王爷这儿未过百日忌,我的人不能撤,自发生不幸之后,使我也不能再离此半步了。” 来如风一声笑,道:“这趟镖与别的大不相同呀!” 袁天行道:“再是不同也无法兼顾了。” 来如风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何人请你保吗?” 袁天行道:“既不能保,又何必多此一问?” 袁天行的话还真令来如风心中好笑,他忍不住摇头了。 来如风道:“唉,和本初呀,你别出远门了,回七王府了此一生吧!” 袁天行听的清,立刻一瞪眼,道;“你说什么?” 来如风摇摇手,他回转身要走了。 袁天行立刻上前拉衣衫:“来如风,你好像说什么和本初……” 来如风道:“是呀!” 袁天行道:“和本初这位西域巧匠要人保镖?” 来如风道:“是呀!” 袁天行道:“什么样的东西?” 来如风道:“只不过保他平安回大漠,如此而已。” 袁天行道:“他怎么挑在这时候回家乡?” 来如风道:“和老离家三年多,思家心切,这也是人之常情呀!” 袁天行道:“太危险了,如果他的行踪被人探到,只怕七王爷的陵园不太平了。” 来如风道:“所以我才建议他,请你袁总镖头出马呀,如何?” 袁天行道:“来如风,你为何不保他回大漠?”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袁总镖头,你开什么玩笑?” “我开你玩笑?” “我心中十分清楚,我来如风在江湖上已堪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我自顾不暇,哪有本事保人平安呐,你得了吧!” 袁天行道:“所以你找上我了?” 来如风道:“你袁总镖头鞭长指的远,声大吼的响,江湖道上你熟透半边天,什么样的人物也对你称兄道弟地想高攀,你不出手谁还够资格呀!” 袁天行道:“说的令人全身舒坦,来如风,你果然是个十全十精的杀手。” 来如风道:“怎不说十全十美?” 袁天行道:“你不美,所以不少人想杀你,因为你把十美变成十精,你尖酸刻薄,谈笑出招,便我也对你的作为也不尽有好感。” 来如风哈哈一声笑,道:“袁总镖头呀,你把我来如风形容得入木三分呐,哈……” 袁天行道:“走,带我去见和本初。” 来如风双眉一扬,笑道:“袁总镖接下这笔生意了?” 袁天行道:“也算对七王爷的一番知遇之恩的回报。” 来如风一拍巴掌,笑道:“好,七王爷地下有知,当含笑于地下了。” 袁天行转而对王强与罗刚四人吩咐:“守好峡谷口,我有事去办!” 来如风对王强四人一笑,他才缓缓转而遥看向远处的老爷岭,半坡上,那开挖的一片陵园,好像不少人在移动着,那一百多名鞑子们,不知在干什么! 袁天行跟着来如风走了。 正如来如风心中所想的,袁天行非来不可,除非袁天行对七王爷的那批宝物不动心。 袁天行也是人,更是个江湖人,一生过在刀口上为的又是什么? 宝也好,权也罢,没人真的会弃之如粪土而不拚命争夺的,除非这人是圣人。 这世上谁堪称圣人呐! 来如风便自认是个过街老鼠。 表面上袁天行很平静,但内心中他却很激动,他已肯定地认为已往那些宝物进了一大步。 大车仍然停在那家小客栈门外面,来如风带着袁天行走进客栈的时候,赶车的那位鞑子正与和本初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对喝着二锅头,一大盘烤肉二人抓吃。 来如风与袁天行只一走到和本初前,和本初似乎吃一惊,他吃吃地道:“你……们来了!” 来如风道:“哇!你老倒会享受呀,我来如风可跑断了腿呀!” 和本初忙起身抱拳,道:“来大侠,你是热心之人,七王爷的至友呀!” 他又伸手拉住袁天行,道:“袁总镖头呀,和本初早就应该想到你了。” 袁天行道:“想我?” 和本初道:“和某急于想回家乡,却不料江湖上有那么多的人在打主意,我心中明白,他们都为七王爷的那批宝,这其间还真多亏来大侠出刀救了我,总镖头,我今计穷了,还是来大侠的提醒,才把你总镖头请来,且看在七王爷的份上,送我回大漠,我有回报。” 袁天行哈哈笑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只听了来老弟的话,义不容辞的便匆匆来了。” 来如风已坐下来了,来如风不说话,既喝酒又吃肉,还对赶车的鞑子咧嘴吃吃笑。 那鞑子也回笑,好像这些事与他无关似的。 就在袁天行与和本初畅谈中,来如风站起来了。 来如风拍拍肚子,道:“嗨,我也吃饱喝足了,各位,我是个大忙人,得走了。” 袁天行心中大乐,笑笑道:“来老弟,休忘了长安城东大街的关洛镖局,我欢迎你常去作客呀!” 他这是叫来如风尽快地走了,也可以说在轰来如风,来如风一听便笑了。 和本初伸手位住来如风,道:“来大侠,你要走?”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是呀,我为朋友也算尽了力,跑断双腿无怨尤呀,如今你老有袁总镖头保驾,我敢说,你这一路顺风到塞外,还需我多事?” 袁天行道:“对,有我袁天行护送,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担子搁在袁某的肩上了。” 来如风忽对袁天行,道:“袁总镖头,我想明白,老爷岭那面,你人不在,你是怎样安排?” 袁天行淡淡一笑,道:“来老弟,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又加强安排人手,更把话送到那些看守陵百日的卫兵,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睛的人敢于动邪念吧!” 来如风吃吃笑了。 和本初看着来如风飘然离去,眼芒带着几分难以理解,他在心中可不断的嘀咕:“来如风啊,来如风,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你真的不为七王爷的宝物而动心?” 只不过这些话和本初是不会说出口来的,但也不由他不对来如风的作风感到迷惘! “西域巧匠”和本初是个十分机智的人,如果连他也会迷惘,事情必然有蹊跷。 就在和本初目送来如风离去的时候,“铁胆飞刀”袁天行已对和本初哈哈一笑,道:“和老,咱们这就上路,如何?” 和本初点头,道:“这一路就依靠袁总镖头了。” 他对赶大车的又道:“套车,准备上路吧!” 赶大车的抹抹嘴巴,立刻往客栈外就走。 终于,和本初坐上大车了。 袁天行没坐在大车上,他骑马跟在大车后,这光景他真的在护送和本初回塞外了。 袁天行护大车出了老虎镇,他叫赶大车的快快行,且打算第二天就赶到雁门关。 赶大车的当然听袁天行的发号施令,把大车前面的两匹健马当成他的仇人似的长鞭不住地“叭叭”抽打在马背上,口中还直吆喝着。 这头一天就赶路走了两百八十里,一路上也奇怪,袁天行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是不说话,他心中在琢磨,总要有个绝佳机会才能对和本初开口。 当然,他要说的必是老爷岭上的七王爷陵园,因为袁天行早就在那儿察看不下十几回,他一点可疑地方也没看到,如果想进入陵园,那儿却又上百名鞑子兵紧守着。 袁天行早就想到和本初这位西域巧匠了。 来如风找他为和本初护送回塞外,袁天行几乎想对来如风连声称谢。 此刻,袁天行在马上看着大车。 他当然不是在看大车,大车有什么好看的。 袁天行是看大车的篷帐中,因为里面坐的是和本初,他好像看了和本初如同看到七王爷的宝物似的,不时会发出会心的一笑。 于是,第三天便在天刚亮的时候又起程了。 袁天行打定主意了,他决天要在天黑前出雁门,然后向和本初索一样东西,那也可以作为他为和本初护送的代价,袁天行以为,他只要开口,和本初非答应不可! 太阳斜照,黄沙迎面刮过来,天上无云,但却起了风,风从哪里来?为什么是热风? 这种事少有人去关心,人们过习惯了。 人们只关心眼前自身的事。 袁天行就只关心眼前,因为在他前面有个骑快马的人,太远了,他无法看清是什么人! 袁天行也发现他后面也有个骑马的人,那人是个女人,只不过距离也远,他不打算回头再去查问人家。 就这样又行了五十多里远处,袁天行吃惊了,因为原本前后只有两人同路的人,却突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前后面四个人了,四个人好像自家人一般并辔而驰。 袁天行心中狐疑,立刻吩咐赶大车的汉子把大车停在路边,别走了。 大车只一停间,车内的和本初便问道:“总镖头,怎么停车了?” 袁天行道:“和老安心在车上,出现扎眼人物了。” 和本初半带吃惊地道:“什么样的人物?” 袁天行道:“且容袁某迎过去瞧瞧!” 说话中,袁天行拨马便回头,直往后面两骑迎上去。 袁天行刚离开,车内的和本初已发出冷笑声,那赶车的汉子已低声,道:“和老爷子,前后一共四个人呐,跟咱们快大半天了。” 和本初在车内道:“我早就发觉了,哼,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他声音有力,语出铿锵,显然内家高手。 袁天行渐渐地看清后面跟踪的两个人了,那是男女两人,他便也有些吃惊! “怎么会是他们?” 现在,双方只不过五七丈远了,袁天行已哈哈笑着迎上去了: “哈……怎么会是二位呀,还以为什么歹人暗中打歪主意,想从袁某手中对和老不利呐!” 迎上的两人并非别人,三江万船帮帮主“白衣仙子”江彩云与“十方瘟神”成青是也! 江彩云已吃吃笑道:“袁总镖头,听说和老回塞外,咱们能不赶来护送一程吗?” 袁天行笑道:“二位的消息真叫灵通,这消息知道的人还真不多,你们是……” 成青冷然指着远方,道:“袁天行,你遥看前面。” 他的个性怪癖,七情六欲不挂面上,说话就如同中口吐出刀似的令人不愉快。 只不过袁天行并不放在心上,只淡淡的道:“在我前面的二人全是谁?你二位知道?” 成青道:“当然知道,咱们一块儿来的。” 袁天行道:“谁?” 成青道:“五台山小脚和尚与花子帮的席美姬二人。” 袁天行吃一惊,他心中想,自己尚未对和本初下手,这几个厉害人物全赶到了。 他心中在骂一个人了,这个人就是来如风,因为护送和本初这件事,只有来如风一人知道,而且还是来如风出的主意,除了来如风,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袁天行故示轻松的一声哈哈,道:“二位,咱们都是七王爷生前的至交座上嘉宾,七王爷不幸下世,为了他陵园安宁,不为屑小觑觑墓中宝物,袁天行义不容辞地护送和老回塞外,而你们……” “白衣仙子”江彩云吃的一笑,道:“我们也是为了个义字呀,总镖头,多了我们这些人护送,大伙应该都放心了,你说是不是?” 袁天行干干一笑,道:“对,当然更安全。” 他说着再回头往前方的远处看,不由皱眉,道:“小脚大师与花子帮的席帮主为什么赶在前方,难道他二人已知道我护送的和老定是出塞吗?” 江彩云道:“和老要回塞外,这已是多人知道的事情,老实说,和老除非不走出七王爷府大门半步,否则,各路人马是不会放过他的。” “十方瘟神”成青便在此时插上了一句,道:“就如同你袁天行一样的不会放过和本初。” 他是个冷酷杀手,说出的话也一样冷酷伤人。 袁天行便一瞪眼,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成青道:“大家心里明白。” 袁天行面皮一紧,道:“明白什么?” 成青道:“袁天行,当初你那么大方的答应无酬为七王爷护陵百日,直到七王爷陵墓封陵,你是为了报答七王爷知遇之恩?” 袁天行道:“不错,咱们江湖人护的就是义字。” 成青一声冷笑,道:“袁天行,你得了吧,你心中想些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们大家都知。” 袁天行怒叱道:“胡扯什么?” 江彩云大笑了:“真是的,宝影子还未见着,你们就吵了起来了,如果面对那么多宝物,只怕就要动刀以死相搏了。” 袁天行怔怔的道:“你们……” 江彩云道:“袁总镖头,老实说,你已不只一次地在老爷岭四周察勘形势,你以为咱们不知道?” 袁天行道:“我有查探的必要,也是为了防备有人偷入禁地呀!” 江彩云不由嗤之以鼻的道:“还嘴硬不是?袁总镖头,若想由你一人得宝,那会撑死人的,你琢磨!” 袁天行道:“如此说来,各位这是为宝而追上来了?哈哈……你们承认为七王爷的宝了。” 成青道:“袁天行,难道你此刻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当然是承认为了七王爷的宝。” 江彩云也冷然的道:“什么七王爷,鞑子。” 袁天行一瞪眼,吼道:“无礼,七王爷生前拿咱们可不见外,当成知心朋友,怎么的,人死人情也完了?” 成青一声大吼,道:“可恶,你的心真的倒向鞑子了,你这可恶的汉家郎。” 江彩云道:“袁总镖头,你绝非圣人,你难道真的不为鞑子的那批宝物而动心?” 袁天行道:“那是你们以为!” 江彩云看看成青,又道:“袁天行,你不上路了?” 袁天行道:“老夫已义无反顾了。” 江彩云道:“鞑子征服中原五十年,你难道没看到汉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七王爷的宝物又是从什么地方掠到手的?你……” 袁天行道:“不论你等有什么阴谋,袁某绝不同流合污,哼!” 成青忽然引吭一声长啸,声音直入云霄而经久不绝,便也引得一里外有两人拍马疾奔而来。 是的,“俏佳人”席美姬与小脚和尚来了。 那小脚和尚只一到,便哈哈笑对袁天行,道:“总镖头呀,怎不走了?” 他此言一出,席美姬道:“走?我以为昨天就不该再走了。” 袁天行愣然,道:“你们……早跟上了?” 小脚和尚道:“是呀,只不过令我们四人奇怪的只有一件事!” 袁天行道:“什么事?” 小脚和尚道;“那个刁钻古怪的来如风,原本与你袁总镖头搅和在一起,我自离开老爷岭峡谷之后,暗中便盯上那可恶的小子,对于你的护送和老,也是我书速转告他三位的,我们及时赶上了。” 袁天行大怒,叱道:“你这个披着和尚皮的家伙,实在可恶!” 不料小脚和尚回叱,道:“袁天行,你才可恶,你才可恶,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出家五台山?” 他似乎越说越激动,面红脖子粗的又道:“河间有个张大户,虽非骡马成群,却也良田近千顷,站在地头上,看不到地的那一边,袁天行,我就是张大户独子张发仁,可是自从来了鞑子兵,我家全完了,我还是由长工救走的,我自小落难五台山,学武功为的就是要杀鞑子,你以为我接近七王爷套交情?狗屁,找机会报仇才是真……” 袁天行一听,冷冷道:“那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席美姬冷冷道:“袁天行,你难道不是为了宝?” “绝非!” 小脚和尚道:“你连你那死了的五个镖师也不管,独自一人护送和本初,袁天行,你还不承认为了宝?” 成青怒道:“也好,咱们四人出手砍了他,带着和本初去寻宝。” 他此言一出,席美姬的打狗棒“咻”的一声虚抡,人已落在马下面。 “白衣仙子”江彩云马鞍上抽出两把尖刀,也要往马下面落,他还发出冷厉的笑声。 面对袁天行的乃是成青。 成青快刀平在胸前,斜目逼视着袁天行,他这样子只待跃身而上了。 袁天行并不取他的那件五十四斤重的铁胆,他淡淡一笑,道:“你们……真的打算弄走忽必显的宝物呀!” 他不称七王爷,而直呼其名了。 四人一听之下,都瞪眼,彼此互看着。 袁天行哈哈一声笑,又道:“老夫以为你们四人在试探我是否真的会护送和本初回塞外了,原来咱们志一同道也合上了,哈……” 江彩云道:“你承认也为宝了?” 袁天行道:“难道你们不是?哈……” “哈……” “哈……” 五个人都笑了。 袁天行见江彩云四人收回家伙,便笑笑,道:“四位,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江彩云道;“我们早合计妥了,先把和本初掳到一个地方藏起来。” 袁天行道:“什么地方妥当?” 江彩云道:“这一带,小脚和尚最清楚。” 小脚和尚道:“五台山南面七十里处,那儿有个石窟,如今已无人,咱们把和本初弄去那里,逼他画出忽必显的陵园图,然后押他回老爷岭。” 袁天行道:“四位,老爷岭还有一百多名鞑子兵驻守,此时还不宜前往。” 成青道:“咱们趁陵墓未封闭,杀光那些鞑子兵,取了宝物远遁。” 袁天行立刻摇头,道:“姓成的,你乃孤家寡人一个,躲到什么地方都可以,我袁天行一大家口在长安城,灭门抄家之事,我可要仔细琢磨!” 江彩云道:“咱们只有等鞑子兵撤走再动手。” 席美姬道;“那就走吧,押着和本初咱们跟小脚走。” 于是,五骑拍马而回,缓缓地来到大车边。 这时候车内传来和本初的声音,道:“总镖头呀,你莫非遇上故人了?” 袁天行打个哈哈,道:“什么故人,大家认识,和老也认识。” 车窗掀处,和本初伸出头来看,不由一惊又笑,道:“哟,怎么是你们几位大侠呀!” 小脚和尚笑道:“一家人,一家人呐!哈……” 江彩云道:“和老,由我们一齐护送,你应该大大地放心了,嘻……” 和本初道;“太劳动各位了,七王爷的朋友都是忠心耿耿的,王爷地下有知,足堪告慰了,哈……” “哈……”大伙全笑了。 大车又启动了,大车并未往北走,反而往东行,东行当然是往五台山方向。 小脚和尚一马奔驰在前面,赶大车的不问去哪里,只跟定了小脚和尚。 坐在大车中的和本初也不加细问,因为他早已心中明白,他这是被掳了。 就在一道高原上,小脚和尚勒马停在路中央,他把大车吼住,大车后面的袁天行四人便拍马到了小脚和尚附近,袁天行道:“和尚,你怎么不往前走?” 小脚和尚却哈哈一笑,道:“袁总镖头,咱们这是一条船上的好伙伴了吧!” 袁天行一怔,道:“是呀!” 小脚和尚再一声笑,道:“有事咱们大伙商量,你以为如何?” 袁天行道:“这也是应该的。” 小脚和尚道:“为了证明袁总镖头的诚意,咱们要你袁总镖头做一件事情!” 袁天行十分不悦地道:“和尚,出家之人切莫要心府深沉,心明似镜才会好修行。” 小脚和尚道:“修行?河间府被鞑子兵连根挖,我避难在五台山,良心话不是为了好修行,我活着为的是要报仇,袁总镖头,你担待了。” 袁天行道:“和尚,你打算如何要袁某人证明?” 小脚和尚道:“久闻袁总镖头飞刀绝技例无虚发,那就请你露一手如何?” 袁天行道:“你和尚的意思是……” 只见小脚和尚看向大车,道:“你以为咱们这儿谁不应该在呀!” 袁天行立刻明白了,他一声嘿嘿笑,道:“你开口,我照办!” 只见他在马上对赶大车的鞑子兵一声吼,道:“喂,接刀!” 他吼声未已,一点寒芒电射而出,赶大车的眼一瞪,身子尚未闪动间,便听得“卟”的一声响。 “噢……” “轰……” 那赶大车的双手抱紧了前胸,歪着身子往地上摔去。 袁天行果然发刀必中,他也十分厚道地在发刀之前向对方示警。 只不过他发刀的准与狠全捏拿得妙,鞑子兵如何能闪躲得了。 立刻传来几声哈哈,小脚和尚已竖起大拇指,笑道:“厉害,佩服!” 于是,车窗掀开来了。 和本初吃惊地看看已死的赶车汉子,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脚和尚一笑,道:“和老,没吓着你吧?” 和本初道:“各位怎么动刀杀了我的赶车人呐!” 小脚和尚指指远处山峦,道:“那儿不用大车,骑马勉强可行,和老,你骑马吧!” 和本初面皮泛青,他这是气的,但看在小脚和尚五人眼里,还以为他被吓的。 “各位,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出刀杀人吧?” “十方瘟神”成青冷冷地道:“和本初,打从此刻起,你不许多开口,知道吗?” 和本初一怔,道:“怎么的,各位变脸了?” 袁天行道:“和老,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全是为了七王爷的宝,你担待了。” 和本初不惊了,他反而笑了:“哦,原来五位与西陵堡堡主万子才一样,贪婪七王爷的宝物呀!” 五个人吃一惊,小脚忙问道:“西陵堡万子才怎么了?他难道……已经……” 和本初道:“各位,我心中明白,只为了我为七王爷建造了陵墓,我已成为各方必欲捉拿的对象,万子才就把我抓到西陵堡,好酒好菜管我饱,美女陪我洗个澡,他逼我绘出陵园图……” 五个人立刻齐声问:“你绘了吗?” 和本初道:“我不想死呀,唉,可是我绘了图还是免不了被坑,多亏来了来大侠……他救了我。” 小脚和尚听得来如风三字,不由出口就骂:“这个来如风小子!” “俏佳人”席美姬急又问:“你真的把图绘给万子才那老狐狸了?” “不错!” “糟了咧!” 江彩云道:“有了图,他就容易进入陵墓了。” 和本初道:“绘的图一些不差,但如果想平安地进出,只有我带路!” 他此言一出,五个人立刻笑了。 小脚和尚道:“和老,你是在保命,对吧?” 和本初道:“就算是吧!” 他无奈地跳下车,又道:“算算日子,七王爷的百日忌也快到了,只一旦过了百日忌,老爷岭上的官兵会撤回太原府,七王爷的陵墓便被封死了。” 袁天行道:“封死以后如何方能进去?” 和本初道:“每年只有一次,八月十六月最圆,八尊石像一条线的时候方能开启。” 他仍然如此说,与他对万子才说的完全一样,当然,小脚和尚五个也自相信了。 和本初拉过一匹健马,吃力地跨上马背,在小脚和尚的带头下,便又改道往老爷岭方向驰去了。 和本初既然答应他们入七王陵墓,便也不必要再绘什么图了。 有什么比和本初亲自带着进入更好的? 只要严密控制住这位西域巧匠,七王爷忽必显的宝物大概已十拿九稳的跑不掉了。 袁天行如此想,果然大师几人当然也如此想。 推算日期,距离七王爷的百日忌辰尚不足十日,为了严守老爷岭,大伙接受袁天行的意见,分成两批暗中驻守在老爷岭附近,只待七王爷陵园的一百多名鞑子兵撤走之后,大伙便开始行动。 袁天行的这一建议,也是和本初同意的,只不过和本初也有条件,等到他帮着把陵园启开之后,他们就把他放走,不能再加害于他。 和本初的这一要求,再一次被袁天行拍胸脯加以保证,袁天行是当着成青四人的面,对和本初保证的。 和本初被袁天行安排在老爷岭谷口大树下的帐篷中,热情地加以招待,王强罗刚等几位镖师不再去守谷口防人进入了。 罗刚四人只负责看守和本初。 和本初表现得十分合作,他只除了方便以外,总是闭目躺在篷帐里。 “十方瘟神”成青与“白衣仙子”江彩云二人隐藏在老爷岭面前,那儿尽是悬崖峭壁,就在这绝地下面也有一处山洞。 成青遥望远方,他淡淡地对江彩云,道:“小脚和尚与女花子头儿再加上个袁天行,他们三人在一起,我的心中犯嘀咕。” 江彩云笑笑道:“放心,宝未出现,我以为他们不会有什么分化手段。” 这二人跃过一片矮林子便往坡上攀去,没多久,二人便并肩站在山洞口的大石上,女的道:“梁兄,这山洞中会不会有猛兽,小心呐!” 那男的道:“别怕,如果咱们因野兽也怕,不如躲在家中更安全。” 只听得“呛”的一声,男的手中握了一把闪闪发光的刀,他点向洞中,道:“你跟在我后面。” 女的道:“梁兄,小心呐!” 洞中是黑的,但洞中却有人。 姓梁的开口了:“小彩,咱们就在这儿躲着吧,天亮了赶快回去,娘的,江湖上厉害的人物都来了。” 那女的,正是万家庄的万小彩,男的乃是“半敞门”万小彩的情人梁上青。 这二人原来又暗中来老爷岭了。 伸手拉过万小彩,梁上青道:“坐下吧,这地方最隐秘,不怕有人来的。” 万小彩道:“真倒楣,先是发现袁天行三人,咱们多亏藏的快,不料天黑不久又碰上姓来的,气死我了,来如风就像幽魂似的,好像专门跟咱们作对!” 梁上青狠声,道:“娘的,我非找个机会干掉姓来的不可,我忍受够了。” 万小彩道:“梁兄,你别嘴巴硬,咱们联手也打不过来如风,再加上来如风是个猴儿精,心眼也差远了,我们打不过躲得过,你呀,要光棍一点。” 梁上青忿然地道:“我问你,你爹他们何时才会赶来这老爷岭?” 万小彩道:“我怎么会知道,那要等我姐姐来了才会知道。” 她说着便往梁上青怀中倒去,又道:“跑了一个多时辰,我好累哟!” 梁上青道:“小彩呀,今夜休战如何?睡上一觉咱们快快离开这里。” 万小彩道:“你被来如风吓破胆子了。” 梁上青道:“如果只有个来如风,咱们可以躲,如今又发觉花子头与小脚和尚,我曾吃过他们的亏,还有个袁天行,你别忘了咱们曾在峡谷口对他镖局的人动过刀,万一被他知道,咱二人就麻烦大了。” 万小彩道:“来如风不知道会不会把杀镖局的人事对袁天行去说!” 梁上青道:“来如风是个要银子的人物,没有好处,他是不会把这事漏嘴的。” 万小彩道:“说的也是,我姐就一心热恋着来如风,便是他再不喜欢我姐,也不会把这事说给袁天行吧!” 这二人的话句句听进江彩云与成青二人的耳中,可也令二人吃一惊。 江彩云在成青耳边,道:“怎么没听袁天行提过这事,有人杀了他的镖师,他会那么沉得住气。” 成青低声也耳语:“这种丢人砸招牌之事,袁天行当然不会往外张扬。” 江彩云道:“妙,这事被咱们听到了。” 成青道:“你有什么打算?” 江彩云道:“我想了两个方法。” “说来听听!” “第一个方法,咱们把这事去告诉袁天行,当然袁天行必然会找上他二人,甚至还会找上万家庄,只等待他们双方干上,这对咱们当然有利可图。” 成青不点头,只淡淡的道:“第二个方法呢?” 江彩云一声冷笑,道:“咱们劫杀了他二人,嫁祸给来如风,同时也嫁祸袁天行,叫他们三方面去狗咬狗,一石三鸟。” 成青仍然不出声,他在沉思。 他本就城府深沉,什么样的决定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江彩云也不多问,因为他知道成青的毛病,问也是白问,倒不如不问。 果然,成青歪身又躺下了。 另一洞中传来微微鼾声,那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发出来的。 这二人真的累惨了,要不然为什么会放弃做爱而呼呼大睡。 二人甚至有人走出洞去还没有发觉。 江彩云与成青二人天不亮便出洞去了。 成青采取江彩云的第一个方法,把事情去告诉袁天行知道。 成青以为,这件事只要对袁天行说明白,袁天行便会找上万家庄要人,他们又何必代人出刀? 有一条人影在移动,清早天空无云,大地如同洗过一般清爽,那人的移动便更加引人目光了。 那人腾跃在荒林之间宛如一头野豹快捷,从那人的去向看,好像是往老爷岭后山奔下来的,只不过眨眼功夫便不见了。 这动作还真叫人吃一惊。 “这是什么人?”江彩云低声问前面走的成青。 成青道:“这个人的轻功了得,不在你我之下。” 江彩云道:“你看会不会是来如风?” 成青道:“来如风不是那身段,这个人稍矮了些。” 猛古丁,成青吃一惊,因为,忽见那人如流星一般地直往峡谷口方向奔去,刹时间就快到谷口了。 江彩云大惊,道:“他绝不是袁天行。” 成青道:“快,过去看看。” 成青说完,双臂平张腾空而起,江彩云白衣飘起,二人已快到峡谷了。 便在这时候,忽见一人自荒林中走出来。 成青与江彩云已看到这人不是别人,这人乃“西域巧匠”和本初是也! 和本初也发现江彩云与成青二人了。 和本初伸出双手按在肚皮上,他半弯腰地往大树下面的篷帐走。 江彩云怔住了,成青也吃惊了,难道刚才那人是和本初? “站住!”成青不由低吼。 和本初站住了,但篷帐中也走出罗刚来。 那罗刚一见是成青与江彩云二人,立刻迎上去笑笑,道:“怎么这么早哇,二位!” 成青不理会罗刚,却走向和本初,道:“和老,你刚才去了哪里?” 和本初十分平静地道:“肚子不舒服,林子里去方便一下。” 他指指罗刚,又道:“罗镖师知道,我三更天闹肚子,一夜未合眼。” 成青冷冷一笑,道:“那一定拉了肚子,是吗?” 不料和本初却摇摇头,道:“拉不出来呀,我肚子还在咕咕呐!” 成青心中在骂:“真是一头老狐狸。” 淡淡的,成青看看江彩云,只见江彩云也在冷笑,如果和本初真的拉肚子,那很简单,且看他拉的便明白他是不是真拉肚子。 和本初说他拉不出来,这就难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了。 江彩云道:“你拉不出来呀!” 和本初道:“拉不出来才会肚子痛,我……” 他看看罗刚,又道:“各位,我回去躺一躺。”说完便低头走入帐篷中。 成青问罗刚,道:“你知道和老出去多久了?” 罗刚怔怔地道:“怎么啦?” 江彩云道:“我们发现可疑的人了。” 罗刚吃惊道:“在哪儿?”他四下张望。 江彩云道:“人到谷口不见了。” 罗刚看看篷帐,笑道:“那一定你们看到的是和老,哈哈……他出现了。” 成青冷笑了。 江彩云道:“你们总镖头呢?” 罗刚道:“这两天未见回来过。” 成青手指西面,对江彩云道:“走,他们三人必然还躲在那里。” 江彩云看看篷帐,露出个冷哂,便跟着成青走了。 那个神秘的人是谁? 和本初在帐中打鼾了,会是他吗? 这时候便坐在帐中的罗刚也对和本初露出迷惘的眼神,罗刚这时候才想到,和本初出去足有大半个时辰了,但他没有对成青与江彩云说什么。 已经走出很远了,江彩云道:“成兄,你以为是和本初吗?” 成青道:“除了他还会有别人?” 江彩云道:“和本初有那么高的轻功?” 成青道:“如果他有那么高的轻功,他就是个可怕的人物,我以为他是!” 江彩云道:“从未听过和本初会武功,他就如同一位老学究,几乎手无缚鸡之力。” 成青道:“我们等机会试一试。” 就在二人刚绕过大山脚,迎面跳出一个人来,江彩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铁胆飞刀”袁天行。 袁天行一见是江彩云与成青二人,立刻笑笑道:“二位这是去哪里?” 成青道:“找你。” “找我?” 江彩云道:“我们替你找到杀你镖师的真凶了。” 袁天行吃一惊,因为这件事除了来如风小脚和尚之外,他从未向第三人提过。 袁天行以为这是砸他招牌的事,最好在未弄清何人下的毒手之前,不对任何人说的。 如今江彩云与成青二人怎么会知道的? 袁天行瞪着两眼发愣似的道:“你二位是怎么知道的?” 成青道;“你死了镖师,咱们本不知道,但昨夜凶手二人自己对话,被咱们听到了。” 袁天行道:“凶手何人?两个?” 江彩云道:“袁总镖头,你似乎有些反常,不急于追杀凶手嘛!” 袁天行道:“袁某只是一时间尚未查出凶手何人,并未说不查凶手。” 他顿了一下,又道:“二位,凶手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成青道:“袁总镖头,就快到期了,山上鞑子兵撤走时,就是咱们上去日,你此刻去找凶手,说不定会误了你我上山的计划呀!” 袁天行一声冷笑,道:“成老弟,如果误了计划,袁某人自然放弃进入陵园机会。” 成青一笑,对江彩云道:“彩云,好像咱们把袁总镖头的人格看错了。” 江彩云道:“是呀,人家并非是为财忘义呀!” 袁天行心中不是滋味,他的面色也青了。 成青道:“走,咱们带袁总镖头去找凶手。” 江彩云道:“也是应该的。” 忽然,斜刺里冒出一个人来,三人看去,只见是小脚和尚走来了。 小脚见了三位,吃的一声笑,道:“喂,你们三人怎么在一起了,商量些什么呀?” 袁天行已对小脚和尚抱拳,道:“大师,过去袁某人冤枉你了。” 小脚双眉一挑,道:“什么事?” 袁天行道:“杀我镖师的凶手不是你。” 小脚和尚拍着巴掌,道:“我说不是我,你还不信呐,我说是来如风那小子,你偏不相信。” 袁天行道:“是不是来如风,我还未问出来。” 他指着江彩云与成青二人,又道:“他二位亲耳听得凶手的对话。” 小脚和尚立刻问江彩云,道:“来如风在哪里?” 江彩云道:“我也不知道来如风去了什么地方。” “那凶手……” “凶手另有其人,凶手是两个人。” 小脚和尚瞪眼了。 第四章 凶徒荒洞卖风流 小脚和尚顿着禅杖,道:“贫僧以为凶手就是那来如风,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江彩云冷冷道:“小脚,是你看到来如风杀了关洛镖局的人?” 小脚和尚道;“除了来如风,谁敢动袁总镖头的人!” 江彩云道:“我们都不喜欢来如风,但凶手不是来如风,凶手就在东面一座山洞中,男女二人呼呼大睡呐!” 小脚一瞪眼,道:“真的另有其人呀?” 成青道:“到时候自然明白。” 他说完便当先往老爷岭东面的山坡奔去,江彩去紧跟在后面。 袁天行咬牙,道:“你们看我怎么收拾这一对狗男女吧,可恶!” 小脚和尚也不慢,他在袁天行后面,道:“总镖头,当时我就说,我怎么会杀了你的人,如今你应该明白贫僧是诚实的人了。” 袁天行道:“来如风也发过誓。” 小脚哼了一声,道:“这小子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万小彩道:“我们自己会说自己杀人?谁会相信。” 袁天行道:“你们这两个畜牲,难道忘了你们昨夜进入这荒洞中说的话了?” 梁上青道;“有谁听到的?” 突然,洞外一侧传来个女子声音,道;“我们!” 话声落,袁天行身边多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只一出现,万小彩与梁上青便吃一惊。 “白衣仙子”江彩云出现了,成青也站出来了。 令梁上青二人吃惊的,乃是小脚和尚。 小脚和尚拨开洞口三人,他便挤到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身前了。 “好小子呀,原来杀关洛镖局几个镖师的人,是你们两人呐!” 万小彩一见这几个人,她几乎确定这几个人她二人联手一个也打不过。 万小彩不想死,尤其是死在这荒山野洞中。 当然,梁上青更不想死,梁上青才二十多岁好年华呀,他与万小彩一样刚尝到做人滋味还不错。 万小彩急的要落泪,她对袁天行直摇双手,道:“袁总镖头,我们并未杀你的镖师,你一定要相信呐!” 梁上青也道:“我们有什么理由杀你的人?你千万要把事情弄清楚呀!” 原来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还以为是来如风告诉了袁天行,袁天行才找来的,如今才知道是江彩云与成青二人,那么他二人只是听说,而未见到,这就有话抵赖了。 万小彩道;“袁总镖头,请问是他二人亲见我们出刀杀了你的镖师?” 袁天行还未开口,江彩云已冷笑道:“由你们昨夜亲口说,我们亲耳听到,不会有错吧?” 万小彩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成青厉吼,道:“你敢说咱们说谎?” “呛”的一声,成青拔出刀来,他就要杀人了。 梁上青心中吃惊,他明白这几个人都不好斗,没有一人他打得过。 万小彩忽然变得勇敢了。 万小彩站在袁天行面前,道:“袁总镖头,你只听人一句话就加罪于我们吗?” 袁天行道:“我相信他们说的。” 万小彩道:“今天听信别人一句谎言杀了我,万家庄必不与你关洛镖局罢休,我爹万宝山也不是好惹的,他老人家邀集三山五岳道上兄弟们,你就别再混了。” 袁天行仰天一声笑,道:“说得好,说得很好。” 他这么笑着,身子微微侧旋,看上去他好像就要退出荒洞了。 便在袁天行冷笑旋身的刹那间,猛古丁两把飞刀自他的双手平飞而出。 袁天行并未示警,却听得万小彩与梁上青二人齐声闷哼着歪身倒在地上了。 没有鲜血流出,更未见飞刀扎在人身上。 飞刀落在地上了,袁天行冷冷的走过去,拾起地上两把飞刀。 真玄,袁天行开口了: “我不杀你们,老夫以刀把点你们的穴道,找人囚你二人送到万家庄,老夫要万宝山还我一个公道!” 他话说完,转身便往荒洞外面走去。 小脚和尚抚掌笑道:“袁施主呀,你这一手绝活果然高明,两个小子,一时间爬不起来了。” 江彩云道:“更妙的是处理此事方法,既不得罪人,更把个理字顶在头顶上,佩服!” 成青道:“如果万宝山不相信,我们仍然站出来为你作证。” 袁天行道:“多谢,我这就去派人把这二人囚起来送到万家庄。” 他说完当先往回就走。 江彩云与成青二人未走,他二人走入洞内,指着另一洞对那直翻白眼的梁上青,道:“小子,你们昨夜走来,我们二人就是在这一边的洞内,哼,你们的话,咱们听的一字不漏,还赖?” 江彩云走到梁上青身边,狠狠的一脚踢,又叱道:“我最恨的是你这种采花贼,什么样的女人你全要,你这花花公子早该死了。” 她说着取刀子来,“咻”的一声起处,梁上青的裤子破了,小肚以下全露出来了。 江彩云就要以刀尖挑下梁上青的家伙了,却被成青一把拦住。 “算了,你若下刀,他必死无疑!” “他活该!” “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了。” 江彩云道:“你知道我什么心意?” “杀鸡敬猴呀!” 江彩云吃吃一笑,道:“阿青,你的反应真快呀!” 她果然收起刀,随着成青出了荒洞,袁天行与小脚和尚在半里外了。 荒洞中躺着两人,万小彩与梁上青。 这二人谁也不能动,袁天行的打穴手法太精明了。 两个人甚至也开不了口,只是瞪着焦急的眼神。 那梁上青的额头上在冒汗珠子了,显然他在运功,当然想急于行开穴道,只不过他白费力气,因为袁天行打穴的手法怪异而且既狠且准。 梁上青的脸色也变成煞白了。 “啧啧,原来是你二位呀!” 这话声好熟悉,但万小彩却无法转动脖子看一看什么人进来了。 梁上青看清了。 他的心中也立刻燃起一线希望。 他的眼珠子仍然可以动,一眨又眨的眨个不停。 进来的那人吃吃笑了:“怎么啦,被人点中要穴了吧?” 梁上青仍然猛眨眼,他几乎快憋死了,那汗珠子一颗颗的滴。 “哈……别费力气了,我瞧瞧!” 那人翻转梁上青的身子,摸摸看看之后,吃惊的道:“这人的手法好狠呐,一个时辰之后,你便是能行开穴道,怕也是个废人了。” 他说着再去查看女的,也是同样的惊呼,而万小彩已看清来的是何人了。 不错,来如风来了。 万小彩一见到来如风,好像看到了她这一生之中最亲的人似的,立刻眼眶中落出泪来了。 来如风看的清,忙摇摇手,笑道:“哟,你是不是喜极而泣呀!” 万小彩一样不能动,她甚至也难扭动身子的任何一部分,只是落泪。 来如风出手了。 他并指疾点中,万小彩嘤咛一声开口了:“噢,憋死我也!” 她也只是能开口说话,身子仍然不能动。 来如风也把梁上青解开哑穴,他冷冷一笑,道:“二位,我可以救你们。” 万小彩道:“来大侠,快帮我解开穴道呀!” 来如风道:“我得问问,你们被什么人弄倒的?” 梁上青道:“来大侠,还不就是你知道的那件事吗?”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噢,如此说来,你们被袁天行弄倒在此地了。” 梁上青道:“还以为是你向袁天行告密了,唉……” 来如风道:“我来如风从不做损人利己之事,我为什么要向袁天行告你们的密?” 他顿了一下,又问:“那袁天行是怎么知道的?” 万小彩道:“都是他,他进得洞来便提起那件杀人的事,被那江彩云与成青二人听去了。” 梁上青道:“咱们又怎么知道,姓成的与那江彩云二人在这洞中私会呀!” 来如风立刻明白了。 他哈哈一声笑,道:“十方瘟神与白衣仙子,他二人的狗屁倒灶事我早有耳闻,嗨,他们向袁天行告的密呀!” 万小彩道:“他们还带着袁天行找来了。” 来如风道:“他们来了,你们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来如风起身却往洞外面走。 万小彩尖声叫起来了:“来如风,你不能走哇!” 来如风回过头,道:“我非走不可。” 万小彩道:“为什么?” 来如风道:“他们几个人我一个也惹不起呀!” 万小彩道:“来如风,看在我姐对你一片痴情,你就解开我身上穴道吧!” 来如风忽然沉声叱道:“休提那个万人迷,我不迷她,就是因为她的罗嗦,我才懒得救你,我走了。” 他果然又往洞外走。 万小彩大声叫:“来如风,你放出我们,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姐再也不罗嗦你了,行了吧?” 来如风回头了,他也笑了:“半敞门,这话是你说的!” “是我答应你的。” “你不会忘记吧?” “永远也不敢忘记。” 来如风走近万小彩,道:“好吧,我救你,我只救你一个人,解了你的穴道,赶快回万家庄躲起来,再也别外出游荡了。” 万小彩道:“好,我再也不外出了。” 忽听得梁上青叫道;“还有我呀,来大侠!” 来如风道:“救你?” 梁上青道:“总不能留下我不救吧?” 来如风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梁上青江湖行,早就知道来如风的作风,便带着几分无奈的道:“来大侠,我当然只有出银子了。” 来如风果然笑了:“怎不早说呀,你瞧瞧你这狼狈样子,唉……” 梁上青道:“来大侠,你开口喊个价吧!” 来如风一笑,道:“你小子拉我来某人的小辫子了,明白我的作风,你便也死不了啦!” 梁上青心中发怒,口中却乞求的道:“来大侠,我必叫你来大侠满足。” 来如风拍巴掌,那当然是愉快的表示。 “嗨,我这就喊价了!” “我等你的叫价。” “不多啦,白银一千两。” 梁上青道:“来大侠,我身边虽没那么多银票,却也所差无几,你自己取去吧!” 来如风一笑,道:“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果然伸手在梁上青的衣袋中摸,一把银票之外,还有两包东西。 来如风打开包袋看,不由一声呵呵,道:“这是药呀,干什么用的?” 梁上青道:“刀伤药呀!” 来如风在鼻头上闻了数下,冷冷一笑,道:“一包是刀伤药,另一包是春药,梁上青,这些玩意儿我懂,你休想瞒过我的一双法眼。” 梁上青道:“来大侠,你只管把银票拿走呀,管我什么药的。” 来如风笑对万小彩,道:“这梁上青有了这些孽物助功力,万二小姐愉快了,哈……” 他把银票塞在怀中,然后拔出腰上的棒子,笑道:“二位,你们闭一闭眼睛,我这里为你们解穴道。” 梁上青道:“来大侠,你不会在我二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开溜吧?” 来如风道;“你小子又忽略了我的作风了。” 梁上青道:“我忘了你取走了我的银子。”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了。 来如风忽然出手,他的那根钢棒疾点在梁上青的胸前,钢棒发出咚声,梁上青已痛的在地上滚起来了。 来如风第二棒捣在万小彩的双乳之间,万小彩尖声大叫,道:“哎呀,痛死我了!” 来如风已走到洞口了。 他却在此刻回过头,笑道:“二位,痛过也就没事了,我走了。” 万小彩尖声道:“来如风,你好狠呀!” 来如风道:“不狠怎么能把你二人救下呀!” 他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坡,又道:“哟,那面有人往这里来了,我可不想惹是非,我走了。” 他一跃间,便消失在山野林子不见了。 来如风的这句话最管用,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也不顾那种锤心的痛,爬起来便往洞外面走。 二人在洞口还张望,果然远方有人往这面奔来了。 梁上青拉着万小彩,道:“往后山去,他娘的,来如风这小子,老子恨死他了。” 万小彩也骂:“他娘的皮,还有用铁棒子为人解穴道的,他是故意叫咱们受这一棒之罪,只要有机会,看我不碎了他才怪!” 这二人还真的一路翻山越岭奔回万家庄去了。 来如风在荒林中看的清,他几乎大笑了。 罗刚与王强,再加上常玉风与秦大川,四个镖师还带着绳子往这座山上奔来了。 王强一边跑一边骂:“娘的老皮,杜长春死的多冤,原来被梁上青采花的杀了,咱们为老杜报仇,好生的折腾这姓梁的,先叫他不死不活的一顿生活。” 四个人奔到荒洞口,四个人也往荒洞中挤。 进入洞中分两边,找了半天不见人,那王强急忙走到洞口四下看: “会不会是这个洞呀!” 常玉风也退出洞来,道:“这儿只有这个洞,人怎么不见了?” 罗刚再往四下查看,他开骂道;“他娘的,会飞上西天不是?” 王强手一挥,大叫:“快,四下里仔细找!” 四个人分成四个方面,只不过四人找了半天,哪有梁上青与万小彩的人影。 这时候梁上青与万小彩早已强忍着痛苦奔在五里之外了。 篷帐内,袁天行正陪着和本初喝酒呐! 围在一起的还有小脚和尚、席美姬、成青与江彩云。 还有两个镖师副手一旁上菜斟酒,这些人正吃得愉快,罗刚几人奔回来了。 王强站在帐外叫:“总镖头,山洞没有人呐!” “呼”一声响,袁天行当先跳出来:“怎么说?” “洞中没人呐!” “你们找对地方没有?” “那儿只有一个山洞,洞内一分为两边,不会错。” 袁天行咬牙,道;“难道是我失手了?不会呀!” 小脚和尚也出来了: “怎么?人不见了?” 罗刚道:“大师,附近咱们也找几遍,就是不见一点踪迹!” 小脚和尚看看惊怒的袁天行,道:“袁施主,会不会被什么人救了?” 袁天行道:“谁会知道咱们去的那个荒洞?” 江彩云也出来了:“人跑了?我看是被人救走了。” 便成青也出来了,他重重地向罗刚四人,道:“你们在此住了多日,可曾看到生人来过?” 罗刚道:“没有呀!” 小脚和尚道:“我知道有个人来过这一带。” 袁天行急问:“谁?” 小脚和尚道:“来如风呀,那小子就来过。” 袁天行道:“我也知道来如风来过,同你一样都来过,但来如风怎会插手管没银子赚的事?” 成青沉声,道:“当初由我出刀,宰了这两个狗男女,哪会叫他们逃掉呀!” 袁天行面皮一寒,道:“娘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找去万家庄要人。” 他看看成青与江彩云,又道:“二位乃是我的证人,少不了要劳动二位大驾了。” 江彩云道:“那么此地的事……” 袁天行再看看小脚和尚与席美姬二人,道:“二位,咱们是有志一同,难道二位……” 席美姬一笑,道:“袁总镖头,你是邀咱们帮你打架,是吗?” 袁天行道:“如果万宝山护短,这一架是免不了的。” 席美姬道:“有什么报酬吗?” 袁天行一怔,道:“什么报酬?” 席美姬吃吃笑笑,道:“袁总镖头,你怎么不多想一想,一旦我为你出招,花子帮便与万家庄的仇结定了,咱们图的什么?” 袁天行道:“席帮主,大家如今手连手心连心呐,人家成老弟与江帮主还不是为了义字吗?” “嘻嘻嘻”,席美姬笑道:“我相信,将来他们必会向你索取什么,只不过尚未启口而已。” 成青冷冷道:“听说你同来如风走的很近,果然沾上来如风的习气了,尽干不吃亏的勾当。” 席美姬却平淡淡地道:“你们都骂来如风,我却认为来如风才是真正男儿汉。” 她想了一下,又道:“十年前来如风养了一二百个孤儿在山庙里,他把弄来的银子用在可怜孤儿的身上去,他自己身上银子不多,五年前,他的两个好女人也病死了,来如风一点也不怨天,他仍然为孤儿,而你们……哼!” 她这话还真的叫几个人开不了口,那小脚和尚就嘿嘿笑的道:“这个来如风,不知他去了哪儿!” 袁天行忽然顿顿脚,道:“席当家的,你开口吧!你打算索我多少银子?” 席美姬摇摇头,道:“谁稀罕你的银子!” 袁天行道:“哪你要的什么报酬?” 席美姬一声笑,道:“袁总镖头,怕你舍不得!” 袁天行道:“除了老夫一条命之外。” 席美姬一声尖笑,道:“谁要你的命呀!” 她看看小脚和尚与成青、江彩云,又道:“咱们就快跟着和老进入七王爷陵墓中了,是不是?” 她此言一出,大伙都点头,仿佛他们已快伸手去取那一批宝物了。 席美姬笑道:“各位,咱们面对七王爷那么多的宝物之后,要如何的伸手去拿呀?” 她此言一出,几个人全愣住了。 江彩云道:“席当家的,你想的对,你也一定想到如何出手拿取的方法了,是吗?” 席美姬点点头,道:“不错,我是有了计较。” 袁天行道:“快说出来大伙琢磨。” 成青道:“休想阴谋!” 笑笑,席美姬道:“我的方法是轮流取拿,当咱们站在忽必显的那批宝物前面,顺序的每人拿一件,直到拿完,这中间谁拿也没关系,要顺序按一件一件的拿,如果其中有人想强取,另外几人联手杀!” 袁天行道:“好,好方法,袁某同意。” 席美姬道:“在未进陵墓之前,咱们先对付一个人,这个人……” 小脚和尚道:“对付来如风,我同意。” 席美姬叱道:“为什么要对付来如风?” 小脚和尚道:“除了来如风,还会有谁?” 席美姬道:“西陵堡堡主万子才。” 袁天行点头,道:“不错,姓万的要吃独,没拿咱们放在心上。” 成青道:“对,万子才太可恶了。” 江彩云道:“各位就这么说定了。” 袁天行问席美姬,道:“席当家的,你尚未说出你要的什么报酬!” 席美姬道:“袁总镖头,我的要求很简单,当咱们瓜分七王爷的宝物时候,如果轮到你下手去取,而我又喜欢那件宝,咱们就无条件地交换,如何?” 一怔,袁天行道:“这……” 席美姬道:“我不勉强,你琢磨。” 袁天行这儿在咬牙,却不料江彩云对成青,道:“成兄,席帮主的要求并不过份呀!” 成青一愣,江彩云又道:“咱们也如此要求,否则,你去万家庄作证,我不去了。” 成青道:“你不去,我也不去。” 袁天行冷冷笑了:“各位,你们这是在赶鸭子上架呀!” 小脚和尚道:“其实换是我,我一定答应。” 袁天行道:“好的尽入别人手中,你答应?” 小脚和尚道:“你怎不想想,七王爷曾带咱们见过他的那些宝物,其中虽说有个‘万宝星醉’无价之宝之外,另外件件也是宝,有什么好与坏的?” 他这话立刻令袁天行开朗多了。 袁天行哈哈一笑,道:“好,我答应三位。” “不是三位,是四位!” 这话出自小脚和尚之口,袁天行十分不悦地道:“怎么,出家之人也贪财呀!” 哈哈一笑,小脚和尚道:“出家之人不贪财,但越多越好呀,哈……” 袁天行心中骂,口中却是好话一句:“好,便多一人又有何妨?咱们趁着七王爷百日忌尚还未到之时,即刻前往万家庄讨回公道。” 他回身对王强几人吩咐,又道:“小心侍候和老爷子,三几日我们便回转来。” 篷帐中却传来鼾声,和本初睡的真香。 老爷岭的峡谷口之外,五匹健马奔驰往北,袁天行一马当先,他带着小脚和尚等人直奔成家庄。 两百里地不算远,约摸着二更天他们就会赶到。 这时候有个人可乐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这人乃侠盗来如风是也! 来如风很想叫住“俏佳人”席美姬,但他没有,这些人之中,他真正关心的大概只有席美姬一人了。 来如风一直没离开老爷岭附近,他只要盯紧了和本初,至于别人,来如风并不放在心上。 来如风很会把自己掩藏起来,只要他藏起来,别人很不容易发现他的。 此刻,那个大半圆月又懒洋洋地爬上天空了,来如风才刚刚攀上一棵大树,还未爬进他在树枝密密的顶上那个袋中呢,忽见五条人影一溜的往老爷岭那面飞一般的奔过去,他愣了一下! “哟!怎么又折回来了?” 来如风以为袁天行五人不去万家庄了。 但他再想想,不由摇头,道:“不对,不对,袁天行几人是骑马的,这五个人是奔跑的,不对!” “忽”的一下子,他倒进麻袋中了。 那是个大号麻袋,来如风只要切开麻袋一边,然后用麻绳把两角拴牢,分别拴在树枝上依然睡大觉。 只不过来如风刚刚睡在他自制的兜袋里,便立刻又挺出来了。 他抬头看远方,自言自语地下了树。 “我得看这五人是谁呀,娘的,他们在山上鞑子兵快撤的时候跑来,必然坏了计划。” 来如风的身法快,连蹦带跳的往对面老爷岭跑去。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低呼:“堡主,远处已见峡谷口了。” “大家小心呐,别把姓袁的人引出来!” 来如风吃一惊,他伏在地上抬头看过去,只见一棵大树下站了五个大汉。 月影下他似乎看清楚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西陵堡堡主“追魂手”万子才是也! 只不过来如风再仔细看,不由笑了。 来如风发现另外两个人,那二人正是万子才的护卫武师,齐万斗与张大力二人。 只听得万子才低声,道:“老齐,你真的发现和本初在那篷帐中?” 齐万斗道:“堡主,错不了,我趴在那面大石后,看的可清楚,阳光正照在几个人的面孔上,其中一人正是没了影子的和本初。” “追魂手”万子才嘿嘿笑,道:“娘的皮,袁天行这老小子比咱们更高明。” 只听得另一人道:“是呀,咱们只逼那姓和的鞑子绘了一张图,他们干脆把姓和的带到老爷岭,那比绘的图更方便下手。” 又听得张大力道:“堡主,你打定主意吧!” 万子才重重道:“天赐良机,咱们怎么错过?” 他问齐万斗,道:“老齐,你看清了,袁天行与江彩云五人都骑马远去了?” 齐万斗道:“堡主,我枯守在大石后,直到袁天行几人拍马远去。” 万子才道:“奇怪,他们五人去哪儿了?” 万子才抬头看天,道:“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三更天准时扑杀过去。” 齐万斗道:“那几个镖师……” 万子才道:“杀,一个不留。” 另一人道:“留下活口是麻烦。” 只这几句话,听得来如风直摇头。 来如风心中想,妙,偏叫自己发现了。 他也更觉吃惊的,乃是万子才,他相信万子才几人早已来到老爷岭附近了,因为听那姓齐的说,他早就暗中在盯老爷岭的峡谷口了。 来如风不由得四下望,当他看到天上月亮时,不由得算日子。 来如风笑了:“真巧呀,这个月就是八月,八月十五月最亮,八月十六月最圆。” 圆月照在八尊石像上,那倒影连成一条线,不正是开启七王爷陵墓的时候? 来如风笑的很得意,可也并不是想到七王爷的那批宝,他以为这中间有阴谋。 他一直无法发觉什么阴谋,但他有预感。 远处,大树下的五个人拔出家伙了。 来如风一瞪眼,急匆匆地往黑暗中跃去,他以为和本初可不能死。 来如风似黑豹,绕到了峡谷口附近了,侧头看过去,只见万子才五人宛似五个厉鬼般扑向那两座篷帐,他们,竟然不出声。 这显然是要来个突使杀手,可为狠毒至极。 来如风可不会坐视,他暗中摸起两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大树下的两座篷帐。 “砰!” “谁?” 立刻帐内有了反应,听得清悉悉索索穿衣声,而附近也跳出个大汉来,吼道:“什么人?” 这吼叫的乃是王强,这时候正是他守夜,闻得吼声,他从一块石头上跃过来了。 便在这时候,帐内已出六个大汉,六个人手上拎着刀往王强身边走过去。 还真叫巧,峡谷口处,西陵堡的人已往这面扑过来,那万子才一手三眼砍刀举得高,刀上的三环抖得哗哗啦啦的响不停,厉声狂吼:“杀!” 敌人来的突然,王强吃惊地举刀迎上去,他厉吼:“什么人敢来撒野!” 罗刚还在扎腰带,见这光景,他也不扎了,抖着大衫便迎过去了。 另两个镖师,秦大川与常玉风二人,分别拦住另外二人干上了。 尚有两位副镖师,合力截住一个向篷帐扑来的大汉,就在两座篷帐之间狠干上了。 一时间,峡谷口喊杀震天,金铁撞击如同铁匠铺一般的热闹。 那镖师王强拚力地与万子才对杀对砍。 王强很想看清来人是谁,但万子才的大胡子令他一时间难以认出来。 罗刚与王强是一个想法,对砍中,他也想认出对方是什么人,但西陵堡大总管万金他从来未见过。 镖师秦大川狠干杀手张大力,这二人绕着大树杀,一时之间也看不出谁会胜谁占先。 镖师常玉风遇上齐万斗,这二人好像武功差不多,只不过齐万斗吃过来如风的亏没多久,伤处初愈,出招之间似乎打了折扣。 双方这么一场杀,还真急坏镖局里的人,王强几次吼叫,就是不见来的敌人回他的话。 王强狂砍七刀再后跃,他伸手在摇,吼道:“等等,等等,说完了再杀,你……” 他说话才一半,迎面的万子才一声冷笑,三眼三环砍刀劈头就是十一刀,王强惊怒交加,怎么这批人是哑巴! 这批人当然不是哑巴,这批人是来要命的。 便在双方恶战中,忽听得两声尖叫:“啊……” “噢……” 叫声来自两座篷帐附近,只见两位副镖师正自往地上歪倒,二人身上中了镖。 是的,他二人拦住的那人乃是西陵堡的快活镖郭正,三人就在一阵纠缠中,郭正的三棱镖出手了。 郭正人称快活镖,别人挨镖他哈哈。 中镖的镖师无力拦,那郭正已打个哈哈刀指一座篷帐冲进去了。 郭正是找和本初的,只要杀了和本初,他这一功劳可就大了。 不料郭正进入篷帐中,帐中空空如也,不见有人,他还用力把铺的毯子撩起来查看,果然不见人。 郭正立刻拎刀往另一篷帐中扑进去! “杀!” 郭正举刀往一堆棉被上砍过去了。 郭正出刀狠狠地砍,却如同砍在棉花堆一般不着力,他以为和本初藏在棉被里,回刀再杀,仍然不着力,不由得拉起棉被看。 “没人,人呢?” 两个篷帐中没见和本初的人,郭正立刻跳出篷帐外,他大声吼起来了:“堡主,没看见有姓和那老狗呀!” 他这一声吼,万子才心中不高兴,这不是穿帮了吗? 万子才心中发了狠,他这是一不作二不休了。 只听万子才吼声如狮,道:“杀,一个不留!” 他这里正自往王强下重手,而王强已大声叫,道:“原来你们是西陵堡来的呀,咱们总镖头正打算与贵堡合作呐,你们何苦如此……” 万子才不知王强后面的话是为求生而编造的,他只一顿间,那“快活镖”郭正已跃到了大树前面。 郭正对万子才道:“两个篷帐无人呐!” 万子才道:“你已杀了两个人?” 郭正道:“不杀如何进帐?” 万子才嘿嘿一笑,道:“杀得好。” 他看看另外几个人,他的人均似占上风,如今听得杀了关洛镖局的人,这件事等于同袁天行结下大仇,那么,眼前这几个镖师绝不能留下活口。 万子才凶悍地大吼:“杀光他们!” “杀!” 那王强也想到,今夜只有拚命了。 他暴吼一声,道:“兄弟们,西陵堡要杀人灭口了,咱们拚了。” “杀!” “狠宰啊!” 王强这里噢噢叫,手中的刀横砍斜劈直奔“追魂手”万子才。 万子才一声宏笑,道:“找死!” 吼叱中,三眼砍刀已沾上王强的砍刀,他左掌却在此时神奇地拍在王强的顶门上。 “叭!” “嗯!” 王强几乎是闷坐在地上的,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快活镖”郭正便在此时双手暴抬间,两支飞镖分别打向罗刚与常玉风二人。 这二人也倒楣,偏就是背对着郭正。 郭正对于这么好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于是飞镖出手,立刻传来两声叫! 那罗刚正与西陵大总管万金对杀,如今背挨一镖,痛得他呲牙咧嘴猛回头,却为万金创造了机会。 