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客》 第一章 怒嚎的北风,近几日愈刮愈起劲,刮得满天灰沉沉,遍地冷兮兮,家家关门闭户,大地鸡犬无声。 紧跟着大雪纷飞,原野已经变色,举目都是一片银妆世界,玉洁尘环。 在湘西古城宝庆府的西门外,约五里处有个古渡名日“神滩”,一日清晨冒雪来了两个古怪的老人,一个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名的旧书,一个手中却提着一只没有底的竹篓,他们上了渡船,似在等着过渡。 其一向西看了一眼,口中忽然嗨嗨笑道:“我说死要钱,买卖相差不远啦,不知‘神船帮’派了些什么货色送财神哩!” 妙,江湖字号里还有名叫“死要钱”的,那老人闻言一瞪眼,嘿嘿笑道:“活报应,你莫打错算盘,难道忘了我们是来窥伺那个神出鬼小子的么!” 这个老人的字号更有意思,看来是有点神秘,他向西端路上伸长着脖子,突然道:“来了,但未发现有高手护送。”他似乎来不及和死要钱斗嘴,一转身,藏到江岸岩石后去了。 活报应跟踪而到,他向来路上张望,口中冷笑道:“嘿嘿,车老官的手下竟没有一个追着敌人,可能被神船帮全部杀绝了!” 死要钱冷声道:“这个老官在前天还好生生的没有病,为什么会突然宣告死了呢,活报应,咱们该不会上当吧?” 活报应嘿嘿笑道:“这个官儿太好了,咱们能救活他当然好,现在既已死了,我们也不能让兔息子们把尸体抬走。” 死要钱看看棺材还未到,嘴巴又咕喀道:“这个老官也是个怪物,生下三男三女都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杰出弟子,他为什么连一个都不带在身边,告老回乡也不要家里迎接,这不是存心送死吗?就那么几个家将管个屁用?” 活报应嘿嘿笑道:“这老官作了几年工部大员,看来是位文官,其实他还是位武功甚高的老剑土,可惜他没有江湖经验,不知武林风险,他怎知他那几手到了江湖上就吃不开呢?这次告老回乡,他可能还想在儿女面前充充英雄好汉哩。” 正说着,远远看到八个黑衣大汉抬着一口黑漆棺木,前无孝子引路,后无亲戚送葬,冷兮兮地被抬着向这边飞跑,确实有点古怪。 突在雪花飞舞中,不知从何闪出三条如电一般的人影,横身截住抬棺材的来路,其一发出沉沉的声音道:“朋友,你们也得休息一下了!” 八个抬棺大汉一见大惊,同时将棺材放下,一齐拔出刀剑护住。 这面活报应轻声叫道:“黄金力士!他们来得好快!” 死要钱急忙阻止道:“莫出声,他们又是蒙面出现,这次非查出他们的正主儿不可,这批家伙的行动太神秘了。” 耳听八个黑衣大汉之一大声问道:“三位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可知我们是‘神船帮’的兄弟么?” 三个蒙面人一色打扮,黑巾蒙面,身着蓝衫,腰间都是抄鱼皮鞘长剑,居然连身材的高矮都难分清,其中一个淡然道:“我们是哪路,告诉你反将对你们不利,你们帮主巫百灵将来必定知道。” 另一黑衣大汉横剑冷笑道:“三位拦路有何见教片 那蒙面人朗声道:“我们要的是棺材中的死人。” 八个黑衣大汉闻言大急,慌忙摆开迎击之势,其一大怒道:“原来你们也要抢死人,告诉你,沿途抢的人太多了,咱们帮内因护棺死了二十几个高手,你们要抢也不容易。” 其中一个蒙面人可能是首脑人物,只见他踏上两步摇手道:“诸位不必紧张,有话慢慢商量,死人一定要,但不打算动武,因为诸位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对手,同时我们也从不杀无罪之人。” 说完向后一招手,大声道:“将东西拿出来!” 后面两个蒙面人应声抖出两只包袱,朝雪地一摔,“通”的一声震开,突见里面金光闪闪,谁料竟是八只特号金元宝。 八个黑衣大汉一见大骇,十六只眼睛直瞪着金元宝动都不动。 蒙面人忽然大笑道:“八位如果让在下取走死人,这八只金元宝就是诸位的啦!” 黑衣大汉面面相觑,但却无人开口,蒙面人又笑道:“诸位怀疑是假的吗?”说着俯身拾起一只,伸两指轻轻在金元宝上缝中一剪,真如快刀切豆腐般立即切作两段,向八个黑衣大汉又笑道:“诸位,内外都是一样,成色十足!” 忽听一个黑衣大汉颤声道:“阁下既有无上功力,要杀我们易如反掌,那又何必用黄金作交换?” 蒙面人点头道:“朋友问得好,不过在下已说过,你们是无罪之人,在下怎好无故下手,同时还有点事情需要仰仗诸位帮忙。” 那黑衣大汉急问道:“摘下有何指教?” 蒙面人道:“诸位没有死人相信不能交差。” 黑衣大汉点头道:“阁下既然知道,纵有黄金,咱们也不敢交换。” 蒙面人沉声道:“死人我非要不可,黄金送给诸位,此事毫无商量余地,不过要替诸位安全着想,在下只有一个办法。” 黑衣大汉道:“阁下有何办法?” 蒙面人道:“诸位可将棺材抬到对河墓地去烧化,见了贵帮主时,只说遭敌追击,无法脱身,被迫而为,否则难免尸体不被他人夺去。” 八个黑衣大汉很清楚,知道战必全军覆没,而且也保不住死人被劫,大家商量一阵,只好同时答应。 蒙面人立叫开棺,须臾在棺内抱出一具老人的尸体,为首蒙面人接住一看,又对八大汉道:“诸位可以分金抬棺上道了,再见。” 三个蒙面人同时拔身而起,俄顷隐没于大雪纷纷之中,但他们走还不到一里,突听后面有人叫道:“黄金力士,留下尸体再走!” 三个蒙面人闻声不惧,同时回身而立,一见赶来的是两位老人,那抱尸体的忽然大笑道:“原来是‘死要钱’索空和‘活报应’冷冻两个老儿,怎么样,就凭二位也想夺尸么?” 活报应哈哈笑着抢说道:“你们这批年青人到底有多少,江湖上到处轰动!” 为首蒙面人朗声道:“黄金力士只有一个,他是我们老大,但我们兄弟不分彼此,凡有不平之事发生,那儿必有我们兄弟在场。” 死要钱大笑道:“原来如此,你们老大到底姓甚名谁,居然连我们老一辈的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确是当今江湖上的风云人物,现在三位抢去这尸体又有何用?” 为首蒙面人哈哈笑道:“人称死要钱和活报应乃是武林怪杰,我看亦不过如此,怎能开口就问武林禁忌之言,我老大的姓名碍难奉告,同时二位都知道这车工部生前是个好人,我们却去当然是不许武林宵小毁尸泄恨。” 活报应嘿嘿笑道:“你们口气猖狂,动辄得罪武林前辈,难道就目中无人了么?” 为首蒙面大汉立将尸体交与同伴,立即拔剑笑道:“二位如不惜英名,何妨就在此地印证两手?” 死要钱抢出说道:“正合老朽之意!” 说罢一挥手中竹篓,欺身而近,捷逾鬼魅,不愧武林成名人物。 蒙面人轻轻一笑,旋即闪身不见! 活报应旁观者清,触目不由大惊,冲口大叫道:“死要钱,他已伏在你背后啦!” 蒙面人闻声闪开,拱手道:“二位武林前辈乃正派奇人,晚辈告罪了!” 声落,率众如飞而去。 死要钱忽地长叹一声,回身向活报应道:“冷兄,他就是真正的‘黄金力士’,我居然不能和他走上一招就垮啦!” 活报应哈哈笑道:“这件事如果传入江湖,只怕无人相信哩,老索,将来各大门派倒霉的日子可多着哩,听说他对江湖各帮各派都不买账哩,刚才他不给你难看,那是看得起咱们呀,否则绝对没这么便宜。” 死要钱立即道:“走!我们进城去,看看车府有何动静。” 他们走了不久,原地上倏忽之间又现出三个蒙面人,原来他们竟是去而复返,只听那为首之人发出郑重的声音道:“黄土珍,你到左面高地去守望,姚士清,你到右面林缘去监视,不管什么人都不许通行,违者格杀勿论,我要及时施救,药力快要消失了,恐怕误了他老人家的生命。” 两个同伴应声分开,一奔高地,一奔林缘,动作如电! 为首蒙面人急急将尸体抱到避风处,轻轻靠放在岩石上,伸手在衣袋取出一支五瓶,倒出两颗丹九,小心地送进死者的口内。 究者是个六十余岁的老者,头发斑白,五柳长髯,一身青衣马褂,虽说是死人,但在这样大雪狂风中仍然红光满面,那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多久,死者忽然变成活人,睁眼打了个呵欠,有如甘梦初醒,目光炯炯,慈祥中还带着几分威仪,他一眼看到蒙面人,忽然面现慈笑道:“大侠!老朽又见到你啦!” 他忽然觉县在雪地里,显然有了疑问,怔怔地又道:“这是什么地方?” 蒙面人本来是立着等他苏醒的,闻言拱手长揖道:“老大人,此地已离府上不远了,晚生是刚刚才在敌人手中将认人夺来的!” 老者抬头望着纷纷的大雪,似在回忆什么往事,良久叹声道:“老朽想起来了,自从蒙大侠在湖北道上赐给一颗丹丸,叫老朽在危急之时吞下,谁料真有事情发生啦。” 蒙面人道:“大人在什么地方遇上危机的?” 老者道:“在湖北通城,我的家将打听的敌人竟不止一批,据说都要将老朽活捉,那时老朽就吩咐家将买口棺材,吞下你那颗丹丸后,以后的事情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蒙面人叹声道:“这几批江湖人也真是可恶到了极点,人死了竟连尸体也要,这真是晚生始料所不及的事。” 老者道:“此地是什么地方?” 蒙面人道:“这是宝庆府西门外!” 老者骇然道:“那岂不是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了!” 蒙面人道:“大人,你老的棺材已然经过长期的你争我夺,大家都欲将你老的尸体夺到似的,最后才落到‘神船帮’手中,因这方向数易,好在神船帮总堂是在新化城,不然他们也不会将棺材运到这个方向来了!” 老者道:“那些人为什么连老朽的尸体都要呢,此事真令人费解?” 蒙面人道:“你老是否在十七年前救了两个夫妻大盗之命,而且将那夫妻大盗的初生之于藏了起来卢 老者叹道:“大侠,有的,不过那不是夫妻大盗,而是江湖上最有人性的活菩萨,说他是大盗真是罪过,他夫妻所得的钱和财,可说都给了鳏、寡、孤、独和贫病交迫之人,在他们夫妻手中救活的老幼男女,简直是普及天下,他们杀的都是世上最坏的恶人,这种奇夫奇妇老朽敬之还惟恐不及、哪还有不救之理。” 蒙面人静静地听着,显然已激动不已,良久又问道:“你老可知那对夫妇是江湖上黑、白两道和官家三方的眼中钉么?” 老者点头道:“老朽知道,可也管不了这许多,老朽也因此丢了纱帽,哈哈,现在想来倒是无官一身轻哩!”一顿又叹声道:“自从那两夫妇将孩子交给老朽之后,他们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唉!传言纷纷,又说是被黑道对头围攻杀死了,又说已遭中原各派迫得无影无踪了,也有说终被官家捉着就地处决了,总之老朽内心感到非常难过。” 蒙面人似强忍冲动,点头道:“晚生听到的大概和大人没有什么出入!” 老者威然道:一说来老朽真正对不起那对夫妇,唉,他们的孩子居然被恶人从我手中抢去了,现在尚不知生死如何……” 蒙面人见他戚然下泪,立即劝道:“你老不必担心,那孩子现已成人,推因他仇人如麻,他不敢来见大人,因为他怕替大人带来无边大祸。” 老人突然跳起道:“真的?” 蒙面人道:“那孩子与晚生有八拜之交,他曾发誓要以自己的一生来保护你老的安全,直至你老百年之后。” 老者叹声道:“他错了,他应该先给老朽看看,免得无时不在牵挂。” 蒙面人道:“好的,晚生去通知他,叫他永远莫离你老的身边,不过,你老虽能看到他,但他仍旧不肯使你老认出他,那是非常重要的。” 老者苦笑道:“那岂不是等于未见?”稍停又叹道:“就这样吧,老朽只要知道他在身边就行了,我也不能勉强他一番苦心。” 蒙面人道:“他的武功不佳,你老纵有所悟,但也不要露出他的马脚,否则敌人就会找上贵府的。” 老者叹声道:“可惜那孩子的父母真正姓什么老朽都不知道,同时又没有替那孩子取个名字就被歹人抢走了,大侠,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啊!” 蒙面人道:“他知道,他的师爷对他的身世非常了解,抱歉晚生不能说出他的姓名。” 老者看看天色,知道已到日出的时候,扑打一下雪花道:“大侠,还是请你送老朽回家罢。” 蒙面人道:“你若放心,晚生早有安排,不过你到府上后江湖上下不出十天就会知道,以后的麻烦仍旧不少,好在令公子和千金都是都门大派弟子,明的不怕,怕的是敌人暗袭,今后你老可要千万当心。” 老者道:“当年之事,恶人要杀我,官家要罚我,那是自然之理,但我这装死的事情,恶人是不清楚的,然而他们要找我的尸体又有何用?” 蒙面人道:“这点晚生也很怀疑,总之是有原因的。” 老者突然道:“难道是京里发动邪人要找尸体?” 蒙面人道:“你老在朝有无对头?” 老者道:“大对头多得很,那都是官场的事情而起,现在老朽已是庶民之身,官家的事情不提也罢。” 蒙面人道:“那就毫无疑议了,你老的官场对头当然不相信你老已死,他们要看到尸体然后才会甘心。” 老者叹口气道:“皇上不采忠信,因之才使豺狼当道,老朽不死,今后必无宁日了。” 蒙面人道:“你老放心,晚生只要知道你老有难,得信必全力以赴。” 老者苦笑道:“大侠乃江湖奇土,足迹遍及海角天涯,老朽有事,大侠又如何知道呢?” 蒙面人道:“府上有个家人名叫古士奇,他旁的长处没有,但却生了两条飞毛腿,而且与晚生也有联系,一旦有事,你老只要不许第三者知道,派他找我决不致有误。” 老者大喜道:“老朽多年不在家,家里的下人恐怕有多数不认识,这个古士奇可能是新来的,那就好,老朽保证连儿女都不说出。” 蒙面人忽然将他背起,召回同伴,轻声道:“西面有敌追来,晚生送你老进城去罢。” 另一个接口道:“大哥,我们仍走神滩渡吗?” 背老者的道:“不,咱们走正面踏水过河,进北门奔府后街,转到东直大街就无事了。” 老者诧异道:“大侠,你对宝庆城怎地这样熟悉?” 蒙面人笑声道:“江湖人就是靠地形熟,否则有事何能脱身。” 宝庆城中有一座山,山上风景幽美,属城中第一名胜,人立山顶,可以一览全城,其名叫“大头领”,上山坡可以看到一块牌坊,横题着四字——六岭春色,山上有茶亭,有酒店,游人所需,可说应有尽有。 山南有座新建的府第,规模在宏,堂是富丽,主人就是告老还乡的车工部,此老生有三男三女,长子车战野。为华山派杰出弟子,次子车碾城,是武当派一流剑士,三子车千乘,是少林俗家弟子,尽得少林真传,因都无意功名,反成江湖奇士。 兄弟醉心武林不算,因车老终年在京,连他几位千金也不事女红,莫不成了巾帼英雄,大小姐车美云自幼被峨嵋第一号人物“千手老尼”要去,现在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二小姐车丽峨,人称昆仑“白发仙姑”第二,三小姐现在只有十七岁,她是车家最得宠的娇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没有一个不疼她,但也没有一个不怕她,可是她不乱开口,开口连母亲都要听她的,她两个姊妹已经够美了,但站在她的面前时,尤如满园桃子里独有的一朵玫瑰。 这小妮子名叫车冰莹,她很少外出,也许出门根本无人知道,可是她的一身武功却来得非常古怪,连她哥哥和姊妹们都不知道,但又无人敢向她盘问,也不知她的武功到底有多么高深,确是一个神秘姑娘。 最近他们兄弟姊妹都在家,也许是凑巧,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老子即将返乡! 车家的仆人不多,但比起一般富贵人家就可观了,女的老老少少有十几个,男的连家将算上,却又比女的多。 这日一清早,老的还在睡大觉,年轻的却在偷懒,因为公子小姐早就在后花园中练功夫了,八字大门未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却在大叫:“门房老爹,起床呀,时候不早了!”他在朗声大叫,声音异常清爽。 这青年穿一身青色夹衣裤,居然不怕大风大雪,也许是仆人之故,他那英俊的长相恐怕不会不受人夸奖,要是生在王候将相之家,保险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无论五官身材,哪一样都长得恰到好处。 门房里有个老声老气的打了一个哈欠,接着骂道:“古士奇,你鬼叫个什么劲,天刚亮呀?” 原来这青年就是古士奇,只见他哈哈笑道:“老爹,快开门,我这里替你买来了一壶老水酒!” 这句话可能十分灵验,突闻“拍略”一声,门房开了:“哈哈,士奇,你真是个好老弟,来,还是晚上剩下的菜,咱们喝一杯……” 话还未完,只见他将头一缩:“喝,好大的雪!” 古士奇将酒递给他,转身道:“老爹,我不奉陪,公子们等着我哩,快开大门,公子们看到又要噜嗦你啦。” 说完长身入院,直朝花园奔去。 到了中午,车府大门口突然喧哗一遍,人喊马嘶,门房老爹一看,不由骇然一震,拼命就向内跑,口中连连大州道:“快来呀!老爷回来啦……” 全府上下闻声霎时都被惊动,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竟一窝蜂似的向外涌,男仆人招呼骑士和夫役,丫头拥着老夫人,带着公子小姐们涌向车老官,乱纷纷,简直非一言可尽。 车老官不慌不忙,走进大门朗声道:“你们不要乱,这批骑上马上都要回去,夫役早已给了赏钱,你们只将箱笼搬进后堂就行了。” 老夫人这时顾不了寒冷,被丫头们拥到老伴身边轻声问道:“相公,你带去的家将呢,这些年难道……” 老夫人比什么人都细心,她见老爷进门竟然没有一个自己人,故而有点起疑。 车老官生怕儿女看出破绽,立即正色道:“夫人,家将跟了下官一辈子了,难道我就不替他们弄个一官半职的,告诉你,差不多都有一点前程了,我这次回家都是同仁们派人护送的。” 这句话很有分寸,可说是毫无破绽,于是听得老夫人呵呵陪笑道:“相公一生顾念下人,不料到老时仍旧英明如斯!” 车老官暗暗吁口气,却听大公子问道:“爹,你老这次回家似乎与十年前不大相同啊!” 老头儿闻言一怔,板着面孔哼声道:“战野,有何不同?” 大公子一看老父面色不对,陪笑道:“爹,好像是不作官了?” 老头儿忽然哈哈笑道:“你们兄弟不愿上进,连带为父的也没有劲了,不作啦,免得五更赶早朝。” 兄弟姊妹一听老父是告老回乡,人人都喜得眉开眼笑,又是哄笑一阵! 老夫人急急道:“埃哟!战野!你怎么不带着弟弟妹妹扶爹进去,这样冷的天气,难道你们要把爹爹冻……” “死”字不敢出口,妇道人家最爱吉利,话到中途,只好向车老官道:“相公,你也是,和他们站在雪上究竟要说多久?” 老头儿巴不得早点收场,呵呵笑道:“夫人请,千万勿冻破你脚上的鸡眼睛!” 老夫妇说话没有禁忌,又引起儿女仆们一阵哈哈大笑。 大门口的骑上都是黄金力士手下兄弟,夫役也是黄金力士雇来的,但不知从哪儿搞来那些箱箱笼笼,相信里面都是贵重物品,须臾之间,门口骑士夫役都告辞而去,仅剩下男女婢仆在乱纷纷地搬东西。 老官儿一进后堂落座,一下子又被儿女围住问东问西,倒把夫人坐在旁边插不过话去,她老人家只好在旁含笑静听。 丫头们忙着添炭火,老妈子急急到厨房煎姜汤,配点心,什么洋参汤,丽参汤,羊羔,红枣,荔枝,等等送到一大盘,水陆并陈。 老头儿可能也是又饿又渴,一面吃一面说,精神倒还不坏。 一会儿他忽然向大儿子问道:“战野,听说我们家收容了不少青年能干的好家人,是么?” 大公子恭声道:“爹,不多呀,只有四个人,一个是孩儿带回来的,名叫胡忠狱,现年二十,武功很高,一个是二弟在河南认识的,名叫张发货,一个是三弟在前年收留的,名叫李进香,他们都是江湖中义气的青年,功夫好,作事也能干,只有三妹于五月份不知在什么地方带回一个名叫古士奇的,我看……” 他说到这里拿眼睛望望身边的三妹车冰莹,似有不敢再往下说之概。 老官儿立即目光注定小女儿,含笑道:“冰儿,你怎么不开口?” 冰莹似笑非笑,似嗔非嗔,膘了大哥一眼,淡淡地道:“爹,咱们家里安不住真正有用的人物,明天我就叫他走。” 老头儿一听吃了一惊,急急道:“冰儿,你怎么了,生谁的气啦!” 冰莹忽然正色道:“古士奇的骑术好,轻功高,大哥、二哥、连三哥,大姊二姊他们,哼,总之他们都有点嫉妒。” 老头儿听她说话如放鞭炮,立知道这个小女儿不好惹,随即笑呵呵地道:“冰儿,假使爹爹也喜欢这个人,你肯不肯赶他走呢。” 冰莹没有高兴的表情,仅仅淡然道:“这个人本来就不听管教,我也并不十分要留他,不过既然爹爹要,那就不许他离开就是了。” 老夫人这时才接口笑道:“相公,那孩子我倒是非常爱他,就是行动有点随便而已,有时半天不见到人,有时连饭都不在家里吃,简直有点野孩子气。” 老头儿哈哈笑道:“那有什么要紧,家里的人多,少派他作点事不就得了,今后这孩子算是我身边的,你们都不许过问。” 老头儿说的话,就是这一家人的严命,众人闻言,都在心中叫糟,但却无人敢说过“木”字。 谈了一会家常,不久就吃中午饭,老头儿起身道:“我的饭开到书房去罢,战野,你去将古士奇叫来,我有很多事要指示他。” 老夫人在儿子应声去后,扶着椅子欠身道:“相公,你刚回来,第一顿饭应大家在一桌吃呀?” 老头子摆手道:“团圆饭留到明天再吃,我要休息了。”有了儿女在身前,他也减去“下官”两字啦,干脆就不来那一套。 中饭后,古士奇由书房走出来,谁都不知道他在书房里听了老官儿一些什么暗示,只觉他面上仅含了一丝自得的神秘微笑。 车府中有了老官儿回来,气氛也变得比从前热闹多了,加之季近年关,人人都喜气洋洋。 城中这几天商旅尤盛,人头拥挤,乡下人进城办年货,城里人都在张灯结彩,惟有一点比往年不同,那就是客店,往年这个时候,客店是没有生意的,外乡人八九都走光啦,但今年却出奇的热闹,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客店竟都没有空房出租,看来实在有点古怪,这是车老官回来的第四天了,在早点后他老人家又把古士奇叫到书房里去。而且叫他将房门关好,同时道:“士奇,你搬张椅子来这边坐。” 古士奇没有一般家人那么拘束,也没有那般低声下气,叫他搬就搬,叫他坐就坐,那个调调儿味道,反而蛮对老官的胃口。 “士奇!外面有没有风声?” 口气和霭,简直毫无主人姿态,与一般有钱有势的人完全不同,简直比对儿子还好,古士奇见问点头道:“大人,外乡客住在城中的非常多,经我打听之后似乎情形有点不对。” 那老官儿没有被他后面的话惊住,反对他叫大人两字皱眉道:“士奇,你怎么不改口叫伯伯,我已向全家宣布过了,谁都不敢反对你作我的侄儿,要记住,下次我就会生气骂人了。” 古士奇恭声道:“是,是,你老还有什么事?” 老官儿笑了笑,问道:“二位哥哥和三位姊姊对你态度变了没有?” 古士奇点头道:“他们对我都很好……” 老官儿摇摇头道:“马上恐怕不容易改变,表面好不算数,他们内心必定不服,伯伯还得自己去观察。” 他又问了家里的一些事情,接着望望古士奇正色道:“士奇,你与黄金力士有交往,难道你就没看到他的真面目?” 这问题使古士奇愣了一下,接道:“大……伯伯,我仅仅与黄金力士的手下兄弟有往来,对黄金力士本人可真没见过,不要说我,江湖上除了他师父,恐怕没有一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就是他手下兄弟也是一样。” 老官儿听了他这番解释,似已完全相信了,又道:“士奇,伯伯交待你两件事情,你要留心去办。” 古士奇立即道:“伯伯尽管吩咐,士奇一定留心。” 老官道:“第一你要替我注意张发贵,李进香,胡忠狱三人,因为我怀疑三人中有一个是我最关心的那人,第二,你要查查我们屋前屋后是否有个青年外乡人。” 古士奇连声道:“这个容易,一有可疑之处,我就来禀告你老。” 老官儿仍旧不让他走,又问道:“城中有没有黄金力士的兄弟?” 古士奇道:“有,他们在没有事情发生时,外表无人知道他们是黄金力士,可惜侄儿曾经与他们有言在先,不许向任何人说,否则侄儿必在暗中告诉你老几个。” 老官儿摇头道:“人要守信,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话问完,古士奇走出书房,在通过一处走廊时,迎面撞上二小姐车丽娥。 “士奇!” 看样子她有事情,古士奇走近道:“二小姐,有事吗?” 车丽娥故意地噫了声道:“吓,你称呼我什么,爹爹听到了那还了很,喊二姐呀!” 古士奇不在乎她那一套,又问道:“没有事,我要出去了!” 车丽娥似知不能和他闹僵了,但面色仍然不好看!“啊,干嘛这样急,你去不去打猎,听说大江屋那边山区有雪兔,三妹也要去。” 她将“三妹”两字叫得特别响,古士奇摇头道:“那要过江,路太远,我不去!” 不买账可能是古士奇一贯的脾气,车丽娥也许受惯了,马上软下来道:“士奇,你反正没有事,陪我们去打猎好不好?” 古士奇道:“我今天有很多地方要去,恕不奉陪。” 车丽娥道:“你要去哪里?” 古士奇道:“多啦,蛇湖山、高庙、东塔、北塔、火神庙、水游庙、箭落门、神滩渡……” 车丽娥一连听他说出七八个地方,不禁讶然道:“哟,这都是本城九景之地呀,一天怎么走得完,而且是大雪天,没有什么可玩的,你去干啥?” 古士奇道:“伯伯有事情叫我去办,不信你到书房去问。” 一顶大帽子压得车丽娥哪敢去问,但她马上改变主意,立即道:“好啊,那我也不去打猎啦,干脆跟你去到处走走多好!” 古士奇再也无法推脱了,只得道:“要去就要快,既不骑马,也不坐轿,否则我一个人走了,注意,衣服穿多一点,到时借故叫冷要回来我可不管。” 车丽娥急急道:“一切答应你,但你要等我们,我去叫三妹、大姊,也许大哥、二哥、三哥都会去,岂不更热闹。” 古士奇无奈其何,大声道:“我在‘六岭春色’牌坊下面等你们!”说着就走了。 在六岭春色牌坊下,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仁立着,古士奇一到,那青年立即迎上道:“城中高手云集。” 就这句话,古士奇与他似有约会:“传下去,车府速予保护!” 这时四周没有第三者时,那青年立即转身而去。 一会儿,自高坡上下来四个人,那是车家的三位公子和他三位妹子,古士奇等他们到了面前才道:“我们先到高庙。” 车千乘比两位哥哥较为和睦,问道:“老四,是坐船好还是走路好?” 古士奇对他似也亲近得多,沉吟一会道:“三哥,还是走路罢,我是奉命看看江湖人物的动静的!” 大小姐车美云闻言惊讶道:“爹爹怎么了,他也注意到江湖的事情了,而且非但不告诉我们,反而派你去。” 古士奇淡然道:“伯伯不是要我去打架,看动静用不着功夫高的。”他明知道车家兄弟姊妹不敢去问他们父亲,说真说假都没有关系,此行到底为什么,那是自己的主意,别人都不知道,二小姐车丽娥接口道:“好在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打扮,出门身不离剑,否则出事怎么办?” 古士奇不再理会,领先下坡,须臾踏上东直大街。 车家兄妹只有三小姐仍未开口,神态依然一样,只有车千乘和大小姐,二小姐一听此言神情立异,一路上目光四射,不断注意人群里的动态。 快到青龙桥的时候,车千乘忽又回头轻声道:“老四,爹要看什么动静?” 古士奇似在故作郑重,声音放得沉沉地道:“伯伯是九月份自京里起程的,一路经过几个月,听说发现了不少人注意他的箱笼!揣摩那是黑道人物想动脑筋,近日街上客店乡外出奇的拥挤,只怕在城中即将有事情发生。” 车美云毫不以为意的道:“不论哪条道上的人物,他们若想在本城找麻烦,哼,叫他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三小姐车冰莹半天不开口,这时冷笑道:“大姊看看东门口,凭那一个就够你打半天的了!” 车美云闻言惊视,立即愕然道:“他是‘锦上添花’常奉贵!” 古士奇眼睛一转,问道:“他是哪条道上的?” 二小姐车丽娥道:“你连他都不认识,拜金帮的多福堂主谁不知道?” 古士奇道:“拜金帮的总堂听说是立在湖北大洪山,他既是个堂主,到此地来干什么?” 车丽娥道:“莫非真的是看上爹那批箱笼而来。” 车千乘道:“今晚我们得轮流查夜了!劫去财物倒不要紧,传出去可就不好听。” 一旁丛林中忽然有人向古士奇怒声冲近道:“朋友,敝帮总堂经你查得这样清楚,难道有什么企图木成?” 车千乘见他是个中年大汉,闪身就待挡住!但被他背后一个少年抢先在前,口中冷索道:“拜金帮总堂难道有什么神秘?我有挑翻的企图!” 中年大汉认定他是抢打不平的,伸手拔剑,怒吼道:“小子,凭你黄毛本褪,也想强行架梁!” 这一闹,霎时惊动来往行人,纷纷围上看热闹! 古士奇淡然立住,不惊不怒,沉着至极。 车千乘一见有人接过去,于是行近古士奇道:“老四,那少年是你朋友么?” 古士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你看,那个‘锦上添花’常奉贵过来了。” 车美云恐防那少年孤掌难鸣,急催道:“三哥,你和二妹在此看看,我去拦住常奉贵。” 谁料她身还未动,耳听墙内有个怪声怪气的老人哈哈索道:“城门口不是打架之地,凡是想露一手的老少朋友们,最好到东塔山下坟地玩,死了也好就地掩埋,大街上搏手缚脚地,有啥意思?” 车千乘循声看去,不由暗惊道:“他是‘瞬息千里’张化风,这老儿居然也在此出现!” “锦上添花”常奉资可能是听出声音,举目四望,沉声道:“适才可是张化风张兄说话!” 人群中一闪挤出一个高瘦老人来,哈哈笑道:“常堂主,好久不见了,古城中贵帮人数可真不少。” 两人一见面,语气并不亲善,常奉贯立即向那中年人物喝声道:“吴猛,问问那小于敢不敢出城!” 中年人还没开口,那少年冷笑接道:“常奉贵,你是有眼无珠,我只怕你们来的人数不够。” 少年勇气十足,说完直奔城门,回头朗声又道:“少爷在点石庵后等着。” 车千乘急急对古士奇道:“我们走!” 古士奇眼看兄妹已自人群中挤出,便不得不跟着后面走去。 在走到青龙桥上时,三小姐车冰莹旁着他道:“看来有一场凶杀,你可不要立得太近!”她面上虽仍无笑容,但在言词中却充分透露出关怀之情。 古士奇微笑道:“我不但不立近,而且还不想去哩。” 车冰莹见他有点畏缩之情,被逗得笑啦,这种笑在她面上确是难得一见的,笑意虽一现即隐,但却美极了,接着问道:“你怕吗?” 古士奇如获稀世之宝,忖道:“这是数年来第二个关心他的人了!” 于是故意逗着道:“怕倒是不怕,因为我能跑,难道有危险我还不开溜,不过你看,人群中跟上不少衙门的班头哩。” 车冰莹没有再笑,但却惊讶道:“你既不是打劫的强盗,也不是窃贼,怕衙门公子干吗?” 古士奇摇头道:“凶杀狠斗,也是犯法的事情,到时你看不攫人才怪哩!” 车冰莹摆手道:“你放心,官家对武林凶杀之事一概不敢过问,尤其是那批马步班头,他们有什么能力捉人?跟去都是摆样子的。” 古士奇想了一下,过时已到桥头,随即立住道:“我们走水洗庙这边绕过去如何,看热闹的这样多,跟着走太慢了。” 车冰莹点头同意,立即向前叫道:“三哥,你和大姊,二姊快向水浒庙这边走,我们绕路过去。” 车千乘、车美云、车丽娥已到前面群中很远了,虽然听到她的声音,但已不顾回头,仍旧一个劲地向前冲去。 古士奇叫道:“他们走他们的,何必走在一块。” 车冰莹无奈,只好向左挤出,回头道:“这条街也有不少人!” 古士奇道:“你本看出近来形势,不知当前风声,此城之内,据说已云集天下所有帮派的人物,正邪混杂,那条街上没有武林人物。” 车冰莹问道:“你是江湖长大的,难道你就木知他们前来上城有什么目的么?” 古士奇道:“大概来说,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有一个不同的目的,共同的是找黄金力士拼斗,不同的是邪门人物要暗杀或活捉一个老人,当然还有其他问题,可说一言难尽。” 车冰莹点头道:“黄金力士在近两年之内,不知和各正派弟子打了多少次,他显然是瞧各正派不顺眼,好在他只伤而不杀,并不像他对邪门帮派那样下毒手,这个人我倒很敬重他。” 古士奇向她笑笑道:“黄金力士一共有四个,你到底敬重哪一个?” 车冰莹道:“我当然敬重那个真的,不过其余三个行为也不错,武功同样高强,我所讨厌的是他们不应假冒别人的招牌。” 古士奇大笑道:“他们并未假冒,这你就不清楚了。” 车冰莹惊诧道:“武林中谁比我更清楚?” 古士奇笑道:“我比你更清楚!” 车冰莹这时刚好走到水浒庙前,闻言陡然立住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古士奇道:“这个你不要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秘密,他们在小时都有奇遇,恰巧先后在一个叫做‘黄金洞府’得了一部古时武学奇复,因此他们学成后莫不自称‘黄金力士’,他们甚至还教出一批兄弟在江湖中行侠仗义。” 车冰莹注视他一会问道:“他们武功都是一样的么?” 古士奇摇领道:“其中三人的武功虽不同,但也差不多,只有一人入洞在后,他得到一本古笈是前三人不敢练的。” 车冰莹本来又向前行,这时忽又立住道:“那是最差的一本吗?” 古士奇道:“最好的,但因为那本秘笈名叫‘九死神功’,练了那本秘更须要死九次,九次之中只要有一次不回阳,那人就得从此寿终正寝。” 车冰莹惊叫道:“九死神功!” 古士奇道:“这部秘笈你知道吗?” 车冰莹悚然道:“我听师父说过,那是无人敢练的绝学,因为……” 古士奇见她不肯往下说,追问道:“你师父是谁?莫非就是得到三死功的‘大吉公’?” 车冰莹更惊道:“你怎么知道?” 古士奇道:“原来是他,他得的‘三死功’大概还不敢练,我只是听你知道‘九死功’才猜出来的。” 车冰莹叹道:“家师确是没练,听他老人家说,这神功统称‘死功’,但却分为初级,中级,上级三部,还有一部六死功却不知落在什么人手里?” 古士奇道:“中级落在‘鼎鼎真人’手里,告诉你,我这些消息来源,都是那个老道士告诉我的。” 车冰莹又奇道:“你认识那个古怪老道士?” 古士奇道:“那是他看到我的轻功之故,他要和我比赛轻功,结果轻功没比成,倒听他在无意中说出一番武林掌故。” 车冰莹停停走走,忽又道:“你听说‘九死’功到底有何惊人之处没有?” 古士奇摇头道:“那只有第四个黄金力士才知道了,因为他是惟一练成九死功的人物。” 二人到了“点石禅林”古刹之前,陡见车千乘和大小姐,二小姐自庵后转出!一见就大叫道:“你们这时才到,打斗已经完啦!” 古士奇道:“哪一面胜了?” 车千乘哈哈笑道:“那个少年就是黄金力士的兄弟,但在墓地又出现了五个,拜金帮打败了,‘锦上添花’常奉贵自己也受了伤。” 古士奇笑道:“这还是刚开始,此后的打斗保你有得看的。” 车千乘道:“点石庵里的方丈是我少林同辈师兄,我们过去问他近日的消息如何?” 古士奇道:“你们去打听一下也好,我要就此到高庙去看看。” 车冰莹道:“三哥和大姊、二姊去,我和你去高庙。” 车千乘道:“那你们不要离开高庙,我们马上就来。” 古士奇点头同意,立即和车冰莹直奔高庙,在路上,车冰莹侧顾古士奇道:“今天幸好大哥和二哥没有来,否则他们也会与黄金力士发生冲突。” 古士奇道:“华山和武当两派对黄金力士非常气恼是吧?” 车冰莹道:“黄金力士已与两派结下很多仇恨,大哥和二哥又是这两派的青年高手,当然会替他们本派出力。” 古士奇道:“黄金力士还未找过少林麻烦,否则三哥恐怕也不例外。” 车冰莹道:“爹爹昨天向他们说过,叫他们不可与黄金力士作对,否则就不认他们作儿子。” 