万金一声不吭,手中钢刀斜着杀。 “噢!”罗刚的右背连到后胸,一道血口子在流血。 他往地下倒下了。 侧面两丈处,与齐万斗厮杀的常玉风,背上一镖中在右后胸,他却突然抱刀往齐万斗撞去,口中狂吼着宛如一头猛兽。 “咱们一齐上路吧,儿……” 齐万斗还真被常玉风这气势吓住了。 齐万斗抽刀斜闪中,左上肩着实挨了一刀,那种裂骨之声宛如折断木头般发出卡的一声响! “噢……” 齐万斗一声大叫,猛古丁郭正又打出一镖,常玉风的刀无力了。 侧回脸看着郭正骂:“你妈的……” 郭正才不会同一个死人计较,他奔到齐万斗面前,道:“齐兄,你的伤……” “快,我袋中有药,你……替我……” 齐万斗昏过去了。 万子才奔到大树前,只见张大力与镖师秦大川二人互以树身为掩护,杀得惨烈不足热闹有余。 万子才横身拦住秦大川,当头便是一掌拍。 “叭!” “哎呀!” 秦大川头顶上挨一掌,叫了一声便倒在地上了。 张大力火大了,回身便是一刀杀,秦大川连叫喊也未曾再叫,便软趴趴的靠跌在大树下。 关洛镖旗在飘扬,旗的末端指在秦大川的头上,秦大川一点反应也没有。 万子才独自一人又奔进两个篷帐中仔细地看一遍,他大步走到大树前。 “娘的,和本初那老小子不在呀!” 王强已重伤,谁知道是不是王强看错了人? 万子才吩咐万金,道:“赶快离开此地,背上王强咱们去藏马匹地方。” 张大力背起刚敷了药的王强,这几个刚杀了人的西陵堡人,便匆匆地离开这老爷岭的峡谷口了。 月还是依旧的明,看上去月儿也似在发笑。 月笑无声,但人笑是有声音的。 来如风就在吃吃的笑! “和老,这场面你可看到了吧?” “真是吓死老汉了。” 来如风道:“和老,此地人都死了,这以后你打算要如何呀?” 和本初逃出篷帐,黑暗中碰上来如风,便立刻明白抛石示警的人是来如风。 来如风此刻问,和本初一声叹,道:“来大侠,你以为我应该怎么办?” 来如风吃吃笑了:“和老,我以为你早有打算了。” 和本初道:“吓都吓死了,我还有什么打算?” 来如风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大概不会离开此地,是不是?” 和本初心中一紧:“如果来大侠愿意再助我一把,我会马上离开此地,当然!” 他指指附近拴的马匹,又道:“如果来大侠就送我回塞外,和本初此生感激不尽。” 来如风的心中几乎爆发了笑声。 他心中在想,这老家伙真阴,明知道我不打算离开老爷岭,却说出这话,更狠的乃是我亲送你回塞外,袁天行他们五人回来之后,还以为是我杀了他的镖师,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心念间,来如风吃吃一笑,道:“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要送上天,只不过………” 和本初道:“如果来大侠有困难,我也不敢勉强。” 来如风道:“不,不,我只不过想等袁天行几人回来之后,大家把事情挑明,咱们再上路。” 和本初道:“袁天行他们回之后,我只有跟他们走了,来大侠!” 来如风道:“我却不想背黑锅呀!” 和本初一声叹,道:“来大侠,好像我只有等着袁天行他们回来了。” 来如风道:“而且你还得对袁天行表明,他的镖师们是死在万子才之手。” 和本初道:“来大侠,我想你一定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袁天行他们的心变了。” 来如风一笑,道:“他们应该变心的。” 和本初一怔,道:“来大侠,你这话什么意思?” 来如风笑笑道:“很简单,他们均是汉家儿女,只因为江湖生涯不易,才攀龙附凤的巴结上七王爷忽必显,如今七王爷死了,他们自然不再似往日一般迎合拍马了。” 和本初道:“他们要联手对七王爷陵墓中的宝物下手,义字何在?忠字何存?” 来如风道:“和老,七王爷的那些宝物是诱人的,埋于地下太可惜了咧!” 和本初道:“如此说来,你来大侠也在暗中了?” 来如风道:“和老,我是个穷光蛋,便作梦也在想发财,只不过我只想发小财,似七王爷的那些宝物,我怕会烫手,哈……” 和本初也笑笑,道:“来大侠,你违心之语呀!” 来如风道:“句句实言。” 和本初道:“为何逗留此地不去?” 来如风道:“看热闹呀!” 和本初道:“有机会也下手弄几件宝物?”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来某又非白痴,如果有宝可取,当然不会放过了。” 和本初一笑,道:“来大侠,折腾大半夜,我老人家实在累了,要不要一同进帐睡一觉?” 来如风道:“和老,你一个人睡吧,我还有要事去办,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便走,刹时间消失在野林子了。 和本初却冷冷地笑了:“来如风呀,来如风,这个鬼灵精,你小子还真是个令人头痛的人物,收拾你可能要我老人家花费一番手脚了。” 和本初低头着入帐内,他却两只眼睛睁着一双,因为他在想如何才能收拾来如风。 五骑快马来的快,山摇地动般地冲进了万家庄。 万家庄的大门外是个打麦场,三个大石滚在场边上,此刻有几个小娃儿在石滚上跳,见奔来五骑,吓得一溜烟跑回大门楼里面了。 几个娃儿刚进门,门里面已跳出几个大汉来,为首的是个瘦高汉,正是万家庄护庄武师石峰。 石峰身后七个长工,其中三人肩上扛着叉。 他们不是打架的,是上麦场准备干活的。 石峰一见五骑,个个满面怒容,想着刚回来不久的二小姐与那不受老庄主喜欢的年轻人,就知道要出事。 站在门前石阶上,石峰对来人重重抱拳,道:“各位,你们这是……” 来人不是别人,袁天行五人到了。 袁天行五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当下袁天行戟指石峰,吼道:“快快叫万宝山滚出来!” 石峰惊愣地道:“你们……” 他的话未了,有两个大汉踹着钢叉跳下石阶来,其中一人吼道:“来万家庄撒野呀,老小子!” 石峰急忙吼这二人,道:“站一边去,不许无礼。” 两个大汉还在咬牙,更不知道石峰这一吼救了他二人。 石峰抱抱拳,道:“请稍等,在下进去通报!” 石峰匆匆地奔进中厅,万宝山已发觉了。 “庄主,外面来了三男二女,指名道姓要见庄主。” 万宝山吃一惊,道:“来的真快呀!” 在一旁,万宝山的两个儿子万方与万元二人立刻站起来,那万元对万宝山道:“爹,都是梁上青惹的祸,反把咱们正经事耽误了。” 万宝山冷冷哼道:“且出去瞧瞧!” 他当先往外走,两个儿子之外,身后又多了五个大汉,这些人都是万家庄上会武功的人物,原本商议如何去老爷岭盗宝的,如今却跟着庄主迎出去了。 大门外,袁天行双手叉腰站,他身两边,“十方瘟神”成青与江彩云二人在左,右面则是“小脚和尚”果然大师与“俏佳人”席美姬。 五个人抬头看,庄里面走出一帮人,为首的袁天行认识,正是“快刀”万宝山。 万宝山走到大门下,他抱拳打哈哈:“嗨,什么风把袁总镖头吹来了!” 当他再看另外四人,不由得心中一沉,忙又对席美姬抱拳,又道:“怎么,席当家的也来了,噢,还有万船帮总瓢把子也降临了,万家庄蓬壁生辉呀,哈……” 只不过他一人大笑,袁天行几人不笑。 万宝山一见,立刻十分不自然地收住笑意,道:“各位,请里面侍茶,请!” 不料袁天行几人仍然无表情,没有一人要进门。 万宝山愣了一下,道:“五位,你们这是……” 袁天行突然戟指万宝山,叱道:“姓万的,都是你养的好女儿!” 万宝山道:“袁总镖头,这话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什么意思?快把你那淫贱的女儿叫出来,咱们当她的面再说!” 万宝山道:“袁天行,你欺人欺到俺门上了,怎么的,骑在我万宝山头上拉屎拉尿呀!” 万家庄上的汉子们在鼓躁了,有的还开口骂。 袁天行冷冷一沉脸,道:“你女儿姘上花花公子梁上青,当然那是他们的事,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联手杀了我的镖师五个人,万宝山,江湖例律,杀人偿命,你还有何话说?” 万宝山嘿嘿一笑,道:“何人为证?” 成青肩一横,道:“我!” 江彩云也接口:“还有我!” 万宝山冷冷一哂,道:“是二位看到我女儿与梁上青二人杀人?” 成青道:“听到的。” “听什么人说的?” “你女儿与梁上青二人亲口说的。” 万宝山大摇其头,道:“不信,不信,哪有杀人还对外人说他杀了人的,笑话嘛!” 江彩云冷笑,道:“不是笑话,万庄主,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听到的?” 万宝山道:“你说!” 江彩云道:“你可要听完呐!” 万宝山道:“当然要听完,你说!” 江彩云吃吃一笑,道:“那是一个夜晚,天很黑,你那宝贝女儿与她的姘夫梁上青,二人匆匆地跑入一个山洞中,两个人在洞中先是一阵亲热,就在好一阵子折腾之后,二人便提到杀了关洛镖局在老爷岭峡谷口的镖师五人之事,这两人说了一阵子之后,才抱在一起睡了,他们却不料洞中还有我与成青二人也在,他们的话全被我二人听到了,这就是实情,不信把你女儿叫出来,一问便知。” 万宝山突然问江彩云与成青二人,道:“请问,你们二人又怎么在洞中?男女在一起,你们在干什么?” 江彩云面带半羞的怔住了。成青怒道:“万宝山,你找死!” 而万家庄的人不少已吃吃在笑了。 成青大怒,“呛”的一声拔出刀来! “万宝山,成青讨教你的快刀。” 万宝山道:“不急,且容老夫过去问一问我的女儿,看她是怎么说的。” 袁天行道:“最好叫出来,三对六面问明白。” 万宝山道:“好,听你的。” 他说完转身便往门内走,成青气呼呼地吼道:“咱们等你出来决一生死了。” 只不过万宝山早已消失在门内了。 门外面,万宝山的两个儿子早就冒火了,那万元看看万方,两个人都想出手杀! 忽见一个汉子跑到石峰身后面,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那石峰便对附近的几个汉子一挥手。 大汉们立刻跟着石峰又奔进门内去了。 这光景令袁天行不痛快,小脚和尚已对袁天行,道:“袁总镖头,我以为万宝山那老小子有阴谋。” 袁天行道:“怕他吗?咱们几人之中有谁会把这万家庄搁在眼里?” 席美姬道:“袁总镖头,小心无大差呀!” 江彩云道:“为何去了这么久?” 成青道:“姓万的如果阴谋咱们,看我不一把火烧了他的庄子。” 门楼下,万家兄弟再也忍不住了,那万方一声吼叱,道:“你敢!” 成青嘿嘿笑,道:“敢不敢你们马上知道。” 万宝山大步走出来了,他后面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是万小彩,万小红跟他爹出来了。 万小红只一看门外的五个男女,不由心中一沉,这些厉害的枭霸集合在一块儿了。 万小彩与梁上青早一步回来,他二人可未说实话。 万小彩只对他爹说,她与梁上青一心要上老爷岭,与守在谷中的镖行人干上了。 梁上青更表示,七王爷的宝在老爷岭,谁有本事谁去取,镖局的人凭什么要守谷口! 万宝山就知道这些,至于他女儿与梁上青二人山洞之事,万宝山是听江彩云与成青二人说的。 万宝山对于梁上青没好感,他轰过这位花花公子,无奈他的女儿万小彩不合作。 万小彩只同梁上青合作。 此刻…… 万宝山站在门楼下,他重重地对袁天行,道:“有句话,万某要领教。” 袁天行道:“请讲!” 万宝山道:“七王爷死了,是吗?” “不错,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万宝山道:“请问是何人派你把守老爷岭的?” 袁天行一怔,道:“乃在下在七王爷生前答应为七王爷守谷口百日的,百日之内不许有闲杂人等进谷乱闯。” 万宝山道:“拿来!” “你……要什么?” “当然是官家的行文呀,袁总镖头,你为七王爷做事,这是与官家打交道,总得有个凭据吧?” 袁天行以为这万宝山真叫狡猾,此刻他来这一套。 淡淡的,袁天行道:“我与官家无瓜葛,只为七王爷一句话,也收了七王爷的银子。” 他也确实收下七王爷一锭银子。 万宝山冷哼一声,道:“袁天行,你只凭自己的招牌,没把江湖人放在眼里,弄几个人强行把守山口,这与山寇何异?我女与梁上青不过游山玩水去到老爷岭,杀的只是梁上青,你却找上我万家庄,你不觉欺人太甚了吗?” 这真是强词夺理,气的袁天行咬牙咯咯响。 那小脚和尚一声笑,道:“万宝山,怎不见你的宝贝女儿出来?” 万宝山怒道:“他被姓袁的以飞刀把打穴,如今伤在床上,我还要去找袁天行说理去呐!” 袁天行怪笑一声,道:“可恶,杀了我五个人,如今倒推得干净。” 万宝山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谁不是为了七王爷的宝呀!” 他还真的说到五人心坎里去了。 成青怒道:“还以为你的女儿真去游山玩水呐,哼!” 袁天行道:“看来咱们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万宝山道:“事情也并非要动手,老夫以为,我今把真正出刀杀人的梁上青上了绑送你带走,咱们也好全力去寻宝,如何?” 小脚和尚道:“真是如意算盘呀!” 成青道:“我与江帮主所的十分清楚,人是你女儿与梁上青二人合杀的,不会错。” 江彩云道:“单凭一个梁上青,他怎能杀死五个保镖局的人!” 袁天行道:“杜长春也不是好对付的,唉,杜长春跟我走镖十多年,死的真不值呀!” 万宝山道:“老天愿把姓梁的交给你们处,如果连我女儿算上,那是逼人跳墙,少不得一场血杀了。” 袁天行道:“咱们也没打算善了,姓万的,废话咱们就少说了。” 成青指着万宝山,道:“姓万的,拔刀吧!” 忽见万宝山一拍巴掌连三声,只见庄围墙两边飞一般地奔来二十名手持弓箭的大汉。 二十名弓箭手分面两边把守,只见箭在弦,平臂瞄着五个来。 这架式令袁天行五人惊怒交加。 袁天行仰天哈哈一声笑,道:“真有你的呀!” 江彩云沉声,道:“万宝山,就凭你这个仗阵呀!” 成青道:“万宝山,我看你在玩火了。” 小脚和尚道:“以我看来,万宝山呀,你必然有阴谋,你的阴谋呀,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万宝山嘿嘿冷笑,道:“小脚秃驴,你瞧出我万某人什么阴谋?” 小脚和尚道:“不错!” 万宝山立刻追问:“你说!” 小脚和尚道:“你今天看到咱们五人到齐,初时吃一惊,但当你往回走,心中便发了狠。” 万宝山咬牙,道:“这个秃驴!” 小脚和尚道:“别骂,贫僧马上说到你心窝中的阴谋了。” 他这话令袁天行一怔,江彩云眼也直了,因为小脚和尚说的似乎有正经。 席美姬也等着小脚和尚往下说了。 只有成青,成青等着出刀。 小脚和尚道:“万宝山,你今天见咱们到齐,暗中调来这些弓箭手,加上你在里面调动杀手准备来一个一网打尽,然后你就会带领着你的人马,前往老爷岭挖掘七王爷的那批宝物难道不是吗?” 万宝山哈哈一声怪笑,道:“真有你的,小脚呀,你完全猜对了。” 袁天行大怒,叱道:“狼子狼心呐!” “十方瘟神”成青再也忍受不住了:“杀!” 只见他原地拔身起,立刻直往万宝山扑去。 万宝山早有准备,横肩间,一把明晃的宝刀迎了上去,立刻听得“呛”声骤起,与成青狠狠干起来。 另一面,万方与万元二人同声吼叫:“兄弟们,围紧了狠宰啊!” 仔细看,袁天行一个对四个,小脚和尚也以一对三,那席美姬舞起一只打狗棒,梅花十五打便迎着四个大汉干上了。 江彩云也不闲着,万元率领着三个豹头凶汉围杀得她尖声直骂对方不要脸。 双方几乎就是一场混战,大门内又奔出七个女子兵,为首的正是万小红,万小彩没来。 万小彩与梁上青几乎同时死在回程的小道上,如今二人病在床上。 万小红与她的人都拿着刀,她把人分派在三个地方,那就是她爹与两位兄长附近,如果有机会便出刀。 只不过来的均是道上顶而尖的人物,万家庄的人再多,并未放在他们心上。 成青就不把万宝山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连两边的弓箭手也不瞄一眼。 万宝山不愧“快刀”,成青下刀虽然狠又准,但万宝山出刀快,两下里好像一时间有的干。 三个凶汉好像不怕挨刀,几次未抱住江彩云,有人在冒血,但却不见有人退下去,反而干的更起劲。 万方也有三个大帮手,四人围杀袁天行。 袁天行的五十二斤重铁胆横竖打,不时的传出清脆撞击声,标溅出阵阵火花来。 有两个护庄杀手同小脚和尚干上了,三人就在打麦场上绕着一个大石滚追逐砍杀,好不热闹。 搏斗中,忽闻得一声尖嗥。 “噢!”这叫声乃是万方。 万方中了飞刀,正扎中肩窝,痛得他一声大叫。 原来袁天行一个暴旋身,左手抖然打出飞刀,万方正朝他追杀过来,闪之不及,便中了一家伙。 附近,万元大叫:“哥,你伤得如何?” 万方大叫:“娘的,抽冷子打飞刀呀!” 他这么叫,一语打动万宝山的心,等于提醒他,为何不放箭? 万宝山三刀来个大敞门狂砍,厉裂的逼退成青,他跃身而退中,厉吼如虎:“退回来,放箭!” 果然,万家庄的人好像受过训练一般,刹时间退到庄围墙下面了。 紧接着,就在袁天行几人愣然中,嗖,一排排利箭直往五人的身上射。 袁天行大怒,腾身三丈半,抖手便是两把飞刀往一批弓箭手打去。 袁天行飞刀名家,他可以一手三只飞刀出手。 五十二斤重的铁胆半护身,他已落在地上准备第二次再扑了。 弓箭手中有人往地上倒,可也并未叫出声。 再看小脚和尚四人。 四人围成圈,正忙着拨打射来的利箭。 就在这时候,袁天行又腾空三丈高下,三只飞刀出手了,只不过当他快双足沾地的刹那间,石峰一声大叫道:“着!” “噌”的声,袁天行一声低呼:“哦!” 袁天行中了一箭在屁股上,扎得他落地歪身回头看。 石峰又在搭射了。 石峰的这一箭也射醒了袁天行,只见他拔身带箭往外跃,口中大叫:“咱们走,这个仇结定了。” 他只三个起落,立刻一声大叫:“哎唷!” 袁天行回手去拔箭,因为利箭扎在屁股上,这么猛一坐,立刻痛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成青见袁天行中箭而逃,心中实在火大了,他以为袁天行虎头蛇尾。 席美姬舞棒打射来利箭,忽闻袁天行叫喊,她才不充好汉,立刻腾空而去。 席美姬原本不想来,如今她当然走的快。 小脚和尚发出一声曳空长笑,人在空中发话了:“万宝山呀,你完了。” 万宝山厉吼:“快射!” “嗖嗖”之声响起,左面的一排十支利箭已对准半空中的小脚和尚射去。 “哎唷!” 小脚和尚中箭了,当他身子落下地,全身猛抖,反手自背上拔出一支箭甩在地上,跃上马背便走。 小脚和尚还大叫:“万宝山呐,老爷岭再见了。” 成青与江彩云二人逃的慢。 成青对江彩云道:“彩云,咱们杀过去!” 江彩云一怔,一排利箭又射来,她立刻挥刀拨打,而成青一头撞在一批弓箭手中。成青是个瘟神,也有“血刃”之名,七个弓箭手被他一举刺死四个,有三个往两边逃。 便在这时候,江彩云一声尖嗥:“啊!” 这叫声使成青吃一惊,他跃近江彩云,也不及多问,伸手托起江彩云便拔空而去。 这二人跳上马背,两簇利箭差一点射在马背上。 万宝山怔怔的站在大门楼下面,在他想来,今天这一仗,应是大获全胜,却料不到只小小的伤了对方三个人,而自己一方却连死带伤七八人之多。 利箭交叉又射翻对方一个人,对于江彩云五人,万宝山心中暗暗吃惊。 虽然吃惊,却也不会放弃老爷岭的宝物,只不过万宝山一阵折腾之后,他又得好生策划了。 万宝山站在那儿半天未动。 万方受了伤他也未过问,他不走,没有敢走开。 万宝山四下看,冷冷地道:“平日里叫你们多操练,你们只当耳边风,可好,今天咱们应胜反输!” 忽然,他沉声道:“石峰!” 姓石的急忙奔到万宝山身前来:“庄主,都是属下操练不力之过。” 万宝山道:“姓梁的小子绑在柴房中了?” 石峰道:“上了绑,吊在横梁上。” 万宝山怒吼,道:“都是这小子,勾引小彩私去老爷岭,坏了我的大计,太可恶了。” 石峰道:“小白脸没好的。” 万宝山道:“去,宰了以后挖坑埋掉,我不要再看到这狗东西。” 他吼过,回身便往正屋走去。 石峰回过身,道:“弓箭手去多多操练了,不久咱们为万家庄立大功,面子还是要争回来的。” 他看看被成青刺死的四个人,又道:“换上新衣,装进上好棺木里,等老爷子吩咐再下葬!” 石峰自腰上拔出一把尖刀,对身边两个汉子,又道:“跟我去,姓梁的小子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那两个大汉齐点头,万小红却在此时拦住石峰:“石管事,你去杀梁上青?” 石峰道:“大小姐,我也是奉老庄主之命呀!” 万小红道:“你就不怕二姑娘火你?” 石峰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万小红道:“你最好先对二姑娘说明白。” 石峰道:“二姑娘名门大家闺秀,姓梁的十足江湖采花小丑,大小姐,咱们二姑娘被梁上青那小子迷惑了,如果咱们杀了梁上青,二姑娘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 万小红道:“二姑娘却会恨你一辈子。” 一怔,石峰道:“二姑娘那么喜欢这小子?” 万小红道:“所以我得提醒你!” 石峰愣然了。 是的,如果万小彩恨他,他还能把二姑娘争取到他的身边来吗? 原来这石峰也暗中喜欢万小彩了。 石峰对万小红点点头,道:“大小姐,属下这就先向二姑娘招呼一声。” 万小红道:“你聪明了。” 石峰虽然不愉快,却也只好往庄后院走去。 两个大汉跟着石峰后面走,其中一人,道:“石管事,依我说,先杀了姓梁的再去对二姑娘说明白。” 石峰道:“你说个理由!” 那人低声道:“老庄主的命令要紧呐!” 他走近石峰,又道:“石管事,你想想,如果你先对二姑娘去说,二姑娘必定前去找他爹,老庄主会怎么样?” 石峰站着吃一惊。 那人又道:“那时候老庄主必然火你,谁叫你去通知二姑娘,不先履行他的命令先杀梁上青呀!” 石峰重重地点着头,道:“对,差一点把事情弄砸,我他娘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手指后大院,又道:“快走,先宰了那小子,你二人把他装进麻袋里,立刻背到后山去埋掉,然后我再去向二姑娘说。” 两个恶汉齐点头,跟在石峰的身后走。 这三人穿堂走回廊,匆匆地来到后大院。 有个大汉越过石峰走到一处旧门前,他双手用力猛一推! “呀”的一声响,柴房的门被他推开了。 这大汉一边站,让石峰先进这柴房里,另一大汉已提了一只旧麻袋,当然是装梁上青尸体的。 很快的,三人挤进柴房里,只不过三人怔住了。 石峰怪叱,道:“人呢?” 有个大汉去到里面查看,他从地上拾起一根麻绳看,不由对石峰,道:“不好了,人被救走了。” 石峰接过绳子看,绳子是被利刃割断的。 “娘的,这会是谁?” 又见那大汉道:“石管事,我以为快去看看二姑娘,八成是她干的。” 石峰道:“你怎么知道是二姑娘干的?” 那人道:“二姑娘趁大伙在外面干起来,她看事情严重,便私下里把姓梁的小子救走了。” 石峰点点头道:“有理,只不过我们还是快去向老庄主报告。” 他领头往正屋奔去,不累他也大喘气,为的是叫万宝山知道他多么的尽力。 匆匆的,石峰还未走到正屋呐,他已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万宝山正在喝闷酒,听得石管事叫,立刻放下酒杯看过来:“什么事?” 石峰奔进正屋,先是喘口大气,指着后面,道:“禀庄主,不好了!” “快说,什么事?” “梁上青那小子被人救走了。” 万宝山猛一起,吼道:“谁这么大胆子?” 石峰、道:“麻绳是被刀割断的。” 万宝山不喝闷酒了。 他大步往后面奔,一路到了柴房外,他进门不用手去推,一脚把门踢开来。 果然,他发现地上断的麻绳,不由咬牙咯咯响。 石峰一边看,低声道:“庄主,会不会是……” 万宝山双目一厉,立刻往柴房外面走,石峰几人当然得跟上去。 那万宝山站在二院廊上吼:“小彩,小彩,出来!” 小彩未出来,大小姐小红出来了:“爹,你叫小彩呀!” “叫她给我出来,气死我了。” 万小红道:“爹,你气什么?小彩她……” 万宝山大吼:“快叫她出来!” 万小红道:“爹,小彩妹子不在呀,她又出去了。” 万宝山大怒,道:“你们……气死我了。” 万小红道:“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万宝山道:“贱人把梁上青那小子放走了,她也跟那姓梁的小子又逃了,可恶啊!” 万小红道:“真有这事?” 万宝山道:“你去看看!” 万小红道:“爹,你就别再生气了,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呀!” 万宝山吼道:“那也得正大光明的,体体面面的嫁人,私奔呀!” 万小红道:“爹,我去把妹子找回来。” 万宝山怒道:“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你二人真要把我气死了。” 万小红道:“爹,你冤枉我们了。” “是吗?” 万小红道:“实在说,这些天自从老爷岭有宝之后,咱们把精神全集中在这件事上,妹子还不是想为爹把宝弄上手,要不然她怎么会往山里跑呀!” 万宝山叹口气,道:“老爹实在不喜欢姓梁的小子,而小彩他……” 他一怒回前面去了。 第五章 春风吹进麻袋里 关洛镖局总镖头“铁胆飞刀”袁天行,伙同小脚和尚等五人,以必胜之心找上万家庄,却不料便宜未占到反而伤了三人,这结果令他五人气结。 五人本打算对万家庄大干一场,但转而一想,老爷岭这面最重要。 七王爷忽必显的宝物才是他们的目的,又何必一定要同万家庄拼命,更何况得了宝以后再找万宝山也不迟。 于是,袁天行五个人便又匆匆地赶回老爷岭了。 远处,乌鸦成群结队呱呱叫,偶尔也传来几声野狼叫,抬头看过去,光景就在老爷岭的峡谷口。 袁天行马背上猛一惊,他高声地道:“糟了!” 小脚和尚道:“总镖头,再糟也糟不过咱们在万家庄弄的灰头土脸。” 这话听得大伙心中都窝囊。 成青厉吼:“你们等着瞧,我饶不了万宝山那老小子!” 席美姬淡淡地道:“我以为,万宝山必会前来老爷岭,他一定会来的。” 袁天行道:“你那么肯定呀!” 席美姬道:“万宝山是一头老狐狸,他派他女儿与梁上青那小子前来,目的很明显,也是为了宝,他会来的。” 袁天行忽然勒马大叫:“你们看!” 成青四人顺着袁天行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齐吃惊。 江彩云低呼:“死人!” 袁天行已拍马冲过去,便也轰飞一群老鸦天上飞。 那是一具面目难以分辨的尸体,衣破肉绽,一看便知是狼啃的。 袁天行心中猛一沉,他拍马到了峡谷口,便也发现几具死尸散落在四周。 袁天行拍马直到篷帐前,翻身下了马,大声呼叫:“王强,罗刚……” 他掀起篷帐,帐内空空如也。 袁天行急又走到另一篷帐,他刚掀帐门,只见和本初打着哆嗦走出来。 袁天行一把扣紧和本初,低吼:“王强他们人呢?” 和本初指着一地尸体,道:“总镖头,你难道没看到他们都死了呀!” 袁天行几乎气结,他奔到每一具尸体旁查看,不由呼天抢地地吼叫,道:“这是谁干的,谁干的呀?” 成青与江彩云也不由动容。 小脚和尚啧啧几声,道:“可恶啊,会是谁干的?” 席美姬不开口,她直盯和本初。 和本初当然也发现席美姬在看他,不由摇手,道:“绝非是我,倒是把我吓坏了。” 袁天行道:“快说,谁干的?” 和本初道:“夜里我没看清来的人,双方干上,我便逃离现场躲在林子里了。” 小脚和尚道:“会不会来如风那小子干的?” 袁天行道:“你说来如风?” 席美姬冷笑一声,道:“小脚,你又往来如风的身上扯呀,莫名其妙,你凭什么?” 小脚和尚道:“说你心上人了,你不高兴!” 席美姬道:“你想打架,背上挨的一箭还不够你享用呀!” 和本初道:“我只知道来了五个厉害的人物,其中……” 席美姬立刻冷语道:“来如风总是单打独门不合群的人物,他会伙同别人前来杀人?狗屁!” 袁天行急问和本初,道:“还看到什么可疑的?” 和本初道:“其中有个人用的是三眼砍刀,好像别人都听他指挥。” 袁天行道:“你认清楚了?” 和本初:“那用三眼宝刀的大汉我也有些熟识,可也不敢下定论。” 袁天行道:“西陵堡主万子才!” 和本初道:“有点像。” 小脚和尚道:“什么像,根本就是万子才,江湖上谁人不知万子才使的是三眼宝刀。” 袁天行不由狂吼又骂道:“狗东西万子才,我袁天行与你何仇何恨,你对我的人下此毒手,袁天行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袁天行拉马就要走,席美姬道:“袁总镖头,可要我们帮你?” 袁天行道:“这一回我靠自己,席帮主的美意,我袁天行心领了。” 成青道:“袁总镖头回去召集人马,我们驻守此地,和老同我们在一起,你放心吧!” 江彩云道:“如是我江彩云,绝咽不下这口鸟气。” 袁天行已跨上马背,他重重地道:“我将尽起关洛镖局上百人马,杀上西陵堡,抓到万子才活祭。” 他拍马便往西南行,方向当然是长安城了。 小脚站在石头上吃吃的笑了:“袁天行呀,你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江彩云道:“和尚,你的伤好了?” 小脚摸摸屁股,道:“我有灵药,伤已不痛了。” 江彩云:“太可惜了。” 和尚面皮一紧,道:“什么意思?” 江彩云道:“当然是寻宝之人越少越好呀!” 小脚和尚道:“你倒很坦白。” 成青拉过江彩云,道:“少同这和尚罗嗦,且进帐中稍歇。” 江彩云道:“和老也同咱们进帐,我呀,总觉得这地方不吉利,好像有一把黑手……” 和本初道:“江帮主,我快吓死了。” 小脚和尚已往另一帐内走进去,他回头看看席美姬,笑笑,道:“你不进来?” 席美姬冷然,道:“谁同你一起呀!” 小脚和尚哈哈一笑,便低头躺在帐中了。 袁天行几乎气疯了,想着当初自以为高明的一着棋,如今全盘皆输,连着死了两批主力干将,这几乎是拔下他身上一半羽毛。 这口气叫谁也难以咽得下去。 袁天行拍马疾驰过前面从山沟里流下的一条山溪边,石头上横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赤着脚丫子,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脚的膝头上,便也把一双泡过水的脚丫子一甩又甩的抖甩着。 袁天行拍马就快过这山溪了,只听得石上的人哈哈一声笑,道:“哟,是总镖头呀!” 袁天行这才发现石头上的不是别人,来如风那么自在的横躺在大石上。 袁天行用力勒住奔马,冷冷的道:“是你,来如风!” 来如风一挺坐直上身,他笑了。 袁天行沉声道:“笑什么?” 来如风道:“袁总镖头,这世上如果说谁有海量,谁的肚皮能行舟,我认为只有你一人!” 袁天行怒道:“来如风,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想想,你在峡谷口行义风,为七王爷保太平,这百日未完便死了那么多位镖师,换是我来如风,早就气死当场了,而你,嗬,还在拍马行呐!” 袁天行道:“万家庄,西陵堡,我袁天行一方也不饶过他们。” 来如风道:“总镖头这是长安聚兵了?” “不错!” “这儿去长安需几日?” “来去也得四五天。” 来如风仰天一声笑,道:“快马加鞭连夜赶呢?” 袁天行道:“你问这做什么?” 来如风道:“我这是为你着想呀!” “你会为别人想?日从西边出。” 来如风道:“冤枉呀,总镖头!” 袁天行道:“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来如风道:“别往我的面上抹黑,总镖头,我只一解说你便明白。” “那就快说!” 来如风道:“总镖头,我先问你,这一阵子你在峡谷口布置,其目的为何?” 袁天行道:“义字当头。” 来如风一声冷笑道:“哦呸!别污了义字,袁总镖头,咱们大伙都不是傻子,七王爷的宝才是真!” 袁天行不否认地道:“你不是多此一问。” 来如风道:“你前后死了十个得力助手,这事我十分清楚,而且也知道是万家庄与西陵堡干的。” 袁天行道:“来如风,你混帐!” 来如风一笑,道:“你骂我?” 袁天行道:“万家庄的万小彩伙同个姘头杀了我的人,当初问你,你怎说不知?” 来如风道:“小脚和尚也不说呀!” 袁天行道:“你们两个都混帐!” 来如风道:“小脚混帐,我不是。” 袁天行冷哼,道:“你不是混帐?” 来如风道:“小脚和尚出家人,出家人不贪财,出家人更不应说谎言,而我……” 来如风用手搓搓脚丫子,又道:“我就不同了,江湖上谁不知道我来如风只为银子呀,当时你若多少出点银子,王八蛋才会瞒着你。” 袁天行咬牙道:“可恶!” 来如风摇手,道:“别发火,总镖头呀,我这里拦住你的去路,没有恶意,只是一心帮助你呀!” 袁天行道:“你会帮助我?” 来如风道:“我这就是帮助你。” 袁天行道:“你如何帮助我?” 来如风道:“我问你,那上面的宝物你还想不想要了?” 袁天行一怔,道:“废话!” 来如风一拍巴掌,道:“那我再问你,七王爷忽必显的百日忌还差几天了?” 袁天行双眉一扬,道:“后天!” 来如风道:“后天,后天就是两天之后了,而两天之后你才赶到长安,等你把人找齐再来,你连个屁也没有了,你只有去找人拼命的份了。” 来如风道:“要找人拼命,万家庄西陵堡去报仇,你当然要去拼命,只不过常言道得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不等得了宝之后再去找他二家把仇报,岂不更好?何急在一时呀!” 袁天行愣住了。 “来如风,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来如风吃的一笑,他登上快靴,道:“我是个见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人呐!” 袁天行道:“来如风,江湖上不少人想杀你,而你,好像并不放在心上。”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我为什么放在心上?我有不成文的规矩呀!” 袁天行道:“什么规矩?” 来如风道:“谁想对我出刀,那得多多的准备银子,总镖头,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我的规矩。” 袁天行道:“你早晚会挨刀。” 来如风一笑,道:“银子不是白拿的呀!” 袁天行不走了,他冷冷一笑,道:“来如风,我好像不必立刻回长安了。” 来如风道:“那是总镖头的决定,我不居功。” 袁天行道:“来如风,咱们不同船,我得转回峡谷口去了。” 他这就要拨马了,不料来如风却一声笑,道:“怎么,说走就走呀!” 袁天行道:“我说过,咱们无法穿一条裤子。” 来如风道:“总镖头,我在此等你,最主要的可并不是只勒你回去呀!” 袁天行道:“耍什么花样?有什么主要目的?” 来如风道:“我问你,你们去了万家庄,必是一事无成,败兴而归吧!” 袁天行道:“那个可恶的万宝山,他暗中派出二十名弓箭手,哼,咱们在此等他来。” 来如风道:“总镖头,如果你大方花上几个银子,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会令你稍解恨的消息。” 袁天行叱道:“来如风,你怎么那么喜欢银子?” 来如风苦兮兮的道:“穷嘛!” 袁天行道:“你有什么令我解恨的消息?” 来如风道:“我这消息必会令你精神百倍,仰天长啸而又手舞足蹈。” 袁天行道:“说来听听!” 来如风道:“我有万宝山那个宝贝女儿万小彩的消息,而且也看到了梁上青那小子。” “卟噜”声中,袁天行飞落在来如风面前。 袁天行暴伸手去抓来如风。 来如风一个身法,反把袁天行拨开三步外:“别急呀!” “快说,那两个狗男女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把手掌摊开来,笑道:“总镖头,你怎么忘了我的规矩呀!” “又是银子!” “哈……你赏几个。” 袁天行果然伸手在袋中摸。 他摸了半天才把手伸出来,几张银票不算多,算一算也有二百多两。 “拿去,你慢慢地花用,半年生活没问题。” 来如风一看,他笑了。 “快说,那两个狗男女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道:“总镖头,就只这二百多两银子呀!” “你嫌少?” “你以为只这点银子,我就黑心地害死两条命呀,这可是缺德的事,算了,不要你的银子了。” 袁天行道:“可恶,你要多少?” 来如风道:“至少来个一千两吧!” 袁天行道:“狮子大开口呀!” 来如风道:“我总是不强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哈……” 袁天行暗暗一咬牙,道:“好,算你狠,我认了。” 他又在衣袋中掏了。 半天,袁天行又摸出一张大的银票,仔细看,果然千两银票千个印,上面红绿蓝三色大小印足有二十个。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我最伟大的总镖头,你口袋中多金呀!” 袁天行道:“也是血汗赚来的,而你……” 来如风急忙伸手,道:“我知道你下面的话是什么,你说我赚的无义财。” 袁天行道:“你还真坦白。” 他重重地把银票一甩,又道:“拿去!” 来如风伸手接过银票来,哈哈一笑塞口袋,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坐下来。 他好像忘了要向袁天行说什么了。 “总镖头,坐下来,渴了吧,我这儿带的绿豆汤,你饿了吧,油酥饼我还有三四张。” 袁天行当然不坐下来,他冷冷地道:“该你了。” 来如风道:“该我的?该我的给我呀!” 袁天行道大怒,叱道:“少逗,你不会骗我的银子吧?” 来如风道:“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 袁天行道:“那你还等什么?快说呀!” 来如风道:“我是在想,为了这区区一千两银子,送了两个年轻男女的命,我这是不是伤阴德!” 袁天行道:“来如风,那不是善良的两个人,他们先杀了人呐!” 来如风拍拍手,咬咬唇,道:“唉,你说的,他们也不是好人,呶!” 他手指远处一座山,又道:“那山上有个鸳鸯洞,两个人躲在洞中呐!” 袁天行顺着来如风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冷哼一声,道:“那地方我知道,我们就是在那儿堵住他二人的。” 来如风道:“他们又去了。” 原来那个石洞还有个名,名字叫鸳鸯,两洞扭一起,只有一个洞口,也难怪当初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没发觉洞的另一边还有洞,而洞中正睡着成青与江彩云。 天下怪事真不少,偏就被这些人遇上了。 袁天行咬牙,道:“出人意外呀,想不到这二人真的逃离万家庄,更想不到的乃是他二人真胆大,竟不远走高飞而又回到原来的山洞中。”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嗨,你怎么忘了,这叫做‘阴中又险显才能’呀,也有人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梁上青是个鬼灵精呀!” 袁天行跨上马背,他对来如风道:“来如风,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对七王爷的宝物存了个什么心?” 来如风道:“你听实话,还是想听瞎话?” “当然听真话。” 来如风道:“那我告诉实话,我来如风想极了,只是不敢贪多,有一件便满足了。” 袁天行道:“你在这附近就是在等机会?” “不错!” “你打算如何下手?” “机会来了随机应变。” 袁天行道:“我相信你说了实话,愿你得手。” 来如风笑:“谢啦!” 袁天行打鼻孔里哼一声,拨马便往对面的山下驰去。 来如风吃吃笑了。 “铁胆飞刀”袁天行在万家庄挨了一箭,那一箭射中他的屁股上,如今他骑马身子一边偏,看上去他好像站在马蹬上,那马更快了。 嘶嘶嘶马叫传的远,袁天行抬头往山上看,林子里已见那山洞口一半。 不等赶到山坡下五十二斤重的铁胆挂在右臂肘上面,左手稳一稳腰带上十二把飞刀,立刻便往山坡林中奔去。 袁天行绝对相信来如风的话,否则,来如风不会拿他的千两银子的。 袁天行快到洞口了。 猛古丁有人在洞口一声尖叫:“快出来,有人上来了。” 这声音是女子的,立刻,只见洞口冒出一男一女两个人,仔细看,果然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 原来这二人被来如风救了以后,二人再也不敢怠慢,立刻找到藏在林中的马匹,拍马直奔万家庄。 万小彩二人身上还有伤,进了庄二人便无力地躺下了。 万小彩把这一趟老爷岭的事对万宝山说了一遍,万宝山火大了。 万宝山本来就不喜欢梁上青,谁顾意把女儿给个花花公子呀! 万宝山一声吼,梁上青便被捆上绳。 万宝山想的远,袁天行必会找来他这里,有了梁上青,他不怕袁天行对他怎么样。 岂料袁天行不但要梁上青,也不放过万小彩。 万宝山如果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袁天行手中,任凭袁天行对女儿出刀,他万宝山便别再混了。 万宝山动用弓箭手,那也是被逼的。 万家庄前面在开战,后院里,万小彩立刻进入柴房里,他把情形对梁上青匆匆表明这后,两个从庄后溜之乎也! 溜就溜远吧,可是梁上青又出主意了。 梁上青对万小彩道:“咱们不去别处。” 万小彩道:“去哪里?” 梁上青道:“老爷岭!” 万小彩吃惊地道:“你疯了?” 梁上青道:“我很清醒。” 万小彩道:“清醒还做糊涂事呀!” 梁上青道:“咱们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万小彩道:“怎么说?” 梁上青道:“咱们谁也忘不了老爷岭上有宝,我们怎能平白放弃呀!” 万小彩道:“咱们已是惊弓之鸟了咧!” 梁上青道:“咱们躲藏在暗中,只一有机会再出手,我梁上青要争取你爹好感,这辈子我娶定你了。” 万小彩一高兴,她吃吃一笑,道:“咱们去老岭,躲到什么地方?” 梁上青道:“咱们住过的那石洞。” 万小彩直摇头,道:“去送死不是?” 梁上青道:“谁会相信咱们又去那个荒洞了?” 万小彩道:“也罢,我这就听你的,谁叫我一心喜欢上你呀!” 这二人果然又奔荒洞中了。 不料,睡在大树上麻袋兜中的来如风,早就发觉这二人的行踪了。 来如风居高临下看的远,没多久,便又发现袁天行几人也回来了。 来如风吃吃笑了。 此刻,袁天行已奔到石洞口附近了。 袁天行猛抬头,偏巧正与梁上青对上了眼。 梁上青发觉来了袁天行,立刻对万小彩道:“不好了,袁天行来了。” 万小彩吃一惊,急着往下方看,果见袁天行往上攀来了,不由再往四下瞧,她的心放下不少。 万小彩道:“别怕,只有他一个人,咱们合力对付他,快抄家伙。” 这二人原本要住在这山洞中的,却再也想不到袁天行会再度找来此地。 万小彩拔刀手中猛一抡,对梁上青抱怨,道:“都是你,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梁上青道:“别抱怨,合力对付袁天行吧!” 袁天行已听到了,他站在斜坡上沉声,道:“梁上青、万小彩,你二人鬼使神差地送上门来了,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子,还不下来受死。” 梁上青一声冷哂,道:“姓袁的,别逼人太甚,你以为梁大爷怕了你呀!” 他平端着尖刀往下跳,“忽”的一声站在袁天行的面前三尺地,他的白面上一团煞气出现。 万小彩也站在袁天行的左边,她咬牙,道:“保镖的,你想怎样?” 袁天行冷沉地吼道:“杀了我的镖师,就这么一逃了之呀!” 梁上青道:“姓袁的,老爷岭峡谷口是什么地方?” “禁地!” “你放屁,你们拍鞑子马屁,帮鞑子守峡谷口,咱们不侍候鞑子,我说姓袁的,我梁上青是花心,但比之你们几个厚颜无耻丢尽汉人脸面,咱们比你们高尚多了。” 袁天行嘿然一哼,道:“骂得好,死前至少痛快一番,梁上青,我会叫你死的很惨。” 梁上青吃吃一笑,道:“姓袁的,那得过招之后才会知道。” 万小彩道:“保镖的,万家庄你没捞到便宜吧?” 她这是试探,因为她逃走的时候,万家庄前面正干得热乎,不知她家有什么损失。 袁天行冷冷地道:“挂在账上的仇恨,那是早晚要讨的,袁某不急于一时。” 万小彩立刻放心不少,她吃吃笑道:“上一次是咱们大意,被你以飞刀打中穴道,保镖的,你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袁天行不由大怒,道:“你们两个联手吧!” 梁上青道:“当然会联手,因为咱们不是那种欺世盗名自以为英雄的人物。” 万小彩道:“再说咱们如果不联手把你打败,你以后还走道保什么镖!” 袁天行心中大骂这男女二人多奸诈。 五十二斤重铁胆横着砸,袁天行龙行虎步的欺到梁上青右侧,口中厉喝:“砸死你这小畜牲。” “当!” “啊!” 梁上青一刀砍在铁胆上,震的他不由一声叫喊,差一点刀飞掉。 袁,天行不把万小彩放心上,侧身又砸梁上青,他一心要先收拾掉梁上青再找万小彩。 只不过他这个主意打错了。 就在袁天行再砸上梁上青的时候,那万小彩却一声不出的贴地斜扑,人影飘掠中,听得袁天行一声吼叫:“哦……你……” 袁天行的左腿上方被切开一道血口子,鲜血立刻往外溢出来。 万小彩一招得手,而袁天行的铁胆已砸得梁上青刀也飞了,双臂几乎抬不起来,但梁上青却还大叫:“小彩,干得好。” 他这话才出口,袁天行忽然一个旋身,只见两点寒星出手。 真狠,也够快,梁上青已传出尖嗥:“啊!” 一把飞刀扎中梁上青的小肚右下方,那刀直入一寸深,而万小彩也中了飞刀,她被一刀扎中右臂上,尖刀立刻垂下来。 万小彩咬牙不喊叫,她扑近梁上青,架起梁上青的左臂便往荒中逃去。 袁天行大叫:“你们还想再逃?” 他长身欲扑,不由又低下身来,因为万小彩切的一刀还真不轻,一时间他提不起力道,便也萎然的坐下来了。 袁天行看着梁上青弯着腰与万小彩逃走,就是无法追杀。 袁天行后悔大了,他若先出飞刀,他相信这男女二人休想逃走。 袁天行气得铁胆砸地,还得急急地取出刀伤药把伤处加以敷上药。 他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想着死了十名得力手下,袁天行几乎气结。 袁天行痛苦地回到峡谷口,还真令小脚和尚几人大吃一惊,但当袁天行把事情说一遍,小脚和尚指着袁天行骂不是。 “总镖头,你报仇急疯了?还以为你回去调人马呢!” 席美姬道:“你要杀梁上青与万小彩,就应该回来大伙一齐动手,须知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一人动手,免不了吃亏反而又坏了大事。” 成青道:“总镖头,以我看来,你还是把报仇之事暂搁一边吧,万家庄与西陵堡这两个地方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我成青有一份。” 江彩云道:“是呀,这时候正是我们联合一致为宝而帷幄筹谋之事,千万别分了心变成挑担子不成,而成了一头塌一头滑呀!” 袁天行叹口气,道:“你二位与来如风那小子说的一样,十年报仇也不晚。” 袁天行提到来如风,小脚和尚立刻问,道:“嗨,你在什么地方碰上那小子了?” 席美姬一听就火了。 席美姬乃花子帮龙头,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来如风,但来如风从死了妻子,他好像不敢再接受女人的爱了。 席美姬怎知来如风的心事,只一见来如风她便心花怒放,好不愉快,如果来如风接受席美姬的爱,她定会辞去帮主之位而为来如风补衣做羹汤。 袁天行骂来如风不是东西,听在席美姬的耳朵里,她当然会不高兴。 “喂,袁总镖头,你报仇或杀人,管来如风何干,你为什么骂他?” 而小脚和尚却冷冷地道:“哟,说到来如风,骂你的心上人了呀,你不高兴?” 席美姬道:“骂的对,我没话说,这事与来如风八竿子也打不着,为何骂他?” 袁天行道:“骂他当然有原因。” 席美姬道:“那就请你仔细说,你为什么要骂来如风?” 袁天行身上还带着伤,心情当然很恶劣,闻得席美姬咄咄逼人的话,不由沉声,道:“来如风趁火打劫,弄走我白银一千两,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他此言一出,大伙俱都一声惊呼。 袁天行的银子会落入来如风的口袋,这件事怎能不令在场的人发愣。 席美姬忽然一声巧笑,道:“你这话是真的?” 袁天行道:“来如风未死,你不会去问他。” 席美姬道:“他是怎么弄走你银子的,总得有个理由令你愿意出银子吧?” 袁天行道:“我回长安去调人马,那小子半路等着我,娘的,他拦住我卖消息。” 席美姬道:“什么消息能值千两银子?” 袁天行道:“梁上青与万小彩的消息。” 席美姬道:“噢,我明白了,他把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藏身处告诉你,索价白银一千两。” 袁天行道:“不错,我就是听了来如风的话,才奔去原来的那个荒洞的。” 小脚和尚道:“原来的荒洞,难道梁上青那小子又回到那个荒洞了?” 袁天行重重地道:“我却也太大意了。” 成青道:“人逃了,总镖头且把伤快养好,咱们只有两天时间了。” 袁天行道:“这伤无大碍,倒是和老他……” 江彩云指指一座篷帐,道:“在那里歇着呐!” 袁天行正欲往帐中进,席美姬又道:“袁总镖头,你稍等一等。” 袁天行回头道:“干什么?” 席美姬道:“我想问问你,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来如风的?” 袁天行道:“怎么了?难道你打算会情郎?” 席美姬道:“我想当他的情人,可是来如风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小脚和尚吃吃笑道:“那你还找他做甚?” 席美姬道:“我想问问他,他为什么不同咱们在一起,他什么意思!” 袁天行沉声道:“他不参加咱们更好,来如风谁不知道他是个专门搅茅缸的家伙。” 席美姬道:“唉,你们都不明白来如风呀,我知道他的作风。” 她走近袁天行,又道:“总镖头,你告诉我,来如风在什么地方?” 袁天行道:“席帮主,我是在往长安的方向碰上他的,老实讲,主动找来如风,那实在太难了,有时候来如风他自己也说不清他会在什么地方。” 小脚和尚道:“我以为来如风这小子就在咱们四周,只不过他不露面罢了。” 袁天行忿忿然地道:“来如风那小子他就在这附近,说他像个猴子,他还真似鬼一般,不知道那小子在搞的什么鬼!” 袁天行说完,掀起布幔走进帐去了。 席美姬走了,当她走到山脚下,小脚和尚高声喊:“喂,花子头呀,你会情郎去呀,早去早回呀!” 席美姬回眸嗔道:“天下的和尚都像你,如来佛早就吓跑了。” 江彩云笑对小脚和尚,道:“小脚,话多会出纰漏的,你找挨骂呀!” 小脚和尚却大笑,道:“人生休严肃,人生要轻松,人生就像刮阵风,人生到头一场空,哈……” 他说完低头也跟着进篷帐中了。 那江彩云看看成青,道:“真叫放屁!” 成青道:“小脚和尚如果看破一切而嘻笑人间,他为什么还想七王爷的宝?” 江彩云道:“所以我说他是放屁。” 成青忽的伸手拉过江彩云,道:“咱们进去吧,席美姬走了,这帐就是咱二人的了。” 江彩云暗中捏了成青一把,低笑道:“休忘了,这里不是寻欢地呀!” 成青吃吃笑了。 席美姬果然去找来如风了。 当她听说来如风就在这附近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要找到来如风了。 席美姬热爱着来如风,但来如风却流水无情…… 席美姬想找来如风,问一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此刻,席美姬已奔上一座高山,她遥遥地看向远处,发觉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园中,鞑子们正在忙着什么,太远了,她看不清楚。 席美姬相信,百日忌只一过,这一百多名鞑子兵就会撤走,而坟墓也封死了,想进入陵墓,便只有把希望落在和本初的身上了。 席美姬在附近的山林中仔细找,直到天黑她也未曾发现有人迹。 无奈,席美姬站在几株大树下自言自语:“来如风呀,来如风,你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了,找都找不到你,真气死我了。” 她抱怨着,便靠在一棵树下坐着。 半晌,席美姬忽然高声叫了:“喂,来如风,你躲在哪儿了?出来嘛!” 她要走了,走向别的地方找。 便在她走出三丈远处,附近有了声音,那声音不高,但很清楚的是“噗吃”一声笑。 席美姬一怔,她不动了。 席美姬只把双目四下看,但那声音又没有了。 席美姬摇摇头,以为自己反应过敏,想来如风想的精神有些恍惚了。 于是,她又起步走了。 又是两丈远,附近又是一声低笑传来,这一回来如风听清楚了,不由尖声叱道:“来如风,我知道是你,你还不出来!” 她叫了几声没回音,不由开骂了:“来如风,你这令人发怒的小子,你知道多少人要杀你呀,你还不快滚出来,可恶啊!” “噌!” 一片落叶,那么巧妙地扎在席美姬的秀发上,还真的带着些许力道。 席美姬不由抬头看,便也吃吃的笑了。 树上也有人笑:“哈……” 花子帮帮主“俏佳人”席美姬伸手摘下插在发上的树叶,抬头看去,不由冷冷一笑,道:“来如风呀,你真叫鬼灵精,也不怕从树上摔下来摔死。” 她说着,双臂微张,拔地而起,人已落在一条横枝上,她这才吃吃的笑了。 树上也有人在笑,那当然是来如风。 “来如风,你在暗中捣的什么鬼呀!” 来如风仍然在席美姬的上方密叶中,距离还有三四丈那么高,他自在舒服地斜躺在一只大麻袋中。 此刻,来如风只把个头低下看,满面笑道:“俏佳人,你来的正好呀!” “来如风呀,你在哪儿找来的这么大麻袋,这好像是装高粱的呀!” 来如风道:“这玩意儿只要把一边切开口,两边绳子绑起来,挂在树上当睡袋,既舒服也不怕虎狼豹骚扰,你要不要上来试试?” 席美姬笑道:“我当然要试,你可不能起来,咱们挤一挤。” 来如风道:“你也不怕摔下去!” 席美姬已往麻袋上挤,一手去推来如风。 来如风笑道:“你当真要进来呀!” 席美姬有一半身子压在来如风的身上。 “来如风,你让一让呀!” “没地方了。” “挤一挤嘛!” “斜身吧,你也斜着身子。” 席美姬果然斜着身子挤,她与来如风二人来了个面对面,手臂便也勾住来如风的脖子了。 “来如风呀,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跑?我为什么跑?” “你每次见了我总是几句话以后便回头走,你是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我不想攀上杆上的大人物,俏佳人,咱们水火不同源呀!” 席美姬以手指拨弄着来如风的稍厚两唇,吃吃笑道:“我也没打算拉你去要饭呀!” 来如风道:“我也不像个要饭的花子。” 席美姬道:“你是我心中的情郎呀。” 来如风道:“你少叫我飘飘然,如何?” 席美姬道:“你对我说话少刻薄。” 来如风道:“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席美姬道:“别人成双成对,我却孤孤单单的不是味!” “把我当成你心上的情人呀!” 来如风笑笑,道:“若非情人,咱们这是抱在一起算他娘的什么名堂!” 席美姬道:“真的呀!” 来如风:“寻开心,那是对别人,对你,我从来不逗你。” 席美姬道:“你此刻就在逗我。” “怎么说?” “你不承认?” “嗨,你叫我承认什么?” 来如风顿了一下,又道:“我来如风是个结过婚,而且是姐妹二人嫁了我,却又不幸死了的男人,你虽是花子帮龙头,可是你仍然圣洁,你为什么不大加珍惜你的身子,却糊里糊涂的交在我的手中,你……太不值了。” 席美姬道:“我都不叫后悔,你吼什么!” 来如风道:“你叫我良心难安呀,想我来如风从不做什么有损良心之事,别以为我向人敲银子,那也是仗义之事,你见我找过好人麻烦吗?” “我若娶你,江湖上花子帮的人就饶不了我。” “我交棒呀,交了棒以后,咱二人天涯侠侣留美名,你看多美好。” 来如风苦兮兮的道:“我那么多的家口等我为他们弄吃喝,唉,如今已近千人了。” 席美姬道:“早听说你收容不少可怜娃儿,也听说他们不少有了成就,他们应该回馈呀!” 来如风道:“不必,只要他们走正途,成为有用之人,我便心安了。” 他忽然一瞪眼,又道:“糟!” 席美姬道:“什么事?” 来如风道:“我遇到吴长老与王长老二人了。” 席美姬道:“遇到他们?他们有什么事?” 来如风道:“花子帮已议定一件大事,就等着你回去定夺了。” 席美姬想了一下,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道:“他们在太原府北城隍庙口的草棚中,花子帮一十二个长老都到齐了。” 席美姬道:“这是吴长老告诉你的?” “不错,他知道咱二人还说得来,也知道我会找到你,嗨,你出外不留口信呀,叫他们难以找到你。” 席美姬道:“我如果把七王爷这儿有宝物之事说出,只怕这附近少说也有上千花子兄弟。” 来如风笑道:“穷光蛋必想发大财。” 他顿了一下,又道:“席姑娘,你打算要怎样?” 席美姬道:“来如风,这儿还不到三天就过百日忌,如果此刻赶去太原,来得及吗?” 来如风道:“快马加鞭,当然来得及。” 