古士奇点头道:“伯伯对黄金力士的印象不错,怕的是他们将来身不由主。” 高庙位于资江边的江湾上,地势较高,属城郊一大名胜,庙右侧有一古亭回廊,建筑在突出江中的高崖上,势险而奇,为骚人墨客游泳之所,历朝学上游人题诗镌碑于其上者垒垒,多为歌诵当地之胜,是故游人多如过江之鲫。 当车冰莹和古士奇到达庙前时,举目只见人头拥挤,红男绿女,络绎不断。 车冰莹立住道:“我们去亭上如何?” 古士奇不答,反而轻声道:“快走进庙里去,我有麻烦来了!” 车冰莹闻言一愕,回头道:“什么麻烦?” 古士奇道:“进庙后再告诉你!” 车冰莹见他说完就向庙里钻去,不由大疑,回头一看,只见人群如潮,根本不知哪一个是他要避的人物,但有另外一件事情却使她惊住了,口中南南道:“那是谁的女儿……” 她看到一个立在庙前树下的女子,年龄似与她差不多,一身淡黄紧身打扮,肩上斜背一把古剑!那种难以形容的天真娇美,竟使她看得目不转睛! 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起自耳边可可笑道:“小姑娘,你已够美啦,难道还要羡慕人家?” 车冰莹闻言一震,立即回头,陡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竟在身后尺余立定,触目不由又惊又喜,叫道:“师姑,你老从哪里来?” 白发婆婆笑道:“丫头,别大声呼唤,我从南岳来。” 车冰莹急问道:“那姑娘好美啊,竟把我都看迷啦,她是谁?” 白发婆婆轻声道:“你莫看她美,那丫头可凶得很,脾气比你还要大几倍,而且来头也大得惊人。” 车冰莹道:“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头?” 白发婆婆道:“最近我才打听到,她名叫‘凤凰女’——白金妃,你知道武林正邪两道闻名丧胆的‘霸天神龙’就是她的师兄吗。” 车冰莹大惊道:“霸天神龙与恩师齐名,年龄已过百岁,他怎么会有这样年青的师妹?” 白发婆婆道:“我亲自听到他叫这女孩作师妹,那是不会错的,武林到现在还不知霸天神龙的师父是谁,可想这丫头有多么神秘。” 车冰莹忽然道:“她在那树下四处张望什么?” 白发婆婆道:“她在找一个少年算账!” 车冰莹大惊道:“不好,士奇一定说的是她,难怪他一见就开溜!” 白发婆婆诧异道:“你惊什么,士奇是谁?” 车冰莹道:“师姑忘记啦?就是我在新疆遇到那个痛得快要死去的古士奇呀!你老说他没有救了,谁料被我用马驮着走了一天后居然又好了,因之我把他带回家来作仆人。” 白发婆婆惊异道:“真有这种事!” 车冰莹道:“我还对你老说谎吗?近日我爹爹辞官回乡,一到家就喜欢他,把他认作侄儿。” 白发婆婆沉吟不语,似在想什么心事,良久摇头自语道:“不会的,他虽练有武功,但看来不高,这姓白的丫头怎会找这样一个对手寻仇?可能另有原因。” 车冰莹道:“士奇现在庙里,你老进去问问看,也许他是躲避另外什么人也不一定。” 白发婆婆点头同意,立即和她进庙。 庙里游人虽众,但找遍了也不见古士奇的影子,白发婆婆摇头道:“他是向庙后逃走了,我们追上去。” 高庙背后名叫舞台山,那儿游人渐渐稀少,突然自树林内发出一声娇叱,车冰莹急急道:“师姑,那女的追到了!这一定是她的声音。” 白发婆婆伸手一拦道:“我不能出面,先在暗中看看他们是为了什么结仇的?” 悄悄进入林内,触目确见古士奇立在那黄衣少女身前,只见他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怯懦之意,这时正朗声道:“姑娘,你是找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 凤凰女白金妃闻言冷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我却不怕你剥了一层皮,你再想想,十年前你在当叫化子的时候,你用石子打死我一只蓝色奇鹰,你还骂我作黄毛丫头!” 古士奇忽然哈哈笑道:“原来是老故事,那时候我还只有七岁,你大概比我还小一点吧,你的蓝鹰抓死我的白兔是吧?” 白发婆婆一见二人都未成年,这时居然在争吵十年前的事情,忍俊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轻轻向车冰莹道:“丫头,你比她懂事多了,原来她在算幼年账啊!” 车冰莹皱眉道:“这不好,士奇又傲又顽皮,恐怕要闹出大事来。” 话未收口,突听白金妃娇嗔道:“你记得更好,快还我蓝鹰来。” 古士奇显然在动脑筋,只见他眼睛乱转,但不稍待便接口道:“你的被我打死,我的被你的吃了,论理咱们是两败俱伤,谁也不能找谁,你找我赔,我问谁去要?” 白金妃真是天真泼辣,反手拔下背后古剑,冷笑道:“我的蓝鹰在世上没有第二只,你的白兔到处都有,何况那还是只野的,好罢,我赔你的白兔,你赔我的蓝鹰,如想再赖,那就看我的宝剑!” 车冰莹反手拔剑,急急道:“他要吃亏了!” 白发婆婆伸手拦住,轻声道:“丫头勿动,连师姑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我看古小子似乎另有算计!” 古士奇毫无怯意,只见他狡猾地哈哈笑道:“姑娘,原来你到今天还不知我那只白兔名贵吗?你的蓝鹰顶多只是毛色出奇罢了,论价值可比区区的白兔差得远了,我的白兔不但不是野的,甚至养活我幼年困苦足足四五年哩!” 白发婆婆知道他在要花枪,轻声对车冰莹道:“他开始捣鬼了!” 车冰莹忽觉那白金妃面显愕然之色,不禁暗笑道:“她在起疑啦!” 耳听白金妃问道:“古士奇,你再说一遍!” 观色察言,古士奇陡然叹声道:“白姑娘,区区没有说错!” “没有错?”白金妃居然露出笑容,但突又哼声道:“你说那白兔养了你四五年?” 古士奇道:“正是,正是!” 白金妃突然格格笑道:“那兔子衔草给你吃?还是拉屎给你吃?”她这一笑,真是笑得美极了,只见她手中的宝剑又往回抽! 古士奇装着苦笑道:“白姑娘,你不要取笑,我那白兔也是世上少有的异兽,真正的名字叫‘金沙白’,只有名医才知道它的珍贵处,该兔一生不吃普通草,而且如非有大补的药草就绝不开口,因是之故,它拉出来的兔粪异常珍贵,区区在幼时贫困无依,全仗卖兔粪过活,试问你那只蓝鹰能比得上吗?” 白金妃见他说得有声有色,不由半信半疑,良久哼声道:“你不要认为狡计得逞,我今天虽放了你,但我要找位名医去问问,假使没有那回事,下次决不饶你。” 语落身起,如电隐去,霎时无踪无影! 车冰莹吁了一口气,立偕白发婆婆走出叫道:“士奇,你好险呀!” 古士奇一眼见到白发婆婆,随即拱手道:“拾遗婆婆,你老好!” 白发婆婆惊讶道:“小子,你怎认识老身?” 这一问,同时也将车冰莹问得满腹狐疑!但古士奇微微笑道:“两年前你老大战‘神船帮’帮主巫百灵时,晚辈就立在观众之内,晚辈也就是那次之后发了一场大病,后来被车姑娘救回一命。” 这一解释,霎时疑云尽散,白发婆婆呵呵笑道:“原来你在那次认识老身的,喂,你知道刚才的少女是谁吗?” 古士奇道:“这丫头是‘霸天神龙’的小师妹,当年她还是黄毛丫头时,晚辈就看到她与那老儿一道走江湖,晚辈也因那时和她闹上别扭的。” 车冰莹道:“你真有只拉补药粪的白兔吗?” 古士奇笑道:“兔粪本来可作药,我不过说得玄一点而已,不这样打发不了她,刚才决没有个完的,这丫头比他师兄更辣,但也和他师兄一样个性,只要扯得有理,保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来得凶,去得也快。” 白发婆婆呵呵笑道:“下次看你如何应付,算你太平过了一关。” 古士奇笑道:“晚辈已算定她下次不再找我陪蓝鹰了,不过其他的麻烦仍旧难免。” 白发婆婆摇头道:“你那白兔太好了!除非糊涂大夫相信你的鬼扯,那少女不找你才怪。” 古士奇笑道:“请问你老,武林中最著名的大夫要算谁。” 白发婆婆毫不思索道:“当然是‘快药山人’!” 古士奇道:“白丫头不会去问别人,这是晚辈事先算准了的。” 车冰莹道:“快药山人是我师姑老朋友,他怎会附和你这种胡言乱语?” 古士奇笑道:“他能说‘牛吃石头’,难道反对兔子不吃普通草?” 白发婆婆更奇道:“牛吃石头是他昨天戏弄‘拜金帮’帮主钱世高的话,你怎么也知道?” 古士奇笑道:“昨夜说的可能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在洛阳他要了一个老太婆,第二次他骗了姓邪的老魔头,还说那条牛现在还在阿尔金山森林里呢。” 白发婆婆大笑道:“这老儿总有一天要被人家恨透的!” 古士奇一看天色放睛,急急道:“我还要走好几个地方探消息,冰莹,你陪婆婆回家去吧。” 车冰莹点点头,陪着白发婆婆回城去,古士奇独自向东,走棕树岭,超点石庵后面直赴蛇湖山,他们都忘了要等车千乘及两位姊姊。 虽属郊外,他依然发现处处都是武林人的踪迹,及至蛇湖山下,忽然看见一个老者向他招手道:“毛孩子,你跟老朽到个地方去一下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遭遇,真是出乎古士奇意料之外,他仔细地将对方看看,知道是第一次相逢,暗忖道:“他毫无出奇的地方,难道是个武林前辈?” 不知深浅,他也知道走小边说话,拱手道:“老丈贵姓!晚生似是与老丈初次相逢?” 那老人生得肉头肉脑,秃顶驼背,乍看似个老乡下人,表面看约有八十余岁,奇就奇在一口牙齿倒还雪白整齐,他已向蛇湖山树林中行动,闻言并不回头,只淡淡地笑了一声道:“毛孩子,咱们互相不必查问,答应,你就跟我去,否则你就不必来!” 古士奇跟着笑道:“难道跟你老盲目行走?” 老人道:“盲目也不出一箭之路,年青人还怕走不动?” 古士奇轻声笑道:“好罢,这叫做‘舍命陪君子’!” 走进树林,老人回身而立:“毛孩子,说真的,我老人家一见你就看中了,只有你才够材料学我一手功夫!” 古士奇奇诧异道:“原来你老要收我做徒弟?” 老人的秃头闻言急摇,真的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大声道:“不对,不对,我老人家是被徒弟害惨了的人,发誓再也不敢收徒弟了!” 古士奇忍不住笑道:“既然如此,你老要教我什么神功绝技?” 老人鼓掌笑道:“你真聪明,那确是神功绝技!来,很简单,一学就会!” 古士奇毫不在意,反而觉得好玩,笑道:“你老得先将功夫名称说出才行!” 老人呵呵笑道:“妙极啦,最好听的名称,毛孩子,你听说过武林中有叫‘伏妻掌’的吗?” 古士奇冲口笑道:“这功夫是你老创出来的?” 老人忽而叹口气道:“毛孩子,你一猜就中,不过这手功夫不能杀人,只能气人!” 古士奇又感不解道:“你老说清楚一点如何?” 老人道:“好,我告诉你,我老人家创造这手功夫的本意是为了管一个坏徒弟,因为他将我的一身绝学完全学尽之后,居然再也不听我的管教啦,我骂,他和我对骂,我打,他和我对打,唉,我简直拿他没有办法,于是我只有另创新学去对付他了。好在这手功夫近日已练成功。” 古士奇道:“那你老何必传人,自己动手不就得了?” 老人叹声道:“你哪里知道,我这手功夫事先并未详加考虑,它每出一手就能打到我徒弟身上一个地方,唉!可惜那个地方又不是我作师父的能打的地方。因此我就只有找个代我出手的传人了!” 古士奇愈听愈感莫名奇妙,问道:“你老徒弟是谁?我遇上怎么知道?” 老人道:“不必问,这手功夫不能打到第三个人身上去,也不要你存心出手,到时候叫你打,你就身不由主,手不从心,自然而然地会揍到他的身上去。” 古士奇大异道:“世上哪有这样的功夫?” 老人道:“这才叫绝学呀,否则又算得了什么?如少林七十二艺,武当八大奇功等等,那都称不上绝学。” 古士奇道:“你老这手功夫,其中总有个名堂呀?” 老人点头道:“这手功夫完全是根据我老人家一身所有而创的,有引,避,攻三种玄奥在内,今后你和我徒弟在无意中相遇,一旦动起手来,他不施杀手便罢,假使他要施杀手,这功夫就会叫你闪避,同时引你扑向他的空门,自动采取攻击,实实在在的你就会打到他的身上去,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一下就可将他打退,他不再来,那是他的运气,再来再打,妙不可言!” 古士奇大感兴趣,故意道:“你老不怕我误杀令徒吗?” 老人道:“这手功夫带着你出手,你想杀死他也不可能,因为你的内劲真力都被这功夫控制住了,我老人家大可宽心。说真的,我是气他不过才创这手功夫,因为他自出师以来,一天到晚气我,气找寻气追,我奔走东西,骂又不听,管又管不住,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古士奇大笑道:“好,我替你老教训他,现在开始教我吧。” 老人非常高兴,大声道:“拿耳朵来,我秘密传你口诀!” 古士奇将耳朵就上他的嘴唇,闭目宁神,详细接受他的传授。 渐渐的,古士奇似已领会其中奥秘,面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老人刚刚将唇拿开,突见古士奇跳起大笑道:“妙,妙,妙,妙你老真是天下绝才!” 老人道:“这玩意不要传什么招式和步法,你看到我徒弟的剑路就行了,注意,不能用右手,因为你右手是用剑还的!” 古士奇大笑道:“凭这口诀之妙,只怕我想用右手也不能如愿哩!” 老人鼓掌道:“你成了,已尽得其中三昧。” 古士奇道:“现在你老可以告诉晚辈如何称呼了吧。” 老人想了一想,点头道:“你就叫我‘老师父’罢,这称呼只有我两个徒弟知道。” 古士奇长揖道:“老师父,我们后会有期了。” 怪老人哈哈笑道:“今后你我会面的日子多着哩!” 二人分手之后,古士奇就往山上跑,但走还不到十丈,忽又听那老人追着叫道:“毛孩子,我老人家还有事情要告诉你。” 古士奇回身迎上道:“你老还有什么指教?” 老人道:“你认不认得武林中几个大坏蛋?” 古立奇闻言一喜,知道又有难得的消息到了,急急道:“晚辈出道不久,阅历不够,希望你老指教。” 老人道:“我现在把几个已经出山的坏蛋告诉你,你要特别小心,第一个是‘一见亡魂’艳都,是半边嘴的货,见面容易认,心黑手辣,武功奇深,第二个是‘万年尸’邢工,他一身腥臭难闻,那家伙最毒最狠,第三个是女的,淫得像条骚婆,头上常带一枝花,看她表面还只有二十岁,妖冶迷人,一见使人荡气回肠,她是‘祸水’凌浪,这三人现在受了当今权臣的厚聘出山,怀有数种野心。” 古士奇道:“难道你老不能将他们除去?” 老人道:“我曾经发过誓,动口不动手,如在当年,这三个坏蛋也不敢出山了。” 古士奇道:“他们现在南来了?” 老人道:“坏蛋们八成现在城中!” 古士奇道:“难道令徒等不能对付吗?” 老人道:“他们能打成平手!前天我那小徒曾斗过‘万年尸’邢工。” 第二章 阳光自灰暗的云层中射出,空际已停止了飘雪,蛇湖山游人如蚁。 古士奇别了老人,在蛇湖山上的游人群里转来转去,也不知他在观察些什么东西,也许没有一个认得他,始终没有看到他与人家说话。 在下山的路上,他发现有三个江湖大汉在边走边谈,满口都是京腔,知道那是由北方来的武林人物。 他留上了心,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静静地听他们高谈阔论。 三个大汉的去向是朝城北走,古士奇似已听出什么重要消息,他已愈跟愈近,生怕对方走掉似的。 过了箭落门,那三个大汉仍未注意背后,但在这时却发现车战野和车碾城在向他招手叫唤,古士奇生怕他们惊动三个大汉,装作没有看到。 车城野兄弟到底不似一般公子哥儿,人人都具备了不浅的江湖经验,一看情形,就知古士奇有了重要事情,于是互相一递眼色,立即自人群中插过来。 古士奇虽然会意,但仍不放心,渐渐将三个大汉的距离拉远,会面时问道:“有什么事么?” 车战野急急接道:“三妹说你去了蛇湖山。” 古士奇道:“此刻已回来了!” 车碾城急接道:“不久前,本城刘知府带了五个人来我们家里拜访爹爹,谁料回去就出事了啦!” 古士奇沉吟一会问道:“知府带了五个什么人来?” 车战野抢答道:“一个是马快头高天鹏,一个是步快头童世杰,另外三人不认识,后来听爹说是一个姓刁名秀成的,第二个叫周峰,第三个叫吕志远,都是中年人。” 古士奇正色道:“回去出了什么事?” 车战野道:“听说在人群中走失了,现在知府已严令马,步两班展开追查,因此爹爹命我们找你回去。” 古士奇道:“我现在有重要事情不能回去。” 车战野道:“你是不是盯上了前面三个大汉?” 古士奇点头道:“这三人只是对伯伯不利的一部份,他们还有大靠山在后!” 车碾城急道:“我们将他引到郊外去收拾掉如何?” 古士奇道:“不可,那只会打草惊蛇,目前我们先要查出他们背后之人!” 车战野道:“我和老二去盯他们,你回去见爹爹如何?” 古士奇摇头道:“大哥和二哥去不得,第一你们沉不住气,第二你们是名门弟子,武林中难免有不少人认得你们,这样罢,你们赶快到点石庵去,请三哥同门师兄赶到北塔庵去查探一下,我想这三人的后面人物必定在北塔庵落足。” 车战野道:“你是否已看出他们要从泥湾过河?” 古士奇道:“大致错不了的,你们光盯他们到泥湾再倒转点石庵也好。” 车家兄弟怕他在父亲面前说坏话,不答应也得答应,于是分手而去。 古士奇目送他们去后,他并不回去见车老官,谁料竟转身朝前落门外乡下跑,挤出人潮后,居然运起他那奇怪如风的两腿狂奔。 一刻不到,他已奔至最冷僻的乡下,当前有片树林,他就消失于树林之内。 当他刚刚隐去时,岂知在他背后又如风追上两个老人,前一个发现树林时陡然立定,回头发出郑重的声音道:“活报应,他走进树林了!” 原来这两位老人即为“死要钱”和“活报应”,不知他们追查古士奇有啥企图。 活报应赶上叫道:“我们从右面绕过树林去,这小子的行动有点神秘。” 树林后面有座土山,在山那面又有一大片竹林,活报应和死要钱在树林里没有查出古士奇的影子,这时一同登上土山,四处了望。 他们忽然看到这片大竹林里似隐隐约约地有栋房子,于是立即又向竹林里悄悄淌进,活报应回道:“那小子的两条腿好快,他与那两个车家兄弟说了些什么才走向这边来,居然又被他摆脱了。” “那竹林中有名堂,这小子一定是去探情况的。”死要钱肯定地说。 活报应同意他的猜想,招手道:“说不定就在竹林中那家房子里。” 二人又悄悄地摸了过去,人还未走进,耳中已听到里面有不少人的人语声,死要钱立即阻止道:“快停,里面是江湖人物!” 原来竹林里的房子竟是一栋没有人住的废屋,四周革深及膝,这时已被冰雪盖没,房子前面有一空地,满地厚雪上,这时立着十几个蒙面人,其中一人可能是为首的,因为独自立在废屋前一面,正在发出沉沉的声音向前面一群蒙面人问话。 活报应发现地上还躺着三个大汉,既非死又非绑着,不禁传喜死要钱郑重道:“那是府衙失踪之人,原来是落在他们手里!” 忽闻门口那蒙面人冷笑道:“我想起他们的来路了,黄士珍,将那大胖子拖过来,解开穴道。” 当一群蒙面人中有人应声而出之际,活报应骇然传音道:“这又是神滩渡买死尸的那一批黄金客,这批人的行动竟是如此神秘迅速,确是江湖上非常的一群。” 忽见那为首的蒙面人指着刚被解穴的中年胖汉冷笑道:“刁秀成,你还记得大安门那夜之人吗?” 中年胖子当穴道被解除之余,即有凭武力脱身之意,但这时闻听之下,竟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大侠,那夜晚辈是误会,在下奉命追赶一名刺客,不料错把大侠得罪。” 蒙面人冷笑道:“原来你是官家保镖的人物,你的主人是谁?” 刁秀成回头看看雪地上两个同伴,显有不敢吐露之势,但又恐怕蒙面人下手,只急得满面血红。 蒙面人冷笑一声,又叫其手下道:“姚士清,你也将那两人穴道解了!” 蒙面人中又走出一人,立将雪地两人拖去解了穴道。 独立蒙面人眼看两人站起,沉声道:“你们可是周峰和吕志远?” 那两个中年人一瘦一矮,似亦知道蒙面人威名,闻言同时点头应是。 蒙面人冷笑道:“刁秀成不敢说出你们主人,想必来头不小,你们敢不敢说?” 那个矮子大声道:“说出也是死,但得将这次南来目的说明。” 矮子道:“我是周峰,乃是裕贝勒的一员家将,这次南来第一目的是要暗杀告老还乡的一位大官。” 蒙面人嘿嘿笑道:“原来是‘北京阎罗’裕贝勒,那就难怪‘一见亡魂’丰都,‘万年尸’邢工,‘祸水’凌浪三个老邪物也被请出山了,嘿嘿,你们要杀的我知道,那是车工部,再问你,裕贝勒亲自来了没有?” 这回却轮到刁秀成开口了,只见他接道:“裕贝勒亲自来了!” 蒙面人冷笑道:“他能吓唬整个武林,但却吓不了我,他既来了,那三个邪物必定也跟着保护,你们回去告诉裕贝勒,叫他勿存杀害车工部之心,否则我也以同样手段进入北京下手,那时就不知要加多少倍了,同时车家三子乃武当、华山、少林派之后,后果如何,想必裕贝勒心里也很清楚。” 刁秀成见他能说出自己这面非常神秘的三个武林魔头,内心更低服他的神通,于是带着周吕二人颓然离去。 这当儿,活报应神情紧张地向死要钱传音道:“武林将大有祸害来临,三巨邪竟也出世!” 西面忽然又奔来一个蒙面人,立对那屋前急禀道:“大哥,咱们的同行都到了,他们都以普通武林出现在城里。” 屋前蒙面人淡然道:“他们三批虽各行其事,但渐渐有了标榜虚誉的趋势,在江湖上已不隐秘形藏,我们决不与三路同流。” 那蒙面人又道:“刚才两人直奔城北,确有过河的迹象。” “你们仍旧易装守望车府,他事不必过问,除了有加害车家之人进入之外,其余不必阻止。” 说完摆手,竟似叫同伴们散去,活报应眼看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准备和死要钱露面…… 谁料他们还未有所举动,忽闻那蒙面人朗声道:“二位可以出来了!” 活报应暗暗一震,即大声对死要钱道:“伙计,听到没有,咱们露出破绽啦!” 死要钱大笑行出道:“怪朋友,咱们又会面了。” 蒙面人发出朗笑之声道:“二位要盯之人现在左侧竹林,只怕他又要离开了。” 活报应笑道:“那小子是朋友你派在车府用作联络之人吗?” 蒙面人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死要钱问道:“刚才听朋友提起‘北京阎罗’裕贝勒的武林三老魔之事,不知朋友有何对策?” 蒙面人大笑道:“二位亦无法侧身事外吧,他们的目的甚广,只怕整个武林都被牵动。” 活报应点头道:“久闻裕贝勒有控制朝延,横扫武林两大野心,只怕已到发动的时机了。” 蒙面人道:“二位如有兴趣,咱们同往城里一探如何?” 活报应欣然道:“乐于奉陪。” 蒙面人望望天色道:“此时尚早,咱们天黑在泥湾江边会面如何?” 死要钱笑道:“听凭朋友选择,只怕这次是鸿门宴哩。” 蒙面人拱手道:“在下估计,今晚如期赴会的只怕大有其人。” 活报应见他不是进城,反向正东而去,不禁轻声道:“这人的行动确实莫测高深,我们要不要再盯他一程?” 死要钱摇头道:“人家既然是一条线上的朋友,再盯就会生出误会,不过我想此人的真面目似是有点端倪!” 活报应似亦想到同一观点上去,但并不出口,立即与他向原路退回。 他们刚刚走上大路,同时发现前面有个少年,不禁同声诧异道:“他也回来了!” 那少年就是古士奇,似也听到背后有人,只见他猛然回头探望。 活报应愣愣地望着死要钱道:“我们恐怕都清错了?” 死要钱笑道:“你也猜想蒙面人就是他?” 活报应点头道:“现在证明完全错了,他的脚力决没有这般快法!” 古士奇等到二人走近时笑道:“二位前辈与黄金力士会面如何?” 活报应笑道:“你小子确是他的手下吗?” 古士奇道:“晚辈哪够资格作他的手下,不过经常与其有缘会面罢了。” 二老再不疑他就是黄金力士,略谈几句,随即分道而行。 古士奇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单向城里急奔,在通过青龙桥时,忽见车家兄弟自人群中挤近。 “大哥和二哥已由点石庵回来了?” 车战野点头道:“宠光大师事先已有动机,听说他们少林竟来了两位长老!” 古士奇道:“只怕不止少林,其他各派定也有重要人物赶到,大哥和二哥应该打听打听你们华山和武当的长辈。” 车碾城道:“我们华山和武当如果有人前来,他们一定会先到我们家里去的。” 古士奇沉吟不语,车战野问他道:“你没回家去片 古士奇道:“我已探到刘知府失踪之人的下落,他们是被黄金力上捉去,现在释放了。” 车家兄弟同声惊问道:“黄金力士捉他们干吗?” 古士奇郑重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家去再谈。” 三人进了城,急急向家里走,及至进了大门,古士奇道:“我们到伯伯书房去,目前大事不好。” 两兄弟一直跟他到了书房门口,耳听车老官在内问道:“谁来了。” 古士奇立即接道:“伯伯,我回来了。” 车老官亲自打开房门,面带微笑道:“士奇,外面发生很多事情吧?” 古士奇道:“上半天的事情想必伯伯已知道了,然而不久前我探到一件不好的消息。” 车老官道:“京城里的裕贝勒大概想暗杀我吧,哈哈,那真是太看得起我这告老之人了,不过他还不致明目张胆地作出来,如果要暗杀,那他就不应该自己出马。” 古士奇诧异道:“伯伯从哪里听得这个消息?” 车老官道:“少林寺两位老大师刚才来过了。” 车家兄弟同时惊问道:“爹爹,裕贝勒为什么要杀爹爹?” 车老官沉声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也不需你们过问,你们在家里不许外出,除非有人找到家里来,否则就不许你们打架。” 两兄弟虽急却不敢作声,古士奇接口道:“伯伯,刘知府失踪之人是被黄金力士捉去了,不过他们问完口供后又放了。” 车老官点头道:“黄金力士对老伯伯我恩深义重,有他在此,那些邪魔想暗杀我也不容易,孩子,外面的事情,只有劳你多去打听。” 古士奇连声答应道:“府前府后已被黄金力士派人暗地守住,在这几天大概还不致有什么事情,同时我已听他在警告裕贝勒,这事恐怕还有变化。” 车家官道:“说真的,裕贝勒本人还不敢向我下手。” 古士奇道:“你老已经告老,他为什么还要对你老忌视呢?” 车老官哈哈笑道:“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朝中一旦知道我被杀,一批正直之士必闻声丧胆,这是裕贝勒杀鸡敬猴的手段,第二,裕贝勒有几件非常重要的缺点攫在伯伯我的手中,他不杀我,定必梦寐不安。” 古士奇不好动问其事,即与车家兄弟告退而出。 三人退出书房,古士奇轻声对车家兄弟道:“大哥,二哥,外面的事情千万勿使伯母知道,同时要警告三哥和大姐他们,否则会惊吓了家眷。” 车战野道:“这个自然重要,可是老四,我们总不能不出去呀!” 古士奇道:“全不出去是办不到,不过你们每次出去不宜太久,恐防伯伯追问。” 车家兄弟大喜道:“爹爹很少叫唤我们,必要时我和老二,老三他们轮流出去。” 时间不早,他们同到后堂吃过晚饭,古士奇即借故告退,独自溜出大门。 天色快黑的时候,在青龙桥下游一处渡口,地名叫泥湾的江边,这时正立着两个老人,那正是活报应和死要钱在等黄金力士。 虽说是天黑,但在雪光映照下,地面仍旧异常清晰,近城的渡口,依然看到行人不断。 活报应和死要钱正感到等得不耐烦之际,忽见一条黑影自江边拥挤的船上冲起,一闪就到了他们身前。 死要钱一看是个蒙面人,心知黄金力士到了,迎问道:“朋友,你还未忘约会?” 蒙面人轻笑道:“二位久候了,过渡去吧,北塔庵中已成四方武林集会之所了。” 活报应道:“朋友,你这蒙面巾难道就永远不去掉吗,路人见了必起惊扰。” 蒙面人道:“这样的大雪天,以二位这样的年高,头不带帽,衣不着裘,那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哩,区区只是一巾蒙面,虽不信是避雪遮风。” 活报应轻笑道:“朋友真是舌剑唇枪,词锋锐利。” 三人乘过渡之余,计划一下暗探的步骤,及至上崖,即一直向北塔庵悄悄掩进。 北塔庵是座规模极大的禅林,周围古木参天,他们到达禅林之前时,一齐停了下来,活报应轻声道:“寺院四周必有暗卡,我闪绕到寺后去吧。” 蒙面人道:“这时雪又下大了,二位随我来,寺侧可以掩进。” 两个老江湖见他如此大胆,暗暗佩服其勇气,于是提功跟进。 当他们刚刚接近院墙之际,突见侧面同样闪出两条黑影,真如轻烟一般,翻上了高墙,活报应一见不禁骇然,传音蒙面人道:“这是哪路人物?” 蒙面人道:“阁下觉出什么不对?” 活报应道:“他们也是面罩黑巾,难道是你手下?” 蒙面人道:“阁下可知江湖上共有四批如在下同一名称之人?” 死要钱啊声道:“原来黄金力士竟有四批相同,这真是稀罕的巧合。” 蒙面人点点头,招手道:“我们过去吧,此处距正殿还远!” 他们翻过寺墙就是山门的广场,据说这座古刹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广场四周亦植有参天古木,活报应是最后一个落到墙里,突觉寺内竟是黑漆漆的一片,死气沉沉,立即向蒙面人道:“这情形十分可疑。” 死要钱接口轻声道:“莫非寺里没有人不成?” 蒙面人摇头传音道:“我们已进入人家暗卡之内了,两位请留心广场中央那几堆雪堆,那里面埋伏的就是暗卡,可惜他们作的眼孔稍大,否则我也会疏忽过去。” 二老闻言大惊,仔细一看,确实雪堆里是有东西,莫不暗叫惭愧。 蒙面人又道:“前殿里面去不得,看虽黑暗,那是对方故意诱敌之际,我们上殿顶。” 死要钱疑问道:“雪光明亮,岂不太暴露了!” 蒙面人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正是对方厉害人物的策略,我相信殿顶既无明卡,也无暗卡。” 真如蒙面人的判断,殿顶毫无敌人,他们渐渐向后殿接近。 后殿香烟缭绕,烛光如画,在如来佛座前这时坐着一排三个非常人物,居中一人约五十余岁,高大微胖,威武中带上几分阴险之相,一身皮袄马褂,扮成富翁模样,但随身却挂着一把古剑,看神气,这个人就是百官慑伏,万民心寒的“北京阎罗”裕贝勒了,他左手边坐个缺了半边嘴的老怪物,不要问,那就是“一见亡魂”丰都,右手边是个和尚,红袍加上红袈裟,年龄较裕贝勒高,看上去有六十开外了,但不知他的出身,此外有四个中年大汉立在裕贝勒身后,那可能是他从京里带来的高手。 北塔庵的住持大师坐在他的对面,表面上看是在作陪,其他僧侣一个不见,连经都未念,无疑地是被禁止活动啦! “大师,本爵这次南巡,倒是打扰宝刹了!”裕贝勒正在向北塔庵主假意致歉! “阿弥陀佛,千岁驾到,小寺增辉,贫僧招待不周,还望千岁恕罪!”北塔庵主宏法大师合十请罪。 “嘿嘿!”那半边嘴的老怪冷森森地笑一声:“和尚,听说你也是少林派的高僧?” 宏法大师听他毫不客气,且意存轻视,接口道:“老施主,少林僧侣遍宇内,贫僧岂堪当得‘高僧’两字之称。”他也毫不客气。 老怪物忽然将下唇一攫,捞了一把山羊胡子怪笑道:“和尚,外面有两个大师看来是你长辈,怎么不请进来坐坐?”老怪两眼盯着说。 宏法大师闻言大震,但表面仍旧沉着,心中既惊鬼怪的功力,又担心来的是什么人,他简直接不上口。 “阿弥阳佛,宏法,师伯等到了你都不知道!”殿项忽然响起佛号,烛光一闪,同时闪进两个老增。 宏法一看来了长老,立起身合十道:“两位长老来了!”他说完就设置两个蒲圃在裕贝勒对面。 少林长老未理他,双双向裕贝勒合十道:“千岁早到了!” 裕贝勒见少林长老居然放弃架子,哈哈笑着欠身道:“慈光大师,护舍大师,二位与本爵在洞庭一面,原来也是到宝庆来了!” 略矮的老僧合十道:“此城有数座寺院,主持都是少林弟子,贫僧的护舍师弟曾奉掌教之命,这次专程向南方各地弟子授课,不期竟和千岁走到一条路上了。” 裕贝勒大笑道:“这才叫‘有缘’嘛!哈哈,二位大师请坐!”他将手一摆,侧顾缺嘴老怪物道:“丰老,这是少林两位高僧。” “一见亡魂”丰都大笑道:“千岁不必介绍,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了。” 慈光大师合十道:“丰老施主,当年那部‘九丘掌法’秘笈,定被施主练得出神入化了?” 老怪物闻言恨声道:“老夫为了夺取那部秘签,被‘鬼哭神嚎’郑化声在唇上劈发了剑,至今留下这个缺陷,现在不知他死了没有,倘若未死,老夫决以‘九丘掌’和他拼个高低。” 护舍大师合十道:“原来老施主这次出山是为了报当年一剑之仇?” 裕贝勒接口道:“二位大师可知两年前在武林中出现了一批‘黄金力士’专与朝廷为敌?” 两个老僧盘膝坐下,慈光大师点头道:“贫衲且知黄金力士共有四批,甚至知道他们各不相连,但不知哪一批与朝延作对,千岁出京,莫非即因此之故?” 裕贝勒忽然回头,面对后立的四个大汉沉声道:“黄金力士真有四批?” 后立左起第一人恭声接道:“禀千岁,大师的话不错,奴才认为其中三批是假的。” 他的话还未落,突在殿外发出一声冷笑,烛光闪动,立即出现一个蒙面人来道:“牛亦飞,你不妨指出哪批是假的。” 原来姓牛的就是皇家卫士长之一的东卫长,他知道来了黄金力士,立即拔剑纵出,大喝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在千岁面前放肆,不管你是真是假,今天都得拿下。” 裕贝勒伸手一摆,喝住道:“牛亦飞不要妄动,今天本爵大会武林朋友,一二个人懒得动手。” 那蒙面人朗声笑道:“阁下既设重重暗卡,又说要大会武林,这种言论与事实不符的作法,未免自欺欺人。” 裕贝勒狡猾地大笑道:“本爵要会的是武林高手,非高手就难进入我的暗卡。” “一见亡魂”丰老怪忽然接口道:“千岁,殿外四周已到了不少武林人物,这个蒙面的青年人自逞神秘,让东卫长去较量几下未尝不可。” 裕贝勒大笑道:“丰老认为牛东卫长能胜任吗?” 老怪点头道:“牛、吴、陈、孙四卫长为京都四大剑手,老朽早已印证有数。” 裕贝勒摆手叫道:“东卫长,丰老既然欣赏你的剑术,你就费点力罢。” 牛亦飞拔剑行出,指着蒙面人道:“阁下是真是假,在牛某剑下自难遁形,现在丰老和千岁面前,你可尽展往日横行武林之学,否则休怪牛某剑下无情。” 蒙面人没有带剑,与其他三个一样,遇事都以徒手对敌,也许他们擅长拳术,也许他们怕困兵刃泄露行藏,甚或他们还没有可用的宝剑,他双手一摊:“牛亦飞,在天坛那次我没有叫你丢人,你居然扬扬得意起来了,出手罢,今天叫你当着你主人面前现丑!” 牛亦飞一剑挥出,嘿嘿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不敢接招的黄金力士!” 蒙面人左手一起,劈出一股劲风,立将剑锋挡开,右掌旋出,硬截牛亦飞的胸膛,动作快得出奇! 牛亦飞身为皇家四大卫士长之首,名声早震京都,他虽看出对方功力奇强,但仍不慌不忙,撤剑换式,立抢上风,闪身避招,第二剑更加凌厉,剑式确有玄妙莫测之势,无怪能被“一见亡魂”丰都欣赏。 蒙面人的掌法愈出愈奇,裕贝勒目不转眼,传音老怪道:“丰老可知他的掌法何名?” “一见亡魂”动容道:“他施展的是‘斗牛掌’法,这是失传奇学,好在他功力尚欠火候!” 后殿上剑,掌翻飞,渐渐斗到紧急之处,所有烛光俱被剑风掌劲摧灭,宏法大师立向裕贝勒道:“千岁,殿上只有两盏长明灯恐怕不够?” 裕贝勒笑道:“宝刹有无‘气死风灯’,烦大师多弄几盏来。” 宏法大师应声告退,立即派人准备去。 这时少林两个老僧已看出牛亦飞决非蒙面人之敌,同时也惊异蒙面人的掌法,慈光大师暗向护舍大师道:“师弟,本派金刚掌如遇此套掌法,可能是个劲敌吧。” 护舍大师郑重地点点头,他也深表同感地传音道:“传闻‘牛斗掌’是属‘三天神部’中‘斗牛部’中奇学,此人既会‘斗牛掌’,相信他已得到‘斗牛秘笈’,但他的‘斗牛内功’却不知为何未曾精进?” 慈光大师沉吟一会道:“此子可能是练的时日不多,‘斗牛部’中还有‘斗牛拳法’,‘斗牛剑法’加上‘斗牛内功’是一套完整的武学,大师兄在当年寻遍名山洞府就是为了‘三天神部’之故,但不知此子得自何处?” 说话之间,牛亦飞已渐处下风,他那凌厉的剑式虽仍全力抢攻,但已被蒙面人迫到东殿角去了。 裕贝勒这时已不轻松,他向老民轻声道:“丰老,叫他们停手如何?” “一见亡魂”丰都阴笑道:“如叫停手,殿外的各路高手就不会进入老朽掌握之中了,千岁可派西卫长吴改楼出去佯装助阵,看看有无高手进来打抱不平。” 裕贝勒刚刚侧转半身,突闻牛亦飞痛叫一声,急看时只见他已被蒙面人一掌劈中腰部,触目大惊,就待亲自出救…… “千岁请坐!”他背后立即冲出西卫长吴改楼! 蒙面人似知当前有非常厉害的人物在场,他将牛亦飞伤了之后并不立下杀手,退开一旁冷笑道:“牛亦飞,你回去多练几年再来找我报仇。” 吴改楼见他不下杀手,同时看到牛亦飞踉跄行来,接着道:“牛兄伤势如何?” 面色惨白的牛亦飞喘息未停,羞郝地摇摇头,强自行到裕贝勒面前请罪道:“千岁,奴才无能……” 裕贝勒面色难看,摆手道:“你回方丈室疗伤去吧。” 在他说话中,耳听吴改楼拔剑冷笑道:“黄金力士,吴某也来领教几招。” 蒙面人尚未闻目,突见黑影一闪,谁料又有一个蒙面人出现,迎上吴改楼朗声道:“黄金力士不止一个,既然你叫号不叫名,我来奉陪也是一样!” 西卫长吴改楼原本存了车轮战的念头,今见换了生手,内心难免不安,但当着拐贝勒之面,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挥剑进攻道:“那就清阁下接招!” 第一个黄金力土与第二个似乎并不认识,但他们居然似有默契,一见第二个到场,他就退到东面而立。 吴改楼的剑法和功力毫不逊于牛亦飞,出招似较前者更加稳健沉着,也许是因牛亦飞吃亏在前之故。 二人一上手又猛又快,转眼就是四十余名,这时因庵主又燃上几盏大气死风灯,殿内已比先前更为明亮,裕贝勒发现后来的黄金力上所施掌法与第一个完全不同,因之表情非常严肃。 老怪丰都忽然向慈光大师道:“和尚,可识得这小子的掌法么?” 慈光大师合十道:“老施主可是要考考贫僧?” 丰都阴笑道:“和尚,少说废话,当年开谛和尚就没有你这样吞吞吐吐的。” 慈光大师哈哈笑道:“开谛师兄就是因此才上了施主的当,“否则‘九丘掌’秘笈焉会被施主得手。” 老怪得意道:“九丘掌比这后来的蒙面小子如何?” 慈光大师笑道:“可惜此子的内功未成……” 老怪大笑道:“否则即可与老夫争一日之长短么?” 慈光大师道:“九丘掌属‘三地部’,而此子所施,又与第一个蒙面老者同样是‘三天部’中功夫,老施主明知此乃‘灵霄部’中之‘灵霄掌’,而三天部即为三地部的克星,老施主此问岂非多余。” 老怪阴笑道:“嘿嘿,凭这些小辈的气候,要想与老夫一争短长起码还须苦练三十年,徒仗剑、掌、拳、指玄奥又有何用。” 慈光大师闻言,知道他有对付这两个蒙面人的野心,正想点醒他勿存歹心之时,突闻吴改楼又被打得闷哼出声,于是未及开口,急视斗场。 裕贝勒一见自己得力高手连折其二,心中似已平不住气,大声喝道:“西卫长,你去调伤!” 他缓缓起立,回头喝道:“南卫长和北卫长都出来,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黄金力士出来。” 南卫长姓陈名集章,北卫长姓孙名充文,都是皇家卫士长,功力剑术无不名震一时,此时一见同伴连番失利不由心起怯意,闻喝不敢不出,但却迟迟不敢拔剑。 他们刚行出,谁料第三个黄金力士又如风奔出,人到声到,哈哈笑道:“后来居上,我有幸接战两大卫士!” 第二个黄金力士未退,他打败吴改楼后仍在原地立着,闻言接口道:“那位同行体得高兴,咱们这一行还有一个未到呢?” 第三位蒙面人大笑道:“同行多冤家,他赶不上这笔生意了。” 忽然有人在殿外接口道:“且慢,谁说老朽赶不上来着?” 音落未久,殿内出现一个黄色面罩之人,口吐苍老的声音道:“老朽迟来一步,这位兄台请了!” 第三个蒙面人似会其意,大笑道:“哪里哪里,兄台既然来了,那块‘陈’货就交给你啦。” 他指的是南卫长陈集章,以致使陈集章气得大吼扑出,扬剑就向第三蒙面人迎头猛劈。 黄色蒙面人抢步截住,呵呵笑道:“客气点朋友,你的顾客是我!” 二人一接上手,立即各出奇招,抢制机先,霎时打得火热,北卫长孙充文不敢观望,他只得挥剑去斗第三个蒙面人。 殿上地方宽广,两对人斗打并不拘束,他们所占也不过殿庭一角而已,惟在这一呵气之间,殿外已进来不少各色各样的蒙面人,一目了然,他们并非都是黄金力士,而是人人存心不愿露出自己面目,其中老少不等,男女都有。 裕贝勒一看两侧和正面纷纷拥到大批江湖高手,而且俱都未曾被他的暗卡发觉,这种情形不能不使他大大吃惊,侧顾老怪道:“丰老,如此看来,我们的暗卡岂不形同虚设了!” “一见亡魂”丰都阻笑道:“千岁不必担心,有老朽在,谅他们不敢向千岁接近!” 他刚说完,忽见后面急急出来一个大汉,三步趋至裕贝勒身旁禀道:“千岁,刁秀成,周峰,吕志远三人回来了。” 裕贝勒闻言一怔,轻声问道:“他们是被什么人捉去的?” 那大汉演:“据说是被黄金客捉去的,但又放回来了!现在后面听候千岁降罪。” 裕贝勒似在用人之际,面色虽不好看,但只挥手道:“他们既已回来也就算了!” 那大汉应声退去之后,裕贝勒立向“一见亡魂”丰都道:“丰老,黄金客居然如此猖獗,竟敢擒捉朝延卫士了。” 老怪笑道:“千岁欲横扫武林,千万勿计较这些小地方,只待时机一到,这批江湖草寇必可一网打尽,目前还是暂勿急躁为宜。” 裕贝勒微笑点头,又适:“丰老可知那黄巾蒙面之人是谁么?” 老怪摇头道:“在七十年前出道的人老朽也许忖度得出一二,此人最多不超六十,那是老朽归后出道的人物,千岁如想知道他的来历,老朽不妨马上将其擒来。” 裕贝勒摇头道:“丰老绝对不可轻易出手,目前武林认识你老的不多,恐防惊动江湖,此人功力也不过如那三个黄金力士一般,本爵自己亦可将其收拾;不到时候,且忍一时。” 殿内比斗又将分出胜负,陈集章和孙充文二人已是守多攻少章法渐乱,孰料就在这时,忽见殿后如风闪出一个老人,手中拿着一只黄金小包,走向裕贝勒大声道:“贝勒,大事不好,皇库失窃,天下第一宝‘龙骨图’不见了,皇上大怒,九王爷要千岁火速回京!” 裕贝勒闻言变色,霍然跳起道:“玉总管可知是哪个大盗所为?” 那老人郑重道:“老臣无能,只知盗宝人留下一只白凤标记!” 裕贝勒急急道:“总管先回京都覆命,本爵今晚起程!” 老人去后,裕贝勒立即向陈、孙二人大喝道:“你们火速停止较量,本爵现有重要事情宣布!” 陈集章和孙充文正感不敌,闻命慌忙虚晃一招,倒窜而回。 第三个蒙面人和那蒙面人并不追赶,他们似亦得知皇库被盗之事。 裕贝勒不管陈、孙二人,这时面对“一见之魂”丰都道:“丰老,龙骨图为三朝传宗之宝,希望你老大力协助。” 老怪物神情居然紧张起来,沉声传音道:“千岁先勿道破该图秘密,否则必引起武林全面抢夺。” 裕贝勒轻声道:“此事必须仰仗整个武林追查盗宝之人,你老有何计策使整个武林出力?” 鬼怪忽然面带阴笑,传音道:“千岁可向在场武林高手宣布,谁能夺回该宝,朝廷必有重赏。” 裕贝勒立即向殿外武林大声道:“诸位,本爵适才得报,皇库被大盗盗去一块龙骨。该骨为皇上心爱之物,在场诸位如有能夺回献呈皇上者,本爵保证官封二品,另赏黄金万两,并希传言江湖,务祈四海周知。” 突闻东殿角有人接口道:“该骨是何模样?千岁何不说说清楚,否则咱们纵有所遇,恐怕也会当面错过。” 裕贝勒大声道:“该龙骨长仅五寸,粗如儿臂,色呈玉状,上有无数古文字,遇火不焚,见水发出隐隐雷鸣,仅此数端,无物可以以假乱真。” 殿内立时乱成一团,莫不议论纷纷,良久才四散离去。 只有那面罩黄金老人不惟最迟离开,甚至还在殿外停留许久,甚至偷听了裕贝勒和那老魔几句私话才走,这是裕贝勒和丰都老魔始料不及的。 原来这蒙面老人即为活报应冷冻,他离开后殿就和死要钱索空会面,甚至那同来的蒙面人也在殿外未动,三人一照面并未开口当即就朝河边奔去,他们不再挤上渡船,一致踏水飘渡,须臾来到泥湾。 刚上岸,索老头就问道:“老冷,你为何迟迟都不出来?” 活报应笑道:“老夫听得裕贝勒和老魔一段阴谋,此行获益匪浅。” 蒙面人笑道:“没有什么益处,他们叫整个武林夺宝,目的不外在造成武林互相残杀而且,大家既然早已知道龙骨图失窃之事,残杀一场已是在所难免。” 活报应道:“然则他加上官封二品,黄金万两!” 蒙面人道:“那是裕贝勒的浅见,武林中人谁希罕高官黄金?” 死要钱笑道:“不然,那最适合我的脾胃!” 蒙面人笑道:“索老说哪里话,谁不知道你老要钱有道,而且从不自饱私囊。” 活报应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这次收获不小,你们四个黄金力士已往难有两批碰在一起,而今竟是四批齐至,他们三人武功确实不弱,现在只有你这个尚未出手的。” 蒙面人朗笑道:“既有二位作伴,哪里还有我自己出手的机会。” 死要钱索老头摇头道:“这种伙伴可真难作,撞上硬的吃不消。” 活报应忽然问道:“第三个蒙面人用的是什么掌法,看来与第一、第二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蒙面人道:“那也是‘三天部’之一‘万仙部”中的‘万仙掌’,可惜他们今天未施剑法,否则那丰都老魔头必然坐不住了。” 活报应诧然道:“如此说来他们的剑法比掌法更好罗!” 蒙面人道:“掌、拳全靠内功深厚,剑法能辅助功力之不足!当然要比掌法精彩多了。” 死要钱索老头叹道:“他们为何不配把好剑,而且你也是一样,至今仍是两手空空?” 蒙面人大笑道:“他们不过没有死剑罢了,活剑人人都有!” “什么活剑!” 蒙面人道:“二位是老江湖了,怎能忘记武林中有‘九剑’之事,不过他们的丸剑不似普通的精钢柔剑罢了,精钢柔剑比带剑、缅刀高明,他们的九剑却比干将,莫邪还神妙,使起来大不过鸡卵,发出来长有四尺,运用起来更是玄妙无比!” 二老闻言,不禁同声悚然道:“他们竟有这种神器在身!” 蒙面人道:“他们不遇真正强敌决不轻用!” 活报应忽然向他道:“这样说来,你也有这样一把神剑了!” 蒙面人笑道:“晚辈确有一把,但与他们的略有区别!” 二老忽然立定道:“有什么不同?” 蒙面人一看左右无人,坦然道:“此地虽无外人,但也不是展剑之处,不过晚辈可奉告二位,他们的长剑四尺,晚辈之剑长有丈五,宽只半指,色青,且有古名为‘电龙’,晚辈专练‘电龙剑法”就整整费了一年时间。” 二老闻言,简直有点张口结舌,惊奇莫名。 蒙面人拱手道:“前面就是水浒庙,晚辈就此别过。” 他不等二老开口,长身即向黑暗闪去,瞬息踪迹不见。 活报应向他隐身之处叹道:“此于神秘莫测,确是人中之龙,今后武林,多半是他的天下了。” 死要钱怔怔半晌接口道:“我们追他,总有揭穿他真正面目之时。” 天色正晚,城中灯光通明,然而城内却哄传着皇库失盗的消息,无论何处都挤满议论纷纷的江湖人物。 这时车府中也得到外面的消息,可是三个公子和三个小姐居然都不在家,就是那个准公子的古士奇也回来不久,消息是张发资、李进香、胡忠狱三人在街上听到的。 古士奇这时一直向书房跑,他手中拿着一封信,面上带着兴奋之色。 “是谁?”车老官听到门外有重重的脚步声乃大声问。 “伯伯,是我!”古士奇一面推开房门,一面答着,紧接着又高兴地道:“有封信,伯伯,是黄金力士写给你的。” 车老官满面含笑,自坐椅上起身,伸手接过道:“大概是好消息?” 古士奇高兴道:“信未封口,我先看啦,确是好消息!” 车老官未即抽出信纸,问道:“莫非是裕贝勒连夜回京了!” 古士奇点头道:“你老已经知道啦,不过还有更好的,信上说你老可暂时高枕无忧啦,说什么龙骨图找到之前,他是无暇来找你老麻烦的。” 车老官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怕他,一旦我如被暗杀,在京里我还有同仁可以参奏他,他虽有九王爷作靠山,但我早就将他的把柄呈与三王爷,大不了我和他两败俱伤。” 古士奇不敢问他是什么把柄,猜想不外是清庭中皇族内部的问题,他陪着谈了一会外面的事情之后,这才退出书房。 他刚跨过门槛,忽又听车老官在后面叫道:“士奇,你看战野大哥等是不是在后花园,传我的话下去,他们可以出门了。” 古士奇闻言好笑,心想这老头儿真个糊涂,但他连声答应了。 晚饭后,古士奇回到他那后花园中的卧室里,独自躺在床上想心事,足足有半个时辰未曾翻动身体。 大概是想清楚什么事了,只见他倏地跳起,如飞跑到花林不见了! 就在他离去不久,花园中即刻人声大起,其中有男有女,议论纷纷,声音渐渐朝古士奇的房子走近。 忽然一个娇嗔的声音叫道:“士奇!你睡了吗?” 在古士奇的门口忽然现出车家六兄妹,叫古士奇的就是车大小姐。 车战野大概是未听见房中有声音,首先推门而入,大声道:“他哪儿去了?” 车碾城,车千乘,车美云,车冰莹等相继进入,一见床上有人睡过,心知他刚离去不久。 车战野第一个坐下道:“他可能是上厕所去了,我们等他回来商量。” 他一坐下,大家也跟着搬椅子落座,车千乘愁容满面道:“这件事情非要他来出主意不可,爹爹那里只有他可以说话。” 车丽娥摇头道:“我们先要把话说妥,爹爹如果答应,我们也要留两个在家里保护他老人家。” 车碾城道:“这话说来尚早,现在还不知爹爹准不准我们出远门呢?” 原来他们也被龙骨图诱惑了,大家都想出外夺宝,现在就怕车老官面前通不过,一齐来找古士奇出主意。 他们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古士奇由门外进来,车战野就埋怨道:“老四,你这趟厕所上得真久!” 古士奇当然不是去上厕所,闻言大笑道:“你们有什么事?” 车美云道:“我们想要外出,就怕爹爹不肯,你有办法吗?” 古士奇道:“伯伯刚才有命,许可你们外出了。” 车城野摇头道:“咱们可不是朝出晚归的外出。” 古士奇啊声道:“你们是否想到江湖上去跑跑?” 车碾城接口道:“老四,爹爹那儿望你说几句好话如何?” 古士奇沉吟一会道:“你们去过北塔庵了?” 众人一致点头,但却奇怪他如何知道,车冰莹道:“你也去了!” 古士奇摇头道:“我只是猜想罢了,你们要外出必定是为了夺宝对不?” 车千乘道:“你既然知道更好,我们呆在家中,简直一无用武之地。” 古士奇道:“你们都出门,伯伯在家里由谁保护?” 车战野道:“我们计划留两个在家里。” 古士奇道:“这不行,你们都在家尚且不保险,人少了岂不等于一座空城?” 他停了一下又道:“你们在此勿动,我去见见伯伯再来!” 六兄妹渐渐对他改变了态度,无形中对他言听计从。 过了一个时辰,古士奇面色沉重地道:“你们分几批出去?” 六人闻言大喜,同声道:“爹爹都答应了?” 古士奇道:“伯伯房中来了少林高僧,听说要请伯伯住到嵩山去,这是你们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恰巧于此时过去,伯伯虽然答应,但却不准你们分开。” 车战野道:“不分开就不分开,只要答应就行,真的是到了外面,谁还管得了。” 古士奇道:“伯伯明天就动身,家里交给张发贵、李进香和胡忠狱三人看管,你们快去见伯伯,他老人家还有话要交待。” 车美云临行问道:“妈妈独自在家吗?” 古士奇道:“伯母和伯伯都去,嵩山有的是别院,同时还要带两个丫头去服侍。” 车家兄妹集齐书房,车老官向他们一直训示到三更天,古士奇在外面交待家人准备行李马匹后回来,恰好听见车老官大声道:“为父教训你们的都说完了,最后要你们记着,古士奇跟着你们去,他的话就是为父的意思,你们谁敢不听,以后永远不许见我的面,去罢,为父不要你们送行。” 古士奇闻言大惊,走进书房大声道:“伯伯,愚侄年龄比哥哥姐姐们都小,叫我跟去是应该的,但叫我……” 他的话还未完,车老官即打断道:“士奇,在家里伯伯也要听你的,不必推卸,你知道伯伯的个性!” 古士奇不敢再说,但却急得满面通红,房中还有两个老和尚,那就是少林两位长老,慈光大师竟向他合十道:“少施主,贫衲有眼识奇士,你是人间最聪明的异才,车施主所托,那是不会错的,不过临别之前接受老衲尚一事,希少施主鼎力帮忙。” 古士奇拱手道:“大师只管指教。” 慈光大师道:“少施主如在武林中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剑士时,施主宜叫千乘师侄向他多多接近,那人的胸前有一颗朱砂奇痞……” 古士奇立即道:“此人与贵派人何渊源?” 慈光大师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他是一个孤儿,当年他虽年幼,但却有凌云之志,他曾乞食到嵩山求师,然因敝派掌教见其杀机太重,不予收留,他临走时曾在山旁留下字,说他如有出头之日,必将血洗少林,后来听说他到处投师都不利,经华山、昆仑、武当、峨嵋、五台、青城、天山等等都碰了壁,贫衲预料,他决非池中物,一旦有成,很可能会震惊武林。” 古士奇道:“那人恐怕另有怨气?否则单凭人家不收又何致很毒若此。” 慈光大师默然不语,护舍大师接口道:“敝派纵有不对之处,那也遭不到‘血洗’二字。” 车老官接道:“事过境迁,希望那人不记前嫌也就是了,二位大师不必常挂心怀。” 慈光大师叹声道:“因果如是,我佛亦难化解……”一顿又向古士奇道:“少施主可知龙骨图秘密否?” 古士奇道:“尚祈大师指教。” 慈光大师道:“施主留心,龙骨上刻的是一篇旷古奇学‘无色飞剑秘诀’,即武林视为神话的真实东西,本为道教无上至宝,练成是学即可无敌于武林,可是非绝世天资休想澈其玄奥罢了。” 古士奇环扫车家兄妹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眉飞色舞,于是又问道:“武林既有那种奇学,难道历代就没有人练成不成?” 慈光大师道:“有!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就是此中能手!” 古士奇叹道:“武林中如果人人知道这个消息,只怕又将成为尸山血海了。” 护舍大师道:“施主还不知吗,龙骨图知者已不乏其人了。” 古士奇道:“多蒙指教,晚辈要与兄姐们告辞了。” 两老僧同时合十相送,车老官叫道:“士奇,伯伯已将兄姐们交与你了,你外行动,不管好坏伯伯都不过问。” 古士奇激动地道:“伯伯放心,小侄决尽一切所能去辅助哥哥和姐姐们,你老清早休息,我们告退了。” 车老官含笑道:“你们启程时不须再来辞行。” 古士奇应声而出,立同车家兄妹回转花园。 天还没亮,在东门外的大街上已弛出七匹快马,马上四男三女,他们就是车家兄妹和古士奇。 初起几天里,他们如破笼而出的画眉鸟,有唱有笑,开心至极,一路上观山玩水,虽当寒冬,仍旧喜气扬扬。 及至岳州,古士奇即看出沿途有点不对,随即向他们警告道:“你们当心,今天路上江湖人物特别多,莫非附近有事情发生。” 车战野到底是老大,阅历比弟妹们要多一点,同意道:“老四,说不定此地有龙骨图的消息?” 古士奇道:“那倒未必见得,我们落店后再打听。” 他们进城时远远的看到一块大招牌,上写“洞兵居”三个大字,车千乘抢先走去,到了门口,确见是家大客店,他找店伙定了房子,点了酒菜,然后领着大家走入后院。 车战野觉出后院虽大,但却清静幽雅,七个人住了两间隔邻上房,洗漱后就在男子房中开饭。 吃完时,古士奇向伙计问道:“小二哥,这后院中住了几批客人?” 伙计和气地答道:“一共四批,连公子小姐等在内。” 古士奇点点头,摆手道:“你收拾去罢,送上茶水就不要你侍候了,我们还要出门逛逛。” 伙计连声应“是”,收拾去后,车碾城笑道:“老四,你问有几批客人干吗?” 古士奇道:“论打斗技能,武功高低我不如你们任何一个人,如论江湖以验,观风辨色你们合起来不如我一个人,伯伯叫我跟你们出来就是看中我这一点,请问你们,对面最后一间住的是什么人?” 六人同声诧异道:“我们没有看见有人?” 古士奇道:“我们刚进后院时,她就立在那开着窗户的那间里面,可见你们根本不留心,出门人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何况我们还是江湖武林人呢,那更要处处提高警觉。” 车战野惊讶道:“你看出是个什么人?” 古士奇道:“我见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不过我估计里面还有一个男的,他们虽作普通人的打扮,但却未脱武林高手的气质,你们当心,他们决非正派中人。” 六兄妹从来未想到他竟有如此精细机伶,不由对他更加钦佩,车美云道:“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呢?” 古士奇见她说话都很细声,暗暗道:“到底不是蹩脚货,这倒可以省却不少麻烦。”接道:“我们这一边住了两个正派老人,他们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他们是‘活报应’冷冻,‘死要钱’索空。” 车战野道:“我认识他们,但我怎地不曾发现?” 古士奇道:“进门之际,他们走向最后院落去了,等会儿我和大哥去看看,最后院落可能还住着其他的武林人,其次是对面一排前三间房中那个胖老人,看年龄足有百岁了,他才是武林难见的老辈人物。” 车冰莹一直微笑不开口,这时才笑道:“四哥,你真是我们的‘诸葛亮’!” 古士奇笑道:“那你们就是我的‘六’虎大将罗!” 正说着,忽听外面响起一声大叫道:“伙计,快来,我的东西不见了!” 这声音有点怪声怪气,但却苍劲有力,车丽娥恰好坐近门口,顺势外望,看到店伙立在对面一间房门口发怔。 古士奇哑声笑道:“你们注意,这是那百岁老胖子在捣鬼了!” 店伙计大概怔完了,只听他慢慢腾腾地向第三间门内问道:“客官,小店从来不遭偷儿的,你老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房门口立着一个老胖子,一眼看去全是肉,眼睛小,嘴巴阔,生成一副怪头怪脑样子,谁见了都会发笑,只见他挺着大肚皮高叫道:“伙计,我可不是无中生有,硬说宝店不干净,嗨嗨,你这店里如果没有小偷?就一定有狐狸!” 伙计被他搞得晕头晕脑,面色一变,大声道:“你老看到什么了?小店在三年前虽然闹过抓仙,现在可没有啦!” 老胖子似已抓住理由,话声更响,跳起叫道:“怎么没看到,而且还是一公一母呢!” 伙计一看天色近晚,陡然叫道:“不得了,三年前正是这个时候闹狐仙,你老丢了什么东西?” 老胖子叹声道:“我丢了三锭黄金,每锭足有十两,伙计,这真要了我的命啊!” 伙计吓了一大跳,立即就往外面跑,大概是向掌柜的报信去了。 古士奇轻声对车家兄妹道:“这老儿找的是谁我明白了!” 车冰莹轻笑道:“对手的名号一定叫什么狐狸!” 古士奇点头道:“而且是对面最后一间房里的两人,快瞧,好戏要上台了!” 就在这时,突闻外面发出一声阴笑道:“胖老鬼,你莫非就是江湖人称的‘止戈老’?别在这里乱吼乱叫,老娘可不吃那一套,要找死我们出城去。” 古士奇急急叫道:“我们到外面去看,原来那老胖子是当年有名难惹的‘止老戈’呢!” 大家都往外面走,发现天井里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阴险妇人,她正面对第三间房的老胖子指手画脚。 那老儿睁着一只绿豆眼,死死地盯着妇人瞧,挺着肚子问道:“老姑娘,你……你是在……在骂我?哈哈,你就是‘花妖狐’赛西施吗?哇……那真巧,这下真有狐仙现世啦,喂,我说美人儿,你确实够瞧的啦,怎么看,有说是秤不离铊,公不离婆,花妖狐既然在此,黑妖狐又到哪里去了?” 最后那间房里突然冲出一个满面奸猾的中年人大怒道:“止戈老,你作要欺人太甚,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老胖子一见大笑道:“好!好,好,你们既然无缘无故来认这笔账,我老胖子难道就没个把朋友相助吗?相好的,咱们三更天在城外见,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我的朋友是黄金力士,你们见了可不准逃走。” 那对中年男女同声冷笑道:“三更天西门外候驾。” 古士奇似看到老胖子向他递了一个眼色,立即招呼车家兄妹道:“回房去罢,这台戏要到三更天才开锣呢。” 车家兄妹进房后人人面上都显出忍俊不住的暗笑,车丽娥轻声道:“那老胖子一定有什么原因,否则他焉能故意找那两只狐狸的麻烦?” 车战野道:“我们提前到西门去如何?” 古士奇道:“大哥,现在就可动身了,择地藏好,看老胖子是为了什么?我最后到!” 车战野道:“你还有什么事?” 古士奇道:“我去看着活报应和死要钱,不知他们为什么不出来看热闹!” 车战野点点头,随即带着弟妹出店而去。 古士奇目送他们去后,顺手把门带上,也不往后走,却向老胖子房门口行去,不待招呼,直朝里走。 老胖子一见他进去,也不说话,打个手势,长身就向后窗跃出。 古士奇跟踪而上,翻过围墙,眼前是条小巷,只见老胖子立在巷口又向他招手。 就这样一跟一走,瞬息绕了几条街,这才见老胖子立在僻静处向他道:“老弟,你是刚才认得老朽的吧?” 古士奇点头道:“前辈何事召见?” 老胖子道:“老弟,你是深藏不露,老朽已深悉你是何人了,今晚那两只老狐狸就是来查你底盘的人,你不能放过他们,否则对你太大不利。” 古士奇笑道:“你老何必叫晚辈自己出手!” 老胖子郑重道:“说真的,对付一个老朽还可办到,对付两个那就是吹牛了,老弟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的功力,当年快乐山人就几乎死在他们夫妻手里。” 古士奇诧异道:“据说快乐山人的功力和大吉公不相上下的吗?” 老胖子道:“快乐山人是老朽师弟,大吉公是老朽至交,老弟,现在你可清楚了。” 古士奇长缉道:“晚辈失礼了!” 老胖子道:“快乐师弟常常提起你老弟是武林后起的奇人,他也知道你与车家的关系,说你替父母报恩非常可佩。” 古士奇叹声道:“晚辈双亲不知生死存亡,数年来,晚辈找遍天涯海角都了无消息,否则晚辈也不致隐藏形迹了。” 老胖子道:“隐藏形迹虽然困难,但行动却非常有利,目前江湖中已展开了明争暗斗,你必须将龙骨图夺到手里才可现出真面目。” 古士奇激动道:“晚辈只怕无缘得手。” 老胖子道:“事在人为,凭你的超人智慧和一身所学,就算现已出山的几个老魔头又奈何你得!老弟,放手去干!” 古士奇道:“刚才两个夫妇是谁派来盯着晚辈的卢 老胖子道:“他们是‘祸水’凌浪的弟子,你怎地一点不知。” 古士奇豁然道:“原来就是那个女魔派来的,好罢,那就不能放过了。” 老胖子道:“你先回店去,我去查查‘祸水’凌浪亲自来了没有,假设她自己也来了,今晚还是不要下手,否则她会对车家兄妹不利。” 古士奇点头告别,他却不回店去,立即奔往西门! 出了城,走到冷僻处,只见他立刻将衣服翻穿起来,头上加了一具面罩,居然变成了一个黄金力士! 离西门数里就是起伏的小山区,他似已察觉到车家兄妹的藏身所在,只见他走到一片林内就不动了。 快近二更的时候,林外忽然现出两条人影,古士奇认出那是活报应和死要钱他们,但并不与他们打招呼,让他们悄悄地过去。 将近三更的时候,他又发现老胖子也到了,这才传喜道:“前辈请入林!” 老胖子闻声闪进,见面并不惊异,招呼道:“老弟,祸水虽然未到,但被他们找来四个帮手,看样子都是有几下的。” 古士奇道:“晚辈不怕他们人多,但却有点怀疑。” 老胖子道:“你怀疑什么?” 古士奇道:“怀疑他们夫妇盯着晚辈的真面目!” 老胖子道:“他们之所以盯你,是看中你们都是年青人之故,你如不下手,迟早会被揭穿的。” 第三章 在古士奇背后一处较高的山脚下,这时正藏着车家兄妹六人,他们一直等到三更还未见古士奇到来,人人心中都有点不耐烦了,首先是车美云自树后行出道:“双方可能不会走这么远,士奇一定独自在旁边观斗,我们还等在这里干什么,不如回转去查查看。” 车城野大声喝住道:“大妹回来,峰上已有动静了!” 车美云似亦听到背后山上异声,转身诧异道:“他们为何绕到我们后面去了!” 车冰莹陡地拔出长剑,冷笑道:“大家当心,这是另外一批武林人物,他们意欲对我们不利!” 兄弟姊妹都知道这小妹妹的身手机智,她是不到紧要时不会如此的,于是一齐拔剑在手,同时转身待敌。 山头上确有三个幽灵般的黑影渐渐向他们摸了下来,行动鬼祟,时隐时现。 一面立着等,一面慢慢地向下移,在短时间不会很快就接近,加上山高林密,双方仍有着相当距离。 车丽娥忽然听到“噗”的一声轻响,不禁冲口叫道:“他们有人落下雪崖了!” 车战野闻言叹道:“二妹,你也真是的,他们的轻功非常高深,怎会落入雪窟呢,那是树上的积雪被惊起的飞鸟震落的啊,唉这一叫岂不将我们的藏身之处暴露了。” 车冰莹冷笑道:“对方早知我们的所在了,人家不是怕我们发现,而是另有所忌。” 车战野感到敌人行动加快,不由大喝道:“三妹说得有理,大家准备,他们已经冲过来了!” 话未出口,突见当前现出三个绿色怪人,六只眼睛竟如六盏阴火,人人手中都持着一根三尺余长的粗大狼牙棒,看来确有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车碾城一见大喝道:“三位是什么人?” 对方一言不发,仍旧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形态更使人不寒而栗。 车家三兄弟一见不对,同时大喝扑出,一致挥剑进攻! 车冰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娇喝道:“哥哥注意,他们是北魂帮的!” 她首先冲出助阵,剑起如虹。 车美云、车丽娥显然不知什么是北魂帮,但见三个哥哥一开始就很吃紧,不禁同时向两侧攻出。 六兄妹分成三批,与三个绿衣怪人立即缠在一处,只打得激烈至极。 对方的狼牙捧走的是硬路,全为直劈横扫之招,拼上六把长剑,激起火花四射! 这一面交手正紧之际,隔两座山的前面也已进入非常激烈的时候了,蒙面的古士奇现正在以一敌七,独战七个异常强劲的高手。 胖老头“止戈老”这时身边立着活报应和死要钱,他们似很惊奇地在旁观战,显然也未料到古士奇竟有出乎想像不到的超凡功力。 古士奇的对手除了花妖狐和黑妖狐夫妇之外还有五个与其同等功力的老人,据胖老人指出那也是“祸水”凌浪的弟子,武林称为“黑山五害”,而且是花,黑两狐的师兄,亦即凌浪的前五大弟子。 古士奇还未使用兵器,依然徒手搏斗,居然是抢攻不守,反迫得那七大高手乱不成阵,彼此都不能呼应。 胖老人没有将古士奇的真像告诉活报应等二人,原因是止戈老要比他们的辈份高上一层,且有心替古士奇保守秘密。 打斗这样激烈,古士奇认为一定会将车家兄妹引来观看,可是他在留心之余并未发现四周有何动静,于是事实告诉他,车家兄妹那方无疑也有事情发生,这使他渐感不安,生怕那面出了差错,情绪不静,功力陡增,立存速战速决之心。 胖者人眼见他掌力如潮涌般排出,立向活报应道:“老弟,他有什么急事了,出手急躁,浪费了功力,如此下去,顶多将敌人打退,收不到全部斩获之功。” 活报应冷冻跳起道:“那是担心东家兄妹有险,我和索兄过去看看。” 索空点头道:“我发现他们在后面第三座高山下。” 二人无暇再看,转身奔去,当他们过了第二座山时,耳中即听到强烈的拼斗之声,冷冻一眼看到情形完全与想像的大不相同,那山下虽有猛烈打斗,但却不是车家兄妹,竟是三个蒙面人和一个形如白腊的老怪物在打得天翻地覆。 索空急叫道:“冷兄快停,那是另外三个黄金力士在斗‘万年尸’,车家兄弟必已遭险了!” 活报应仔细查看四周,轻声道:“地面上虽有血迹,但无尸体躺下,车家兄妹可能是被擒了。” 死要钱索空急急道:“这三个蒙面的黄金士奇只可抵住那老怪,看情形毫无取胜把握,我们还是回去通知那个蒙面人前来帮助要紧。” 活报应冷冻摇头道:“现在去恐怕乱了他的心意,我们绕到那山峰上去查看一趟再作打算,说不定车家兄妹还在那高山后面动手哩。” 索空同意他的想法,立即领先绕路奔去。 到了山顶之上,陡见地面上躺着两个尸体,二人不禁大惊失色,他们以为是车家兄妹中有人死亡,及至临近一看,乃是不认识的中年人尸体,索空翻身一动,郑重道:“这是‘北魂帮’的人物,你看他们都作鬼怪一般的打扮!” 活报应悚然道:“我明白了,武林中始终不明‘北魂帮’背后人物,原来他们的帮主就是‘万年尸’邢工,这二人一定是那三个黄金力士杀的,以致逼得‘万年尸’亲自动手。” 索空叹道:“万年尸能够独斗三个黄金力士而有余力,其功力之深,无怪武林闻名丧胆,刚才见他手中用的不知是什么兵器,好象非常稀罕?” 活报应道:“似乎是两块朽棺材板!” 索空笑道:“朽棺木板怎能作武器用?” 活报应认真道:“那是武林老怪物一贯的作风,他们的字号兵器都有连贯性的,往往只取其义,而不重形式,他手中的东西虽似朽棺木,但不是木头的。” 索空道:“我们还是回头通知那个黄金力士吧,他的功力显然与这三个大不相同。” 活报应点头道:“既然打不出车家兄妹的影子,八成是遇上危险了,回去先向止戈老请示,看他意见如何再讲。” 他们还没赶回原地,突见止戈老已迎面而来,活报应一见就叫道:“老哥哥,那面怎样了,这面可当真出了大事情。” 止戈老道:“车家兄妹不见了么?” 活报应接道:“一点不错,当地竟出现‘万年尸’在独斗另外三个黄金力士。” 止戈老大惊道:“不好,他用出棺材板状的武器没有?” 索空郑重道:“原来那真是棺材板!老魔现已施出了,但三个黄金力士却已施出三把奇形软剑对敌,情形并不恶劣。” 止戈老道:“那是双方都到全力拼斗的时候了,不过那老怪还有一手绝着,现在只看那三个黄金力士是否仍能挡住。” 他停一下又道:“那面黑山五害已被伤了两个,不出一刻,对方都会败退。” 活报应急问道:“万年尸还有什么绝着未曾拿出来?” 止戈老郑重道:“是他视为天下无敌的‘腐尸气’!” 二人闻言大惊道:“那有什么厉害?” 止戈老道:“是其一生苦练的东西自有它不同凡响的地方,据说歹毒无比,邪恶绝伦,但却无人见他施展过。” 正说着,忽见一条黑影出现,同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三位前辈有何发现!” 止戈老认出是古士奇伪装的蒙面人,不禁急问道:“你已打完了?” 古士奇道:“他们虽然没人死亡,但没有一个全身而逃。” 活报应急接道:“车家兄妹出事了,你的同行正在力敌‘万年尸’邢工。” 古士奇显然闻言大惊,急问道:“有无伤亡?” 索空插口道:“车家兄妹一个不见,揣想是被敌人摘去了。” 古士奇长身冲出,如飞扑出。 止戈老招呼冷、索二人道:“我们快追,他要拼命了!” 