席美姬道:“听你口气,你同意我即刻回太原?” 来如风道:“席姑娘,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应该参与这次夺宝之事。” 席美姬冷冷一笑,道:“为什么?” 来如风道:“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我只以为这里面必有极大的阴谋。” “阴谋?” “不错,必有阴谋,只不过我还正在挖掘,嗨,也许是我多虑了。” 席美姬慢慢的理乱发。 她坐在来如风身上拢头发,忍不住低头吻了来如风一下,道:“来如风,我去骑我的马,你在去太原府的大道上等我。” 来如风道:“怎么,你们去干家务事,我去做什么?” 席美姬道:“你陪我呀!” 来如风道:“席姑娘,这儿就有热闹看了,我不想放弃看热闹呀!” 席美姬道:“来如风,咱们会及时赶回来的呀!” 来如风一想,笑笑道:“也罢,你能把心都掏给了我来如风,陪你去一趟太原府城,自然不能回绝。” 席美姬一听之下,狠狠的又吻了来如风。 嗬,来如风真的飘飘欲仙了。 一跳而落下地,席美姬抬头对来如风,道:“来如风,咱们大路见。” “大路见。” 席美姬好像个弹跳在地面上的喜鹊似的飞奔而去,来如风却愣在树上半天未动。 “唉,女人呀,喜欢上一个人便什么也不管了。” 他还是跳落在地面上了。 匆匆的,来如风奔进山林深处,找到了他的坐骑,拉出林子来。 来如风遥望向老爷岭方向,他露出个微笑。 缓缓的,来如风跨马到了大道上,不旋踵间,只见席美姬已拍马驰来。 席美姬见来如风已在大道上等她,高兴地笑道:“来如风呀,如果咱们走天涯,只有咱们俩,那该多好呀!” 来如风道:“只可惜我不是个清闲的人,席姑娘,咱们赶路了。” 席美姬的俏嘴嘟起来了。 二人拍马往太原府疾驰,有一段路是高原,那来如风拍马驰的快,绕道官道往高原上行,他与席美姬几乎是并肩而行。 就在高原的一处丁家集,来如风对席美姬道:“这儿有家清真馆,羊肉汤加大饼,很开胃,咱二人各自来一碗,吃饱了肚子再赶路。” 席美姬道:“还要一斤女儿红。” 来如风道:“你要喝几杯?” 席美姬道:“你不会忘了咱们的爱吧!” 来如行吃吃笑了。 两骑冲进丁家集,这儿还真热闹,街小人多,看上去如过江之鲫一般。 街头上有烧锅,锅上挂了七个羊头,有个招牌只写了五个字:“丁家清真馆”。 丁家集一半人姓丁,原是个牲畜转卖地,如今鞑子进中原,便骆驼也来了。 来如风与席美姬刚下马,那席美姬只把青竹棒往肩头打个横,立刻,就有几十个街边坐的汉子吃惊地分别站在丁家清真馆附近来。 这些动作,来如风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来如风早就发觉这些人了。 他与席美姬走进丁家清真馆,有位大脚娘走上前,来如风还未开口,席美姬先说了:“两碗羊肉汤泡大饼,一斤女儿红,再切上一大盘下酒的送上来。” 大脚娘湿手在围裙上抹摭着回灶房去了。 很快的,一应吃的送上来,忽见一个半百老者走进来,这老者的肩上披着个破袋,袋上缝了五个补洞,那正是花子帮五袋人物,属于地区的头儿。 那人走到席美姬身边,低声恭敬的道:“属下丁家集五袋堂丰丁太乙,接驾来迟,帮主见谅!” 席美姬道:“我有事去太原,在这儿只打个尖,叫兄弟们随意了。” 丁太乙道:“帮主,可有什么要属下出力的?” 席美姬道:“不用了,你去吧!” 丁太乙忙恭敬地施礼,小心地退到门外面。 门外面,嗬,不多久就来了几十个花子帮的人,他们一个个惊喜挂面上。 帮主来到丁家集,喜事呀! 来如风边吃边喝还笑道:“嗨,席姑娘,威风呀!” 席美姬道:“别逗了,你若同我走天涯,我这就去把帮主之位交出去。” 来如风苦笑了:“你呀,一定要绑住我吗?” 席美姬道:“你跑不了啦,嘻……” 二人正在吃喝笑,忽然间,门外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突然拥进丁家清真馆,来如风一见心中不太平了,因为…… 因为进来的四男一女他都认识。 来如风的心中想:“娘的,冤家路窄不是。” 席美姬当然也认识进来的人,但她不放在心上,她仍然举杯叫来如风碰,干! 果然,其中那个女子看来如风了。 她的脸上有了笑。 笑,当然是高兴的正常表现,因为这女子也十分欣赏来如风。 女子往来如风坐的桌前走过来了。 但当她发现来如风同一个美人在喝酒,而且又是十分亲密的样子,她的面色变了。 脸上的笑容变怒容,那女的还回身看看那四个同她一起进来的男子。 这四男一女不是别人,霸上的寒山四虎是也。 那女的正是包成玉,她的四个兄长包成刚、包成金、包成银,包成铁全来了。 其实,寒山四虎的老婆们也不弱,动起刀来比男人还凶残。 包成玉长的美,一把快活刀也堪称高绝,包成玉的心目中,这世上只有来如风才配得上她,别的男人,她以为是废物。 此刻,包成玉站在来如风的桌边上笑笑,道:“哟,是你呀,来大哥!” 来如风心中一紧,自己变成包成玉的来大哥了。 他还是礼貌的哈哈一笑,道:“哟,是包家大妹子呀,听说你不是嫁人了吗?你的金龟婿是……” 他老兄还故意四下看。 他也只看到面无表情的寒山四虎。 他更心中明白,他这是故意逗弄包成玉。 果然,包成玉一巴掌拍在来如风的身上,笑叱道:“你在嚼舌根呀,我什么时候嫁人了?” 她斜目看看不动声色的席美姬,又道:“来如风,我要嫁也嫁那来如风,嗨,这世上只有一个来如风呀!” 她这是反将一军,来如风吃吃笑了。 却不料包成玉伸手拉把椅子,她贴着来如风坐下了。 “我饿了!” “你随便吃。”来如风无奈。 包成玉甩了一下头发取过来如风的筷子去挟菜,席美姬终于开口了: “天下男子死光了,偏就要找来如风呀!” 包成玉双目一瞪,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说我呀,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席美姬道:“不要脸三字应该由我说。” 包成玉以筷当兵刃,“咻”的往席美姬扎过去。 “你找死!” 掌影飞掠,席美姬一把扣住包成玉的右腕便往一边摔去。 “去你的。” “轰!” “哎唷!” 包成玉大叫一声,撞得一张桌子移出三尺远,可巧,那也正是包成刚兄弟四人欲坐的桌子。 包成刚见自己的大妹子吃了亏,虎目一厉大跨步的走过来,他腰间插着虎爪,正欲反手去拔,来如风站起来伸手拦,笑道:“包兄,别火呀!” 席美姬手抓打狗棒,她冷冷的不说话。 包成刚开口了:“来如风呀,你他娘的怎么混回头了。” 来如风笑笑,道:“包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包成刚道:“你看我大妹子那一点不比叫花子头儿漂亮呀!” 他看看席美姬,再看看大妹子包成玉,又道:“你看看,我大妹子可是一心想着拉拔你,把你拉到霸上去,咱寒山有大院,骡马也成行,你若娶了我大妹子,此生你跳进福窝里,这往后吃香喝辣穿金戴玉,日子舒服呀,你怎么勾上个叫花子头,怎么的,你也想门边伸手过日子是不是?” 来如风哈哈一声笑,道:“包兄,你这是叫我来如风当你家的姑老爷了。” 包成金一边直点头,道:“你点个头吧,来如风!” 那包成银也跟上一句,道:“你点头,结婚大事由咱兄弟为你铺张了。” 来如风笑了。 他还站在席美姬的前面,两臂张开拦的紧,就怕双方干起来。 包成刚道:“你答应了?” 来如风道:“我答应?如果我答应,那就变成恩将仇报了。” “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我如果娶了你们的大妹子,变成霸上的姑老爷,你们就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包成玉道:“又来了,又来了。” 笑笑,来如风道:“是实情,你们仔细想一想,我来如风在江湖上得罪过多少厉害人物,叫我算也算不完,而且他们都在等着剥我的皮,抽我的筋,喝我的血,食我的肉,如果他们知道我是霸上新姑爷,我敢说,不出三天就有人找上你们的门,他们都是凶残之人,到那时又是杀砍又烧房子,我来如风岂不成了罪人呀!” 包成刚兄弟不开口了。 包成玉尖声道:“咱们不怕!” 来如风淡淡一笑,道:“嗨哟,我说我的包大妹子呀,我的良心难安呀,你总不能为了我这么一个惹人厌的人而弄得家破人亡吧?” 包成玉道:“你却爱上这骚女人,要饭的,她哪一点叫你着迷呀!” 席美姬一声冷笑,道:“你们兄妹真可恶,我好像有必要都训教训你们。” 包成玉叱道:“你莫非想叫阵呀!” 席美姬道:“我已经叫了。” 包成刚沉声,道:“娘的,有种咱们屋外干!” 他此话出口,羊肉汤也不吃了,兄妹五个人跳到街心,嗬,五个人拔出家伙,这就等着厮杀了。 来如风伸手拉住席美姬,道:“美姬,你不会真的同人干上吧?” 席美姬眼一亮,道:“来如风呀,你叫我美姬了。” 来如风道:“我不该叫?” 席美姬道:“你如果在我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此叫我,我会狠狠的吻你,但此刻不对劲!” 来如风道:“你真要打?” 席美姬道:“不是打,是教训他兄妹!” 她指指门外,又道:“我那些弟兄们很少能见我出手对付敌人,何不叫他们看看他们的当家武学?” 来如风一愣,席美姬已到了街中心,她冷然的卓立在那儿,看上去宛似玉神,立刻间引来一阵喝采。 包成玉不甘示弱,快活刀一抡之间,扑近席美姬,她在店中吃了小亏,尤其是在来如风面前,心中自然又恨又羞,如今大伙街上干,她拔刀精神可大了。 “花子头,咱们不欺你一个,本姑娘一人对付你。” 席美姬吃吃一笑,道:“你算了,凭你呀!” “你……” 包成玉吼叱道:“你敢小觑本姑娘!” 席美姬道:“你若不信,打狗棒我扛在肩头上,一只手臂就够了。” 包成玉一听火大了,当着街上这么多的人,尤其是来如风也在,这话叫人多刺耳呀! 包成玉一跺脚:“气死我了。” 她突然拔地平飞,快活刀像花蝴蝶一般往敌人身上杀去。 席美姬果然不出打狗棒,打狗棒仍然搁在她的俏肩上,只见她身子一偏左腿出,斜着身子扫出一腿。 包成玉不想被扫倒,忙着往侧跳。 只这一招间,街上传出一阵喝采声:“好咧!” 站在店前包家兄弟脸皮一热,包成刚心中明白,他这个大妹子绝非花子头的对手,如果此刻不出手,必会丢大人。 心想间,包老大一声低吼:“如果咱们不出手,岂不小看了你一帮主之主呀!” 虎爪一抡,当头便往席美姬抓去。 “咻”!打狗棒自肩头弹起来,只听得“叭”的一声响,正打在包成刚的右臂上。 席美姬还卖弄身法打个旋,宛似龙卷风也似的旋过包成玉身边,她左手一巴掌,打在包成玉的屁股上。 “你!” 席美姬一声冷笑,四周又传来一声欢呼:“好咧!” 于是,包成刚厉吼一声,道:“兄弟们,上!” 席美姬就是等包氏五兄妹一齐上,因为花子帮已来了不少人。 丁太乙就在一边直搓手,因为如果没有帮主吩咐,他不敢随便出手。 打狗棒旋打中,梅花十六手绝活使出来了。 这乃花子帮唯帮主才能习到的不传秘学,席美姬使展开来,只见漫天棒影在劲力的摧动下,虎虎生风,比刃锋发出的清啸还窒人鼻息。 包家五兄妹三上两闪,两杀三躲,小街上可也热闹起来了。 围的人上百之多,当然热闹。 就在一阵单打狂杀中,席美姬尽出绝学,打得包家兄弟哇哇怪叫不已,半空中四把虎爪交叉狂声,那包成玉更是披头散发,尖叫又骂。 猛古丁传来一声大笑,来如风大声道:“你们打吧,我可要先走了。” 紧接着,只听他一声“哈……” 来如风骑着快马住小镇外冲去了。 席美姬正自全神贯注地对付包家兄妹,听得来如风的话,立刻大吼一声,道:“丁堂主何在?” 丁太乙早已快按捺不住了,闻言一声大回应:“属下丁太乙早在一边侍候帮主了。” 席美姬道:“这儿事情交你了。” 她说着,打狗棒一个横扫千军,逼退包家五兄妹,她人已拔空弹在半空中。 嗖,她在半空中卖弄身法,空心跟斗三个连翻,人已落在她的马背上。 那马原是拴在横杠上的,却早被来如风松开了。 来如风知道,席美姬会立刻跟来的。 包成刚大吼一声:“哪里走!” 包成玉也叫:“不要脸,别逃呀!” 不料丁太乙一声冷笑:“兄弟们,围上去。” 哟,只这么一声大叫,上百个身穿麻袋的花子帮人物,已把包成刚等围在中央。 包成刚厉吼一声,叱道:“你们想干什么?” 丁太乙沉声道:“你以为咱们想干什么?” 包成玉道:“倒忘了你们全是侍候席美姬那贱女人的可怜人呐!” 她此言一出,人群中就有人喊打了。 丁太乙手一挥,道:“别嚷!” 他对包成玉道:“你同咱们当家的争什么风,吃的什么醋,双方没有什么大仇恨,这一点咱们看得出来。” 包成刚道:“你倒是识大体呀!” 他这话是打退堂鼓,谁都听得出来,因为眼前大群花子帮的人,可不是三两个,如果一场混战,他兄弟可以打死打伤对方的人,但他兄弟也别想全身而退,更重要的是自己兄弟远来,并非为了来如风,老爷岭那面才重要。 原来他兄妹也是为宝而来了。 丁太乙见帮主早已走远,他这才对包成刚道:“算了,你我心中都明白,和平要比杀战好,该吃肉的你们店中去吃肉,喝稀饭的咱们街边蹲着喝。” 他转身挥手,道:“走了,走了,没事了。” 果然,围上的一群人,刹时间分散在小集街上不见了。 包成刚兄妹心中暗自不高兴,可也没办法想。 走进清真馆,兄妹五人低头吃东西。 包成刚低声对大妹子,道:“阿玉,你别再对来如风那小子痴情了,他是一匹野马。” 包成金道:“大哥说的对,这种事不可强求,来如风对你实在不怎么样。” 包成玉只吃了两口便不吃了。 她重重地一拍桌子,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包成刚道:“大妹子,江湖上谁不知道,来如风是个结过婚的男人呀,他死了老婆不假,可是咱们霸上寒山家的千金公主,怎么也不应该去当他的填房老婆,我以为你还是忘了他吧!” 包成玉道:“我不在乎!” 包成刚道:“我在乎,我包成刚的大妹子是金枝玉叶,来如风什么东西。” 包成金道:“来如风只不过是个鬼灵精,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包成铁道:“来如风一身血债,早晚会被人砍死,说不定他活不过一年半载,大妹子倒上门,岂不要变成是他娘的谁说的一句……一句……‘文君新寡’呀!” 包成玉叱道:“别咒人好不好?” 包成铁道:“来如风自己说的呀!” 包成玉低头不语了。 席美姬拍马狂追,她是不会放过来如风的。 她追出丁家集,西行官道上,远处就见来如风的马在狂奔。 来如风奔驰的方向令席美姬很安慰,因为来如风答应陪她去太原了。 席美姬马上嘻嘻笑,她真心的佩服来如风这一招。 席美姬心中想,如果来如风站在清真馆门口看热闹,等着双方干出个结果来,必然会有伤的人,到那时候,双方本无仇也变得仇大了。 江湖上好多这样的例子,而且只有仇恨越演越烈,越结越深,谁看过有几人是情义越来越深的? 江湖上只会为利之所在六亲不认。 席美姬追了十几里,前面高原往下走,忽见有人大声喊叫了。 叫声来自高粱地。 这一带的高粱最多,人走一天也走不到地的另一边。 席美姬转头,高粱地边一匹马,她笑了:“来如风!” “别叫了,你一叫我痛肚子,肚子痛!” 席美姬勒住马,她笑道:“来如风呀,你在高梁棵子里干什么呀!” 来如风果然就在高粱地,他回道:“美姬呀,你以为我和你捉迷藏呀!” 席美姬道:“你莫非出恭呀?” 来如风道:“你猜对了。” 席美姬吃吃笑了。 来如风道:“头痛是鬼捏的,肚子痛是屎憋的,我只要松散松散就没事了。” 席美姬笑道:“拉吧,我等你。” 来如风不拉了,他挽着裤带走出。 席美姬吃吃笑道:“怎么不拉了?” “我拉好了。” “那么快呀!” “我拉屎比拉尿快。” 席美姬笑弯了腰,道:“怪人!” 来如风道:“那是你以为,我必须快,快久了,也就习惯了。” “为什么呀?” “你想想我这人,不但仇家多,事也多,哪有时间浪费在拉屎上。”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拉屎一半,敌人找上门,你想想多不舒服呀!” 席美姬弯腰伸手摸摸来如风的面颊,道:“来如风,你好可怜呀!” 来如风道:“你才知道呀!” 他一蹴上了马,笑笑,道:“包家的人我不惹,他兄弟也最护他们的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包成玉的四个嫂子更护短,所以……” 席美姬:“我不怕他们。” 来如风道:“你走了,包家兄妹不追你呀?” 笑了,席美姬笑的十分得意。 来如风道:“我明白了。” 席美姬道:“你如果不明白,你就不会令许多人对你头痛,而你,怕是早就完蛋了。” 来如风笑笑,道:“你那么多的杆上兄弟,只需一声吩咐,丁家集的花子们哪个不前赴后继为你效死。” 笑笑,席美姬道:“我只要丁太乙拦阻包氏兄弟,不会出手搏斗的。” 来如风笑笑,道:“那是因为你在搏斗中并未真的要伤包家兄妹。” 席美姬道:“双方没仇恨,我为什么要伤他们?” 来如风道:“对,没赚头的事谁肯干呀!” 席美姬道:“什么赚头?” 来如风道:“银子呀,没银子的事,我来如风就不会出刀。” 席美姬笑叱道:“来如风呀,你怎么就知道银子,你除了银子以外就不会有别的了?” 来如风道:“如果有一天我欠银子花用,娘的,便是老婆也照卖。” 他此语一出,席美姬的打狗棒对准来如风的背上便打过去了。 “你打我!” “叭!” 她还真的打在来如风的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席美姬以为来如风会躲过的,而且她也相信来如风会闪躲的,但…… “哎唷……” 席美姬吃惊地收回打狗棒,惊呼道:“你……怎么不闪躲呀!” 来如风苦兮兮地道:“我……以为你只会轻轻的打在身上,谁知道你心狠手辣,你打习惯了,谁敢讨你当老婆呀,我看咱们算了。” 他活动一下上身,披在身的披罩抖了一下,又道:“你这一棒也打断了咱们刚刚培养的情,席美姬,我要回老爷岭了。” 席美姬急了:“你不能走!” “我回去养伤呀,我被你打伤脊骨了。” 席美姬一跳跨在来如风身后面:“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来如风卟嗤一声笑了,席美姬这才发觉,她一棒打在来如风腰后插的那只钢棒上了。 第六章 来如风风而不淫 来如风当然没受伤,因为他背后插着他那二尺长钢棒,席美姬棒子打在钢棒上,他当然不会痛。 席美姬搂紧来如风,在背后张口就往来如风的脖子咬去,咬得来如风既痛又麻酥。 席美姬咬着不说话,道:“看你还逗人不逗!” 来如风呵呵笑道:“美姬呀,别逗了,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赶,我可不打算误了老爷岭那边。” 那边什么?当然是七王忽必显百日忌过后准备盗陵。 席美姬松开口,也松开手,腾身跳回自己坐骑上,她与来如风并肩而驰。 席美姬俏生生的打个哈哈,道:“来如风,你第二次叫我的名字,听起来真好。” 来如风笑道:“头一回是要你高兴,这一回也是要你高兴,我以后也打算要你高兴,总而言之,一言一蔽之,我不打算叫你不高兴,哈……” 他说的快,有表情,表情滑稽。 席美姬笑了:“来如风,你顺口溜呀!” 来如风又哈哈笑了。 绕过护城河,席美姬与来如风尚未来到太原城北的城隍庙,便发现不少花子帮的兄弟们纷纷在往城北移动,仔细看去,不少六袋人物在其中。 快马奔驰到北城门口,七个门袋长老已守在城门边,见席美姬与来如风并马而来,立刻弯腰施礼,其中一人尊敬地道:“帮主快请,来施主稍待,如何?” 来如风勒马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参加你们的家务事,我找一家酒馆喝酒去。” 他就要拨马而去大街了,两个半百花子已抓紧了他的马缰绳。 来如风一怔,他看看回过头的席美姬:“你们这是……” 有个长老对来如风抱拳笑道:“来大侠,咱们早知你会来的,所以为你借了一处小宅院,今夜你住小宅院。” 来如风一笑,道:“有吃的?” “有。” “有喝的?” “陈年老花雕。” 来如风一声笑,道:“好,带路!” 席美姬看着来如风跟两个长老而去,她一些表示也没有。 来如风跟着两个花子帮长老,一路到了北城门内附近的后街,一条巷子够宽敞,量一量足有三丈宽,大马车也可以驶进去。 靠城边一片大菜园,那儿还有个小小三合院,院前面一个黑葡萄架,下面站着个叫花子。 如今来了两个六袋长老,小花子们立刻迎上了。 那为来如风引路的长老问道:“都备齐了吗?” “都齐全了。” 来如风已下了马,只听得另一长老对几个小花子们吩咐,道:“把来大侠的坐骑牵去曹家马房,清洗毛,上好料,看一看蹄子怎样了,要不就叫换蹄铁。” 来如风心中乐了,花子帮的侍候派场真不少,连他的坐骑也侍候得无微不至。 他却只淡淡一笑。 有个长老已走出小三合院了:“是来大侠吗?快请里面坐,我吩咐他们上席了。” 来如风一笑,道:“真妙,你们知道咱今天会来到呀,这准备可够巧合了。” 那带路长老一声笑,道:“来大侠,你们还未到丁家集,消息就传来了。” 来如风不惊奇,花子帮在江湖上传递消息最快不过,他们打探消息也是一绝。 走进小小三合院,来如风跟三位长老走进迎面正屋内,嗬,两个花样姑娘等在那儿了。 桌上有酒搁桌上,姑娘门内两边站,天未黑但屋内点着四盏灯,桌椅全是檀木的。 两边是暗房,仿佛有香味飘出来。 三个长老笑呵呵,其中一人已介绍了:“我叫孙二仙,喝酒我在行。” 另一人也指着自己鼻子,道:“在下石不古,一切布置是由我为来大侠准备的。” 另一人个矮胖子,肥头大耳怎么也不像要饭的,他却指着自己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 “我叫狄国,嗨,兄弟们却叫我地瓜。” 来如风吃吃笑道:“你本来可以苗条的,就是这么一叫之下,你老兄变成真地瓜了,哈……” 孙二仙指着桌面,笑道:“别逗了,咱们陪来大侠吃酒啦!” 四个人挤到桌边,坐下来,嗬,两个俏姑娘忙坏了。 立刻,又上酒又上菜,山西人吃的巧也做的妙,没鱼吃用麦捏成鱼样炸了一盘鱼样东西送上桌,咬一口里面包的是枣泥,既松软又香甜,来如风直叫好。 先甜点,后喝酒,大菜摆了共九道。 两个俏姑娘真会侍候人,斟酒还会飞媚眼。 当然她二人共对来如风飞媚眼。 这顿酒慢慢吃,一吃吃到二更天,来如风早就乐陶陶伸懒腰了。 那个叫石不古的半老花子吃吃笑,道:“来大侠,你莫非累了吧?” 来如风道:“有我睡的地方?” 石不古哈哈笑,道:“来大侠,这小小三合院今夜全是你的了,嗯,也算你来大侠的临时公馆吧!” 来如风道:“是我的公馆呀,那你们三位……” 孙二仙放下酒碗,道:“咱们去城隍庙。” 来如风道:“我看不必了,大伙就在住在这儿吧!” 孙二仙摇头像摇拨浪鼓一般,道:“咱们住这儿睡不着觉,天是被地是床,枕着砖头睡的香。” 来如风笑道:“我忘了你们是不关门的花子郎呀,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叫不关门,没门关当然也是不关门。 花子住的地方没有门,破庙那是好的地方了。 孙二仙三个老花子站起身来了。 石不古对两个姑娘,道:“大花二花,好生侍候来大侠,来大侠对人虽然只进不出,也许对你二人会大方,用点心别叫咱们落个不会待客人。” 大花二花两个姑娘齐点头,看孙二仙三人走出三合院之后,便立刻把院门关上了。 来如风坐在椅子上未起来,大花站在他身后面,两只嫩手在为来如风松散筋骨呐! 二花也在忙,两桶热水提到房间,大澡盆早就摆好了,香喷喷的香味洒进盆,大毛巾共拿了三大条,一切备妥当,她才走出房。 二花走到来如风身边,俏嘴凑近来如风耳边细声细气的道:“来爷,洗澡了。” 来如风双目一亮,道:“怎么,还招待洗澡呀!” 二花笑应道:“洗澡水都倒妥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嗨,洗澡这回事我早就忘怀了,如果粗略地算一算,我他娘的也有三年半未洗了。” 大花与二花一听,笑了。 来如风道:“我够脏了吧?” 大花收住了笑,道:“花子帮那些长老们一辈子不洗澡的人有的是,你才三年多未洗澡。” 二花也接道:“我曾见他们围在一起比赛过。” 来如风问道:“他们比什么?” 二花道:“比谁身上的污垢厚呀!” 来如风道:“真脏!” 大花道:“别以为那是污垢,可也是一件内衣衫咧!” 来如风一听笑了。 来如风大摇大摆走进房间里,嗬,一股子香味真好闻,他猛吸十几口,笑道:“好香啊!” 大花拉过一张凳,她拍拍凳子,道:“来爷,你请坐!” 来如风看那凳子好像杀猪板,他笑了。 笑着,来如风便也坐在厚实的木凳上了。 果然,大花伸手水中试,点着头,道:“不凉也不烫,正好咧!” 二花为来如风解衣衫,她笑道:“来爷呀,你身上有一股酸味道。” 来如风道:“我已三年多未洗澡了呀!” “也难怪这味道酸酸的,洗了澡就好了。” 衣裤已脱到内部了,来如风只剩下一件小短裤没脱,他此刻说话了: “怎么,二位打算看男人洗澡吗?” “不是看,是侍候。” “我无法消受美人恩呀!” “是男人都免不了这一遭,来爷不是童男子呀!” 来如风一听就知道这个澡非变质不可,大街上有纯理发的,也有纯洗澡的,他以为这是欲盖弥彰,进去了就不一定纯了。 此刻就是这样,花子帮为了什么招待他如此周到? 来如风是个鬼灵精,他的歪聪明,一半经验一半学,如今这情况,倒要想弄明白。 他想通之后,便也自然的接受了。 来如风由二花侍候着坐进木盆里,大花提水从来如风的头上往下洗,光景连头发也洗过了。 二花很会按摩,两只嫩手不知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接触到来如风的身子,来如风有些过电之感。 来如风吃吃笑道:“不错,真舒服。” 他顿了一下,又道:“也难怪人人要钱多,有钱就能天天如此享受过生活,哪像我,天天过的是苦日子,跑东到西吃风喝沫,风吹日晒为银子卖老命,苦也!” 二花笑道:“来爷,咱们姐妹不为钱,为的是来爷是条英雄汉。” 来如风呵呵笑。 大花又接道:“来爷,你在江湖是怪侠,你也是个不倒翁,当然也是大英雄,不管什么时候,英雄总是受人崇敬的呀!” 来如风道:“千万别把我当英雄,我会飘飘欲仙的。” 来如风光着身子睡大觉,他洗了澡一身香,这一觉如果没人来吵他,保证睡到第二天日落。 来如风是被孙二仙叫醒的:“来大侠,你醒醒!” 来如风睁开眼,笑了。 石不古也进来了,他后面跟着狄国。 石不古向来如风竖起大拇指,赞道:“来大侠呀,你坐怀不乱真英雄也!” 来如风一听之下一瞪眼,道:“什么意思?” 石不古道:“两个美女侍候你,你心中只想一个人,这种男人哪儿找,咱们帮主深具慧眼呀!” 他此话一说,三个老花子全笑了。 来如风不笑,他冷冷地道:“弄两个美女侍候我,这主意谁出的?” 石不古三人仍然笑个不停。 来如风道:“席美姬出的馊主意呀?” 孙二仙道:“咱们帮主是好姑娘,选男人要测试一番了,如果这男人是个淫徒浪荡子,那就不配花子帮的女皇上了。” 来如风道:“果然是席美姬的主意。” 他忽地站起来,匆匆地穿好衣衫,收拾起他的家伙插在腰上:“我的马呢?” 孙二仙三人不笑了:“来大侠,你要走?” “我不高兴被人捉弄。” “谁捉弄你呀,来如风!” 这声音发自门外,是的,席美姬来了。 孙二仙三人立刻走出内室,分别站在两边。 于是,席美姬进来了,她身后还跟了四个老叫花子,其中两人就是吴长老与王长老。 其实花子帮的四大长老,来如风均认识,另外二老一位姓汪,另一位姓高。 如今四大长老全来了。 来如风冲着几人一抱拳,道:“久违了,久违了。” 席美姬走上前,她大方地伸手按在来如风的肩上,道:“夜来睡的可好?” “再好也没有了。” “嗯,你身上已无酸臭味了,香香的。” “托你之赐呀!” 席美姬道:“我的客人自然要热烈招待呀!” 来如风道:“算了,我心领了,看来……” 他看看四大长老,又道:“你好像家务事烦忙,我也不再打扰了,再见!” 席美姬道:“你要走?” 来如风道:“不走行吗?” 席美姬道:“天大的事情要告诉我呀!” 来如风道:“什么天大的事情告诉你呀!” 席美姬道:“咱们边吃再说!” 只见几个汉子已往桌上摆吃的了。 有酒,但几个人喝的不多,来如风也只喝了一杯。 “说吧,有什么比老爷岭那面的事更重要?” 席美姬:“来如风,你可知道我爹当年事迹吗?” 来如风道:“似曾听过,是一位忠于汉室的英雄人物。” “不错,席汉卿之名震慑江湖,他老人家一生致力于与消灭鞑子,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来如风听的很仔细,便碗筷也放下了。 席美姬指着四位长老,又道:“他四位乃我爹最忠实的兄弟,由我带领花子帮,那也是四位大叔的力推。” 来如风道:“凭你的武功,当之无愧;” 淡淡一笑,席美姬道:“来如风,我要告诉你的是从南边传来的消息,有人聚众准备起事了。” 来如风双目一亮,道:“真的?” “消息十分可靠。” 来如风道:“贵帮打算跟进?” “正在策划。”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嗨,贵帮如用得着我来如风,定当全力以赴。” 席美姬笑了。 一屋子的花子帮众人也笑。 来如风道:“只不过我仍然忘不了老爷岭,席姑娘,你如何打算?” “当然去。” “何时?” “马上!” “这儿的事怎么安排?” “暂由四位长老代理了。” 来如风道:“好,咱们这就快马加鞭,时间只有不到两天了,晚了终生遗憾!” 席美姬站起身来:“备马!” 外面门口已有回应:“禀帮主,马已备妥了。” 来如风正欲走,王长老伸手拉住来如风:“来大侠,你果然君子。” 来如风笑笑,道:“彼此吧,哈……” 王长老道:“我们当家的此去,全仗来大侠多多帮忙了,我们在此先谢过了。” “各位,你们如此岂不折煞来某呀!” 席美姬已在门口,道:“来如风,走啦!” 来如风忙挥挥手,便往门外走去,果然,两匹健马已由两个汉子拉着。 席美姬纵身上了马,花子帮的规矩大,大门下齐都跪下了。 来如风也上了马,跟在席美姬的后面,于是传来一声大吼。 那是众人大吼:“帮主保重!” 席美姬回眸道:“众兄弟保重!” 她话音未落,双腿用力挟马,立刻往北城门驰去。 来如风在马上笑了。 席美姬不笑,她低头拍马疾驰中似乎装满一肚皮的心事无法渲泄似的。 两骑奔驰在官道上,来如风忽然发觉席美姬在拭泪,不由一怔,道:“嗨,你是怎么了,哭呀!” 席美姬有些抽噎地道:“我伤心嘛!” 来如风道:“我可以知道吗?” 前面一片林子,另一边大片高粱地,席美姬勒马不走了,她叫来如风靠近她。 “你过来嘛!” 来如风道:“说吧,我受四长老之托,必忠人之事!” 席美姬道:“来如风,我本打算这次辞去帮主之位,跟你走天涯的。” 来如风一惊,道:“怎么说?” 席美姬道:“一旦辞去帮主,我跟你在一起,你做什么我不反对,我还帮你干……可是……” 来如风道:“他们不同意!” 席美姬道:“我没有向他们提出来。” 来如风道:“你想能吗?跟我混一起,你不会愉快的,是不是?” “不是!” “那么又为什么?” 席美姬道:“全帮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对付鞑子兵,在此时此刻,我怎好辞去帮主之位呀!” 来如风笑了:“不错,此刻是不可以一走了之的,美姬呀,我同意你的这一决定,好咧!” 席美姬伸手摸着来如风面颊,道:“可怜你了。” 来如风道:“嗨,我心领了,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不是木头,当然知道,但……” 他握住席美姬的嫩手,又道:“既然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咱们去办,这儿女私情也就暂搁一旁吧!” 席美姬道:“真的叫人无奈哟!” 来如风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了。 他想的是昨夜两个美女侍候他,心中一紧,便又问了:“我说美姬呀,你的主意害苦我了。” 席美姬笑了:“昨夜你很懂事呀!” 来如风心里不是滋味,不由沉声道:“你就不怕我昨夜上马呀!” “上马?” “是呀,那么美的姑娘,她们脱光衣裳扭腰舞,几乎叫我把持不住的上床了。” 席美姬咯咯笑了。 来如风道:“你还笑呀!” 他顿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你在考验我了。” 席美姬道:“大花二花非是外人,咱们两个分堂堂主的千金呀!” 来如风道;“够风骚的了。” 席美姬道:“好在你未动她们的脑筋,未曾上床,否则呀……嘻……” 来如风道:“怎么样?” 席美姬道:“真到要紧关头,她二人就会疯治你了,她们是不会同你共枕眠的,嘻……” 来如风这才明白,昨夜二女原是负有任务的,心中那股子忿怒就别提了。 “哈……” 来如风突然用力挟马,疾往前冲去。 他的忿怒,令席美姬吃一惊,她以为来如风真的发火了,要不…… 她一怔间,立刻拍马疾追,口中大叫:“喂,来如风,你生气了?” 来如风不回答,一口气便是七十里,前面已进入山区了,那太行山山峰插云霄,山风迎面呼呼响,席美姬叫声也越来越小了。 席美姬一路未追上来如风,而来如风好像也有意摆脱席美姬。 直到老爷岭附近,那已是三更天了。 三更月更亮,席美姬追到山下她笑了。 缓缓的,她把马藏在荒林中,一个人静悄悄地往一片老林中走去。 席美姬找到一片密林下,她抬头,发现林叶中那只拴在枝桠间的大麻袋。 席美姬笑了。 她不出声,拔身而起,攀到了大麻袋附近,伸手一摸,嗬,还真吓了她一跳。 麻袋中的男女未发觉来了席美姬,而席美姬不相信麻袋中会是来如风,因为来如风不会那么快的找个女人陪他在上面。 忽然间,麻袋中的女人低声,道:“怎么了,你睡不着呀,还要来呢。” 男的道:“我在养精神呀!” “那你为何摸我!” “谁摸你呀!” “不是你会是谁?” “是我,你们俩好不要脸,鹊巢鸠占呀!” 这是席美姬的声音,立刻,袋里的两男女挺起来了,这二人衣衫不整可急坏了。 “你是谁?” “谁?” 男女二人齐声吼,匆忙地跳出大麻袋,又相继地跳到树下面。 双方月光下看,见只有席美姬一个人,不由胆子壮了。 女的也嘿嘿冷历地道:“我万小彩被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欺侮够了,东躲西藏不如干一场,这时候杀人有何妨!” 这男女二人正是“花花公子”梁上青与万家庄的“半敞门”万小彩二人。 这二人原是又溜来老爷岭的,不料先碰上来如风,再叫袁天行堵住,于是…… 于是又狠狠的干上一场,三个人也都带了伤。 梁上青中了飞刀在右小肚下,飞刀斜扎一寸深尽在胯骨上。 万小彩也中了飞刀在右臂上,两个抹头荒林逃,袁天行无力再追赶,看着这二人逃跑掉。 如今却不料这二人会攀上树,睡在来如风的麻袋里,真有些莫名其妙了。 此刻,梁上青不逃了。 万小彩已拔出刀,她冷冷地道:“席大帮主呀,难道你住在这儿吗?” 席美姬沉声道:“休要问那么多,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万家庄上了你老子的当,这笔帐还未清完,你二人真胆大,又来了。” 梁上青冷冷道:“来了你想怎样?” 席美姬道:“你们杀了关洛镖局的人,我这就拿你二人去见袁天行,到时候由袁总镖头发落” 万小彩大怒,道:“袁天行是你什么人?关洛镖局你开的?要你们几个多事呀!” 席美姬冷冷道:“路不平有人踩,这道理你懂吗?” 梁上青道:“花子头,那要你露几手了。” 万小彩道:“别踩在刀口子上伤了你的脚丫子。” 席美姬道:“就凭你二人?” 梁上青抖然出招,斜着刀刃便冲向席美姬,这光景很明显,他要速战速决了。 席美姬的打狗棒猛指向梁上青,中途突然往回拨打,便听得一声闷骂:“干你娘的!” 没声音,但万小彩刀落空之后脖子上痛得一缩。 她忍不住骂出口。 梁上青的刀似遇极大的阻力,偏了,便也觉得手背一痛,他心中吃一惊。 花子帮的龙头老大果然身负绝技。 心念间,梁上青低呼:“小彩,稳住,远交近攻,上下交杀!” 万小彩原想再扑击,听了梁上青的话,她果然稳住不再急攻了。 席美姬冷然一哂,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着,只见一片棒影漫天出现,方圆这地尽是棒子呼啸声,席美姬的十六手梅花打狗棒法使出来了。 梁上青出刀只一半,头上背上已着了三记狠的,万小彩的腿上挨一记,打得她流眼泪,因为她挨的一棒在膝头上,差一点没跪下。 棒影就快罩上身了,梁上青一看心中猛一紧,他厉声吼叫:“小彩,快走!” 他叫着,双手抱刀奔向美姬狂杀而上。 他七刀连成一气,气势十分惊人的玩命了。 席美姬不退又进,一把上去扣梁上青握刀手腕,右手打狗棒不打变点,疾点梁上青咽喉。 梁上青才不会真的玩命拼,他只不过想逼退席美姬,等到万小彩逃走,他当然会跟着逃。 梁上青见席美姬巧妙的抓来,立刻抽身、偏头、收刀、后跳、几个动作一次做,人已闪出一丈外。 席美姬的打狗棒差半寸未点中梁上青,吓的梁上青拔腿逃,他也不管万小彩逃走没有了。 万小彩当然逃走了,这二人一头撞入密林中,刹时间消失不见了。 席美姬冷冷道:“下次遇上绝不饶!” 忽然,远处密林中传来梁上青的声音,道:“小彩妹呀,别停留,咱们连夜回家吧,千万别在这儿留呀!” 梁上青的声音渐去渐远,天知道万小彩同他又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梁上青永远也不会去万家庄的。 席美姬突然觉得自己孤单了。 她四下里看,口中在自言自语:“来如风呀,你去了哪里呀,真是的!” 她本来要往老爷岭峡谷口走去的,但她只走了十几丈远便又站住了。 席美姬抬头,她看看树林上面,再看看天上的月亮,面上露出个微笑。 她吃吃笑,立刻走到密林中大树下。 席美姬自笑道:“来如风呀,你不在此,却被别人当成安乐窝,也好,我睡在里面等你来,嘻……” 她好像很关心的样子,轻舒双臂,腾身而上,攀枝走干的就快到那只吊在树枝间的大麻袋了。 席美姬伸手去抓大麻袋,突然…… “噢……” “哈……” 席美姬被一双有力手臂猛可的一抓,整个人已飞离了横枝,尖叫中,她已落在麻袋上了。 不应是麻袋上,而是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抱住了席美姬呵呵笑了。 这人不是别人,别人是不会也不敢如此对待花子帮帮主席美姬的。 是的,来如风正躺在麻袋中。 席美姬只一声嘤咛,便压在来如风的身上了。 席美姬似个受委曲的姑娘,她的双目含着泪水:“你……太无情了。” 来如风道:“不,因为你还不太了解我,美姬,你记住,爱一个人就应该相信这个人,你何苦安排两个姑娘测试我?这样对我不公平,对那大花和二花两位更不公平,你说对不对?” 席美姬点头了。 斜扑在来如风的身上,席美姬半晌未出声,她早已不掉泪了。 席美姬也想通了,来如风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来如风的作风就异于常人。 来如风的话很对,爱一个人便相信这个人,想着安排两美女侍候来如风,引诱来如风,那正是对来如风的一种不信任,这对来如风而言是不公平的。 席美姬想通了,便也不再怨恨来如风了。 她慢慢地把俏脸贴上去,细声细气的道:“你……你早就来了,是吗?” 来如风道:“你同那两个狗男女交手之际,我从另一棵树上跳过来,嗬,你那手绝活真不赖呀,把人当狗打。” 席美姬道:“只可惜他二人逃的快。” 她吻了一下来如风,又道:“别提那两个畜牲了,都四更天快过了咧!” 来如风道:“又怎样?” 席美姬道:“你故意装糊涂呀!” 来如风道:“你明说呀!” 席美姬道:“太原城北三合院,我叫你受了委屈,这时候我回报你呀!” 来如风吃吃笑了。 席美姬也笑笑,道:“来如风,我真的已把你当成我的丈夫了咧!” 来如风道:“我受宠若惊呀!” 席美姬道:“你把身子斜一下嘛,这样我会掉下去的,你叫我摔死呀!” 来如风笑着把身子移动着,席美姬又爬在来如风的身上了。 这光景还真叫可笑,刚赶走一对野鸳鸯,如今又来另外一对野鸳鸯。 于是,大树似乎又开始抖闪摇弹微微晃动了。 终于不动了。 来如风轻悄悄地道:“美姬呀,天快亮了咧!” 席美姬“嗯”了一声未动。 来如风又道:“咱们是不是该分手了?” 席美姬猛一怔,道:“分手?” 笑笑,来如风道:“当然是暂时分手呀!” 席美姬道:“你去哪里?” 来如风道:“美姬,我把打算告诉你,你心中也有个底儿。” 席美姬道:“你很机警,我早知道。” 来如风道:“我打从一开始就存有怀疑,咱们被忽必显待之如上宾,三年多把咱们弄得飘飘然,为什么?” 席美姬道:“谁不知道七王爷喜欢交江湖人物。” 淡淡的,来如风道:“我却一直不以为然,只是我却又说不出来。” 席美姬道:“来如风呀,你打算如何下手?” 来如风道:“你同他们在明处,我在暗处观察,咱们不能都在明处,万一……” 席美姬道:“也罢,我这就去同他们先会合,今夜就往山中陵园去。” 她说完就坐在来如风的身上整红装,压得树枝直晃荡,临下树,席美姬在来如风的嘴上重重的一吻,笑道:“你的身子不酸臭了,桂花香令我高兴。” 来如风笑笑,道:“也是大花二花她二人的功德,洗去我身上半斤保护层,几乎一件内衣裳。” 席美姬指头戳在来如风的鼻头上,笑道:“你以后最好多洗澡,否则……” 来如风用力猛一抱,道:“否则你不同我睡觉了,是不是?” 席美姬一挣跳下地,道:“别再说笑话了,来如风,咱们怎样联络呀!” 来如风道:“不用联络,我自会找到你的。” 席美姬道:“如果进入陵墓去取宝,我怎么告诉你?你不会放弃那些宝吧?” 来如风道:“宝,哈,我真不敢想!” 席美姬叹了一口气,道:“来如风呀,我真不知你心中想的什么,我走了。” 来如风不说话,他只把一只手伸出麻袋挥了一挥。 他不但不开口,而且把双腿伸了伸,又闭上双目睡觉了,他真的累极了。 席美姬找到她的马,缓缓地骑往老爷岭的峡谷口,就在她快到谷口的时候,迎面,小脚和尚迎上前来:“嗨,席帮主呀,三天不见如隔三秋呀!” 席美姬道:“那是你说的,我不以为然。” 笑笑,小脚和尚道:“可曾找到你心目中的情人来如风那小子呀?” 席美姬道:“臭和尚你皮痒找挨打不是?” 小脚和尚一瞪眼,道:“唉,算我多口。” 席美姬往另一篷帐中走去,她刚掀起布幔一角,便立刻又松开了手,因为她发现成青搂紧了江彩云,二人睡的面贴面还未醒呐! 席美姬刚转身,附近另一帐中走出来一个人,是的,袁天行出来了。 袁天行是听到席美姬的话才出来的。 “席帮主,这三天你怎么不见踪影呀!” 席美姬道:“找来如风去了。” 袁天行急问:“找到他了吗?” 席美姬故意开骂,道:“这个死来如风,也不知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气死我了。” 袁天行道:“这么说来,你没有找到来如风呀!” 席美姬道:“我都快找到太原府了。” 就这时候,帐中又走出一个人,是的,“西域巧匠”和本初出来了。 和本初怔怔的道:“怎么,来大侠没来呀,真是太可惜了。” 席美姬吃吃笑笑,道:“和老说的可惜,指的是什么呀,说来听听!” 和本初道:“来大侠岂不失去得宝机会了?” 席美姬道:“得宝也要有得宝的命,来如风大概知道他没这个命,所以他走了。” 和本初干干一笑,道:“所以我为来大侠叫可惜呀!” 便在这时候,半峰上“轰轰轰”三声冲天大炮声,只见三股灰烟往天上冲,仔细看,一百多名鞑子兵在集合,另外就是七王府的家眷们往山下行。 和本初正要开口叫,袁天行一把拉了他往帐内躲。 如果和本初被发现,盗陵的事麻烦就大了。 小脚和尚回头看,成青与江彩云二人也跳出来了。 江彩云拢着秀发直问:“什么声音呀!” 小脚和尚道:“快,快躲起来,鞑子们就快打此经过回太原府去了。” 成青掰指头算一算,道:“今天刚好一百日呀,难怪山上放炮。” 江彩云道:“我以为咱们快往林子里躲,在这儿不太安全呐!” 席美姬同意江彩云的话,等一等如果鞑子兵过来,万一他们拉开篷帐查看,岂不露出马脚。 席美姬道:“那就快,这里除了袁总镖头以外,余下的咱们往林中躲。” 她当先往林中走,小脚和尚却一把拉住和本初,道:“和老,辛苦你了,咱们去林中躲起来。” 别看他轻描淡写几句话,扣在和本初腕上的内力却似铁箍子一般紧,和本初想不走也不行。 峡谷口平静了,袁天行独自一人站在他插的镖旗一边,恭敬地看向走来的一百多名鞑子官兵。 十七顶软轿,二十一匹马,上面坐的乃是七王爷府的眷属,大人小孩子老弱妇孺全有,这些人在大队鞑子兵的前后护卫下,顺山道往峡谷口外走来。 有个军官骑马奔过来,驭马停在大树前,那军官对袁天行点点头,道:“袁总镖头,陵园已关闭,这些天来倒是辛苦你们镖局的人了。” 袁天行抱拳,道:“咱们都是七王爷在世时候的座上客,能为七王爷护陵也是对七王爷的一片赤胆忠心,应该的,应该的。” 那军官指着篷帐,道:“总镖头,你们也可以回去长安了,我代表七王府谢啦!” 袁天行再行礼,那军官已拨马随大队人马而去。 袁天行站上高地抬头看,鞑子兵们已走远了。 他回头看向老爷岭,不由得嘿嘿笑的往篷帐中走去,山林中的席美姬当先走到篷帐外。 “都走了!” “应该吧!” “咱们可以上去了。” “那得有和本初才行!” 不远处传来一声大笑,小脚和尚摇摇晃晃地陪着和本初走回来:“好了,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 成青与江彩云也到了。 五个江湖霸主已围住和本初在篷帐中了。 袁天行道:“和老,咱们大伙的指望全搁在你一人的身上了。” 小脚和尚道:“和老,什么狠话也不必说,且看你是否合作!” 和本初叹口气,道:“老夫无奈,正所谓那两句大实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成青冷冷道:“知道就好。” 江彩云道:“只要一切顺利,和老呀,我保你平安回塞外。” 和本初道:“我敢有歪心吗?各位都是武功高绝的人,而老夫还不想死。” 袁天行道:“大伙饱餐一顿之后好生养息,且等月儿升上天空,咱们便开始行动。” 席美姬坐在和本初身边,她边吃边问,道:“和老,你应该先把七王爷陵园地图画出来叫咱们瞧瞧吧?” 和本初道:“如果席姑娘想知道,吃过东西我就绘一张地形图大伙瞧。” 大伙一应之下,吃着东西围过来了。 和本初一看,先取一块石头在地上画着,他还一边画一边儿解释: “你们看这陵图正面的八石像,虽然各分两边排,但他们的姿态各异,手势不同,从外观上看是如此,但当八月十六日圆月照在七爷岭上方而月光再洒上八石像的时候,人们就会发觉倒印在地上的影像是手搭肩成一线。”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 他便抛去手中石头不画了。 小脚和尚急问:“怎么啦?” 和本初忽然双手捧面大哭起来。 他不但哭而且大嚎:“我怎么对得起七王爷知遇之恩呀,我无法面对大可汗老祖先呐!呜……” 这一番悲哀还真令几人大为感动,只不过小脚和尚几人也应了那句老古话: “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 古往今来这种人最多不过,成青几人何当又不是? 袁天行一边冷冷道:“和老,到了这时候,你也就别太伤心了,咱们盗宝之后再将墓加以细心的封闭,天下谁会知道是你老带咱们干的?” 和本初道:“良心不安呐!” 小脚和尚一笑,道:“要得良心安,跟我去上五台山,出家修行乃最佳途径。” 和本初道:“我不打算出家,我只想早早回塞上。” 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传言南方有动乱,咱们大汗的天下似已日落西山了。” 袁天行双眉一扬,道:“你们鞑子欠德行,辱烂中原快九十年了。” 和本初双目一厉,但他立刻叹口气,道:“缺良相治国,缺良将赴沙场,众叛亲离,怎能久长!” 席美姬也瞧不出来这和本初何出此言。 天就快黑了。 两座帐内躺着六个人,原是要养足精神的,却因想到七王爷陵墓中的宝物,一个个兴奋得难以成眠。 不过这其中只有一个人在打鼾,打鼾的人当然是沉睡的表示。 他就是和本初,小脚和尚与袁天行二人分别躺在和本初两边,但他二人就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再看另一帐中,席美姬干干脆脆走出帐外观天象,她才不去看江彩云与成青二人热火的样子。 席美姬看着天上明月光,心中可在想来如风。 她以为来如风应在附近,如果来如风能够此刻向她走来,她一定会飞一般的投入来如风的怀里。 席美姬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来,打狗棒搁在她的香肩上,不由得吐出一声叹惜。 “唉,来如风啊,你在哪儿呀!” 她这里远在自言自语呐,猛可里传来急骤的足音。 这倒令席美姬大吃一惊,立刻伏身石头一边,月影下只见七条大汉飞一般地过来了。 席美姬想不出来的是什么人,正在吃惊呐,忽然两座帐中的人出来了。 袁天行几人本就没有睡着,听声音便一齐走出来了。 就在袁天行抬头看时,嗬,九条人影摸过来了。 袁天行当先迎上去,他吼叱道:“什么人,站住!” 刹时间九个大汉冲到峡谷口了,月光之下双方仔细看,袁天行嘿嘿冷笑了。 他笑声十分刺耳,显然是气急的才会发出来的尖声怪调:“好啊,自己送上来了,也免得袁某人找上你的门!” 对面中间的短发大汉沉声嘿嘿笑,道:“好啊,原来你们扭结在一起了呀!” 这人不是别人,西陵堡堡主“追魂手”万子才是也! 原来这批人正是西陵堡的人。 万子才有了和本初绘的七王陵园图,便天天研究,时时冥思,一心想独吞墓中宝物。 万子才为了杀和本初,两次未竟功,但他仍然及时率众赶来了。 袁天行怒指万子才:“说,你为何出手杀了我的镖师们!” 万子才叱道:“你听何人造的谣?” 袁天行嘿嘿冷笑,道:“可恶啊,你想一手遮天呐!” 万子才回吼:“你拿出证人来。” 袁天行狂吼一声,道:“和老,你出来。” 帐中走出和本初,他摇摇晃晃地到了袁天行身边,嗬,万子才瞪大眼了。 万子才戟指和本初,叱道:“老狗,两次叫你逃过,还以为你逃回塞外家乡了,想不到……” 和本初道:“万堡主,你们各地拦我去路,而你……唉,我为你绘了一张七王陵墓图,你反而要杀我。” 小脚和尚怒道:“姓万的,你想吞独食呀!” 万子才仰天一声大笑,道:“既然大伙敞开了话,万子才也就不再掩饰什么了。” 他戟指袁天行,又道:“姓袁的,当初你为七王自告奋勇守陵百日,难道不是为了七王的宝物?你还不是一心想独占,否则,你几次潜近陵园窥探什么?” 万子才一语道破袁天行心中事,袁天行不怒反笑,当然是冷笑: “万子才,你却下狠手杀了我的人,这笔帐怎么算?” 万子才道:“你出招,我接着。” 袁天行道:“好,爽快!” 他对小脚和尚道:“果然大师,打仗的人越多越好,盗宝的人越少越妙,扫除前途障碍,咱们先收拾西陵堡的这批人,如何?” 小脚和尚道:“正是贫憎心中想的。” 席美姬道:“也罢,先打一架热热身。” 成青问江彩云,道:“彩云,你以为……” 江彩云道:“袁天行说的对,万子才的心太黑了。” 成青最听江彩云的话,当即道:“咱们出刀!” 对方这么几句话,万子才既惊又怒:“喂,你们想联手呀!” 袁天行道:“咱们早就联手了。” 万子才叫:“不公平,不公平!” 小脚和尚冷笑,道:“你使阴谋杀了保镖的人叫不叫公平?你把和老弄上门,又要害死和老,叫不叫公平?” 万子才吼道:“为什么不先容万某同姓袁的仇恨解决掉?” 小脚和尚道:“没时间了,姓万的!” 是没多少时间了,快要二更天了。 万子才厉吼一声,他对身边的人吩咐了:“白相凡何在!” 有个庄汉忙近前,道:“堡主,属下在!” 万子才指着和本初对姓白的,道:“咱们同对方动上手,你率你的三人去杀了那老家伙。” 白相凡重重地点头,道:“是!” 袁天行几人当然听见了。 袁天行急忙问道:“咱们谁去保护和老?” 席美姬道:“我!” 她对姓白的四人斜目一瞧,立刻拉着和老走到大树下,打狗棒搁在她的肩上了。 万子才朝袁天行走去,三眼砍刀斜指地,冷沉的道:“袁天行,久闻你‘铁胆飞刀’江湖一绝,今日倒要见识你的绝招了。” 袁天行道:“定不令你失望。” 这二人正在错步侧行准备出刀了。 成青便在此时找上了大管事万全,江彩云迎上“快活镖”郭正。 小脚和尚却向张大力与齐万斗二人招手,道:“来吧,佛爷送你二人上西天。” 张大力火大了:“娘的,老子送你下地狱。” 刹时间,双方的人马干上了。 这才刚开打呢,突听得和本初大叫,道:“快呀,晚上光影一过,又得等来年了。” 他这是提醒众人,尽快地杀出个结果来,当然…… 当然双方都完蛋。 大树下,和本初叫了之后绕在席美姬身边不走了,万子才派的白相凡四个大汉四把砍刀围上来了。 席美姬的打狗棒抡起一道棒影,生生把白相凡四人逼在两丈外,气得四人哇哇怪叫。 他们再也想不到一个女子会如此的难以对付。 姓白的发了火,他厉吼如虎,道:“三面包抄,先砍了那老头儿。” 老头儿当然是和本初,只听得和本初大叫:“哎唷,我命休矣!” 席美姬却冷冷的一哂,道:“你死不了,因为我还没有死,你站在树下别担心。” 白相凡四人挥刀猛砍中,空中响起“叭叭”声不断,便听得四个大汉噢噢叫着退出三丈外。 三个大汉抱头呼痛,白相凡似乎痛的流眼泪。 席美姬道:“还以为什么厉害人物呐,全是三流角色嘛!” 她说着忽地拔身而起,半空中便响起“叭叭”之声,仔细看,白相凡四人已抱头往外奔去。 对于席美姬的表现,和本初只淡淡的道:“席帮主,我怕呀!” 席美姬道:“有我守在你身边,怕什么!” 和本初几乎要拉席美姬了。 突然,小脚和尚大叫了:“席美人呀,你要不要及时上山呐!” 席美姬与小脚和尚以一敌二,张大力与齐万斗二人武功虽不及小脚和尚,但二人合力,小脚和尚一时间也对二人奈何不得。 席美姬看看被她打跑的四个恶汉,便对和本初道:“你站着,我帮小脚和尚收拾那两个恶汉去。” 和本初道:“要快,时辰快到了。” 席美姬点点头,拔身直往小脚和尚那面扑去。 小脚和尚的混铁禅杖刚沾上齐万斗的刀,张大力的一腿扫过来,小脚和尚侧身闪,差一点中了张大力的一腿扫,席美姬的打狗棒疾如蛟龙般又打在齐万斗的肩头上。 “叭!” “哎呀!” 张大力见席美姬一棒打得齐万斗嚎叫,横着一拳打过来,席美姬一声冷笑错身而过,打狗棒反手敲在张大力的手臂上。 “噢!” 张大力甩手背,开口骂:“娘的!” 席美姬却冷笑,道:“再挨吧!” “叭!” “唷!” 张大力的头上挨上棒,刚闪身要退,却被小脚和尚抡起禅杖打得他口吐鲜血往地上爬。 张大力尚未倒在地,齐万斗回头砍一刀,他救了张大力,二人抹头就逃,因为他们早就胆怯了,这儿的人均是江湖高人,一帮之主,他们占不到便宜。 占不到便宜又何必把命丢下来? 大管事万全与快活镖郭正迎战成青与江彩云二人,四个人捉对厮杀,也可够热闹的。 西陵堡中,除了万子才之外,郭正与万全二人的武功可列一流。 江彩云与成青二人杀火了,成青高声吼道:“彩云,咱们下重手,狠宰!” 他们本不想真要取人命,因为他们不打算与西陵堡结上深仇大恨,西陵堡杀的袁天行的镖师,他们只要打走西陵堡的人便不再杀了,想不到万全与郭正二人不好对付,尤其是郭正,几乎一镖打中江彩云。 就在成青狂吼中,江彩云白衣裙飘飞中斜着一刀,切过去,正遇上郭正二次出镖。 太快了,郭正不及打出手,只得以镖去阻来刀。 “嗌!” “咻!” “噢!” 好长的一道血口子从郭正的小臂连到上臂,怕有半尺那么长。 郭正往外跳,而万全也在此时被成青一刀切下半个巴掌那么大一块头皮,鲜血顺着发丝往下流,痛的万全大叫着往外就逃。 万子才还在与袁天行狂干呐! 袁天行的铁胆运出阵阵锐风,却也只与万子才干了个平分秋色。 袁天行几次欲出飞刀,均被万子才的妙手劲力拨打得他无暇取出飞刀来。 就在这时候,小脚和尚一边大叫:“加油啊……袁总镖头,快呀,时辰不多了。” 袁天行突然拔身半空中,他的左手已抖出三支飞刀直往万子才打去。 万子才左拨右挡,突然一声尖嗥:“噢!” 他旋身,左手已自肩头拔出一把飞刀。 万子才不等袁天行落下地,抖手以飞刀回打袁天行,却被袁天行一把捞住。 万子才便在此时直往林中逃去。 袁天行大叫:“你还想逃?” 他这就要追了,却被小脚和尚拦住:“别追,上山要紧。” 上山,当然是上山寻宝,袁天行站住了。 另一边,大树下的和本初直叫可惜,只不过他在心中叫,而未出声。 袁天行站的并不甘心,就如同万子才一样,万子才逃的也不愿意。 是的,万子才心中明白,如果不是他的人逃光,如果这儿的人,全是关洛镖局的人而非几个枭霸人物,他绝对不会败在袁天行的手中。 他当然也就不会逃,而且还带伤而逃。 袁天行忿然的高声骂:“万子才老匹夫,你跑吧,老夫看你跑得几时,你跑了和尚跑不掉寺,袁天行会率人找去的。” 万子才当然听到了,而且也听的清楚。 万子才当然不回答,但小脚和尚开口了:“嗨,袁总镖头呀,你的比喻不太好,怎把和尚扯进来呀!” 袁天行道:“别放心上,原是俗言一句。” 他抬头看天空,立刻化悲愤为急躁,对和本初道:“和老,咱们快呀,晚了又要等一年。” 和本初道:“我在等你们呀!” 成青道:“快,咱们快往峰上走。” 江彩云道:“这儿有一条捷径,大家跟我走。” 到了这时候,谁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每个人暗中窥探老爷岭的形势路线,都有多次在暗中进行了。 此刻,江彩云这么一提,大家并未觉得她不应该,反而微微笑着跟着江彩云身后往深谷之中走。 二更天的深山中,阴森森的很难行,但对于这几人并未有何困难。 和本初走在成青的身后,当江彩云走到一处山林峭壁下,和本初也觉惊奇了。 他暗中抬头看,不相信这儿还有通往山峰上的路,但当江彩云绕过一道石梁又拨开一片长草,立刻就见一条小小山径露出来。 其实这儿不是山道,这儿是狩猎人踩踏的上山捷径,不熟悉的人永远也看不出来。 一行人就在江彩云的带领下,沿着一道山脊往岭上攀,这一攀就有三里远,明月已快当头罩了。 