古士奇一到斗场,发现另外三个黄金力士已感到非常吃紧的时候了,不禁冲口大叫一声道:“天部三友当心,他的鼻内似有什么气味发出!” 他一到就看出“万年尸”的阴谋,立即提出警告,那三个黄金力士闻方大惊,各自发出护身真气。 这时活报应冷冻,死要钱索空已与止戈老同时赶到,闻声莫不悚然,六目惊注,确见老怪的鼻内射出两道淡淡的黑气。 止戈老点头暗向活报应道:“那就是腐尸邪气,这老怪大概没有把握胜过对手才掏出压箱底的功夫啦,第四号黄金力士的确是精明过人。” 活报应诧异道:“他为何不加入助战?” 止戈老笑道:“他要看清敌人的功夫才肯下手,这又足证他的沉着和谨慎,或许他也不愿以多为胜。” 忽然只见一个黄金力士欺身连攻三招,硬将万年尸的两块棺材板迫得无法抢攻另外二人。 古士奇已知止戈老立在背后,回头笑道:“他是得到‘灵霄部’的一人,刚才所施,即为灵霄剑法中的‘紫气华盖’,如果不是功力不足,那三招就得使老怪措手不及。” 正说着,突见那人又倒退而出,脱离斗场,如风扑到古士奇身前大叫道:“你还在这里看什么,车家兄妹已遭这老怪的第八、九、十三个弟子分成三批打败,现已追得不知去向了。” 古士奇道:“我只一人,无法分成三方找寻,奈何?” 那蒙面人急急道:“你们现在有四人,为何不分开追去?” 古士奇道:“我们方位不明,怎生找法?” 那人大声道:“那就请你们四人来战老怪,我们三人负责追敌寻人。”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就来替代,你再回去打几招。” 那人不知他有什么计划,依言翻身再斗。 古士奇趁他回去的空隙,立即转身向止戈老轻声道:“你老向右面接下那位胸前绣有兰花的黄金力士,他的真名叫马宏勋。” 止戈老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姓名?” 古士奇道:“他们的姓名我都知道,但他们却没有一个知道我,不过请三位不要向外人道及。” 止戈老又问道:“你不出去么?” 古士奇道:“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再接下三位,原因是我不愿让他们知道我的功力,否则他们难免不起猜忌之心。” 止戈老笑道:“原来你还有这个顾虑,好罢!还有两个呢?” 古士奇笑对活报应适:“冷老去接胸前绣有三片竹叶的,他的真名叫陈宏谋,索老去接胸前绣菊花的,他名叫赵宏亮。” 一顿笑道:“今后三老都可分出我们四人是谁了。” 索空摇头道:“你始终不道姓名,叫我们如何知道。” 古士奇道:“姓名也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罢了,我胸前绣有梅花,今后不也很好认吗?” 三者确未留心他胸前的记号,这时闻言,都忍不住向他注视一眼,接着就同时晃身冲出。 三个蒙面人一见接替有人,同时发出一声长啸,合攻数招,撤身急退。 “万年尸”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在止戈老一出现时,他竟嘿嘿阴笑连声,手中的棺材板居然发出锵锵金铁交鸣之声。 止戈老已自腰间取下了一条黄色软棍,识货的定能认得那是有名“盘龙金棍”,可以盘在腰间,也可以当手杖,携带方便,他见强敌笑声有异,即知必欲对他不利,于是哈哈回笑道:“邢工,别人怕你腐尸恶气,我文自修可不在乎。” “万年尸”邢工双手一分,展开两块棺板猛扑而上,真有泰山压顶之势,桀桀怪笑道:“你号称‘止戈’,原来是个伪君子,老夫今天看你再往哪儿逃?” 活报应已与死要钱从两侧抄上,竹篓和相命同时挥进,齐声大笑道:“北魂帮主,今天逃的恐怕是你了。” “万年尸”邢工竟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扑向止戈老之势依然不停。 古士奇知道止戈老功力奇深,只见他软棍一起,抖出一团光影,迎头猛劈。 两兵相接,巨震立起,双方第一个照面就是硬拼。 止戈老显然不是“万年尸”邢工的对手,盘龙棍被击倒转,全身竟被震退数丈! 活报应和死要钱一见大惊,双双舍死截住邢工,连人带招扑进。 “万年尸”邢工大怒,怪啸一声,两块棺材板横扫合击。 活报应和死要钱不敢硬挡,立采连手闪击之势。 止戈老一退又进,这才配合成阵,霎时展开游斗。 古士奇硬要等那三个黄金力士走后才接近斗地,他手中拿着一个形式钢球的东西,两目射出如电一样的光芒,显已运足了功力。 止戈老暗暗传音,他叫活报应和死要钱首先退出,自己则佯装向古士奇相反的林边且战且走,有意让古士奇乘隙奇袭。 古士奇虽看出止戈老的意思,反而朗声喝道:“邢老怪,你留点气力向这边来!” 仅仅只有这么两句话,陡见“万年尸”邢工猛地停止扑去,回身神情大变,似是受了什么不寻常的影响,只见他阴阴笑道:“原来还有一个会施‘雷音震’的人物在此。” 古士奇哈哈笑道:“这证明你的邪工无法施展阴谋暗算了!” 邢工一步一步踏进,渐渐向古士奇接近,他知道这个蒙面人决不寻常,阴笑道:“你也是黄金力士吗?” 古士奇大笑道:“功夫不同!” 邢工突然扑出,大吼道:“老夫正要找你!” “万年尸”邢工的两块棺材板足有一寸厚,五寸宽,八尺长,全力施出的劲力,真有惊天动地之势,此刻已完全不似攻打止戈老那种威力,显然是全劲出手。 古士奇闪开数尺,这时他看出那两块棺材竟是一种非常坚硬的钢铁所铸,明知自己的电龙剑能够削铁如泥,但也不敢一试那样宽厚的巨型兵器。 “万年尸”邢工以为他不敢迎战,立即得意忘形,攻势更紧,嘿嘿笑道:“黄毛小子,接招呀,看你有多厚的掌力和拳劲?” 止戈老这李以与索、冷二人立在一块,他看出古士奇的轻功别具一种精妙无伦的身法,轻轻地叹道:“九死奇功一旦练成,简直包罗万象,此子不到三十岁即可成为武林空前奇人,吾辈更望尘莫及了。” 活报应冷冻笑道:“他对车家如是鼎力卫护,其中定有原因。” 止戈老道:“替父母报恩,自是理之当然,他就是当年‘慈悲夫妇大盗’之子,二位难道毫无所知么?” 索空道:“虽有耳闻,但难证实,现经老哥哥说出,那就一定不虚了。” 古士奇开始打出第一掌了,止戈老触目惊奇道:“二位注意,邢工左手的棺材被他震开了,他功力端的强劲已极!” 耳听古士奇冷笑一声道:“邢老魔,我要攻击了!” 他掌随语出,左手连贯如风,招势之速,竟如车轮飞辗,配上他雷奔电掣的轻功,霎那间即将“万年尸”部工困在核心之内。 老魔邢工大出意料之外,他觉出四周压力大增,简直与先前三个蒙面人大不相同,随亦怪吼一声,两块棺材板陡发毫芒,瞬息就将其身身形隐没,劲气在核心中渐渐澎涨,似存全力突围之心。 两劲猛激之势,声如饥雷,四野摇摇荡动,止戈老看出仍旧只以左筝施招,深知他尚未用出全劲,不禁大喝道:“小子,不可大意,快施‘电龙’!” 古士奇亦知单掌无力困住对方,闻言长啸一声,势如龙吟,他右掌一吐,立从掌心放出一道光华! “万年尸”邢工一见,误认是施飞剑,心中一慌,立即手忙脚乱,腾身就待冲空躲避! 古士奇突然大喝一声,光华如影随形卷至! 老魔已冲上数丈,陡觉腰部剧痛无比,居然发出一声闷哼,似已不敢再斗,吼叫而逃。 止戈老眼见老魔去势如电,不禁欢声叫道:“小子不要追,他已负了重伤!” 古士奇身已腾起,闻喝倒转,朗声道:“他的护身罡气太强,我无法伤及他的内脏。” 活报应和死要钱同时走近道:“你刚才施展的就是过去说的电龙剑吗?” 古士奇笑道:“正是该剑,二位拿去试试看,用时必须灌足内力,否则反易伤及自己。” 活报应抢着道:“免了,那玩意谁敢轻试。” 止戈老接过他手中钢丸,但见丸上只有一条两分长的发细小缝,叹道:“这真是神造之物,谁能想到里面有条数丈长的奇利软剑还在内!” 说完又交还古士奇道:“你不可在此久停,老朽等陪你去找车家兄妹要紧。” 活报应接道:“我和老索另走他路,分开比较有把握。” 古士奇道:“不知邢老魔手下要擒车家兄妹有何企图?” 止戈老道:“这确是一大疑团,但目前无法臆测,我们先找到他后再说。” 古士奇道:“在兵州地区只有洞庭湖最冷僻,我们暂时不分开,大家同行一探再决定,如何?” 活报应一想有理,于是领先奔出,回头道:“要探洞庭必须先探君山,我在前面找条快船等你们。” 三人知道路程尚远,于是也提起轻功直奔。 大约在天刚破晓的时候,他们三人已至湖边,恰好看到活报应冷冻在等着。 湖边停船无数,活报应冷冻迎上道:“三位留心,湖边到处都是三山五岳的武林人手,其中我发现确有北魂帮的货色,同时也有‘祸水’凌浪的手下和清廷卫士,此处大概已有龙骨图的消息了。” 止戈老立对古士奇道:“小老弟,你这面罩恐怕不太方便,招牌大了容易引人注意吧。” 古士奇大笑道:“你老既然讨厌这个面罩,晚辈就干脆将它取掉就是了。” 止戈老急急道:“那你的真……” 他的“相”字未出口,陡见古士奇已将面罩取了,不由大急,然而旋急发现有异,突见古士奇竟变成一个满面麻皮,而且丑得与原来面目全不一样的怪人了…… 这一怯愕木要紧,立将活报应引得误会大笑道:“原来老弟要带面罩,那真无怪其然了!” 索空立加阻止他说话,沉声道:“冷兄,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呢,好在这老弟不是外人,否则……”他心怕这黄金力士伤了自尊! 古士奇不待他就完,立即接道:“索老,冷老是直心肠,我怎能起反感呢,加之我对自己的缺憾也从不难过……” 止戈老心中有数,他知道古士奇竟以“九死奇功”所练成的无上内罡将面容缩作那副样子的,本来怕他露出真相,这下子完全放心了,为了掩饰自己失态,故装叹息一声笑道:“小老弟,原来你蒙面是为了这个。” 古士奇边笑边走到僻静处将上衣翻过来穿好,这才回转道:“这倒不是,晚辈怕一方面露出真相使邪派及仇人易于注意,另方面自己为了各种麻烦,但绝对没有故作神秘之心。” 冷老头接道:“现在好了,我们上船罢,先到城陵矶去。” 他带着大家上了一条小船,但却没有船夫,显然是花钱买下来的。 古士奇一见大笑道:“自己划船更方便,不过可要买点吃的放在船上。” 活报应笑道:“应有尽有。” 死要钱索空走到船后笑道:“我充船夫,冷兄请将前篙拔起。” 止戈老提出警告道:“有人注意我们了!” 古士奇笑着走入船蓬内道:“你老请进来,左侧第七条船虽在注意我们,但他们只是好奇,因为我们四人太不调和之故,一个算命的,一个是提竹篓的乡下佬,加上你老胖得出奇,还有我这个麻面丑鬼,哪有不使人注意的,惟独右侧那个高大老人值得留心,他可能是专门雇船冲着我们来的。” 止戈老诧异道:“高大老人,他在右侧什么地方?” 古士奇道:“在右侧灌木林中,他现在走上一条快船了。” 船已离岸,活报应自船头钻了进来,郑重道:“有十几条船同时拔篙开航了!” 古士奇道:“这就有点奇怪了,看看他们是否在退后面?” 索老儿一面划船,一面回头,接口道:“一共十九条大小不等的蓬船,虽然是散开行驶,方向可都是朝着这一边,真的是追我们来啦!” 古士奇郑重道:“其中必有原因,我们将船驶到半里外停下来,看看他们有何企图。” 索老头道:“现在差不多有这远了,对方也已围过来了,看得很清楚,他们不是一路的。” 古士奇向止戈老轻声道:“你老先出去,问问是什么原因,晚辈相信不是寻仇的。” 止戈老起身走至船篷口,一眼看到最接近的船上立着一个与自己一样年老的高大人物,触目即识,回头朝篷里的古士奇道:“你看到的那老人可是他?” 古士奇伸出头去,扫了一眼答道:“正是他!” 止戈老郑重道:“他是‘霸天神龙”韦武,老朽与他有点小过节,此人为武林最不讲理的人物,功力高深绝伦,足以驾临‘万年尸”邢工之上!” 古士奇道:“你老探探他的口气,看有什么企图?” 止戈老一见来船接近,忽然苍天大笑道:“后面可是韦老兄?” 那高大老人罢手停船,宏声答道:“文兄船上那位少年是什么人?” 止戈老闻言一怔,略一思忖之下,始明白那些船只竟都是因了古士奇而来,这时都已接近到四周二十丈外,立即大笑道:“韦兄问他作甚?” 高大老人嘿嘿笑道:“他是夺去‘龙骨图’的人物,文兄莫非是共谋之人不成!” 止戈老闻言大惊,暗忖道:“这小子瞒得我好紧……” 他边忖边向船头看了一眼,发觉活报应和死要钱同样惊疑不定,于是回头对古士奇注目。 古士奇知道他们心存疑问,立即向他道:“你老相信吗?” 止戈老沉吟一会摇头道:“小子,难道有了误会?” 古士奇起身道:“待我来和他说!”闪身出舱,朗声道:“谁说我是得到‘龙骨图’的人物?” 高大老人瞪眼向他看了半晌,忽又嗨嗨笑道:“你这面貌是用功力易容的,小子,你逃不了啦,老夫问你,你可是姓古?” 古士奇闻言一惊,接道:“姓古的多得很,老儿,我虽姓古,但与你要找的人却不一定同名?” 高大老人豪声大笑道:“姓名无可为凭,江湖人物为了隐藏形迹,改名换姓的人多的是,小子,你快露出真面目来给大家看看,否则你就休想离去。” 古士奇看见止戈老和索、冷两老也在狐疑不定,不禁大感困扰,同时又不愿受人家迫出真相,犹豫一会,毅然喝道:“若要在下在受逼之下露相,那是办不到的,阁下最好先将整个原因说清,免得因误会而伤了和气了。” 止戈老不再沉声默,朗声向高大老人拱手道:“韦兄,此子与在下同行不少时日了,你能说出他得图的经过吗?” 高大老人宏声道:“目前所有各船上的人物都知前日之事,尤其是南疆二友还是亲眼得见的,文兄如果不信,那就请二友出来作证。” 他刚说完,后面立即划上一条小快船,船上立着两个老人,一个满身油秽,形似乞丐,一个衣冠整齐,相貌和善,止戈老轻声对古士奇道:“这是正派中老辈人物,左为‘毕路蓝褛’安公忍,右为‘箪食滴饮’路公颂。” 他说着就向对方拱手道:“安、路二兄久违了!” 乞丐似的老人大笑道:“文兄依然肥胖不减分毫,可见养生有道了。” 衣冠整齐老人哈哈笑道:“文兄是心宽体胖,逍遥乐天。” 止戈老接道:“二位闲话还是少说些罢,请问何以能证实这位老弟是夺得‘龙骨图’之人,他在何时,何地,何人手中夺得?” 乞丐似的老人正色道:“时间在三日前,地点在城陵矶,他不是夺得‘龙骨图’,而是用小巧功夫在韦兄师妹“凤凰女’白金妃女侠房中偷去的,若要证实很简单,叫他将项上那条风磨钢练取下来给大家一看就行,你们刚才来到湖边时,我和路兄就发现那小子项上有条风磨铜练,因为他在白女侠房中溜走时,我们就发觉那小子项上有条风磨铜练,此时一看他的身材又一点不错。” 止戈老又问道:“从何得知那人是姓古呢?” 衣冠整齐老人接口道:“当天晚上,我与安兄曾一直追赶那小子,同时还交手几十回合,不怕你老见笑,我们居然困不住他,他在冲出去的时候曾傲然大笑道:“老儿们,凭二位的武功这一辈子休想将我姓古的拦住!” 他停一下又道,那小子是得意忘形了,竟将自己的真姓道出,临走时还补充似的大声道:“老儿们,今晚姑念你二位是正派人物,否则就不会让你们全身而退!文兄,你想想看,那小子有多狂。” 止戈老立即回头向古士奇道:“老弟,你项上真有一条风磨铜炼吗?” 古士奇这时也给惊住了,闻言点头道:“晚辈确有一条,那是两年前得自昆仑山一个古洞里,恐怕是有人遗失在洞内,难道真有这样巧的事情?” 止戈老道:“风磨铜可不是普通金属,那是极稀有的东西!” 古士奇点头道:“除非世上有两条同样的项练,否则晚辈这黑锅非背不可。” 高大老人突然接口冷笑道:“你还故意装傻吗,小子,交出来罢!” 古士奇朗声道:“龙骨图乃皇库失窃之物,怎会到了令师妹之手呢?” 高大老人大怒道:“这个不要你管!” 古士奇笑道:“原来令师妹就是盗宝之人!” 高大老人遥遥一掌出手,大喝道:“就是老夫师妹盗得又怎样,你敢不交出来。” 古士奇顺手一挥,立将来劲挡开,大笑道:“可惜我只是背了这个黑锅,否则黑吃黑又有什么不可,老儿,你莫仗着一点名声在此作威作福,要动手我们到岸上去。” 高大老人腾身扑出,双掌从空中罩落,喝声道:“你以为到了岸上就好逃走吗?” 他出手不顾旁人,这一下竟连止戈老,活报应和死要钱都给罩在掌劲之内,古士奇一见冷笑,双掌一翻,朗声道:“退回去!” 高大老人身在空中,掌才发,立觉一股强大无伦的抗力逆袭而上,不禁大惊,被迫退回。 这一招,霎时将四周的船只全部镇住,再也无人敢轻于靠近。 止戈老恐防双方愈闹愈僵,立即走至船尾大声道:“韦兄,你能暂忍一时如何,据在下揣摩,龙骨图决非落在这位老弟手中。” 高大老人知道当前丑少年竟是非常高手,心有所忌,借机停手,宏声道:“文兄有何解释?” 止戈老道:“假设他真是得到龙骨图之人,只怕觅地藏身尚且不及,他又何必到处生动呢?” 他似想通这一点才对古士奇释去不少疑念,同时拿来对高大老人解释。 高大老人当然就是‘霸天神龙’韦武了,他一听微怔,良久才开口道:“文兄所说,听来虽有道理,但龙骨图既非被他所得,又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古士奇大笑道:“韦老儿,要我现出真面目,就凭你恐怕还办不到,龙骨图不要说不在我的身上,就在我身上你又有什么办法能夺去,如不服气,咱们还是上岸去动手。” “霸天神龙”韦武哼声道:“老夫非在湖中将你擒住不可。” 古士奇大笑道:“你认为我不谙水性吗?好罢,咱们就在湖里玩玩罢!” 说完长身扑出船外,双足一点水面,又大笑道:“先在水面上来几下再到水里去。” “霸天神龙”并不惊奇他能在水面浮立,随即亦踏水逼近道:“老夫如不想生擒,马上就取你的小命!” 止戈老已看出古士奇居然能敌“霸天神龙”,于是不再强求罢手,立对索空道:“我们随着他们划进,这一场非数个时辰无法结束。” 活报应笑道:“只怕年青的另有打算,他不会与韦武缠得太久的。” 古士奇正待与“霸天神龙”韦老儿大大的打一场,存心杀杀他的威风,但在运功之际,突见岸边又如飞驶到一条快船,船上立着一个少女,一见认出,那就是在宝庆城外高庙后找他算过旧账的“凤凰女”白金妃,心中暗忖道:“假使他师兄妹联手来斗,这就不好办了!” 这时“霸天神龙”也已看到,他本来采取的攻势忽又停住不发,侧身迎着来船大叫一声道:“师妹,愚兄替你找到偷龙骨图的小子了!” 来船接近,忽听少女娇声道:“师兄搞错了,不是这个丑八怪,那人现已被大批武林追到湖中去了!” “霸天神龙”韦武闻言一愣,急问道:“谁发现的?” 白金妃冷声道:“是清廷总卫长令狐申盯上的,但被他的副手魏思认错一个人!” 韦老头惊讶道:“那小子像谁?魏思说出来没有?” 白金妃环视四周一眼,大声道:“他认错那人是我曾经叫你不许杀他的那个,你不记得吗。有次你在暗中要杀他的呀,其实那人与他的确相像,不过年纪还小两岁,刚才我见他自船上跳到水里,证明魏思走了眼,因之才追你而来。” 韦老头啊声道:“那小子像古士奇!” 古士奇闻言一怔,暗忖道:“韦老头曾经在背后想杀我!” 白金妃急急道:“师哥不要在这里鬼混了,快点开船到湖中去,现在已有不少武林同道下水围捕去了,不过我看他们都捉不到,那小子水功精极了,我又不便下水去。” 韦老头道:“师妹,据‘南疆二友’所说,那小子不是也姓古么?” 白金妃点头道:“刚才那小子大胆报出真实姓名,他竟与古士奇只错一个字,他叫古士希,我现在倒真怀疑他是古士奇的弟弟呢,不过据我所知古士奇并无兄弟,那只是巧合罢了。” 止戈老突然朗声道:“白姑娘,那人功力如何?”他又开始疑心了。 古士奇这时也感到非常惊讶,注目只见白金妃道:“文老哥,他只与清廷总卫长令狐申交过一次手,功力虽不能完全看出,但他竟与令狐申打成平手。” 止戈老郑重道:“令狐申的功力虽不如令师兄,但也差不到那里去,那小子不知是何派弟子,居然有那高的功力?” 韦老头嗨嗨笑道:“文兄也想动脑筋吗?” 止戈老大笑道:“难道该宝只属韦兄一人不成?” 白金妃抢口娇笑道:“这样说来,我也有与文老哥哥动手的机会了?” 止戈老大笑道:“到时望白姑娘少下杀手就行了。” 韦老头显然不耐,急急跳上他师妹的小船,回头道:“文兄如果有幸,得宝最好远走高飞。” 他说完就急着喝叱船夫速驶向湖中,同时四周的船只亦纷纷离去。 古士奇独自在水面上低头沉思,四周的船只去了很远尚无所觉,他是被那得宝之人的“古士希”三字给苦思得迷迷糊糊了,止龙卷一见,大声道:“老弟,上船来罢!所有的船只都走光了。” 古士奇被唤惊醒,抬头四望,一见叹声道:“我为什么对那得宝之人竟是如此关怀呢?” 止戈老等他上得船后问道:“我们要不要去?” 古士奇道:“车家兄妹现在尚无着落,晚辈已成脚踏两条船。” 活报应冷冻道:“救人比夺宝重要,我们还是先探君山为上。” 止戈老点头道:“此去君山不远,过了湖口就可上岸,如君山没有下落,我们再赴湖中不迟。” 四人正在说话之际,忽见自君山方面来了一条大船,索空在船后轻声道:“要找的人物有着落了,诸位请看,那船上不是车家兄妹吗?还有三个青年不知是谁?” 古士奇在舱内闻声大喜,从窗户里向外一看,接口道:“那就是马宏勋、陈宏谋、赵宏亮三人,他们居然不带面罩了。” 止戈老轻声道:“你不要出去,让老朽问他们的经过看看。” 两船相距渐近,忽听那船上响起车城野的声音向索老头大声问道:“那不是索老吗?” 索空一面划桨,一面大笑道:“车公子还认得老朽吗?” 那条大船已停桨不动,车战野拱手道:“晚生怎能忘怀,请问索老,我有个兄弟名叫古士奇你老见到过吗?” 止戈老走出船舱接口道:“老朽等未曾见到,公子可是由君山来的?” 车城野一指身后三个青年道:“我们正是由君山而来,多蒙这三位朋友接应,否则几乎遇险了。” 活报应不便指出三个青年的真相,哈哈笑道:“那么万年尸邢工的徒弟被你们打败了。” 车碾城走到兄长身边接口道:“原来请老也知我们之事,那三个怪物真个难斗。” 止戈老笑道:“公子们莫非是听到龙骨图的消息赶来的?” 车战野道:“听说输得龙骨图之人现在湖心,君山方面已有数百武林出动了。” 止戈老笑道:“公子们不必停留,此去正是时候,大家去碰碰运气罢。” 车战野拱手道:“诸位不去吗?那晚生等就先走一步了。” 止戈老大笑道:“老朽等还有事情,迟一会也要去,公子们先请。” 大船立即划动,两下错身而过,止戈老目送他们去远后,立即传音古士奇道:“老弟,君山去不去了?” 古士奇道:“他们既然安全,君山自然不必去了,我们绕水路转向湖心罢,只怕偷宝之人已逃离湖心啦,不知三老意见如何?” 活报应在船头接道:“此湖广有数百里,要想在水中找寻一个水功很高的人物,纵有几百人也是徒然,我们不如到湖的西面去,那儿的芦苇茂密正是藏人之处,说不定那少年已窜进芦苇中去了。” 古士奇道:“以逸待劳,这倒是个好办法,索老请加点劲罢。” 索空闻言,立将船头调向西面,运桨如飞,破浪直进。 船亦必须经过湖心,举目一望,触目湖心处处都是小形快船,止戈老一见轻笑向古士奇道:“武林人物不要钱,不要命,但对奇珍异宝却如蝇逐臭了!” 此时已近中午,大家在船上吃了一顿午餐,凭索老儿的力量,他也划到天黑才接近芦苇。 众人商量一会,决定将船藏在芦苇里面,三老各别分开,仗轻功钻进深处隐藏,惟独古士奇留下守船。 不出一刻,芦苇外面渐渐听到划桨声!古士奇知道湖心的船只开始向这方搜来,于是向里面递出一声暗号。 止戈老在里面似亦听到动静,独自钻出问道:“发现有几条船到了?” 古士奇道:“大约有十几条散开行动,只有一条船最近。” 就在这时,突闻外面有人沉声道:“里面是什么人?” 古士奇闻言一愕,立对止戈老道:“那是‘快乐老人’!” 止戈老点点头,急答道:“二弟,是愚兄在此!” 芦苇外面没有再问,霎时划进一条小船,船夫是个长髯飘飘,身着青色长袍的清瘦老人,古士奇一见叫道:“施老,外面有变化么?” 清瘦老人向他愕然而视,良久豁然道:“是你!” 止戈老问道:“得宝之人被群豪捉到没有?” 清瘦老人不答,反而急急道:“大哥,没有时间说话了,我们要赶快离开洞庭!” 止戈老沉声道:“老二,你的毛病又发了,为何这等急躁!” 清癯老人一指舱内道:“他被我救来了,身负三大奇伤,而且这孩子竟是他的……”他指着古士奇,话未往下再说。 古士奇立着全身一震,急问道:“船上是谁?” 清癯老人叹道:“就是得到龙骨图之人,也就是你的手足,老弟,我们必须离开此湖才能全力施救,他在只有一丝浮气了!” 古士奇立觉眼睛发黑,心中剧跳,颤声道:“我……我……有个弟……弟?” 清瘦老人点点头,沉声道:“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快走,后面有大批敌人追来了!” 这时活报应和死要钱也闻声出来,止戈老急催开船,大家都慌了手脚。 四人的小船不要了,齐往清癯老人船上跳,索空仍旧负责运桨,绕芦苇丛急驶。 止戈老问道:“老二,我们向什么地方去?” 清癯老人道:“离开洞庭愈远愈好,先到南岳停一下!” 古士奇颤声道:“衡山太远了,你老不是说他只有一丝浮气了么?” 清瘦老人道:“我已喂了他一颗护元丹,四五天内大概不会死亡!” 船舱内躺着一个面白如纸的少年,古士奇惶恐地注视着,发现他确与自己一模一样,仅年龄小一点,也没有他一般高。 止戈老不见少年身上有血,骇问道:“老二,他负的可是毒伤?” 清癯老人道:“我是在水面上捞起的,经过检查,他是挨了‘祸水’凌浪的一掌‘枯髓功’,又遭了丰都的‘亡魂指’,后来竟又发现他背上还有‘离元掌’伤!” 止戈老大惊道:“这么说‘红袍教主’又出世了!” 清癯老人道:“人未发现,这种伤除了他,没有第二人会施‘离元掌’,也许他有弟子继承那种邪功。” 止戈老叹声道:“红袍教主自被当年‘泛天客’打败之后,传言他已死亡,假设仍在人世,这真是武林一大不幸了。” 古士奇没有心情管那些,他那一颗突突跳动的心儿,这时正剧烈得如同打鼓一般,两眼紧注在那少年面上。 活报应一面要在船头看湖面,不时又要钻进来看那少年。 止戈老传音道:“老二,你怎知这孩子是古士奇的兄弟呢?” 清癯老人道:“我捞起他的时候尚能说话,他认为自己非死不可才吐露真情,他说他是一个尼姑带大的,他父母是当年‘慈悲夫妇大盗’。他有两条风磨铜项链,一条在昆仑山遗失了,据说那一条是他替未见面的哥哥保留的,他叫古士奇。” 止戈老一面叹息,一面又将这段话传育给古士奇,古士奇闻言立时泪流满面,忍不住大叫道:“我父母呢?” 这一喊,立将活报应和索空惊动了,但二人俱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止戈老知道无法瞒他二人,招呼活报应,叫他到船尾去,随即将古士奇的一切向二人说出。 舱里的古士奇心情大乱,突又朝清瘦老人道:“施老,舍弟没有说出晚辈双亲的下落吗?” 清癯老人叹道:“他说他是襁褓中被尼姑带大的,他从来就未见过父母,但听尼姑说得很仔细,他的武功也是那尼姑教授的,现在那尼姑死了,他才走出江湖到处找寻你的下落。” 古士奇如果不怕惊动敌人,他真要放声大哭一场,强忍呜咽,又问道:“施老,他还有救吗?” 清癯老人见他问出这话更加紧张,叹声道:“老弟,你暂时不要惊慌,听老朽慢慢向你讲。他的伤太重!” 古士奇大喊道:“你老是当世华佗,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清癯老人似对他别具一种好感,居然不怪他无理,又叹声道:“老弟,我如能救,那还有什么话说?” 古士奇大惊跳起道:“这么说我弟弟的生命是绝望了!” 止戈老闻声进舱,急劝道:“士奇,轻声点,后面似有几条船追来了!”他说完向清瘦老人道:“老二,孩子真的无救了吗?” 清瘦老人叹道:“大哥,枯髓功必须要武当视为无法再炼的‘仙朱丹’才能有救,此丹在武当已成禁品,除了掌教和继承弟子有大难始许施用,因为该派现亦只存两颗了。” 止戈老叹道:“丰都的‘亡魂指’呢?” 清瘦老人道:“这也很困难,必须少林的大还丹,这又是该派视为传教之宝的东西,不过有大哥跑一趟也许能够要到。” 止戈老决然道:“我一定去,不怕灵光掌教不卖人情,还有红袍教主的离元掌呢?” 清癯老人道:“这是三伤中最难找的药物,非有通灵的参王或芝仙不可,否则绝难挽回他的真元,大哥,你意峨嵋的后山灵气还在吗?” 止戈老沉吟道:“那株兰草藏在峨嵋金顶峰后‘雪龙洞’内,就是峨嵋本派也因取宝死了不少人,他们经历五代都无法取到手,现在该洞已禁止内外人等进入,我们希望甚微,只看长白山那株参王是否有一线希望。” 古士奇一听尚有办法救命,立即道:“峨嵋出晚生自己去,回头再上武当要丹,拜请文老前辈辛苦跑一趟嵩山,但不知舍弟能够延续多少时日?” 清瘦老人道:“他有老朽护元丹维持,每五日喂一颗,大约一月两月尚无危险,不过你去峨嵋是没有多大希望的,通过该派禁令就要起冲突,同时进入雪龙洞恐怕是九死一生。” 古士奇道:“为了救舍弟一命,晚辈不惜一切!” 止戈老道:“尽人事而听天命,只有这样办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向清癯老人问道:“龙骨图还在孩子身上吗,你将他交与士奇保管。” 清瘦老人摇头道:“士希最后痛苦地说过,他说宝物失落在湖中了!” 活报应恰好进来听到,叹声接道:“东西没有得到,今后他的祸又背上了,这样罢,前面有湖岔子了,我们上岸罢,施老哥护着小古去衡山,我与老索去武当,明的不行,暗的也要偷他一颗仙朱丹,士奇奔峨嵋,文老哥走嵩山,大家分开行事,免得拖延时日。” 众人同意他的主意,索空立即将船驶进湖岔之内。 谁料船身刚进,突闻侧面有人大喝道:“来船是什么人?” 那人一喊,霎时四处接应,止戈老大惊道:“不好,我们走入群豪窝里来了。” 清瘦老人立作决定,急向古士奇道:“你快背上令弟,我们要突围而出!” 古士奇一面慌忙将长衫脱掉,撕成布条,急急结起将弟弟背上,一面轻声道:“突围使人怀疑,我要偷过敌人范围,诸老可现身向对方答话,现尚无人知道我们的秘密。” 清癯老人摇头道:“四周都有老江湖,我们不能顺利通过,老弟,为防万一有变,这一瓶护元丹你带着,一旦失散,你可自行其事,同时你要记着,三份奇药一旦得手,纵然没有老朽在旁你也可以救活令弟。” 古士奇点头道:“晚辈记下了,看情形,晚辈只有背着舍弟单独行事了。” 止艾老道:“衡山仍由施老二去,我们仍旧照原计划行事,所不同的是令弟由你自己保护了。” 说完,他朗声向两侧沉答道:“老朽是文自修,请问哪位朋友在叫唤?” 侧面那人冷笑道:“原来是止戈老,在下令狐申。” 止戈老闻言大笑道:“原来是总卫长,老朽刚从湖心来,请问是否准予通过?” 那人沉声道:“偷宝之人尚无着落,文兄为何急着上岸?” 止戈老大笑道:“宝物属于有缘之人。老朽自忖无缘,只好告退了!” 那人嘿嘿笑道:“文兄不怕武林起疑吗?” 止戈老知道对方已起疑心,故意大怒道:“阁下虽是朝廷要人,但也没有理由阻我上岸。” 突听一个阴阴的声音怪笑道:“令狐申总管,你叫他上来,难道望教主不能在他身上搜查吗?” 清癯老人闻声大震,急对止戈老道:“大哥,他的声音好熟,莫非就是红袍教主!” 止戈老同样紧张道:“是他,他真的未死!” 微停又向古士奇道:“你快想法脱身,我们替你拖延。” 古士奇急急整理一下衣服,轻声道:“我有舍弟在身不能下水,决心向左侧突围,请老保重!后会有期。” 他说着长身一纵,冲空而起,身如激矢,笔直朝岸上冲去。 霎时之间,岸上立发无数喝叱之声,幢幢黑影如潮水般向古士奇扑去。 古士奇已不顾一切,也不管扑至的是正派或邪派,右手一抖,电龙剑拼命出手,大喝道:“谁不要命的尽管过来!” 一夜之间,洞庭湖岸横尸遍地,可说是震动了整个武林,数日后消息传出,据说死的约有两百余人,其中竟是正邪兼具,但却无人知道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因此猜测纷纷,最后各方都将罪过推到黄金力士头上,其实一点不错,那都是古士奇杀的,不过害得另外三个黄金力士从此不敢再出现了,迫使他们只得露出本来面目。 洞庭湖经过那夜之后,所有的武林都各散四方,他们都在找寻黄金力士的下落,因一致都认为龙骨图是被黄金力士夺去了。 这一来,古士奇的行动一天比一大困难了,无论他如何易容,始终都有可疑的人物在后追踪,同时他背上个垂死的弟弟,于是更加步步艰辛。 初春的气候带来万物的生机,阳光道上行人如蚁,在湖南通往四川的西阳之间,有个地名叫作茶洞,那是一个两峰峡峙的山谷,这日中午来了数批武林人物,第一批是两个老人,一个高大而威武,一个光头而驼背,可是他们没有同行,前后也有着不少距离,尤其是那个两驼子,他显然是在盯那大的人物。 第二批也只有两人,但是一男一女,男的生得凶猛,满头冒出重重煞气,可是老而不衰,身着红袍,女的年龄看去不超四十,生成一副妖骚相,一见就知不是个好东西。 后面每隔一里半里都有一批,居然都是武林人。 当前面两批走到狭谷中间时,谁料右侧的悬崖上忽然现出两个人头,其中向下一望,立即又缩了回去,岂知那竟是止戈老,只听他轻声道:“他们追得紧,老二,干脆不要动!” 原来另一个就是那清癯老人,也就是止戈老的师弟快乐山人,他没有立即答话,也伸头向谷中望望,良久才皱眉道:“大哥,他们未何知道古士奇未死呢?” 止戈老叹道:“这只怪我一时疏忽,我只想仅快赶到嵩山,但本防备后有人盯着!” 快乐老人诧异道:“谁盯上你?” 是红袍教主派人盯上的,那是离开洞庭后第八天了。 快乐老人大急道:“红袍教主怎料到你去嵩山讨大还丹?” 止戈老又向下面看看,点头道:“这是少林内部有奸细,居然将我要丹的事情向外宣扬!” 快乐山人叹道:“古士奇负伤需要什么药物,他们当然更清楚,这一来武当更有警觉了,古士奇赶到峨嵋时,只怕也迟了一步,好在我没有去衡山,否则他连消息都不知道。” 止戈老道:“他现在哪里?” 快乐老人道:“我叫他暂时在南川城中隐藏,让所有武林先过去再讲。” 止戈老诧异道:“你是从南川城里回头的?” 快乐老人道:“我是回头查动静的,因我追他到南川时就看出沿途有异,因之回头仔细观察,不料恰好与大哥撞上。” 止戈老点点头,指着下面道:“霸天神龙身后那个驼子有点古怪,我们竟从来未曾见过!他显然是在盯着霸天神龙,这真教人想不通。” 快乐老人道:“这人确是一个非常人物,也许是我们前面一代的武林异士,凭霸天神龙的功力,居然未觉出他在后面跟踪,可想这老驼子的神通了。” 止戈老又向谷中望望,轻声道:“‘祸水’凌浪和红袍教主过去了,我们绕道奔南川罢,让那孩子先服下这颗大还丹再讲,救回一成总比较安全。” 快乐老人点头道:“后面几批尚未看出来路,我看南川也呆不住了,那是这些人的必经之路。” 止戈老领先奔出,回头道:“老二注意后面。” 南川城不大,四面都是高山,川南有名的金佛山就在城的东南角上,相距不过二十余里,古士奇自从冲出洞庭之后,一路上昼伏夜行,算来约有二十余日了,他在南川被快乐山人追上警告之后,开始时仍在城中隐藏,但经过一段时间,他发现城内渐渐有了敌踪,于是他不敢再在客店中住了,背着弟弟,买了不少干粮,偷偷地离城而去。 这又是一个黄昏的时候,快乐山人和止戈老总算脱离敌人而赶到城中来了,但在快乐山人走进店门之时,竟然扑了个空,据店家说,那位少年背着病人离去了。 止戈老见说大惊,急叫店家道:“他的房子现在有人住吗?” 店家陪笑道:“老客,山城小店,哪有旅客常满的好事,那房子还空着哩,你要住只管吩咐。” 止戈老道:“你陪我去看看。” 店家恭敬地躬身引路,快乐山人在后问道:“大哥,你认为古士奇还有什么记号留下吗?” 止戈老道:“那孩子机智超人,也许会留下什么暗记。” 当他们走进那间房子时,止戈老立向店家道:“这儿给你点银子,这房子算我定下了。” 店家连声应是,即刻退出,回头道:“二位老客,小的马上送上茶水,二位先请休息。” 止戈老一面向他挥手,一面对快乐山人道:“老二,你看桌上是什么?” 快乐老人走到桌前,只见上面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川南多名胜,金佛第一山”十个楷书字迹,立即拿起道:“他往金佛山躲藏去了。” 止戈老点头道:“我们马上就走,城中已有敌人了。” 两位老兄弟不去打扰店家,当二老登上金佛山一座危崖时,忽听头顶有人叫道:“文老前辈也来了!” 听声音,二老不禁大喜,知道已找到古士奇了,止戈老轻声道:“士奇,说话小心点,你往峨嵋的消息早被江湖武林知道了。” 古士奇现身一堆大石上,急问道:“大还丹怎样了?” 止戈老道:“老朽为了这颗丹,几乎在少林出不来了,现又被大批武林在后追踪,罗,快将它喂给今弟,凭此能救他一成生命。” 古士奇激动地道:“你老的恩德,晚辈兄弟永铭不忘。” 止戈老立将一颗红色丹九交给他,同时向快乐山人道:“老二,见效要多少时间?” 快乐山人道:“吃下后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能开口说话,但勿让他开口为宜。” 止戈老道:“时间很长,提防有人追来,你到上面守住,我在崖边把风,到了时问我们就离开这里。” 快乐老人暗暗忖道:“老大现在大变了,他何曾对别人这样地关心过?” 他刚刚登到高处,突闻峰上有人大声道:“白姑娘,这下面有人说话!” 继而一个银铃响起,耳听一个女子娇声道:“洪兄,快下去搜查,必定是他藏在这里!” 快乐老人闻言一忖,仰脸向上望去,虽说阳光已暗,但仍看得清楚,发现峰上立着两个男女少年,女的就是霸天神龙的小师妹白金妃,另一个少年却很面生!知道不好,急急扑下。 止戈老自然也看清楚了,见他跃下就道:“老二当心那少年,他的来路不明,但有一身高深莫测的神功!” 快乐老人大惊道:“老大会过他了?” 止戈老道:“我曾见他在辽东打败‘黑龙九煞’!” 快乐老人大骇道:“黑龙九煞就是霸天神龙也不能以一敌九,这小子是谁的弟子?” 止戈老道:“为兄猜想必是六十年前隐去的‘天翻地覆’海宫涛那火爆老怪的传人,因为他所用的剑法完全是‘垒垒剑法’!同时这小子的骄傲个性亦与海老怪一样。” 快乐山人急急道:“他们下来了,我们守住士奇那洞口内,他们如不发现,我们就不必理他。” 止戈老点头一闪,如风闪到古士奇出现的大石后,轻声叫道:“士奇,有麻烦来了。” 古士奇虽有所闻,心却无所动,这时正全神贯注在弟弟身上,闻言接道:“你老勿乱,晚辈已会过那家伙,他叫洪元化!” 快乐山人恰好进去,闻言问道:“他的功力如何?” 古士奇道:“比‘万年尸’邢工高一筹,你先请守住舍弟,让我独自出去会他们,藏是藏不住的,此地无法掩蔽。” 止戈老道:“那女孩对你不坏,你不要使她太难堪。” 古士奇道:“你老放心,晚辈自有分寸。” 他跃身而出,昂立洞前那堆石上,恰好看到两条黑影扑到! 前面黑影一见古士奇,颇觉惊讶地叫道:“噫,你是洞庭湖上那个丑鬼!” 古士奇冷冷地道:“天涯何处不相逢,姑娘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前面黑影即为“凤凰女”白金妃,她怎能受得住这等言语,立即冒火道:“丑鬼,难怪人会在这山里出现,哼,原来你和止戈老是一道的。” 古士奇朗声道:“笑话,你能在此山出现,我就不能在此山站立么?” 后面黑影大声叱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无礼?” 古士奇淡然道:“这是最客气的了,假使在三年前,不问什么公子哥儿,小姐,只要她撞上我,也许早就打过耳光了!” 白金妃娇叱道:“你想找死!” 古士奇道:“在下不是信口开河,你问问这位朋友就知道了,三年前他被我一个耳光打得连头都不敢回,甚至还本看清我的面貌。” 白金好闻言大诧,立即回身问道:“洪兄,真有其事吗?” 那黑影嘿嘿笑道:“原来是你这东西在捉弄我!当时我还认为是家师呢?” 白金妃突然娇笑道:“洪兄,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样说,你最怕你师父了?” 黑影郑重道:“家师性烈如火,而且专好在暗中教训我,因此之故,三年前我竟上了这家伙的大当,他刚才不说,我至今尚蒙在鼓里,今晚我可要叫他好看!” 古士奇哈哈笑道:“姓洪的,我看你最好不要动,那晚你所作的事情,假若我立刻说出来,只怕你无地自容。” 姓洪的小子闻言大急,厉声道:“你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 古士奇道:“你马上离开此地,我就放过你今晚,再不走我就要对不起了!” 姓洪的似怕白金妃听到那件事,急急催道:“白姑娘,我们放过他罢,这家伙嘴巴不干净。” 他可能有什么大错抓在古士奇手里,白金妃非常好奇地问道:“洪兄,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让他说出来又有何妨?” 姓洪的生怕古士奇开口,拔身纵起道:“白姑娘,我在山下等你!” 古士奇遥遥叫道:“洪元化,你真乖!” 姓洪的已到二十丈外,回头大声道:“麻面皮,你可不能在背后胡说乱道。” 古士奇大笑道:“君子有话当面说,这个你尽管放心。” 白金妃目送姓洪的离远,立对古士奇道:“丑鬼,你如果说出来,我今晚就不找你麻烦!”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一生软硬不吃,姑娘休得凭武功来要挟!否则我会要你赔兔子!” 白金妃闻言惊叫道:“是你!” 第四章 古士奇见她目射奇光,接着笑道:“在下最近误食一种毒果,以致变成这副丑相,无怪姑娘不识了!” 白金妃突然大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冒充古士奇来骗我,假若古士奇是个内功高深之人,也许会被你骗过,他连普通高手都不如,显见你这张麻脸不是易容的,加上你能打洪元化一个耳光,这更证明你是另一个人了!快说!” 古士奇想不到她有这样一篇非常正确的理由,不禁忖道:“她近来细心多了,除非我以真面目相见,否则她是必动手的……” 沉吟一会,又想道:“她一直不知我的底细武功,此际还是瞒着她的好!否则必定会令她疑心!”忖罢又笑道:“姑娘真个心细如发,使在下无可遁形了!既已被姑娘道破,那也就算了。” 白金妃冷笑道:“算了,你说得倒真容易!” “呛”的一声,她将背上宝剑拔出,娇嗔道:“古士奇功力虽不高,但他的骨气使人钦佩!我岂能让你这坏人无故冒充他的名字,过来,姑娘要教训你一顿。” 古士奇暗暗忖道:“我从来没有和她动过手,今晚倒要试试她的功力!” 长身跃出,古士奇下了石堆双手一摊,笑道:“久闻‘凤凰女’乃是武林高手,今晚有幸,奉陪几招倒不虚此行。” 白金妃手起一剑,如电挥出,娇嗔道:“只怕我手下无情!” 古士奇见她出手就是绝招,不由心中一紧,正待躲避! 谁料他手不应心,身随步转,双腿竟不听指挥,本想闪开,岂知反而向白金妃剑锋中钻进! 这一下几乎将他惊出一身冷汗,但心慌未竟,他突觉左手又不由自主地一掌拍出! “啪”的一声脆响,他左手拍在白金妃的屁股上,打得她尖叫着慌忙退开! 古士奇突有所悟,心中欢叫道:“伏妻掌!这是‘老师傅”在宝庆府外蛇湖山教给我的伏妻掌!” 白金妃虽被打不重,但却惊得目瞪口呆,同时满面通红,居然怔在数尺外动也不动,那样子天真极了! 古士奇知道她就是蛇湖山那古怪驼背老人之徒,心中大乐,继忖道:“妙,那‘霸天神龙’早晚也要被我揍几下屁股啦!” 愈想愈开心,冲口大笑,得意忘形,叫道:“姑娘,在下的功夫如何?” “凤凰女”白金妃被他一笑惊过神来,岂知更羞得厉害,好在她天真无邪,羞尽管羞,仍旧娇嗔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古士奇哈哈笑道:“在下这掌法名叫‘伏妻掌’,为武林空前绝后的奥妙绝学,念姑娘是个女流之辈,在下手头留情,否则嘛……哈哈,结果就不同了!” 白金妃拔剑又待冲上,娇叱道:“你这东西满口胡扯,居然敢在姑娘面前讨便宜!” 古士奇摇摇手道:“姑娘不可再来,我这功夫一掌可比一掌重!” 白金妃真个不敢再动,但却气得直跺脚,大骂道:“坏胚子,你师父是谁?我要找你师父算账!” 古士奇大笑道:“我没有师父!” 白金妃咬牙骂道:“狡鬼,那你把自己的姓名留下,将来我要报这一掌之仇!” 古士奇摇头道:“若要知道我姓名,何妨去问老师父!” 白金妃尖声叫道:“原来你竟认得我师父,好啊,今后不怕你飞上天去!” 这丫头性子真急,说完就走,头也不回,霎时失去影子。 古士奇望到她的背影直笑,笑得口都合不拢! 突然他背后响起一声怪叫道:“好小子,你敢欺侮我老人家的女子弟!” 古士奇闻言转身,发现背后来了一个光头驼背老怪物!一见认出,立即迎上笑道:“老师父,原来你老在暗中看把戏啊!” 驼背老人似早已笑得不亦乐乎了,大步走近鼓掌道:“小子,我老人家的功夫不坏吧,那丫头被你一掌就揍服啦!” 古士奇笑道:“妙是妙,可惜打的地方不好意思!” 驼背老人大笑道:“我老人家早说过,当师父的更不能动手啊,否则我怎会传给你,唉,小子,你刚才一句话说错了,那丫头今后会找找大麻烦的。” 古士奇笑道:“这没有麻烦,她如向你老追问我的姓名,你老随便扯主张三李四不就得了!” 驼背老人摇头道:“她不在乎你的姓名,她会要我老人家找你打架哩!” 古士奇道:“那更容易,咱们难道不晓得打假的嘛!” 驼背老人点头道:“看来,只有这个办法的,小子也再会啦!” 古士奇拱手相送道:“前辈请!” 驼背老人走了数步又回头叫道:“小子,我老人家送你一点东西……”他边说边向身上摸,摸了很久才伸出手来道:“这是两颗‘要命丹’,人死了也可将命要回来,你收着,将来如果被别人打到快要死的时候就眼下,担保你能将命要回来。” 古士奇闻言一怔,立有所悟,不禁喜不自胜,立即接过,长揖及地道:“多蒙你老厚赐了!” 他不闻对方回音,抬头一看,岂知早已失去驼背老人的影子! “老弟,恭喜你,此老已成半仙之体,他已化形飞去了!” 古士奇身边忽视出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只听止戈老又道:“你可知他是谁么?” 古士奇叹声道:“晚辈这还是第二次相遇,至今仍不知此老是何许人物。” 快乐山人叹声接道:“百年前有两个武林怪人,一个豁达玩世,一个威势凌人,此者就是前者,人称‘鬼笑神嚎’,本名郑化声,谁料到他就是‘霸天神龙’之师,这样看来,他们师徒的个性完全不同,后者就是‘翻天覆地’海宫涛,也就是刚才那洪少年之师。” 古士奇道:“二老可知他这两颗其名不雅的丹丸有何真效?” 快乐山人郑重道:“此老语含玄机,他似有心救你弟弟了,快将丹丸喂下!绝对有起死回生之功!” 古士奇似亦悟透这点,急急道:“舍弟醒来不曾?” 快乐老人道:“刚才醒来了!你快进洞去。” 古士奇急急向洞内钻去,朗声道:“三老注意左侧,晚辈察觉似乎又有人来。” 止戈老知道他的功力比自己高得太多了,轻声对快乐山人道:“老二,我老大的眼光不坏吧,去年向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不?” 快光山人叹声道:“当时大哥说他是武林青年第一高手,小弟真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大哥和我联手只怕还不是他的对手哩。” 止戈老忽见山脚下确有人影出现,急急道:“他没有听错,确实有人来了,老二,我们藏在这石后窥伺,看来的是什么人。” 古士奇正在抱着弟弟喂丹丸,虽然听到有人上山,但他这时已不慌张,因为他看出弟弟确实有救了。 古士希吐了几口不同颜色秽痰,神智立刻清朗,这时已开口叫道:“哥哥!” 古士奇大喜道:“你已经认得我了?” 古士希点头道:“哥哥的一切已经由快乐山人刚才对我说过了,哥哥,你自小吃的苦痛比我多得多了。” 古士奇将他拖得更紧,含泪道:“士希,现在一切都成过去了,我知道父母仍在人世,而且我又有了你在身边,已往的苦痛都是值得了!” 古士希感动道:“哥哥,我找你快一年了,已往不知你就是黄金力士,而且是四个黄金力士中最强的,我真高兴极了。” 古士奇紧紧注视他,内心安慰无比,问道:“士希,你今年十几岁了?” 古士希道:“十六岁,据老尼姑说,那是妈妈离开你两年后生我的,哥哥,刚才快乐山人说你已练成‘九死神功’啦。” 古士奇笑道:“听说你能和清廷总卫士长打成平手,功夫也不坏嘛。” 古士希道:“我的武功都是那位老尼姑教的,遗憾的是我一直就不知道她的江湖字号,不过我知道她是双亲大人的朋友!” 古士奇点头叹道:“我们今后每逢春秋二祭都要去祭奠她,以报她对你的抚育之恩。” 他停了一下急道:“士希,你感到内部好了不曾?” 古士奇暗运真气,良久叹声道:“伤是全好了,可惜我的功力……” 古士奇见他面显黯淡之色,立即安慰道:“就只功力求复吗?不要紧,我请示快乐山人看看是何道,如果当真废了,我保你从新练起,而且要比已往更深。” 古士希叹道:“我已背上得到龙骨图之名,从今以后必将时时遭遇强敌,似此怎能动手?” 古士奇安慰道:“土希,你一日功夫不复,我就永远背着你,你还要自己动手吗?” 古士奇叹道:“这样大妨碍哥哥的行动了,同时打斗也很累赘。” 古士奇笑道:“我身负一千斤照样不碍身法和动作,你有多重,这个你大放宽心。” 正说着,忽然快乐山人进来道:“山下已到了不少人物!士希怎么样?” 古士奇道:“施老,希弟适才运功不动,看情形是被废啦!” 快乐山人笑道:“功力不是被废,而是运动不灵罢了,只要伤势去掉,老朽保他在一年之内恢复原有功力,假若你感到时间太长,那就仍须得到芝仙和‘仙朱丹’!好在他已没有生命之虞啦,今后可慢慢想办法。” 古士奇道:“晚辈不能让他长期等待,峨嵋之行决不放弃。” 快乐老人道:“如此快将他背好,我们准备起程。” 古士奇看到弟弟已可行动,立即蹲下道:“士希,我们要走了,快过来。” 古士希爬到他的背上,快乐山人帮助他绑好,同时向洞外行出。 止戈老一见他们出来,立即道:“士奇,你快背着他从那面下山。” 古士奇诧异道:“你老呢?” 止戈老道:“当前我的目标比你大,群豪都拿我作线索去找你,我就将计就计,引他们走入歧途,你背着弟弟绕道奔峨嵋,但要转到峨嵋西面上山。” 古士奇只有遵命,拱手道:“你老请和施老一道,晚辈先走一步了。” 他背着弟弟掩蔽身形,放足急奔,起落如风,耳目并用,悄悄自僻静险峻处下山。 绕过南川城约有八九里的时候,古士奇已觉出背后有人跟上了,他轻轻向弟弟吩咐道:“士希,如有打斗,你无须紧张,恐防对你身体有碍,你的双手只要搭在我的肩头就行了,同时要放松心情,这是注意敌人所出奇招异式的好机会,武功没有一套全部都好的,偷学零星精华也是我们无师自通的要义。” 古士希回头不见人影,暗暗忖道:“我虽失去功力,但也能看出数箭之地,大道上月明如画,景物清晰可辨,他怎说有人跟踪呢?” 古士奇仍旧奔驰如飞,及至一处山边时。他突然闪进树林,轻声道:“对方功力奇深!” 古士希问道:“在侧面还是在后面?” 古士奇道:“在后面追来了,一共两个人。” 古士希方闻愕然,暗忖道:“哥哥竟然还能察出对方人数?” 过了多久,突闻林外有人诧异道:“他上了山啦!” 这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继闻另外一个老人的声音道:“洪元化亲眼看到他在前面,此山怎能藏人?” 古士奇传音给弟弟道:“开始那人是清廷副总卫长魏思,后出声的老者不知是谁,还有个在后面,他的功力更高,我这时听出破空之声,此人好快的身法!” 古士希正想出林外去看看,这时他已无法传音了,出声又怕敌人听到,心中急得要命,只好用手指按他哥哥的肩头。 古士奇似已懂得他的心意,又传音道:“刚才两人过去了!你可以说话呀。” 古士希闻言一怔,轻声道:“不怕人家听到嘛。” 古士奇传音道:“你可以出声,因为你已被我护身罡气罩住了,声音无法外泄,我发声在外,所以必须传音。” 古士希大喜道:“你何不早说,几乎将我蹩死了,后面那人过去了吗?” 古士奇长身出林,传音道:“刚刚过去!” 古士希道:“我在背上可以移动吗?” 古士奇道:“没关系,否则你连呼吸也逃不过三人的耳朵。” 古士希吁口气道:“我就担心这个,同时也怀疑刚才那两人为何未察觉我们呢。” 古士奇察觉敌人去远,轻笑道:“你真傻,我能忽略这点吗,否则我怎能藏身林内。” 兄弟二人紧张一阵,这时轻松前进,古士希问道:“哥哥,我在金佛山上听到你喝走洪元化,那是什么原因,刚才他又引人来追我们,这家伙真可恶。” 古士奇道:“他已恨透我了,焉能不存心报复,自己不敢来,当然要别人出面了。” 古士希笑道:“哥哥抓住他什么毛病?使他怕成这样?” 古士奇轻声道:“他这个人有点傻头傻脑,奇怪他又能学到一身非常功夫,三年前他在湖北大洪山游山玩景,恰好我也在山上,当时的游人不少,不过多半都是武林中人,其中有双姊妹生得非常美貌,这家伙竟看得着了迷哪,那时我比你现在还小,也不懂什么东西,不过看他那馋涎欲滴的样子不惯,于是就盯在他的后面!” 说着又轻笑道:“那对姊妹大概是方便之故,行到无人之处就走到石后去了,洪元化也许是不知就里,他意偷偷地跑去窥伺,以致我气他不过,闪过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古士希大乐道:“听他在金佛山的口气,他还以为是其师发现的,因之头也不回就逃之夭夭。” 古士奇笑道:“一方面也是被那两个姊妹惊叫,臭骂羞走的,当然也怕师父再动火。” 深夜赶路,又有群敌追踪,本是又苦又急的事情,但古士奇这时与弟弟谈谈往事,说说将来,反而轻松多多。 约有三更天了,前面现出一座村镇,古士奇恐怕弟弟伤愈过劳,立即在镇外敲开一家农舍,请求到屋里休息。 开门的是个老农夫,看情形是从床上爬起来的,在路旁的人们都知道旅途的辛苦,他毫不拒绝地道:“客人,请进来,唉,春天的气候还是这么冷。” 古士奇道:“老丈,打扰了,半夜三更将你老吵起来真过意不去。” 老农呵呵笑道:“年青人,这有啥子关系,我也是该起床的时候了,啊,你背上是……” 他发现不是一个人,古士奇急接道:“这是我弟弟,他病了,否则也不会来打扰!” 老农夫赶快将油灯挑亮一点,啊啊两声道:“请坐,请坐,我替你烧点热汤来。” 古士奇替他把门关上,于是将背带解开让古士希下来松散松散。 耳听老农夫叫儿女起床帮忙,未几端来两碗热汤,两碗稀饭,老农夫道:“二位运气好,今晚有现成稀饭,请随便喝一点。” 古士奇正好怕弟弟肚子饿,一见大喜道:“老人家,承蒙厚赐,在下感激不尽!” 老农呵呵笑道:“好说,好说,乡下没有好的待客,唉,若是白天倒还方便一点。” 后面走出一个青年叫道:“爹,客人要不要躺一会,我的床铺空出来了。” 老农颔首道:“福儿,你也得准备起程了,卖掉东西后赶紧回来,替你妹子买几件衣料,这镇上的东西太贵了。” 他儿子应声后,他又向古士奇道:“客人,你们还可睡一会,明天不要走,多休息一天。” 古士奇连声道谢,随即和弟弟跟老人到了后面,乡下谈不上客房,他们就在一间比较干净的房子里休息。 房中只有一张竹床,被子倒也清洁,古士奇在老人离去后就对弟弟道:“士希,睡一会,我等你醒来再走,伤后要养精培神,前途困难必多,难得在此休息几个时辰。” 古士希依言上床,他也是太累了,倒下就呼呼大睡。 外面除了老人一家在忙乱,邻居还没有什么动静,古士奇就在床前打坐休息,但他不敢入睡。 天还未亮,古士奇突然听到前面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不由大疑,急急将弟弟摇醒道:“士希起来,外面有人在打斗!” 外面人声大哗,古士希翻身坐起,适逢老农夫父子也慌慌张张地走进来,他们竟全身发抖。 古士奇一面将弟弟背起来,一面向老农父子道:“老丈,你们不要怕,外面是江湖人物寻仇,与你们家里毫无关系。” 青年农夫接口道:“客人,大路上有十几个在打架,你千万不要出去。” 古士奇道:“大哥,我们也是该起程赶路的时候了,多谢令尊。”说完丢下了一绽银子,立由门前冲出,几步就到达道旁一株树下。 东边刚刚发白,黑暗仍未退尽。四外雾茫茫一片,隐隐看出西端大道上有十几团黑影在飞舞激斗,金铁交鸣甚烈,喝叱之声凶猛,但看不出是何方人物。 古士奇顺手摸出一块手帕,反手递给弟弟道:“士希,你的面貌已有不少人知道,快蒙起来。” 古士奇接过蒙上道:“哥哥,你的假麻面也不行了!” 古士奇回转去笑道:“你看我还是不是麻面?” 古士希一见他此刻竟是一张又瘦又黑的病中年的脸,不禁又惊又奇,又好笑地道:“哥哥真有千变万化之能!” 古士奇道:“你将来到达我这一步修为时,同样也可随心所欲!” 他说完直扑打斗之处,临近一看,发现那是一块道旁荒田,而不是在路上打斗,于是仔细观察每个人的面目。 斗场上实际只有两批人物在激斗,一批是三个大汉在围攻一个少女,谁料那少女就是车美云,另一批是八个人在困住一个青年,其中五个中年大汉和三个老人,而被困的他更清楚,认出是他们黄金力士之一的马宏勋。 车美云已成守多攻少,势呈危机,马宏勋也很紧张,他被三个老人迫得甚急,古士奇这下不能不管,回头传音弟弟道:“里面有我们父母恩人车工部之女在内,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古士希知道说话不怕外泄,急急道:“当前敌人是哪路人物?” 古士奇道:“都是清廷卫士,惟独那三个老的不认识,可能也是清廷访来的邪派隐士。” 他不等自己音落,如风扑到车美云那面,装出中年人的声音,嗨嗨冷笑道:“休得以多为胜,接招!” 三个大汉尚未注意,他右手一扬,即将其中一个大汉打得惨叫飞去。 另外两个大汉吓得急闪,同声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古士奇身如电掣,迫近大汉面前道:“凭你还不配问!” 五指叉开,扑上硬攫! 那大汉手起一剑,横削力挡,怒叱道:“你敢杀朝廷卫士?” 古士奇冷冷笑道:“哪怕你是皇亲国戚,遇上我照样没命!”他顺手一捞,立将敌剑连锋攫住,抖手喝道:“回老家去罢!” 那大汉把持不住,剑柄逆转,穿心而入,惨叫着倒向一旁! 仅余一个吓得拔腿就跑,口中大叫道:“大力三老快来!” 古士奇冷笑一声,不让他逃出三丈外,右掌一吐,电龙剑如长虹经天,青光闪处,竟将他横斩在地。 车美云虽在一旁气喘吁吁,但也惊得直冒冷汗。 古士奇回头道:“姑娘,你不去替同伴助战吗?” 车美云拱手道:“大侠贵姓,多蒙救援!” 古士奇笑道:“现在不是道名问姓的时候,姑娘先去助贵同伴一臂之力,我还要解决一个暗中之人再来。” 车美云不敢多问,立即冲向马宏勋那面动手。 古士希眼看哥哥如天神一般,心中高兴至极,轻声道:“暗中那人是谁?我怎地没看到他藏在哪里?” 古士奇传音道:“他躲在右侧麦田里!” 古土希道:“他不出来就算啦,你去打跑那八人不就行了!” 古士奇道:“车美云的面貌不能让清廷卫士说出去,否则车恩人就会受到连累。” 古士奇诧道:“你要将这批人通通杀光?” 古士奇道:“卫士都是些为虎作伥,仗势欺人的东西,杀之并不为过,何况目前又非杀之灭口不可,我们岂可疏忽。” 说完反身一闪,接近麦田沉声喝道:“朋友,请出来罢,你也看够了。” 麦田突然立起一条黑影,在雾中看去,个子非常高大,只听他嗨嗨笑道:“老夫没有找你,你倒先找起老夫来了,小子,你是谁,你背上背的又是谁?” 古士奇一见,认出是霸天神龙,不禁暗道:“他竟到这里来啦!” 接口朗笑道:“大名鼎鼎的霸天神龙居然作出偷偷摸摸的勾当来了,哈哈!咱们何必问名道姓,打过以后再讲。” 霸天神龙大怒道:“你认为能打杀几个卫士就算天下无敌么?竟敢向老夫挑战来了。” 古士奇大笑道:“这很难说,不过咱们没有深仇大恨,否则只怕要分出生死才算,你信不信,叫你在三招之内必定失手。” 霸天神龙气得暴跳如雷道:“小子,你别以为吹牛不犯死罪,就信口雌黄起来,老夫倒看看你有多大气候。” 古士奇见他大步走出麦地,于是正色道:“咱们空口无凭,你敢打赌?” 霸天神龙大吼道:“你能沾上老夫一点衣服,老夫从此永不与你动手,小子,你呢?” 古士奇道:“我如输了,马上自取项上人头奉上!” 古士希一听哥哥竟在武林认为一等一的人物面前赌下如此重注,心中立起恐慌,急急道:“哥哥,他的赌注太轻。” 古士奇感觉他身在发抖,急急传音道:“士希,我是有赢无输的,你不要担心!” 霸天神龙虽知当前之人武功极深,但以他的威名声势怎肯自甘服输,行至两丈之外,显已提高内力,甚至有欲行雷霆万钧一击之势。 古士奇胸有成竹,一见大笑道:“快点,那面还有几个三流货尚待我去取首级。” 霸天神龙见他愈吹愈大,不禁也觉好笑,哈哈两声骂道:“不知深浅的小子,那三个老的乃是老夫当年强敌,你认为他未将那姓马的搁下就轻视于他么,那是他们已知老夫在旁窥伺,因之未用出三成功力,假设没有老夫在此,他们早就收拾过来了!” 古士奇欲知那三个老人的来历,故意讽道:“阁下当真不怕损及英名,连三个无名人物都认作强敌,可见毫无真才实学。” 霸天神龙冷笑道:“黄口孺子,缺少见闻,居然将大力岛三雄看作无名之辈,老夫尚且只能与三人打成平手,你还吹什么大气?” 古士奇笑道:“阁下敢先赌一场别的么?” 霸天神龙冷笑道:“小子要赌什么?” 古士奇道:“我们的拼斗放在后面,先赌一场‘限时斩将’如何?” 霸天神龙厉声道:“你要老夫帮助你收拾他们?” 古士奇笑道:“不是帮助,而是各显神通!” 霸天神龙哈哈笑道:“你去战大力三雄,叫老夫去收拾那六个卫土!” 古士奇道:“那六个卫士合起来似还不及大力三雄,就让你占点便宜吧!” 霸天神龙向斗场瞥了一眼,沉声道:“老夫岂是占便宜之人,由你去斗那六个卫士。” 古士奇哈哈笑道:“那你就体得后悔。” 他说完长身扑去,直朝斗场冲去。 霸天神龙见他背上背的有人尚且如此英勇,雄心被激,明知中计,但也甘心上当,同样大喝一声,抢先接近斗场。 大力三雄一见当年强敌出现,立即放弃围攻,不约而同地一齐向霸天神龙迎上,仇人见面显得分外眼红。 古士奇大声喝退车美云,呼地一掌又将马宏勋迫开,沉声叱道:“你们在一旁休息,这六人交给我了。” 马宏勋已成强弩之末,他再也不敢逞强,立与车美云退开八九丈! 古士奇生怕走掉一人,电龙剑舞起一团青光,紧紧将六个卫士罩在剑气之内。 这时霸天神龙已展开生平功力忙拼,他强在对手已打过多时之利,一开始即抢到上风,加上争功出手,其势勇不可挡。 古士奇存心激将,电龙剑一圈,应手斩倒一人,临死前的惨叫,犹如替他打起得胜鼓!只听他哈哈笑道:“霸天神龙,在下已旗开得胜了!” 这一声大笑,简直将霸天神龙急坏了,猛吼一声,横掌一扫,推开侧翼,左举直捣,硬将当面一雄打得头破血流,他也大笑道:“小子,老夫岂能后人?” 古立奇暗暗好笑,神剑急圈,又有三个卫士连头带肩横尸在地! 这次不要他招呼,死者的凄厉之声又送入霸天神龙的耳中! 霸天神龙闻声心急如焚,腰一挺,滚身而进,连拳带掌齐出,简直已不顾自己! 三雄已去其一,两人更非其敌,措手不及,左侧一个竟被他打得脊断腿折。 古士奇为了替他留面子,始终让剩下两个卫士拖延时间,及见他杀了二雄之后,这才大叫道:“阁下注意,区区占先了!” 那两个卫士在他‘了”字之后同赴阴曹,鲜血洒得满天飞舞! 霸天神龙已将敌手迫得没有招架之功,闻言一腿扫出,最后一雄被他踢上半空!可自认落了下风,喘声道:“小子,第一场是你胜了!” 古士奇收剑笑道:“我们第二场如何?” 霸天神龙摇头道:“改日再斗!” 古士奇哈哈笑道:“最好不要斗了!” 霸天神龙大怒道:“你认为老夫要休息吗?” 古士奇摇头道:“你我同样疲劳!” 霸天神龙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士奇道:“你去问两个人就知道在下的意思了!” 霸天神龙骇然道:“问谁?” 古士奇道:“你先去问令师妹,再去问老师父,如果问了不服,我们再斗不迟。” 霸天神龙大惊道:“你认得家师?”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和令师是好朋友!” 霸天神龙闻言大震,只惊得张口结舌,虎吼一声,拔腿飞逃,其去如风。 马宏勋亲眼看到古士奇扫荡卫士的威风,这时又见他惊走霸天神龙,简直对他视若天神,立同车美云走近,拱手道:“阁下能否见示姓名?” 古士奇道:“两位赶快理了这些尸体再来说话。” 二人连声答应,一同奔出动手。 古士奇暗笑一声,传音弟弟道:“这是我们走的时候了!” 身法如电,一纵去了十几丈远,两三个起落已隐入大雾之内。 阳光升起时,大雾也散了,估计时间已快近中午,古士奇背着弟弟进入一处大镇,在一家客店中连吃带休息,一直到下午才起程。 经过数天的奔弛,于一个清晨走到宜宾城。 宜宾是川南大城,人口稠密,商旅如蚁,古士奇不敢住大店,弟兄两个落到小街上一家名叫顺天来的小栈内,他连吃饭都不出房门。 古士希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除了失去武功之外,他与普通人已没有两样,他一直睡到日正当中才醒来,显得精神饱满,气色俱佳。 古士奇看到非常满意,笑道:“士希,你要不要上街玩玩?” 古士希迟疑道:“想是想去散散步,就是怕人看出来。” 古士奇道:“我有药,可以替你易容一番,不遇老武林绝对看不出来。” 古士希欣然道:“你也要再变了!” 古士奇道:“那是当然,我这次要变个黄面乡下人,你我衣服都要换过。” 古士希道:“这恐怕不行,我们进店是什么样,出去也应什么样,否则店家岂不起疑?” 古士奇笑道:“我把店钱已先交过了,出去就不再回来,调个地方住有何不可?” 古土希笑道:“恐怕没有比这地方更僻静的客店啦。” 古士奇摇头道:“我连客店都不住了,有钱还怕找不到民房么,这一切你都不要管,尽可放心玩,同时我们可在街上看看风头,我想此地必来了不少跟踪之人。” 古士希不再言语,点头任其易容! 古士奇似是早有打算,他将准备好的衣包打开,里面竟有各色各样的衣服和一些应用的东西。 宜宾为长江终点,即纸江与金沙江江流处,水路交通繁荣,依山临水,形势雄秀,江中船只多如蚁集。 古士奇带着弟弟在街上,他手提着包袱,东张西望,乍看真如两个乡下少年进城,一举一动都装得土里土气。 古士希的功夫虽失,但他江湖经验却仍老练,察人观色,一点不要他哥哥担心,他们在一家小店里吃了早餐,真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出店后,古士奇提议到江边走走,他准备租船溯眠江而上,直赴峨嵋城,再由峨嵋城走路奔峨嵋山。 古士希认为坐船比跑路方便,免得背着他露眼,于是满口答应。 二人到了江边,一见商旅比街上更拥挤,因此更加放心,古士奇虽看到各路武林人物,但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兄弟二人。 古士希忽然看到两个特别不同的人物,不禁轻轻地嚷了一声,悄悄拉了他哥哥一把叫道:“哥哥,看右边,他们也在租船!” 古士奇闻言注意,只见是两个魁梧背剑的老道人,立即面色一整,轻声道:“武当派的第一流人物都出来了,这是已往未听说过的事情。” 古土希紧张道:“哥哥认得吗?他们是武当派什么人?” 古士奇道:“我小时候上武当求艺时见过,他们是武当派护法七仙剑中人物,除了武当掌教的四大长老就是他们地位最高,剑术最精了,他们下面是三十六奇剑,此外有百零八弟子,那都是剑法高强的道士,车家二公子车碾城是俗家弟子的高手而已,你留心,那个跟船家说话的是玄享道长,站在他后面的最玄利道长。” 他们相距约有二十几丈,又加以人声哄哄,不怕对方听到,古士奇估计两个老道士也是要由水路人峨嵋,同时还发现有不少武林也在江边,于是带着弟弟走近一条小船。 船家一见来了顾客,立即从舱里钻出招呼道:“客官要搭船吗?” 古士奇见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结实壮汉,卷袖捞裤,四肢肌肉突起,似还不是仅有蛮力之人,不禁心中有数,知他是水路上的江湖武林,于是装作不知,问道:“船老板,我兄弟要上峨嵋县探亲,不知你搭不搭船!” 船家摆手道:“二位请船舱里谈如何?我搭,但要先讲定船钱,因为这是上水船,船行很慢,但船资却又贵一点。” 古士奇让弟弟先上跳板,一同进入舱里落座。 船虽不大,但有前后舱之分,古士奇起先只知后舵上有一个妇人,揣测那是老板娘,这时一落座,忽觉后舱还有三人。 船家见他只向后面看,立即道:“那两位小姐和那位公子也是搭船的,有二位上来,我明天早晨就可开船,因为这是长程,今后不搭半途客人。” 古士奇已看出那两位女的和少年竟是武林高手,但他从来未曾见过,生怕露出破绽,于是就想借谈价不合而退出,接道:“老板,我们兄弟你要多少钱?” 船家笑道:“到峨嵋县需要好几天,有风也许快一点,否则非四天不可,你们两兄弟好在没有重行李,这样吧,每人一两五钱,那三位比你们还贵哩。” 他的意思是看在他们兄弟是乡下人。 古士奇假装吃惊道:“这样贵?那我们搭货船去。” 船家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三四天路程,一两五是最便宜的了,讲起来与货船差不多。” 古士奇就想借机起身,但他屁股尚未动,忽听后舱那位公子道:“船家,只要你不再招客人,他们的船钱算我的!” 船家向着古士奇道:“老弟,听到吗?有便宜船坐了,快去谢谢那位公子。” 古士奇大感出于意料之外,这下左右为难了,接受就走不动了,不接受于情不合,哪有一个乡下青年不喜方便之理,沉吟一下,他为了掩盖自己形藏,即向后舱道:“多谢公子携带了。” 措词不宜尽礼,他便不再往下说。 那公子摆摆手道:“不要谢了!” 船家接口向他道:“那你们上岸准备吃的吧,明天中午船不靠岸。” 古士奇又带着弟弟下船,一面游玩,顺便买了几包吃的带着。 古士希特别留心武当道人,这时向古士奇道:“哥哥,武当老道不见了!” 古士奇笑道:“他们早已租下了那条船,这时也是到处游玩去了。” 古士希郑重道:“他们一定也是寻我来的!” 古士奇点头道:“凡向峨嵋山去的人,八九都是为了龙骨图。” 古士希道:“我们回头仍奔洞庭,可能龙骨图还在湖里。” 古士奇道:“你还记得丢失之地吗?” 古士希摇头道:“那是我在晕迷中掉了的,怎却落在什么地方。” 古士奇笑道:“湖有那么宽,龙骨图又只那一点点大,纵算无人寻去,要找也等于大海捞针。” 古士希叹声道:“我要是早点遇着哥哥就好了,在你手中谁也抢不了。” 古士奇劝道:“士希,一切事物都有个定数,是你得的东西,你不要也不行,不是你得东西,哪怕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保不住,你不要把龙骨图的得失放在心上,那是徒增烦恼的,不过我要问你,你是如何在‘凤凰女’白金妃手中偷到的?” 古士希笑道:“那只怪她自作聪明之故,否则我如何偷得到!” 古士奇微笑道:“你将经过说说看!” 