江彩云正在前面匆匆地走,袁天行已急问:“江帮主呀,还有多远?” 江彩云已站住了。 她伸手指上面,道:“七丈多的上面就是平台,王爷的陵墓也就在上面。” 小脚和尚道:“上呀!” 江彩云道:“当然上,但咱们要先上去两人看一看上面还有鞑子兵没有!” 小脚和尚道:“我去!” 他的动作快,双臂箕张,“呼”的拔身往山上跳,别以为他生了一双小脚,那动作比大脚的人快多了。 大伙崖下等,小脚已站在上面平台了。 他看看五丈远的正前方八尊石像,再看看月照地面的影像,看不出如何才成一条线。 陵园是新的,墓石已闭,有只大香炉却仍然袅袅升起一缕香烟。 小脚和尚四周看了一遍,他来到断崖边击掌三下,低头道:“各位,快上来。” 山崖下响动了,下面的人一个个的跳上平台,只有和本初,袁天行扶他上来的。 袁天行一直扶着和本初到了七王陵正中央,他指指左又指指右,两边一共八个大石像,每一石像高丈二,摆着不同的姿式。 “和老,咱们折腾了这么多天,我一共死了十个干将,打从此刻起,咱们大伙看你的了。” 他特别说他两次守谷口死了的镖师,却还露出一副贪婪的眼神,和本初立刻看出来。 成青指着地上石像倒影,叫道:“你们看,这影子快要接上了。” 和本初已站在石像倒影前面,他指着地面影像,道:“你们大伙仔细看,影像就快相连接了。” 江彩云道:“我奇怪,这儿是你设计的,为什么一定要观看倒影才明白!” 和本初道:“我不说你们当然不会明白,当初设计这机关,一共生死两道门,机关设计以后尚未启动过,这第一次就必须按照设计的启动生门,如果弄错了,里面处处是陷井。” 席美姬道:“咱们怎样信得过你的话是真的?” 小脚和尚道:“生死门又如何分辨,这儿看不出有什么石门嘛!” 和本初微微笑了:“如果有石门,那就简单了,各位只要找上门便可以探身进去了。” 袁天行道:“这陵墓深逾几十丈,外面巨石堵的紧,想要毁墓不容易,没有三两百人动土挖,实在难,当然要有机关了。” 席美姬道:“各位,就快三更天了呀!” 和本初道:“各位,我直接了当的明说,生死只有一个门,生死同门。” 他此言一出,几人又入五里雾中了。 袁天行沉声,道:“和老,大家的心血在此一举,你少来阴谋。” 笑笑,和本初道:“我怎么敢呀!” 江彩云道:“你休想动歪主意。” 袁天行道:“哪有生死同门的。” 和本初道:“这就是咱们西域的机关不同于你们中原的地方。” 小脚和尚道:“你详说!” 席美姬也有些紧张了。 席美姬几乎是竖起耳朵听。 和本初道:“我必须加以详说,各位,我到了此刻,当然不顾老命留下来。” 成青道:“咱们等你解说呐!” 和本初缓缓地道:“当生死门找到之后,是生门或死门,全在石像的倒影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西域的机关连天象,也带着自然行运,我设计此陵墓,早已算就了天象,那就是八尊罗汉石像的倒影成一线的时候,其一端所指的地方便是生门,一个洞口就在那里。” 江彩云急问:“为什么又是死门?” 和本初道:“生死同门,妙在倒影,看着倒影移动那地方堵的石壁,进去之后洞中的机关仍然封闭的,不会启动,如果不按倒影所指应如何移石壁,必然在移石壁的时候又把洞中的机关启动了,进去便休想再出来。” 他如此解释,大伙立刻惊呼了。 这真是堪称一绝,生死同门,关键却在那倒影了。 和本初见大伙惊服,心中还真得意,他十分会掩饰,只急急的又道:“那石头是长方形,但取出一半,后边是圆形,只要加以转动,把长方形立成菱形,就会看到附近有洞口出现了。” 他说着,急忙拨开众人,低头观看地上的倒影。 江彩云与成青二人就在和本初身边观看。 果然,月光的银色光芒洒在八尊石像上,右边的石像并排倒影像。 映像倒下紧接右边的一排映像,果然慢慢地形成一条线了。 再看右方的倒影,倒影指在陵墓半圆的石壁上,只见和本初匆忙地奔过去,自怀中取出一根炭条在石壁上做记号。 袁天行五人急的搓着手,眼睛也睁大了。 和本初看着倒影画石壁,也一共画了二十多条黑线在石壁上。 回头,那地方的倒影成一线了。 和本初点着头站起来,他对袁天行几人,道:“各位,可以了。” 江彩云道:“为何又画黑线?” 和本初道:“各位,墓中无宝,机关何用,今夜之后,此处与一般墓图已无分别了。” 是的,宝被他们盗完,当然不再引人前来了。 席美姬道:“和老,快启动呀!” 和本初道:“必须大力才行,老汉无大力。” 小脚和尚道:“我来!” 和本初道:“一人力量不够呀!” 成青道:“我也来。” 和本初道:“最好袁总镖头也加入。” 袁天行道:“好,咱们三人够了吧!” 和本初道:“你三位够了,但得听我指示,我说叫停,三位马上停,否则生死便难分了。” 袁天行三人直点头。 和本初再仔细看石上画的黑线,他抬头看附近的石壁,先用脚量,再用手量,半晌,他对袁天行三位,道:“你们三位准备了。” 成青道:“石头嵌在石壁中,无法用力呀!” 和本初微微笑笑,道:“奥妙就在这里。” 他拍拍石壁又道:“三位快把双掌印在石头上,用大力往里按推。” 袁天行三人依言,六只手推那块大石壁。 三人推了十几次,和本初只叫再用力。 小脚和尚暗中运内功,大吼一声:“哈……” 袁天行也是一声:“咳……” 而成青,成青的面色也泛青了。 他这是使尽力气才会有的现象。 嚯,果然有了反应,这反应吓人一大跳—— 请看下册—— 第七章 群雄进陵穴盗宝 先是有一种怪怪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宛似石磨盘辗干豆发出来似的还带着刺耳的声音。 江彩云抬头看去,忽见由三丈高处有隆隆之声传来,不由拉住身边的席美姬,道:“上去看看!” 和本初道:“上面什么也没有,洞口不在上面。” 便在这时候,袁天行与小脚和尚成青三人原本用力往里推的,却突然遭遇反弹之力,那石壁猛力外弹,刹时间石壁两边移动了。 于是沙沙之声更响了。 和本初似带紧张的伸头看去,他的双手忽张又合,胸脯似也挺起来了。 看上去和本初似是变了个人,他在暗中咬牙了。 “砰”声起处,石壁移出一个大洞,那足可以进入一个人而有余。 袁天行突然回身疾抓,狠狠的抓牢和本初,道:“和老,劳你驾了,请带路吧!” 和本初双肩扭动未挣开,无奈地道:“各位,我自当为各位带路的。” 他说完便往那洞口移去。 里面似有光亮,但洞口附近是黑的,而月光…… 月光已快正面照过来了。 小脚和尚自怀中摸出火种,袁天行的火熠子已燃上了,他把火熠子交在和本初手中,道:“陷入机关中是大不幸,咱们是来取宝的,和老,你举火带路吧!” 和本初接过火熠子回头看看身后五人,道:“各位,咱们都对不起七王,只不过但求各位得宝之后,千万要放我回塞外。” 席美姬道:“若有人损你半根汗毛,我就敲烂他的头,和老,你放宽心了。” 和本初果然举着熠子往洞中走去,袁天行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小脚和尚跟定了袁天行,江彩云拉紧了成青的手,二人走的十分小心。 席美姬一人走后面,一行走了三十多丈远处,前面已有长明灯照得石洞光洁明亮。 突然间,远处传来碰撞声,声音似巨石之坠落,袁天行立刻问和本初,道:“什么声音?” 和本初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仍然往前行,于是,又走了五十丈远处,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石厅正中央,停放着一口巨型玉棺,八盏长明灯照射下,袁天行几人立刻欢呼起来了。 袁天行大笑,道:“不错,咱们曾随七王进来观看过,正是这里。” 那玉棺前面,有玉桌与供品,那全羊一共有两只,羊身上抹了香料,一时间是不会腐烂的。 除了全羊,石台两边更放了不少晶莹玉件,果然看的众人惊叹不已。 袁天行在惊叹之余,搓着双手,道:“老夫忘不了七王的至尊至宝‘万宝星醉、大罗心法’,那确实天下至宝,何止价值连城啊!” 小脚和尚双目一厉,低吼道:“各位,那是佛门至宝,早该还我佛门中了。” 他此言一出,袁天行几人不由忿怒地直咬牙。 小脚和尚向袁天行道:“袁总镖头,你难道忘了你曾答应大伙的诺言?” “什么诺言?” “我们为你助拳,前往万家庄为解恨报仇,而你也答应取宝之时轮后面,这话……” 袁天行仰天一声嘿嘿笑,道:“不错,袁某是曾答应过,但我请问各位,各位帮袁某前往万家庄讨回公道,不但未成功,而且铩羽而回,你们并未帮我讨回什么呀,诺言当然也不算数了。” 他此言一出,小脚和尚等都哑口无言。 袁天行的话也不差,如果帮他干掉万宝山,再杀了万小彩或梁上青,他们就有话可说了。 袁天行哈哈一笑,又道:“各位,面对大批珍宝,咱们应有心理准备。” 江彩云道:“本帮主发现你袁总镖头老谋深算,似早已有一番筹谋呀!” 袁天行道:“好说,好说。” 席美姬道:“袁总镖头,筹谋可行,阴谋少来,小心咱们合力对付你一人。” 成青道:“且过去玉棺前咱们再商议。” 五个人立刻往玉棺那面奔过去,和本初却坐在地上掩面哭泣了。 袁天行猛回头。 小脚和尚也站住了。 席美姬又折回和本初身边,道:“和老,你怎么又哭起来了?” 和本初更大声的哭了,他一边哭,一边泣道:“王爷,我无奈呀,我是个无义小人呐,我受你老恩宠多年,是你叫我为你造这陵园,我贪生,我怕死,我把人带进陵墓中,惊扰了王爷的安宁,也盗去了你老的宝物,我……” 他又放声大哭起来。 席美姬道:“别哭别哭,咱们等取了宝之后,总会送你一件为酬。” 和本初道:“我不要,只求你们得宝之后放我回转家乡,行吗?” 席美姬道:“当然,我说过,谁要想动你半根汗毛,我席美姬就敲烂他的头。” 和本初道:“席帮主,你真好。” 席美姬道:“我不好,好人还来盗宝呀!” 和本初道:“你至少在我心中是侠义之土呀!” 席美姬道:“好了,好了,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倒是那玉棺……” 和本初道:“玉棺共分两层,平于地面下的乃是七王生前积累的宝物,平地面上的正是七王尸身,我知道七王棺内也有宝。” 席美姬道:“玉棺既高又厚,怕不止两千斤重。” 和本初道:“利用机关移动,如是人力,便再多的人也推不动,因为有机关梢子卡在两侧。” 袁天行哈哈一笑,道:“又得烦和老动手了!” 和本初道:“各位当家的,不是我和某人多口,我以为你们五位应先商议如何取宝来分配,因为……” 他拭泪而起,又道:“七王的宝物,件件精品,件件世上罕见,一旦五位面对宝物,难免会有人起歹念,所以我不愿各位在七王的陵墓之中流血,我和本初就难在地下面见七王爷了。” 席美姬点头,道:“和老说的极是。” 袁天行道:“袁某早想到了。” 小脚和尚急问:“总镖头,你就快说吧!” 袁天行道:“我的方法极简单,文武而已。” 江彩云道:“什么叫文?什么叫武?” 袁天行道:“如是武比,咱们在手底下见真章,生死全卯上了,杀至最后一人,至于文比嘛……” 忽见他自腰袋中摸出两粒骰子在手掌上,又道:“咱们掷这玩意儿,谁的点子大,谁先捡取。” 席美姬道:“然后呢?” 袁天行道:“咱们大伙把顺序排定,然后轮流取宝,不许挑拣,挑拣就会乱,轮到什么取什么。” 成青点头,道:“好,我同意这方法。” 江彩云道:“那就掷骰子吧!” 袁天行把骰子往地上一放,道:“那个先掷?” 小脚和尚道:“我先掷!” 他拾起两粒骰子问道:“点多的先取?抑或是点小的先取呀?” 袁天行道:“当然点数多的先取。” 小脚和尚哈哈笑,搓搓两粒骰子叫着:“多多的来呀,哈……” 大伙低头看,也一齐在数点,嗬,一个一一个四,加起来是五个点。 小脚和尚一顿禅杖不言语,他看成青掷。 成青抓起两粒骰子在掌中又摇又晃,然后往地上猛一掷,口中叫道:“财子吧!” 成青与大伙看骰子,一个二二个四,他的点数是六个点,他笑了。 小脚低声骂:“娘的!” 江彩云跟着掷,她对于成青掷六点,十分愉快,至少压过小脚和尚。 搓搓手,吹了一口气,江彩云用力一掷,嗬,她竟然掷出一个三一个六,加起来是九点。 江彩云笑了。 成青更是笑开怀,只有小脚和尚在跺脚。 轮到席美姬了,只见席美姬接过骰子看了又看,笑问袁天行,道:“袁总镖头呀,我有个提议,你同意吗?” 袁天行一怔,道:“你请说!” 席美姬再看看那一对骰子,笑道:“咱们两人对换,你看如何?” “什么叫对换?” 席美姬道:“我为袁总镖头掷,等一等袁总镖头为我掷,不论大小点,我不怨你,如何?” 袁天行心中一惊,只稍一想,便也明白了。 因为席美姬乃花子帮当家,自小与花子群为伍,而花子帮中有不少是掷骰子老手,席美姬耳濡目染之下,必是此中高手。 袁天行心想间,抚髯哈哈一笑,道:“不必,你席帮主的运气与袁某人的运气各有不同,还是凭各人运气,如何?” 席美姬心中想笑,真叫老奸巨猾。 她淡淡一笑,道:“说的也是,各人有各人的运气,不如这样吧,我与袁总镖头打赌,你掷的点子必在我们之上,否则……” 袁天行心中不快,席美姬怎么同他沾上了。 他的脸上却哈哈笑,道:“谁不希望掷出大的点数呀,如果掷出大点,那是袁某的运气佳。” 席美姬一笑,摇晃掌中骰子哗啦啦的响,道:“袁总镖头,两个骰子的点数,何为最大呀!” 袁天道:“那有两种解释。” “请你解释!” “一种解释,乃是红点一对为大,这中间又分大红点与小红点,大红点一对只两点,小红点一对两个四,再就是黑点比多少了。” 席美姬道:“咱们今如何比?” 袁天行道:“不论黑红点,但求以多为胜。” 席美姬道:“好,你看我掷。” 她抖出嫩白俏美的右掌,两粒骰子已往地上滚去。 大伙围上看,嚯,竟然是两个五点,五点加五点,一对梅花十,看的人都傻眼了。 席美姬却对江彩云、成青、小脚和尚,道:“唉,我是第二了。” 江彩云道:“我以为席帮主第一定了。” 就见袁天行抓起地上骰子一对,他微微笑了。 小脚和尚道:“你快掷呀!” 忽见袁天行冲着七王的玉棺叩了个头,他似祷告的道:“王爷,念在我关洛镖局为你老守护谷口死了那么多镖师的份上,但求你暗中助我一把呀!” 紧接着他又头碰地叩了三个响头。 小脚和尚叱道:“七王不是糊涂蛋,你这是来盗取他的宝,他没变厉鬼找咱们已算大幸了,还保佑你先对他的宝下手呀,你狗屁!” 袁天行不听小脚和尚的,他双手合着那一副骰子,上摇三次,再下摇三次,哗的一声掷出手。 等到骰子出手,大伙围上去一看,嚯,竟然是六一对,六加六就是十二,这是最大的点子。 袁天行哈哈笑,跪在地上再祷告,口中直叫:“谢谢,谢谢王爷!” 天下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席美姬就笑吃吃地道:“袁总镖头呀,真高明。” 袁天行道:“不是高明,是运气。” 便在这时候,忽听得右面石壁的一盏长明灯下面,和本初高声叫道:“各位,我这就移动玉棺了,各位轮流取宝吧!” 众人看过去,十几丈远处,和本初在搬动那盏长明灯的灯座了。 立刻,玉棺下面发出咯咯声,又把众人的目光引到玉棺上。 猛古丁一声脆响,那玉棺果然上升半尺高下,但如果想推动,仍要一番功夫。 袁天行几人的血口贲张,双手均已出汗了。 这一刻谁会大声出气呀,石厅中立刻静下来了。 就在灯光的照射下,玉棺下面金光已现,看上去宛似秋阳金光,照得人们半眯起两眼不敢正视。 突然间,远处的长明灯一闪又一灭,而石壁上突现一个长方形地道,和本初一声大笑,人已走入那石道中了。 紧接着,就听得“咚”的一声响,石洞又合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袁天行几人大吃一惊。 席美姬已大叫:“和老,你去哪里呀!” 江彩云大吼:“不好,咱们上当了。” 成青顿足道:“忘了跟牢这老狗了。” 袁天行咬咬牙,道:“我们都被这老东西骗了。” 小脚和尚道:“别急,咱们取了宝马上出去。” 一语提醒另外四人,袁天行道:“先推开石棺再计较。” 那石棺盖得十分严密,五个人合力推了半天,才慢慢地把棺盖错开来。 袁天行第一个伸头看,不由大吃一惊。 石棺之中并无尸体,却有一张洒着鲜血的白纸条子,袁天行吃惊地取在手上。 这时候席美姬几人也围上来瞧。 袁天行惊慌地念道:“本王自忖天下行将大乱,却不能不为本朝谋图尽志,当今祸源不在外邪而是江湖之士,你等更是江湖枭霸之最,必除之而后纷取各路,此陵专为尔等设计,愿你等长眠此地,来生再做我大元朝的善良之民,哈……” 袁天行把纸上之言念完,不由跌足大叹,道:“我们上了忽必显的大当了。” 席美姬道:“我的来如风呀,你要救我呀!” 江彩云拉住成青,道:“怎么办,咱们怎么办呀!” 成青气的又面上泛青了。 小脚和尚道:“别管是生或是死,且推开玉棺看下面,娘的抱住宝物而亡,也是一乐也!” 袁天行道:“对,何况咱们还不打算就此死在这里。” 于是几个合力推,慢慢的,玉棺错开一丈外,地下果然有个方形地窖,只不过里面并未有什么宝物。 地窖四周石壁也是玉石铺设,有两双大的金黄色箱子,那金光便是从这箱子发出来的。 袁天行几人合力把两只大金色木箱子提到上面,急忙打开了箱子,嚯,箱子里面装的是…… “寿衣!” “还有两套女子用的。” 不错,两只箱子里一个是男用寿衣,蓝缎大褂黑长裤,黑泥帽黑布鞋,那鞋子还有一块玉,玉上刻着四个小字:“早登极乐。” 再看女的,除了这些外,还多了一双漂白布巾,缠头白花共四朵。 箱中也有明确的分配,因为有纸条夹在每套寿衣上,纸条上分别写着:万子才、江彩云、席美姬、袁天行、来如风、成青、果然大师,这一共是七个人的。 真齐全,一切都有了,因为再往神位看,上面可不是刻的七王忽必显的灵位。 上面分别刻着袁天行几人的名字,袁天行几人就是忽略了仔细查看这灵位牌的字了。 袁天行咬牙,道;“当忽必显的座上客三年多,原来他是在谋算咱们呀!” 小脚和尚道:“死不甘心呐!” 袁天行道:“快,原路出去。” 他当先往路的石道奔去,成青几人紧紧的跟上去,这一刻,他们早已忘了七王忽必显的宝物。 这一刻他们只求尽快的走出这座骗死人不偿命的陵墓就心满意足了。 五个人冲到石道一大半了,忽然前面发出一声“轰”的一响,直觉得天摇地动,仿佛天快塌了。 天当然不会塌,倒是墓中不少石块在移动,五个人发现灰暗中两边石壁要落下来了,便立刻退往停棺地方,这光景谁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席美姬忽然奔到供台前,她抓过供品,道:“咱们一时间也许不会死。” 袁天行道:“至少还不会马上饿死。” 是的,供台上还放着两只全羊,干果也放了不少,祭用的酒也有两罐,香火之外就是这些了。 突然间,石壁中传来一声哈哈怪笑,听的几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声音笑的十分得意。“各位,王爷为各位修造的这座石墓,也算费尽心力了,人死埋骨此处,你们应该安慰了。” 这是和本初的声音,袁天行大声吼,道:“和本初,咱们把你看走眼了。” “哈……”他正是“西域巧匠”和本初。 他笑着,高声道:“你们的看走了眼,正是我最为高兴的地方,哈……” 席美姬着:“和老,我们有活的机会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 席美姬道:“那么请告诉我,七王爷还活着?” 和本初道:“七王当然健在。” 席美姬道:“七王爷有许多方法取我们的命呀,何苦费这么大的事!” 和本初道:“你怎不多想想,当今天下不清,南边有人造反,而你们每人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容忽视,欲出兵南方,这后方就不能乱,别的方法杀了你们,那会引起多少人的反抗呀!” 袁天行道:“所以把我们坑在这里了。” “不错,如此一来,是因为你们的贪心,一心要盗七王的宝物呀,死了谁会为你们叫屈?” 袁天行道:“和本初,你真是一位奇才呀!” “好说好说!” 袁天行又道:“如是袁某猜的不错,你的武功必也是一流的了。” 和本初哈哈狂笑了。 席美姬道:“你会武功吗?” 和本初道:“足可与你们之中任何人放手一搏。” 小脚和尚大吼又骂:“娘的,咱们全是瞎子呀,都被他这可恶的老小子骗了。” 成青怒道:“我非杀了他不可!” 江彩云道:“怎么杀?咱们永远也别想出去了。” 和本初大笑,忽听得他一声大吼:“都到齐了吗?” 只听得有人大声,道:“回禀和总管,侍卫军已在后山林中备妥了,只等总管一到便拔营。” 和本初沉声,道:“走,血洗西陵堡。” 这吼声,陵墓中的五个人全听到了,每个人的脸上更是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们再也想不到那些鞑子兵们会去而复回,又来到老爷岭这面来了。 席美姬大叫:“和老,和老……” 她叫了十几声,但哪有和本初的回音,不由气急败坏的道:“来如风呀,你知道我被困死在这里面了呀,你……你在哪儿呀!” 小脚和尚道:“你哭吧,哭坏了一双眼,只怕那来如风也救不出咱们了。” 席美姬突然双目一亮。 小脚和尚道:“这时候只有想情人,哪会想父母呀!” 席美姬叱道:“我不想同你打架。” 袁天行突然大吼一声,道:“不要吵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好争吵的。” 他的口气极大,听得席美姬不愉快。 小脚和尚也一样的发出一声冷哼! 袁天行怒道:“咱们大汉之家,源远流长,数千年的华夏盛衰中均是在大家不团结的自我意识高涨下,才会沦为异族统治,八十多年了吧,令人不耻呀!” 江彩云嘿嘿,道:“嗬,你袁天行却在此刻忧国忧民了,早干什么的?” 袁天行道:“老实一句话,我盗宝为的是杀鞑子,而你们又为的什么?嗯?” 此刻这话带点多余,但也算一吐内心之语了。 成青双眉一挑,道:“咱们又何尝不是为了驱除鞑虏,复我华夏呀!” 小脚和尚道:“而我,只为报仇而已,比之你等又差远了咧!” 席美姬道:“也罢,临死吐真言,咱们花子帮哥们才真的要大干一场,各位当知最近南边有人造反吗,其中不乏我帮之士也!” 这几个受困之人如今才把盗宝的目的全吐出口来了,竟然是殊途同归,一个目的。 杀鞑子。 袁天行几人已被囚在七王忽必显虚设的陵墓中了,所有过去对陵园的一切,其目的只不过要处死当今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七个厉害人物而已。 如今虽只办了袁天行五人,但忽必显已觉满意了。 忽必显并未死,一切全是在他的安排之中,也可以说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忽必显的贴身大将,七王的大总管和本初以“西域巧匠”之名而打入袁天行的几人争夺中,他扮演得十分成功,直到此刻。 直到他走出陵墓,他都很成功。 当他把话说出来而又送进袁天行几人耳中,他果然是志得意满,高兴地依照计划往后山奔去。 和本初的这一切,却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那个人早就守候在老爷岭了。 那人不是别人,来如风是也! 当来如风守在老爷岭附近发觉几声轰隆响,他便暗中潜到七王陵墓附近来了。 和本初自暗中走出来的时候,来如风暗中等候席美姬五人,但未发现任何一人出来。 来如风这就要现身拦住和本初了,偏在此刻自树中冲出十几个鞑子军官来。 来如风吃一惊,他按捺住性子不贸然现身。 月光之下,只见和本初变了一个人的似的,令来如风大吃一惊。 十几个鞑子军官对和本初恭敬有加,其中一人高声对和本初道:“大总管果然妙计,咱们恭喜大总管立下不世之功勋了。” 和本初却沉声道:“血洗西陵堡。” 这几乎是在发号施令,和本初已变了个人。 十几个大汉齐应是,有人已把坐骑拉到和本初的面前了,那股子气势,比之七王忽必显所差无几。 于是,有人自怀中取出号角对着天空吹了一长声两短声,号音在山谷之中回荡,却也令人大吃一惊,因为斜刺里冲来一彪人马。 为首的一个骑马大汉牵着一匹骏马,当这批人快到和本初面前的时候,那大汉只一声叫:“大总管接住!” 缰绳刚抓在手,和本初天马行空的已然坐在那匹狂野的大红马背上了。 便在这时候,只听得有个军官模样的鞑子,狂傲的一声厉吼:“血洗西陵堡!” “哈……” “哈……” 催马之声此起彼落,雄壮的马蹄声宛如西天打雷般直往老爷岭的谷口奔去。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来如风也几乎以为自己在作梦。 和本初这伙人的行动全看在来如风的眼中,当他自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站直身子的时候,忍不住遥看向远方的峡谷,那宛如一条巨蟒在游动的鞑子兵们,一个个骑术良,身手矫健,他们腰挂弯刀,头扎灰带,个个都是挑选出来的高手。 来如风忽然冷笑了:“娘的,我就说嘛,你和本初打着回家乡的样子,一再的走而又回了,回回又躲躲,却不见王府对你的行动加以保护,再说你老小子既然为七王造了陵,便七王也不会轻易叫你落入外人之手,哼,原来呀……” 来如风自言自语,却没走远,他走到陵园正面去了。 陵园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可以移动的。 来如风看看两边的石像,他也每一个加以摇晃,却是摇不动。 他相信这座陵墓是坑人的,而席美姬五人也正在墓中某一个地方。 来如风想到席美姬,他不由得急躁起来。 便在这时候,斜刺里忽见人影一闪,来如风看的真,拔身上了树。 就在来如风刚把身子稳住,那条黑影便也到了陵墓正面的石像前面。 这黑影是个女子,这女子的背上插着一把刀,左面发上插着一枝绒花,短衫裤灯笼裤腿扎的紧,一双亮晶晶的薄底快靴十分俏丽的样子。 天就快天亮了,来如风只看清这女子的背影,但当他正欲仔细看看这女子的行动时候,便听得女子在底声的道:“这个死来如风,你在哪儿?” 来如风听得清,便也吃一惊,他却也相信这女子绝不是席美姬,因为席美姬五人正囚在陵墓之中未出来。 来如风见那女子伸手摸着大石像,他笑了。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便笑了。 那女子在八尊石像附近看了一遍,她转而面对着陵墓正面站定了。 “来如风呀,你们不是打忽必显宝物主意吗?怎么不见你们的人呀!” “咱们的人在这儿呀!” 这声不高,那女子却吓一跳:“谁?” 她往四下看着,但什么也没有。 “谁,出来!” “我……鬼……就在你身边呀!” 女的猛一跳,低呼道:“鬼……” “嘻……” 这虽然是嬉笑,但却令女子全身发毛,因为她感到耳边有人吹冷气,但她又看不到人。 她以为真的遇上鬼了。 这女子在旋身几次之后,反手拔出背插钢刀,她没被吓昏那已经够大胆的了。 “呛”声甫起,一团人影往林中跃,这女子发现了,不由尖叱一声,道:“站住!” 那影子根本不站住,一头扎入林子里,还发出啾啾之声如鬼叫。 女子只是稍迟疑,便仗刀追进林中了。 于是林子里传来啾声不断,听的人心惊胆颤,但那女的却发了泼,一面追赶一面叫:“跑到天边也要把你追到,看一看厉鬼什么样。” 只不过她又追了半里远,更跨过一座山脊,远处的林子更密了。 那女子似是下了决心,非追上前面的厉鬼不可。 于是,她再追入另一片林子里去了。 太可惜了,当她追入林子之后,那一团鬼影子却不见了。 就在一棵大树下,女子遥望着林外,灰蒙蒙的天色似已五更将尽了。 这一夜真长啊! 再看那女子却正在四下观望,口中喃喃的不知是在咒骂还是在说些什么。 她好像就要往林子外面走了,不料忽然一片落叶往她的头上打来。 “噌”的一声正插在她的秀发上,那女子忍不住抬头望,不由得“咦”了一声。 “是个什么呀,马蜂窝那么大呀!” 那当然不是马蜂窝,那是一只大麻袋,在晨曦之中一眼便看清楚。 女子怔了一下,口中发出吃惊的“咦”声。 她还未反应过来呐,忽自麻袋一端伸出一条粗腿来,于是一只脚丫子就那么甩呀甩的可舒服呐! 树下的女子一瞪眼,心想:“怎么,这只麻袋之中还有人呐,谁出的这点子,把睡的地方摆在这上面!” 女子不上树,她冷笑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五更前装神弄鬼吓她的人,八成就是树上这家伙。 她冷冷的想着:“你吓我不是,老娘砸你!” 她果然在地上找了两粒拳大石头,单臂用力猛可里一石头砸上去。 她还真准确,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她手中第二颗石头又出手了。 “噢……” “砰!”又是一声,只见麻袋中的人伸头下面瞧。 麻袋中的人也大叫:“谁?” 他,当然是来如风,他叱叫谁,其实他早已知道那是谁在砸他了。 他也曾以树叶掷女子。 树下面的女子吃一惊,大叫:“来如风!” 来如风道:“嗨,是你呀,包家大妹子。” 不错,女子正是包成玉。 包成玉自丁家集遇上来如风,见来如风跟席美姬而去,心中就像刀子割,等到花子头丁太乙把他的那群花子们哄散,便发狠的找来老爷岭了。 她来的晚一天,可她在此刻碰上来如风。 只要碰上来如风,她的一切烦恼全都没有了。 来如风在树上呼叫一声“包家大妹子”,嗬,包成玉的全身骨头酥一半。 包成玉指着树上吃吃笑,道:“来如风呀,我终于找到你了咧,嘻……” 来如风道:“大妹子,你找我?” 包成玉道:“快找疯了,喂!来如风,你为什么装鬼吓唬我!” 来如风道:“鬼?什么鬼,你呀,嗨,大妹子呀,人你不怕却怕鬼,怪啦!” 包成玉道:“人有什么好怕的,鬼才会吓死人,来如风,你不怕鬼?” 来如风道:“我不怕鬼,因为我没见过鬼,我怕人,因为人会害死人,人是制造鬼的主宰呀!” 包成玉当然不会知道,来如风说的什么意思。 她吃的一笑,忽然拔身而攀上大树,直往来如风的大麻袋缺口处过来了。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呀,我累了一天一夜,我实在需要大睡一觉,如果你……” 他话未说完,包成玉“哈”的一声已跌坐进大麻袋中了,包成玉左右又摇又晃,笑道:“也只有我的来如风才会想出这样的妙点子。” “你的来如风?” “是呀,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就在来如风的吃惊中,包成玉又道:“我跟你在一起,我为你做饭洗衣之外,晚上也侍候你,嗯,夏天热了,我坐在床边为你打扇子,冬天冷没关系,我在床边升炭火,土炕烧的热热的,冷被窝我先躺,暖好棉被你再睡,要洗澡我用最好的香料为你擦身子,你喜欢娃儿吗?要几个,生上一打我也不嫌多,还有……” 来如风摇头,道:“嗨,别说了,再说我会真的跟你跑了。” 包成玉道:“那最好不过了咧!” 她不摇晃了,爬在来如风的身上,又道:“不过现在不走,我要同你睡在一起。”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你那几个虎兄呢?” 包成玉道:“他们在商量大事情呀!” 来如风道:“大事情?” 包成玉道:“是呀,你应该知道的。” 来如风指指对面老爷岭,道:“忽必显的宝物?” 包成玉吃吃一笑,道:“难道你不是为宝而来?” 来如风哈哈笑道:“包大妹子,如果你听我一言,你们霸上就太平了。” 包成玉一瞪眼,道:“这是什么话!” 来如风道:“这不是普通话,金玉良言也。” 包成玉道:“你也会金玉良言呀!” 来如风道:“这是什么话!” 包成玉手指头戳在来如风的脸上,笑道:“你呀,谁不知道你专门胡说八道,来搅茅缸,然后伸手弄几个,你没有正经话。” 来如风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混帐王八蛋了。” 包成玉道:“混帐不足,王八蛋有余。” 来如风道:“嗨,你找这王八蛋岂不辱没你这位寒山公主了,你还是请吧,去寻你们的宝,我睡我的觉。” 他推包成玉了。 包成玉一笑,反而抱紧了来如风,道:“我呀,我却偏偏喜欢你这个王八蛋,嘻……” 包成玉道:“来如风,你在说什么呀!” 来如风道:“我问你,你的哥儿们可知道陵园是何人设计建造的?” 包成玉道:“知道,‘西域巧匠’和本初!” 她顿了一下,又道:“咱们也曾找过姓和的,却又无法找到他。” 来如风道:“事到如今连我也不知道那老小子是不是真的西域巧匠。” 包成玉吃惊,道:“你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道:“我发现五个江湖枭霸被陷入这座陵墓之中了。” 包成玉大吃一惊,道:“真的?” 来如风道:“本不同你提起此事的,但你却对来某用真情,只此一事,我便对你明说了。” 包成玉道:“我真心爱你的。” 来如风道:“你别爱我这个人人喊打的人物,你会忍受不了的,所以……” 包成玉道:“我们已经……” 来如风笑笑,道:“我知道,也明白,但那要有缘份,天下就快大乱了,包大妹子,我来如风更不能拖家带眷了,请你谅解。” 包成玉道:“你……不要我了?” 来如风道:“至少我关心你。” “他指指对面老爷岭上的陵园,如今那儿平静极了,八尊石像也清晰可见。 谁又会相信那地方如今囚了五个厉害人物。 包成玉道:“来如风,你说陵墓中陷入五人,他们会是谁?” 来如风道:“长安洛镖局的袁天行,三江万船帮女当家的江彩云,五台山小脚和尚果然大师,十方瘟神成青,另外一人你听了一定很高兴。” “谁?” “花子帮八袋帮主俏佳人席美姬呀!” “嘻……” 包成玉笑的花枝乱颤,快歪嘴了:“活该,叫她死吧!” 她突然看着来如风,又道:“席美姬与你交情深,你不急呀!” 来如风道:“急有什么用?” 他遥看远方,又道:“当时我就要下手捉拿和本初,他娘的,突然来了鞑子兵,上百名之多。” “所以你不出手了!” “我听人叫和本初王府大总管,令我大吃一惊。” 包成玉也吃一惊:“姓和的会是大总管呀!” 来如风道:“他率领鞑子兵血洗西陵堡去了。” 包成玉更惊骇了,她惊讶的挺直身子,道:“姓和的还会武功呀?” 来如风道:“那动作就是高手人物。” 他顿了一下思忖着道:“我在老爷岭有两次发现高人出没,总是追之不及,如今想来,八成就是这姓和的。” 包成玉道:“姓和的率人攻打西陵堡去了,来如风,你打算守在这儿吗?” 她吃吃一笑,道:“你留在这儿,打算救人呢,还是等着有人把七王的宝弄出来以后你捡便宜?” 来如风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包成玉道:“你心中只有银子。” 来如风道:“那是因为我太需要银子了。” 包成玉道:“我有个提议,你琢磨琢磨。” 来如风道:“说!” 包成玉道:“你跟我一起,我老实对你说,我四个老哥就在这附近,正打算设法进入墓中去寻宝,你若加入,变成霸上的金龟婿,最好的宝物由你挑。” 来如风吃吃笑了:“我的包家大妹子呀,我劝你们别再寻宝了,快快回去寒山吧,回的早了保老窝,回的晚了准后悔,我以为,姓和的血洗过西陵堡,下一个不是那万家庄便上霸上你的家。” 包成玉道:“你不会唬人吧?” 来如风道:“但愿我这话不成真。” 包成玉顿了一下,道:“那宝怎么办?” 来如风道:“我以为墓中根本没有宝,那是个坑死活人的地方。” 来如风一边为包成玉紧腰带,一边又道:“别再做寻宝梦了,活着才最重要。” 包成玉道:“如果这是个大阴谋,一心想杀光中原江湖人物,忽必显太可怕了。” 来如风道:“这根本就是大阴谋。” 包成玉突然抱住来如风。 来如风用力扯起包成玉,道:“你怎么又……” 吃的一声笑,包成玉道:“来如风,人说你是鬼机灵,一些也不差,忽必显就拿你没办法。” 来如风嘿嘿冷笑了。 他咬牙带笑,道:“我如果上当,我的那些可怜人由谁照顾呀!” 包成玉道:“传言你养了不少吃白饭的娃儿,我怎么就没见过。”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回去吧,你们兄妹快回去,我得好生想一想,如何走我的下一步棋了。” 包成玉还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半带可怜半无奈的往树下跳去。 包成玉到了地面后,她拢拢秀发拍拍衣裤,抬头道:“来如风呀,莫忘了去寒山找我呀!” 来如风把头伸外来,他挥挥手,道:“会的,会的,大妹子快回呀!” 包成玉半不高兴跺脚,道:“尽赶我走不是?” 来如风道:“我仿佛闻到了血腥了。” 包成玉忽的拔身而奔,刹时间她的人已不见了。 来如风在树上麻袋兜内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他的双目睁大了。 来如风匆匆的走了。 他先是奔到七王陵园四周看,只不过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 但来如风明白,这陵墓之中囚了五个江湖一流高手,如果不及时把他们救出来,十天八天之后必饿死在墓中,而五个人之中,席美姬是他最不放心的人。 席美姬把她一生最宝贵的身子交给了他,如今席美姬被囚在墓中,怎不令来如风急躁难安。 来如风终于想到一个方法了。 来如风决心去找和本初,即使拼老命,也干了。 江湖上武功高的人,不一定命长。 江湖上机智才重要,如果这个人武功与极智都高,这个人就可怕了。 和本初就是个可怕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又为他人所用,那么,七王忽必显就更上层楼了。 原来忽必显设计的高山陵图,不但一网打尽江湖上觊觎他宝物之人,更将天下为祸的根源除掉。 南方已有人造反了。 来如风一路快马奔驰一路想,姓和的还有会作为,他装的似老实人,自己还几次出手去救他。 来如风便是三番两次的出手救姓和的,才引起来如风的注意。 来如风不与袁天行几人一同进入陵墓中,便是由这些怀疑处起了戒心。 来如风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因为陵墓中还有个花子帮帮主席美姬。 奔向西陵堡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大道,那边适合大队人马行,另一条是丘岭高原与山野小径,只要几条小河桥未塌,走小径比大道要快一百里。 来如风走了不到一半路,他发觉有个土窖往外冒黑烟,左看右看这地方不应该有人烟,荒凉的山林一大片,这地方会住人? 这地方会住什么? 来如风不走了,他看看天色已将黑,便下马趁着吃点东西,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土窖外面了。 他尚未看进去,便听得从土窖内传出哼唧声。 来如风一听吃一惊,这是男女之间做那回事情才会有的怪而妙的声音! 这土窖之中会是谁? 来如风并不急于进去看,他站在一边吃肉干,一边吃一边听,听的他几乎全身发了热。 那种死去活来的低呼小叫声,就如同听到老母狗生了一窝小狗仔的叫声! 来如风三把两口把肉干吞下肚。 这可不能大吼一声打散人家的“美梦”,缺德呀! 虽然不去打散一对鸳鸯,偷偷的看看应该是可以的了,只要不惊动他们…… 来如风身子矮半截,贴着土窖洞口斜目看。 他看到了,嗬,吓一跳。 先是看见洞口里面一堆火,火雀之上架着一个横杆子,有两只山鸡正在火上烤,那红了的山鸡肉还滴油呐! 来如风无心看这些,火光照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来如风道:“娘的,你们可以乱搞男女游戏,我就不可以瞧瞧呀!” 女的尖声道:“你……缺德呀……我会告诉我姐的。” 这女的,嗬,敢情正是万家庄二小姐“半敞门”万小彩。 那男的当然就是“花花公子”梁上青了。 原来万小彩与梁上青二人自与袁天行搏斗受伤以后,两个人逃入密林中,却偏巧发觉大树上有人拴了一只大麻袋当兜床,这二人忍着痛苦躲在上面了。 天下的倒霉人都差不多,二人才刚睡在树上面,不料席美姬找来了。 席美姬不找梁上青,她找的是来如风,于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合力又与席美姬干上了。 他二人受了伤,便不受伤也不是席美姬对手,被席美姬的打狗棒打得落荒而逃。 二人这一逃就是一百里,再地不敢到老爷岭了。 偏就那么巧的找到这个土窖,他二人又饥又饿,身上还有伤,就在这土窖中休养吧! 算一算日子,这已是第四天了。 不料来如风打此经过,双方这才碰上了。 万小彩大叫:要告诉她姐万小红,来如风一声冷笑,他“呸呸呸”连三呸,道:“我倒霉呀!” 万小彩道:“你倒什么霉,你偷看。” 来如风道:“万家二小姐呀,你没听人言,人若要倒霉,那是有预兆的。” 他抹抹脸,嘿嘿道:“出门踩在牛粪上,走路鸟粪落头顶,野地遇上男女睡,山中看到蛇交配,这些只要碰上二件,就会倒霉,我这是山野地发现你二人那么的哼呀嗨的乱戏一通,我倒霉呀!” 万小彩跺脚叱道:“你……气死我了。” 梁上青怒道:“来如风,别逼人过份,欺人太甚!” 来如风一听火大了:“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没有在你们怒火烧得旺的时候出手收拾你们,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道:“娘的,天就要塌了,万家庄就将沦为万劫不复之地了,你们两个还在这儿男贪女浪的搞这些惹人眼睛冒火的勾当呀!” 万小彩吃惊地道:“来如风,你说什么!” 来如风道:“万家庄就快完了。” 梁上青拉过万小彩,道:“姓来的只会叫人啼笑皆非,他的歪点子一箩筐,信他的呀,他狗屁,咱们听了他的话准上当。”。 万小彩道:“我爹他们就快来了,他这是开咱们大玩笑,鬼才信他的话。” 来如风道:“不听我的话,你们已经是鬼了。” 梁上青气的直瞪眼,他明白,凭自己的武功绝非来如风对手,便是加上个万小彩也不行。 他这是暗中咬牙在忍着,而万小彩……” 万小彩早就按捺不住了:“来如风,别以为我姐喜欢你,你太过份了,出去,就不信咱们两个打你不过。” 来如风身子一闪,手一伸,冷笑道:“好哇,想打架不是?” 万小彩跃身出了土窖,那梁上青也跟着跳出,只不过梁上青拉住万小彩,道:“小彩,别冲动,咱们先听听,他凭什么说万家庄快完了。” 万小彩气的脸泛青:“来如风,你说!” 来如风遥指百里外的老爷岭,道:“七王的宝藏全是假,那陵园是个坑人陷井呀,如今袁天行五人全被囚在陵墓里,那个姓和的老家伙已率领大批鞑子兵杀奔西陵堡去了,我听的清,姓和的对大批鞑子兵下捕杀令,血洗西陵堡与万家庄,他们这是一网打尽江湖人,然后往南边去平乱。” 他咬咬牙,指着吃惊的二人,又道:“我说这话你们若不信,你们就是王八蛋。” “怎么办?”万小彩惊道。 来如风道:“你说怎么办?你们应该怎么办?” 万小彩道:“来如风,你怎么不早说呀!” 来如风道:“早说你更恨我了。” 他这话有意思,正在热烘烘的男女二人,当然忘了一切的表现着做爱的进行曲,那是不容许外人打扰的。 忽然,梁上青哈哈大笑了。 来如风不高兴地一瞪眼。 万小彩急道:“上青呀,人家急死了,你还笑!” 梁上青道:“我忍不住呀!” 万小彩道:“忍不住什么?” 梁上青道:“听说袁天行那老儿与席美姬二人被囚死在陵墓之中,再加上小脚和尚与成青,这些人全完了,你说,我怎么会不发笑呀,哈……” 来如风叱道:“娘的,幸灾乐祸不是?” 梁上青道:“对于敌人的死亡,我能不乐吗,何况一下子完了四五个,姓来的,换是你只怕早已乐昏了。” 来如风道:“如果再加上我一个,梁上青,你会不会乐死呀!” 梁上青立刻回应:“会。” 来如风叱道:“你小子倒也诚实,只不过……嘿……” 万小彩猛可里尖声道:“别胡扯了,我要回家了。” 来如风道:“那是你聪明。” 梁上青道:“小彩,你真信他的鬼扯?” 万小彩道:“不信也得信。” 梁上青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来如风也似乎知道万家庄的人不喜欢梁上青,而梁上青曾被万宝山用绳子捆在柴房里。 万小彩不知如何是好。 来如风却冷笑道:“花花公子,你小子怎么如此说话呀!” 梁上青道:“要怎样说话?” 来如风道:“万宝山的大姑娘已经同你睡过了,好歹也算是万家庄的未来女婿,怎么了,女婿怕见丈人哪!” 梁上青道:“万宝山不认我呀!” 来如风道:“那是你的作为令人厌恶,如今万家庄有危难,你如果在这节骨眼上为万宝山出力气,争面子,娘的,你就是万家庄的女婿了。” 他此话一说,万小彩也直点头。 梁上青道:“这万一万宝山仍对我不客气!” 来如风道:“你他娘的怎么不开窍呀,天下哪有人打帮助他出力的人呀!” 梁上青思忖着,万小彩已拔身往路上奔去了:“上青,随便你了。” 她走的真快,刹时间二十几丈外了。 那梁上青“咯”的一咬牙,对来如风道:“江湖上不少人上过你的当,来如风,就算我梁上青倒一次霉吧!” 他不等来如风开口,拔身便往万小彩追去了。 来如风真想狠揍梁上青,但他还是忍住了。 “娘的,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鞑子兵,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来如风不去万家庄,他拍马直驰西陵堡。 出乎来如风意料之外的是,想不到和本初这批鞑子兵竟会比他早到西陵堡。他忘了,鞑子兵个个马术精,大队人马就如同龙卷风,两百里他们只需几个时辰。 来如风下马不走了,他找了一处高地往远处瞧,嗬,西陵堡火光冲天! 原来和本初率人马直攻西陵堡,中途未稍停,他似乎熟知“兵贵神速”这句话。 要知道,七王府中共分成内总管与外总管二人,内总管名弋斡,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外总管便是和本初了。 七王陵园的设计并非真的由和本初设计,那位真的“西域巧匠”是什么模样,只有七王本人才知道。 这真是一项大骗局,更是要命的阴谋。 来如风吃惊地把马藏在林子里,稳一稳他腰上的家伙,拔身往附近的丘陵地弓腰去,只见西陵堡门已开,几个西陵堡人豁命的同十几个鞑子兵狠干着,有尖嗥声传来,好像是娃儿叫。 来如风听的头皮也炸了,惨呐! 天就快黑了,西陵堡连堡主万子才在内,他们原是受了伤,才刚把伤养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召集人马前往老爷岭,因为万子才手中有着和本初绘制的七王陵墓图。 万子才是不会放弃盗宝的,他把西陵堡的可用之人全都集中在一起了,算一算也有八九十人之众。, 万子才也相信,他如此大张旗鼓,绝不会再怕袁天行那几个人。 他是抱定必胜把握的。 这一晚西陵堡也备了大鱼大肉上了酒席,全堡吃个痛快,然后连夜往两百里地的太行山老爷岭开去。 人多夜行车,谁会知道这批人是西陵堡的人。 万子才早就准备大干了,到时候如果没办法弄开陵墓,他便命人挖掘,他有的是人。 不料西陵堡内的人马刚吃饱喝足要出发了,突然间守堡楼门的堡丁奔进正大厅上来。 “禀堡主,外面来了一个人!” “来了什么人?” “好像是上一回被人中途救走的鞑子。” 万子才一听,猛一愣,道:“什么?鞑子?” 那汉子道:“就是那个老鞑子呀,曾为咱们绘过一张地图的。” 万子才道:“和本初?” “是他!” “他一个人吗?” “只见他一个人,骑着马。” 万子才吃吃一笑,道:“娘的,送上门来了。” 西陵堡师爷尹正,道:“这事有些反常,堡主,咱们不可不防呀!” 万子才道:“防他一个手无缚鸡的老人?嘿……” 他把手一指,对那大汉,道:“叫他进来,也许……也许这老小子想开了,打算同咱们一起去弄上两件宝物的,哈……我就说嘛,人无私心天诛地灭呀!” 那汉子回头就往堡外走去。 师爷尹正又道:“咱们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万子才道:“咱们这就要出发了,带着这老小子前往,咱们省事多了。” 尹正道:“小心他把咱们带入死地!” 万子才道:“那他就先死吧!” 大厅上大伙等着和本初的来临。 那汉子奔到堡门下,他大声吩咐:“开门,放外面的和老先生进来。” “吱吱”声起处,两扇既厚又高大的堡门被四个大汉分两边推开了。 传话的大汉站在中央对堡外的马上和本初直招手,道:“进来吧,咱们堡主正等在大厅上呐!” 和本初,他的面上吃吃笑,点点头便往堡门内缓缓的骑马进去了。 他只进去不过五七丈远,忽然间,他撮唇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随之就见他“呛”的一声拔出一把二尺半长的弯刀,人已飞落在马下了。 “杀!” “啊……” “噢……” “不好了,不……” 开堡门的人还未回过神来,已被和本初砍死在堡门下。 传话的汉子走三步,已被和本初脑后一刀劈死在地。 太狠了,附近有人往堡里跑,一边跑一边叫:“不好了,鞑子兵杀来了!” 叫声被附近躲藏的大批鞑子兵马蹄声淹没了。 马蹄声已传进西陵堡内了。 万子才吃惊地吼道:“大队人马!” 站在厅廊上的“陕活镖”郭正道:“堡主,这是大队人马呀!” 此刻,和本初并不急于往堡内杀,他挥刀守紧西陵堡的大门。 他骗开了西陵堡门,放入人马,西陵堡就惨了。 这正是突如其来的攻击,是万子才想也想不到的。 “杀!” “杀!” 铁蹄之声震天价响,鞑子们抡动着手中弯月刀直往西陵堡内冲杀来了。 西陵堡的大厅上已闻到了喊杀声,万子才抖着三眼砍刀厉吼如虎:“兄弟们,杀鞑子呀!” “杀!” 西陵堡的人本来就是要出发往老爷岭去的,如今只有出刀干上了。 鞑子兵个个十分骁勇。 七王麾下的人马都凶悍。 大批人马攻进西陵堡,灰苍苍的暮色中,只见寒芒激射,鲜血立现,哭嚎叫骂此起彼落。 鞑子们只一冲进堡内,只要是人不论大小男女,见到便砍。 西陵堡的人也回杀,双方便狠干上了。 第一个奔进西陵堡的人当然是和本初。 第一个接近西陵堡大厅的人也是和本初。 西陵堡堡主万子才只一发现和本初,一个跨步拦住和本初去路。 万子才咬牙叱道:“可恶啊!” 另一面,西陵堡的杀手郭正、齐万斗、张大力、万全、白相凡等已往外迎击去了。 万子才三眼刀平伸,怪叱一声:“姓和的,你竟把鞑子兵带来了。” 和本初嘿嘿冷笑,道:“万子才,你这老狗,你绝想不到吧?” 万子才咬牙,道:“你还有出刀的本事?” 和本初道:“足有杀死你的本事。” “你吹他娘的什么牛,凭你?” “你以为我是个只会动脑子的老人?告诉你,七王府外总管便是我,你吃惊吧!” 万子才忙自怀中取出和本初绘制的图,吼道:“这图,奶奶的,必是虚构了。” 和本初大笑,道:“你才知道呀!” “哗!”万子才扯碎草图,吼道:“可恶啊!” 和本初道:“此时此刻你还想挣扎呀!” 万子才这里气的全身抖动不已,堡内已经火光冲天了。 和本初似是个老杀手,他的弯刀指地上,因为他明白,万子才的刀厉害,万子才的追魂手更是一绝,一旦挨上一掌,吐血那是平常的事。 和本初并不急,他相信他的人马足以踏平西陵堡。 是的,西陵堡的老弱妇孺已嚎叫震天狂叫了。 万子才咬牙,道:“这个狗东西来如风啊,他不该把你这老狗救下,却害得……” 是的,来如风救过和本初,但来如风也不知道和本初竟然会是七王府的外总管,而且武功一流。 就在万子才的话未已,和本初已冷笑,道:“万子才,你错了,即使没有来如风那小子,老夫又岂是任你的人宰割的?只怕早出手收拾你的人了。” 万子才狂吼一声,纵身扑击而上,三眼刀暴斩如电,便闻得“当当”声连七响。 他便也立刻觉出这和本初果然非一般弱者。 江湖上能接他七刀斩的人不多,而和本初不但接下他的七刀斩,而且还抽腿旋踢,那正是鞑子们善摔跤中的钩绊绝活。 万子才闪身半回身,一掌拍出,打得和本初半腿麻,而他的弯刀便布出一片光焰罩去了。 这二人恶战在厅前,杀的天昏地又暗,西陵堡中火也高炽了。 三十多个鞑子兵在屋内寻找人了。 另有二十多人往堡外追杀,西陵堡不少女人往堡外逃,有一半被砍死在堡外面。 西陵堡的几个大杀手,每个人均已带了伤,仍然以一对五七人之多。 那和本初缠住万子才,他不求有功的一味游斗,直气得万子才哇哇怪叫。 万子才他发觉几十个鞑子兵还在放火烧呐,这令他心中既恨又惊,到了这时候,他已忘了七王的宝了。 谁遇上这回事都会忘了一切。 万子才心痛如刀割,他狂吼一声:“杀!” 真够劲的,因为和本初正巧闪到墙边下。 和本初看似往空跳,中途猛矮身,刀便也切中万子才的两条大腿上。 “噢……” 万子才中刀一声叫,他回身一掌拍打在和本初的腰眼上,打得和本初几乎岔气,张口吐出几口鲜血。 万子才气急了,他咬牙忍痛再出刀,管他流血多少,非宰了姓和的不可。 三眼刀连着十九刀杀,却是刀刀落空,因为和本初就地连滚翻。 和本初一边翻滚一边叫,还一边吐鲜血。 也真巧,几个放火的鞑子兵冲过来了:“和总管!” “快拦杀这老小子!” 两个鞑子兵架起和本初往外冲,七个鞑子兵便把万子才围上了。 万子才身上还在流鲜血,如今又被这些鞑子兵围上,如果他没受伤,他是不惧的,但此刻可就不一样了。 万子才出刀四边拦阻,他的背上又挨一刀。 万子才以为今夜死定了。 便在这时候,突然一条人影如鹰隼般的飞落下来,这人只一落在地,嗬,手上的钢棒连着响。 棒子每响一下,便有人发出“噢噢”叫声。 围杀万子才的七个鞑子兵,有五个横躺在地上,还有两个头骨硬,挨了棒子便往外堡外逃。 大厅前一时间静下了。 万子才便在猛摇头中看清了来人。 来人,不错,来如风到了。 来如风早就到了,当西陵堡起火的时候,他就到了西陵堡的后面坡上瞧。 来如风越想越不是味道,鞑子兵杀人不眨眼呀! 鞑子兵虽是官家人,杀人放火就是匪,七王欲杀尽江湖人,这一手太毒了。 来如风潜到大厅附近,正遇上万子才要挨刀,他便毫不迟疑的出手了。 来如风奔到跌坐地上的万子才身边:“啧啧,万堡主呀,你这一回可伤的不轻!” 万子才一见是来如风,不由吼叱道:“这些不都是你所赐呀!” 来如风道:“嗨,这时候便长话短说也免了,万堡主,我扶你快找地方去躲躲。” 万子才道:“我的西陵堡完了咧!” 来如风道:“不算什么,咱们汉室江山已沦入异族八十多年了。” 万子才道:“我的亲人们……” 来如风道:“快呀,找机会报仇才是真。” 万子才几乎老泪纵横了。 第八章 巧匠变凶煞 西陵堡中有暗道,来如风扶紧了万子才,那万子才手指后院,道:“快往后院走!” 火光已烧断了几处梁架,发出轰声是梁塌了,几十个鞑子兵往小门外面冲,就在一片火光阻隔中,来如风已扶着万子才到了一处暗墙下。 万子才伸手推边墙,果然露出一道地道口,来如风一见不怠慢,急忙把万子才推到地道中:“万堡主,你快快躲起来,我还要去瞧瞧!” 万了才道:“来老弟,咱们这不是做恶梦吧!” 来如风道:“你就当他是一场梦,一场不愉快的梦吧,万堡主,留住青山在,何怕没柴烧,我去了。” 来如风转身又奔回前厅,他忽然听得有人吼叱:“不见了,跑了,快找!” 来如风一听就知道是找万子才的。 他低声一笑,暗中跟着十多人到了西陵堡大门口。 来如风一见那场面吃了一惊,这时候西陵堡中火烧得几乎一片灼热,西陵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说流血成河也不为过。 来如风黑暗中望过去,只见一族人围着和本初。 那和本初大声吼道:“清点人数,咱们死伤有多少?” 有个长袍大汉高声应:“和总管,咱们死了十一人,伤了二十八个。” 和本初道:“伤的人负责把尸体运回去,咱们还有八十员,上马!” 有人大叫:“上马!” 和本初带伤又上了马,只听他一声厉吼:“血洗万家庄啊!” “血洗万家庄啊!” 于是,和本初当先拍马行,他中了一掌竟然还能带队行,直令人吃一惊。 刹时间,鞑子兵雷一般的往西南方狂驰而去。 来如风一看这光景,真还替万家庄的万宝山捏了一把冷汗,因为,这些人太骠悍了。 前面一队人马是和本初率领的鞑子兵,远远的跟着个来如风,他为什么跟上去,那当然有他的打算。 来如风找机会要收拾和本初了。 来如风也不忘了七王陵墓中的五个人,尤其是陵墓中囚着席美姬。 如果此刻只有和本初一个人,来如风早就拍马追上去整活人了。 来如风也吃惊这些鞑子兵,怎么也不歇一歇吃点喝点再赶路。 难道他们不睡觉也照样不觉疲累? 来如风就想找地方抱头睡一觉,但他不能。 来如风不但不能睡,他觉得应该比这批鞑子更快的先到万家庄。 来如风不喜欢万宝山,更不爱“万人迷”万小红,他曾听过袁天行与席美姬二人说过,万宝山是个心很毒的人物,万家庄有弓箭手。 来如风当然也琢磨过,和本初这是连战速决,解决太原附近的几处江湖大豪,如果晚上一步,消息传开来,各种人物便有防备了。 来如风这是猜对了,想想陵墓中的五人,如今怕是够凄惨可怜了,单是饿也会把人饿死。 就在距离万家庄七十里处,和本初才命人马奔人一片林子里。 鞑子们的行动真高明,那么多人马没声音。 只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出声:“吃喝拉屎睡,两个时辰之后直扑万家庄。” 没有回应,悉悉索索之声不断的传过来,仔细看,只见人吃马也吃,人拉马也拉,人睡了,嗬,马也四平八稳的不动了。 不旋踵向,树林中一片寂然,如恰有人打此经过,谁也不会知道林子里藏着八十多名鞑子兵。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就是来如风。 来如风心中明白,原来和本初很会用兵,看样子姓和的带过兵。 来如风可不打算惊动这些鞑子兵,当然,和本初这些人在林中歇息,也正好给来如风一个机会。 来如风绕道行,他要先奔上万家庄去报信了。 他心中想的对,不论万家庄如何的不是好地方,庄上的人不是好东西,但他们总归是汉家儿郎。 就因为这一点,来如风便往万家庄狂驰而去。 高梁棵子一边,小道上过来一匹马,那马上好像是两个人。 其实也正是两个人,一个男子坐在马鞍稍后些,因为他怀中还斜坐着一个女子。 照规矩,那女的应该坐在男的后面抱紧了男子就行了,然而…… 然而,女的偏就坐在男的怀抱里。 仔细看过去,嗬;那男的左手抖着马缰绳,右手却伸进女的上衣内,马一晃他手也晃,晃得女的闭上了一对美眸成一线。 为什么眼睛闭上还是美眸? 那是因为女的偶尔还把美眸睁开了斜睨那男子一眼。 只那么一看,便知道这女子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女人双目水汪汪,这个女的柔情似水,这个女的也是最淫荡。 此刻,处在这种情况下,你想想,那匹马自然是不会狂奔前驰了。 高梁地正中的那条小道附近,有个人正在挽裤带,那个人的耳朵特别灵,他把头一缩,因为他听到马蹄声。 那当然不是大队人马,而是一匹马。 渐渐的近了。 双方只一接近,高梁地里站的人似是忍不住的发出卟嗤一声笑:“哈……” “谁?” 马上的男子,抬头四下在搜巡。 那女的也直起身子来了:“哪一个大胆的狗东西,站出来!” 高梁地里那人徐徐的往外站出来了。 那人是低着头的,而且还以手抚口强忍住笑。 当那人猛抬头,嗨,可把马上男女二人吓一跳。 马上的两人怔住了:“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呐,来如风!” 是的,那男子正是来如风。 来如风一路往万家庄赶去,巧的是他要松散一下,便拉马进入高梁棵子里去了。 来如风吃的一笑,道:“娘的,我若阴魂散了,万家庄就惨了。” 马上的男女二人不是别人,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是也! 这两个人本是快马奔回万家庄的,万小彩却是骑的马-过小河的时候扭伤了,她便只有与梁上青合骑了。 万小彩道:“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未见过一个鞑子兵,八成是你又在寻开心。” 来如风的面皮一紧,他火了:“可恶的丫头,你以为来如风某人吃撑了没事干呀,告诉你不出两三时辰,万家庄就完了。” 万小彩道:“又在危言耸听了。” 梁上青道:“来如风,你有证据?” 来如风怒道:“你娘的,你就知道搞女人,八九十名鞑子兵就快杀上万家庄了。” 万小彩惊道:“真的?” 来如风道:“不是‘蒸’的,是‘煮’的,娘的,西陵堡昨夜遭血洗,血从堡内流到堡门外,这会是骗人的?” 梁上青道:“可是你却未出手相助呀,你……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来如风冷哼道:“你小子以为我是什么人?” 梁上青道:“搅茅缸的。” 来如风道:“你懂个屁!” 万小彩道:“来如风,你敢同我一起回我家?” 来如风道:“碰上你们,我就不去了。” 万小彩道:“我姐对你不错呀!” 来如风道:“就是冲着这一点,我才把消息送过来。” 他顿了一下,又道:“快回去吧,叫你爹多备弓箭手,还得小心鞑子们放火烧,西陵堡就是被火烧完了。” 万小彩吃惊地对梁上青道:“快呀,赶快回我们庄子上。” 梁上青忿怒地瞪了来如风一眼,道:“但愿你这话没骗人!” 来如风道:“花花公子呀,这一回看你的表现了。” “哈……” 梁上青抖缰绳双腿用力挟马,立刻间便与万小彩狂奔而往万家庄去了。 来如风冷冷笑,他拉出坐骑跨上马背,抬头看,前面一条小河上那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已过了河。 来如风抬头看,不知何时天空乌云盖顶,这光景好像就要落雨了。 来如风找了一处高地,他遥遥地看远方,远方当然是万家庄。 这时候该是过午不久了吧! 来如风坐在林边草地上,怀中取出一块大饼他撕着吃,只不过他才吃了半饱,忽见一彪人马宛如一条游龙般直往万家庄扑去。 那正是和本初率领的鞑子兵。 来如风就怀疑,这批鞑子兵来的真快。 来如风再看看尚未进万家庄的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他这会儿真替万家庄着急。 万小彩与梁上青二人似乎听到马蹄声如雷了,这二人立刻飞一般地冲入万家庄内了。 不旋踵间,万家庄上一片人马奔走,整个庄子上已锣声震天响个不停,看得来如风心中一紧,因为又一场血腥搏杀就快开始了。 锣声传的远,更响的快,万家庄上男女老幼全出动了,不少分成两拨往庄外的壕沟中伏埋起来。 万家庄的这一行动,令来如风不由佩服,也难怪袁天行五人会在这小小的万家庄上吃憋。 来如风这里刚藏好身子,不远的来路上旋风般的冒出一彪铁骑直往万家庄上冲杀过去了。 这些鞑子兵越是接近万家庄便越加的神速,只一拥上万家庄前的大道,他们已高声大吼着:“杀!” “杀!” 和本初的弯刀举的高,午后的阳光照的亮,半空中尽是流闪不已的刀芒。 狂怒的马嘶真吓人,宛如黄河溃了堤,刹时间便挤进了万家庄。 万家庄便在此刻有了回应。 只见庄上拥出六七十人,每人举着红樱枪迎上去了。 那和本初立刻发觉万家庄有备,这偷袭的战果要大打折扣了。 于是,和本初大吼如雷:“围紧了往庄内冲呀!” 鞑子们拨马围庄子,忽见分从两个方向射来劲急的箭雨,立刻就有七八个鞑子兵撞跌马下。 有的是马匹中了箭,有的乃是人挨射,一时间鞑子们也似慌了手脚。 那和本初急又大叫:“往庄内杀进去呀!” “杀!” 鞑子们拍马直往万家庄内冲,弓箭手一排排的箭矢射过来,直到鞑子们与万家庄持长枪汉子们接上手。 万家庄只一接上手,就射倒近二十名鞑子兵,这些落下马的鞑子们,有五人挥刀便往庄内奔去。 立刻,万家庄陷于一片狂杀中,那凄厉的叫声,挨刀的嗥叫,切肉冒血也有声,鲜血便一滩一滩的出现在地上了。 最令人听了心悸不已的是庄内传来妇女娃儿的尖叫声,那真的像人间地狱一般残忍呐! 来如风远处瞧,想着一开始万家姐妹二人曾在中途拦住和本初的去路。 和本初那时候装模作样的不会什么武功,来如风记的清楚,当他拦住大车的时候,和本初还呼叫“来大侠快救我呀!” 想想过去看看现在,来如风的心中不是滋味极了。 大白天看的清也看的远,来如风这才发现这批鞑子兵不简单,个个会武功,虽不算一流的,但二流角色当之无愧。 来如风立刻明白,七王府的铁卫果然个个骠悍,原来是有原因的。 来如风以为,万家庄这一回在劫难逃了。 突然一声爆响自万家庄中发出来,立刻,火光进向半空中,大火还不只这一处,庄子后面也起火了。 “啊……” 庄上的人不少哭起来,火光真的与日光争辉了,便在这时候,只见十二个男女往庄外冲杀出来了。 那万宝山右手长刀左手短刀,长短刀他冲在前面开路,身两边,万方万元两个儿子带着满身伤痕杀的惨,仔细看,梁上青与万家两姐妹也在里面,二姐妹挥刀杀,有个老太太也以龙头拐杖左右打。 有四个万家庄的武土在断后,二十多个鞑子兵交叉冲,再看万家庄上,大火已漫上半天了。 斜刺里冲过一人,这人骑在马背上。 这人不是别人,和本初是也! 姓和的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在马的奔腾中大声厉吼:“万宝山,你还认得本总管吗?” 正在突围的万宝山抬头看,不由惊怒交加,咬牙,道:“可恶啊,这个老鞑子,原来是你领来人马犯我庄呀!” 万小彩与万小红也发现了。 万小彩大叫:“姐,那个老家伙果然就是和本初,来如风没骗我。” 她这话听进和本初的耳朵里,不由吼问:“你们两个臭丫头,那来如风呢?” 万小红道:“当时还是来如风救走了你,要不……” 和本初冷笑道:“要不是来如风,死的不是老夫,死的是你们两个。” 他这话还真不假,和本初怎会真的要死呀! 那和本初又厉声问:“说,来如风躲到什么地方了?” 万小红咬牙道:“你等着吧,来如风不会上你当的,来如风会杀了你。” 她这么一声叫,和本初怒极反笑,道:“兄弟们,给我围紧了狠宰啊!” 二十几匹快马把万宝山一家人同四个武师围的紧,一边冲一边杀一边叫,刹时间传来切肉声,有匹马被万宝山活生生的砍断马腿,马上的鞑子跌下马,当胸便被万宝山短刀捅进胸口里。 万宝山拔出短刀猛一跳,半空中他厉叫:“姓和的,我跟你拼了。” 和本初见万宝山来的猛,拨马未闪开,只得挥刀迎上去,这二人刀相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万宝山的短刀便劈过去了。 和本初并非泛泛,他侧身单足跨马,弯刀下拦之间,左手一掌折过去。 于是,这二人便狠干在一起了。 此刻,万宝山的一家人被怒马冲散了。 有七个鞑子兵猛追万家姐妹与那老太婆,梁上青紧紧的跟在后面断后。 两下子追到小河岸,那老太婆忽然一声大吼:“咱们别逃了,不是拼命吗,庄主在拼命,咱们别逃走了,死嘛,在一起。” “杀!” 万小红第一个同追来的鞑子干上了。 这七个鞑子下了马,河边不宜马上干。 他们以为只不过万家庄的女子,应该手到擒来的,岂料他们全错了,别以为三女只一男,却个个不简单,双方只一交上手,七个鞑子躺下三个来。 有个鞑子忙又跳上马背,他在马上挥刀杀。 一时间小河边上也鲜血漂溅了。 只听得梁上青大叫:“你们快过河,往高梁地内躲,这里由我断后。” 他叫了几声,有个鞑子突然自梁上青身后扑到,一刀砍在梁上青的左肩上。 “卡”声是裂骨,梁上青一声厉嗥,便引来万小彩的吃一惊。 万小彩已与她姐姐老娘过河才一半,她要回身去救梁上青,突然间,两个怒汉扑过来,仔细看,二人头上身上尽是血,万元万方受了伤。 他二人冲到小河边,强忍住伤痛便与梁上青三人合力大战四个鞑子兵。 双方几乎杀红眼,四个鞑子不是梁上青三人对手,几个照面间,便被砍死在河岸边。 万小彩已扑到了梁上青身边,她大叫:“你……受伤了,快过河我替你包扎。” 她这动作真让她的两个哥失望,二十多年了,兄长受伤她不问,反而去照顾一个外人。 那万元对万方一声叹,道:“走吧,兄弟,咱们快过河,这正是女大不中留,要爱人不要亲人。” 万家兄弟过了河,匆匆地闪入高梁棵子,回头看,庄上正烧得惨。 便在这时候,忽听得一声厉叫:“万家庄兄弟们,拼了呀!” 这声音乃是万家庄庄上刚当上管事的石峰吼叫的。 不错,石峰已是血洒满身了,他两把刀和着杀,跟他一起的八个长工也一样的洒着血在拼斗。 只不过守庄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已躺在血泊里不动了。 忽然间,庄子两边奔出三十多个鞑子兵,生生把石峰这八个人围在中央,于是又见一阵乱刀砍,双方便又有几个人倒下去了。 那石峰挨刀不叫痛,他观准了一个鞑子骑马朝他冲杀过来了。 那石峰发了狠,双手抱刀直劈马首。 “卡喳”声响处,那马登时往地上歪倒下去,而石峰的一刀卡在马头骨内,不料那骑马的人出刀也不慢,弯刀闪处,便狠狠的砍中石峰的头。 石峰发出吭吃一声低嗥,半个头已不见。 这一边杀的惨,另一面更惨,万宝山已与和本初二人对杀砍在一道墙围角上了。 双方这是豁命干,谁也没有打算松手逃。 那万宝山左手短刀不见了,因为他的左手背上挨一刀,鲜血随着他的手臂摆动而漂溅着。 万宝山只以右手长刀应战,他乃有名的“快刀”,和本初身上也不全,七处伤他强忍着不叫喊,因为他相信,过不久万家庄就完了。 等到万家庄的人杀光,他还准备活捉万宝山呐! 万宝山也发觉了,万家庄这一回真的完了,想着自己几十年的经营,就这么完了,那股子锥心痛就别说了。 万宝山抖然发了狂,他的长刀撩起一道两极光华,盘空一道光焰直往敌人罩过去。 “杀!” “当!” “噢……” 这是和本初的嗥叫,万宝山这拼命一击,不但砍歪了弯刀,更顺势削掉敌人腿上半斤鲜肉。 和本初拼命后跳间大叫:“拦住他!” 有九个鞑子围住万宝山。 不只这几个鞑子兵,远处尘土飞场,又见一队鞑子往这面杀来了。 原来那些受伤或死了的鞑子运回太原七王府,王府中忽必显火大了,立刻又拨出五十名鞑子赶到万家庄上了。 忽必显决心要铲除几处江湖枭雄了。 这五十名王府的近卫个个都是高手,看在暗中来如风的眼里,可急坏了。 来如风为救万宝山,他也拼上了。 大吼一声如下山猛虎,来如风棒打刀劈间,生把几个鞑子逼退。 只不过他这么一出现,和本初却大吃一惊。 和本初知道来如风的武功,不及细想,便厉叫:“兄弟们,围杀那个手持铁棒家伙,我有重赏。” 只这么一句叫,那听到的鞑子们便往来如风身前扑过去了。 鞑子舍了万宝山而扑杀来如风,而来如风却大叫,道:“快退呀,到高梁地里去躲藏。” 这话是对万宝山说的,而万宝山飞一般地蹦过小河,河水中还漂流着他身上的血。 来如风已知道鞑子来了生力军,他才不会把力气使在万家庄上呢! 来如风一招横打江山,人已半旋在高空中,十七个跟斗不沾地,一口气落在二十丈外,他单足点地又起,人已奔入荒林子里去了。 高手对搏,如果对方要走,大概很少有能力拦阻,何况来如风对付这批鞑子,他若要走,便骑上马也难追及。 来如风不但走入荒林中,他还哈哈放声大笑了。 来如风的笑声只有一个人不愉快。 和本初便不愉快,他怒叱十几个鞑子兵,道:“你们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人呀!” 便在这时候,五十名鞑子兵已快马到了万家庄,这次来的还有一个厉害人物。 七王忽必显的近卫武士统领铁木长风来了。 和本初大叫可惜,如果铁木长风早来一会儿,来如风就走不脱了。 他却不知道,来如风早就发觉这批人了。 和本初指着万家庄对马上的铁木长风,道:“铁木大统领,快进庄搜杀,大概都绝了。” 铁木长风道:“看这样子,咱们又死伤不少人嘛!” 和本初道:“不知怎的走漏风声,万家庄备下弓箭手埋伏在庄两侧,咱们……” 他忽又对身边几人,道:“快去清点人马,我这伤包扎之后没关系了。” 九个鞑子分别各处去查看,铁木长风走到和本初面前,他看看和本初的伤势,道:“和总管,你该回府内歇养了,你这身伤……” 和本初冷冷道:“大统领,你就别为我担心事了,我怀中有咱们的灵药,别说是这点伤,再重也无妨。” 就在这时候,鞑子兵自四面八方纷纷走过来,和本初不等铁木长风发号施令,立刻便问:“咱们死伤如何?” 有个军官模样的走到和本初前面,道:“和总管,咱们死伤近半!” 和本初冷冷道:“死伤的回太原府,余下的与统领的人马结合一起,咱们去寒山。” 铁木长风道:“总管,你也受了伤。” 和本初道:“不,去寒山!” 铁木长风道:“寒山有四虎,山道最难行,和总管,咱们这批兄弟够吗?” 和本初道:“所以我必须前往。” 他忿然的又道:“我明白了,咱们万家庄并未大获全胜,原因出在他身上。” 铁木长风道:“谁?” 和本初道:“来如风!” 铁木长风双眉一挑,道:“怎么,那个叫人头痛的来如风,他没有被囚进陵墓中?” 和本初道:“如果囚住来如风,一切便也顺利了,这个狗东西!” 铁木长风道:“有机会倒要会一会这家伙,咱们王爷也曾说过,他身边如果有个像来如风这样的人物,他便诸事放心了,哼,等我杀了这姓来的,切了他的人头去见王爷,也去了王爷心腹大患。” 和本初道:“那谈何容易哟!” 和本初几次被来如风救下,虽说那是他故意的,但也不得不佩服来如风的手段。 和本初以为,来如风是个可怕的敌人。 万家庄上的火焰随着日落西山而熄灭了,高粱棵子里,万家庄的人渐渐集中在一起了。 万宝山伤重斜躺着,他抬头看,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有三十多。 万家庄有人二百七,如今只有这几个,他不由得老泪纵横的对老伴,道:“惨呐!” 老太太顿着拐杖哼道:“咱们与鞑子誓不两立!” 万小彩上前泣道:“爹,娘,这些天我与梁公子暗中潜在老爷岭,还是梁公子发觉情况不对,陵墓中囚着袁天行五个人,这才明白咱们都上当了,急着赶回来向爹报告的,咱们万幸没弄得鸡犬不留。” 老太太道:“刚才咱们过河逃进高梁棵子里,断后的便是梁公子呀!” 万宝山看看也已受伤的梁上青,道:“梁上青!” 梁上青忙应道:“万伯伯!” 万宝山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彩呀?” 梁上青点头,道:“我梁上青不敢说谎言,我与小彩情投意合呀!” 万宝山道:“那好,你们这就拜过我二老,你们结为夫妻吧!” 这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不论办什么事也要用非常手段不可。 如今万家庄完了,要结婚当然不容易,梁上青拉过万小彩,就这么在高梁地里对着万宝山老夫妻二人叩头再对拜,也算结了婚。 别以为三十多人有一半受了伤,当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对拜的时候,还是有人拍巴掌。 这也叫霉运当头,来一桩大喜事冲冲霉气吧! 看着两个新人站一边,万宝山再回头,他发现大女儿万小红。 万小红还在以巾为一个兄弟包扎呐! 万宝山道:“真奇怪,来如风出手救下我,他同那十几个鞑子干上了,不知他……” 他这话才一半,万小红急急走过来问:“爹,你看到来如风了?” 万宝山知道女儿喜欢来如风,但他更知道来如风不会娶小红。 淡淡的,万宝山道:“我只一进入高粱地,便再也没看到来如风了。” 万小红急问:“他,他会不会……” 万宝山道:“来如风精的像个猴,他一定跑走了。” 万小红道:“他一人对付十多个鞑子兵,他……” 真的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了。 万小红这就要冲出高粱地了,却又被她妹子万小彩拉走了。 万小彩对她姐摇摇头,道:“姐,别去了!” “为什么,他一人呀,那么多鞑子杀他一个。” 万小彩道:“姐,你对他好,他已知道了,只不过……唉,我看你别去了。” 万小红会错了意,急道:“怎么了,难道他……” 万小彩道:“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万小红怔住了。 便在这时,雷一般的马蹄声传来,有人便急急的跑到高梁地深处向万宝山报告了。 “庄主,鞑子们走了。” 万宝山道:“全撤走了?” “走光了。” 万宝山又挺起胸膛了:“方儿,元儿,扶着你们娘,赶快招集庄上活着的人,咱们先收尸。” 他左右看看,又问:“石峰呢?” 有个长工道:“石管事战死在庄前了。” 万宝山咬牙,道:“这是血债啊!” 梁上青道:“岳父大人,血债血还呐!” 万宝山道:“且等咱们把伤养好,我饶不了姓和的那老畜牲。” 梁上青道:“岳父大人,我看鞑子江山气数快尽了,南方有人造他们的反了。” 万宝山道:“我以为忽必显并没有死,他这是对咱们设的阴谋。” 老太太道:“老爷子,咱们快过河去,看看庄上还剩下几间房了。” 一行人这才走过小河,又见十几个受了惊吓的女人与娃儿从荒林石堆里走过来。 有几个年老的还在拭泪,发出呜咽声。 万宝山站在焚毁的庄前场子上,那股子怨气就别提了,他立刻命人各处收尸,万家庄这是大劫难,算一算一共死了三分之二那么多,至于鞑子兵死多少,谁也不知道,因为鞑子兵早把他们死伤的人抬走了。 来如风总想找个机会收拾和本初。 如果和本初回太原去养伤,他相信有机会找上和本初,然而,和本初却没有回太原。 和本初竟然又挥军杀往寒山去了。 这对来如风而言,心中那股子急躁如同有人狠狠的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似的不舒服。 来如风当然急躁,来如风没有忘了老爷岭七王陵墓中被囚的五个人。 虽然五个之中只有席美姬一人是他怀念的人之外,别的他都不喜欢,但大敌当前,他已把私怨搁在一边了。 来如风心中想的对,被囚的人如果有机会投效南方反鞑子阵营中,那必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来如风为什么急急的由西陵堡而万家庄,如今再由万家庄赶往霸上? 无他,只想多救几个人,这也汉家的力量呀! 来如风不喜欢万子才,也不喜欢万宝山,当然,他对寒山四虎也反感,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要去救人。 来如风算日子,三天了,一个人可以饿上五不吃饭,不能五天不喝水。 来如风当年饿过五天肚子,他想着陵墓中的五个人,急坏了。 来如风拍马紧赶路,他正在思忖着如何捉拿和本初,因为只有捉住这老小子,他才有希望救出陵墓中被办的五个人。 便在一道山沟里,忽见迎面走来十几个人。 来如风一看这十几个人,先是一愣间,便听得有人大声的在打招呼了。 “嗨,那不是咱们未来的附马爷吗?” 来如风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笑了:“哟,各位怎么走在这条稀松平常的小道上呀,干什么去的呀!” 迎面十几个之中,就有三个肩上搭着六个补绽的老花子,嗬,花子帮的吴长老与高、汪二长老全有了。 吴长老拉住来女口风的马缰绳,道:“喂,来大侠,咱们的帮主呢?” 这叫来如风如何回答? 姓高的长老反应快,立刻追问道:“咱们帮主是不是出事了?” 姓汪的长老已自肩上把打狗棒握在手上了。 “说,咱们帮主在什么地方,今天要是你不说,姓来的,你别走了。” 来如风道:“这……叫我如何向各位交待呀!” 吴长老道:“来大侠,你知道咱们帮主在咱们眼中是什么地位吧?她绝不能受点滴委曲的。” 他指指南又指北,接道:“花子帮上万兄弟,哪一个不对帮主有效死的决心呐,我想这一点你也知道。” 来如风道:“知道!” 江长老道:“你是不是欺侮咱们帮主了?” “我没有啊!” “你们吵架了?唉,咱们男人嘛,多礼让女的也是应该的,来大侠,女人面前你别称你的英雄,谁也不会笑你是个窝囊废呀,你说是不是?” “不是!” 来如风此言一出,几个花子长老齐吃惊,他们以为来如风、席美姬二人闹翻了,来如风才会吐出这两个字。 吴长老忙问:“来大侠,到底你们发生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了?你快快对咱们说。” 来如风道:“各位,我直接了当的说吧!”他指向老爷岭方向,又道:“你们的席帮主被囚在七王的陵墓之中了咧!” 他这么一说,嗬,花子帮的人齐开骂了: “他奶奶的,谁敢囚咱们的帮主啊!” “娘的,哪一个王八如此嚣张呀!” “快,快去救咱们当家的呀!” 来如风一看,一时间他是走不成了。 他缓缓的翻身下了马,已被十几个花子围上了。 吴长老急问:“几天了,几天了?” 姓汪的长老也问:“被囚多久了?” 来如风道:“三天半了咧!” 花子帮的人把来如风的坐骑控制住了。 所谓控制,并非是对马匹怎样,六个花子帮的大汉分别站在马匹四周,其中有两人拉紧了缰绳笼头,来如风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他就休想自由自在的离去。 来如风当然也明白,他若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今天他就走不掉。 只听吴长老重重的一哼,道:“来大侠,这么大的大事情,你为何不赶快把消息送到太原城北的城隍庙?你莫非不喜欢咱们帮主,来一个借刀杀人呐!” 汪长老也咬牙,道:“为什么你就没有被囚在里面?你干什么去了?” 另外几个花子在鼓噪了:“是呀,你怎么解释?” 来如风无从解释,他叹口气,道:“各位,我明白各位的心情,只不过你们可知道吧,西陵堡完了,万家庄也完了,这马上霸上的包家也要跟着完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我这是马不停蹄的来回跑,说明白些,为的就是救人呐,各位……” 姓高的长老叱道:“救什么人?咱们帮主已经被囚在陵墓三天半了,她还能熬过多久呀!” 来如风道:“我这是去抓那个设计陵墓的家伙,他叫和本初,也是七王府的一个外务总管。” 他看看花子帮的人直瞪眼,遂又道:“我正设法抓住他,逼他去打开陵墓的暗门机开呀!” 他尚未知道,和本初的话不可靠,而设计陵墓的人是另有其人的。 和本初开启的陵墓暗门是假的,来如风又怎么会知道,不但不知道,便袁天行几人也以为就是七王忽必显的真陵墓了。 吴长老听得来如风的话,立刻沉声道:“来大侠,你快说,姓和的小子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道:“姓和的率领着一批:鞑子兵攻打霸土寒山四虎去了。” 姓汪的猛一惊,道:“不就是这条路往西南方吗?” 姓吴的长老道:“兄弟们,来不及了,咱们回头去霸上,别回太原府了。” “走!” “快走!” 这十几个花子帮的人也不理会来如风了,一窝风似的便往西南方奔去。 来如风发觉这十几个花子们的轻功都不错,只看他们轻功就知道了。 来如风拍马飞速追赶,心中更惶急了。 如果这批花子帮的人与和本初那批鞑子们遭遇,其后果花子帮必吃大亏。 有一条大河打个半圆绕过一道山岭,从山脚伸出一道天然长堤,生生把河水隔向东,于是西南便形成一块高地,那高地并未有人家,种了一大片梅林,这地方只一到了初冬,梅林一片花海,壮观又美丽。 转过这片梅林往西人山谷,半里处一片屋檐重叠,气象又是一新,大片的宅子连上坡,看上去有三层之多,这儿便是霸上了。 贴着坡的那道岭,也正是寒山。 寒山四虎包家兄弟们就住在这里。 包家四虎的大妹子包成玉,自与来如风在老爷岭对面的山林老树上热乎一番之后,信了来如风的话而急匆匆的就赶回寒山了。 包成玉当然不会对她的四个虎哥说出她与来如风二人。 包成玉只把来如风告诉她的事说出来。 不料包成刚反而哈哈笑了。 来如风告诉包成玉的事,乃是七王陵墓是个陷阱,如今已囚了五个人了。 但包成刚反而乐了。 包成玉就问她的大哥:“哥,你还笑得出来呀!” 包成刚道:“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哈……” 笑着,他对包成玉道:“你怎么会相信来如风那小子的鬼话连篇呀!” 包成玉道:“来如风说,姓和的老家伙率人杀去西陵堡了,不久也会朝咱们寒山杀来的。” 包成刚道:“来如风那小子,他把你当娃儿耍了。” 包成玉道:“怎么说?” 包成刚道:“他先骗你说七王墓是骗局,叫咱们放弃去盗宝,然后再吓你,鞑子们要杀过来了,叫你赶快折回来了,而他……” 包成刚哈哈一声,又道:“他好一个人去盗宝,这个狗东西,他还真叫我这傻哈哈大妹子回来了。” 包成玉道:“我……我们曾……” 她此言未完,包氏四兄弟齐声问:“曾什么?” 她咬咬唇,道:“我是说我们曾商议过,万一鞑子们找来,他会赶来帮咱们的忙。” 这几句是她骗的。她的话刚完,包成金沉声道:“来如风没有轻薄你吧?” 包成玉急忙摇手,道:“没有,没有,我才不会叫他对我动手呐!” 寒山四虎并未把他们大妹子带回来的消息放在心上,反而更积极的准备对七王忽必显的宝物大动干戈了。 包成刚下了狠心,他才不找什么机关呐! 他要率人去挖墓,有什么比这更直接了当的? 包成玉回来不过两天半,她也在怀疑,是不是来如风为了摆脱才拿话骗她回来的? 包成玉关紧了房门做起白日梦了。 她想着来如风,她已与来如风有关系,而来如风会不会把这一段看作是喝一碗凉水般稀松平常呀! 包成玉苦恼了。 包成刚兄弟四人可乐极了。 包成刚把寒山的人马聚一起,一百多人中他挑挑拣拣的挑了六十人。 他们这是打算去盗墓了。 包成刚的人马已备妥,饱餐过后就要上路了,他老兄这才走到大妹子的房门外,却正遇上他的老婆柳摇金与三位弟媳走过来。 柳摇金问她丈夫包成刚,道:“当家的,要不要咱们也跟去呀!” 包成金的老婆叶上香也道:“咱们跟去力量大呀!” 包成刚道:“寒山不能没有人,你们四个走不开,我这是叫咱们大妹子的。” 他立刻门外喊起来:“大妹子,你出来!” “呀”的一声门开了,包成玉有些憔悴的道:“哥,你叫我?” 包成刚一怔,道:“你……病了?” 包成玉道:“我没病!” 柳摇金吃的一声笑,道:“除了相思病之外,什么病也病不倒咱们的霸上公主呀!” 包成玉道:“大嫂,你这是……” 包成刚哈哈一声笑,道:“大妹子,我把人马调齐了,尽拣力气大的选,咱们这就要出发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热闹热闹呀!” 包成玉当然去。 只一想到来如风,她是不会留下来的。 “我当然去,大哥呀,我立刻收拾一下。” 她回身又到内房里,很快的取来她的刀,外罩长披风扣在脖子下,几乎是跳着走出去的。 包家大妹子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同来如风树上的那一幕,美得叫她茶不思饭不想,睡在床上还想情郎呐! 包成刚四兄弟率领着人马就快到河岸边了,包成玉一人骑马在后面。 大伙都在想着宝,只有她一人在想情郎。 包成玉还不知道,来如风心中没有她,来如风心中只有一个席美姬,因为席美姬把圣洁的身子交在他的手中,他能不感动? 包成刚人立马上回头望,寒山的人马强又壮,他满意得忍不住哈哈笑了。 他这一笑不大紧,从远处传来打雷声。 天上无云怎会有雷呀,一听便知道大队人马奔向这面来了。 包家兄弟吃一惊,寒山的人也都抬头看,嗬,近处不见人,远处只见尘土天上飞,一条黄龙似烟尘中那铁蹄听起来是壮观的,也是吓人的。 包成刚低吼一声,道:“他娘的,他娘的,咱们大妹子的消息是正确的,这正是鞑子兵来了咧!” 包成金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包成银道:“赶快回去保家门呀!” 包成铁道:“娘的,就在这河边等他们。” 包成刚还未决定怎么样的干,包成玉拍马过来了:“哥,你看看,来如风说的不错吧!” 包成刚道:“咱们就在这儿干,如果把杀场引上门,这些鞑子们会放火烧的,这当咱们不上。” 他这里说着,一彪人马已到了河对岸,仔细看过去,果然尽是鞑子兵。 包成刚立刻狂吼一声,道:“寒山兄弟们,拔刀,准备杀鞑子了。” “呛”声起处,一个个拔出腰刀来。 寒山四虎四把锋利的虎爪也抡动了。 河对岸,果然是和本初与铁木长风二人率领的七王府卫士,他们见这河对岸的人也吃了一惊,铁木长风对和本初道:“姓包的怎么知道咱们杀来了?怎么可能?” 和本初:“咯崩”咬牙,“呛”的一声拔出弯刀来了。 “木统领,咱们能就此撒手回去吗?” “当然不能!” 他也拔出弯刀,又冷冷的道:“便是和总管不来,铁木长风也要杀上寒山,这不是王爷交待的吗?” 和本初道:“那么,咱们还等什么!” 铁木长风的弯刀高举,抖然指向河对岸,大吼如虎,道:“兄弟们,杀!” 刹时间河水飞溅,万马奔腾,气势惊人,近百名鞑子兵与近卫军,抡动手上弯刀,狂吼厉叫的往河这面冲杀过来了。 河这边,包成刚大叫,道:“伙计们,干啦!” “杀呀!” “狠宰啊!” 包氏兄弟分别带领十五个大汉,他们不但挥刀,而且还取下锄头长锹对着趟过河来的鞑子们暴打过去。 包老大迎向和本初,这二人一个骑马,另一个金刚般的站在地上干。 包成刚的虎爪拦打之间,他发觉这姓和的的鞑子武功奇高,不但挥刀拦杀而且马术更精湛,抖缰挟马,偏移扬蹄,已至人马的心意合而为一了。 鞑子们天生善骑术,骠悍作风此刻表露无遗。 和本初在交手中,不时的传出令人心悸的冷笑,这与他的过去文弱老人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包成金与铁木长风干上了,这二人由岸边杀到河边,再由河中杀上岸,人马全是一身水,只几个照面间,便鲜血进现了。 包成银与包成铁再加上包成玉,三人相互支援,交叉拼杀,一时间还真的进入忘我之境。 于是,河岸边杀声震天,凄厉惨嗥之声此起彼落。 鞑子们多了三十几个人,渐渐的把包家的这批人围向中央,这光景准备痛宰而一个不留了。 马上的和本初厉声吼起来了:“围紧,围紧,飞马缩小包围圈。” 只见鞑子们拍马外围飞驰着,手中弯刀虚空抡,每两匹马为一组,绕着被围的人狂奔。 就在这紧要关头,远处传来喊杀声:“杀呀,杀鞑子呀!” 这些喊叫中一大半是女人声,抬头看去,嗬,寒山那面来了近百人,再细看,一大半是女人。 是的,河岸上杀的惨,叫的远,早惊动了霸上包家人,那包成刚的老婆柳摇金一听河岸出事情,立刻把能干的男人女人全叫上了。 这其中当然有包成金的老婆叶上香,包成银的老婆花玉银,包成铁的老婆梅花儿。 四个大脚婆娘四把砍山刀,一边奔来一边叫:“当家的,稳住杀呀!” 包成刚与和本初正在互相瞪眼,一听老婆也来了,再细看,寒山能用的人全来了,他仰天一声大笑,道:“奶奶的,咱们来他娘的反包围,杀呀!” “杀!” 和本初与铁木长风二人正要下达杀绝令,忽见来了百多个男女,不由心中惊怒交加。 和本初对铁木长风大叫:“快,率三十名近卫军迎杀上去,绝不留活人!” 铁木长风把手一挥:“雄风队随我来呀!” 刹时间三十六名鞑子近卫军拨马便往左面而来的寒山包家人冲杀过去。 这光景看在柳摇金眼里立刻大叫着迎上去了。 她也不管怒马的冲击,双手握刀便砍,只不过她们这些人敌不过三十多匹马的冲击,只一个照面便有十几个人被马踩得滚地嗥叫。 那叶上香大叫着:“稳住,稳住,砍马腿!” 立刻就有几个男子抱刀往地上滚去,他们果然出刀砍马腿。 这一招还真管用,马倒人翻之际,便立刻拥上几个人出刀乱砍,就这样,当场砍死十几个。 一时之间,双方就在这河沿附近一场混战展开了。 和本初与包成刚二人杀的最惨,和本初真的不要命,为主子效命这样的表现好像过了头。 如今肩头上在冒血,被包成刚的虎爪斜剥一层皮,他连眉头也不皱,就好像那不是他身上的肉。 而包成刚也不完整,胸前一刀见肋骨,左臂上的鲜血也在流,他却是哇哇怪叫不休! 渐渐的,搏杀的面扩大了。 只要看看地上的尸体,便明白这是一场殊死战,非杀不留一兵一卒才罢休。 有几个女人在追杀一个鞑子兵,那鞑子兵腿上挨了一刀,瘸着腿往林子里逃,还是被几个女人追上了。 这一追上就是乱刀砍,一把叉草的三尖钢叉便狠狠的叉在这鞑子兵的胸口上。 看吧,握叉的女人还把叉左右搅,叉子拔出来的时候还有碎肉在叉尖上。 那包成玉与她的四个嫂子会合了。 包成玉大叫:“嫂子,咱们集中呀,别散开!” 包家的人果然又慢慢的集中,便在这时候,忽闻得包成金惨嗥一声,旋着身子往外旋。 他的虎爪飞上了天,背上一刀在流血。 这光景看在叶上香的眼里,立刻尖叫着冲过去了:“当家的,当家的呀……” 她已扶住往地上倒的丈夫。 包成金倒在叶上香的怀里,他哑着声音,道:“别管我,杀……呀……” 有两个包家人奔过来,立刻扶住包成金往外奔去。 叶上香尖吼着挥刀杀上去了,她已披头散发不要命了,包家这四个女人乃有名的母老虎。 突然,包成铁也大叫一声,拔身暴退,他抖着双手,而鲜血便也在空中滴洒不已。 包成银又被三个鞑子拦在水边杀,包家的人似乎未占上风。 那随后来的近百人包家男女,还真不敌铁木长风的人,虽然铁木长风的人已损失过半,但他们有组织,有战法,仍然能把局面稳住。 战况好像就要明朗了,便在这紧要时候,忽听得河对岸有人大吼起来了。 这批人来的真是时候,十几个花子帮的人物,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往河岸这面蹦水过来了。 是的,吴长老等十七个花子帮的人杀来了。 花子帮的人不是来帮包家兄弟的,他们甚至还讨厌包成刚兄妹。 十七个花子帮的人中,三个是六袋长老,十四人乃各方堂主,武功自也不俗,如今蹦过河来,立刻纷纷找上鞑子干起来了。 包家兄弟们见这光景,感激的几乎都快流出眼泪了。 吴长老四下里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和本初。 他绕错了方向,因为和本初与包成刚二人互砍互杀在一片林子边,而吴长老还指着另一方向,对高长老,道:“走,咱们去抓姓和的。” 高、吴二长老不顾一切的杀进大片混战中的男女阵中,反而被困住了。 汪长老率领着十四个分堂堂主,就在一阵狂打中,反把鞑子们连人带马打得四散开来,立刻形势大变,包家的人便也士气大振了。 那包成银狂叫着:“别放走一人,杀光这些鞑子们呀,杀!” 这大声叫喊真管用,鞑子们也露出了胆怯之心,再细看之下,双方死伤的差不多,都已过了半。 这真是一场不要命的仗。 突然,有几个鞑子兵往对岸逃去了,河这面也只不过二十几个还在杀,而地上的受伤者,已被包家的人生生砍死,一个活的也不留。 凄惨的哀号声震惊着人们的心坎,只见狂杀中的铁木长风也大叫着往河对岸撤去。 铁木长风这是率头逃,余下的鞑子们当然跟着逃,这近百名鞑子,也是七王府的近卫,过得河的已不足四十人了,而和本初却不见了。 “快找,姓和的老狗去了哪儿!” 这是吴长老的吼叫声。 花子帮的人帮着包家兄弟打胜了,但吴长老却在大叫着他们人快找和本初。 当然,包家也别去挖七王的陵墓了。 地上死的伤的,算一算已有七十多,包氏四兄弟伤了三个,包家的四个大脚女人也有两个挨了刀。 那柳摇金找到她丈夫包成刚的时候,发觉丈夫伤得死去活来,开口说不出话,只把手指林子。 柳摇金也不管了,背起丈夫就往家门跑。 包成银未受伤,他指挥着救受伤的人,死的人那得等一阵子再处理了。 包成银拦住吴长老三人,十分恭敬的施礼,道:“花子帮的哥儿们,咱们寒山永远也忘不了贵帮的大力支援,且等等一同霸上待茶。” 吴长老却淡淡的道:“老实一句话,咱们不是来帮忙的,咱们找那个可恶的和本初。” 包成银道:“姓和的照上面同我大哥干上了。” 吴长老道:“令兄呢?” 包成银四下看,发现大嫂背着大哥往回走,立刻大声叫,道:“嫂子等等!” 柳摇金面上是泪也是汗,她站定了,道:“三弟呀,你瞧瞧,你哥被那姓和砍了十几刀呀!” 包成银看了吃一惊,衣裤上洒满了血。 包成银不找宝了,他张开大嘴巴快断气似的:“哥,你振作,姓和的人呢?” 包成刚粗哑着难出声,无力的指指林子。 包成银道:“跑了?” 包成刚用力的点头未出声。 这光景吴长老一边看的清,他大手一挥,大吼道:“兄弟们,林子里去抓那老鞑子呀!” “走!” “抓呀!” 这十七个花子帮的人似发了疯,一窝蜂的往河岸不远处的林子里冲去了。 他们只要抓和本初。 他们才不会帮包家善后呐! 包成银还大声叫:“回咱们那儿歇歇呀,各位!” 谁还听他的呀,花子帮的人早冲进林子里去了。 于是荒林中传来起彼落的询问声! “喂,这儿没有呀!” “喂,找到没有?” “他娘的,跑了?” “就不信姓和的飞上天。” 姓和的当然不会飞上天,只不过…… 和本初真的成了夹尾巴狗似的瘸着腿又流着血,三步一伏五步一爬的直往东西跑着。 原来和本初与包成刚二人杀到一片林边之后,和本初因为原已受过伤,如今再拼战,早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如果是在平时,包成刚再凶残玩命,怕也早已被和本摆平了。 他二人对杀对砍,早已忘了别人,更忘了自己只有一条命。 就在花子帮的十七人冲过河岸时,和本初一看心就软叭叭的吃一惊,因为花子帮的人不简单,单是花子帮的三位长老就够受的,何况自己的人马已溃逃了。 和本初是一头老狐狸,他见包成刚出手已乱了章法,本想再杀,但见包成刚已抱定死也要拖个垫背的,他便打退堂鼓了。 他怎么会同包成刚死在一起? 于是,和本初便拔身而走,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本初又自怀中摸出刀伤药,匆忙的按在伤口上,痛的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似乎忘了方向,东西南北看一遍,便想绕道回太原,那方向虽对却无路,但和本初走路虽辛苦,但他觉得心头轻松多了。 他心中发了狠,只要回去把伤养好,立刻再杀过来,他相信再来一场搏杀,霸上包家非连根拔不可。 他这是恶向胆边生了。 和本初很想找到一匹马,他太需要了,如果有一匹马骑上,他相信明天此时就会回到王府中了。 和本初一边走一边看,当然,他除了怕敌人,尤其是花子帮的人追来,也怕包家人追上来,当然,他更想发现有人家,也好弄些吃的喝的。 最好是这户人家有马匹,那才令人高兴呐! 山边走过是山边,这儿已是寒山背后了。 谁也不会相信,和本初会逃到寒山后峰山脚下,于是,和本初笑了。 和本初有理由在痛苦之中发笑,因为,远处有一片高梁地延伸到山边,而山边支有一间茅草屋,最令和本初愉快的乃是那茅草屋外还拴了一匹马。 有烟,袅袅的自茅屋之中的冲出来,然后再打着旋而升上高空。 和本初走的近了,便不自主的耸动鼻子大力的狂吸几口气味。 什么气味?当然是屋子里飘出来的香味。 走了这么久,和本初看看日落西山就快天黑了,这一天只在早上吃顿饭。 和本初拐着双腿走到茅屋前,他仔细看,这茅屋还真够破烂的,好像不应有人住,因为这茅屋后墙有个大窟隆,门窗早就没有了。 和本初只一愣,跨步登上石头垒的台阶上,他伸头屋内看,嗬,当门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只半烤熟的山羊,一半红一半白,香味就从羊身上来。 和本初奇怪的再看看外面小树下拴着的那匹马,不由得低呼,道:“喂,喂,有人在吗?” 他看屋内没有人,再看门外没有,他只怔了一下,便走到火堆前。 和本初饿极了,手中弯刀猛一切,一块红嘟嘟的羊肉已片切下来。 和本初不客气,他撕着羊肉吃,他只吃一半又瞪眼了,因为…… 因为火堆的另一面还放了一袋酒,太好了。 和本初不客气了,他伸手取在手,旋开木塞就是十几口喝下去,精神好多了。 和本初吃着还自言自语的:“这会是什么人呐,我看八成去拉屎方便去了。” 他这里就快吃饱了,猛听里屋角的梁柱上面有人拍手吃吃笑了。 “哈……” 和本初吃一惊,他挺身抬头看过去,黑影中一个人向火堆这边走过来了。 这个是和本初最不愿见到的人。 “你是谁” “哈……和老呀,你是真人不露相呀,哈……” “来如风,你……早就盯上我了?” “却也没机会向和老你讨教呀!” 这人,当然是来如风。 来如风盯上和本初已有四天多了,他急呀! 和本初几乎气结,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对来如风一点办法也没有。 和本初举着一块羊肉愣住了。 来如风笑道:“和老,你吃呀,我知道和老早就饿了,特别为和老在这儿烤了一只山羊,吃,别客气。” 和本初道:“来大侠……你……” “别再叫我来大侠了,你还是叫我来如风吧!” “来大侠,你三番两次伸援助之手,我心存感激呀,尤其是此刻,当我最需要的时候,你便及时的加以援助,单只这一些,就叫我感激不已。” 来如风道:“光感激有个屁用!” 和本初道:“来大侠的意思是……” 来如风道:“和老,我来如风也有求于你呀!” 和本初哈哈一笑,道:“来大侠,你是不是想弄个一官半职呀,说吧,你想当个什么官,一句话,王爷面前我保你。” 来如风道:“事情摆的明白,你不是西域的巧匠,而七王也未死,这只不过是个大阴谋,对吧?” 和本初干干一笑,道:“什么事情总是骗不过你的法眼,来大侠,你如果点个头,王府统领由你干。” 来如风吃的一笑,道:“和老呀,你看我是个做官的材料?” 和本初道:“天下没有生来就当官的。” 来如风一笑,道:“难道和老还不知道我来如风是一匹不羁的野马?” 和本初当然知道这些,心里面,和本初真想对来如风出刀,只不过他的机会太少了。 他如果未受伤,他必然找机会对来如风下手。 和本初干干一声无奈的叹口气,道:“来大侠,你的意思我明白,哪像我呀,一切得听王爷指令而行事,几曾为自己设想呀,我好比七王胯下驹,七王怎么拨弄,我就得哪个方向行,唉,人嘛,际遇总是不同的。” 来如风道:“和老,你这是表面上感慨良多,但我也明白你心中想着如何杀了我,即使目前无力出手,心中却在骂我老祖宗。” 和本初急摇手,道:“这是哪里话,来大侠,你太多心了,单只你几次出手及时的援助,便令我终身难忘呀!” 来如风道:“嗨,你知我知天也知,如果我不出手,死的不是你,而是想挟持你的人,是吧?” 和本初全身一紧,心中那股忿怒,几乎双目喷火。 来如风出刀如电,“切”的一声,一块羊肉已扎在他的刀尖上了。 他这一手真令和本初吃一惊。 和本初几乎要叫起好来了,因为来如风的尖刀削落的那片羊肉尚在空中,已被来如风反刀扎中。 来如风张口吃着,笑道:“如何,不错吧!” 和本初道:“太好了。” 来如风道:“那酒……” 和本初忙把酒袋递过去,来如风立刻接住了。 来如风接过酒他不喝,他只是吃吃的笑。 他这么一笑,和本初立刻不舒服。 来如风道:“和老呀,你喝了这酒?” “我喝了十多口。” “一口就不得了呀,你一口气十几口!” 和本初道:“怎么说?” 来如风道:“唉,来某不得不施点小手段呀!” “什么手段?” 来如风把他的酒袋往火堆上浇,立刻有一股浓浓的怪味冒出来。 和本初大惊,道:“那是什么?” 来如风道:“我这酒中泡浸了七日断肠散呀,那可是一种剧毒呀,你喝了……” 和本初厉吼,道:“来如风,你乃一方大侠,也会施出这种下五门的手段?” 来如风淡淡的道:“唉,非常时期免不了以非常手段来应急呀!” “你无耻!” “这话我听的多了。” “你小人,趁人危难中!” “我从来不把自己看作大丈夫。” “咻!”和本初忍不住隔火一刀杀,而来如风…… 来如风便头也不抬的举着尖刀阻个正着。 “当!” 和本初几乎握刀不稳虎口生麻。 “你仍然想取我的命呀!” 和本初道:“来如风,你究竟想干什么?” 来如风道:“别急,别怕,你如果听我的,呶,七天之内解你的毒,只不过……” 他嘿嘿一声冷笑又道:“我可先把话说前面,解毒药不在我身上,你想活命吗?” 和本初道:“疯子才想死!” 来如风哈哈笑了:“嗨,那你就死不了啦,除非你知道我把解药放在什么地方。” 和本初道:“我认了。” 来如风开怀了。 他收起尖刀,扯开羊腿翻转羊身慢慢的旋转着,下面的火又加了两根粗枝,他吃吃的道:“和老,你伤的可真凄惨哟!” 和本初道:“如果没人通风报信,寒山四虎绝非咱们对手,不知道这报信的家伙……” 他对来如风一瞪眼,道:“是你报的信?” 来如风道:“你以为是我?” “八九不离十!” “你八九不离错,不是我去向包成刚报的信。” 他这话是真的,因为他只在老爷岭对面的大山中对那包成玉一人说的。 包成玉就是回来把来如风的话对他的四位哥哥说,她的几个虎兄也不相信。 包成刚还率人去挖七王的陵墓呐! 羊肉烤好了,那香味果然叫人咽口水,来如风又吃了两斤多,这才把剩余的切成片以油布包起来。 他这是有目的的,当然,和本初还以为来如风把吃剩的留作下顿再吃呐! 来如风心情愉快,因为他终于抓到和本初了。 他提着一袋烤羊肉,道:“和老,咱们可以走了。” “去哪儿?” “老爷岭呀!” 和本初吃一惊,道:“那儿已是鬼地方了,去那儿十什么?” 来如风道:“和老,你在我面前少说谎,因为我是个拿谎言人的专家。” 和本初道:“来如风,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同我去老爷岭吧?” 来如风道:“盗宝呀!” 和本初心中一动,道:“你……也打算盗七王爷的宝物呀!” 来如风道:“因为我也是人呀!” 他吃吃一笑,又道:“人嘛,谁不爱宝。” 和本初如果不以为身上中了毒,他必会十分乐意的把来如风带进陵墓之中,然而,他若囚住来如风,他身上的毒七天一到必发作。 和本初想了一下,道:“来如风,我便老实告诉你,既然你已知道七王未死,七王仍在太原王府中,那么老爷岭上怎会有宝呀,别去了。” 来如风道:“墓中无宝是你说的了?” “不错,根本无宝。” 来如风道:“那是个大阴谋?” “不错?” “为的什么?” “七王的目的只是绥靖一方,巩固朝廷,唉,南边有人在造反了。” 来如风冷冷一笑,道:“把袁天行五人关死在墓中就能巩固你们的朝廷?” 他此言一出,和本初大吃一惊,便也立即明白了。 来如风的目的不是宝,来如风一心要救出被囚在陵墓中的五个枭雄了。 和本初惊讶的道:“来如风,原来你全都知道了!” 来如风道:“所以我这几天也一直找机会接近你,嗨,和大总管呀,你的威猛勇敢,忠心尽职,实在令我来如风感动不已呀!” 和本初道:“来如风,你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当初是咱们错估你了。” 来如风吃吃笑了。 第九章 人为财死进陵穴 来如风从地上拾起和本初的弯刀,他看了又看,道:“乖乖,这玩意儿若是挨上一家伙还有命呀!” 和本初道:“你大概不会把我的刀还我吧?” 来如风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沉声道:“姓和的,汉家儿女在你的这把刀上大概死了不少吧!” 和本初坦然的道:“已难记得了。” 来如风大怒,他举着弯刀大吼一声,便听得一阵抖动声中突然“卡卡”两声炸响,和本初的那把弯刀生生被他振臂抖断。 和本初看的吃了一惊,他张口说不出话来了。 来如风抛掉手上刀把,咬牙道:“可恶啊!” 和本初开口了:“来如风,你的武功果然高明,应在他五人之上。” 来如风怒道:“我不想在路上拖时间,和大总管,上路吧!” 他一把推得和本初往破屋外撞去,来如风拉过马匹,在鞍袋中取过一根麻绳,可也把和本初拴个双手反绑。 来如风上了马,反手又把和本初拉在他身后,道:“和大总管,你们鞑子自小善骑术,你反手捆绑坐马后,不会摔下马吧?” 和本初道:“来如风,你快马赶路吧,落在你的手中,我大概只有任你摆布了。” 来如风不回答,挟马疾驰,直往老爷岭方向奔驰而去,可也苦了他的那匹胭脂宝马了。 来如风不是铁打的汉子,他照样需要吃喝拉睡,只不过他善于安排,看上去他十分洒脱不在意,内心里可在意极了。 就好像此刻,他拍马来到老爷岭的对面山半峰,便把和本初放下了。 来如风把坐骑赶进林子里,他抛了一个毛毯给和本初,道:“和大总管,我知道你疲累极了,为了获得你的合作,呶,你在这树下面睡一觉,我不打扰你。” 和本初也真的累惨了,他的眼皮也垂下来了。 听得来如风的话,和本初忍着身上伤痛,把身子一斜,道:“来如风,你还怕什么,松松绑吧!” 来如风道:“我才不怕你跑掉,七日断肠散,第五日你就会不舒服了。” 和本初一听七日断肠散,便似泄气皮球般跌坐在地上大喘气。 来如风果然松开和本初的绳子,笑笑道:“和大总管,咱们不能睡一起,我到前面山崖边睡,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第一个知道。” 他果然往前面林边走过去了。 和本初才不管来如风去什么地方,他抖开毯子便把全身蒙上了。 他真的需要大睡,最好三天别起来。 来如风才不会去断崖边睡大觉,他暗中潜到林子里,“嗖”的一声上了树,他又躺进大麻袋里面了。 来如风在麻袋中扳指头算日子,一共快六天了吧,如果一个人坐着不动,应该可以支持过七八十来天的,来如风就曾经五天未吃过东西。 笑笑,来如风闭上两眼睡着了。 他不是不但心陵墓中的席美姬,而是先养足精神再救人,如果在紧要关头精神不继,那是十分危险的。 来如风也不怕和本初逃走,因为他相信和本初还不想死,当然,来如风也想证明一件事情,那便是证明和本初是否真的是忠肝义胆的人物。 如果和本初真对忽必显忠心耿耿,那么和本初可以死,也可以逃,否则……来如风想到这里,笑了。 来如风笑的是神秘的,他,要证明什么? 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如风便醒了。 似来如风这种武功极高人物,一个时辰便足足可精神焕发了。 轻轻的跃下树,轻轻的走到和本初身边,来如风心中在冷笑了。 他心中暗骂:“娘的,你绝非对忽必显忠心,你另有目的,说不定你这老小子才真的打七王那批宝物的主意,嘿,否则你为何不逃走?” 他心中想着,伸手扯去和本初身上的毯子。 “起来,起来,时辰到了。” 和本初紧皱眉头他忍着伤痛瞪开眼。 “你……没死!” 来如风冷笑道:“娘的,你在做白日梦了。” 和本初左右瞧,点头道:“我是在做梦,我梦见七王爷在剥你的皮!” 来如风道:“和大总管,打从此刻起,你若不听我的,我便可能剥你的皮。” 和本初站起来了,他指着远处老爷岭,道:“来如风,你打算救出囚在陵墓中的五个人?” 来如风道:“不错!” 和本初道:“救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来如风道:“我救人从不曾想着有什么好处。” 和本初道:“那么,来如风呀,我问你,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来如风一怔,道:“此时此刻此地方,你竟然问我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话呀!” 和本初道:“实在话。” 来如风道:“什么实在话?” 和本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来如风一声宏笑,道:“什么意思?” 和本初道:“宝!” “什么宝?” “当然是七王的宝。”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和大总管,你先以高官引诱我,如今又以宝物想收买我呀!” 不料和本初一声淡淡的笑,道:“不是收买你,而是你我合作。” “合作?干什么?” 来如风的心中冷笑了,也紧张了,他知道这和本初要露出他的真正目的了。 目的,也是阴谋,是什么样的阴谋? 来如风睁大了眼睛等和本初往下说,但和本初却又双手捧着面。 他在思考什么了。 来如风急问:“说呀,什么样的合作?” 和本初咬牙捶地,道:“来如风,对于你,我服你了,咱们商量,合作去盗宝。” “盗宝?” “盗陵墓中的宝。” “你……也盗七王的宝呀!” “我也是人呐!” 来如风怔怔的道:“难道你不怕七王那当头一刀?” 和本初道:“我想过了,我拼上命的一路自西陵堡到万家庄,然后杀上寒山霸上,他们早以为我战死在寒山了,趁此机会盗走陵墓中宝物,远走高飞呀!” 来如风冷冷一笑,道:“陵墓之中真的有宝?” 和本初道:“有没有宝我知道。” 来如风有六成相信了。 他相信陵墓之中会有宝,但……他愣了一下,又道:“和大总管,可是七王忽必显并未死呀!” 和本初道:“不错,七王未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来如风道:“怎么说?” 和本初道:“七旬之人染绝症,这人能活多久?” 来如风道:“为何先把宝物埋在陵墓中?” 和本初道:“七王要在生前消灭那些觊觎他宝物之人,而陵墓中有陷阱。” 来如风道:“那么,你们血洗江湖几处豪强的目的,并非为了朝廷了?” 和本初道:“一石两鸟之策呀!” 来如风笑了:“嗨,我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了。” “你也答应合作了?” “我怎么会把宝物往门外推呀!” 和本初抚髯笑了,他伸手:“来,咱们握手合作。” 来如风伸手,他握住和本初的手抖了两下:“和大总管,咱们先去救人。” “先盗宝。” “不,救人如救火,人已饿了五天多。” “先盗宝再救人。” “我以为先救人。” 和本初道:“先救人他们会放过我?” 来如风拍胸,道:“我担保不会伤你半根汗毛。” 和本初道:“我还是以为先盗宝再救人出来。” 来如风面皮一紧,道:“娘的,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呀!” 和本初叹口气,道:“来如风,一旦把人救出来,宝物便不属你我的了。” 来如风道:“和大总管,咱们救人,我相信他们五人早已是不死也奄奄一息了,谁还能同咱二人抢宝呀!?” 和本初想了一下,他勉强的点点头。 半响,他站起身来,伸手,道:“来如风,你的七日断肠散解毒药在什么地方藏着?如今咱们已是合伙人了,可以取来我先把毒解掉吧!” 来如风指着对面高山,道:“解毒药我放在席美姬身上,哈……” 他笑了几声,又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快与席美姬拜天地了,哈……” 和本初本来不相信来如风的话,但当他说出与席美姬二人关系之后,和本初相信了。 和本初急忙站起来,道:“快走,咱们先救人!” 来如风心中几乎大笑了。 这二人匆匆的奔上老爷岭,很快的来到七王忽必显的陵墓前。 来如风道:“和大总管,看你的了。” 他冷然一哂,又道:“别人听信你的鬼扯,我不是,因为我一开始便发觉太多的破绽了。” 和本初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仍未骗过来如风。 “来如风,你说,什么破绽被你看出来了!” 来如风道:“你根本不是‘西域巧匠’,‘西域巧匠’另有其人,如果你是,七王是不会任你招摇在江湖道上的。” 和本初怔怔的道:“高明!” 来如风又道:“你借回塞外为由,三番两次没人护送,这又可以证明你绝非泛泛之辈,你……太会做作了。” 和本初叹口气,道:“来如风,你果然厉害,难怪七王爷十分不满,说是未把你也囚入墓穴中。”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和大管总,我对于你绘制的陵墓草图也不相信,欺人之谈对我而言,狗屁不如,什么一年只有八月十六日才可以开墓穴,那是你说的。” 和本初道:“来如风,我服了你了,也难怪你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进入墓穴。” 来如风道:“明知是个骗局,我再去上当,我来如风岂不是猪?” 他手一指,道:“开墓吧,先把人放出来。” 和本初无奈了。 他大步走到陵墓右侧,很快的去推动那块大石头。 那是一块牢牢嵌在石壁上的玉石平块。 这一回他不需找人帮忙了,他独自一人振臂旋动。 就在一阵磨石声中,果然那石块又动了。 看上去石壁往里面推,却突然会反弹,就在这反弹力中石壁左右分开慢移,传出沙沙之声。 “砰!” 忽见石壁弹出一个洞口来,和本初道:“进去吧,进去就会找到他们了。” 来如风道:“进去,当然进去,咱们两个一齐走进去,和大总管,劳驾了。” 和本初道:“来如风,你带有火种吗?” 来如风自袋摸出火熠子,抖手燃上交在和本初手中,道:“你带路了!” 和本初接过火熠子举在前方,慢慢的举步走入墓穴之中的石板甬道中。 来如风随之也跟上去了。 这二人一前一后紧贴着走,渐渐的,前面有了光亮,当然那是壁上挂的长明灯。 