古士希道:“那要从京师说起了,自从江湖传出是库失宝之后,我还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一天我经过湖北宜昌城的时候,就看到白金妃和被你惊走的霸天神龙在一块,当时我不认识他们,但看出他们的武功非常高深,否则我还会采取偷的手段么?” 古士奇道:“发现他们后怎样?” 古士希一面说一面往僻静处走,答道:“他们也许是会面不久,那是在一处城墙转弯的地方,二人走到那里就不动了。” 他突然笑一声道:“事也凑巧,我那时恰好就在他们头顶城墙上,完大便,裤子刚刚拉上,耳听下面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师妹,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拉我来这里干啥?’又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师哥,龙骨图的事情,你过去不是说过嘛,现在被我由皇库中盗出啦,师父那儿你不能说,我只告诉你!’这就是霸天神龙和白金妃的谈话了,我一听竟是那件大事,于是更加留意了。” 古士奇笑道:“你就一直盯着白金妃不放了!” 古士希道:“是呀,但我看出她的功力比我高,因此我不敢硬抢,决心去偷她的。” 古士奇看出他的机智不下于自己,心中非常高兴,问道:“霸天神龙为何让她单独行动呢?” 古士希笑道:“那是白金妃赶他离开的,谁料霸天神龙还真怕他师妹。” 古士奇道:“那是老师父平时骄纵惯了之故!” 古士希道:“我在那时一直暗暗盯着她,只等机会一到就准备下去,及至湖南衡州府,我见她落在一家有花园的大客店里,看出地形不错,硬守到她入房才动脑筋。” 古士奇笑道:“她怎样自作聪明?” 古士希道:“她来来是将龙骨图放在一只小镖囊里,而且在睡前时又将镖囊放在枕头下,这样一来,我当然无法偷她的,谁料我在窗缝中看到她翻来覆去地总睡不着,甚至睡倒没有一会又坐起来,坐着想了一会又睡倒,就这样辗转了将近一个时辰,咭!” 他轻笑一声接着道:“最后她竟在枕头下面将镖囊拿出来,偏着脑袋,皱着眉头,看来真使我想笑。” 古士奇道:“之后呢?” 古士希道:“大概她想到什么主意了,我见她自言自语道:“人说攻其不备,我就出其不意,也许今夜有人要向我动脑筋,一旦人家将我用非常药物迷着了怎办?嗨,要他空欢喜一场!’那时我还以为她想到什么天字第一号的妙计呢?” 古士奇道:“到底如何?” 古土希大笑道:“她认为聪明的事儿,我简直要喷饭哩,哥哥,你说她到底傻到什么程度?哈,她竟将龙骨图由镖囊里取了出来,把它塞到屋角壁缝里,我一看几乎笑将出来,强忍着等她上了床,居然一倒下去就安心大睡啦!” 古士奇也大笑道:“那是你的机会到了!” 古土希道:“那还用讲,我小心打开窗户,得手就往外溜!” 古士奇道:“你太大意了!” 古士希叹道:“正是如此,因之被南疆二友在后紧紧迫赶,好在他们是正派人物,并未死缠不放,然也因此引起各路武林围攻。” 古士奇道:“有账慢慢算,你虽未死在他们手中,我却要一一追还。” 不知不觉,二人行到一座庙前,只见人潮汹涌摩肩擦踵! 古士奇突见他所搭的那只船上二女一男竟然就在自己前面,不禁愕然一震。 古士希摇头道:“看情形不是,他们的目光似对我们并未起疑。” 古士奇忽又道:“那两个武当道人也在前面,还有,啊,清廷的总卫长,副总卫长也在此地。” 古士希轻轻拉了他一把道:“哥哥,红袍教主!” 古士奇闻言大惊,问道:“在哪里?” 古士希道:“进庙里去了!” 古士奇回头一扫双目,发现到处都有可疑人物,有和尚,有尼姑,还有更多背刀挂剑的,其中也有面熟的,不禁向弟弟道:“士希,沉着点,我们背后也有,这情形似有什么不对。” 古士希靠近他悄声道:“什么不对?” 古士奇道:“我们没有露出马脚,可能另有事情发生?” 古士希道:“我看都是因我而来的。” 古士奇决然道:“你不要慌,我有个人可以问了。” 古士希道:“谁?” 古士奇道:“止戈老,他现在既能大摇大摆地不避敌人,足以证明事情有了转变,他也要进庙了。” 说着一带古士希,随着人潮挤去。 他走的是庙侧,古士希已发现真是止戈老,此刻正停步不前,暗忖道:“哥哥可能已传音过去叫住啦。” 好不容易,古士奇终于挤到止戈老身边,暗暗伸手一拉,立又向庙后行走。 止戈老似有所悟,也随着不即不离,到了僻处,他轻声道:“士奇。” 古士奇微笑道:“晚辈看来风头似乎有点不对?” 止戈老开朗的笑道:“令弟除了白丫头要找之外,大概都可放心了!” 古士奇追问道:“只这么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止戈老笑道:“令弟得而又失的东西现已到了一个无名武林人物手中了!” 古士奇大诧道:“消息从何而来,那人是谁?” 止戈老道:“老朽所说的‘那人’,那只是到现在为止的最后那人,在这个人的前面,在令弟的后面,龙骨图已然五易其手,但这五个人都不吃饭,这几天追追杀杀,只怕就只有你兄弟二人不知道,可是消息的起点仍旧搞不清。” 古士奇吁口气道:“这样说,舍弟安全多了。” 止戈老道:“弟弟安全,哥哥仍是天下武林之敌,你还是神秘一点为佳,他们找你不是为宝,而是为了仇、妒等等。” 古士奇笑道:“这是老问题,也是算不清的烂账,说真的,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这叫做死结!” 老少三人正说着,忽见快乐山人飘飘而来,古士奇遥遥拱手道:“晚辈正想问你老的下落哩。” 快乐山人含笑道:“你已听说过近日的一切了。” 古士奇笑道:“峨嵋之行也许轻松多了。” 快乐老人摇头道:“夺宝的方向恰好也在这条路上,你将会面的强敌定必不少。” 古士奇道:“近日又出来不少新人物,我在江边就见到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只怕功力不在那洪元化之下。” 快乐山人急问道:“男的约二十余岁,作富豪公子打扮,长相英俊,惟眉梢眼角略带几分冷傲之气,是不是这样?” 古士奇道:“不!前辈所见的恐怕另有其人,晚辈会见的不出二十岁,也许与晚辈差不多年龄,然打扮长相却与前辈所见一样。” 止戈老点头道:“那是老朽所遇的人了,但他眼神欠正,士奇,你还看不出来,那少年外朗内阴,其心术必定多诈,而且老朽知他姓左名道兴,你要当心他。” 古士奇道:“他的来路不明么?” 止戈老道:“老朽正在注意中,迟早总会摸清的。” 古士奇道:“晚辈与他同搭一船,也许能探到一点线索。” 快乐山人道:“你在路上特别注意一个经常易名换姓的人,而且乱道派别,更擅长易容,是个非常狡诈,极为机智,功深莫测之人,他就是目前全武林要追寻的得宝之人。” 古士奇大骇道:“如此说来,这人就非常难斗了!” 快乐山人道:“这是一定的,自前日起,凡对他有一点怀疑之人已遭其杀害三十几个了,今天清晨又有两个少林和尚无故死亡,相信也是他下的手。” 古士奇道:“这人假设一旦练成龙骨图上无色剑气,今后就不堪设想了。” 快乐山人道:“目前气氛之紧,以达武林数百年来未有之高峰,其他教派全部出动不说,连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呆不住,几乎倾巢而出了,原因就是怕你刚才所说的事实出现。” 止戈老道:“你现仍与今弟到处观察动静,我们既不可走到一块,然又须互相可以照顾。” 古士奇点头道:“晚辈暂时不离开此庙周围,二老先到江边,再请租下一条船,好在明天一早同时起程,最好也租到峨嵋县。” 二老认为有理,立即分手别去,古士奇带着弟弟仍转到前面,他们的打扮确实有点使人不起眼。 在群众中挤了一刻,忽又看到替他出船钱的那个青年和两个少女自庙里出来,迎面相逢,知无可避,干脆出声叫道:“公子,你们也来这儿玩?” 那青年点头道:“你们兄弟买好东西没有?” 古士奇道:“我们买好了,就准备上船。” 青年道:“现还未到中午,回船干什么,跟我来,带你们吃饭去。” 古士奇笑笑道:“我们吃过了,谢谢公子!” 那青年也嫌他兄弟有点土气,加上身份不调和,于是挥手道:“那你们去玩罢……” “罢!”字未落,突从人丛中挤到两个中年大汉,同时向青年紧紧盯着打量,其一且沉声问道:“朋友贵姓?” 青年理也不理,反回头对两个少女道:“钮姑娘,我们和令姊一道吃饭去。” 古士奇心知要有冲突发生,暗中扯了弟弟一把,火速挤到一处石阶上,轻声道:“蜀西帮两个高手要倒霉了!” 古士奇尚未开口,突闻两个大汉之一冷笑道:“小子,你敢在蜀西地面拉架子,不要动,回答大爷的问话再滚!” 那青年一见二人拦住去路,陡然叱道:“你们帮主丁一山在什么地方,叫他过来!” 两个大汉同时大笑道:“你认为提出我们帮主的英名就可将大爷们惊退吗?” 青年冷笑道:“然则你们要怎么样?”他倒显得蛮有修养似的。 其中一个大汉沉声道:“答出姓名来。” 青年陡然朗笑道:“到人稀之处我自会告诉你。” 那大汉点头道:“走!江滩上见。” 他说完向同伴道:“伙计,人家有颜色给我们看了,对面江滩倒是看货色的好地方,走!” 两个大汉昂然挤出人丛,大踏步先奔江边而去。 那青年立向两个少女道:“这两个东西居然不识相,二位有兴吗?” 其中一个身穿白色上衣,蓝色紧脚长裤的少女轻笑道:“他有什么事情怀疑到你的身上来了?” 那个穿一身绿色紧衣裤的少女笑接道:“他将左兄误认为龙骨图的得主了,师妹,这你还看不出吗?” 青年大笑道:“那是他们自找倒霉。” 两个少女同声催道:“我们都去罢,听说蜀西帮的势力不小,也许已有一大批人在等着哩!” 那青年转身领路,朗笑道:“对面江滩上也许有他们帮主自己来了。” 古士奇举目一看,觉出庙前的人群更加汹涌不堪,显然将才这事已然传开了,那两个大汉一去,霎时哄然大乱,及至青年动步,立成前呼后拥之势。 古士奇忽听身后有人高声道:“大家快抢到前面过江,否则没有船了!” 又有一人大声道:“蜀西帮高手如云,这小子如敢卖狂,他长了翅膀也飞不走。” 陡闻一个苍老的人物大笑道:“徒儿,你不是要看‘鬼使神差’房无忌那老色鬼的功夫吗?现在快过江罢,这小子已得到他全部真传了。” 古士奇闻言一怔,急急回头,发现庙门侧面有个须发如针,又高又大的凶猛老人在立着,同时竟看到那洪元化还立在他的身边,急对古士奇道:“士奇,那一定是洪元化的师父!” 古士奇刚刚转过身去,立见洪元化大声道:“师父,那家伙是谁?” 只见那老人道:“笨东西,那小子当然是‘鬼使神差’房无忌的徒弟呀,他叫左道兴,又是一个色中饿鬼,但他比其师手段阴险,上当的娃儿多半是心甘情愿。” 洪元化跳起道:“刚才那两个姑娘可能靠不住了!” 老人大骂道:“小子,你说话要留神点,当心‘燎原神婆’撕掉你的耳朵。” 洪元化显然吓了一跳,急问道:“那两个女的是‘燎原神婆’的徒弟?” 老人点点头,随即向石阶下面走,口中道:“这两个女娃可能尚未搞清左小子的来路,但你也不要过问,休去自作多情。” 洪元化跟在后面问道:“师父,那两个女子叫什么?也已得了‘燎原神婆’的真传吗?” 老人又点点头道:“那穿绿的是大徒弟,名叫钮素,穿白衣蓝裤的叫夏萝红,是次徒弟,二人剑术都不弱于其师,你不要动歪脑筋,她们面和心狠!往往带笑杀人!” 庙前游客所剩无几,也不过是些老弱妇孺未走罢了,古士奇轻声对弟弟道:“我们随在洪元化师徒后面。” 江中这时除了大船无人雇用外,小船都被看热闹的人租得只剩下极少几艘破船了,古士奇目送老人带着洪元化跳上一艘刚从上游赶到的小船之后,知道过不去啦,心中非常着急,加上对面沙滩又发出喝叱之声,估计戏已上台。 “士奇!你们兄弟到这儿来!” 一个声音起在一条大船的后面,古士奇闻唤一愕,急急一拉弟弟道:“士希,有人叫我!” 他带着弟弟奔到大船左侧,发现那儿还有一条小船未动,触目只见船头立着一个算命的老人,他几乎识作“死要钱”索空,话刚叫到口边,忽觉不对,拱手道:“你老是谁?” 算命的呵呵笑道:“老弟,你能变化,难道我老朽就一窍不通吗?” 古士奇豁然道:“快乐山人!原来是你老!” 算命的确是快乐山人所化,他又指着舱内道:“还有一个你不相识的在里面,快上船,蜀西帮已倒下七个了!” 古士奇立和弟弟走上跳板,笑道:“止戈老莫非化作弥勒佛了!” 快乐山人哈哈笑道:“他本有此意,可惜大哥舍不得那一脑袋苍苍白发。” 古士奇走进船舱,一眼看到船里竟坐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陀,不竟大笑道:“弥勒佛降生变头陀,好在还未离本。” 里面确是止戈老,只见他微微笑道:“为了行动方便,老朽勉为其难,士奇,你刚才定有不少收获?” 古士奇点头道:“洪元化的师父晚辈看到了!” 止戈者笑道:“原来他就是‘天翻地覆’海宫涛。” 古士奇道:“晚辈倒从来未见过,不过自他口中,晚辈现已搞清与我同船两女一男的来历了!” 快乐山人道:“男的名叫左道兴,其师是‘鬼使神差’房无忌,二个女的师父即为‘燎原神婆’,是吧!” 古士奇道:“原来二老也在暗中听到了!” 止戈老道:“老弟,武林中的拔山填海人物一个一个都出现了,今后的大势够瞧的啦。” 古士奇笑道:“越多越好办,他们之间我就不相信没有冲突?” 止戈老笑道:“这也许是你的时运到了,老弟,我们过江罢。” 古士奇发现船上只有一个童子,年龄比古士希还小,笑道:“他就是船夫吗?” 快乐山人道:“他父亲上岸去啦,老朽已将这条船租下来了。” 古士奇立即跳到船头拔起竹篙,大声向重子道:“小弟,快将船划过对江去。” 那童子似急着要到对岸沙滩去看热闹,闻言立即划桨,竟是非常熟练。 古士奇这时问道:“前辈,难道那姓左的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么?” 止戈老笑道:“他没动手要命,都用独门指法将蜀西帮高手点倒在地。” 船到沙滩之后,古士奇首先跳到岸上,举目一看,只见离水边一箭之地有块大草坪,草坪四周已围了千多人,里面是什么形状不得而知,他等弟弟和二老下船后忙道:“请二老在前开路,晚辈不能显出功夫来。” 止戈老笑道:“老朽这个打扮看来有点像水份传的‘花和尚’鲁智深,恰好作为开路先锋!” 挤进人墙后,古士奇带着弟弟紧靠住快乐山人而立,只见里面范围还有很大!但是胆敢立近到离打斗四十丈内的人却已不多了,约略估计不出一百人,因之能将斗场一目了然。 快乐山人回头轻笑道:“地上已倒下十七个了,蜀西帮的徒众真还有点勇气呢。” 止戈老道:“还有二十几个在动手,当然尚可支持一时,奇怪,他们帮主丁一山不惟未来,竟连四个堂主都未到一人?” 古士奇眼看那刚才始知姓名的左道兴身如游龙,在二十几个高手中如穿花蝴蝶一般,双掌翻动,依然轻快自如,暗忖道:“这人身手确是非常高强。” 那两个少女立在西面,袖手旁观,无动于衷,表情淡淡的。 正看到这里,耳中传进止戈老的声音道:“老弟,红袍教主在东面人墙后你看到吗?” 古士奇道:“看到了!” 止戈老道:“闻说他与‘燎原神婆’有水火不容之势,你看他手中暗藏着什么东西?看情形他要向那两个少女暗下毒手了!” 古士奇暗暗注视一会,发现那老魔手中似握着一根细如发丝,长有两尺,且甚柔软的黑亮之物,急问道:“晚辈不识,你老可知其名?” 止戈者点头道:“六十年前,也是老朽在江湖尚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武林中传言有一种名叫‘寄生发’的暗器,杀人不见血,害人不知时,其至死了尚不明原因何在,而且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后来渐渐被武林前辈查出就是红袍教主手中的东西,也就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有的东西,想不到他今天又拿出来了!” 古士奇道:“什么是‘寄生发’?他怎样使用?” 止戈老道:“东西是红袍教主独创,但至今尚无人知道他用什么练成的,他只要两指一弹,那东西即随着劲力绕向飞出,无声无息地落到敌人的头上,且有如灵性一般附在敌人的头发之上,随便那一端接近头皮,它就可寄生在头皮之上,本人固然看不到,且只有开始一点痒觉,别人也分不出它是一根假发,之后,这个人不出一年就会发狂而死。” 古士奇大惊道:“好阴险的手段,不过被害人难道全无知觉吗?” 止戈老道:“老弟,你看那两个少女的头发被风吹得飘飘起舞,试问再加一根进去伴舞有何知觉,刚才老朽说过,只有开始寄生时那一点微痒而已,谁又能知那是危险之物呢,大不了举手搔两下就算了。” 古士奇急急道:“我们既然看到,不能不加阻止,虽说‘燎原神婆’与我们毫无关系,但也不能眼看老魔得手。” 止戈老道:“那老魔的眼力太厉害,暗的阻不了,明的更无希望。” 古士奇沉吟一会,忽然自身上摸出一只小小丝囊,囊中兜着一只小虫,他拿给止戈老看道:“前辈,我有办法了!” 快乐山人一见轻声惊叫道:“千年蝼蛄!” 止戈老听他声音有异,急问道:“这东西土里多得很,老二为何大惊小怪?” 快乐山人叹声道:“士奇一定是在武当山得到的!因为普天之下只有这一只!” 古士奇骇异道:“你老一猜就对了,这是晚辈小时奔武当求艺时所得,他害得我一连三夜都睡不着觉,而且在不同的地方吵醒我。” 快乐山人道:“这东西不知想死多少人,就是武当玄元掌教也因它费时将近五年而徒劳一场,你是如何得到的?” 古士奇答道:“说来话长,它现在被晚辈教得非常听话了,我要叫它飞出去将红袍老魔的寄生发截住,也许它会将那歹毒暗器攫回来。” 第五章 古士奇一面将丝囊解开,一面向止戈老道:“前辈,你老切莫小看于他,这小东西非但能受万斤压力,且能遭罡气弹震。” 快乐山人郑重道:“这只是你知道的两点好处而且,此物凡种又叫上狗、蝼蝼、蝼蛄等等名称,那只可作一味药引罢了,似这个千年异种的真这天下无双。” 古士奇轻轻地向丝囊口吱地叫一声,接着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看得两老和古士希莫不大诧。 古士奇念完一抖手,急将线站掷出。 那虫在无人注意之下,一飞冲天,霎时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但古士奇却紧紧注视着红袍教主,居然连一瞬都不瞬。 二老和古士希不敢打扰他,但却知道他在注意红袍教主那只握有寄生发的右手!似在专等老魔发动。 好在他们都末挤出人群之外,加上红袍教主又在盯着那两个少女,因之这方的举动丝毫不虞显露。 红袍教主恰在左道兴一连又点倒两个蜀西帮高手之际,在观众发出惊叫声中一抬右手,霎时弹出他那歹毒暗器“寄生发”!然后他如有十成把握似的,看也不看,闪身就挤出人群而去。 古士奇眼看黑丝如灵蛇飞舞,绕空画出道弧形,但不甚劲疾,飘飘飞向二人头顶!居然一分为二。 止戈老一见,轻声惊叫道:“他竟存心要害两人!” 古士奇忽在口中响起一声极短的哨声,突见自高空冲下那只蝼蛄,居然连翻两滚,巧妙地将那二段黑丝一一咬住。 快乐山人轻声欢叫道:“妙啊!” 古士奇急急道:“它又飞向空中去了,我们快回船,有人发觉了。” 止戈老道:“虫儿呢,你有没有将它收回来?” 古士奇道:“它会在空中跟着,此际收不得,以防‘天翻地覆’海宫涛看出我们的举动。” 快乐山人料定那左道兴马上就会结束打斗,于是领先退出! 两老两少转了一圈,绕道回到小船,可是那划船的小童已不知去向,估计向人群中看热闹,于是他们就在船舱里等。 古士奇钻到船舱上,伸手摸出一块小绿帕,举手向空中连晃数下。 那小虫真是通灵极了,它先飞到上游,再掠着水面而回,简直精灵得使人惊叹不已,古士奇伸手一招,轻轻地将它攫住,俯首一看,只见它口中仍咬着那两根黑丝不放,于是钻进舱内笑道:“两位前辈请看,晚辈怎么也看不出它不是头发!” 止戈老急急道:“暗器已失去控制,你快收下来,老朽尚须仔细研究一番。” 古士奇道:“不怕它钻入汗毛里吗?” 快乐山人道:“既失控制,即失作用,你放心取下吧。” 古士奇这才由蝼蛄口中一一抽出交给止戈老,他将小虫收入囊后,立对快乐山人笑问道:“我想这黑丝确是头发!只不过发端徐有剧毒罢了,它之所以能钻入人的头皮,必也是药物上的作用。” 止戈老接着道:“若论药物,老二最拿手了!” 快乐山人笑道:“大哥先搞清楚黑丝是什么东西再讲,药物只要我一嗅即可分出。” 止戈老立将两根黑丝拿到窗下,静静地审视良久,但无论如何也只能认定是头发,叹声道:“老二,你先嗅嗅看,我一时间尚无法肯定说它是什么?” 快乐山人接过后,真的用鼻子去嗅,一次,两次,须臾抬头道:“原来是‘化血黑鸩’羽浸炼的!大哥,而且我也查出黑丝是何物了。” 止戈老问道:“你先说黑鸩羽比普通鸩毒如何?” 快乐山人道:“黑鸩为鸩鸟中最少的一种,其毒性强而难发,发则无药可救,无怪此物一旦侵人头皮之后非数月甚或一年之久毒性始行发作了。” 古士奇道:“黑鸩毒侵入头皮就能生根吗?” 快乐山人道:“普通鸩毒一旦饮下即发,其性急而有治,且易辨别,黑鸩毒性缓而难察,直至慢慢地将人血化尽,其毒一旦侵入头皮,即可寄生在发根之内,使这黑丝维持原毒不绝,而且使人觉查不出。” 止戈老道:“那么这黑丝是什么呢?” 止戈老慎重道:“是僵尸发,不过非活人发而已,我嗅到其上仍有尸臭存在故敢肯定。” 止戈老叹道:“红饱老魔真是阴险极了!” 他将寄生发仍旧交还古士奇道:“你收下来,最好用瓶子装着,留待日后公诸武林。” 古士奇身上有一只小豹皮嫖囊,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古怪东西,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名称,他如言拿出一只小玉瓶,将两报寄生发装进收好。 忽然岸上传来哄然大叫之声,快乐山人伸头一看,发现现斗的人群已纷纷回转,轻声道:“打斗完了!” 接着船头上如飞跳上一个童子,只听他高声叫道:“客人都回来了?” 古士奇知是船家的儿子,立即出舱笑道:“都散了么?” 那童子郑重道:“蜀西帮只剩下七人,那个公子没有再动手了,叫他们将同伴抬走,还说要他们帮主亲自来道歉,否则要扫尽蜀西帮呢。” 古士奇道:“那公子仍在当地未动吗?” 童子道:“走了,和两位姑娘由下江渡口过河啦。” 古士奇急催道:“我们也要过去了,你快开船。” 童子应声拔起竹篙,接着钻到船尾划桨离岸。 过江进城的船只一时拥挤不开,全仗那小童的熟练技能操船钻隙。 回到城边江岸,忽见坡上立着两个死眉死眼的大汉在瞪着这条小船探望,古士奇即通知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道:“二位前辈,上面有两个幽魂帮的爪牙!” 止戈老闻言急急道:“叫小童将船向上游去!” 古士奇轻轻招呼小童道:“小弟,老客要你划向上游,他们还有事情。” 小童没有做声,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船是人家包租的,好在他还没有将竹篱插下,于是将浆一挖,江水翻起一个漩涡,船已打直,船头顺势向上游滑出。 古士奇发现那两个大汉露出冷笑,便知事情未了,急急人舱道:“二位前辈,恐怕有麻烦来了!” 快乐山人道:“你叫船靠上游远一点,找冷僻地方靠岸,这两个东西非收拾不可,否则会引来难缠的主子。” 古士奇道:“只怕那两个东西是奉其主子之命而来了。” 他说完走到船头观察,一面叫小童继续划,一面留心江岸上的动静。 快乐山人急向止戈老道:“士奇的话恐怕是对的,设若‘万年尸’邢工亲自出现,大哥,你要出面顶上了,士奇不到必要时还是让他勿动的好。” 止戈老点头道:“你们凭什么能看出我们的破绽?” 快乐山人道:“也许我们在对岸露出什么马脚也未可知?” 船行足有半里,古士奇叫小童将船靠在一处江湾里,岸上恰好有片柳树林。 止戈老急急和快乐山人坐到船头舱板上,轻声对古士奇道:“你和小童到舱里去。” 古士奇走到止戈老身边的时候,忽然传音道:“二者当心,柳林左面有‘一见亡魂’丰都那缺嘴老怪在窥伺,林后已到了‘万年尸’邢工,看势他们是预先约定的。” 止戈老闻方一震,面对快乐山人道:“老二,这下糟啦,你只能全力战住邢工,我也只可勉强挡住丰都!” 快乐山人郑重道:“如果只有这两个倒不要紧,不必要士奇露面,怕的是引来红袍教主。” 止戈老道:“后果无法预测了,老二,我们上岸罢,这条船由士奇护住,我们也不必再掩饰了,你叫阵吧。” 快乐山人长身跳上沙滩,立即朗声道:“岸上有人怕死吗?我可能替他算算流年,看他利是不利。” 淡影一闪,林后现出“万年尸”邢工冷笑道:“快乐山人,你的伪装并不高明,看看老夫还能活上多久?” 大敌当前,快乐山人依然不失谐态,迎上大笑道:“哈哈,你在万年就短命死唉!” “万年尸”邢工阴笑道:“你在武林专替别人治伤看病,不知你自己一旦重伤将死又将如何?” 快乐山人哈哈笑道:“铁匠没有饭构,木匠没有凳坐,这是为人而不顾己的常情。” 邢工又指着止戈老冷笑道:“武林称你为和事佬,岂知你这一身肥肉的老儿处处与各路武林为敌,今天伪装成头陀又欲何为?” 止戈老大笑行出道:“我老文一生只替好人解纠纷,那些坏蛋应该互相杀头,我说老邢,咱们几年不见啦,今天找我有何指教?” 邢工阴笑道:“你们的形迹可疑,看情形是替什么人保暗镖?” 止戈老正色道:“保镖是名正言顺的事儿,不知与阁下何干?” 邢工迫近一步道:“假设红货是龙骨图呢?” 快乐山人冷笑道:“老邢,你体无事生非,龙骨图如果落在我兄弟手里,这时只怕早已隐居深山不出来了,你有什么碍眼的地方,可以当面挑明。” 邢工嘿嘿笑道:“你们那条小船敢不敢让我搜查一下?” 快乐山人摇头道:“凭你的能耐还差很远呢。” “万年尸”邢工立将背后两块棺材板取下道:“如此看来,其中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快乐山人双掌一搓,冷笑道:“人是可以见,就是不能让尸体横行。” 正当二人箭拔夸张之际,林侧倏又闪出“一见亡魂”丰都来,嘿嘿笑道:“老邢,多说无益,还是动手要紧。” 止戈老哼一声接道:“缺嘴货,我当你还未窥伺清楚呢,来罢,一对一,两不吃亏。” 看势已难免一场火拼,双方虽未立时出手,但各在暗运内功,古士奇转脸向弟警告道:“你的武功虽失,但水里的长处依然存在,如见危险紧迫,你可暂时溜下江去,我在二老不敌时必须出手,那时就无暇顾及船上了。” 古士希点头道:“这个我知道,自舵后下水决不致让人看到。” 当此之际,快乐山人接住扑到的邢工,邢工居然收回两块棺材板,展开拳法进攻,他似乎自信能在拳脚上打倒对方。 止戈老这时挺着胸脯坐在地上,头上蒸气如云凝雾散,而那个“一见亡魂”丰都却平伸双掌,同样坐在对面五丈开外,一看便知他们已放弃拳掌不用,居然各凭内功生死一搏。 古士奇这时才知道快乐山人和止戈老的真正功夫,一见暗暗点头,回头对古士希欣然道:“二老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武林真正高手!” 船上的小童早已被古士奇点了穴道,他怕那童子受惊晕倒,干脆让他呼呼大睡,免其大惊小怪。 来到一刻,上下游已得到消息,这时如箭一般驶来几十条快船,船头上都立着各路的江湖豪客。 古士奇起先未加理睬,但耳听老头嘿嘿阴声冷笑道:“吓,武林中喧吓一时的人物,居然替一条小船保镖,其中定必大有文章!” 声音发自上游来的快船上,古士奇循声望去!一看不禁大惊,触目见是红饱教主,急对古士希道:“你准备下水吧,这条船看来有危险了!” 言犹未尽,陡又听到下游来船上也发出一声嘿嘿冷笑道:“大教主,你不要在阴沟翻船,当心那船上冷水里冒热气!” 古士奇火速回头,循发声之处看法,不禁又暗叫一声:“糟!”原来他看到的竟是“天翻地覆”海宫涛,同时江心里也赶过几条船,其中两条船上似亦立着非常人物,急对古士希道:“你下不得江了,一动必有人发现,干脆就不要动了。” 古士希问道:“江中一面有人吗?” 古士奇道:“你不要伸头出去探望,江心来了九条船,现在那停于十几丈外,有条船上是个老人,他身边立着那个左道兴,猜想那老人就是‘鬼使神差’房无忌,另外有条船上立着个白发婆婆,她身边却是那两名叫钮素和夏萝红的少女,我想老婆婆必系‘燎原神婆’无疑了,最糟的另外一条较大的船上却有车家兄妹和三个与我同样的黄金力士,他们居然闯来看热闹,真是不知死活。” 这时又响起那红袍教主一声狂笑道:“海兄所谓热气是何所指?”他的快船已到了古士奇小船右侧十丈外停下了。 左侧忽见海宫涛大笑道:“你自己还在鼓里蒙着,真正使人发笑!” 他忽然将目光注定那自江心而来的白发婆婆大笑道:“我如说穿了,哈哈,马上就有大火烧到大教主头上来。” 他这一看,立即引起那白发婆婆的疑心,只见她怒声问道:“海宫涛,你没来由地看我作甚?” 海宫涛似乎早存了挑拨之心,见问大笑道:“老婆子,令徒两条命本来不出半年就要呜乎哀哉,谁料她们竟适逢吉星高照,居然逢凶化吉啦。” 此言一出,立使红袍教主心神不安,同时又不敢公然叱责海宫涛,只有恨在心里,两眼射出凶狠的光芒。 白发婆婆是何等人物,目光一扫,即知红袍教主对她的徒弟曾施过什么阴险手段,立即嘿嘿笑道:“海宫涛,你休要吞吞吐吐的啦,我已知道暗害劣徒的人是什么东西了,难道你连施救的人物也不敢说出来吗?” 海宫涛大笑道:“那人是老是少,海某迄今尚未查出,但却看到他施救的绝招啦!” 这时红施教主也在聚精会神地侧耳静听,存心日后要找那人算账。 白发婆婆诧异道:“敌人施的是什么暗算?那人又有什么妙着打救?” 海宫涛得意地笑道:“暗算的手段也很少见,那只是两根死人的头发,但打救的却更加古怪,他竟放出一只土狗,这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暗中较量了。” 白发婆婆陡然大怒道:“好歹毒的东西,他竟将当年的寄生发害到老娘我徒弟的头上来了,这笔账我早晚誓必讨还!海兄,我先得找出劣徒的恩人再讲,请问他的土狗怎会听人差遣呢?” 海宫诗正色道:“老婆子,当年在武当发生盗丹大案你还记得吗?后来才知道盗丹的竟是一只千年土狗所为,而那只土狗现在已经有了主人啦!” 白发婆婆惊啊一声道:“那只蝼蛄王我也去寻过,而且不惟没有找到,反被那小虫儿偷了我五颗益寿丹,当时闹得我啼笑皆非呢。” 红袍教主虽被白发婆婆破口大骂,但他仍旧装聋作哑,这时目光竟注定在快乐山人身上,他似怀疑蝼蛄乃快乐山人所放。 白发婆婆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立即大喝道:“徒儿!将船靠岸,有人要找你恩人的麻烦了!” 她的揣摩居然与红袍教主不谋而合,存心要替快乐山人撑腰啦! 红袍教主惟恐“天翻地覆”海宫涛站在白发婆婆一面,那是他的大忌,同时还有‘鬼使神差”袖手在旁,这个人说正不正,说邪也邪得不太彻底,他一见形势不利,于是即放弃立即找快乐山人的念头。 古士奇虽知快乐山人已有靠山,但止戈老却已到了紧要关头,察其功力尚差“一见亡魂”丰都一筹,再耗下去必败无疑,左转右想,他仍旧只有照过去的办法——将弟弟背在背上。 古士希一见哥哥又要背他,不禁大急道:“哥哥!这是什么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能拖累你。” 古士奇唉声道:“你若有所差池教我何颜去见父母?” 古士希恳求道:“哥哥,没有我在背上,一旦不支也可逃走,否则必定同归于尽!” 古士奇叱道:“不必多说,要死也得死一块,快,止戈老快要支持不住了。” 古士希心知难以违抗,只好让他绑在背上,但在这种严重关头,心中自然非常紧张。 一切停当,古士奇忽又放心不下船上小童,虽知他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但于心仍感不忍,喃喃道:“童子,假设有人不择手段杀害你,我发誓要替你报仇,可是我此际实难兼顾了,希望你不在这场劫数之中。” 他说完刚走出船篷,但头未伸出,两眼忽见岸上又出现两人,一见识出,那是霸天神龙和他师妹“凤凰女”白金妃,不禁暗道:“我这个形态是在今天改的,他兄妹也许看不出,但士希怎么办?白金妃一旦认出,必定会来找麻烦,加之我这时又决不能现出真相。” 一时想不出办法,而止戈老又到了最紧急的阶段,心中一急,毅然道:“必要时我只有和她翻脸了。” 他一头钻出船篷,长身跳到岸上! 不出所料,白金妃一见就高声叫道:“师哥,那黄面人背上居然背着偷我宝物的偷儿!你看到吗?他走出船来啦。” 霸天神龙正在观看斗场,闻言注目,即刻道:“师兄替你攫来!” 他长身扑下江岸,高大的个子一纵就跃到古士奇身前。 白金妃追着大叫道:“师兄且慢动手,我还有话要问。” 她如飞抢到霸天神龙身前,面对古士奇娇叱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士奇冷笑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不如不说。” 白金妃忽然指着他背上,道:“你背上背的是我要找的小偷,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古士奇淡淡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白金妃娇声道:“看你这个态度,你是不愿将他交出的罗?” 古士奇道:“要我将朋友与敌人,你想可能吗?” 霸天神龙大怒道:“小子,你敢?” 白金妃急急阻止道:“师哥,你不要插嘴,我还有事情必须问清楚!”她忽然一顿,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古士希问道:“你为何要朋友背着?” 古士奇不让弟弟开口,急接道:“他在洞庭湖受了重伤,幸喜不死,但也废去一身武功,你竟苦苦相逼一个没有武功之人,可见你们师兄妹是何等心肠。” 白金妃闻言一怔,面上显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不理古士奇,又对古士希道:“你可是姓古?” 古士希也是个非常精灵的少年,不待哥哥开口,立即点头道:“你若要下手目下正是时候!” 白金妃又见师兄发怒,立即将手一拦,仍对古士希道:“古士奇是你什么人?” 这问题似乎早在古士希意料之中,接道:“他是我未见面的亲哥哥,你问他作甚?” 白金妃陡然紧张似地道:“你哥哥现在不知下落,你在此地作什么?” 古士奇立有所悟,不禁暗暗激动道:“她对我确实没有恨意,看来她要照顾士希了!”立即接口道:“我们恰好与止戈老,快乐山人同船,不幸在此受阻。” 白金妃忽然对霸天神龙道:“师哥,以往我不准你杀害古士奇,现在我又要你保护他的弟弟,你答应吗?” 他们师兄妹似有什么未向外人道出的秘密,霸天神龙忽然现出微笑道:“妹子处处卫护古士奇那毫无作为的小子也还罢了,怎的硬将师兄我也拖上呢?” 白金妃娇嗔道:“你不答应吗,我告诉师父去,哼,看你吃不吃得消?” 霸天神龙急急摇手道:“我答应,我答应,勿告诉师父,那老头子我惹不起。” 白金妃哼声道:“不怕人不答应,不过我还要警告你,过去我不知道他是古士奇的弟弟,因此我把他当作小偷看待,现在不同了,你要负责保障他的安全。” 