又走了二十几丈深处,前面忽然开朗了,那大片的石厅中央,仍是一口巨型石玉棺,八支长明灯下面,清楚的坐着五个男女。 五个人均闭目打坐,便呼吸也听不到了。 再看那棺前的供桌,两只全羊只剩下羊骨头了。 和本初就暗中跌足骂自己,为什么忘了把这些祭品扯走。 是的,有了这些供品,五个被囚在墓穴中的人当然不会那么快的饿死在里面,他们分食羊肉,等着有人进来救他们。 席美姬就相信来如风会来救她。 现在,来如风果然来了。 和本初奔到供桌前面,怔怔的不开口了。 来如风开口了。 他哈哈大笑的拍巴掌,道:“嗨嗨,各位,醒醒呀,醒醒呀,你们不打算出去了?” 袁天行五个人跌坐在四周,听得有人吼,一个个的把困顿的双目睁开来了。 来如风还冲着席美姬扮鬼脸呐,他把舌头伸的长。 席美姬一见是来如风,还以为在作梦。 她先咬咬自己的指头,然后…… 然后扑进来如风的怀中含泪带笑的道:“来如风,噢,我的来如风呀,我就知道你会前来救出我的。” 袁天行发现和本初一身鲜血的站在那里发呆,一个大步扑过去,他就要揍活人了。 来如风却横臂拦,道:“总镖头,打不得!” “为什么?他害得咱们差一点没命。” 一边又过来成青与江彩云。 成青的刀已指向和本初了。 来如风道:“等一等!” 江彩云道:“杀了这老狗,方消我心中怨气。” 小脚和尚指着供桌,吼道:“我是出家人呐,我不吃晕腥已有年了,可恶啊,为活命我开戒,羊肉我吃了好多天呐!” 来如风道:“佛曰不可你照吃,说来说去谁之过?” 小脚和尚指着和本初道:“当然是他之过。” 来如风道:“我以为是你之过。” “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贪宝,你仍然在五台山上修你的道呀!” 小脚和尚叱道:“来如风,若非你救我们,我和尚这就同你打一架。” 来如风道:“我明白你们五位的心情,恨不得把和总管撕了分食。” “和总管?” “他是王府总管呀!” 袁天行与小脚和尚吃一惊的问。 来如风道:“不错,他不是那位巧匠,他乃王府外务总管,各位,你们明白了吧?” 袁天行咬牙,道:“娘的,骗的咱们好苦。” 小脚和尚道:“忽必显为什么要坑咱们,他什么意思?” 席美姬道:“来如风,七王真没死?” 来如风道:“当然没死。” 江彩云道:“来如风,你闪开,咱们非杀了他不可!” 来如风道:“杀了他各位便只好两手空空了。” 袁天行道:“怎么说?” 来如风道:“七王之宝仍在,和总管也早有盗宝之心,如今想夺宝那得他的协助了。” 他此言一出,立刻又燃起各人盗宝之心。 袁天行道:“这一回不会骗人了吧?” 和本初无奈的道:“只要有个来如风,我便无可奈何了,唉,千算万算不如来如风一算。” 他看着来如风,再看看紧紧抱住来如风的席美姬,忽然伸手,道:“来如风,我既服了你也答应你救了他们五位,这解药你总该给我了吧?” 来如风吃吃笑了:“什么解药?” 和本初发火了,他指出席美姬,道:“你说解药在她身上呀!” 席美姬道:“什么?我身上有什么解药?” 来如风却哈哈笑了。 他拍拍和本初的肩头,道:“和大总管,你根本没有中什么毒呀,哈……” 和本初道:“那七日断肠散……” 来如风道:“狗屁的七日断肠散,我只不过把你的心捏在我的掌中,你便不会中途造我的反了,哈……” 和本初道:“来如风呀,你骗得我好苦呀!” 来如风道:“我却并未毒你。” 和本初道:“来如风,咱们先说清楚。” 小脚和尚道:“要说清楚,咱们先出去,我们五天未见日光了,至少先喝些水吧!” 他这一提议,立刻大伙同意,总不能空着肚皮口干舌燥的去盗宝吧! 于是一行人由来如风押着和本初,又匆匆的走出陵穴外面了。 袁天行五人双目几乎睁不开,迎着山风大喘气,而来如风已找来吃的喝的送过来了。 他早就备好了,而且备了很多,但他想不到鞑子的陵穴之中还设祭着全羊,反而救了袁天行五个人。 每个人吃着葱油饼加卤蛋,汾酒也喝了七八碗,嗬,一个个的精神又大了。 小脚和尚与江彩云二人当先走到和本初身边,小脚和尚道:“大总管,你真的也造你家七王的反?一心也只是为了盗七王的宝?” 和本初道:“不错!” 江彩云道:“你在穴中说什么要先弄清楚呀!” 和本初道:“一旦宝物呈现在面前,咱们应如何分?我的安全方面也要有保障吧?” 江彩云道:“当然,少不了你的一份了。” 来如风正与席美姬二人卿卿我我的在说笑呐,这时候他才回过头来,道:“和大总管,你有什么高见?” 和本初道:“但求公平而已。” 来如风拍拍手,道:“嗨,咱们当然要公平,和大总管,你先画画墓穴之中藏宝地方如何?” 和本初道:“需要吗?” 来如风道:“当然,那至少可以表示你的诚意。” 和本初道:“墓有两座……” “两座?” “咱们只发现一座呀!” 众人齐吃惊,来如风却笑了。 席美姬道:“来如风,你相信他的话吗?” 来如风道:“信!” 席美姬道:“你真的相信他不会再歪心呀!” 来如风道:“他不敢。” 袁天行过来了:“二位,你们打算进去吗?” 来如风道:“非进去不可,有宝物呀!” 袁天行道:“好,就再进去一次,娘的,这一回必须好生留意。” 小脚和尚道:“走,咱们可以动手了。” 和本初道:“各位,你们随我走进去,这一回绝不令各位吃亏上当。” 他对来如风道:“我这条老命交在你的手上了。” 来如风道:“放心,你若诚意合作,我保证你必会满载而归,而且是平安的归去。”。 和本初道:“但愿如你所言。” 他说着,又取过火熠子举在前面,于是,这一行人又缓缓的往陵穴的那道人口处走进去了。 来如风这一回十分小心的观看着四周的情形,直到他们又走到那个石厅中。 和本初便在这时候指着石棺的下底部,道:“各位,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愿宝出之后公平分取。 袁天行搓着双手呵呵一笑,道:“一定,一定。” 小脚和尚道:“早已说定了,且看你的吧!” 和本初走到玉棺前,他再一次的往一边推何止数千斤重的玉棺,奇怪的是他果然推动了。 大伙再一次看到那种金光闪耀的光芒了。 这一回玉棺启开的大,上面的人看的清,这才看到玉棺下面是个十分光滑整齐的方形平坦坑洞,那金光乃来自四方坑的四边,因为石壁上均有个半尺宽的圆孔,那些金光便是从圆孔之中射出来的。 和本初的双目一亮,露出一副十分贪婪的眼神,道:“各位,我这就在四个圆孔洞中把宝物一件一件的取出来了,此时此刻,各位应该相信我了吧!” 成青双目一紧,道:“快下去取呀!” 和本初点点头,他看看四周站的人,每个人的脸上均出现不同的眼神。 和本初心中明白,这中间除了一个来如风,之外,另外五人都贪财,而来如风…… 来如风的一双眼睛未看下面冒出金光的圆孔,他看着那口难以理解的玉棺。 是的,玉棺为什么呈现斜状,而且由和本初推动而能移开来?” 便在来如风不解中,和本初已跳落在五尺深的坑底下面了。 和本初的双目亮了,他面对着半尺方圆的孔洞,发现金光外溢,看不到实物,但他确信宝物就藏在这四个圆孔之中。 和本初挽挽带血的衣袖,左手臂便在圆孔之内摸去了,而且他的面上立刻露出微笑。 “摸到了。” 上面看的人也面现喜色,低头看着和本初的动作。 就在和本初把手摸到的东西往外提取的刹那间,突闻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传来! “卡!” “啊!” 下面,和本初左臂拔出,可也吓了上面几人一大跳,每个人的面色也变了。 只见和本初抖着失去一手的左臂尖声嗥,鲜血便也抖得四周一片红。 更令人吃惊的乃是那口玉棺,竟然自动的就要合起来了,而和本初…… 和本初仍然未登上来,他萎坐下去了。 这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凄惨。 来如风却在此时,二尺半的棒子猛一顶,他顶住了即将吻合的玉棺,棒子的这一端也正好抵住卡玉棺的座槽边缘上。 “快上来呀,大总管!” 和本初快昏死过去了,来如风这一声喊,立刻把他叫醒过来。 他一挺而吃力的站起身来,来如风伸手猛一提,立刻把和本初提上来了。 来如风振臂使力取过他的棒子,使听得“卡”的一声脆响,玉棺便又合上了。 这时候再多的人推玉棺,怕也难动分毫,除了这人知道机关的主键在什么地方。 和本初痛得全身抖颤,他大叫:“救我,救救我呀,你们……你们……” 袁天行疾出手,并指点上和本初的肩井,曲池,腕门几处大穴,来如风即刻摸出一包药粉,一家伙全敷在和本初的断手上。 来如风仔细看,便大半个手掌也不见了,这往后左手便是废了。 和本初似乎喘过气来了,他忿忿的道:“娘的,可恶呀,这里面有机关竟不告诉我。” 来如风急问:“谁?” 和本初道:“当然是西域巧匠那老狗呀!” 来如风吃吃笑了。 袁天行指着玉棺下面,道:“各位,那些金光闪闪的宝物怎么办?” 小脚和尚道:“我发觉这机关设在圆孔之内证明一件事。” 江彩云道:“你快说呀!” 小脚和尚道:“我以为圆洞中藏有宝,只不过件件宝物相连着一种厉害的机关,不明就里的人非吃亏上当不可。” 来如风抚掌点头,道:“也是我想的。” 他看了看各人,又道:“你们哪一位还有意下去对那些金光闪闪的宝物下手呀?” 袁天行几人面面相觑,席美姬也看着玉棺拿不出主意来,小脚和尚在摇头。 来如风走到跌坐地上的和本初身边,道:“和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和本初全身在打颤,他哑着声道:“来如风,我……我……” 来如风道:“你后悔了,是吗?” 和本初一瞪眼,道:“不,绝不后悔。” 来如风道:“大总管,你有什么打算?” 和本初道:“我回王府去,我要去打一个人!” 来如风道:“找西域巧匠是吗?” “不错!” “西域巧匠仍然住在七王府中?” “不错!” 袁天行咬咬牙,道:“难怪呀,这些天都是你一个老家伙在作怪,害得咱们尽上当。” 小脚和尚道:“和总管,你打算回王府找那真正的西域巧匠?” 和本初道:“也只有如此了。” 小脚和尚道:“和总管,你有希望叫那西域巧匠对你说出此陵墓的机关吗?” 和本初道:“老实说,当初我一直以为我已完全知道这陵墓内的一切机关了,唉,真想不到还会有更深一层的巧妙安排,是我上当了。” 袁天行道:“如换是袁某人,那该多冤呀!” 来如风一笑,道:“我终于明白了咧,哈……” 靠在来如风身边的席美姬立刻笑问:“来如风,你又明白些什么了?说出来听一听!” 来如风道:“那七王忽必显不但防备咱们这些江湖人盗他的宝,更防备他自己的人盗取他的宝物,他特命西域巧匠在他的藏宝小孔洞中再加上更厉害的机关,哈,忽必显真够奸阴。” 和本初左手腕处已不流血了,他看着失去的一只手,沉声道:“我不甘心呐!” 江彩云道:“我们才不甘心呢!” 成青道:“各位,你们有什么打算?” 袁天行道:“咱们就在此地等。” 来如风道:“等?等什么?” 袁天行道:“等着和大总管回来呀!” 来如风转而问和本初,道:“和大总管,我想问你一件事!” 和本初道:“什么事?” 来如风道:“你回太原七王府,这如果七王忽必显问你这伤是怎么伤的,你该如何回答?” 和本初道:“他们谁都看到我当时正与寒山四虎老大包成刚杀的惨烈呀!” 来如风道:“你会说这伤是包成刚干的?” 和本初道:“当然!” 来如风一听冷然一笑,“呸,你如果这么说,你的老命就完了。” 和本初吃一惊道:“有什么不对?” 来如风道:“大不对,你怎么忘了,寒山四虎他们使用的是什么兵器?” 一怔,和本初哑口无言。 来如风立刻又道:“包家兄弟使用的乃是虎爪,你想想虎爪会把你的大半个手切断?” 和本初不由自语,道:“对呀,我怎么忘了。” 来如风道:“只此一项你就无法圆其所言,也必引起忽必显的疑心。” 和本初道:“来如风,我应该怎么说?” 来如风道:“你就说碰见了来如风,慌急之下挨一刀,来如风不敢取我的命,他要我回来向王爷说清楚,早晚与王爷面对面的打一架。” 他此言一出,便席美姬也不以为然的道:“来如风,你怎么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呀,你不过太平日子了!” 来如风道:“双方已经挑明了,还有什么太平日子好说的?” 他对席美姬猛一搂,又道:“席当家的,你若怕麻烦,我劝你离我远一点,免得鲜血溅你一身。” 席美姬道:“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惹麻烦,来如风,咱们这就走了。” 她拉住来如风就往外走,小脚和尚道:“来如风,你们去哪里呀!” 来如风道:“山林之中赏月去,哈……” 袁天行却对和本初道:“这光景咱们也不住老爷岭的谷口了,和总管,但愿你早去早回来。” 和本初一声哀怨的叹息,摇晃着身子往外走。 江彩云与成青跟在他身后,那袁天行与小脚和尚随之也走出陵穴。 那洞口处仍然未合上,和本初对袁天行道:“这陵墓入口处,得烦各位推合上了。 袁天行与小脚和尚,再加上成青,三人合力未推上,和本初道:“先往后推一尺,再往右移半尺,巨石入槽才容易合接上。” 三人一听,照着和本初的话,果然轻易的把巨石推合在原来的地方,看上去就好像整块石壁相连接的样子。 袁天行道:“早知道这么容易,何须费那么大的功夫。” 小脚和尚道:“便进去又有什么用?那玉棺的移动,棺下的圆孔,谁敢伸手去取宝呀!” 袁天行道:“真不舒服,眼睁睁的看着那金黄宝物却无法去取。” 几个人站在陵穴一边,成青对袁天行道:“袁总镖头,我有个提议。” “请讲!” “咱们单日不会会双日,每逢双日正午,大家便来此一聚,等候和总管的消息。” 小脚和尚道:“好,咱们就这么决定。” 江彩云道:“本来早该回三江的,如今又得等下去了,也不知再等几时!” 成青道:“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少掉许多烦恼,你以为是不是?” 江彩云伸手拉住成青,笑了。 和本初欲走,袁天行上前拦住他,道:“和总管,你记住了,双日才来见面。” 和本初只得点点头,他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脚和尚道:“袁总镖头,咱们……” 袁天行道:“我不死呐!” 是的,这一阵子袁天行损兵折将,到此刻仍然两手空空,他怎么会甘心? 小脚和尚也不死心。 小脚和尚果然大师为什么出家?他是满腹仇恨上五台,一身血债未讨还,他不但要盗忽必显的宝物,更想搏杀七王爷,听得七王忽必显未死,他的心中是喜也是恨,他要向忽必显下手了。 他顿着禅杖沉声,道:“太好了,忽必显还活着。” 袁天行道:“看样子咱们有的折腾的了。” 小脚和尚道:“人活着就是不停的折腾。” 这二人边说边往山下走了。 江彩云与成青二人也走了。 江彩云有成青陪她,她愉快极了。 两个人翻过一道山岭,消失在云山之间的苍茫雾中,却也传来江彩云的巧笑声。 来如风也在笑,只不过他的笑声被席美姬的笑声掩盖了。 席美姬与来如风二人走到大树下的时候,席美姬便吃吃笑开怀了:“来如风呀,你又要引我上去那只麻袋呀!” 就在这时候,荒林中忽然奔进一个人来,这个人一边跑一边叫喊着:“来如风,你在哪儿呀!” 这人叫着又跑,而远处,只见十多个汉子追来了。 有人的吼叫声似已听到。 “绕过去,捉活的。” “快,两边堵住抓住他。” 来如风宛似一头会攀树的大花豹,他只几个空中翻腾间,便到了二十几丈外的林边,来如风也及时的拦住那个呼叫他的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和本初是也! 和本初怎么又奔回来了?嗨,这就叫人走霉运喝水也会噎死,他本来是往太原府城奔回去的,不料事情就有那么巧,半道上他遇上了十七个花子帮的。 这十七人可是由霸上折转老爷岭来的。 为首的有吴长老、汪长老与高长老三人,他们只一听帮主席美姬被和本初囚在七王陵墓之中,一个个火了,什么也不管了,包成刚的厚待馈赠也不要了,立刻往老爷岭这面奔来了。 吴长老他们抄近路走捷径,在中途未遇上袁天行或者江彩云,却在一处山沟中发现一个人正在掏取溪水喝,他们十七人再细看,发觉这人满身是鲜血少了一只手。 那人的左手高举,想是怕被水湿了伤处。 于是吴长老这批人立刻便往山沟中奔下去了。 山沟中的人偏巧正是和本初,那吴长老与汪长老高长老三人均识得和本初。 从前认识是自己人,因为席美姬与七王爷忽必显及和本初都曾一张桌上吃酒,自然称得上是朋友,但当席美姬被囚陵穴中这事被吴长老他们知道后,这朋友便去他娘的别提了。 此刻,吴长老十七人的奔跑,立刻令和本初惊觉出来了,他猛可里站起身来,心中不由暗自叫声“苦也!” 他想拔腿走,但四下里全是花子帮的人,于是…… 于是和本初不动了,他露出一副可怜相。 他这时候只有悲哀,再也不似率领鞑子兵冲杀几处豪强的和大总管了。 刹时间,吴长老当先奔到和本初的面前,紧接着便是高汪二长老。 吴长老只一发觉和本初,他的表情好像喜怒哀乐全有了。 “嗯哈,原来你自霸上而来到这里了呀!” 吴长老还不知道,和本初是伤重于取宝之时,还以为是被包成刚等所伤。 他也不想想,和本初重伤以后又怎么会逃到这儿? 和本初应该逃往太原府方向的。 高长老的打狗棒猛一抡,叱道:“姓和的,快还咱们的帮主!” 和本初道:“各位原是找你们帮主呀!” 汪长老道:“找了几日了。” 和本初道:“贵帮主已走了,她离开老爷岭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吴长老嘿嘿一声叱道:“老小子拿咱们开心呀,你以为咱们不知道?” 和本初道:“知道什么?” 吴长老指着老爷岭方向,道:“你把咱们帮主囚在七王的陵墓中,还以为咱们不知道呀!” 和本初立刻明白这是来如风对他们说的,心中当然也恨透了来如风。 “各位,这是听什么人说的呀!” 吴长老咬牙,道:“姓和的,你不但把咱们帮主囚在陵墓中,而且还有关洛镖头的袁总镖头,五台山的小脚和尚,万船帮的江彩云与她的相好大杀手成青,对不对?” 和本初当然更吃惊,如果这事被这些人的帮众知道而合力找来,实在是个大麻烦。 如果是当年,三十年前大元鼎盛,江湖人物不敢横行,如今南边已有人在造反了,七王的目的便是要消灭这些江湖人。 和本初却是被财迷了心窍,也算大元的气数快完了。 那高长老指着和本初吼道:“走,到了老爷岭再说!” 和本初道:“回老爷岭?” “不错!” “我刚由老爷岭回……来呀!” 吴长老大怒,叱道:“老小子,你带着重伤还自霸上奔去老爷岭呀,个老小子,你果然老狐狸。” 汪长老吼道:“休再同这老小子罗嗦,他如果不去老爷岭,咱们打他去。” 高长老道:“就这么办。” 和本初道:“各位,请相信我这一次,老爷岭上已无人了呀!” 高长老叱道:“当然看不到人了,人都被你这老小子囚进陵穴之中了。” 和本初道:“人都出来了,而且也纷纷的走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各位如果信得过我的话,你们等几日以后,只拣双日来老爷岭,必会碰见他们。” 他这原是大实话,想不到反而更不为这些花子帮的人相信。 汪长老就发出一阵冷笑声,道:“王八蛋,你把爷们当猪呀,你这是拖字诀,想打个空档溜走呀!” 另外几个花子已起哄起来:“动手啦,吴长老,赶他上老爷岭。” 吴长老冷冷道:“姓和的,你劳驾吧,走!” 和本初道:“叫我再回头?” 吴长老道:“你非走回头路不可。” 汪长老突然出手,“叭”的一声响,打狗棒打得和本初厉吼一声:“你好狠!” “对付你这种狠毒的人只有比你更狠毒才管用。” 不旋踵间,就听得一片喊打声。 “打!” “打呀!” 十几只打狗棒尽在和本初身前左右忽哨着,吓得和本初只有往一个方向逃。 那个方向便是老爷岭方向。 他如果想往别的方向,那只有挨棒子。 和本初当然明白,他非再去老爷岭不可,但他去老爷岭找谁?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来如风。 和本初心中明白,七王的宝如果不出现,来如风大概是不会离老爷岭太远。 来如风必定躲在老爷岭附近。 于是,当他被吴长老这一批花子帮的人赶着快看到老爷岭的时候,他立刻拔腿就往一片山林中跑去。 和本初一边跑一边叫,果然,他把来如风叫出来了。 “喂,谁在吵我呀,扰人清梦不是这样叫吧!” 这当然是来如风的声音,也令狂奔而来的和本初一个飞扑到了来如风身边。 来如风横身躺在一片草地上,两棵树交叉着为他遮阳光,他老兄的左腿翘在右腿上晃呀晃的直晃荡。 和本初这里刚站定,和本初喘着大气指远方。 “来如风,快起来!” “唷,是你呀,和大总管,你又跑来干啥呀?” “我回来,我能不回来吗?” 来如风仍然未起来,他直不楞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和本初,道:“别急呀,慢点说,怎么啦?又回来!” 和本初道:“半道上遇见花子帮的人,他们说我把他们的帮主囚在墓穴里了。” 来如风道:“这本来不假呀!” “可是我把他们全放出来了呀!” “这也是真的呀!” “可是他们不相信嘛!” “所以把你打到这儿了?” “我没办法,我这伤……唉,我只有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 和本初未开口,而吴长老十七人已个个汗流浃背的围过来了。 吴长老发觉来如风睡在草地上,惊奇的道:“咳,你还真的找到来如风了。” 来如风吃吃笑了。 他仍然睡在草地上,恹恹的打个哈欠,道:“我正好睡呐,睡的好舒服,偏被你们吵醒。” 他看看围上的花子们,又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偏是这般野猫子喊叫的!” 吴长老道:“来如风,起来吧!” 来如风道:“干啥?” 吴长老道:“要说你也要负责任,前不久我们帮主同你在一起,当时咱们在太原城北怎么招待你呀!” 来如风一笑,道:“招待的周到,只差没有上马金下马银把我当你们杆上的神。” 吴长老道:“不就结了,你现在怎么一个人呐,咱们的帮主到哪儿去了?” 姓汪的长老也沉声,道:“你也知道咱们帮主被囚在七王陵穴之中,你说要救咱们帮主的,我问你,咱们的帮主呢?你救的人呢?”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就为这芝麻小事呀!” 吴长老叱道:“这是芝麻小事?什么才是大事呀?你说!” 来如风慢慢的坐直身子,道:“我奇怪,你们怎么把和总管逼回来了。” 吴长老道:“逼他?哼,今天不见咱们帮主,这姓和的死定了。” 来如风道:“嗨,等你们来救咱们帮主,怕是早就完蛋了。” 他此言一出,姓汪的长老迎着来如风,道:“来大侠,听口气,咱们帮主得救了?” 来如风忽然右手食指堵唇上,小声道:“你们呀,别再咋唬了,别吵醒你们帮主呀!” 他还眯起眼来四下瞧。 吴长老吃一惊,道:“我们帮主在哪儿?” 来如风道:“她在睡觉呀!” 吴长老道:“你怎么不与咱们帮主在一起?” 来如风眼一瞪,沉声叱道:“你这什么话?” 吴长老道:“我们帮主只对你一个人好呀!” 来如风道:“好,那是席帮主看得起咱来如风,君子非礼勿视,君子非妻不摸,席帮主乃花子帮成千上万头儿,我能对她乱来吗?嗯!” 十七个花子直傻眼,来如风的心中可乐了。 “你们帮主这几天是被囚在七王陵中,可是自她出来以后,我是一路的妥善服侍,她吃饱喝足要睡大觉,你们说我趁人之危吗?嗯?” 他越说话越多,听的人也直点头。 点头便是表示来如风说的话叫人心悦诚服。 来如风又道:“我在这儿没好地方,弄了个麻袋挂树上当兜床,舒服的侍候你们帮主睡里面,而我……” 他露出苦兮兮的样子,又道:“我他娘的皮粗肉厚不怕风寒,就在这儿躺下了,男女授受不亲,大家总得顾顾脸面吧!” 十七个花子四下看,来如风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吴长老几人抬头看,大伙一齐叫:“在那儿!” “在哪儿?” 来如风指着三十几丈远处,道:“在哪儿!” 十七个花子正要跑,吴长老突然拦住大伙了。 “嗯哈,来如风呀,你以为咱们会上你的当呀!” 来如风道:“怎么了?” 吴长老道:“怎么啦呀,你是不是等咱们跑走以后你与姓和的两个再逃跑呀!” 来如风一听火了:“唉,我是常会捉弄人,但对杆上的朋友不会,各位去看了便知。” 高长老道:“来大侠,劳你驾了,咱们一齐走过去。” 来如风却一把拉住和本初,道:“大总管,我这是完全为了你呀,好吧,睡了一半不睡了,陪你过去。”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前面,道:“走!” 来如风和和本初二人前面行,吴长老十七人紧跟上,很快的就有人叫: “看,树叶里面有麻袋。” 于是,大伙都看到了。 吴长老哈哈笑,道:“娘的,也只有你来大侠想出这点子来。” 汪长老道:“那上面不怕风也不怕吵,虎狼狮豹到不了,安全极了。” 来如风走到大树下,他抬头叫:“席帮主呀,你可以下来了吧!” 果然麻袋动晃之间伸出个人头来。 “来如风,你叫我……” 是的,席美姬也会配合,她说了一半不说了。 “吴叔,你们全来了?” 树下面,吴长老几人立刻恭身施礼,道:“属下听说帮主被困陵穴之中,急坏了,便找来这儿……为的是……” 席美姬跳落树下,道:“我很好呀!” 她看到似哭不哭的和本初,又道:“是和总管呀,你不是赶回太原七王府去了?” 和本初叹口气,道:“我倒霉呀,偏遇上你的这些人马,一路上棒子打的又把我逼回来了。” 席美姬道:“也好,咱们花子帮有一种十分有效的刀伤药,生肌止痛立竿见影。” 她对吴长老又道:“身上有药吗?” 吴长老立刻取出一包药粉递向和本初,道:“快涂到伤处,你就会痛苦立减。” 和本初也不称谢,接过那包药,道:“各位,我走了,你们不会再拦我了吧?” 来如风道:“放心,谁敢拦你我揍他。” 和本初拨开围着的人,立刻往太原方向走去。 他心中可在骂,骂来如风不是人! 和本初走了。 来如风也要走了,却又被席美姬喝住! “你去哪里?” “我总不能和你们一起吧?” “为什么?” “你们必有重要家务事,我在这儿多碍眼呀!” 席美姬道:“我们没有家务事,你别走。” 来如风道:“我不想住在荒林中,过些天咱们还是会见面的。” 席美姬道:“你休想离开我。” 来如风道:“男女授受不亲呀!” 席美姬叱道:“去你的男女授受,两情相悦还管他什么世俗呀!” 来如风一瞪眼,吴长老吃吃笑了:“来大侠,你还装模作样呀,咱们把你当成花子帮的金龟女婿了呀!” 来如风道:“吴长老,承你看得起,谢啦,只不过且容我多多的加以考虑,这种事马虎不得。” 席美姬道:“来如风,你真的要走?” 来如风道:“席帮主,我忽然觉得,我必须跟定和本初这个人。” 席美姬道:“姓和的回太原七王府,你去干什么?” 来如风道:“如果不想上当,我最好跟去瞧瞧,我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席美姬道:“你不会是想躲开我吧?” 她慢悠悠的走近来如风面前,又低声的道:“来如风,我很固执,尤其是我对这人付出以后,如果这个人想抛下我,来如风”……我会……” 来如风忽然吃吃笑道:“嗨,我的席美人呀,我决定娶你了,如何?” 席美姬吃的一声抱紧了来如风,道:“我就说嘛,你不是负心汉呀,我们……” 她几乎高兴的说溜了口,不由转头四下看,只见吴长老等十七人的面上是惊也是喜。 席美姬这才又接道:“来如风呀,我们打算在什么时候共效于飞呀!” 来如风道:“咱们什么都可以,只不过眼前你忙我也忙,不如你们先回太原城北去,我去跟从和本初,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去城北找你们。” 一边的吴长老抚掌笑道:“好,咱们这就说定了,来如风,你可不能黄牛呀!” 来如风哈哈笑,顺势在席美姬的面上吻一下。 席美姬回吻,表现得十分温柔潇洒,逗得十七个花子帮的人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了。 席美姬拉过来如风往林中一棵大树下走,她对吴长老十七人点着头,道:“你们在此等等。” 吴长老几人忙恭身,看着席美姬拉着来如风到了那大树下站定。 来如风半带玩笑半惊讶的低声问:“喂,咱们刚亲热不久,你还要临去秋波制造怀念呀!” 席美姬叱道:“去你的,我有正经大事情。” 来如风似乎嗅到了严重的味道,他收起逗笑。 “什么事?” 席美姬低声道:“你知道吴长老他们为什么风尘仆仆的来找我?” “不知道。” “大事呀!” “你已说过是大事了。” “咱们花子帮南北两大派暗中又搭上线了。” “那是你们花子帮的事,关我何干!” “南边暗中在起事,咱们花子帮各路人马在集中,不久之后咱们北方的也要发动了。” “造反?” “那是鞑子们说的,汉家儿郎叫驱逐鞑虏。” “你打算对我明言以后拖我下水呀!” 席美姬道:“来如风,咱们俩虽无夫妻之名,却也有夫妇之实,也算得一家人了,我的事不就是你事吗?” 来如风道:“唉,沾上了,算我倒霉,说吧,你打算叫我赴汤呢,还是蹈火,是上刀山呢?还是下油锅?” 席美姬道:“别说得那么可怕,行吗?” “玩老命的事会不可怕?” 席美姬道:“哪一个朝代在改头换面之前不是会出烈士抛头颅洒热血呀!” 来如风吃吃笑了。 席美姬道:“你笑什么?” 来如风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原来拖着我陪同你一起去当烈士呀,哈……” “烈士有什么不好?烈士名传千古。” 来如风道:“嗨,我这种人物会名传千古?你干脆骂人好了,席美姬,你也别再转弯抹角的费尽唇舌了,咱们已是水和泥一个人了,你若有事也不用开口,我自会奔向你身边的。” 席美姬吃吃笑了。 她又在来如风的面颊上吻了一下,这才转而往吴长老那批人走去。 她边走边自言自语:“唉,今天我才明白,征服一个人,尤其像来如风这种人,什么样的手段也不行,还是爱情,唔,爱情呐!” 来如风怔怔的,他也听到了,只不过他张口不知说什么才好。 来如风第一次显着木讷。 当他发现席美姬一伙人走的不见一个踪影,他才猛然醒过来。 来如风绕道往太原,他非走小路不可,因为他发觉和本初不走官道。 和本初不走官道是有原因的,因为和本初明白,这些天他一连毁了三处江湖枭霸们的基业,万一在中途遇上任何一方的人马,他就会麻烦大了。 和本初便是这种想法才改奔小道。 绕过一处高原,西南方一条河口处,来如风居高临下的望着河口,只见有五个鞑子兵与和本初合力对付一男一女两个人。 两批人在河口处打的凶残,隐隐约约的还传来吼叫咒骂声。 河口不远处有木桥,桥上还站着人在瞧,这光景令来如风吃一惊,因为桥上站的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那女的扶着男的好像拍掉下河似的。 来如风为什么会吃惊? 因为他似乎认出桥上女子是他不想碰上的人。 只不过眼看着和本初就快被那个男子逼到河里了,这光景不得不令来如风有所行动了。 河口地方打的凶,来如风便也跑的疾,他一路到了木桥前,嗬,桥上的女子开口叫起来了。 “来如风是你呀,你来的正是时候,快过去杀了那些鞑子兵。” 来如风心中不是滋味,因为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万家庄的万小红。 万小红扶着她老爹万宝山,那万宝山伤的重,两眼已深陷,走一步还直喘气,身上伤处真不少,既不能骑马更不能坐轿,也不知他们去什么地方,会在这儿遇上这些鞑子兵,更遇上和本初。 那万宝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对来如风翻着白眼瞧。 来如风走上桥,道:“万大小姐,原来是你们呀!” 万小红急道:“快过去呀,那五个鞑子打我妹子一个人,你快过去帮忙呀!” 来如风道:“我想先知道,你们这是……” 万小红道:“来如风,这是什么时候呀,你快去帮忙呀,你看我大妹子……” 来如风道:“时间不要紧,告诉我,你们怎么来到这儿!” 万小红道:“我爹伤的原本不重,不知怎么的好像中了毒,咱们这是去西山找人解毒才回来,却在这儿碰上他们,也是天理昭彰,把姓和的送来了。” 来如风道:“难怪那天我帮你爹打走鞑子兵,你爹当时并未怎么样,原来中毒了。” 他再看看万宝山,发觉万宝山双唇泛黑,果然中毒现象,不由自怀中摸出个小瓷瓶,对万小红道:“快收下,这小瓶中乃解毒灵丹,先喂你爹吃几粒,扶着你爹快回去。” 万小红道:“来如风,你真好,叫我怎么报答你呀!” 来如风道:“别报答了,快走吧,这儿交由我处理。” 万小红道:“那好吧,我们前面等着你。” 来如风道:“就这么办了。” 万小红真愉快,扶着万宝山便走过桥去,她还回头对来如风飞媚眼呐! 万小红与万宝山因为来了来如风,二人的心便放宽了,二人也相信,五个鞑子兵加上一个受了伤的和本初,只要来如风出招,十拿九稳的把他们摆平。 却不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来如风站在桥头上未下来,他搓搓手吃吃的笑,笑的十分不自然。 “各位,可否暂时歇歇手,听在下一言呐?” 他说的话声并不大,但每个搏斗的人全听见了。 两批人各自闪一边,这才看清楚桥头上站着的是来如风。 万小彩尖声叫起来:“唷,来如风呀,你来得真是巧,快出手收拾这批鞑子们!” 梁上青也对来如风道:“来大侠,我相信再有几招,我必杀了姓和的。” 他刀指满身是水的和本初,又道:“姓和的,你今天死定了。” 和本初以一只右手抵挡梁上青,也真凄惨,他直喘大气,双肩还左右摇。 和本初翻动眼珠子看向来如风,他很想看来如风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和本初也以为今天好像逃不过梁上青的毒手了,却不料来如风来了。 来如风只一出现,和本初便心中冷笑了。 来如风看着已走去的万宝山、万小红二人,道:“梁上青,万小彩,你二人前来是干什么的?” 万小彩道:“我们保护我爹去找大夫治毒的呀!” 来如风道:“那就快去保护呀!” 万小彩道:“我们放不过这和老头。” 梁上青也道:“杀了姓和的咱们自然会追上我岳父大人的。” 来如风吃的一声笑了,道:“哟,你已是万家庄的金龟婿了呀!” 梁上青道:“我与小彩真情相爱呀!” 来如风道:“嗨,但愿你坚贞爱情,别再去找别的女人消遣。” 梁上青道:“那是你说的,谁见过我对女人乱来呀!” 万小彩道:“我就知道上青只爱我一个人。” 来如风道:“二位如此恩爱,真羡煞来某人了。” 万小彩道:“来如风,你若对我姐点点头,你也会像我与上青一样的恩爱呀!” 梁上青接道:“到了那时候,咱二人便是一担挑了,你以为……” 来如风道:“万小彩,快回去告诉你姐知道,说我来如风有些心动了,哈……” 万小彩这么一高兴,立刻对梁上青道:“快走,这好消息送我姐知道。” 她对来如风又道:“报仇之事交你了,来如风……不,我应该改口叫你一声姐夫了,你可以杀了他们吗?” 来如风道:“小事一件。” 万小彩这么一兴奋,拉着梁上青便去追她老爹来如风去了。 五个鞑子兵自看到和本初之后,他们似乎十分高兴,原是在护着和本初回太原时,却在此小河口处遇上万家父女,双方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便在河岸上狠干起来了。 来如风只要看到和本初的眼神,便明白对方的心意了,他冷冷的连声笑,道:“和大总管,卵蛋上抓虱子,我看你往岛上逃吧!” 和本初厉吼:“你想怎样?” 来如风道:“一个字,死!” 和本初道:“如果咱们以官家身份,来如风,你这是在造反。” 哈哈一声狂笑,来如风道:“别人造反我不知道,来如风造反怕谁呀,老子一个人横着走天下,何曾怕你官家人,姓和的,少拿官家来唬人。” 和本初对五个鞑子吼道:“围上,杀!” 五个鞑子当然会出刀。 刚才听来如风对万小彩说的话,他们已打出刀了,此刻更不怠慢,五个人半圆圈的便把来如风围上了。 和本初也出招,他右臂半卷力摆,一拳打向来如风的当胸。 来如风岂会把这些鞑子们放在心上,逗性儿似的,只听他大吼一声,二尺半的钢棒疾打,立刻便听得几声“叭叭”之声传来。 “噢……” 叫声接连传来,五个鞑子抱头甩肩的往外闪,而和本初便在此时拔腿就跑。 来如风大吼:“你还想逃?” 而五个鞑子兵便在此刻又拦住来如风,双方再照面,立刻陷入一场混战中。 来如风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左冲右突无法冲出重围,直等和本初已远去,他才厉吼一声,道:“娘的,真要找死不是!” 他的钢棒又见绝招出手,立刻,五个鞑子又各挨了一记恨的。 五个鞑子不干了,纷纷抱头往回逃。 来如风也不追了,他反而站在那里呵呵笑。 他以为,这样的结局还不错,因为和本初不能死,如果和本初死了,七王陵墓还有什么好争的宝。 来如风也不免寻宝美梦,因为他的开销太大了。 来如风正欲转道往太原,不料一种声音传过来。 那声音听起来好像空中传音,说好听又像乌鸦叫,说难听却是女子声。 来如风立刻仔细听,他吃了一惊! “来如风,来如风,你答应同我结为夫妻呀,太好了,你在哪儿呀!” 来如风这才分辨出叫声竟是万小红。 万小红来了。 万小红必是听了大妹子万小彩的话又折回来了。 来如风当然不愿意被万小红缠住,立刻拔身而“逃”。 他非逃不可,只不过他躲在一片荒草乱石堆后抬头看,果然,万小红如飞一般的奔来了。 万小红奔跑着尖声叫:“来如风,噢,我亲爱的来如风呀,你终于答应娶我了。” 万小红奔上桥,不由“咦”了一声。 “来如风,来如风,你在哪儿呀!” 她叫了十几声,四下里什么反应也没有。 来如风暗中看的清,他发现万小红在桥面上叫了一阵后,跺跺脚又回身走了。 万小红似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因为她走上几步就回头瞧,口中也不知嘟囔着什么。 来如风终于大喘气的站起来了。 第十章 花子帮准备起义 来如风走进那家酒馆了,伙计发现是来如风便哈哈笑迎上来了…… “来大侠,你大驾光临,咱们蓬壁生辉呀!” 来如风笑笑,他发现那个会吃酒的也出来了。 “啊哈,什么风把来大侠吹来了,欢迎!” 来如风看看酒馆后面,他想着自己曾在这儿喝醉酒,那一夜糊里糊涂的与万小红二人折腾过。 这件事因为万家姐妹太开通,心中没什么,如今想着万小红仍然不死心,他的心中真还有疙瘩。 来如风入酒馆,木然的坐下来:“伙计呀,一碗刀削面,二两二锅头,随便弄个下酒菜就行。” 老板呵呵笑了:“这怎么成,好酒我有女儿红,好菜热炒来四个,你别吃刀削面了,油炸肉合子我们来他十个整。” 来如风道:“我不打算再喝醉酒!” 老板笑道:“醉了睡我这儿呀,一切全免。” 来如风笑笑道:“吃倒是无所谓,我却要大睡一觉,老板若要请我,明天陪你喝个够。” 老板低头看看来如风,道:“来大侠累了?” “不错,两天未睡觉。” “那好,你什么也别吃,我火炉上炖的是老山人参羊肉汤,你喝上一碗去睡觉,绝对没人再吵你。” 来如风道:“好,我这就装你一碗老山人参汤吧!” 老板一看笑问道:“来大侠,你的女人呢?怎么不见她来呀?” “女人?” “是呀,就上次同你住一起的女人呀!” 他还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人有人才,貌有貌容,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呀!” 来如风知道老板说的是万小红,不由吃吃一笑,道:“老板,那不是我的女人。” 老板一怔,道:“不是?” 来如风放下碗,他站起来了…… “伙计,我住哪儿呀?” 那伙计指着后院,道:“仍是上次那间房,我带你去。” 老板还在愣呐,来如风却伸手拍拍老板肩头,笑笑,道:“这年头大家在演戏,演戏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真假就难分了,哈……” 他老兄笑着去房里睡觉了,这时候天还未黑呐! 来如风睡了两个时辰,这对于一个武功高的人,已足够恢复体力了。 来如风二更天便溜到七王府附近大门不远处的两棵老柏树下面了,他坐在树下荫影里,却双目望着七王府的门。 来如风曾不止一次的进出过七王府,别说是王府门口的一对青石狮子,便门内的前院一只石雕老虎他也知道那是七王的最爱。 七王忽必显把自己比作虎,有一块大厅前竖的石碑,上面便雕着“虎帐雄风”四个大字。 来如风不是吃撑了没事干才会守在七王府门外的,他在等着一个人。 来如风等的乃是和本初,他相信,倒霉的和本初应该回来了。 有四个鞑子兵分别守在七王府大门两边,这光景与平时不一样。 平常王府大门只有一个守卫,因为这儿不是衙门,太原府衙才有四个守卫衙役。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南方已有动乱,年迈的七王爷有再穿征袍的决心。 七王爷忽必显并未真的死,他正在等着京里圣旨一到领兵南下呢。 只不过七王这两天十分恼火,因为有一件事情他想也想不到的竟然会发生在他身边! 和本初果然回来了。 和本初出现在七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四个守卫的便迎上去,其中一人仔细看看和本初,道:“和总管,你终于回来了,王爷这两天尽在大发雷霆呐!” 和本初点点头,立刻大步奔进七王府。 他发觉王府中遇见他的人都在低头,竟然少有人向他打声招呼。 这种反常现象,和本初竟然未深入思考,他一路奔到中堂,果然七王爷正在太师椅上端坐着,那王府内总管戈干小心的侍候在一边。 戈干见和本初走进来,只是冷眼一瞄。 和本初几个大步走进去,单膝跪地:“王爷,属下无能,几处江湖恶徒未全部加以歼灭,而属下已……” 忽必显冷冷的道:“你已受了伤,是吗?” 和本初道:“再重的伤属下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属下已尽了全力,望王爷明察。” 忽必显冷冷道:“和总管!” 和本初忙低头,道:“属下在!” 忽必显道:“你的左手被敌人砍了?” 和本初点头,道:“霸上一战想不到那包成刚除了虎爪厉害,突然出刀,唉……” 忽必显面皮一紧,面色一寒,双目厉芒立现,道:“你的左手被包成刚所砍?” “是的,王爷!” 忽必显突然怒吼似虎,道:“戈总管,取来!” 他要取什么来?和本初吃一惊,他刚抬头,便见戈干已取来一个小小木盒托在手上。 忽必显指着和本初对戈干,道:“拿给他看看,是不是他的!” 他的什么?和本初心中一动间面色立变。 戈干把木盒送到和本初面前打开来,他面上带着十分冷酷的笑: “和兄,你瞧瞧,仔细的瞧呀!” 和本初低头看,心中几乎窒息,他全身颤抖起来了。 “这……这是……” 忿怒的坐在太师椅上的忽必显沉声道:“说,这是不是你的手!” 是的,木盒内放着一只断手,断手似已干了,但血迹斑斑中十分恐怖。 忽必显道:“是你的吗?” 和本初仍然在颤抖,到了这时他心中才明白,陵墓中的秘密他只知道一部分,真正内部布置与设计他还是不明白,那么谁才是真正操纵陵墓内部机关的人? 和本初以为这必是范天才! 真正的“西域巧匠”范天才。 忽必显见和本初没反应,沉声对戈干,道:“过去,取出断手对比一下。” 戈干伸手抓过和本初的左断手处,再取过断手,他冷冷的道:“和兄,怎对得起王爷多年的赏识知遇之恩,你怎么也起了贪念呐!” 和本初低头不言语。 这时候他又如何加以否认?只是他心中在想,这只断手是怎么被送到七王爷手上的? 和本初就想不通怎么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难道陵穴中还有更非外人知道的秘密。 就在和本初陷于无法回答中,忽必显沉声道:“和本初,你太令本王失望了,本王还没真的死呀,你就想趁机摸鱼盗取本王的东西了,你与那批狡猾的江湖人物一样,被本王的宝物动摇心志,干出这不忠不义无诚无信的勾当出来,你……” 站在下面的戈干忽的抓过和本初断腕处,剥开上面包扎的布带,把那断手往断处接去,道:“王爷,一些不差,正是他的。” 和本初忽然大声,道:“王爷,属下有下情回报!” “你还有何话说?” 和本初道:“属下被包成刚杀伤之后便往林子里奔去,属下原本伤的极重,为对王爷忠心,从西陵堡直杀到到万家庄而寒山包家,属下不曾稍退,但却不幸中途遇上来如风,被他以绳索绑而带到老爷岭上。” 忽必显听的很仔细,他双眉在打结,因为他也知道遇上来如风实不好对付。 和本初顿了一下,又道:“属下被来如风押到了老爷岭之后,原是打算找机会也把来如风囚在陵穴之中,不料这家伙太过于狡诈,他刀不离我要害棒不离手,使我一些办法也没有。” 忽必显重重的哼了一声。 和本初侍候忽必显多年,七王这一哼,他便知有了活命希望了。 “王爷,属下带领来如风到陵穴内之后,想不到被囚的袁天行五人仍然端坐在里面,并未被饿死!” 忽必显双眉一挑,道:“他们至少已奄奄一息吧?” 和本初道:“他们精神旺呀!” “怎么说?” 和本初道:“供桌上两只全羊被他们分吃掉了,如果再过五七天,他们非死不可。” 忽必显忿怒的吼道:“偏就疏忽这一点了,可恨!” 和本初急忙打铁趁热,道:“王爷,如果袁天行几人倒毙,属下便打算在陵穴之内与来如风决一生死,然而袁天行几人见属下被来如风押入陵穴之中,他们一拥而上,逼属下为他们取宝,王爷呀,人处那时候,何异刀殂鱼肉,而他们又把属下当成‘西域巧匠’,不盗出宝来便要把属下零碎掉,我……无奈的才……” 他忽然一咬牙,又道:“属下也不知道玉棺之下还有机关埋伏,那黄金之光把他们迷惑了,可是……” 忽必显道:“可是你偏在此时动了贪念。” “我没有!” “为何削断你一只手?” “我若不取,非死不可。” “你怕死?” “属下从不怕死。” “你为何出手,不是怕死是什么?” “属下不是怕死,属下不能死。” 忽必显嘿嘿狂笑,道:“你此刻正是怕死的表现!” 和本初道:“王爷,属下若死,死不瞑目呀!” 忽必显道:“你有不死的理由?” “有!” “说!” “属下说完之后,还请王爷赐死。” 他这话令忽必显一怔,他想不出这和本初在卖什么阴险狡猾之计了。 忽必显不是糊涂人,他深知和本初的为人,遂冷冷的道:“你好像一肚子委曲呀!” 和本初道:“为王爷办事不敢以为委曲,但明心志,如此而已。” “说出你的理由来!” 和本初道:“江湖上黑道人物就将大集合了。” 忽必显哈哈一笑,冷然的道:“这消息本王早已知道了,你这不是消息。” 和本初道:“但花子帮的人马已与南方的花子帮快结集在一起了,他们就在太原府城商议如何往南边移动,王爷呀,花子帮势力是不容忽视的。” 忽必显道:“怎么,花子帮总堂口设在太原城府?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本初道:“属下重伤之后,却被他们救治伤处,为了博取他们几人相信属下也为王爷宝物,便答应他们回来王府盗取陵穴机关图,却在回途中又潜到几人相聚地方,却发现只有花子帮的人与那来如风在一起,花子帮当家的席美姬爱上了来如风,她为拉拢来如风,便把南北花子帮大集结的事告诉了来如风,他们准备与南边的人集结一起造反了。” 忽必显一听,沉声道:“和本初,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和本初道:“如今消息已送到王爷面前,属下为表心志,但求一死。” 忽必显道:“袁天行那帮人还在等着你回去了?” 和本初道:“是的,王爷,半月之后,每逢双日会面,他们似乎要夺王爷的宝物了。” 忽必显哈哈仰天大笑了。 和本初自以为这条命又从鬼门关口转回来,他又活了,但他却仍然对忽必显道:“请王爷赐死吧!” 忽必显道:“不必!” 说着,他自怀中取一卷纸抛向和本初,道:“拿去吧,按图指示,带他们进入陵穴中,你可看图逃出来,只不过这一回我要你交出成果来。” 和本初拾起那卷纸,他不用看就知道应该怎么办,至少,他现在是不会死了。 一边的戈干对和本初道:“和兄,是我误会你了。” 一声苦笑,和本初道:“你应该有此误会。” 忽必显挥挥手,对和本初道:“先把伤医好,歇两天你再赶去老爷岭。” 和本初道:“王爷,花子帮不可不防呀!” 忽必显嘿嘿笑了。 有人说伴君如伴虎,和本初能在忽必显身边干到总管之职,自然有他的高明处,只不过和本初能闯过这一关而仍活命,便是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和本初虽然吓出一身冷汗,但对这种随机应便的表现,他十分满意。 和本初关紧了房门不出来,他看上去在养伤,但心中却在筹划着自己未来的打算。 于是,第四天过午不久,内总管戈干来了。 戈干拍开和本初的房门,他看看和本初的面颊,点头一笑,道:“气色好多了。” 和本初叹口气,道:“戈兄,请来里面坐。” 戈干低头走进门,拉把椅子坐在和本初的床边缘,笑笑道:“你的手……不再痛了吧!” 和本初道:“手痛可忍,心痛难耐呀!” 戈干当然明白和本初话中意思,淡淡的道:“此事不能抱怨,王爷有他的手段。” 和本初道:“我在想,陵穴之中设有机关,却只知道关与开而不知其中更厉害的机关,原是为王爷效命,受伤也不足挂齿,但也应叫我知道吧?” 戈干道:“和兄,便是我也不知道。” 和本初道:“范天才呢?是不是他忘了对咱们交待了?他设计的呀!” 戈干摇摇头,道:“自从七王回来以后,我也从未见过范天才的面,不知他是不是已回塞外去了。” 和本初暗中一怔,道:“范天才回家乡了?” 戈干道:“很难说。” 和本初道:“戈兄,王爷为什么不把范天才留在身边呀,那太危险了。” 戈干笑笑,道:“范天才乃西域巧匠,想要找到他,大概只有王爷知道。” 和本初不能再问下去了,他这就已经问的多了,因为戈干必会传话给王爷。 他叹口气,道:“如果碰上范天才,倒要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这坑人的机关。” 戈干道:“他能讲吗?” “为什么不能?如果他讲明白,我会叫袁天行他们中间任何一人去取,而不是我。” 戈干道:“范天才也想不到盗取王爷宝物之人全是咱们自己人。” 和本初心中一紧,他忿怒的右掌拍在床板上。 戈干却又笑笑,道:“别生气了,只待你这次把袁天行几人再引进陵穴中,王爷必对你大加封赏。” 他再一次的看看和本初的手,又道:“和兄,你打算何时再去老爷岭?” 和本初道:“两天之后我再走。” 戈于道:“就不用向王爷辞行了,这是王爷交待。” 和本初道:“原来戈兄是来传达王爷旨令的。” 戈干笑笑站起身来,道:“和兄,念在咱们共事多年,我有两句话奉劝。” “请讲!” “按王爷旨令,小心行事,怯除贪念立大功吧!” 和本初道:“戈兄这是多虑了,你等着瞧,这一回我非把袁天行他们干掉不可,否则我也没颜再见王爷了。” 戈干一笑而去,他未再回头。 和本初心中着实像塞了一颗大石头,他忿怒中带着冷笑,也不知他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 和本初面对忽必显看着那只断手的时候不只是和本初一人惊吓得打哆嗦,便远处,对面屋脊中央伏着的一个人也大吃一惊。 来如风这一睡睡到过午才起来,而吴长老至少已来过七次了。 席美姬慵懒的打着哈欠,来如风已披衣起床来。 就在这时候,大花二花已在门外侍候了。 “帮主,你……你们起来了吗?” “进来吧,快弄吃的打洗脸水。” “呀”的一声门开了,只见二女已端着热水送进来。 大花冲着来如风窃笑,二花也在扮鬼脸,来如风只装没看见。 席美姬与来如风吃着东西未说话,大花一边已对席美姬道:“帮主,吴长老来过了。” 席美姬道:“留下什么话吗?” 大花道:“他还会再来。” 席美姬道:“我们等他。” 来如风道:“我们?你是说我也等他?” 席美姬道:“是呀,你怕什么?” 来如风道:“不好,不好!” 席美姬道:“为什么不好?” 来如风道:“我曾在老爷岭对面林子里对吴长老几人说过,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没有碰你半下,如今我在你这里,若被他们瞧见,你的名节……” 吃的一笑,席美姬道:“你住在我这儿,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呀!” 怔怔的,来如风道:“难道他们知道?” “不错,若非这几日与南边来的人有紧急事,花子帮就要准备结婚大典了。” 一边的二花笑道:“来爷便是咱们花子帮的金龟女婿了咧,嘻……” 来如风笑了。 吴长老笑着走来了。 吴长老站在门口笑道:“帮主,来大侠,你们早哇!” 席美姬道:“吴叔,进来一齐吃。”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吴长老,我在这里,你不觉得意外吗?” 吴长老已坐下来,他笑笑,道:“意外?” 来如风道:“是呀,我被招待的无微不至。” 吴长老道:“花子帮的女婿,我们当然刻意的安排,热情的招待呀!” 来如风吃吃笑了。 “好嘛,来如风变成花子帮的女婿了,妙!” 吴长老道:“来大侠,你若当上咱们女婿,走遍天下饿不着肚子呀!” 来如风“呸呸呸”连三呸,道:“你叫我靠门边伸手讨饭呀,我不干。” 吴长老吃着东西笑道:“谁叫你讨饭了!” 他放下碗,又道:“你不用吃伸手饭,兄弟们早晚侍候你。” 来如风道:“吴长老,如果我来如风是个等伸手掏的人,贵帮主怕是不会看中我了。” 他转而看席美姬,笑问:“你说是不是?” 席美姬一笑,道:“别扯了,见面三句胡扯也够了,吴叔,你有什么急事?” 吴长老这才正经八百的道:“帮主,王府与知府衙门有联络,好像调人马往东行了。” 席美姬道:“调动多少人马?” 吴长老道:“不起眼分批移动,每一批只不过几十人,好像已经四五批人马出城了。” 席美姬道:“会不会又去老爷岭呀?” 吴长老道:“鞑子兵很诡秘,很难说的。” 席美姬问来如风,道:“来如风呀,你以为鞑子们去什么地方?” 来如风道:“不知道。” 席美姬道:“你怎么忽然间笨了!” 笑笑,来如风道:“难得糊涂呀!” 他说着站起身来了。 抹着嘴,来如风道:“美姬呀,咱们得暂时分开几日了。” 席美姬道:“你要走?” 来如风道:“再有两天,姓和的又去老爷岭,难道你不去?” 席美姬道:“我当然去,你何不等我一天呀!” 来如风道:“美姬呀,我的时间就是银子,在这儿白住一天是舒服,说不定上千银子飞了。” 席美姬道:“就知道银子!” 来如风一笑,道:“这事就不用我解释了。” 他对吴长老挥挥手,又道:“吴长老,后会有期呀,哈哈……” 来如风说走就走,匆匆的便往太原大街上走去。 席美姬未站起来送,她甚至也未开口,吴长老道:“来大侠比咱们更忙碌。” 席美姬道:“大山里古刹中,他养了上百口孤苦无依之人,大人小娃全都有,他一个当然苦。” 吴长老道:“他苦中有甜,活的自然顺遂,人生似他这般才真正是慈悲为怀了。” 席美姬道:“所以他抓得住我的心。” 她并不觉得羞,反而十分自然。 “吴叔,南边的人到了?” “已来半日了。” “好,咱们这就去城隍庙。” 她站起身便往门外走,那吴长老便紧随在她身后,这时候大街上出现花子群,三三两两的靠在街边站,谁也不吭一声。 席美姬与吴长老打从这些人的面前过,只见这些人把手上的打狗棒扛肩上。 扛肩上那是致敬的意思,外人当然不知道。 这时候如果观察太原府有多少叫花子,约摸着总也会有个三五千之众。 别以为这些只是叫花子,其中还真有不少人物在,那年头汉族的人早就忍无可忍要造反,如今中原荒旱连到南方,光景已是赤地千里多饥寒了。 花子帮如今南北大会串,八成他们要造反,至于如何策划,好像这才开端嘛! 来如风原打算同席美姬一同前往老爷岭去的,但他明白花子帮与南方的支派串联是大事,他不是花子帮的人,便匆匆的独自走了。 来如风再也想不到他会在半路上遇见万家庄的大小姐“万人迷”万小红。 那日万小红一直追叫着来如风,早被来如风听到了,来如风当然急急的躲开万小红的纠缠。 来如风以为万小红回去了,谁知道来如风经过了丁家集,他在那家清真馆打尖,一下子被个姑娘拖住了。 “来如风,我看你往哪里跑!” 来如风一见是万小红,不由一怔,道:“唷,这不是万家大小姐呀!” 万小红吃吃笑了。 “进去,进去,我爹他们在二道院里呐!” 来如风道:“怎么,万庄主也在呀!” 万小红道:“还有别的人呐!” 来如风道:“大小姐,我就别进去了。” 万小红道:“女婿怎好不见岳丈呀!” “女婿?” “是呀,你说你会娶我的呀!” 来如风跌足,道:“我说过这句话?” 万小红站近来如风,她的双手拉的紧,真怕跑了来如风,还半横身拦去路。 “来如风,这种大事我妹子不会开我玩笑的,是你亲口对我大妹子小彩说的呀!” 笑笑,来如风道:“大小姐,你的大妹子体会错了。” “怎么说?” “会错我的意了,当时我一人对付五个鞑子兵,我在百忙中只对令妹说我好像喜欢上你的大姐了,只此而已,并未说一定要娶你呀!” 先是一怔,万小红道:“我不管,你定要去后院见我爹,走呀!” 来如风似是无奈的道:“大小姐,我可告诉你,天都快塌了,你还结个什么婚?” 万小红道:“天塌了,天早就塌了,万家庄死伤惨重,鞑子们又放火烧院呢。” 她忽然面色一紧,又道:“咱们正集合三方人马,准备去挖翻忽必显的陵墓,哼,看是谁的手段狠。” 来如风道:“怎么,你说的三方面,是哪三方面?” 万小红看看清真馆内的闲杂的人,便拉着来如风,道:“走,进去你就知道。” 来如风本不打算进二院,但听三方面联手,他心动了。 “大小姐,我跟你去后院,只不过咱们不谈儿女情,如何?” 万小红扭动腰肢道:“好嘛,好嘛,听你的就是了。” 来如风随着万小红走到清真馆的二道院,只见二道院正面一排五间房,房中传来低吼声。 来如风一听便知道这是万宝山的声音。 另一间房中传来男女嘻笑声,来如风不由抬头看,他心中不愉快了,因为房中男女两个人,两个人还有心情在打情骂俏呐! 男女二人正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 那万小彩一抬妙目便发现了来如风,她推开梁上青便吃吃笑着走出来了。 “哟,是姐夫呀,你可来了,咱们大伙想你呐!” 来如风忙摇手,道:“二小姐,别乱叫,好不好?” 万小彩笑道:“姐夫呀,我们想你,我姐更想你,快进屋子里见我爹。” 来如风道:“二小姐,你可真是个海量呀!” 万小彩一愣,道:“什么海量?” 来如风道:“记得前些时,你同这梁上青老爷岭附近大荒洞中搞那男女关系,我还敲过他银子,难道这些你们都不记得了?” 梁上面色一变,他没那么大海量。 万小彩不一样,如果来如风变成她姐夫,还有什么仇恨可记呀,何况来如风也帮了万家庄的忙。 她吃吃一笑,道:“我知道你来如风作风,你只不过穷开心,有什么恨可记呀!” 来如风道:“我就不一样,如果我在寻欢做乐时而被人撞破,我会发火出刀。” 万小红一边拉住来如风,道:“没闲情说闲话,我爹正在想你啦!” 来如风还未看到人呐,万小红已叫了:“爹,爹呀,你看谁来了!” 内室门窗挑起,来如风这才看清楚,内屋里除了万宝山之外,还有两个年轻女子与一位老太太。 有个年轻女子怀中还抱了个娃儿,来如风只一瞧便知这些人是万宝山内眷。 万宝山原是躺在床上的,见来如风来,立刻撑起身子,床边竖着一根手杖,他拿着手杖便走到外间屋。 “来大侠,坐坐,坐了好说话。” 笑笑,来如风道:“万庄主,想不到会在这丁家集碰上了,幸会呀!” 万宝山咬牙,道:“这一次咱们万家庄遭此剧变,说实在话,若非来大侠事先知会,事后协助,咱们只怕败的更惨。” 淡淡,来如风道:“谁叫咱们是汉家儿郎呀!” 万宝山一拍巴掌,沉声道:“对,咱们是汉家儿郎,鞑子欺压八十年,也是咱们起来反抗的时候了。” 来如风道:“万庄主呀,你们住在此地,可有些什么打算?” “有!” “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可以。” 来如风看看身边站的万小红,心中不是味道,而万小红却紧紧的贴着他站,看上去就好像是他老婆,而不是万宝山的女儿似的。 万宝山道:“来大侠,你比我更明白,七王忽必显一举毁了咱们三大家!” 来如风道:“这我知道。” 万宝山道:“西陵堡,寒山霸上与咱万家庄,三处几乎都逃不过这一劫难,所幸咱们尚在人间,这口窝囊气实在难以咽下去。” 他抚摸身上的几处伤,而来如风…… 来如风却也如坐针毯,因为万小红几乎要往他怀中坐下来了。 万宝山顿了一下,又道:“是我想出来的主意,我分派两个儿子去这两家,约他们在这丁家集聚会,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前去老爷岭,把忽必显的陵墓翻个身,分了他的宝,大家南方去造反。” 来如风双目一亮,道:“好,有骨气,有出息,我十分同意你说的。” 万宝山道:“来大侠,如果你也加入,咱们这力量可就不容忽视了。” 一愣,来如风道:“想加入,但不是这时候。” 万宝山道:“什么时候才可以?” 来如风叹口气,道:“万庄主,我是身不由己的人呐,那么多人等着我赚银子,唉!” 万宝山道:“人言你养了许多无依无靠的孤儿老人,这会是真的?” 来如风道:“过去他们无依靠,如今有我在呀!” 万宝山惊奇的道:“真有此事呀!” 一边的万小红开口了:“爹,所以他是个奇侠呀!” 万宝山指着女儿问来如风,道:“来大侠,听我女儿说,你很喜欢她,是吗?” 来如风指着自己鼻子,道:“我……” 哈哈一笑,万宝山立刻又道:“别害羞来如风,儿女情长我知道,我家最开通,你若真的喜欢她,择日为你二人完婚就是。” 来如风正要再说什么,万小红已笑道:“谢谢爹,谢谢爹,来如风,哦,不,我叫你如风哥,你听听,我爹多么喜欢你呀!” 来如风把憋在口边的话吐出来了:“噢,不,我还有急事要办,婚姻之事往后延。” 万宝山道:“急事?” 来如风道:“急得要命之事。” 万宝山想了一下,道:“来大侠,儿女私事不能误了大事,这么办,你在此只等一天半,先见见另外两方面的人马之后,对以后行事,你也心中有个底。” 来如风想了一下,道:“好吧,我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一天半以后,我得去办我的事了。” 万宝山道:“来大侠,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他对万小红又道:“小红,陪来大侠找间安静房间暂住下来。” 万小红道:“会的,爹!” 她可真大方,双手拖住来如风一臂,这就要往屋外走了,却听得内屋里老太太声音:“等一等!” 来如风怔住了,他看向内屋。 万小红道:“娘,你还有话呀!” 门窗挑起,老太太走出来了。 万宝山抚髯未出声,老太太已拦住来如风。 来如风问万小红,道:“你娘有什么事呀?” 万小红抿嘴一声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只见老太太面对来如风,她看的可仔细,由头上看向脚跟,再由一边看到另一面,老太太道:“身子骨还不错,只是稍嫌年纪大了些,你……今年多大了?” 来如风见机会来了,不由对万老太太道:“不大,不太大,今年刚好四十整。” 万老太太道:“你都四十了呀!” 来如风道:“我还讨过太太,而且是姐妹二人嫁给我,不幸山中闹瘟疫,全死了。”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庙里老僧告诉我,我这一生克妻命,无论谁嫁我,不出一年就发丧。” 老太太一瞪眼,道:“这是真的吗?” 来如风道:“我实话实说呀!” 不料老太太一听,忽然抚掌笑了。 来如风轻松了,他如此命硬,谁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然而老太太笑了几声开口,道:“嗨,我女儿小红就嫁给你了。” 来如风一听大吃一惊:“老太太,你不会弄错了吧?” 老太太道:“才不会呐,我弄的很清楚。” 来如风道:“怎么说?” 老太太道:“我这老实告诉你,我女儿生下来,我梦见五鬼打她一个人,她把五鬼也打跑,算命的说,我女儿要嫁个命硬的汉子才幸福,最好是克妻的男人才命长,来大侠,你附合这些条件呀,哈……” 来如风几乎想哭,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呀! 来如风怔住了。 万小红又对她娘,道:“谢谢娘,谢谢娘!” 说完她推着来如风笑道:“如风哥,咱们才是天生一对地长一双呐!” 来如风道:“我已四十岁了呀!” 万小红道:“我把你看成二十岁的小伙子。” 来如风一听无奈何,只不过他心中最清楚,他才不会娶这万小红的。 他心中早有了席美姬,席美姬才是他的理想呐! 万小红原本要来如风住进她的小房中,只不过来如风不同意,来如风对她说的好。 “小红呀,洞房之夜才新鲜,你说对不对?” 万小红一听,全身骨头也酥了。 “哦,如风哥,你叫我飘飘欲仙的快飞上天了咧!” 来如风搂了一下万小红,道:“你若飞上青天,我便同你一起飞,这是那个情圣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 万小红立刻接道:“在地愿为连理枝呀,嘻……” “对,对,你接对了,是那么一句话。” “哈……” 这二人等着走到二门下,这家清真馆还有客房,原因是老板是汉人,老板并非回回,因为老板心眼动的快,这一带不少西北过来的客,西北的回回多,自然也就不断有客人住店。 二门下碰上一个伙计端着一大碗羊肉汤过来,来如风对那伙计,道:“伙计,替我找一间干净的房。” 伙计点头,道:“有有,我马上给你找一间。” 那伙计给来如风找了一间过道小房间,什么叫过道小房间? 这种房间是在前后院的走道边。多为店中伙计住的,客人多了便由客人先住。 这家清真馆所有的房间均被万宝山包下,因为万宝山要把别外两处的人马联合起来,准备大干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靠着墙,床铺睡人也是凳子,就那么凑合了。 来如风十分满意,如果是双人床,他真怕万小红会缠住他。 来如风刚坐下,万小红已对伙计道:“快送些吃的过来,酒呀……” 她问来如风,又道:“你喜欢喝什么酒?女儿红,二锅头,汾酒什么的?” 来如风道:“四两女儿红够了。” 万小红笑道:“大男人只喝四两女儿红呀,我可不够。” 来如风道:“喝酒不办事,办事不喝酒,我有事呀!” 万小红道:“别说了,来上二斤女儿红,咱二人一对一你一杯我一杯。” 她对那伙计又吩咐,道:“一盘卤牛肉要花蹄筋的,羊肉炒香菇再加一盘黄葱粟子肉,羊肉汤要特大号的。” 伙计立刻往灶上走,来如风笑道:“可也真不少。” 嗬,万小红愉快了,她咯咯的笑。 来如风没有笑,他心中再叫抱歉了,因为他心中没有万小红。 他心中只有一个席美姬。 他现在就以为如果身边的人是席美姬多妙呀! 包大姑娘早就认定来如风乃她的良人。 包成玉冷冷一笑,道:“噢,原来是万家庄的万姑娘呀,江湖传言,万家庄出了两位最开放的大姑娘,一个万人迷,另一个半敞门,我问你,你是其中哪一位?” 万小红叱道:“那是别人缺德,咱们可是名门闺秀,而你……你又是什么人?” 包成玉道:“寒山包家!” “唷,包大姑娘呀,我同来如风的事碍你什么了?” 包成玉冷冷道:“你很想知道吗?” “我在洗耳恭听呐!” “告诉你,我与来如风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这话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她真大方,也大胆,就这么不加思考的说出口来了。 包成玉曾在树上麻袋里压在来如风身上,那是她此生再也忘不了的! 万小红当然明白包成玉的话,但她仍然要问明白。 “什么叫夫妻之实?” 包成玉道:“告诉你,我们早已有过肌肤之亲了。” 她说得相当文明,听的来如风不舒服。 不料包成玉的话令万小红嗤之以鼻,道:“那必是你不要脸,对我的如风哥哥逼的,你真不要脸。” 包成玉怒道:“你才不要脸!” 万小红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包成玉道:“打就打,谁怕谁呀!” 来如风“唬”的一声挺起身来了。 “二位,你们能不能小声呀,惊动后院的人多不好意思呀!” 包成玉道:“如风哥,我的哥哥与嫂子他们都来了,正在后院。” 来如风道:“你怎么不去?” 包成玉道:“我怎能叫你被这狐狸精缠住呀!” 万小红也不甘示弱的道:“你才是狐狸精。” 来如风道:“别吵,别吵!” 包成玉道:“那你跟我到后院去。” 万小红道:“我如风哥累了要睡觉了。” 包成玉道:“你却在此死缠他!” 来如风的头大了。 他站起身拉开门,对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道:“这么办,咱们郊外去。” 包成玉道:“到郊外干什么?” 来如风道:“你想想,我只有一个人呀,你们两人都要抢,总不能一刀把我劈两半每人一半吧!” 万小红道:“谁敢动你一根毛,我就同谁没完没了。” 包成玉道:“这也是我要说的。” 来如风道:“所以呀,到了郊外你们听我的。” 包成玉道:“走,我听如风的话。” 万小红道:“少叫那么亲热,去就去。” 来如风心中暗自笑了。 他伸头左看看,右瞧瞧,外面似乎没有人知道,这才对二女招招手,道:“走,咱们郊外去。” 三人匆匆的走出这家清真馆,直往丁家集外奔去。 已经到了小河岸了,河岸边的柳树一大片,风吹柳枝摆可也摆掉不少柳叶来,唔,北国的十月初就下霜了。 来如风站在一片柳树前,他回头,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也到了。 包成玉冷冷的看着万小红,眼也气斜了。 万小红嘟起俏嘴巴,嘴巴气得左右歪。 来如风拍拍手,淡淡的一笑,道:“二位姑娘,我得先说出我心中的话。” 包成玉道:“别急,慢慢的说!” 来如风道:“我来如风是个穷光蛋呀……我……” 万小红立刻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副穷样子。” 来如风干干一笑,道:“我不但穷,而且还养了百多口张口吃饭的,苦呀!” 包成玉道:“我会大力赞助你的,如风哥!” 万小红道:“我也会,万家庄有的是银子。” 包成玉道:“银子有什么稀罕呀!” 来如风忙摇手,道:“别吵,别吵,我再说件事叫你们二人知道。” 包成玉万小红不吵了。 她二人竖起耳朵听。 来如风道:“你们可知道,南方有人在造鞑子们反了,知道吗?” 万小红道:“听我爹提过。” 包成玉却眨动着妙目摇摇头。 来如风道:“咱们汉家江山沦入鞑子手中八十年,也该造他们反了。” 包成玉道:“你也想造反?” “造反是要抄斩满门的,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不怕,可是,你们如果跟了我,你们的家就完蛋了。” 万小红道:“我不怕!” 包成玉道:“鞑子已放火烧过我的家了,我也不怕。” 来如风道:“你们要跟我去造反?” 包成玉道:“去!” 万小红更厉害,她斩钉截铁的道:“你上刀山我跟着上,你下油锅我先跳。” 来如风无计可施了,他一掌拍在顶门上,叫道:“我的妈呀,我哪一点叫你二人如此着迷呀!” 包成玉道:“你身上的一根毛发我也喜欢。” 万小红气道:“不要脸!” 两个女人要动手了。 来如风叹口气,道:“二位,你们别吵呀,有道是,强梁不如商量,我原是要同二位商量,等我把事办完再计较,可是你们一步也不放松。” 万小红道:“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包成玉道:“天涯海角你也甩不掉我了。” 来如风道:“我看呐,我也只有这最后一条了,你二人比武胜负,谁赢谁跟我走。” 他此言一出,立刻“呛”声不断,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已拔刀在手了。 来如风一看忙摇手,道:“不可以!” 万小红道:“为什么?” 来如风道:“我不要见流血,你二人动拳头,谁把对方打倒谁就算胜了。” 包成玉立刻收起刀,她双臂一分拉开架式,道:“我永远听如风哥的话,比拳就比拳。” 万小红一见,只得也把尖刀收回。 她看看来如风,道:“如风哥,你在一边当仲裁人,咱们非分出个胜负不可。” 来如风点头道:“男人永远喜欢听话的女人。” 包成玉叱道:“少罗嗦,进招啦!” 万小红忽然一记黑虎掏心,右拳直捣过去。 包成玉一声“来得好”,左臂拔右拳钩,狠狠的打向对方左臂下。 万小红忙闪身,这二女便战在一起了。 两个人拳来脚往打的凶,“噗噗碰碰”之声响不停,河边上已是沙石飞扬,好不热闹。 为什么不说惨烈?因为二人未动刀,两个人长的一般高,武功好像也差不多,一时之间想分个胜负可也难了。 包成玉已是香汗淋漓了。 万小红也在气喘吁吁。 这二人仍然在拼战,而来如风,他老兄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十一章 江湖变色处处危 来如风走了。 来如风早就走了,而且走的神不知鬼不觉,来如风以为只有这种机会他才可以脱身。 来如风如今轻松了,他吹着口哨往前走,有着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愉快。 至于丁家集郊外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的打斗,那就等着她二人发觉以后跳脚骂吧! 来如风一边走,一边愉快的哼曲子,他乃河南黄河岸附近来家村人氏,那地方河南曲子最出名,只不过来如风只会哼调子,曲词他是一句也不会。 他偶尔会搬着指头算日子,昨天单今天双,明日应该是单了吧! 为什么要算单和双,那是因为大伙已约定逢双才能在老爷岭相会。 来如风只一进入太行山区,他是不会走山区官道的,来如风这几年活动在太行山中,尤其是老爷岭附近,他清楚什么地方是捷径。 他现在就走捷径,越过七道高岭之后他已远远的看到那座直矗云端的老爷岭了。 来如风再看向老爷岭的半山上,似乎看到有人在附近移动,这令来如风精神紧张,还有比他早来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来如风不及多想,立刻往老爷岭方向奔去,一口气就是十五里,抬头看,只见半山上站立着一个人,那是个和尚,来如风微微笑了。 缓缓的走上去,和尚也发现来如风了。 “阿弥陀佛,来施主来了!” 来如风挥挥手,笑道:“小脚呀,多日不见,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小脚和尚一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话!” 来如风道:“想也知道,你每日里尽想着七王的宝物,那有心情理佛经呀,你说是也不是!” 小脚和尚一顿禅杖,叱道:“来如风,难道你这几日心平气和?” 来如风道:“不但心平气和,而且吃得饱睡得着,拉屎正常说话不颠倒,一日三笑,梦里还会笑醒过来。” 小脚和尚道:“来如风,你仍然耍嘴皮子。” 缓缓的走到七王陵墓前,来如风道:“看看,谁会相信这是一座空墓,谁敢相信这里面尽是机关。” 小脚和尚道:“来如风,我早想通了,墓中若无宝,安装机关干什么?有宝才有机关,而且宝越多机关便是越厉害。” 来如风道:“不错,只有这一点,咱二人的想法完全相同。” “我也如是想,哈……” 这声音来自另一方,一座石像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这人一出现,来如风与小脚和尚齐转身,嗨,袁天行来了。 袁天行仍然外罩长披风,英雄巾快底靴,二十四把飞刀插在牛皮腰带上。他那五十二斤重的铁胆钩在左肘下,威猛的大步走到二人面前来。 来如风道:“总镖头来了多久呀?” “刚到!” 他抬头看看山峰,又道:“想那江彩云成青二人也该到来了。” 小脚和尚道:“白衣仙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冷面杀手,成青那小子啊,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吸引女人的地方。” 来如风道:“王八看绿豆,他们对上了眼,关你出家人什么事!” 小脚和尚道:“贫僧就是看不惯成青那小子。” 就在此言甫落,半空中一声厉叱:“杀!” 二人抬头看,一团黑影挟着一道匹练直往小脚和尚罩上去。 小脚和尚匆忙中大闪身横禅杖疾阻,半空中响起一连数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而小脚和尚的右袖已裂了一道破口半尺长。 那黑影落在地上,旋动手中尖刀,又道:“再接我三招试试!” 这正是“十方瘟神”成青。 成青又在出招了,半空中彩影激闪,江彩云已拦住成青再出手。 “别打了,咱们又不是来打架的。” 这人是江彩云,江彩云狠狠的看了小脚和尚一眼,又道:“谁也不喜欢别人说闲话,小脚,你很不叫人喜欢。” 小脚和尚道:“说说又何妨!” 成青叱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脚和尚冷笑,道:“还不知道谁割谁的舌头呐!” 成青又要出手,江彩云拉住他,道:“不是内讧的时候,忍住。” 一边的来如风笑笑,道:“真可惜,你们不打了。” 江彩云叱道:“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你们如果打下去,打个一方倒下去,甚至来一个两败俱伤,那将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呀,唉,你们不打了。” 江彩云道:“你想捡便宜?” 来如风道:“是呀!” 江彩云冷冷道:“你还真坦白。” 来如风道:“坦白有时候是会得罪人的呀!” 江彩云道:“可惜令你失望了。” 袁天行道:“各位,咱们几日不见面,见面应该一场喜呀,何必为芝麻小事而伤和气。” 他转问来如风,又道:“来老弟台,这几日你可曾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道:“我发现的事情说出来,准叫你们大伙大大的吃一惊。” 袁天行急问:“快说!” 江彩云道:“来如风呀,你同花子头儿打得火热,这几日你们必定拥抱在一起快活,你会发现什么,别是又出什么歪点子逗人吧!” 吃吃一笑,来如风道:“江帮主呀,我来如风发现,自从你从令尊江上燕的手上接过万船帮之后,你的心思缜密多了,只不过你仍然不了解我来如风。” 江彩云道:“是吗?” 来如风道:“我来如风办事情,总是公私分明的,如遇要紧的事,儿女私情搁一边,哪像你二位呀!” 袁天行怕又起争端,忙对来如风道:“来老弟,快说,你这些天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微笑了。 他坐在大石上,看看面前站的四个人,道:“我那天暗中跟定和本初,一直跟到太原的七王府。” 袁天行四人齐瞪眼,等着来如风说下去。 来如风叹口气,又道:“可惜的是和本初自进入七王府之后所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见。” 小脚和尚忍不住叱道:“等于放屁!” 江彩云也不高兴的道:“又是胡说八道。” 来如风冷冷道:“看,我还未说完,你就不耐烦了!” 江彩云道:“有话快说,别大喘气。” 笑笑,来如风道:“那日天已黑了,和本初进入七王府,我便跟着上了房,果然,七王那老家伙端坐在二院正厅上,和本初见了七王不多久,嗨,那位内总管戈干转身去取来一只小木盒,各位,你们永远也猜不到木盒里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快说呀,是什么?” 来如风叹口气,道:“一只断手呀!? 袁天行大吃一惊,道:“断手?” 小脚和尚也几乎跳起来了。 江彩云道:“怎么会呀!” 来如风道:“那正是和本初的断手呀!” 袁天行道:“和本初死定了。” 来如风摇摇头,道:“和本初活的好极了。” 袁天行道:“难道七王不怀疑和本初盗他的宝?” 来如风道:“这就是我说的,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话,太可惜了。” 江彩云道:“和本初会再来吗?” “会!” 袁天行道:“你肯定?” 来如风道:“我当然肯定。” 袁天行道:“来老弟大概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道:“不错,我发现七王抛给和本初一个纸条子,上面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袁天行四人吃一惊,谁也想不出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来如风道:“我认为咱们大伙应该好生商量一下了。” 袁天行道:“不错,咱们不能再被囚在陵穴之中。” 小脚和尚道:“各位,我早带有吃的喝的在身边了,我劝各位在进去之前也多多准备,别到时候抢我的。” 他还拍拍挂在肩头的布袋,一副得意的样子。 袁天行道:“来老弟,你以为七王抛给和本初的字条上写的什么?” 来如风道:“不知道,不过,可以断言,那必定是坑咱们的东西。” 袁天行点头,道:“我想也是。” 成青怒道:“和本初一旦出现,咱们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如果有什么阴谋,他就先死。” 江彩云道:“对,咱们时刻掌握住姓和的人,直到他带咱们找到七王的宝物。” 来如风看天色,他淡淡的道:“各位,我看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和本初那老小子只怕今天不会到。” 袁天行道:“你打算暂时离开?” 来如风道:“找个地方睡大觉呀!” 江彩云道:“少个席美姬,你睡得香呀?” 来如风笑笑,道:“少为我操心,多向你的男人温柔吧,江大帮主。” 江彩云叱道:“可恶!” 来如风却吃吃笑着走了。 来如风又回到老爷岭对面半口荒林中了,他有个安乐窝在树上。 他的安乐窝便是拴挂在树上的大麻袋,那真是即安全又舒服的地方。 来如风左右前后看一遍,立刻往树上攀上去,他稳稳当当的躺进麻袋中了。 来如风头一偏,道:“怎么是你呀!” 女的半撒娇的道:“我不好吗?” “你不是同万小红二人打的凶吗?怎么会……” “哈……万小红被我打败了,她跑回丁家集了。” “你怎么不回丁家集?” “我找你呀,找我的丈夫呀!” 来如风道:“你找丈夫?” 那女子,不错,正是寒山四虎的大妹子包成玉。 包成玉吃吃笑道:“我同万小红打架,你却暗中溜掉,哈!你溜不掉的,我就知道你会在这树上,哈,你果然在这树上享清福。” 来如风道:“包家大妹子,我忘了你曾上来这树上,唉,我想我得搬家了。” 包成玉道:“你是应该搬家,这儿怎么容得下咱们长住久居呀!” 来如风几乎想把包成玉推落树下。 他等的是席美姬呀,几曾想着来个包成玉? 来如风无奈了。 她这模样根本就不打算离开来如风了。 还是来如风的心眼动的快,他淡淡的笑了。 “包大妹子呀!” “嗯!”这是满足后的回应。 “包大妹子呀,有件事情不知我该不该对你说!” “你当然应该对我说,咱们已是夫妻之实了。” 来如风道:“我在这儿等个人。” “等谁呀?” “和本初!” 包成玉一怔,道:“姓和的没死?” “没死,他也在打主意去盗宝。” 包成玉一声冷笑,道:“你等着姓和的鞑子呀,他带你进入陵穴中去盗宝?” 来如风道:“不错,我二人合作进陵穴。” 他吻了包成玉,又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忽然觉得如果有人在陵穴之外支援这一回宝物便必然到手。” 包成玉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们赶来支援你?” 来如风道:“你可愿意?” 包成玉道:“当然愿意。” 来如风笑了。 他再一次的吻了包成玉,道:“那么,你快回丁家集去,叫他们大伙快赶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包成玉道:“事成之后你就确定是我丈夫了。” 来如风哈哈笑了。 包成玉立刻坐直身子,道:“你同姓和的老狗,什么时候进陵穴?” 来如风道:“快说就在明天,慢也不会过三天,你们来不见我,我就已经进了陵穴之中了。” 包成玉道:“进去要多久才出来?” 来如风道:“一天,最多不超过两天。” 包成玉道:“如果两天不出来呢?” “挖墓!” 包成玉道:“七王陵墓是大石块砌的,深处是山洞呐,那要怎么挖?” 来如风道:“所以我叫你快回丁家集,钢斧铁锄十字镐之外,还得多叫人来。” 包成玉一听点头了。 来如风一见忙坐起,他抱住包成玉用劲的搂了一下,搂得包成玉吃吃笑了。 女人最喜欢男人用力抱,这毛病少有人知道。 于是,包成玉匆匆的跳下树,她连夜往丁家集赶回去,她走了一段路还高声对来如风,道:“我去了,你……把精神养好啊!” 来如风笑道:“会的,我的小乖乖。” 包成玉几乎高兴得带着泪水笑起来了。 来如风可没有那么高兴。 来如风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大呼迷糊不已,他再也想不到会是包成玉这女人。 来如风以为是席美姬呀,那么,席美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 席美姬当然会来,而且还是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来如风正在迷惘中,树下面跃上一个人,是的,席美姬上来了。 席美姬并未爬到来如风的身上,她攀住麻袋笑。 “嘻……来如风呀,你真好睡呀!” 来如风猛一挺,他的心中也一怔,因为包成玉刚走不过半个时辰,怎么席美姬便到了,如果晚上半个时辰,二女相逢,那场面又是一番开打了。 来如风笑笑,道:“我在等你呀!” 席美姬道:“袁天行他们来了吗?” “一个也不少。” “他们真叫财迷心窍。” “咱们也一样呀!” 席美姬道:“两件事情我要对你讲!” 来如风伸手拉过席美姬,二人并肩坐一起,他仔细看席美姬,笑道:“真美!” 席美姬道:“如果我不美,江湖上就不会有人叫我‘俏佳人’了。” 来如风一笑,道:“你有消息?说吧!” 席美姬道:“第一件,是咱们北方花子帮已与南方的结盟了,至于举事犹待商量。” 她面上似乎一片冷漠,双目直视着远方。 来如风似乎嗅到了一股子血腥,他神色也正容了。 席美姬又道:“至于这第二件事,兄弟们已打听到七王府果然有行动,他们联合太原府衙的人马分批暗中潜来这太行山区了。” 来如风道:“真有这回事?” “应该不会是假的。” 来如风沉思一下,道:“不知那和本初何时才会到此,看来……” 席美姬道:“你仍打算进陵穴?” 来如风道:“你不打算进去?” 席美姬道:“来如风,如果你进去,我就进去。” 来如风立刻吻了席美姬一下,笑道:“你痴情了,应该想一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也要各东西的,何况咱们……” 席美姬道:“咱们虽未名正言顺,可是你会令我失望吗?来如风,你别尽说些丧气话呀!” 来如风笑了。 “嗨,咱们二人一条心,娘的,真遇危难我先死。” 席美姬抱住来如风笑了。 只不过来如风没往下躺,他这才与包成玉折腾没多久,再壮也得等上一个时辰才能“旺起来”。 来如风正想着如何应付明日的事,忽然双目一亮! “别出声!” 席美姬道:“你……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在席美姬耳畔低声,道:“人!” 斜坡上果然上着一个人,虽然天还未亮,但身影已露,轮廓可见。 来如风对席美姬轻拍拍,立刻跃下树去了。 来如风跃下树,席美姬当然也跟去,这二人一路走到斜坡附近,来如风已看清那人是谁了。 席美姬也看清了,她在来如风耳畔小声道:“是他,和本初呀!” 来如风吃吃笑了。 “过去,且听听和大总管的解说。” 还真巧合,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刚现身,另一方向也出现四个人,小脚和尚、袁天行、成青与江彩云也都出现在这斜坡上来了。 那袁天行已向和本初招呼,道:“嗨,和大总管,你果然诚信人也!” 小脚和尚道:“大总管,带来什么好消息呀!” 和本初再回头,发现了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也到了,他的面上似有了得意之色。 他怎知来如风早就一路上跟着他了。 只不过和本初也有惊人杰作,就在他看到袁天行六人已来到之后,立刻对六人点点头:“各位,你们久等了。” 江彩云道:“和大总管,你可以先说明如何取宝了吧,咱们就等你了。” 成青开门见山的道:“最好少玩花样。” 袁天行嘿嘿冷笑,道:“会吗?大总管?” 和本初立刻自怀中取出一张纸卷,他当着六人的面摊开来了。 那纸卷只一取出,来如风便神情一紧张,他也分不出这纸卷是不是那夜七王抛给和本初的。 和本初指着纸上绘的图案,道:“这是七王交与在下的图形。” 来如风立刻问道:“七王会把陵穴图形交与你?” “会!” “理由?” “一网打尽你们几人。” 他此言一出,六人面面相觑。 和本初又道:“七王对我的断手很痛心,因为当初他未料到我会受制于你们。” 来如风道:“这话怎么说?” 和本初道:“七王以为,我如果知道陵穴中有逃生之门,便不会伸手为各位取宝了。” 袁天行急问:“哪里是逃生之门?” 和本初指着图上的方块地方,道:“在这里!” 大伙低头看,那和本初又指着另一三角形地方:“你们看,想取宝物,应该推这三角石板。” 来如风急问:“七王真把取宝地方告诉你?” 和本初道:“不错!” 来如风再问:“七王的理由是什么?” 和本初回答的更快,道:“当宝物出现,你们必会争夺,我便有机会逃离此地,一旦我进入这方形洞中,发动里面机关,你们便休想逃得出去。” 小脚和尚看向来如风,面上一片迷惑。 而来如风淡淡一笑,道:“和大总管,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你如何回答?” 和本初双眉一扬,右手扶着断了的左腕处,道:“来大侠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有!” “请说!” “你在见了七王之后,七王取出你的断手,和大总管,你如何应付?” 和本初几乎快跳起来了,他的目中有厉芒。 “来大侠,你好厉害。” 来如风道:“我等着你的解释!” 袁天行也瞪眼。 成青更是在咬牙,而江彩云也冷笑了。 小脚和尚追问:“你怎么说?” 和本初却是不慌不忙的道:“各位,七王确实把我的断手收在一个木盒中,但我只有一句话。” 来如风道:“什么话?” 和本初道:“我向七王爷说,如果我有觊觎王爷宝物之心,在断手之后就远走高飞逃走了,怎会再敢回见王爷。” 来如风道:“七王相信吗?” 和本初道:“多年效忠换取一次信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来如风也怔住了。 他再也想不到和本初的平淡几句话而令人难以再对他有什么怀疑。 小脚和尚已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哈……” 袁天行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还等什么?” 来如风好像发愣的不知如何再发问,他心中想着,这和本初如果不是诚心合作,他便是个天下最狡猾的可怕家伙。 来如风再把那夜王府偷窥之事思考一遍,也觉得和本初的解释并无不妥之处,换句话说并无破绽。 那江彩云已对和本初道:“其实咱们也不惧怕你再施诈,因为你也一样要进入陵穴中的。” 和本初道:“而且也由我为各位开道。” 袁天行道:“所以咱们也视你为合伙人呐,哈……” 他的笑十分不妥,看上去带着阴险的味道。 小脚和尚道:“和大总管,当初听你说,进穴要等八月十六夜,八尊石像成一线,咱们还真的信了你的话,如今才明白,你也只不过知道一部分而已。” 和本初道:“各位,我已上了大当,就别提过去了,咱们这就准备进陵穴吧!” 小脚和尚道:“我已迫不及待了。” 这时席美姬拉过来如风,她低声问道:“来如风呀,我觉着不大对劲!” 来如风道:“却是无法察觉。” “对,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是否也打算进去?” “你忘了,鸟为食亡呀!” 来如风笑道:“人为财死,哈……” 席美姬道:“不吉利!” 来如风再笑,道:“咱们这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尽把吉利挂在嘴边搁心上,还是尽早找地方躲起来。” 席美姬道:“所以呀,咱们进去,只不过可要处处加以小心才是。” 来如风道:“小心无大错,我不会大意的。” 来如风跟着和本初往陵穴前走,小脚和尚抚掌笑,道:“哟,来如风与席帮主二人不参加了咧!” 他这话令袁天行几人回头看,来如风已回应了。 “小脚呀,你是不是说咱们胆子小呀!” 小脚和尚道:“为何不走?” 席美姬叱道:“一定会走在你前头。” 她拉着来如风便大步走来,那成青“呛”的一声拔出刀来,他重重的在和本初身后,道:“先小人后君子,话我说前面,你若动心眼,你就别活了。” 和本初苦兮兮的道:“成大侠,我已残去一手,还有什么能耐在各位面前玩诈?” 成青道:“没有最好。” 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也追到了,几个人一路攀上老爷岭半山峰,八尊石像似乎位置又不一样了。 原本是八尊石像各俱姿态分别立在陵穴两边,如今看上去好像距离又相等。 这光景并未引起袁天行几人的特别注意,而和本初已绕过石像来到石壁前面。 他仍然与小脚和尚袁天行五人合力去推动右面石壁,那和本初一边推一边叫着。 于是,轰声再起传来一阵沙沙磨石声,一块足有一尺厚一大半方形大石移开了。 别以为知道这石头会移动了就会启开陵穴石门,其实石板移动的分寸差之毫厘也就开不动了。 石门是往左推移三尺,才发现里面的一道石墙裂出一道门缝三尺宽。 和本初抹抹额上汗水,道:“好了,咱们可以进去了。” 他说完先往灰暗的石道中走进去了。” 便在这时候,来如风一把拉过袁天行来。 袁天行正要往里面走,来如风这么一拉,他还以为来如风对他不利,不由大闪身,吼道:“干什么?” 来如风一笑,道:“别草木皆兵穷紧张,好不好?” 袁天行道:“你干什么?” 来如风低声道:“可否借你的铁胆一用?” 袁天行冷笑道:“借我的兵器,你……” 来如风道:“只借铁胆一用,你那五十二斤重的家伙我以为此刻最有用。” 袁天行道:“干什么?” 来如风道:“我也很难解释,只不过我想借用你的家伙,你若愿意……” 袁天行冷笑道:“来如风,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此时此地我会丢下我的家伙吗?” 来如风道:“袁总镖头,你叫我如何解释呢?” “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在此时放下我的武器。” 来如风道:“总镖头,江湖上何人不知你的飞刀更令人心寒?” 袁天行道:“袁某的铁胆也是一绝,既可以攻又可以守,收发自如少有人硬挡三击。” 来如风道:“咱们进入陵穴,各抱君子之心,唯一防备的便是和本初,是不是?” 袁天行道:“人心隔肚皮呀,来老弟!” 来如风咬咬唇,道:“也罢,袁总镖头,我把我的二尺半钢棒也留下了。” 袁天行道:“你……你在弄什么鬼?” 来如风道:“不是弄什么鬼,是保命。” 袁天行道:“保命?” 来如风道:“没机会多加解释了,你答不答应?” 袁天行犹豫了。 只见来如风已把插在腰带上的钢棒拔在手上,匆匆的放在那第二道石板滑道中央,这光景袁天行怔住了。 来如风道:“如何?你的铁胆!” 袁天行猛的咬咬唇,道:“也罢,老夫便赌一赌咱们的运气吧!” 他把铁胆也放在来如风钢棒一边,而来如风却急忙把那五十二斤重的铁胆稳当的放在巨石滑道上。 来如风拍拍手,道:“咱们进去。” 前面,和本初几人已在二十多丈深处了。 来如风与袁天行奔到前面,长明灯的照射下,只见和本初在一个长明灯下伸手一拔间,看上去他只是顺手一扶而随手松掉。 众人只又走了五七丈远,忽听得“隆隆”之声响起,听那方向,必是陵穴入口处又封起来了。 和本初这才回眸一笑。 来如风很注意和本初的动作,他立刻看出和本初的眸芒中有着阴毒之色。 成青的尖刀握在手中,刀尖指着和本初,如果和本初有什么蠢动之举,必逃不出成青的致命一刀。 于是,前面又豁然开朗了。 众人看去,那只玉棺仍然好端端的停放在那里,而玉棺前面的供台上也仍然是两只羊,只不过已成了骨架,当然,那是被他们几人分食的结果。 和本初站在玉棺前面冷酷的哼了一声。 来如风道:“和总管,这玉棺仍然要推离吗?” 和本初自怀中摸出一张纸条,上面绘着陵穴之中的草图,却未见说明。 大伙围上去看,却仍然看不出端倪。 和本初道:“推开玉棺,我再细说!” 于是,只见和本初又与上一次一样,巧妙的又把玉棺错开三尺外,立刻又出现玉棺下方的地穴之中四个金光外溢的洞穴。 和本初便是伸手进入洞穴中掏取宝物时候被斩断了左手一只。 和本初面对着那个斩断他手的洞穴,立刻错身落在下面,这一回他不伸手了。 和本初只是把头用力的低下去,他仔细的瞧,然后一声冷笑,道:“太毒了。” 他此言一出,小脚和尚道:“大总管,你发现什么了?快说呀!” 袁天行还关心和本初,道:“小心呐,大总管!” 和本初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宝物,这里只是诱人上当罢了。” 江彩云道:“你说什么?” 和本初道:“坑人的地方。” 来如风道:“上来,我下去瞧瞧!” 和本初单臂挺起,人已站到地面上。 他对来如风点点头,道:“来大侠,你下去瞧。” 来如风这就要下去了,席美姬立刻拦住他。 “你别下去,机关危险呐!” 她这是一片关怀之情,来如风却笑笑,道:“放心,我不会贸然伸手去掏的。” 席美姬道:“小心呐!” 来如风笑笑,道:“我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小脚和尚道:“快下去,看看什么坑人的玩意儿!” 席美姬叱道:“你急什么,你为什么不下去?” 小脚和尚道:“看看,还未过门呐,就如此护着姓来的,这要是过了门,咱们更不敢同姓来的打交道了。” 席美姬道:“想打架不是,出去以后再比划。” 小脚和尚道:“我不想以一敌二,我如果同你干,来如风不会一边袖手不管。” 来如风道:“小脚,你少罗嗦,这时候咱们谁也别扯淡。” 小脚和尚一伸大舌头,道:“嗨,听你的。” 于是,来如风就在地洞上方来一个倒挂金钩,他的头已逼近下面的四个圆洞穴口了。 来如风只一仔细看,不由出口一声骂:“嗨,咱们这上的哪门子当呀!” 来如风挺起身气呼呼的坐在地面上。 席美姬道:“你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指着下方四个圆洞,道:“可恶啊!” 席美姬就要下去看。 来如风拉住她,道:“别下去了,我告诉你,下面的四个圆洞是空的。” 袁天行道:“金光从何处来?” 来如风看看一边忿怒的和本初,道:“里面一支长明灯,隔着一层黄金色的幔帐照向另一镜面,那洞中看起来就金光闪闪了。” 小脚和尚道:“可恶的机关就在里面。” 来如风道:“不错,盗宝之人以为金幔后面就是宝物,必伸手拉幔取宝,这就上大当了。” 袁天行几人瞪眼了。 来如风对和本初道:“和总管,这就看你的了。” 和本初再一次仔细看他手中的图,他的双眉紧皱,好像拿不定主意。 来如风却看着成青,因为成青的尖刀又指向坐在那里的和本初背上了。 不但成青的尖刀指向和本初,便袁天行的两手间也各扣了两把飞刀。 袁天行的铁胆没有了,但他的二十四把飞刀仍然不容忽视,袁天行的飞行例无虚发。 只有来如风未有什么反应,来如风站到席美姬身边,与席美姬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那小脚和尚紧紧的贴近和本初,他以手中禅杖一端指向和本初手中的图案,道:“和总管,图上有个四方形与一个三角图案,那表示什么?” 和本初抬头四下里观看,他看的仔细,并未回答小脚和尚的话。 忽然,和本初指着玉棺后方两丈多地方的石壁,道:“你们看!” 大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石壁上绘着的一幅彩绘图上一座莲台,莲台的底座中间是个方孔。 和本初已奔到壁画下面处了。 原来在长明灯的照射下,陵内石壁上彩绘十分好看,一副观音大土就赤足端端坐在莲台上。 和本初站在那莲花座画前,他并未立刻去推动那个彩绘在莲座中的方形图,但他已发现了那是一块方形石板。 众人站在这方形图案前,袁天行立即问道:“这是个机关吗?” 和本初仍然未回答,他忽又指着右面墙上一幅彩绘,道:“你们看!” 袁天行几人一齐望过去,石壁上绘的是一幅劈山救母图,就在绘的图案上,那个举着巨斧劈山的目莲额上出现一个发光的三角形眼睛。 和本初道:“就是那双眼睛。” 小脚和尚已不耐的道:“和总管,宝在哪里呀?咱们不弄玄机,找到宝物就好。” 袁天行道:“我以为绝不会是两处都有宝物吧!” 来如风道:“相反的,我却以为这两处都有恶毒的机关,而且十分霸道。” 小脚叱道:“照你这么说,这陵内全是坑人的机关了。” 来如风道:“不错,我以为我不该随你们二次的走到这里来。” 小脚和尚道:“你可以退出去呀!” 来如风道:“我是有此打算,正想是否麻烦和总管为我把陵穴出口处推开呢!” 他看看席美姬,又道:“唉,我又无法说动席帮主与我一起退出。” 果然,席美姬道:“来如风,既来之则安之,总是要弄个明白的。” 来如风重重的点点头,道:“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彩云道:“咱们别打岔,且看和总管是什么办法了。” 成青道:“对,大家看和总管的。” 此刻,和本初站在图案下面十分的犹豫,他实在拿不准哪一个才是逃生的门。 和本初的犹豫,引起袁天行几人的猜忌,成青沉声,道:“和总管,你不会又在动什么鬼主意了吧?” 和本初一声叹,道:“各位,我老实对你们说,我回王府并未遇上范天才那老家伙。” 江彩云问道:“谁是范天才?” 和本初道:“姓范的才真正是西域巧匠,我原是希望找到他问个清楚,不幸他又不在王府。” 他指指图,又道:“你们看这两幅图,一个是观音大王,一个是举斧劈山,这一吉一凶,应该是方孔为生门,但我知道范天才的鬼点子,他也许生即是死,死也许生,令我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下手。” 小脚和尚道:“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鬼名堂呀,这要何时才得到宝物呀!” 来如风道:“忽必显不会那么容易的把宝物摆在棺内等咱们来取。” 江彩云道:“怎么下决心呀?” 和本初道:“难!” 来如风道:“莫非你打歪主意呀!” 和本初道:“来大侠,你以为咱们应该推那个门呀?” 来如风道:“我怎么知道。” 席美姬道:“事关大家生死,你怎么问他呀!” 袁天行道:“七王交你这图,应该你知道的。” 和本初道:“好,我就按七王图所绘,咱们在那莲台图上的方形壁上开启吧!” 和本初当先举步走过去,袁天行几人紧跟上。 一行又站在那正后方的石壁下方了。 和本初忽然转身,他对袁天行几人,道:“各位,请稍后退三丈外。” 成青叱道:“干什么?” 江彩云也叱道:“休想动歪脑筋。” 和本初道:“各位可曾记得对面的那盏长明灯吗?” 袁天行沉声道:“当然知道,那地方是你第一次带我进来之后,你却突然把咱们囚在此地而逃走了。” 小脚和尚道:“你不会再有那机会了。” 和本初道:“我可对各位表明,那地方已经封死了,再也不能从那地方出去了。” 来如风未开口,他不知道远处的那盏长明灯还是个逃生的出口。 席美姬知道,当时席美姬还呼叫和本初呐! 和本初走过去,他指着长明灯,道:“手按长明灯下座,用力往上托,壁上会出现长方洞口,且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如果各位愿意一试……” 小脚和尚道:“就这么简单?” 和本初道:“不错!” 小脚和尚道:“好,且容贫僧一试。” 来如风道:“小心上当呐,和尚!” 小脚和尚道:“这儿既然可以逃生,当不致于有什么暗毒的机关吧!” 来如风道:“和尚,这儿也不会有宝,你又证明什么?” 小脚和尚道:“至少可以知道这是个逃生之门吧?” 他对和本初一笑,道:“闪开,我来试试。” 他果然站在那六尺高的长明灯下,只不过小脚和尚并未用手去托。 他把手中镔铁禅杖顶着长明灯座,双臂用力,口中大吼一声:“起!” 于是,那长明灯一闪又灭,便在这时候,一道长方形地道出现了。 袁天行几人齐瞪眼,还未会过意来,忽然间地道中发出机簧声,众人只一听便急急的往后疾闪。 说时迟那时快,一簇半尺长的箭雨劲射而出。 小脚和尚抛下禅杖双袖拨打中,他发出“哎唷”一声怪叫。 “轰!” 那长方形地道口立刻又合上了。 小脚和尚斜着双肩靠在石臂上,他的左肩连臂还是中了三支短箭,痛的他呲牙咧嘴。 来如风立刻走上前,道:“厉害!” 他为小脚和尚拔出短箭,迎着灯光看,又道:“这玩意儿我还头一回看到,如果射中脖子,娘的,完了。” 小脚取过伤药,对来如风道:“如果你不提醒,我必以手去托,我就惨了。” 来如风道:“宝尚未出现,我不希望你完蛋。” 他果然为小脚和尚把箭伤敷药,十分认真。 小脚和尚道:“娘的,这真叫冤!” 和本初早就愣住了。 他原以为那方的机关必为封死,而封死的原因是七王也不想叫他再活着出来。 和本初这是猜测,但想不到会是如此恶毒,他如果再由此进去,岂不成了“刺猬”! 和本初暗自咬牙,他转而望向观音壁画下面的方形石壁,他以为自己真的已至骑虎难下。 袁天行嘿嘿冷笑,道:“好歹毒呀,袁某不暗自打算一旦有什么不利之处,便想藉此处逃出去的,嘿……岂知这里会变成坑人的地方了。” 江彩云道:“咱们还是去那壁画下面再计较。” 和本初已往前走去。 他更拿不准主意了。 来如风走到和本初身边,道:“看来你也不知那地方已改成坑人的机关了!” 和本初道:“我会知道吗?如果知道,我自不会告诉你们开启之法,留为自己用了。” 来如风道:“说的也是,这证明一件事情。” 和本初道:“七王也要置我于死地了。” 来如风道:“不错,否则他会告诉你的。” 袁天行道:“是何人又来到这儿了,怎么我们就没有发现什么人呐!” 来如风道:“七王人在太原府,我以为这必是那‘西域巧匠’范天才,姓范的一直躲在忽必显府上。” 和本初道:“可恨我却替这个范天才背上黑锅冒充西域巧匠三年多。” 来如风道:“也把咱们几人骗得团团转呐!” 和本初一声苦笑未开口,成青已吼道:“姓和的,你不快快动手呀!” 和本初道:“各位,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了吧,咱们真的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 江彩云道:“动手吧!” 和本初当然要动手。 他的心中便也紧张起来了,因为…… 因为他那一张纸上绘的图与七王抛给他的是不一样的,真正的草图早被他撕了。 和本初只要记住图上的几句话之后就成了,图,也只是应付袁天行几人的。 来如风当初逼问和本初,为什么七王未杀他,却也令和本初将计就计,说是这图乃七王给的,如果来如风先问和本初那纸图来自何处,和本初难免会说是西域巧匠处得来,他便立刻被揭穿了。 来如风也有失算的时候。 和本初转身对袁天行几人,道:“各位,我这就要动手了,不知哪一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袁天行看看身边几人。 小脚和尚受了伤,江彩云拉紧了成青,光景是不叫成青出手去助和本初。 席美姬也一样的用力扣住来如风的左腕门,来如风想动手也动不了。 和本初再问:“哪一位助我呀!” 袁天行道:“这光景大概只有袁某助你了。” 和本初道:“总镖头,咱二人并肩站各吐真力把这方石板往里推去。” 袁天行道:“要推多深?” 和本初道:“大约一尺深。” 袁天行道:“如此说来此石超过千斤重了。” 和本初道:“我二人应可推动了。” 袁天行果然站在和本初一边,他以双掌结实的印在石壁上,那和本初单臂用力,大喝一声:“嗨……唷……” 先是石壁发出“喳喳”声,不旋踵间巨石移动向内,再看袁天行与和本初二人,已是微见汗水了。 站在两边观看的五人俱都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移动的巨石往内凹。 只不过凹入大约快一尺深,突然间“忽通”一声响,巨石落向下方,立刻就见一个方洞露出来了。 洞中什么样子?谁也看不见。 洞中什么反应也没有,只不过若要往洞中进入,那得低头弯腰双,手扶住洞口才可以。 此刻,和本初指着那洞口,道:“只有进了此洞,方能找到七王的宝物。” 来如风道:“和总管,我想知道,七王会把这秘密告诉你吗?” 和本初道:“图上是这么画的,至于是否有宝,我当然不敢问七王爷。” 来如风道:“看来又要烦劳你和总管打个前锋了。” 和本初等的就是来如风这句话,因为他只要一旦走入洞内,然后立刻加以封闭洞口,这一回绝对能把袁天行六人囚死在这陵穴之中。 和本初的目的就是这样,当然,他如果能找到七王的宝物,便立刻搜刮之后远走高飞,万一没有找到宝物,他便可以直接往七王爷面前去报功了。 戈干就曾叫和本初快快立大功回去的。 和本初并不急于往洞中进去,他回过身来对袁天行几人,道:“各位,宝路已通,和某不想与各位争夺,所以还请你们之中那一位先行进去。” 小脚和尚道:“你不先进去?” 和本初道:“如果我先进入,怕是会引起各位的疑心,所以我在中间。” 成青道:“我打头阵。” 他刚说完,江彩云摇手,道:“不,不可以!” 成青快刀前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江彩云道:“我不会放你先进去的。” 成青道:“总得要有人先走在前面吧?” 江彩云道:“不,若凭机智,来如风第一流,在这要紧时刻,我以为来如风应走在前面。” 来如风吃吃笑了:“真有你的呀,送我上树呀,哈……” 席美姬道:“来如风是机智,那也得看用在什么地方,我以为此刻他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来如风两手一摊,道:“我无奈呀!” 和本初看向袁天行,道:“总镖头,你先吧?” 袁天行道:“袁某的铁胆留在二道石洞口处,否则袁某义不容辞。” 和本初道:“各位,你们以为应该怎么办?” 小脚和尚道:“和总管,还是由你打头阵,你不是有图为证吗?” 和本初的心理战成功了。 他的,心中暗喜欢,面上却是苦板板:“各位,我……怎么办?” 江彩云道:“和总管,勉为其难吧!” 和本初道:“说句实在话,陵穴的后一段,我实在还是有了这草图才知道,唉,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各位,你们就紧跟着进来。” 他低头看看那方洞内,黑漆漆的似乎伸手不见五指。 “各位,我需要火熠子一用。” 小脚和尚道:“有,我身边带的有。” 小脚和尚把火熠子猛然一抖闪亮之后,小心的递在和本初手上,道:“你拿去!” 和本初举着火熠子往洞内照去,只见洞内四壁平整,洞下方的石条成行,一块青石隔着便是一块白石条,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和本初把火熠交往小脚和尚手上,道:“等我爬进去,你再把火熠递我,我为各位开道。” 袁天行道:“这条地道多深?” 和本初道:“不知道。” 于是,他弯腰低头单掌紧抓那方洞下方,头便伸进方洞中了。 突然间,洞口附近发出“卡”的一声响。 方洞外,袁天行惊问:“和总管,你发现了什么?” 来如风也低呼:“什么声音?” 站在洞口的小脚和尚拍拍和本初的背,问道:“喂,和老,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动,和本初似乎被吓得愣在洞口了,他的身子爬在方洞口就是没动。 成青沉声吼道:“姓和的,你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出声!” 于是,袁天行以手抓住和本初的背后衣衫,他用力的往外拉。 “噢!” “天爷!” 江彩云与席美姬二人齐声尖叫,而且双手捂面。 来如风咯咯咬牙,沉声道:“可恶!” 袁天行自拉出和本初之后,已暴退不迭。 小脚和尚高诵“阿弥陀佛。” 那和本初的头不见了,鲜血仍在外冒,流了一地的鲜血往一边流去。 和本初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个失去头颅的人,当然不会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了。 和本初死的惨,他再也想不到七王用的一石二鸟之计,既杀了不忠实的和本初,更把觊觎他宝物的几个江湖枭霸囚死在陵穴之中。 此刻,袁天行几人再也没有人愿意进入那个方形洞中了,谁也不想进去挨刀砍。 几个人怔了一阵子,袁天行指着另一三角形图案,道:“此洞既然是机关,那个三角形又是什么?” 来如风道:“我以为那仍然是个可恶的机关。” 小脚和尚道:“你怎么知道?” 来如风道:“我当然不知道,不过一连两次不幸,正可以说明七王是个十分有心机的家伙。 袁天行道:“也得过去看看吧!” 壁画十分精致,看上去目莲救母画的栩栩如生。 那把巨斧劈山姿态是生动的,而巨斧似乎闪动着光华,再看那三角眼处,好像特意嵌上去似的。 袁天行道:“咱们由谁去发动那只三角眼?” 来如风道:“如何才能发动?” 袁天行道:“三角眼并不太大,不外往壁内按压。” 来如风未再问,拔身而起一丈余。 席美姬便是想拦也晚了:“你……小心呐!” 说这话时候,来如风已左掌对准那三角形眼睛处用力一拍又按,便立刻一个倒栽葱往下面落去。 就在来如风刚刚双足沾地,嗬,石壁那个三角形眼中发出呼噜呼噜声宛如远方奔雷般,听的人全怔住了。 袁天行低呼:“这是什么声音?” 小脚和尚已双手端住禅杖,道:“不好!” 江彩云拔刀在手与成青背对背紧贴着。 而席美姬已尖叫起来了,“你们看八盏长明灯呀!” 来如风也看到了:“有雾喷进来,必是毒气呀!” 他这话甫落,远得又传来“忽通”一声,那方向就是他们刚走进来的地方。 陵穴之中,八支长明灯下在喷着毒雾,袁天行几人均是老谋深算行家,立刻每个人把口鼻捂住。 来如风大叫:“快退出去!” 他拉着席美姬便往进来时的石道内奔去。 那条长几乎四十丈的石道两道,竟然也有毒雾出现,直到过了十几丈,长明灯已不见。 袁天行紧紧的跟上来,口中低骂:“嗨,咱们这是在做什么?玩命呀!” 他后面的小脚和尚道:“我突然明白了。” 江彩云叱道:“你又明白什么?” 小脚和尚道:“这墓穴中根本没有宝。” 成青叱道:“后知后觉,可怜之至。” 小脚不示弱的道:“总比你二人不知不觉高明一筹。” 几个人边逃边斗嘴呐! 