霸天神龙连声道:“当然,当然,不过你要师兄保护他多久?” 白金妃道:“不要你保护的时候,我自会通知。”她转头来对古士奇道:“你听到么?快将你朋友交给我师兄来背,凭你是保不住他的安全的。” 古士奇故意问道:“你可不能使诈。” 白金妃冷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多心鬼,哼,我要将他看作仇人,谅你也保不住,快呀。” 古士奇道:“要我交给你师兄保护是可以的,但我有个条件!” 白金妃大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古士奇道:“我这朋友急待恢复功力,否则无法报仇,我背他到处奔波,目的就在找寻恢复功力的东西,这时我交给人只是暂避目前形势,过后我仍旧要带他走。” 白金妃立向四下看看,轻声道:“你要去峨嵋?” 古士奇点头道:“那是非去不可。” 霸天神龙道:“看不出你倒蛮讲义气,好罢,我把他带往峨嵋再交给你。” 白金妃摇头道:“你凭什么本领去找仙芝草?” 古士奇道:“我说过去冒险!” 霸天神龙道:“好,看在你的勇气上,到时我和师妹助你一臂之力。” 古士奇这才将弟弟解下来,又替霸天神龙背上,这些举动都难逃脱四周武林的目光,因此只看得全都惊讶不已。 白金妃一见妥当,立即和师兄仍到江岸上去旁观,她暗暗对霸天神龙道:“师兄,那人的胆子不小,他在这种场合中似还没有怯懦现象。” 霸天神龙道:“看他眼神中蕴蓄着非常强盛的神芒,这人定必身具高深的功力,你看他有向‘一见亡魂’丰都出手的举动了!” 古士奇确是朝着止戈老背后行去,可是他又怕损及老头的声名而未便出手。 “一见亡魂”丰都虽占上风,但也没有取得绝对优势,同时看到四周比他更强的人物已出现了三四个,甚至发觉古士奇也不是个等闲之人,因此他恐怕打倒止戈老后也难安全离开,他老奸巨猾,陡然双掌一推,闪身后退,且放声大笑道:“文兄,咱们可以收手了,再玩下去要被别人当猴儿耍啦。” 止戈老缓缓起立,冷笑道:“算你知机达变!” 丰都阴笑道:“文兄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吗?” 古士奇突然冲出接口道:“阁下最好闭口,否则要你爬着离开。”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劲,立将群雄一齐惊住。 “一见亡魂”丰都是何等赫赫的声名,他生平心黑手毒,这一下再也顾不了四周的形势,迎上大怒道:“小子,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向老夫狂吠?” 古士奇冷笑道:“等你爬不动的时候才告诉你。”他说完一掌臂出,人也跟着扑上。 “一见亡魂”丰都突觉他的掌风含有窒息之感,顿知不妙,火速闪开,面上现出惊慌之色。 这种情形自难瞒过四周老辈的目光,居然一致围了上来,每个人皆显出愕然之情。 古士奇的轻功比他更快,第二掌又抢到劈出,而且比第一掌尤强。 丰都知道遇上无名强敌,心情沉重至极,一着失机,处处受制,他只感到没有还手之机,连连闪动不停。 古士奇存心要他在众人面前丢人,一掌接着一掌,哪还让他有喘息之机,甚至尽探阻击之势。 在另一面与快乐山人动手的“万年尸”邢工,这时突然急吼道:“丰兄当心,他是黄金力士!” 那魔头似已看出古士奇的身法,这时已无心和快乐山人动手,拔身跳出,面上大有余悸犹存之概,可见他上次败在古士奇手中是何等恐惧。 立在岸上的霸天神龙已身不由主,他急急一带师妹道:“快下去,原来他就是黄金力士!” 白金妃跟着扑下沙滩,他却注视着古士希问道:“你朋友真是黄金力士吗?” 古士希摇头道:“我和他相交日子不长,他的真实身份我不知道。” 白发婆婆身边两个女徒一见白金妃第二次又下江岸,而且这次离他们师徒所立之处很近,钮素乃轻声对师妹夏萝红道:“妹子,咱们过去和她谈怎样,也许她能知道这黄面少年底细。” 夏萝红望望师父,有意征求白发婆婆的意见,目中答道:“素不相识,未免太冒昧啦。” 白发婆婆本来在注意古士奇的掌法和身法,显已看得异常惊讶,可是她仍能将徒弟们的谈话听在耳中,忽然收回目光道:“你们过去不要紧,但要和气点,为师虽不知那丫头的师父是谁,但却对她师兄霸天神龙知之甚详,他是出了名的猛铁汉,武林没有人能和他有交往。” 她说完又突然一闪,立即到了快乐山人身后又大叫道:“郎中,不要放那‘尸僵’子(即僵尸之三湘土语)跑了!” 快乐山人没有追到邢工,已放他退出二十丈外,闻言回身,拱手道:“姥姥,让他休息休息罢,晚辈闻到他那一身臭气,至今还想作呕哩。” 白发婆婆和声道:“小徒承蒙暗助,老身尚未面谢呢!” 快乐山人连连摇头,轻声道:“姥姥别搞错啦,暗助令徒的不是晚辈,就是那个黄面少年!” 白发婆婆大异道:“是他!” 快乐山人笑道:“不错,就是邢工识破的第四号黄金力士,此子确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明理尚义,恩怨分明,本老替他暂时隐瞒身份,他真名叫作古士奇!” 白发婆婆呵呵笑道:“郎中,看来你和他交清不浅?” 快乐山人叹道:“此子满身都是积愤难申,今后也许会被他拖入漩涡。” 快乐山人知道这老婆子将来可助古士奇一臂之力,立即将古士奇一切身世详细道出,静静观察他的表情。 白发婆婆听到古士奇曾被各大门派拒绝传艺一段时忽然怒形于色,但听到古士奇已练成九死神功时又惊讶不已。她陡然插嘴道:“他现在和丰都动手的掌法原来就是从九死神功秘笈中练成的,无怪我老婆子一点都看不出来!” 快乐山人点点头,又将古士奇近年经历补充一番,之后又叹道:“此子一方面要卫护车工部子女的安全,现又要替亲兄弟恢复功力,可说是忙得难以应付了。” 白发婆婆道:“他要去峨嵋取仙芝草吗?那真是冒险之举。” 快乐山人道:“您认为峨嵋派会全力阻拦吗?” 白发婆婆道:“峨嵋派的大德掌门倒没有什么问题,老身可以和他先礼后兵,相信多少要卖点人情,惟有‘雪龙洞’内非常危险,已往进洞者从未见过一人生还,古小子这个决心下得太冒失了!” 快乐山人摇头道:“此子一身都是胆,他连九死神功都敢练,他事更不用讲了。” 白发婆婆道:“你为何不叫他去长白找参仙,那儿虽然靠运气,但危险小得多呀。” 快乐山人道:“他也要去的,他准备把弟弟造就成武林奇人呢?” 斗场突然发出一声大喝,立即将二人谈话打断,同时循声看去,只见古士奇抖手发出一道青光,顿将丰都右肩贯穿! 丰都痛哼一声,仰身后窜,肩头鲜血如泉涌一般,但他双脚未住,右掌立即吐出一股黄气。 快乐山人一见,发出大吼道:“当心,那是‘九丘掌’!” 众人识者居然不少,但见古士奇不避反进,挺胸迎上,竟是视如无物! 这举动立时将一众老辈人物震住了,白发婆婆悚然叹道:“我明白了……” “了”字未出,那股黄气恰好冲到古士奇胸上,一接之下,黄气如遇什么克星,霎时回头急窜! 丰都似是受到本身真气逆转之害,这时已全身发抖,张口喷出一股拳大的血泉,立足不住,惨叫逃去。 “万年尸”邢工一见不妙,吓得抱头鼠窜! 在另一方面红施教主如风般将邢工拦住,阴笑道:“你就不顾老丰了,快去看看他的伤势。” “万年尸”邢工一见红袍教主出来撑腰,心情略宽,但仍轻声道:“教主还是走的好,‘燎原神婆’必定会找到这边来,他有黄金力士相助,教主岂可吃这眼前亏!” 红袍教主闻言一怔,似亦看出形势不利,但却不好意思悄然离开,正感无机可乘之际,突闻“鬼使神差”房无忌大声走近道:“大教主,莫非就在这黄面小子身上?” 红饱教主灵机一动,暗忖道:“他也感到势孤了!”立即转身大笑道:“房兄从何看出?” 房无忌嘿嘿笑道:“从这小子的身上可以看出,如没有刚才那几下功夫,他能杀人循迹吗?” 红袍教主只想脱离现场,闻言大笑摇头道:“房兄猜错了,得宝之人早已远离宜宾地境。” 房无忌装出大急道:“那么我们还在此地干什么?走,咱们追。” 红袍教主借故一推邢工道:“老弟,你去照顾丰都,咱们在峨嵋会面。” 白发婆婆冷笑一声,遥遥大骂道:“这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娘此番姑让你藏回龟窝去!” “天翻地覆”海宫涛哈哈大笑道:“老婆子,你今天怎地变了样呢!居然发不出火来?” 白发婆婆冷笑道:“我老婆子还有人情未了,今天可不受人挑拨!” 海宫涛也是老奸巨猾之流,一见对方不上当,立即顺风转舵,哈哈笑道:“那我们前途见了!” 白发婆婆不理,回头却向快乐山人道:“郎中,你出来替我向那位哥儿介绍呀。” 快乐山人立即向古士奇招手道:“老弟,姥姥要和你谈谈。” 古士奇眼看着红袍教主等借故而去,心知都因有白发婆婆在场之故,但这时尚有霸天神龙师兄妹未动,他知道非要露出马脚不可,灵机一动,急对快乐山人道:“施老,我们尚有敌人窥伺在侧,此际不是谈话之时,快请姥姥向左侧抄出!我向右侧,那人藏在柳林后面不远。” 快乐山人毫不怀疑,急对白发婆婆道:“姥姥,他的听力高强,你老有无察觉?” 白发婆婆真个点头道:“那人刚到不久,郎中,你和文自修走正面。” 老婆子立即向徒弟一招叫,叫道:“钮儿,夏儿还不跟我去抄。” 钮素和师妹正在与白金妃谈得投机,闻唤匆匆告别,随着师父如风抄出左面。 霸天神龙摆手阻住古士奇道:“右侧由我去抄,你不负责船上那个孩子嘛,咱们城里见面。” 古士奇不好意思将弟弟要回来,拱手道:“有劳了,城里见。” 霸天神龙带着白金妃拔身上了江岸,瞬即抄向柳林右面,但止戈老和快乐山人仍然未动,他向古士奇轻声道:“老弟,你该不是在捣鬼吧?” 古士奇正色道:“窥伺确是有人,而且是个非常高手,不过要抄才是我的调虎离山计。” 快乐山人笑道:“这高手又是谁呢?” 古士奇笑道:“八成是老师父!” 止戈老诧异道:“老师父!是送你那颗‘要命丹’的胖驼子吗?唉,‘鬼哭神嚎’郑化声我看永远不会老了!” 古士奇道:“大概不会错,此老不知比白发婆婆的功力如何?” 止戈老叹声道:“红袍教主,天翻地覆,鬼使神差,燎原神婆等在当年号称四绝,惟此老一人超然物外,那是无法可测的!” 古士奇忽然想起一事道:“此老对于龙骨图不知有无企图?” 止戈老尚未开口,忽听他们小船上响起一声大骂道:“小子,你对我老人家查得这样清楚干吗?” 古士奇一听就是老师父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但又哈哈笑道:“你老又到船上来窥伺了!” 他立与快乐山人,止戈老一同向小船行去,又笑道:“你老好快,莫非是由水中上来的?” 三人上了船,只是老师父确在舱里坐着,但嘴里正在啃鸡腿。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同时见礼道:“郑老,晚辈等向您问好。” 老师父点头道:“你们都老了,请坐,请坐!”说话含糊,又向古士奇道:“小子,柳林后面你以为是我嘛,嗨嗨,那才错啦,我从水里上来的倒是不错,但由河边下水的!” 古士奇坐到他身边,诧异道:“那么柳林后面是谁?” 老师父抛掉手中鸡腿,擦了一把油嘴后海海笑道:“你知道‘龙骨图’共有多少?” 古士奇疑问道:“难道有很多?” 老师父郑重道:“清廷皇库那根是龙爪骨,尚有‘天、地、人’三神拿秘诀,传言说秘诀一旦练成,不问任何功力或任何兵刃,近身一扫即摧,哪怕本身只练到普通内功亦可施为,因为只须信手一挥,自能发出无上抗力。” 止戈老急急道:“其诀是否易练?” 老师父道:“武林任何功夫都在一个“悟’字上,这点难道你还不知么?惟‘悟’字非常微妙,凡事我看起来远在天边,而你看又近在眼前,智者往往百思不解,而愚者常常一想就通,也许就是道家所称之为‘缘’,而我却说它是机!机会则明,机会则达,你还问什么易练难练?” 止戈老道:“晚辈之意,是怕日前的得主提前练就啊。” 老师父道:“这就难说了,不过他得的是不是真货尚有疑问哩,因之我到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假使他得的是假货,那可真害惨了天下武林。” 快乐山人惊讶道:“龙骨图还有假的?” 老师父笑道:“世间上何事何物没有假?该龙爪骨共有四根,另外三根为副骨,其上同样有‘天、地、人”三神拿秘诀,那是名同实伪,不过得者也有好处,除了三神拿不能自发无上真力之外,那套功夫倒也是绝学。” 古士奇望着他疑问道:“晚辈曾闻龙骨图上刻有什么无色剑诀,但你老却说是‘神拿’秘诀,这其中尚有名堂吗,是不是传言有误?” 老师父道:“传言没有误,不过你没分清楚龙牙骨和龙爪骨罢了,龙牙骨上才是真正的“吐纳秘诀’,但也有三伪诀,不过现在三伪决已有人得到了,单单遗下真诀尚无着落,不瞒三位,老朽就是曾得一只伪诀之人!” 古士奇吓叫一声道:“伪决有何用处?” 老师父笑道:“每套仿诀同样有一套古时剑术,告诉你,你听到柳林后的动静,那是第二套仿诀的得主,还有一套得主就是藏在你要去的雪龙洞内,那怪物已将入洞的武林杀惨了!这几十年来,峨嵋派就每代都有几个人死在里面!” 止戈老大惊道:“那士奇千万不可去了!” 老师父道:“不去他怎能得到芝仙草呢?” 古士奇知道他来就是为了透露这个秘密,但仍毅然道:“为了挽回劣弟武功,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闯它一闯!” 老师父点点头道:“小子,你要去是对的,不过我老人家现在告诉你,那株芝仙现已不在雪龙洞了,罗,你看,我老人家这片衣襟就是那个老头削去的!” 古士奇大惊道:“你去过雪龙洞了!” 老师父叹声道:“小子,谁叫我老人家喜欢你呢,我怕你冒冒失失闯进去遇害,存心替你打先锋,可惜芝仙没有得到,倒与那老魔大干一场,哈哈,我没有完全吃亏,他的胡须被我拔掉十一根!” 说着由衣里摸出一把半尺长红胡,又道:“我一听芝仙不在洞内时,还没分出胜负就开溜啦!” 古士奇激动得瞒眶含泪,简直连话都说不出口! 老师父望着他又哈哈笑道:“你真有点傻气,又不是你请我去的!” 止戈老与快乐山人同样感动不已,但又高兴古士奇得遇这样一个前辈知已。 老师父忽又望着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道:“你们两兄弟也有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爱才如命吗,这小子我爱他,你们不是也爱他么,得啦,现在我们如何替他找到芝仙最要紧,他弟弟也是一块同样的好材料,能培植出来真有意思。” 快乐山人接道:“那芝私逃往何方了呢?” 老师父道:“芝仙暂时不找也罢,长白山那株参仙也许有希望!” 止戈老道:“长白山太远,留待他日再去,我们仍往峨嵋为是,艺仙不会离生长之地太远。” 老师父点头道:“那你们划船回城罢,我不愿和你们搞在一块。” 古士奇立即跳上船头道:“你老上船吗?” 老师父摇头道:“水里来,水里去!” 他说着由舱口钻出,一头翻入水中而去。 快乐山人伸手将船童解了睡穴,摧着叫他划船进城。 船刚开动,忽然从水中冲起一块石头,倏地落到船板上,古士奇开始一愕,接着明白是老师父所为,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刻着:“慎防‘赤须’魔,当心‘风流客’!” 古士奇立叫着:“二老,老师父有警言留下!” 边叫边往里舱钻,递给止戈老又道:“你老可知这两个字号?” 止戈老看完交给快乐山人道:“老二,这字号似乎从来未听过?” 快乐山人看完后道:“赤须魔可能就是峨嵋雪龙洞内的老魔,至于风流客也许就是柳林后面窥伺之人,咱们加倍小心就行了。” 船到城边时,古士奇忽然向止戈老问道:“你老发现车家兄妹和那三个黄金力士是何时离开的么?” 止戈老道:“他们刚到不久,下游又来了一条小船,船上有两个少林和尚,似有什么事情将车家兄妹叫去了,离开时你尚未背着弟弟出来!” 古士奇道:“难道少林出了什么事啦?” 快乐山人摇头道:“路程这样远,有什么消息何能即刻送到,据我猜想,也许是少林派来了重要人物,车三公子不能不去拜见。” 船靠码头时,止戈老道:“士奇,你不能再搭左道兴那条船了,就和我们同坐这条上峨嵋罢。” 古士奇知道自己露了真相,应声道:“晚辈遵命!” 二老和他一同上岸,回头叫船童不要离开原地。 这时已到申酉之交,城中正值灯火通明,三人一道走入近街一家酒店。 店中食客拥挤,几乎座无虚席,止戈老招呼古士奇道:“你去叫酒保,楼下没有座位啦。” 古士奇轻声道:“我们另换一家罢,楼上有红袍教主。” 止戈老闻言一怔,立即转身,出门后问道:“这样巧?” 古士奇道:“不会错,还有清廷总卫长令狐申。” 快乐山人领先转入另一条大街,又找到一家名叫“咸宜楼”的大酒店,回头道:“士奇,你干脆复原形罢,这城中除了车家兄妹之外再无人识得你。” 古士奇笑笑点头道:“那就请二老在外面稍等一会,让晚辈先进去观察一下,免得又退了出来。” 止戈老颔首同意,随即和快乐山人止步,装作观察过往行人。 街上车水马龙,步行的都向两侧街檐拥挤,真是摩肩擦踵,快乐山人忽觉耳中传进一阵厉声,急对止戈老道:“酒楼有事发生!”止戈老笑道:“有士奇在内你急什么?” 快乐山人道:“我进去看看。” 止戈老点头道:“我们一同进去罢,士奇一定被什么事缠住不能出来了。” 二人进店之际,先向楼下各座扫了一眼,见没有古士奇,于是急向楼梯行去,但耳中又传进一声冷笑,这下证明是在楼上。 快乐山人首先上楼,但见古士奇恰好在楼门口,一见问道:“楼上有什么事情?” 古士奇轻声道:“有五个凶汉喝醉了,在互相叫骂,其中有问题。”他说着向楼后左角一丢眼色,即带着二老走到前面窗下,又道:“酒茶送上了,二老请坐。” 二老刚刚坐下,耳听古士奇暗示之处又有人大骂道:“妈的,有好处是你们的,拼命吃苦算我陈金的,老子不干又怎样?” 快乐山人这回看得十分清楚,轻声道:“原来是神船帮的人物,他们没有什么大事情,大不了是劫掠客人之事。” 古士奇摇头道:“不,坐在上首之人刚才还吐露什么祖师爷一句,难道神船帮中还有最高人物在后?又说妞儿不够数,限期又到了等语!” 止戈老诧异道:“神船帮主巫百灵就是该帮最高人物,这是举世皆知的事!” 古士奇道:“二老快点喝,我们暗暗盯着这四人,他们似还有什么行动。” 快乐山人笑道:“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要找枝节干啥?” 古士奇道:“晚辈是受够痛苦之人,现已有点成就,我不能眼看屑小横行。” 二老知道他的个性,依言赶快用完酒饭,同时起身道:“你去会账罢,我们在店外等着。” 古士奇应声道:“二老先走,晚辈又有发现了!” 止戈老道:“是什么?” 古士奇道:“在雅座有个青年,面容异常怨愤,现已偷看那四个凶汉数眼了!” 二老暗佩他的细心,于是一同下楼而去。 古士奇叫去酒保结账,仍在原座不动,一直等到那四个凶汉起身才离开座位,但就在这时,雅座又伸出一个青年的头来。 四凶双鱼贯下楼,那青年才自雅座内行出,古士奇发觉他竟还是个高手,于是跟在他的后面。 青年身背长剑,衣着文雅,惟双眼红肿显出似经过长时间悲伤所致。 古士奇见情越觉其中大有蹊跷,跟到店门口时,忽见他遥遥盯住四个凶汉不放。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恰在店外迎上他,轻声同问道:“就是那个青年吗?” 古士奇道:“我们追上去,这青年可能有非常惨痛之事。” 快乐山人抢步走出道:“我到那个大汉身边去,大哥紧随那青年后面,士奇距离不要太近,这样我们不会被他们注意,同时也易盯住,看情形他们都要出城啦。” 止戈老闻言有理,立自人群中挤去,古士奇在后。 四大汉走的居然是江边,出城向一排船头奔去,快乐山人一直盯着他们上了一条大船才立着未动。 止戈老忽然觉那青年发出恨声道:“狗东西,你们终有落脚之地啦。” 这时古士奇也到了他的身边,伸手一拍他的肩头道:“朋友,轻声点,对方都是高手!” 那青年突然一闪,避开数尺,面现惊疑之色,但却张口不敢作声。 止戈老向他招手道:“青年人,不要误会,咱们不是坏人!来,离开这里谈谈如何?” 那青年望望四个大汉所上之船,依言向上游行去,及至离开一箭之地,这才回身问道:“诸位是哪路朋友?” 古士奇笑道:“我先问你贵姓?” 青年似知面前两老一少来头不小,忽然叹声道:“在下白银候,湖南祁阳人,请问二老和这位兄弟尊姓?” 古士奇道:“我看朋友不是邪门人物,明说无妨,在下古士奇,这二位前辈是止戈老和快乐山人。” 青年闻言,立向二老长揖道:“原来就是声誉满武林的施、文二老,请恕晚辈失礼了。” 止戈老含笑道:“白老弟不要客气,请问令师是准?” 白银候恭声答道:“家师人称‘鼎鼎真人’!现在下落不明,晚辈以为是被神船帮暗算了!” 古士奇道:“巫百灵岂是令师对手?” 白银候叹道:“兄台大概还不明船神帮的底细,巫百灵只是神船帮的帮主,他后面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至今还无人知晓。” 快乐山人接口道:“令师因何与神船帮发生冲突。” 白银候忽然含泪道:“那是因晚辈之故,晚辈一家共有七口,近被神船帮搞得家破人亡了。” 止戈老沉声道:“那又为了什么?” 白银候戚然道:“晚辈至今尚蒙在鼓里,可说是不白之冤!” 古士奇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被对方擒去?” 白银候悚然道:“古朋友如何知道?” 古士奇道:“这个你暂时莫问,日后你自会知道!”他忽向二老道:“他家之祸,起因就是他的妹子了,神船帮后面人物可能正在搜集天下美女!” 白银候突然跳起道:“古朋友可是听到刚才四人说的?” 古士奇道:“在他们隐约的口气中揣摩罢了,你可知道这四人的去向吗?” 白银候道:“只晓得他们要向西去,因此在下一直盯着未放。” 古士奇道:“现在你不要接近,只要遥遥看住就行了,我和二老同船,也是向西去的,沿途互相能通声息即可,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白银候激动地道:“如蒙二老和古朋友相助,此生铭刻不忘!” 止戈老摆手道:“令师与老朽神交已久,相助是应该的,我们的船在下游,相距不到半里,对方如有动静,你就赶快前来通知一声。” 白银候恭声应道:“晚辈遵命。” 古士奇一看天色不早,随即和二老回船,他们准备在船上过夜了。 船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物,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回来了,这时正与其子在整理东西,一见二老带着古士奇上船,似知又多了一位客人,急对其子道:“三毛,你快收拾中舱让客人睡觉。” 那童子在后面高声道:“爹,早收拾好了!” 快乐山人含笑道:“我叫你采办吃的办得如何了?” 船家急急道:“买好了,银子还剩下一两八钱,小的正待找还给你老。” 快乐山人笑道:“不要退不了,算你父子这一路辛劳之赏罢,不过从现在起你不可再离船上岸,我们也许今晚就起程。” 船家连声道:“是是,船是你老包的,小的随时听命开船。” 快乐山人走进中舱,向古士奇道:“士奇,晚上可能有事情,我们两个轮流打坐罢。” 古士奇道:“晚辈无暇调息,要在今晚查遍沿江两岸的动静,看看到了多少帮派,同时还要查出车家兄妹的落足之地,他们虽有三个黄金力士作伴,但遇上红袍教主那种人物仍将毫无办法。” 止戈老道:“我陪你去,先探那四个神船帮徒,我看那大船上还有名堂。” 古士奇道:“那更好,我们休息到三更过后再走,这时尚早。” 约近二更,岸上忽然来了一条高大的黑影,其迅如风,笔直朝古士奇的船头扑到,立即被二老和古士奇察觉。 止戈老正待起身,但被古士奇拦住道:“来人是霸天神龙,可能知道我们行动了。” 说完就由窗口闪出,拔身上岸,迎上就问道:“阁下何事这般急法,莫非来找在下?” 霸天神龙突然见他出来,同时又见他改了面貌,显得愕然一怔,陡又哈哈笑道:“你真的……” 古士奇立即摇手制止他说下去,轻声道:“勿大叫!” 霸天神龙点点头,又笑道:“你真是古士奇?” 古士奇笑道:“是老师父叫你来的?” 霸天神龙道:“但老人家没有告诉师妹,我是不相信才来看你的。” 古士奇问道:“舍弟哪里去了?” 霸天神龙高兴道:“家师亲自带去了,我师妹还不肯哩。” 古士奇问道:“别无他事吗?” 霸天神龙道:“家师叫你小心行动,听说当年与家师齐名的赤须魔和风流客也在这条路上。” 古士奇问道:“赤须魔容易认出,风流客是何形状?” 霸天神龙道:“风流客年超百岁,但现在看起来还只三十许人,你如遇着一个身穿黄衫,相貌英俊,风度潇洒的青年就得当心,好在他十年如一日,这种形态永远不改。” 古士奇拱手,道:“多承指教,在下记住了。” 霸天神龙道:“兄弟,家师对你别具青眼,咱们的前嫌可以勾销了罢。” 古士奇笑道:“咱们哪有前嫌?” 霸天神龙道:“嗨,原来你不记恨啊,那就没事啦,不过我师妹恐怕仍旧要你赔蓝鹰哩。” 古士奇微笑道:“只要她不怕我打屁股,十只蓝鹰我也赔。” 霸天神龙跳起道:“打她的就是你哇!” 古士奇笑道:“那是专门对付她的功夫,对别人没有用。” 霸天神龙大笑转身,回头道:“这下可真妙极了!” 止戈老在窗口看到他走远之后才出来,笑对古士奇道:“这火炮也有六十多岁了,看来一点不老。” 古士奇估计快近二更,心已不耐,立对止戈老道:“我们先探那号大船去罢,船上决不仅只四个凶汉。” 止戈老道:“这时不可动手,等到察明其幕后人物落足之地再动手,这种帮徒多杀无用。” 古士奇应声领先,一路见沿江船只都已灭了灯火,及至那号大船头前,忽见白银候自暗中走出。 古士奇知道他在监视,传音问道:“船上有无动静?” 白银候道:“他们刚才来了两位堂主,以及八个帮中高手。” 止戈老道:“押船帮高手不重要,四个堂主功力太高,我们先到一分计划一下再来。” 古士奇和白银候跟他退到码头上的僻静处,止戈老想想又道:“士奇,我们人数不够用,你回去将我老二叫来。” 志士奇道:“我们要明攻?” 止戈老摇头道:“此地武林人物济济,一旦闹开,马上就能围上数百,可能变成一场群斗,那是不合算,我们不能耽误明天的行程。” 古士奇道:“那么你老要分批将敌人引到别处去?” 止戈老道:“对了,向不同的方向引开,只留下你一人搜船。” 白银候道:“古兄不要动,那船的位置我知道了,我去请施老。” 止戈老点头道:“快去快来,不要惊动邻船。” 白银候去后,古士奇问道:“敌人会倾巢而出吗?” 止戈老道:“这就是说人数不够,可惜没有时间将霸天神龙留下来。” 正说着,忽然见黑暗处闪出一条小小人影,古士奇一看大急,暗叫要糟,急对止戈老轻声道:“前辈,坏事了,白金妃找来了!” 小人影不声不响,闪到离他们数尺之处不动了,止戈老看出确是那捣蛋丫头,同样大急,传音道:“你快去应付,否则会将我们的事情弄糟,你看她的小脸,来势汹汹哩。” 古士奇轻轻地向她移动,口中和声道:“姑娘有事吗?” 白金妃满面娇嗔,一见他走近,也不作声,反而转身向远处屋角行去。 古士奇慢慢地跟着,又道:“令师兄刚才回去了。” 白金妃回头吸嘴道:“哼,没有他回去,我如何知道你的下落。” 古士奇叫道:“糟,又是那火炮走露了消息。” 白金妃行到转角处一停,回身问道:“就在这里拼?还是再远一点?” 古士奇摇手道:“拼不得,我认输如何?” 白金妃跺脚嗔道:“你一直瞒着我说武功不高,又不告诉我你就是黄金力士,甚至处处避开我,你是什么心,难道我会吃了你?” 古士奇笑道:“那是不得已,我的敌人太多了,并非避你啊。” 白金妃逼近一步道:“鬼话,你是瞧不起我!” 古士奇连连作揖道:“没有这回事,我怕你找麻烦是真的,每次会面,你都要找我陪蓝鹰,我从哪儿去赔呢,姑娘,勿大声,我现在有重要事情。” 白金妃噗嗤一声笑了,她看到他从来没有的可怜相不由乐啦,问道:“什么事?” 古士奇道:“有个和你同姓的青年,现被神船帮搞得家破人亡,仅剩个妹子也被神船帮抢走了,目前有条船泊在江边,我们正准备动手。” 白金妃沉吟一会,哼声道:“好,今夜看在这件事的份上,算我放过你,但你得爬下来!” 古士奇吓声道:“爬下来干吗?” 白金妃嗔道:“你揍了我一掌,我就不能收回吗?” 古士奇轻笑道:“好姑娘,将来让你多接几下,现在没有时间啦。” 白金妃嫣然笑了,问道:“你以后再敢逃避我吗?” 古士奇道:“再不逃了!” 白金妃道:“为什么?……” 古士奇笑道:“原因很多,同时我还有个人质在你师兄手里。” 白金妃扬手要打道:“你还油嘴哩,士希我不管了,让他被别人捉去。” 古士奇知道没事啦,笑道:“姑娘,还是请你多多照顾,同时今夜还要请姑娘你帮帮忙哩!” 白金妃不理,向止戈老那儿走去! 快乐山人已被白银候访到了,止戈老一见白金妃走去,立即知道这天真的妞儿没气了,迎上叫道:“白妞儿,你也来帮忙吗?” 白金妃噘嘴道:“文老头,别嘻皮笑脸的,要打架就打呀。” 止戈老急急摇手道:“今晚上可不能打!” 白金妃道:“不打要我帮啥?” 止戈老立即将计划告诉她。接着道:“你和士奇在附近藏着,我们三人分三个方向将大部份敌人引开,好让你们二人搜船,动作要快。” 白金妃道:“船上的人绝不会全部出来,那又怎么办?” 古士奇道:“那就只好下手,但不能使他们发出声音,否则必会引来无数强敌。” 第六章 “凤凰女”白金妃听完止戈老的计划之后,这才向白银候问道:“你妹子有多大岁数了,有无特征可认?” 白银候道:“舍妹今年恰好二十,比姑娘稍微高一点,她左手臂上有红痣可从!烦姑娘多加留心。” 古士奇道:“她有无武功?” 白银候适:“虽曾练过,但很粗浅,因此无能自保。” 快乐山人一见没有别的可说,随即长身扑出,到大船左侧,俯身拾起一块巨石,奋臂一挥,轰地声掷上船头!人却向下游奔出。 全船立时皆被震动,里面突然跃出数条人影,其中一人大喝道:“点子在下游!” 人随声起,几条黑影如风追去! 止戈老早已到达上游,这时遥遥冷笑道:“时候到了,围上去用火攻!” 大船上突又闪出两条其速无伦的人影,如电扑向止戈老,其中一人大喝道:“何方朋友,站住!” 白银候眼看止戈老纵身踏上水面,立即对古士奇道:“我可以去了吗?” 古士奇道:“且慢,追快乐山人的只有五个帮徒,追止戈老的倒是功力很深的,那大概是堂主之一,但船上还有一个。” 白银候道:“一个堂主在下还可对付,总之我不和他们对手就是。” 古士奇道:“你引开后要绕道回来,千万勿让对方追来。” 白银候是不怕敌人看清面貌的,他扑到码头就拔出长剑,硬冲大船正面。 船上没有让他接近,适时纵出三条人影,随即听到一个年老的声音道:“原来你就是那条漏网之鱼!” 白银候看出发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瘦老人,但他并不认识,立即冷笑道:“血债血还,我要血洗神船帮,今夜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那老人忽然扑出,回头道:“刘香玉,你带他们守船,本堂主要生擒这小子。” 白银候转身招手道:“此地不是打斗之处,我们到郊外动手。” 那老头冷笑道:“老夫还怕你有何诡计不成!” 白银候见他追来,立即展开轻功,沿着江边绕道狂奔,边骂边引,瞬息隐入黑暗中不见。 古士奇一拉白金妃道:“我们上船动手!” 白金妃抢先扑出,身轻如燕,两个起落就踏上船头。 船上黑影似知来了非常高手,但喝声未出,白金妃已连点数指,一一点翻在船板之上!动作真是快得出奇! 古士奇接踵而到,一见得手,轻喝道:“快进舱!” 白金妃一见船面上被自己点倒四人,问道:“还有吗?” 古士奇道:“大概只有船夫了!” 谁料恰在这时,船后突然响起“外通”之声,白金妃急喝道:“船夫跳水了!” 古士奇早已钻进前舱,招手道:“让他们逃去罢,你快来,中舱似有女人的哭泣之声。” 白金妃啐声道:“没出息,你就不能进去吗?” 古士奇碎声道:“你懂什么,快进去看看。” 白金妃咕声笑道:“难道她们没穿……” 说着脸儿一红,立即钻进中舱,一看里面尚有灯光,舱中摆了一张短脚大圆桌,桌上满满的都是酒菜,她忖道:“这些东西在半夜里尚且大吃大喝?” 忽见角落中真有一堆女子,人人吓得拥作一团,仔细一看,计有十个之多,不禁大叫道:“你进来,这些女子都没被绑着。” 古士奇闻唤走进,只见那些女子都是穿红着绿,涂脂擦粉,他自小就在江湖上混,一看便知是些什么女人,随即将灯挑亮,唤出一个二十几岁的人问道:“你真有点糊涂,她们当然是被抢来的呀,怎会叫得出来,又不是傻瓜!” 古士奇只笑不说,又向那女人道:“你们不要怕,有话尽管大胆讲,我想你们都是城里的。” 那女子点点头,颤声道:“我们被叫来三天了,他们不给钱,也不准回城去。” 白金妃诧然问道:“你们真傻,干吗肯来呢,嗨,真是要钱不要命!” 古士奇微微笑道:“你不明白她们是干什么的就算了,管她傻不傻!” 边说边向中舱一搜,发现一只皮箱里装了不少金银,估计白的有数百两,黄的有七大绽,随即将银子拿出来,将十个女的唤出道:“这些银子给你们分了罢,快点下船回城去。” 众女闻言大喜,慌慌张张分完银子,急急走出前舱而去。 白金妃一见众女走了之后,立向古士奇疑问道:“她们为什么肯来呢?” 古士奇知道不说不行,笑道:“聪明的小姐,她们是妓女啊,你可真会盘根究底!” “啐。” 白金妃红着脸,再也不作声了。 古士奇笑道:“谁叫你问,快到后舱去看看。” 白金妃扭身不顾,反朝前舱奔出。 古士奇无奈其何,只好自己去,回头叫道:“你在外面替我把风。” 白金妃刚刚出舱,忽见一条黑影自下游如飞而来,眼认出是快乐山人,迎着怪叫问道:“施老头,敌人呢?” 快乐山人笑道:“被令师兄杀光了!” 白金妃惊讶道:“他怎会在下游呢?” 快乐山人笑道:“他与长妇‘祸水’凌浪不知为什么起了冲突,在下游四里之外打得异常激烈,我去时凌浪‘枯髓掌’不敌令师兄‘烈焰拳’,恰好败下阵去,令师兄一见我被敌人追着,他也不问情由,自侧面截住,你想还会有什么活的留下。” 白金妃道:“他呢,没有来?” 快乐山人笑道:“他听说你在这里,不来啦!” 白金妃骂道:“他想开溜啊,我非拔光他的胡子不可。” 快乐山人暗暗好笑,正想问她船上的情形,忽见古士奇走出,手中提着一个包裹,问道:“船上有什么没有?” 古士奇乃将刚才情形说出,接着又道:“后舱没有什么了,找们离开罢。” 快乐山人也将会霸天神龙之事说了,于是一同离开大船。 古士奇向白金妃道:“你师兄既已开溜,我们还是一道上峨嵋吧?” 白金妃生气道:“我要回客栈!” 快乐山人笑道:“令师兄不会在客栈啦!” 白金妃道:“我还有衣包未拿。” 快乐山人向古士奇道:“你陪她去拿吧。” 古士奇没办法,传音道:“前辈,作她的跟班非常麻烦,你老回船去罢,晚辈如在今夜不来,那就是另有技节了,你老不要等,明早开船先行。” 快乐山人暗暗一点头,立即向下游奔去。 古士奇催道:“小姐,我们进城罢。” 白金妃见他陪自己去,忽然格格笑道:“这下你可躲不了啦!” 古士奇跟着她向城内飞奔,苦笑道:“你住在什么客栈?” 白金妃轻笑道:“你问什么,只要跟着我走就行啦。” 进了城墙,她直朝屋瓦上超越,根本不管有无人发现,同时还有讲有笑,如走阳关大道。 