前面,已到了进口的二道石墙前面了,来如风在灰暗中看的清,他的那根二尺半长钢棒快要支持不住滑下来的巨石壁,挤压得要弯曲了。 而袁天行的那个五十二斤重的铁胆正发出咯咯声,显然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来如风急叫:“快过去!” 他还真的爱席美姬。 来如风先把席美姬推送过那只有二尺宽的石缝中,自己才又匆匆的挤身过去。 袁天行“当仁不让”,他的铁胆用上了。 袁天行的身躯高大粗壮,他挤了半天方才吃力的挤过去,已是满头汗水了。 小脚和尚也粗壮,他横起肩膀往外挤,那石壁发出沙沙声,来如风的钢棒就快撑不住了。 小脚和尚后面,成青不但未帮忙推,反而去拉和尚,口中叱道:“可恶的和尚,为什么不叫女人先过,你算什么男子汉!” 江彩云道:“你再过不去就退过来。” 小脚当然不会听,他吸气收腹,头也左右偏,他一大半身子才挤出来。 袁天行一见,他双足抵住石壁,背抵石壁另一端,吐气出声:“起!” 果然,石壁不再滑了。 另一边,成青奋起一脚,正踢在小脚和尚的半个屁股上,便也把小脚踢出来了。 “我的妈呀!” 小脚跌坐在地上大喘气。 成青先把江彩云推过来,他才挤着过来。 来如风当即去抓他的钢棒。 袁天行也松开身子抓他的铁胆。 这二人还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自己的兵器拔在手,便听得呼隆之声响起,石壁立刻密合上了。 石壁既合,眼前一片漆黑,虽然与毒雾隔绝一时,但时间一长,毒雾仍免不了会由石缝过来。 来如风叫道:“喂,有火熠子的快取出来。” 刹时间袁天行的手上已举着火熠子亮起来了。 来如风指着一道石壁,道:“咱们进来的时候,和本初是怎么发动这石壁的?” 他一共问了四五声,竟然无人知道。 六个人就挤在这一丈余方圆的地道头端,眼看着隔了一道石墙出不去。 六个人都在冒汗珠了,当然是急出来的。 席美姬拉着来如风,道:“来如风,咱们这是坐以待毙了,是吗?” 来如风道:“我看差不多是这样。” 席美姬道:“真好。” 她此言出口,自觉不太对劲。 果然,袁天行沉声,道:“席帮主,你说好,好在什么地方?” 小脚和尚道:“我以为席帮主是吓糊涂了,疯子才会在此刻欢笑。” “咯……”席美姬还真的笑了。 来如风也不管大伙挤在一起,立刻抱紧了席美姬,关怀倍至的道:“席帮主,美姬呀,你真的会……” 席美姬伸手堵住来如风的口,笑道:“人都是会死的,我们能死在一起,然后共游虚无的世界,岂不是另有一番快乐呀,你说不是不?” 来如风一听,大为感动,忍不住便吻席美姬。 这光景令一边的小脚和尚大为不满:“喂,这是什么时候了,还男贪女爱呀!” 他这话令在他后面的江彩云火了。 “和尚,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呀,你懂什么,世间只有爱伟大,可惜你是个和尚。” 小脚和尚道:“贫僧看不惯。” 江彩云道:“可以闭上你的眼呀!” 小脚和尚忿忿的道:“有伤风化呀!” 江彩云道:“少在这里假道学。” 她说着,不自然的搂住成青的腰,便也把脸贴上去了。 就在这几人一阵沉默中,忽听得远处传来吼叱喊杀声,杀声不只一处,好像由几个方向传来。 来如风便把沉醉中的心情复又振作起来了。 “听,外面不少人干上了。” 袁天行道:“咱们再逃不出去,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难道你们忘了墓穴中的毒雾了?我以为毒雾就快逼近了。” 席美姬道:“急也没有用呀!” 来如风道:“大家再想想,咱们进来时候是如何帮那和本初推动这石壁的?” 袁天行道:“怎样?” 来如风道:“快说出来!” 袁天行道:“是袁某与和尚帮着和本初推石壁的。” 小脚道:“不错!” 来如风道:“如何推法?” 袁天行想了一下,道:“和本初叫咱们推进三尺之后往左方推转。”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石壁由外往内推三尺深,当然容易办,但由内往里面拉,怎么拉呀!” 来如风立刻往石壁的两边抚摸着。 他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天无绝人之路呀!” 突然,他对袁天行道:“快把火熠子照过来。” 听了来如风的话,大伙仿佛又有了希望,立刻往来如风身边挤过来。 火光照射下,来如风的手已插那块石壁一端,他紧张中带着些许微笑。” 席美姬道:“来如风,如何?” “有希望出去了。” 席美姬立刻抚掌笑了:“还是我的来如风有办法,嘻……” 小脚立刻问道:“有什么希望?” 来如风道:“各位可以想得到,如此巨大石块,不会那么准确的里外密封,外面密封最重要,但最重要要的乃是如何运这么大的巨石。” 他得意的拍拍石壁,又道:“如果运来这么巨大的石头,除了绳索之外,石壁两端必然有石臼用以插铁把,这样方能把绳索捆牢。” 袁天行抚掌,道:“对,必有臼可以利用。” 两千斤的巨石,两端各凿了四个臼,从里面摸,每个臼也有半尺深,这块石壁是机关,它突出一尺未与两边密合,来如风立刻对袁天行道:“总镖头,咱二人各以兵器插入凹槽中,你由小脚和尚帮忙,我则请成兄协助,咱们用力往回拉,如何?” 几个人分两边,袁天行的铁胆尖头处用力的扭插在凹槽处,这一面,来如风的钢棒也插入石槽中了。 席美姬与江彩云闪身在一边,来如风一声呼叱:“来,用力,拉!” 袁天行也随之大吼一声,与小脚和尚已奋力拉了。 这四人齐用力,巨石虽大,仍然慢慢的被拉得往里面移动着。 席美掌笑道:“动了,动了。” 江彩云也叫道:“加油,加油呀!” 来如风吃力的双臂贯力,他还哑着声音,道:“二位小姐呀,你二人快站到石块左面,一旦石块滑到石槽上,立刻往右边推。” 不料小脚和尚大叫:“不对,不对,是往左面推去,不是往右边推。” 来如风叱道:“放屁……你……和尚糊涂了,怎么往左推呀!” 小脚和尚道:“当初我们就是往左推的呀!” 来如风道:“那是在外面,如今人在里面,娘的,你何不低头看地上。” 小脚愣了一下,吃吃笑了。 里面往右推,就是外面往左推,席美姬与江彩云立刻并肩站在移动中大石的左面,二人等着推石壁了。 火熠子仍然照的亮,席美姬忽然叫道:“看,有毒雾自石缝中进来了。” 她这么一吼,来如风几人吃奶力气也用上了。 袁天行四人齐声大吼:“嗨哟,嗨哟!” 巨石移动中,一缕山风吹进来,不旋踵间,巨石已被拉进石槽中,席美姬与江彩云立刻往右面推去。 来如风已拔出他的钢棒,合力推动巨石。 “轰通”一声闷响,立刻陵穴现出个洞口,洞中的六个人立刻挤挤蹭蹭的跳出来了。 日光真美,日光太可爱了,日光也照得那洞口处似有毒雾飘出来。 真是好险呐! 来如风拉着席美姬抬头看去,忽必显陵下面的山沟处,正在搏斗呐! 席美姬只一看,便对来如风道:“怎么来了那么多的鞑子兵!” 来如风道:“咱们过去瞧瞧。” 袁天行道:“等等!” 来如风道:“袁总镖头,我的寻宝美梦已醒,我劝你也别再寻什么宝了。” 袁天行道:“死了十名镖师,我不甘心!” 来如风道:“又怎么样?” 袁天行道:“折腾这些天,我以为咱们都受骗了。” 小脚和尚拭着汗水,道:“九死半生了呀!” 袁天行道:“来如风,我袁某以为,咱们汉人到了团结的时候了。” 他这话令席美姬心中一热:“袁总镖头的意思呢?” 袁天行道:“过去的怨仇不提了,咱们合力杀鞑子,我他娘恨透了忽必显。” 来如风道:“也正是我心中的话。” 江彩云道:“咱们寻宝各怀鬼胎,尔虞我诈,如今才真正是合作的时候了。” 成青道:“既然每位心胸已坦荡,咱们还等什么!” 来如风指着山沟狂吼如下山猛虎,道:“杀!” “杀鞑子呀!” 别看只有他们六个人,论力量可以比上百个人。 这时候山沟里的杀戮可真凄惨,血与溪水汇聚成一片红沟了。 来如风六人奔到半山下,荒林中他们发现一批鞑子兵隐藏在林子里,每个鞑子兵背了一筒箭。 鞑子们原本善骑射,山沟里的人不少中了冷箭而倒在血泊中。 来如风伸手拦住身边的人,他指着林中放冷箭的鞑子不出声。 来如风只对袁天行几人指东指西。 袁天行的双手可忙了,左手持铁胆,右手扣飞刀,他只对来如风点点头,立刻潜入林子里。 于是,来如风等也纷纷潜入林中,不旋踵间,荒林中传来阵阵尖嗥声,那些暗中躲在林子里的弓箭手,已被杀得一个不剩。 来如风当先跃到沟边,他这才看清楚了。 他也呵呵的笑了。 他还笑得出来?为什么? 原来来如风发现远处一道山崖上站着五个人,五个人之中就有七王忽必显在。 忽必显站在正当中,他亲自指挥鞑子兵。 山沟里鞑子兵不下百多人,而迎战的人正是西陵堡、万家庄与寒山包家的人。 这三方面人马不过六七十,如今已死伤二十多,鞑子们先是箭雨射,然后包围了杀,西陵堡堡主万子才舞动着三眼砍刀左卫右杀披头散发。 万子才还厉吼叫:“集中,集中杀!” 那面,万家庄庄主万宝山的四周也尽是举弯刀的鞑子兵,那万宝山已挂彩,抖着鲜血狂吼着:“杀!” 再看霸上包家的人,包家来了二十多个人,如今能杀的也只有包家兄弟老婆与十个武功高的汉子。 只不过包家的杀法有一套,只要砍杀的人出刀,另外就会有个护驾的。 包成玉也尖声叫,她的四个嫂子全拼上了。 地上躺了不少死伤的人,那面断崖上面,七王忽必显还抚须呵呵笑。 只见他大手一挥间,身边有个武士立刻把一面黄旗迎空连着挥不停。立刻间,山沟中搏斗的鞑子们便往山边疾退。 山沟里只有万子才三方面的人了。 那包成刚大吼:“小心鞑子们又放冷箭!” 万宝山也大叫:“注意林子里来箭呐!” 断崖上,又一面白红相间的旗子挥展开来了,只不过那面白红相间的旗挥了半天,林子里毫无反应。 于是,断崖上的七王忽必显厉吼一声:“弓箭手呐,人呐?” 就在他的吼声未已,荒林中走出男女六个人。 这六个人不是别人,来如风六人走出来了。 来如风的手上边拿着弓与箭,他只一露面,立刻张弓搭箭,道:“我伟大的七王爷,你看箭!” “噌”的一声,一支利箭直奔忽必显的面门射去。 忽必显忿怒的一瞪眼,举手拨落来箭。 便在这时候,山沟里有人尖声呼叫了:“来如风,来如风呀,杀完了鞑子咱们结婚呀!” 这是万小红的呼叫,来如风无奈的看看身边席美姬。 席美姬欲淡淡一笑。 来如风道:“你还笑?” 席美姬道:“我高兴呀!” 来如风道:“你……你不吃醋?” 席美姬道:“那是无知女子的行为,我不是!” “我喜欢的男人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这证明我很有眼光呀,我应该高兴呀。” 来如风道:“你不怕她们抢走你的男人!” 席美姬道:“我不怕。” 来如风道:“你不怕我被她们抢走?” 席美姬道:“你如果那么容易被她们抢去,我也早就不会喜欢你了。” 她暗中捏了来如风,又道:“我还等着咱们二人共游天涯海角呐,嘻……” 便在这一怔之间,断崖上的黄红白三旗齐挥,那些退山边的鞑子们又在狂吼中围杀上去了。 “杀!” “杀呀” “狠宰呀!” 双方又混战在一起了,而七王忽必显突然张臂而起,直往来如风这面扑过来了。 袁天行打横闪出三丈外,他横身拦住另外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七王府内总管戈干是也! 再看另外三人,其中两人正是太原府里的领班捕快与统领。 这二人迎上小脚和尚与成青二人。 那统领指成青与小脚和尚吼叱,道:“你们好大胆子,造反不是?” 小脚和尚吃吃怪笑起来了。 第十二章 为财为宝水中月 小脚和尚戟指那统领吼道:“娘的,佛爷不但造反,而且正是打算杀光你们鞑子兵。” 那统领咬牙怪叱,道:“反了,反了,吃我一刀!” 他举刀便杀,弯刀横扫千钧,左掌随之也拍击过去,一招两式,这人武功不俗。 小脚和尚嘿嘿一笑,禅杖在身前倒立,拦住横来一刀,肩头左甩,已闪过对方一掌。 小脚和尚在陵穴中挨了箭,他的伤处未复原,但对方这统领人物,他却也不放不心上。 另一边,袁天行迎上了王府内务总管戈干,那戈干见是袁天行几人,先就吃一惊,暗想他们怎样会逃出来了?有疑问不问不痛快! “是你们呀,袁总镖头!” 袁天行冷冷道:“姓戈的,你以为是何人?” 戈干冷然道:“袁天行,咱们王爷拿你各位当朋友对待,你们却心存贪婪呀,一心打算着王爷的宝物,你们这叫什么朋友!” 袁天行怪笑一声,道:“嗨,别再拿咱们当鸭子了,姓戈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七王忽必显存的什么心,你比咱们还清楚。” 戈干道:“七王存心交你们呀,难道不是?” 袁天行道:“当然不是,忽必显制造假象,他真的目的是想消灭咱们江湖人。” 他忿然的重重哼了一声,又道:“忽必显消灭咱们各处地方力量,先安定北方,再南下平反,嘿嘿嘿,只可惜元朝气数已尽,他弄的诡计难以得逞,咱们又逃出他设下的墓穴了。” 戈干道:“你们……那和本初呢?” 袁天行道:“你故意有此一问?” 戈干忽然哈哈狂笑了:“是的,和本初死了,只可惜他的死未把你等拖上,真是美中不足。” 袁天行道:“不是美中不足,是你这老小子要倒大霉了,杀!” 他说着举起铁胆便赶上去了。 戈干也非弱者,一时之间二人有得干的。 太原府衙捕头姓赵,这人身材高大,擅长摔跤扑击,与成青二人交上手便不要命似的贴身肉搏。 守在成青一边的江彩云几次要出手相助,皆被成青叫住,他要独杀这个横行太原府的赵捕头了。 林子边上杀的凶,山沟下面更惨烈。 仔细观看战局,万子才三方面的人马似乎慢慢的扭转劣势了。 林子里失去了偷射他们的弓箭手,再加上七王这面的人已被袁天行几人堵住,那些鞑子们虽多,却也不是包家人与万家庄方面联手杀的对手,尤其是西陵堡的人马。他们几乎奋不顾身的干。 这三方面的人决心要报仇了。 他们已经忘了来是为了掘七王陵穴的,当然,掘墓的目的是为宝。 然而他们再没想到,七王忽必显已暗中率来人马,打算要把他们消灭在老爷岭的前面的山沟里了。 来如风一来便迎上了忽必显。 七王忽必显年近七旬,满面红光,双目炯炯,甩动着苍苍须发对着来如风上下左右的仔细看。 来如风也冷然卓立,这二人对着附近的搏斗似乎不看在眼里似的。 席美姬持打狗棒为来如风掠阵,她神色凝重不开口,但嘴巴在翕动不已。 缓缓的,似乎听得碎石声,那是发自忽必显的足下。 来如风一片冷漠,他仿佛未看见。 忽必显的话似带着重音:“来如风,在你们七人之中,本王最欣赏的便是你,你可知道?” 来如风淡淡的道:“荣幸!” 忽必显抖一抖黄缎披风,又道:“听说你养活上百孤苦无依的人,是吗?” 来如风道:“那些可怜人还不是你们鞑子造的孽。” 七王双目厉芒闪现。 来如风却说的十分平淡。 忽必显短短的一声哼,道:“来如风,你仍然有活命的机会。” 来如风道:“王爷,你打算抬举在下?” 忽必显道:“不错,如果你此刻站在本王一边,本王保你接掌那该死的和本初外务总管之职。”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王爷,免了吧,我姓来的不想侍候鞑子,你老就把我当成不识抬举的人吧!” 忽必显欲移动身形了。 但他忽然双目一挑,道:“来如风,我想知道,你们这七人之中进入陵墓中的有六人。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来如风心中早就知道忽必显会有此一问。 来如风也早等着了。 “王爷,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怎么说?” “咱们陷入陵穴深处,怎能逃过你的法眼,一切不都是在你的安排下吗?” “可是你们却逃出来了。” “那只有一个解释。” “说!” “你们鞑子的气数快完了。” 忽必显大怒,全身颤抖。 一边的席美姬却大笑,道:“来如风,说得好咧,哈……哈……” 七王忽必显道:“看得出来你相当得意。” 来如风道:“当然,死里逃生的人大概都会哈哈一笑,咱们自不例外。” 忽必显道:“本王想知道,你们原已陷入陵穴之中再难逃生,本王也以为先消灭万子才他们三方面的叛逆之后,再去陵穴中清尸,然而你们却安然的逃生出来了,为什么?本王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咬牙如嚼豆似的又道:“本王设在壁上的八处喷毒地方,只一闻入鼻中必昏死无疑而你们……” 来如风吃的一笑,反手拔出略带弯曲的钢棒,道:“七王,你瞧,你的陵墓设的巧妙,但我却在走入二道石壁时发觉那巨石有滑道,墓已关,但我却把这家伙抵在滑道上,二道紧闭的石板便合不拢了,哈……” 七王忽必显一听之下,戟指来如风,道:“就知道你这可恶的东西坏了本王的计划,你……该死!” 来如风道:“七王,费了半天口舌,该说的咱们全吐出来,该问的你也满意了,所剩的还不是双手一搏,你老还等什么?” 七王忽必显忽然振臂仰天哈哈狂笑,那声若洪钟的大笑直入云霄,四山回鸣久久不息。 来如风面色疑重的不为所动。 席美姬也冷然持棒准备迎战。 忽必显大笑中,忽然拔身旋身腾空,他那巨躯在旋动中金黄色的披风宛若翅膀般,便在他的罩向来如风的刹那间左右双手各持着两把金刀旋向敌人。 来如风暴吼如虎,他不退,弹身反而迎上,于是…… 于是空中响起一阵激烈的金铁撞击声,就在噼啪稍歇之间,忽必显与来如风二人几乎是停峙在半空中的身形,突然间分开来了。 只见两团人影分往地上落下,看样子谁也未占到任何便宜。 就在忽必显再次拔空的时候,斜刺里听得有人大吼:“吃我一家伙!” 声音中,一点寒星直射忽必显。 这真是突如其来的一击,一把飞刀已扎入忽必显的右后肩头。 不错,袁天行奔过来了。 袁天行人未到飞刀先已出手,他仍然发镖打招呼,可惜忽必显未料到。 忽必显回头看,远处地上躺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同袁天行搏斗的戈干。 七王府内总管戈干的脖子上狠狠的扎着一把飞刀,袁天行的飞刀例无虚发。 另一死在地上的人,也正是他的近卫统领。只不过他不是铁木长风。 铁木长风正在山沟中督战狂杀着。 忽必显的忿怒从他的双目赤红可以看出来。 忽必显反手在肩后拔出发刀,重重的抛在地上,沉声对袁天行叱道:“可恶,你敢偷袭本王!” 袁天行道:“袁某有什么不敢,狗王啊,你的阴险手段咱们算是领教了。” 忽必显道:“可惜没有整死你们。” 袁天行道:“所以你就得死了。” 便在这时候,抖臂流血的小脚和尚走来了。 小脚和尚大声吼:“袁兄,咱们宰了这狗王啊!” 原来他与那统领干的凶,当他肩头上了挨了一刀砍,他的禅杖也捣中敌人的头,生生把那统领半个人头打烂。 而远处,成青仍然与那姓赵的捕头狂杀不休。 这里,忽必显面对来如风、席美姬、袁天行与小脚和尚,他仍然一副冷傲之色。 “今天本王要把你们这批狂徒碎尸万段。” 来如风冷然哂道:“忽必显呀,你别咋唬了,眼前摆着是谁挨刀,已经十分明显,只怕碎尸的是你了。” 袁天行嘿嘿怪笑,道:“忽必显,你太过跋扈了。” 来如风接道:“七王爷,你年近七十也应该死了,那么大年纪你不觉得活腻了呀!” 他二人你一言他一语,气的忽必显吹胡子又瞪眼的暴喝一声拔空而起。 两边金芒疾然暴射开来。 狠的是忽必显再次攻杀并非攻向来如风或袁天行。 两道金芒直射席美姬而发出“咻咻”锐风。 席美姬一声吼叱:“来得好!” 打狗棒十六手中最神奇的“暴打南山虎”她立刻施展出来,便听得几声脆响中,席美姬拼命空中怒翻空心筋斗,几滴鲜血已在飘洒。 席美姬甫站定,来如风已狂吼如豹:“杀!” 打横,他一头撞进追杀席美姬的那片金光之中,立刻便闻得一声响“咚”! 金芒在一片棒影中顿时消失,忽必显腰眼上挨了一棒,他怒视着来如风,道:“你找死!” 来如风救下席美姬,立刻沉声道:“老奸巨猾的老狗,我饶不了你。” 他拔身便往忽必显撞去,于是又听一片撞击声! “啊……” “噢……” 来如风的胯上挨一刀,但他却一棒打得忽必显昏头转向的原地打转而不辨东西。 这真是绝佳机会,袁天行突然发动,他丢下铁胆,双手各两把飞刀打出。 四把飞刀射至半途,袁天行才开口大吼:“看刀!” 七王忽必显痛的再一声大叫:“啊……” 他果然老辣,立刻脱身而逃。 太出乎各人意料之外,忽必显会拔腿而逃,等到来如风欲追,忽必显已在十丈外了。 席美姬厉吼:“不能放过这老狗,快追!” 来如风还真听话,立刻与袁天行二人尾随直追过去了。 小脚和尚与席美姬二人回头看,只见成青正与那太原姓赵的老捕快拼得忘了一切。 那江彩云却又紧张的跟在附近不出手。 席美姬道:“这时候还充什么英雄。” 小脚和尚道:“我过去。” 只见他双手端着禅杖大步走到林子边,正迎上姓赵的捕快斜闪过来。 小脚和尚突然暴吼:“吃老衲一杖!” 只听得“碰”的一声响,姓赵的打个倒转往地上倒,口中咬牙咒骂:“他妈的!” 小脚和尚第二禅杖又到,正敲在姓赵的脑袋上,立刻打得姓赵的脑浆迸流死在地上。 成青向小脚和尚叱道:“谁叫你多事。” 小脚和尚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在你女人面前当什么好汉英雄呀,你看山沟!” 江彩云道:“对,咱们下去杀鞑子。” 她拉着成青往山沟冲去,小脚和尚向走来的席美姬,道:“席姑娘,当年我为何要出家?只为全家人死在鞑子们的手中。” 席美姬道:“花子帮兄弟们也是受害的人呐!” 小脚和尚道:“那么,咱们还等什么?” 他再看看席美姬的身上,又问道:“席姑娘的伤?” 席美姬道:“只被老贼的金剑扫破皮肉,不要紧。” 她已在往山沟下面冲过去了。 此刻…… 山沟中的搏杀场面在扩大,江彩云与成青二人先冲到,只见那七王府的近卫武士统领铁木长风与万子才二人杀得难分难解。 万子才的三眼砍刀双手抱,每出一刀便吭吃一声叫。 铁木长风的长短刀全部抖闪似电芒,撞击之中流焰激闪,他的双腿已湿尽,那不是血而是被砍刀生生砍得退到了山溪中。 就在这时候成青暴吼一声:“万堡主,咱们来了!” 这是生力军。 当来如风等出现,万子才等已士气大振了。 万子才听得成青的呼叫,立刻大声道:“成大侠,你们来得太好了,快宰了这个家伙。” 铁木长风当然认得成青,他更认得摸过来的小脚和尚与席美姬,当然,江彩云他也早已知道与成青二人是情侣。 铁木长风三年多来不只一次的同这几个江湖大侠一起吃酒,他深知道这些人都是一方霸主而不容忽视。 铁木长风有些胆怯了。 但此刻岂容他多思考? 成青忿怒的叱道:“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大杀手“十方瘟神”成青刚才实在没面子,他想不到姓赵的捕头老江湖,如今他堵住铁木长风,立刻杀性又起,就听他暴叱声中双手抱刀已指向铁木长风刺去。 铁木长风见来势狠毒,右手刀疾劈,左手刀前指,他上当了。 半空中成青一声冷笑,他那三尺尖刀突然斜斜挥出,便听得卡的一声。 “哎……唷……” 铁木长风收刀不及,右手生被一刀斩断。 他抖着断臂大声厉嗥之时,一边的万子才出刀暴砍,“叭”的一声铁木长风的肩头挨一刀深逾半尺,他打着旋卟通的一声倒在山溪水中了。 铁木长风一死,万子才立刻大叫:“兄弟们,铁木鞑子已死,加把劲杀光这些鞑子们呀!” 他这一吼不大紧,鞑子们立刻慌了。 “杀!” “杀呀!” 斜刺里,包成刚与兄弟包成金冲过来了。 那包刚大叫:“万堡主,咱们赢了。” “是的,咱们胜了。” 不旋踵间,万宝山也奔来了。 万宝山的背上还有一支断箭。 “好哥儿们,咱们在丁家集的联盟,总算有了成果,哈哈……我太高兴了”。 众人再四下看,鞑子们死伤大半,几个鞑子往林子里奔逃,却有更多的人追进去追杀了。 于是,老爷岭的山沟里,渐渐的只有受伤的哼呀咳的在各处哀号着。 搏杀是胜利了,但胜利的果实并非真的香又甜。 只听得远处有人呼叫了:“爹,爹!快过来呀,姐姐伤的极重了!” 这是万小彩的呼叫,万宝山立刻奔过去。 他只一看万小红一身是血,不由黯然,道:“女儿呀,你伤在什么地方?” 万小红惨然的道:“我……中了三刀……在……” 万宝山道:“别说了,爹带你去治伤。” 他再看万小彩,又问道:“怎么不见梁上青那小子,他一开始便不见了,去哪儿了?” 万小彩道:“我也不知道。” 万宝山冷道:“咱们走!” 万家庄有两个人把万小红扛起来,那万小红却高声的道:“爹,我不走。” 万宝山道:“去丁家集治你的伤呀!” 万小红道:“我要同来如风结婚……爹!” 她伤得那么重,仍未忘了来如风。 便在这时候,西陵堡堡主万子才与包家兄弟过来了。 万宝山一看,道:“各位,咱们这就回丁家集。” 万子才道:“不,咱们不能走!” 包成刚接道:“万庄主,难道你放弃忽必显的宝物吗?你不去陵墓看看?” 万宝山道:“对呀,拼了半天命为的是什么?” 包成刚道:“鞑子们死绝了,我相信忽必显必也活不成,这时候正是咱们为所欲为的挖他那宝物之时了。” 万子才已对围过来的人们大手指向半山上的陵墓,大声吼道:“兄弟们,走啊!” “走!” 大伙谁也不落后,顺着山道往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墓直奔而去。 来如风穷追不舍,袁天行也不甘七王逃掉,他比来如风还急躁。 前面奔逃的忽必显偶尔还回头看一眼,心中那股子忿怒甭提有多大。 他却也不敢稍停,身上中了飞刀,头上挨的一棒也开了花,有鲜血顺腮流过白胡子往身上滴。 七王的潜意识在导向他往老爷岭的后山奔,这一路他奔行的毫不犹豫,就好像他常来此似的。 他还真的常来,否则他怎么知道后山有山洞。 后山的山洞是在断崖附近,那儿荒草蔓径,野树盘根纠结在洞口附近,如果不仔细看,谁也不会相信这儿会有一条山洞。 七王忽必显到了这洞口,毫不迟疑的便钻进洞中去了。 袁天行也看到了:“来如风呀,奸王躲进山洞了。” “我发现了,哼,他逃不掉的。” 两人很快的追到洞口,袁天行看看来如风,来如风身上在流血,他即刻取出刀伤药,道:“来老弟,快,先把你的伤扎起来,咱们不急。” 来如风也不推辞,立刻接过来敷在伤处,扯破衣襟扎住伤口。 袁天行还在遥望山洞里面呐! 来如风道:“看到洞底没有?” “黑漆漆一片,不知有多深。” 袁天行道:“我看不太好。” “怎么说?” “咱们摸进去,咱们便成了明,敌暗我明吃亏的是咱们呀,万一奸王在咱二人之中弄倒一个,另一个也完了。” 来如风道思忖了一下,吃吃笑了。 袁天行道:“来老弟,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来如风道:“有!” 袁天行道:“说来听听!” 来如风向袁天行招手,二人走到五丈外,来如风只在袁天行的耳边小声几句。 “哈……行,可以……要得。” 来如风道:“那就动手吧!” 只见这二人砍树拔草捡柴薪,那来如风更把洞口一棵松树砍倒在山洞里,袁天行取出火种,立刻把野草燃起来。 火光一起噼啪声不断响起,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便脱了衣衫对着浓烟用力的煽着。 还真的把那棵松树也燃着了,浓烟立刻往山洞中灌去,便火苗子也往山洞中吐个不停。 来如风在洞外大声喊:“忽必显,快出来吧,你逃不掉了。” 袁天行大叫:“忽必显,你以为你逃得了?光棍些走出来吧!” 来如风也大叫,袁天行跟着叫,二人也不停的把野草往洞口的火苗子堆着,光景这二人好像在烧火瓦窑似的,就这么烧不停。 看看就快一个时辰过去了,来如风越烧越觉不对劲,难道这洞…… “袁总镖头,咱们似乎应该歇歇手了吧!” 袁天行道:“不能停手,非把奸王逼出来不可。” 来如风道:“烧了半天,洞中还能待人呀,我以为奸王也许从另一洞逃了。” 袁天行一怔,道:“会吗?” 来如风道:“我想到一句话来了。” “什么话!” “是什么人说的,狡兔三窟呀!” 袁天行道:“唉,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我二人白忙一场了。” 来如风道:“也不一定,咱们就守在这儿等。” 袁天行道:“再多加野草,然后咱二人找地方躲起来,看这奸王怎么办。” 他二人果然又砍了一棵树堆在火苗上。 来如风指着一棵大树,道:“树下歇歇去。” 袁天行忿忿的对着洞口大吼:“忽必显,袁某人今天同你泡上了,娘的!” 他二人走到大树下,席地而坐不说话,只把目光注视着山洞口。 这光景真有得二人等的了。 老爷岭半峰上,前面的七王陵墓前,万子才以领袖姿态手叉腰对着那八尊石像哈哈笑。 “娘的,真排场,单是雕石像就花费了不少银子。” 包成刚道:“万堡主,咱们如何进这陵穴呀!” 万宝山过来了。 他走到那香炉后方,用足踢踢墓碑,道:“都是上千斤重的巨石呀!” 三方面合起来,连伤的人算上,一共是六十九,还有女的。 也真巧,包成玉站在受伤的万小红一边,她吃吃一笑,道:“万大小姐,你这伤不轻呀!” 万小红一瞪眼,道:“伤好了一样能结婚。” 包成玉道:“同谁结婚呀?” 万小红道:“天下男人我只爱如来风。” 包成玉道:“嗨,你怎么忘了,丁家集外咱们二人比过武,你输了呀!” 万小红道:“你施诈,不算数。” 包成玉吃吃一笑,道:“那行,等你伤好了咱二人再干一场。” 万小红道:“干就干,谁怕谁?” 这二人说的很坦然,也不怕别人听,只不过有个人一听便笑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席美姬是也。 小脚和尚与席美姬站在一起,他哈哈笑了:“席帮主,你听到了吧,来如风变成大众情人了。” 席美姬厉芒一闪,对小脚和尚叱道:“野和尚,你敢拿本帮主同她二人相提并论呀!” 小脚和尚耸肩,道:“她们不配!” 席美姬道:“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有力气的汉子们扛着镐锄过来了,这些人就要挖墓了。 小脚和尚指着墓上石块,大叫道:“各位,你们只要先卸下这块大石,里面也只有一道石墙,过了里面石墙便是四十丈深的山洞了。” 万子才忙问:“然后呢?” “然后可以直到陵穴中心,那儿停着一口巨棺。” 包成刚立刻追问:“可发现宝物。” 小脚和尚道:“几乎没命,哪有宝物。” 万宝山道:“和尚,你却同意咱们挖墓!” 小脚和尚道:“若把七王陵翻个身,也许还有找到宝物的机会呀!” 万子才立刻大吼一声:“挖,咱们还等什么?” 七把铁镐对着对石壁挖起来,一时间碎石纷飞,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一批人累了再换另一批,直到那块石壁被敲挖出一个洞露出来。 于是有一股灰烟飘出来了。 江彩云与席美姬立刻大叫:“小心,毒雾呀!” 她二人还是叫的晚了,几个挖石壁的汉子,他们猛力的挖,大量的呼吸,立刻往地上倒去。 大伙一看,立刻纷纷往外闪退不迭。 万子才大叫:“快救人!” 因为倒地的几个汉子全部是西陵堡的人,立刻有十几个西陵堡的人奔上前去把几个昏倒地的人拖走。 这些人可正慌作一团呐!再看破壁处,竟然毒雾越来越多,而且有的毒雾泛黑色。 这光景看的众人大吃一惊。 包成刚道:“真厉害,这座陵墓中竟然装设如此之多的毒雾,太可怕了。” 包成金道:“大哥,我以为咱们还是别进去的好。” 包成刚道:“毒雾总会有用完之时吧!” 包成金道:“那奸王不只一种手段,也许穴内有更厉害的机关。” 包成刚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二,咱们等,如果大家进入,咱们也进入。” 包氏兄弟在商议,万子才那面已把中毒雾的救醒过来了,山泉水最凉,每人浇了山泉水,便悠悠的醒过来了。 万子才对万宝山道:“万庄主,咱们好像要等一阵子才可以再动手了。” 万宝山道:“不错,咱们就等在这里,不相信这毒烟还能维持多久。” 果然,这三方面的人据守在七王陵墓附近林下,等着毒雾散去了。 只不过怪事出现了,那原本是淡淡的毒烟已变了,变得浓黑,而且偶尔还可以发现有烟硝飘出来。 席美姬就奇怪,吃惊的道:“这是什么毒气?从未听说过呀!” 小脚和尚道:“天下最毒的毒气吧!” 成青道:“谁敢一试?” 小脚和尚道:“何用试,咱们设法弄得那烟硝一看之后就知道是什么毒气了。” 江彩云忽然指着飘出来的几片黑烟硝,道:“看,烟硝好多呀!” 席美姬单手捂口,另一手便冲上半空去抓烟硝。 果然被她抓了几片烟硝在手中。 席美姬落地之后,几个人已围上来了,不料席美姬把她的手摊开着,只见灰黑烟硝变成粉末。 席美姬大胆的放在鼻尖闻了又闻,不由冷冷一笑,道:“咱们上当了。” 万子才道:“席帮主,你说什么?” 席美姬道:“这是野草烟硝,不是什么毒气。” 包成刚道:“会有这种诡谋?” 万宝山道:“就说嘛,哪会有那么多的毒雾呀!” 小脚和尚捏了一些放在鼻尖闻了又闻,不由骂道:“可恶啊,这忽必显!” 其实他们怎知这一股一股的黑烟是来自后山的那个极荒凉的洞口。 放这些黑烟的并非别人,正是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所为。 只不过席美姬他们再也想不到会是来如风弄的,而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也想不到烧的野树荒草会由陵墓前面冒出去。 此刻,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还坐在树下等着宰人呐! 七王陵墓前面,万子才又对他的人吩咐了:“再挖!” 几个大汉又对着石壁凿起来了,虽然仍然浓烟外溢,却已不危害人了。 石壁果然被凿碎了。 这第一层石壁被击破,也就不用再去推或预防人员进去以后担心走不出来了。 一丈外,才是墓道进口处,来如风的钢棒与袁天行的铁胆就是阻挡住这块巨石才没有把来如风六人囚在墓穴中,如今小脚和尚再度面对这石块,他不再阻止众人去敲击,又是几个大汉用力的去开凿。 不但西陵堡的人出力挖掘,便万家庄与寒山包家也有人协助。 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后,那块巨石忽然滑落而倒在洞内了,众人一看之下,原来巨石下方的石槽裂了。 更浓的烟灰飞出来了,几乎令人无法睁开眼来。 只不过为了七王陵穴中的宝物,众人也就不顾不得了,那万子才吩咐大伙立刻往洞人走,几支火把已燃起来了。 万子才当先往前走,包家兄弟紧跟上,万宝山当然不会留下来,立刻跟上去了。 奇怪的是江彩云拉着成青,二人随之进去了。 小脚和尚对席美姬道:“走呀,席帮主!” 席美姬摇头了:“我不打算再进去了。” “你不想七王的宝?” “我以为里面没有宝。” 小脚和尚道:“进去看看又何妨?” 席美姬道:“我不去。”她缓缓的转身,表示她要走开了。 小脚和尚道:“你不去呀,我就不勉强了。” 他低头随之便又走入七王陵墓中了。 陵穴中仍然往外冒出浓烟不已。 席美姬走向山边去,她发现许多受伤的人集中坐在林子里,当然,万小红也在其中。 席美姬缓缓的走到万小红身边,笑笑:“万大小姐,你很喜欢来如风呀!” 万小红知道席美姬,她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来如风。” 笑笑,席美姬道:“不错,我也喜欢来如风,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来如风吗?” “你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来如风也喜欢我。” 万小红道:“来如风亲口说要娶我呀!” 席美姬笑笑,道:“咱们女人呐,应该有自知之明,否则那会闹笑话的,是不是?” 她说着吃吃笑着走了。 万小红几乎气结,她愤然的以掌击地。 席美姬不是不想进陵穴,她实在记挂着来如风。 席美姬知道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去追杀忽必显了,她知道去的方向,便不由自主的往老爷岭后山奔去。 席美姬跑了一段路,她急的叫起来了:“来如风,来如风!” 半里处,忽见一缕轻烟往空中冒着,席美姬一愣,立刻便往冒烟处奔去。 她仍然大叫着来如风的名字,而黑烟更清楚了。 忽然两条人影迎面奔来,席美姬看的十分清楚,一高一矮两个人。 这二人只有一人席美姬认识,那就是七王忽必显。 忽必显未死,也未在山洞中。 他竟然会出来了。 席美姬一愣间,忽必显与那矮人已到了她的面前,双方这一对上面,席美姬心中一沉。 她心中紧张的不是碰到忽必显。 席美姬担心的乃是来如风,因为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去追杀忽必显的,如今七王未死,而且身边更多了一个矮老者,难道…… 席美姬真的不敢再往下面想了。 七王忽必显的身上中刀处已上了药,那矮老者紧站在他身边,一双精芒闪动不已。 仰天一声哈哈狂笑,七王忽必显戟指席美姬,道:“席大帮主,你落单了!” 席美姬道:“又怎样?” 七王道:“本王一步输全盘输,但在本王认输之前,能拿你开刀,也算是小小的补偿了。” 席美姬道:“奸王,好像你真的吃定我了!” 七王忽必显道:“本王不出十招必把你摆平。” 席美姬冷笑,道:“啊,我明白了。” 七王道:“你明白什么?” 席美姬道:“那火烟,是不是你们又设下的什么诡计,引诱我前来上你的当。” 七王与那矮老人回头看,矮老人对席美姬道:“七王爷,果然是第三条洞口冒进来的火烟。” 七王忽必显冷冷道:“那两个叛徒必是见本王自那洞口进去,才会放火烟往洞口熏,哼,他二人怎知本王叫你在此经营多年,岂会中了他们的计。” 席美姬是个十分机警聪明的女人,她只一听便明白那烟火是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放的火烟。 她心想间,当然不会在此与七王对搏。 席美姬拔身半空中,空心筋斗连着翻。 七王忽必显大吼一声:“你还走得了?” 他衔尾直追,右手金刀几乎已扫中飞跃的席美姬。 席美姬不但飞奔,她也开口大声叫着:“来如风,来如风!” 远处的烟硝仍然在燃烧,距离不过半里了。 半里已足以听到呼叫声了。 就在七王一连七刀半空中劈空之时,远处两条人影已迎面扑过来了。 是的,来如风与袁天行二人迎过来了。 来如风厉吼如疯虎,道:“忽必显,你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呀!” 他更大叫着:“席美姬,快过来呀,千万别对奸王出招。” 袁天行哈哈大笑了:“娘的,会在此地堵住你这奸王,太妙了!” 席美姬奔跑的快,她愉快极了,因为她想也想不到来如风竟然就在这里。 她原是要找来如风的,她已不再想寻宝了,她决定与来如风一齐回太原,那里有重要的事等着去办。 南北花子帮大结合,准备响应南方起义的人,大家团结起来赶走鞑子。 连年的荒早年把汉人们也惊醒过来了。 席美姬也被陵穴中的死里逃生惊醒了,便是得了宝又怎么样?解决众人之苦才正确。 席美姬一旦想通,她便不再进入陵穴,而回头来找来如风了。 此刻,来如风拔棒又抽刀,四丈高处斜落下来,“嗖”的一声拦住了忽必显的去路,而把席美姬隔在两丈外。 便这时候袁天行也来了。 袁天行发觉追上来一个矮脚白胡子老头,不由想到一个人来了。 袁天行乃老江湖,大江南北他见的人多了,心中一动间,立刻戟指矮老头吼道:“西域巧匠,原来你在这儿呀,找得咱们好苦。” 他原是唬人一句,岂料那小老头沉声道:“老夫不认识你。” 他本来还有下面话,而下面的话乃是“我不是西域巧匠”,但袁天行已确认这小老头正是西域巧匠,他也听过和本初说过这人名叫范天才,于是… 袁天行厉吼:“你就是范天才,和本初说的就是你,错不了。” 小老头怒骂,道:“和本初这老小子,死的不冤。” 袁天行抖着铁胆直往小老头撞过去,他老兄又兴起了盗宝之雄心了。 袁天行一心想的就是七王的宝物,尤其是七王拥有的那件“万宝星醉”更令他发狂。 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与七王忽必显三分而力不即出击,不是不出手,而是各自在蓄势,三个人六目凝聚,准备着最后一击。 再看袁天行。 袁天行一心要抓范天才,他只要抓住姓范的就有希望再进陵墓中去盗宝。 不料他撞的身子尚未到,范天才横身已在三丈外,他不但闪的妙,而且出手也狠,只听得“呛”的一声响,一把圈在腰上的软刀斜劈过来。 “噢……” 袁天行大叫着,因为他稍大意间左臂上挨了一刀杀,半尺长的血口子破衣溅血。 愣然暴退,袁天行呲牙咧嘴的吼道:“可恶啊,老夫小看你了。” 尖声一笑,范天才道:“小看敌人可是极度危险的事,你尤不应该。” 袁天行冷笑道:“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范天才道:“老实对你说,老夫的绝不手软,你当不会忘了和本初断手又断头之事了。” 他此言一出,便正在聚精会神的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也吃惊了。 原来和本初断手断头是被暗中这小老头的刀切断的,太令人意外了。 什么机关,根本不有什么机关,就如同本没有宝物是一样的。 陵穴之中只藏了这范天才,由人动手比之机关可靠多了,这光景连和本初也想不到。 和本初的断手当然也是由范天才暗中送回王府的,七王高招,不杀和本初,他要和本初带领群雄再进陵穴,到时候连和本初一起加以解决,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也只有和本初在陵穴中挨了刀。 袁天行流了许多血,他不想再白耗时间,大吼一声再次往范天才扑去。 又见范天才移动如“谜” 什么叫“谜”?那是因为他的动作十分诡诈,很难判断他的实际落脚地。 掌握不住敌人身法,挨刀的可能就大了。 袁天行终是老姜,他人未到,两把飞刀已疾至,范天才偏头躲过一把,但第二把他闪了一下未闪开,“噌”的一声扎中左胸上。 范天才立刻暴退不迭,但袁天行追的快,他的飞刀更快,又见寒星进出,而把飞刀已扎在范天才的背上。 范天才不闪了,他旋刀回杀。 “杀!” 大吼之声似野豹,他拼老命了。 “噌!” 又是一把飞刀打中在范天才的左腿上,袁天行要捉活的了,岂料范天才根本不去多管,他的刀已切过袁天行的前胸半尺长。 袁天行的铁胆只阻挡一半,他挨的一刀真不轻,袁天行几乎站立不稳。 范天才拔腿不自由,他歪着身倒在地,于是范天才大声的道:“七王爷,属下先回大漠了。” 说完,那把软而长的刀已切过他的咽喉,“咯嗒”之声起处,范天才便倒在血泊里了。 范天才的死,令忽必显双目赤红,他大吼:“范天才,你……去吧!” 他发觉袁天行跌坐地上,正自掏药,不由沉声,道:“本王今天要把你们……” “碎尸万段,是吗?”来如风加上这一句。 席美姬也冷笑,道:“老鞑子,你们的气数已尽,元朝就快完了,只不过你这老鞑子再也看不到了。” 七王忽必显大怒,吼道:“你们死吧!” 只见他双臂箕张,双金刀平举,原地劲旋间,一股旋风平地而起两丈余,半空中突然斜压,那金光闪闪的刀轮已往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罩去。 席美姬抖闪打狗棒尖吼一声:“打!” 她的身子已半隐在一片棒影之中卷向那片金光。 来如风更不是怠慢,刀棒疾出,毫不犹豫的撞上那片金光。 立刻,只听得噼啪咚咚之声连续响起来。 “啊……噢……” “吭吃!” 三团人影撞在一起,立刻在怪声连连中又分开来。 三个搏杀的人刚分开,就见来如风再是一声暴吼。 他这吼声比下山老虎还吓人。 “老贼啊,你再接这一招。” “噌!” “啊!” 来如风的尖刀比之他的棒更快地抹过忽必显的后腰,鲜血再一次自七王的身上标溅,七王再也站不起来了。 原来来如风也中了一刀在左背上,而席美姬的一刀在右肩,席美姬痛的流出泪来了。 来如风也刺了七王一刀,只不过当他发觉席美姬受了伤,他再也按不住的大发凶性而不等七王再站定,一头直撞过去,把忽必显当场杀死。 来如风急奔向席美姬:“美姬,美姬,你的伤……” 席美姬道:“你……也在流血呀……” 来如风可不管那么多,立刻取出伤药为席美姬包紧,而袁天行站了几次未站起,不由对来如风道:“来老弟,袁某靠你协助下山了。” 来如风一怔,他要与席美姬转回太原的,怎能帮助袁天行下山,何况他也受了伤。 就在来如风迟疑不决中,忽听得有人大叫声传来,三人仔细听,似乎来自山洞中。 来如风道:“好像有人来了。” 席美姬道:“山前陵穴冒出浓烟,原来是你二人在这洞口放的火呀!” 来如风道:“咱们是要把忽必显熏出来,所以……” 袁天行道:“难怪忽必显进入这荒洞中,原来这洞与前面相通呀!” 有人奔出来了。 第一个奔出来的人竟然是万家父女二人。 万宝山发现来如风,不由大叫:“来如风,我大女儿在前山受了伤,你快点去安慰她呀!” 万小彩大叫:“姐夫姐夫,你快随我去前山呀,你跑不了啦!” 来如风却不回答他们的话。 来如风对袁天行道:“他们有人来了,他们自会助你一把的。” 袁天行还未开口,来如风已拉着席美姬往山下奔去,他只对万小彩微微笑。 而万小彩却不依,她大叫道:“你走不了,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 她果然直追下去了。 山洞口是四四方方的,洞口还有一棵桂花树,远看是风景美极了的秀山清溪,风景好自然是好地方,但此刻没有站在洞口欣赏风景。 有人正在四方洞中制造快乐。 其实这制造快乐的地方应该说很幽静,因为这儿除了石床上男女二人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了。 石床上的女人,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忸怩拒绝,一副半羞又怒的模样。 她是如何羞又怒?只听她对那男的喝叱便明白了。 “你……是什么人,好大胆子!” 那男的扣紧了俏妇人,嘿嘿淫笑,道:“我的胆子大,嘿嘿嘿,色胆包天你听过吧?” 女的那高耸的胸脯猛一挺,道:“可恶,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男的扣紧了女子手腕用力一拉,先把女的拉在怀中,他吃吃一笑,道:“刚才你的刀不错,想是江湖哪个门派的人。” 女的嘴一撇,冷冷道:“告诉你,我乃太原七王府的五王妃,你胆敢对我轻薄,不想活了!” 男的先是一愣,但旋即哈哈笑了。 王妃怒道:“如是我早就逃了。” 男的咬咬牙,道:“那是你不是我,我美极了的王妃,你可知道我又是谁?” “江湖上的花花公子,梁上青便是我。” “没听说过。” “那没关系,咱们上了床你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了。” 原来梁上青在此呀! 老爷岭那面山沟里干的凶,这梁上青早就溜了。 梁上青才不会把命送在老爷岭。 梁上青只一发现形势不利,便知道三方面虽然联手,但怎抵那么多的鞑子兵?其实,如果不是来如风六人及时赶到又歼灭林子里的弓箭手,万宝山等还真的难逃一死。 梁上青当然不知道这些。 梁上青走得早,一路尽往荒山路,山道上他发现有处方洞,一位俏佳人在观风景,于是他便潜过去了。 梁上青再也想不到,七王忽必显还带了一位妃子入山,七王把他的妃子留在山洞中,便与他的人马奔老爷岭去了。 万小彩已追来了。 来如风示意追来的万小彩,道:“小声!” 万小彩道:“来如风,你跟我回去。” 来如风指指四方洞口,小声道:“万二小姐呀,你快上去,洞中有你最亲密的人呐!” “谁?” “你去了便知。” “你想骗我呀!” 来如风道:“如果你不去,必后悔。” 万小彩一怔,道:“你等我!” 来如风道:“我不走。” 万小彩拔身而起,她已到了方洞口外面。 万小彩还低下头看看来如风,见来如风急以手示意她快进去。 万小彩轻轻的举步走人方洞中去了。 空气似乎在凝结,短暂的窒息之后,方洞中突然传出男女惨叫声! “噢……” “啊……” 这叫声实在令人毛发直竖,听得来如风也吃一惊。 席美姬也跑近来如风,道:“洞中的人!” 她话未完,方洞口走出一个血人。 那不是血人,血人的手上是不会握着滴血的尖刀的。 这人是万小彩,万小彩手握沾满鲜血的尖刀,满面是血的走出来了。 当她跃下方洞的时候,来如风迎上前去:“万二小姐,你……” 不料他的话好像带着刺刀,狠狠的刺入万小彩的心,只听得万小彩仰面一声尖叫:“爹……” 她叫着,疯般往山道上狂奔而去。 来如风一把未拉住,席美姬这就要往方洞跃。 来如风大叫:“别上去!” 席美姬道:“为什么?” 来如风道:“等我上去以后再叫你。” 来如风跃上方洞,他匆匆的奔人洞中。 “惨也!” 来如风只见梁上青的背上一个血洞,那血洞竟连上下面的王妃直到石床。 梁上青与王妃果然是赤裸裸的抱在一起。 来如风拉过被子覆在梁上青的身上,这才又走出方洞口处。 席美姬已上来了。 来如风道:“梁上青已是万小彩的男人了,万小彩怎能忍受这种事?” 席美姬道:“那个女的……” 来如风道:“别看了,一齐死在万小彩的刀下了。” 席美姬只一听来如风的解释,她便一切明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来如风!” 来如风却淡淡的道:“万家姐妹水性有余杨花不足,可也值得同情。” 席美姬道:“什么意思?” 来如风一笑,道:“她姐妹过去太随便了,碰上稍顺眼的男人便不放过,她们老大万人迷,这位老二半敞门,唉!这不是水性是什么?” 席美姬道:“什么又叫杨花?” 来如风道:“那本是多情花,万小彩这一回真心爱上梁上青,她不再乱找男人了,然而,她这里流露真情,换来的男人无义,她能不伤心欲绝?” 席美姬道:“来如风,你会不会像梁上青一样呀?” 她吃吃一笑,又道:“你们这些臭男人!” 来如风忙摆手,道:“我不是,我香得很。” “你呀,臭美!” “你不信?” 席美姬道:“眼前就有两个女人等着你。” 她斜目睨视着来如风,又道:“万小红与包成玉,她二人迷死了你呀!” 来如风道:“不,是三个女人迷恋我。” “三个?还有谁?” 来如风道:“有个姓席的叫席美姬呀,哈……” 她一声大笑,拔腿便跑。 席美姬追上去便是嫩拳擂上去:“可恶,可恶!”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往山下奔去了。 就在来如风与席美姬二人转入往西大道的时候,从远处奔来一批人。 这些人奔走的十分急,双方距离接近,席美姬已认出那是花子帮的兄弟。 来如风也看到了。 “美姬,他们怎么离开太原了?” 席美姬面色凝重,她未回答来如风,因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兄弟们会奔往山中来。 于是,双方近了,席美姬这才发现走在这些人前面的乃是吴长老与高长老二人。 那吴长老也看到席美姬与来如风二人了。 “帮主!” “是帮主回来了。” 来如风只一看这批花子帮众兄弟,不由吃惊的道:“怎么,太原府城的花子们全来了!” 是的,一看之下至少近千人之多,哪里会有这么多花子呀! 其实在那正闹荒年的岁月里,大小城市都聚了不少花子们讨饭。 而花子帮内又分两大类,一类是文要饭,另一类则是硬要。 什么叫文要?很简单,只要往大户的门框边上靠上去,大破碗平举在胸前,声声尽喊老大爷老大妈,再不然就是双膝当门一跪,没眼泪用口水往眼眶抹些口水,声音惨得像哭腔。 想一想,哪个大户吃得消,非立刻把剩饭送上不可。 至于另一类玩硬的,那可得凭本事,北方最常见的便是剃头刀“咚”的一声切在顶门上,刀在肉皮不落下,鲜血顺着面颊往下流,然后粗声当门伸手要,给的少了还不走,非到他满意才行,好像他流的是血是这家大户弄的。 这种花子体形大,胸脯子一挺似女人的酥胸,他只要到了街中心,当街大刺刺的坐在地,吹火筒吹的呜呜响,然后拿着砖头尽往自己的胸上擂,他一口气擂了几十下,胸上的肉由红泛青色,看上去快玩命了。 这时候就会有人替他挨家张罗收小钱了。 别以为这些花子帮是穷哈哈,在他们的组织下,还真的不比帝王差,为什么? 此刻就会明白个大概。 那吴老能迎上席美姬,急切的道:“帮主,太原去不得了!” 席美姬道:“发生什么事?” 吴长老道:“官府鞑子们从前天半夜就搜城,专门抓花子帮兄弟。” 一边的高长老接道:“鞑子们就快搜近城隍庙了,两个兄弟冒死奔到庙口大声呼叫示警,却也被鞑子兵活活砍死在地上。” 席美姬咬牙,道:“你们就这样逃出城?” 吴长老道:“打死打伤二十多个鞑子兵,唉,王兄与汪兄二人受了伤。” 席美姬道:“他们人呢?” 吴长老道:“藏起来了。” 席美姬道:“安全吗?” 高长老道:“一时间不会有问题。” 来如风站在一边听,他的心情沉重了。 席美姬道:“太原城还有不少兄弟吧!” 她遥向太原方向,又道:“咱们如今去哪里?” 吴长老道:“兄弟们打算去南方,帮主,南方出了个姓朱的汉子,这人先是咱花子帮的哥儿们,后又出家当和尚,听传说南方花子帮多依附姓朱的。” 高长老接道:“帮主,去不去由你定夺,所以兄弟们全都赶来了。” 席美姬立刻陷入沉思了。 来如风坐在一片高粱地边上不出声,他只等着席美姬如何处理这一家务事。 就在他无聊的遥看天空时候,忽然地面上发出“咚咚”声,来如风立刻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 “不好,大批人马奔来了。” 席美姬立刻大声叫,道:“快,躲进高梁地。” 近千花子帮的人立刻分两边闪入高粱棵子里了。 还真的那么巧,另一面也奔来一批。 这批人乃自老爷岭方向过来的,其中还有受了伤的男女。 这批人就要往右转向丁家集了,不料两百多鞑子骑兵便在这时候冲过来了。 这些人并非别人,正是西陵堡、万家庄与寒山包家三方面联合的一批人。 双方立刻撞在一起了,那鞑子骑兵就有王府的人,这些人原来是奔向老爷岭去支援七王忽必显的,于是有人指着万子才大喝:“围上,杀!” 二百鞑子生力军,立刻把万子才等不过五十几个人团团围的紧,立刻喊杀之声震山野。 双方立刻混杀在一起了。 只听得叫骂声、刀切骨肉之声此起彼落,就在一阵搏斗中,鞑子们杀得性起,不少人跃落在马下追杀。 突然,一声尖尖的女子吼声传来! “兄弟们,上啊!” “杀啊!” 高粱地里的花子帮兄弟们分从大道两边围上了,这形势成了反包围,二百名鞑子立刻陷入挨打局面。 来如风一跃而出,正与万才子碰个照面。 “来如风,你老弟也来了呀!” 来如风大笑,道:“如此热闹场面,我是不会错过的,哈……” 他舞着钢棒左右打,三个鞑子已躺在他身边了。 那一面,席美姬的打狗棒舞的急,五个鞑子近不了她的身。 席美姬也呼叫着:“兄弟们,一个也别放走啊!” “狠宰啊!” “杀!” 花子帮近千名兄弟全豁上了,看吧,四五个花子帮的兄弟合打一个鞑子,只不过半个时辰,二百多鞑子兵生生全被打死在高粱地里了。 席美姬站在高处看,只见万子才与西陵堡几个杀手往这面走来,另一边,万宝山与他的两个儿子也过来了。 来如风未发现万家姐妹,他放心不少。 那面,包成刚也与霸上的人过来了。 席美姬一看,立刻大声对身边的吴长老道:“叫兄弟们把鞑子的马拉在一起,咱们需要这些马。” 四下里,有不少花子帮的人不但拉着马,便是死在地上的鞑子们用的刀也拾起来了。 这光景也算大获全胜了。 席美姬看看围着她四周的人,她重重的道:“各位,太原不能去了。” 吴长老道:“咱们去南方。” 一边的包成刚道:“咱们不但宰了鞑子,便七王忽必显也死了,这个罪名可不小,霸上的产业我也不要了,干脆,咱们也去南方造反吧!” 包成金道:“对,咱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万宝山沉声道:“咱们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娘的,咱们不杀就得死!” 那万元也道:“爹,咱们也去南方。” 万子才重重的道:“大元朝气数尽了,席帮主,我西陵堡也随贵帮去南方。” 席美姬道:“咱们已是骑虎难下,谁还有别的选择?好,咱们联手往南方去吧!” 她说着便四下里瞧。 席美姬找来如风。 只不过找了半天未看见,席美姬心中猛一痛。 她心中想:“来如风呀,你去哪里了?你不会就此离去吧?” 她怔了。 “帮主,咱们要走了。” 有个兄弟拉过一匹马在她一边侍候。 席美姬接过缰绳,她对吴高二长老,吩咐道:“吴叔,高叔,先率兄弟们往南边移吧,还有,沿路要兄弟们多照顾西陵堡、万家庄与寒山的好朋友。” 吴长老道:“帮主,你呢?” 席美姬道:“我会追上你们的,很快就会去的。” 高长老道:“帮主,你不是不……” 席美姬道:“不用说了,快走吧!” 她看看大道上的鞑子尸体早被拖入高粱地,便向二位长老挥挥手。 吴长老手一挥,大吼一声:“兄弟们,咱们走啦!” 于是,这批奔向南方“造反”的汉家儿郎便立刻往南方大道奔去。 席美姬没有动,她甚至也未骑在马背上。 她似乎在拭泪,也带着些许抽噎。 一个帮主,她统领领着北方花子帮众,她必须十分坚强,但她仍然是个女人。 女人总是会有脆弱的时候。 席美姬此刻就十分脆弱,她哭了。 “来如风,来如风,你……为什么不告而走呀!” 她慢慢的往地上坐下去了。 只不过她刚坐在地上,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是的,来如风坐在她身边了。 席美姬立刻抱住来如风又哭又笑的道:“就知道你躲起来了。” 来如风为席美姬拭着泪:“别哭,美姬,天涯海角你我一条心。”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只不过你知道我还有上百人口,他们离不开我,而你……” 席美姬道:“我可以交棒。” 来如风摇摇头,你不能在此刻交棒,你正应率领他们去南方,咱们汉人的出头日子全靠咱们每一个汉人出力才有希望,如为儿女私情,咱们便庸俗了。 席美姬不出声,她忽然抱住来如风狂吻。 来如风也回吻,然后…… 然后席美姬起身飞马背,她拍马便往前而去。 来如风大声道:“别忘了,咱俩一条心呐!” 席美姬走远了,但她一定能听到的,因为席美姬回头尖声笑了。 一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