到了一条大街上,突见前面屋面上立着两个人,遥遥大喝道:“站住!” 古士奇暗叫不好,他看出那是官衙里的步快,急急抢出道:“二位不要误会,咱们是白道上的。” 双方一接近,看出是两个中年人,每人手中都提着长剑,其一见是两个少年男女,沉声问道:“既是白道朋友,为何深更半夜穿街越屋。” 白金妃大怒道:““你们难道管得了?” 那人嘿嘿笑道:“姑娘眼睛放亮点,咱们爷俩是干什么的。” 古士奇一听他自称爷儿爹儿的,伸手突进,一把就将对方抓住,冷笑道:“你们作工的怎不带照子出门,什么爷?” 那人被抓大惊,两手一翻,就想出招!后面那个剑起如风,硬向古士奇腰间点到,显出并不等闲。 古士奇左手一探,硬将点到之剑如电握住,右手一提,被抓之人被他提得不能动弹,口中冷笑道:“二位如再不识相,那就休怪在下误伤了!” 使剑之人立觉全身如火烧一般,知已遇上绝顶高手,连连求饶道:“大侠放手,请恕在下有眼无珠。” 衙门作工的哪个不是吃软怕硬,古士奇真想给点苦头让他们受,但他没有那样作,松手后叱声道:“城外面有条匪船你们不管,却站在此处装模作样作甚。” 两步快刚才出手也不寻常,可惜遇的对手太硬了,这时被放,再也没有勇气立着不动了,低头向街上窜去。 白金妃轻笑一声道:“你的手掌豁破没有?” 古立奇笑道:“还好,尚未出血!” 白金妃向他作个鬼脸,将手一指道:“站到对街屋脊去,我拿了衣包就来。” 古士奇见她也向大街跃下,知道她的客店就在近处,于是依言纵过街屋面。 世居混乱,老百姓人人都有经验,虽然听到什么,他们也装着没有听见。 白金妃去了不少时候,这时还没有上来,古士奇不放心,正想跳下去,但刚举步,突见远远的屋面上掠来了几条电掣一般的黑影,立知不对,忙将身形一矮,顺势退到街檐下。 事也凑巧,白金妃恰在这时由一家店里出来,发现古士奇举动有异,一闪接近,轻声道:“什么事?” 古士奇道:“快藏入檐下,北面来了两个特等高手。” 白金妃拔身一跃,紧紧挤到他的身边,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香,霎时扑进古士奇的鼻管里,她还就着耳朵问道:“莫非是刚才两步快请来的?” 古士奇见她毫不避忌,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点头道:“那很难料,也许那两个步快与黑道有什么勾结!” 耳听风声已到头顶,证明那两条黑影就在瓦面立定,突闻上面有人道:“船上为何未见有人前来相会?” 这声音相当苍老,显然是个老人,又听另外一人陪晤两声后接道:“周堂主和胡堂主恐怕尚未到。堂主,我们到江边去看看如何?” 这人声音不老,古士奇似已听到第一个人的声音了,传音白金妃道:“上面是拜金帮的多福堂主,他们居然也有船在江边,我几乎猜错他们是神船帮的人呢!这证明不是步快请来的了。” 白金妃传音道:“上面是拜金帮的多福堂主?” 古士奇道:“不会错,他们在此地出现,一定要照顾什么大户人家的财宝了!” 上面两人仍未离开,未见又听老者的声音道:“我们的船恐怕不在江边靠头啦,否则神船帮的礼堂主为何未曾见到,乔香主,本座先到西门外集合地去,你到江边看看,如果没有我们的船,你就赶快回来通知。” 所谓乔香主忽然轻笑道:“神船帮在此地一定出了事,堂主不见他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吗?” 老者郑重地唔了两声,向他吩咐道:“乔香主,不要管别帮的事,你快去快来。” 屋面两人似已分开离去,古士奇这才落下地来,催着白金妃道:“我们回船罢,时已四更了。” 白金妃立即反对道:“不,拜金帮一定有重要事情,我要追那常奉贵去!” 古士奇道:“他们绝对不在此城作案,我们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白金妃怕他不肯去,一把拖住道:“我非追他不可!” 古士奇早知跟着她必有麻烦,但又不放心她一人前去,只得轻声道:“放手,我去,我去!” 白金妃拉着道:“走,我放了你,你会开溜。” 古士奇被她拉着向西奔,须臾之间,那常奉贵的影子已被追上。 古士奇轻声道:“不要太急,我们向有树林的地方走,这样子会被他发觉。” 白金妃忽见左侧有个雪白的人影在一株树后瞪着她,不禁悚然停步,急向古士奇身边一靠,颤声道:“风流客!” 古士奇见她一身都在发抖,伸手扶住道:“在哪里?” 白金妃急向树后一指,两眼却不敢再看! 古士奇顺其手指看去,但却毫无发现,不禁疑问道:“你看错了吧?” 树林不密,古士奇自认不会疏忽,但白金妃确有所见,这时见问,随即壮胆转头,岂知她仍旧颤声道:“他不是吗?” 这一下可将古士奇震住了,他知道对方必定是施展某种惊世骇俗的神通将自己的眼光给隔住了,因此只有白金妃才能看到,心中一急,紧紧将白金妃挽住,沉着道:“金妃,不要怕,他施展的是邪术!” 白金妃似曾得了她师父什么警告,否则不会怕成这个样子!可是那白影并无什么举动,未几就消失不见了。 白金妃转对古士奇道:“他走了!好险,他的目光竟如火炬一般。” 古士奇冷笑道:“他敢对你动什么念头,我决心和他拼了,你放胆走,我偏不信邪。” 白金妃道:“师父说他已练成‘天魔化身’之术!综左道武功之成,有时到了敌人身边尚无一点感觉,你千万不可大意。” 古士奇道:“现在你放心,我已不怕他接近了,刚才我是没有发动‘九死神功’!现在我再不会疏忽啦,九死神功最能察知左道妖人。” 白金妃半信半疑,仍往前进,又道:“家师练的是纯阳内功,刚才之人练的是纯阴内功,还有一个赤须魔却非常古怪,能将真气分开,左身为阴,右身为阳,其人有时歹毒无比,有时又慈悲非常,师父说他是武林的疯人!” 古士奇口里虽在安慰她,但心情却非常沉重,实际上他自己尚且不明其所练成的九死神功到底有多大用途,每次临阵他都是试探着出手,到现在为止他仅仅知道有一种非常强劲的弹力罢了。他对“一见亡魂”的九丘掌力就是仗无比弹力取胜的。 前面已失去“锦上添花”常奉贵的影子,但在半里之外却现出一座奇峰,古士奇知道那就是常奉贵所说的集合之地了。 正在奔进中,古士奇突感有点不对,觉出自己的丹田真气竟不由自主地向外猛发,尤如翻江倒海之势,不禁大吃一惊,伸手即将白金妃拉住道:“不要动!” 白金妃吓了一跳,急问道:“怎么了?” 古士奇不答,忽觉鼻管里嗅到一股异香,更知不妙,又问道:“你身上带有什么香味?” 白金妃摇头道:“我从来不带香囊!” 古士奇诧异道:“我的真气已自动向四周弥漫,怎会有香味侵入呢?而且是桂精之气!” 白金妃惊叫道:“当心!敌人就在你的身边不远,你闻到的是‘天魔草’香!” 古士奇早已提高警觉,但却摇头道:“不对,快乐山人曾对我解释过各种异药异草的用途,‘天魔草’他也提过,那是一种绝世迷香,但香味含有一丝辛辣,你难道没有感觉?这香味毫无辛辣之气。” 恰在此际,二人耳中突然传来一阵非常清晰的声音道:“小子,你和金儿避过一难了,风流客被你的九死神功惊退了!” 白金妃听罢欣喜道:“老师父,老师父,我师父到啦!” 古士奇不由有点糊徐了!他不知自己的九死神功为何能惊退风流客,正在不解之际忽见一条人影如风而到,那确是驼背老人。 老师父一到就呵呵笑道:“小子,你闻到什么香?” 古士奇还没开口,白金妃已扑出大叫道:“老狡猾,你来啦,我闻到桂精香啊!” 老师父被她紧抱着脖子,搞得大叫道:“丫头,丫头,快放手,师父要窒息啦!” 白金妃松手娇笑道:“活该!活该!” 古士奇长揖笑问道:“老头儿,那魔头因何悄然就走啊!” 老师父笑道:“九死神功又证明一大功用了,它能将一切邪淫之气过滤后而存下美好的东西,使邪毒无法侵入,‘天魔草’乃是至建迷的邪香,谁料竟被九死神功所发的真气过滤之后,居然变成桂精之香,这真是奥妙不可思议的事情,风流客本想将你迷擒住而杀之,将金儿迷住劫走,但他见你们竟能处之泰然,心是惊骇之余,仓惶离去的,也许他还不知是什么原因,我老头子守株待兔,本想到时候和他干一场,岂知你早有警觉,适时发出九死神功提防啦,小子,你倒是挺细心的呢!” 古士奇摇头道:“晚辈的真气是自动发出的,根本没由我作主!” 老师父惊奇道:“有这种奇事!” 古士奇道:“确是如此!” 老师父正色道:“这种古怪神功真正是玄不可测了,小子,你慢慢试验,这功夫定还有最神奇的发现,不过你今后若不冒各种危险只怕是测不出来的。” 白金妃问道:“老狡猾,你把士希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师父笑道:“丫头,人家哥哥不问,你到特别关心哩,海海,我把他关到一个洞内去了,留下粮食和功夫,叫他静心苦练,免得他原有武功末复前耽误这段好时间。” 古士奇感激道:“多蒙你老栽培了!” 老师父笑道:“不要说感激的话,那是我老头儿心甘情愿的,你们现在仍旧干你们的,我要去喝酒啦。” 白金妃正待将他拉住,但却慢了一点,老师父早就笑着开溜了。 古士奇知道他最怕这小女徒纠缠,立即向白金妃道:“我们快点去吧,常奉贵也许就在正面高峰下。” 白金妃跺跺脚道:“老狡猾真坏!” 古立奇见她口口声声叫师父老狡猾,心知这是老师父把她骄纵惯了之故,笑着催促道:“你已出师了,哪有要师父经常带着之理?” 白金妃娇嗔道:“你懂什么,他还很多武功都不教我,一直推说还不到时间。” 古士奇惟恐她又要发作,立即道:“注意,我们左侧有三条黑影。” 这不是他故意吓唬白金妃,而是恰好真有三条黑影出现!白金妃一看是真,若有所悟,急急道:“这一定是常奉贵派那乔香主找来的人,我们跟上去。” 古士奇认为她猜得不错,立即拉她绕道急奔,从林木深处抢登那座高峰。不到两刻的时间,他们已到达那座峰下,但尚未上峰,耳中就听到半山上发出两声清啸,古士奇急忙唤住白金妃道:“常奉贵向同党打出讯号了,我们快偏往右侧,免被来人发现。” 二人运起八成功力,提气向半山上接近,及至数株大树后,忽见侧面的石山竟已坐着六人。 那岩石又高又大,五人围成弧形,右面第一人确是常奉贵,接着右面坐的是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居中坐的一位却只有四十多岁,穿着豪华,个子高大,白金妃一见就认出,传音古士奇道:“那中间是‘拜金帮’帮主钱世高!” 古士奇传音问道:“常奉贵右面那人是谁?” 白金妃道:“他是拜金帮的军师胡理。”一停接道:“钱世高下面是多禄堂主胡义,他是胡理的兄弟,左起第一人是多寿堂主周固,第二人是多喜堂主申三宗。” 古士奇看出除该帮帮主之外,都是五十以上的老人了。 山下忽然纵来了那三条黑影,最前的先向钱世高见礼,接着道:“原来胡堂主和周堂主已经先来了,难怪在江边找不到。” 左边那人接道:“我们将船靠在真溪镇。” 乔香主后面立着的两人一直未曾开口,钱世高摆手道:“你们坐下来,展香主和池香主深得什么消息没有?” 乔香主后面一人恭声道:“属下和池香主探得宜宾城里已聚集了各路武林高手,同时今晚神船帮已栽了个很大的筋斗,几个堂主被敌人引开,船也被劫了。” 钱世高突然大笑道:“巫百灵在水路上栽筋头,那是霉运当头了!” 他笑罢又道:“这条路上风声太紧,我们要赶快将东西运走,避免夜长梦多,胡先生,请你火速找人调配。” 那又瘦又小的老头起身道:“帮主需不需要亲自运送?” 钱世高道:“这批金银为数甚巨,本座本应亲自运往湖北总堂,但因龙骨图之故,本座只好放弃原来主意。” 瘦老头道:“帮主需带哪些人上峨嵋?” 钱世高道:“先生与堂主随本座先去,其他人员事后赶来就是了。” 瘦老头忽对在座的人大声道:“胡义带着乔香主守住大船,等东西运上船后直放长江北上,周堂主和申堂主带着展香主由陆路直奔乐山押运车辆,但绝对不可走水路,目前这条江面上都是武林人物,到达后合力北上。” 古士奇眼看几位堂主香主应声起立,暗忖道:“这瘦老头倒真有点派头!” 大石上的钱世高忽然挥手道:“本座与先生要走了,诸位在此商量细节罢。” 古士奇见他带着瘦老头长身扑下山去,未几石上其他诸人轻谈一会也纷纷离去。 白金妃急催道:“我们盯谁?” 古士奇道:“奇怪,常奉贵意没有被分派任务,还有那池香主却跟着常奉贵背后离开,他们莫非在我们未到之前,早已奉到什么指示?” 白金妃道:“这两人可能担任对各路武林的探听工作,这个我们不管。” 古士奇点头道:“那我们就盯着周、申两位堂主后面罢,他们奔乐山,恰好与我们是一条路,而且乐山距峨嵋不远。” 白金妃一面奔出一面笑道:“他们这批金银听说不少,我们把它劫下来,不知要救活多少穷人。” 古士奇道:“问题是我们如何运得了?” 白金妃笑道:“你真是个穷命,有金银还怕没有地方放,听我的好了,保你有地方!” 古士奇道:“你把它存到钱庄里?” 白金妃笑道:“太多了,怕人起疑,同时也不太相信钱庄,不过我们首先要搞清楚这批金银的来路,免得背黑锅,假设他们是从各处劫来而无事主追认的话,那么我可以暂时查查,某山庄的钱庄有多少家,钱庄多,我们把金钱分散存放,但一家不能存得太多,如果钱庄少,干脆就将金银藏起来。” 古士奇笑道:“藏到山洞里?” 白金妃笑道:“山洞容易被人发现,我们把箱子沉到江底,等峨嵋方面事情一了,然后我找条船,再从江底捞出运走。” 古士奇点头道:“想不到,你对这行倒是老内行!” 白金妃格格笑道:“这下可被你说对了,不瞒你,我在外面专门黑吃黑,已有十几次经验了。” 古士奇吓声道:“这样说,你存下来的金银一定不少了?” 白金妃道:“现在当然有,在关外共有五处,估计金子约有三十万两,银子却没数目,山东、湖南、河南、湖北、陕西、新疆、甘肃、江西等八地都有,但我给了穷人的恐怕已有了半数,因为藏金地点太多,我怕会忘记,事先我都绘好了藏金图以防万一。” 古士奇竖起拇指道:“看不出,你倒蛮工于心计嘛。” 白金妃噘嘴道:“鬼话,我可不是为自己。” 古士奇笑道:“你黑吃黑吃些什么人?” 白金妃轻笑道:“小股不谈,大股第一仍旧是拜金帮的,他们死了人,失了金银,到现在还不知是谁干的哩。” 古士奇道:“今后我也要学你这一行了,但还要多动点脑筋。” 白金妃道:“动什么脑筋?” 古士奇道:“尽量向官家揭发‘拜金帮’的案子!” 白金妃啊声道:“我倒未想及这点,不过,如果拜金帮垮了,那我们黑吃黑的油水也就少了。” 古士奇道:“拜金帮的党徒遍天下,一下子也垮不了。” 他们边追边谈,不觉东边已然发亮,眼看前面被追之人已进入一座镇市,古士奇立即道:“哦们在镇西一面去吃东西,当心被他们发现。” 白金妃道:“这你就外行了,我们要超过这座镇的前面去,他们不会走到别的路上去,这样可以看到他们经过我们眼前而不致有误!” 古士奇道:“内行,内行,那我们由小道绕过去罢。” 白金妃得意地笑了,她向路人一打听,知道那镇名叫泥溪场,于是急向前奔,走过两三里后,发觉旁道又有十家小店,她向古士奇道:“我们就在这里歇歇罢,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座位选个在暗角里的,视线须能看清大路上。” 古士奇暗赞她确很老练,于是抢先一步找店。 川西的旅途相当方便,吃食之处沿途都有,吃好的找大地方,随便点举目皆是,二人走进一家小店,一看竟有上好的茶点。 川省吃茶点不分时间,随到随有,他们二人还嫌太早,其实里面已坐满了。 白金妃虽被老师父娇生惯养,但却不似闺阁千金那种形态,她是什么都能吃,这样使古士奇看到了倒是非常高兴,可以省却不少麻烦。 二人吃了一会儿工夫,估计拜金帮的人物还不到时候,可是白金妃却发觉门外另外到了两个碍眼的货色,她是面对门口,因此用脚踢了古士奇一下,传音道:“注意!门外进来‘万年尸’邢工两个徒弟!” 古士奇闻言一瞟,摇头道:“我不认识。” 白金妃道:“好在他们并不认识我,而我却认得他们。” 古士奇也看出二人那张死眉死眼的肮脏样子,相信白金妃没有看错,但感到他们的衣着却与以往会过的不尽相同,传音道:“他们是由西来的还是由我们来的方向来的?” 白金妃道:“由西来。” 古士奇诧异道:“天下武林往西走,他们反向东面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家伙也有五十几岁了,一进店就如莽牛一般,一直冲到中间空桌旁面对面坐下,旁若无人,闷声不响。 好在店家见多识广,并不以为意,赶快替他们送上茶点。 白金妃忽然发觉背后一桌有人在耳语道:“成都漕运银子被劫,朝廷竟请出‘北魂帮’在暗中相助查找,这真是史无前例的怪事,官家请邪帮,这叫做前门拒虎,后门揖狼了。” 又听有人回答道:“你懂什么,北魂帮的帮主现在是朝廷的客卿了,听说皇上派出裕贝勒西来,一方面要捉拿盗宝大盗,另一方面又要扫清劫银匪徒。” 白金妃立有所悟,急急传喜古士奇道:“听到吗,拜金帮这批金银竟是漕官银啊!” 古士奇点点头,传音道:“这批银子我们可要慎重下手,原来这两个东西是暗查劫匪而来的,他们既由成都查到这里,莫非已知是拜金帮干的。” 白金妃道:“他们查明与否,事情马上就会揭晓,拜金帮的人物一到,这两人如果立即盯上,那就不问可知,假使他们无何动静,证明还在摸索。” 古士奇道:“你说得有理,我们有戏可看了。” 白金妃侧脸问后一瞟,发现背后也是两个武林人物,暗对古士奇道:“这两个中年人不知是何来路!” 古士奇似早留了心,答道:“我想是川西道上的绿林朋友!他们功力似亦不错,凭他们眼神判断,也许是两个普通高手。” 白金妃的眼睛始终不离外面,恰在这时她发觉拜金帮两个堂主,一个香主适时通过,立即对古士奇传育道:“点子过去了!” 古士奇递个眼色给她,传音道:“注意,北魂帮两个怪物站起来了!” 他话未住口,那两个家伙丢了一点银子在桌上,同时向门外冲去。 古士奇急急会账,跟踪而出,到了店外,轻声道:“我们稍等一下,这两个家伙有同党在前途。” 白金妃道:“他们难道会动手么?” 古士奇沉吟道:“假说如此,我们就得装出路见不平了,先将北魂帮这方面收拾了再讲,否则我们根本无法探出银子在哪里。” 白金妃道:“那也得等到拜金帮一面不敌才出手,不然会使他们起疑。” 古士奇认为有理,叫道:“可以走了!” 一批盯一批,可是到了中午尚无消息,好在古士奇虽然看不到拜金帮的那一批人,但他一直就未让北魂帮人脱离视线。 古士奇恐怕白金妃没有耐性,一路上和她东拉西扯,问问她的经历,也说说自己的生平。 到了夜晚,古士奇自己也有点不放心,他与白金妃商量一阵,决心绕道赶往前面,他们要看到拜金帮的人物才有把握。 快到二更的时候,他们运起全力飞驰,起先古士奇恐怕白金妃跟不上,脚底下还保留几分速度,及至二十里过去之后,他发现白金妃竟是非常经松,这才知这妞确已得了老师父的真传,轻功之高,竟不下于一流高手。 前面进入数座高峰了,官道是由群山中穿过的,古士奇估计拜金帮人物已落后十里余,而有充裕的时间稍事休息。 白金妃坚持不肯休息,她要看到拜金帮人物才能放心,古士奇没有办法,只好和她守在大道旁边的一处悬崖上。 约莫略顿饭之久,大道东端倏忽之间现出四条人影,第一个接近了,古士奇看出是拜金帮的申堂主,第二是周堂主,但第三个却不认得,第四个是那姓展的香主。 古士奇急对白金妃道:“他们为何多出了一个?” 白金妃道:“那也是个香主,莫非是由这边去迎接的……” 耳语未及,四条人影已到下面,但突见姓申的堂主立住道:“在此地可以摆脱他们了!” 四个人同时拔起,恰好都跃上古士奇对面的崖上。 这举动非常明显,拜金帮人已知北魂帮人在后面盯着了。 耳听那申堂主沉声道:“刘香主,你们怎么被北魂帮查到的?” 不认得的那人急答道:“是乐山地面作工的走漏消息,那几个狗爪现已经收拾了,北魂帮尚未知道我们藏银之地,但已派出三路向这面拦截,现在就会动手,哪有仍盯着我们之理。” 刘香主道:“大概是没有发觉我们运银子之故,没有凭据,他们有什么理由动手?” 忽听周堂主急叫道:“他们追来,大家当心!” 东面道上如电追来两条黑影,古士奇传音白金妃道:“确是那两个家伙!” 两条黑影不疑对手已然惊觉,他们仍旧奋力前冲,须臾超过崖下而去。 对崖四人良久才现出身形,又听那申堂主道:“周堂主,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那姓周的堂主沉吟一会道:“帮主将责任交付我们,假如我们不能将银子从乐山地面运出,那我就要受到帮规的严重处置了。” 他停一下又道:“现在请刘香主火速找到帮主禀明当前情形,问帮主如何处置,我们三人只有仍朝乐山前进,到达地头时再等帮主示下。” 那申堂主点头道:“但我们得小心前进了!” 三个人不走大道,他们沿着道路边的树木而行,古士奇让他们走出一箭之地后,这才和白金妃遥遥尾随。 约莫四更之际,突在拜金帮三人前途传来一阵阴笑之声,立将三人惊住当地,耳听申堂主大声喝道:“什么人?” 阴笑处连连闪出四个黑影,霎时将三个拜金帮人拦住,其一沙哑地怪笑道:“北魂帮的爷们难道你们不认识,刚才几乎被你们逃脱了!” 古士奇急急一拉白金妃道:“对方多了两人,我们快过去!” 他们刚绕到双方的侧面不远,同时看到那申堂主冷笑道:“贵帮与敝帮有何过节?” 说完,他们一起拔出家伙,似知难免一战。 对方开口的也是个死眉死眼的东西,只见他又是阴笑一声道:“你们东窗事发了,听到没有?” 申堂主大怒道:“什么事,无凭无据,你们竟敢挑起两帮不睦。” 那怪物大怒道:“爷们是奉裕贝勒之命来拿你们归案,还要什么凭据,要命的快将增银的藏处说出,免得爷们重刑逼供。” 申堂主将手一挥,大喝道:“拼!” 周堂主和那位香主立由两侧冲出,三剑齐进,寒光耀眼。 对方四人都是“万年尸”邢工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功力深厚,招式一致,而且惯于联手战,两下甫一照面就成了一面倒之势! 古士奇一见暗叹道:“这面两个堂主虽是武林高手,但各自为敌,败是败定了。” 白金妃道:“我们不出手吗?” 古士奇向侧面一指道:“那面又有人来了,先看清再讲,不要让人家在暗中窥伺我们。” 白金妃诧异道:“我怎地没发觉?” 古士奇笑道:“我的长处就在这里!” 白金妃噘嘴道:“知道你比我强,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 古士奇忽将目光注定侧面,轻声道:“拜金帮的奇兵突出啦,他们的帮主和军师赶到了!” 白金妃突见两条人影从林梢飞落,认出真是钱世高和那胡理,诧异道:“他们来得怎地这样巧?” 古士奇道:“一定是途中得到消息赶来的。” 钱世高的功力真是不同凡响,他尚差十几丈就腾身拔起,一掌居高临下,硬将那展香主的对手打出数丈!那家伙霉运当头,身未立起,恰好胡理赶上,偷偷地一拳袭上,只打得惨嚎栽倒。 钱世高身刚落地,接连又发出数掌,掌掌强劲无伦,北魂帮所余三人措手不及,一齐向后急退。 瘦老头胡理原来是个非常阴险的人物,他自从偷袭那个成功之后,竟不再加入战圈,身如狐狸,只在外面游动,这时一见三敌退后,他居然又依样画葫芦闷声不响,出手如电,又被他一连击倒两个。 钱世高毫未停顿,直到最后一人被追进林内打翻为止。 古士奇轻对白金妃道:“这姓钱的虽是一帮之主,但他的武功已往却毫无所闻,这下看来,他的功力足可与‘一见亡魂’丰都相比,而且武功路子别具一格,此人真不可轻视。” 白金妃道:“我师父曾经说过,他还有个尚未露面的师父,听说非常神秘,此事我一直没有问过师父,相信他老人家必定知道。” 钱世高这时正在指挥手下掩埋尸体,此刻面色仍很沉重,当三人理完回来时,只听他沉声说:“我们已被清廷卫士和北魂帮沿途监视了,最严重的是‘一见亡魂’丰都,‘万年尸’邢工,‘祸水’凌浪三人也亲自来了,展香主火速回头,赶快将本帮高手全部招来,也许本帮存亡就在此举。” 展香主连声答应,毫不停留而去,钱世高忽又向胡理道:“先生,下一步如何处置?” 胡理郑重地道:“属下现在有一计,不知帮主答不答应?” 钱世高道:“先生之见,本座无不顺从,快请说出!” 胡理道:“属下探得神船最近需大批金银,听说是要造什么‘万花园’,我们如果以这次金银相送,作为该帮援助我们的条件,相信巫百灵一定答应,假设能和他们联手,本帮即可挽回命运,否则不啻已处于进退两难之地了。” 钱世高显已同意,稍停即道:“这次金银虽巨,但也说不得了,不过他们是否同意呢?” 胡理道:“巫百灵现在乐山附近,我们只要能冲过前途拦截,即可和巫百灵会合!” 钱世局急急道:“我们立刻前进,在敌人尚未合围之际,能偷过去更好,否则只有硬闯了。” 他的话还未停,突闻林中发出一声哈哈大笑道:“钱帮主,只怕胡军师的妙计成空了,与巫百灵联手故属上策,但你没有机会与其会合了。” 钱世高显已听出是什么人的声音,只见他和胡理急急耳语,古士奇似感一震,传音白金妃道:“那是两个人,你当心,他们到达时连我都没有察觉,这两人的功力深厚无伦。” 白金妃不由紧张起来,但听钱世高发出朗朗的声音道:“来者莫非是冬日先生和夏风女史。” 林中一闪出来两人,古士奇又感诧异,那竟是一对蒙面男女,听声音,男的约莫有五十多岁,但女的却不知几许,又听男的大笑道:“咸阳城最后一别,屈指又有一年了,钱帮主居然仍悉区区之声音。” 钱世高迎出了数步,与那对蒙面男女只有五尺之隔,又见他拱手道:“冬日先生,二位此来又有什么指教?” 男的笑了一声,斯斯文文地道:“帮主,你相不相信前途已有‘一见亡魂’丰都和‘万年尸’邢工在等着?” 钱世高郑重道:“先生之言,钱某自当深信不疑。” 蒙面男的客气道:“承帮主见信,区区荣幸之至,但他们尚带有不少高手在旁,试问以帮主目前之众,是否能闯得过呢?” 胡理似已听出他这话的动机,立即走到钱世高身旁道:“冬日先生,二位与在下会面计有四次之多,但未看到真正面目,实为憾事,每次二位出现恰好都是敝帮有了困难之际,这次前来,二位可是又要谈什么生意吧?” 蒙面女的这时发出端庄的声音道:“胡军师,你可曾想到以往每次会面都替贵帮解决不少困难吧?” 胡理哈哈笑道:“是的,是的,不过每次使敝帮奉送过十几万两银子,武林中保镖的恐怕只有二位最贵了。” 古士奇越听越有意思,传音白金妃道:“这二人原来是凭武功向拜金帮敲竹杠的!” 白金妃几乎忍俊不住,又见那蒙面男的笑道:“胡军师,保镖有等级,以咱们这种硬镖,当然价钱不同了。” 钱世高郑重道:“二位担保钱某到达乐山与巫百灵会面的价钱如何?” 蒙面男的哈哈笑道:“区区每次都要拿敌人的强弱来作索价的高低,似前途这样的险关,那就非二十万两银子不可了,因为每次我都说过,红货如有不利,区区还要负加倍赔偿之责哩!” 军师胡理似是动了什么脑筋,只见他立即接口道:“冬日先生,敝帮主不是没有力量过关,而是为了万全起见,这次生意就决定这么啦!这样如何,到达目的地与巫百灵会面之后,敝帮情愿将乐山这批银子奉送一半,其实也不少于二十万两哩。” 蒙面男的闻言,立将脑袋乱摇道:“不,不,这批银子是资帮作为与巫百灵合伙的条件,区区岂可动他分文,咱的酬金还是请帮主当面开张钱庄银票罢,因为贵帮开出的银票都是响当当的,这点区区还信得过。” 钱世高显然恐惧势力有限,沉吟一会,忍痛在身上掏出两张银票道:“冬日先生,钱某信过你,照样光交镖费了。” 蒙面男的上前两步,伸手接过银票,又哈哈笑道:“咱们之间的生意,可说无往不利,钱帮主,现在可以动身啦。” 他一面说,一面看看银票,又大笑道:“每张十万两,帮主身上带得真多,一张是洛阳程百万钱庄,一张是张家口李半城钱庄,这倒是相当的远哩,唉!算了,远一点大不了多跑点路!好啦,咱们这就动身罢。” 古士奇眼看那两个古怪蒙面男女,和钱世高一批向西扑去,不禁向白金妃叹声道:“这两人不知是邪是正,怎的已往毫未闻名,以他们敢保钱世高等去斗‘一见亡魂’丰都和‘万年尸’邢工,加上钱世高深信不疑,其武功之高,不问可知了,已往无疑是救过钱世高几次大难,而且遇的对手一定很强,最妙的是钱世高还不曾见过他们的真面貌,岂不是奇上加奇?” 白金妃道:“我们快追,这两人的来历值得访查一下。” 古士奇道:“见了老师父千万不要忘记问他,令师必有所悉。” 二人小心追出,既不敢过分接近,又不敢离远,全神贯注,遥遥地盯着,一直不放。 五更快到,东边开始现出鱼肚白色,古士奇似已隐约察觉前途有了动静,他郑重地对白金妃道:“当心,快有戏可看了?” 白金妃道:“前面人影也放慢了!” 前面是处山岗,一条大道恰好在山岗中间缺口处穿过,因天色快要黎明的关系,黑暗对武林高手的目光已没有什么阻碍了,古士奇一把将白金妃拉住道:“向左侧快上岗,山口处确有一批人物在拦截了,我们居高临下,要看就看个真切!” 白金妃道:“我们有动手的必要吗?” 古士奇道:“那两个蒙面人物我对他们已发生兴趣,必要时助他们一臂之力,让其安安稳稳地得到那二十万银票,同时我对清廷一方也从来没有好感。” 刚刚登上断崖,突见道旁石后立着十一人,为首的,确是“一见亡魂”丰都和“万年尸”邢工二人,在二人背后却立着九个凶眉瞪眼的恶汉。 在山口东面适时出现了那对蒙面奇人,男的快到敌人藏身处时,居然朗声笑道:“前面是哪路朋友,我‘无牌镖局’要借道通行,务请高抬贵手!” 古士奇一听,不禁想冲口叫好,传音白金妃道:“这对蒙面人真正四海得很,他居然自称‘无牌镖局’哩!” 白金妃揣摩必定有一场凶斗,笑着一点头,再向崖下望去,谁料那丰都和邢工居然都愕然变色,闻声面面相觑,不由大惑不解,暗推一下古士奇传音道:“你看他们两人面色有异吗?” 古士奇点头道:“注意,丰都一人出来了!” “一见亡魂”丰都真的是独自闪出石后,一见那蒙面男的就拱手道:“黄金客,原来是阁下保镖经此,无怪前面有趟子手了。” 蒙面人大笑上前道:“哈哈,我还当是哪路山大王呢,原来是丰兄在此把关,不错,是我黄金客经此借道。” 丰都道:“近来北道上常常传说有个冬日先生,和一个夏风女史也作阁下这行生意,不知道二人是谁?” 蒙面男的大笑道:“冬日,夏风两号,那是江湖好事之人相送区区的称号罢了,其实还不是件一而二,二而一的事?” 丰都啊声道:“原来仍旧是阁下啊,请问这次保的是什么货色?” 蒙面男的笑道:“不瞒丰兄,这次保的是活宝,希望高抬贵手,放关借道。” 丰都显然不愿揭穿他的镖货,立即道:“既然是阁下从此经过,哪怕有天大的买卖也得卖次情了。” 说完一拱手,忽又退向石后,只见他会着邢工即道:“确是黄金客,我们休要自找麻烦,假装不知算了,见了贝勒就推说未见钱世高,何况闹翻了我们也不是黄金客的对手。” 邢工叹声道:“黄金客,黄金客……” 古士奇忽见二人立即带着手下,向石后翻身离去,不禁惊疑不已。 蒙面男的立在原地未动,足足过了一刻,这才看到他向后一招手,大声道:“货物推上来,可以过关了!” 蒙面女的应声带着钱世高一批奔到,依然提功急驰。 古士奇急向白金妃道:“这黄金客的威风可真不小,居然能使武林两大邪人见机而退,这真是件不可思议之事,我们快追,倒要看个名堂出来。” 白金妃道:“黄金客在北方我倒是有点耳闻,但却并未注意,更想不到有这大的声威,此事非我老师父问问不可了。” 古士奇突然跳起叫道:“不好!我们都疏忽了!” 白金妃见他神情突然紧张起来,急问道:“我们忽略什么事啦。” 古士奇道:“没有你,我是说我们四个黄金力士!” 白金妃更不解道:“你说清楚一点呀!” 古士奇叹声道:“我们四人都是先后在黄金洞内得到奇遇而能跨身武林的,因为不敢辜负黄金洞金洞所赐,恰巧不约而同的都取名为‘黄金力士’,其实黄金洞内奥妙无穷,只怕我们四人所发现的还未探出真正奥妙!” 白金妃有悟道:“你认为那黄金客也是由黄金洞里出来的?” 古士奇道:“我正因此而担心!” 白金妃道:“你有心再回黄金洞看看吗?” 古士奇道:“目前虽无时间,但迟早非回洞查查不可。” 白金妃道:“其实各有各的缘分,假设这两人如你所料,试问你回去看又有什么用处?” 古士奇点头叹道:“你说的也对,该洞又非我一人所有,那只怪我当初太大意了。” 此时已近中午,古士奇看到大道上往来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揣测距乐山城不远了,随即对白金妃道:“我们赶快奔太平寺去等看。” 白金妃道:“什么是太平寺?” “距乐山城不远,有个地方叫太平寺,这是拜金帮人口中说出来的,可能藏银就在该处,我赶到他们前面去等。”古士奇解释说。 白金妃道:“钱世高还要去和神船帮巫百灵会面哩。” 古士奇道:“那只有钱世高一人会去,他岂肯将全体带去。” 白金妃立即向左侧闪身道:“那我们绕小道超过去,快进这边树林。” 古士奇跟着道:“希望那两个蒙面男女再替拜金帮保送这批金银。” 白金妃摇头道:“那两个蒙面男女非常聪明,他们因为能压制丰都和邢工才出面向钱世高敲竹杠,这种有把握,路程短,一下子就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便宜生意谁都肯作,至于叫他保送劫来的漕银之事,保险他们不干了。” 古士奇哈哈笑道:“有道理,这对怪人确有一手,只怕他们对这批银子也要动脑筋哩。” 二人奔了十几里,白金妃突在前面一排树后立住道:“他们居然也走到小道上来了!” 古士奇走到她背后一看,笑道:“但是少了四个!” 自一处山城上这时出现三条人影,那是申堂主,周堂主和那个展香主,白金妃轻笑道:“你猜对了,这三人一定是潜往藏金地去的,钱世高和他的军师则无疑是去会巫百灵了,这时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二人悄悄地盯了上去,未几前面现出一条大江。 古士奇忽然轻叫道:“那是金沙江,他们的金银一定是在船上!” 忽有几个乡民自林旁行出,古士奇急急行近,向一个中年的拱手道:“请问老大哥,太平寺还有多远?” 那男子向他看了一下,伸手指道:“你顺江而上,不出五里就到了!” 古士奇道了谢,立同白金妃侧向江边,这时他已确定太平寺也在江边了,回头向白金妃道:“我们在下游租条船,免得走在路上露出破绽,现在无须盯住他们了。” 白金妃一想不错,忖道:“江中船多,确比路上隐秘!” 二人到了江边,恰好走到一处渔村,古士奇拿出数两银子向渔民租了一条小渔船,顺便在渔村买了一顿吃的,于是跳上小舟蓬内,立叫船家向太平寺开去。 江中往来船只甚众,大大小小的货船,客船都有,自上而下的都是放流江心,由下而上的尽却沿着两岸行驶。 古士奇虽在舱篷里坐着,但两眼从不放过江中的每只船,哪怕停在最隐秘处他也注意到。 船家忽在后稍叫道:“官客,前面左端就是太平寺了,你老要停船吗?” 古士奇在舱内叫道:“船家,咱们的船慢慢划,我叫停时再停,过了太平寺半里时再回头!” 船家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但得了客人的银子,当然只有听客人的吩咐去作,连应了几个“是”字,随即减少力气,一桨一桨地划上去。 两岸的树木愈来愈多,临水江岸都被枝叶遮覆,古士奇更加意留心浓荫下的船只。 江岸湾处很多,船家们这时多半停在树下吃中饭了,白金妃忽然轻叫道:“申堂主!” 古士奇闻言一愕,急问道:“在哪里?” 白金妃道:“你看到前面那株大樟树吗?他在樟树下那‘洞驳子’(长江上游一种中形货船)窗口伸出头来。” 古士奇注意有倾,立叫船家道:“船家,请靠岸!” 渔家是个将近四十的壮年,闻声一倒桨,很快就将小船靠于岸旁。 靠的地方很隐秘,古士奇和白金妃一跳上岸就回头道:“船家,你稍微休息一下就回去吧。” 说完即与白金妃顺着树林沿江而上,且对她轻声道:“现在不能下手,否则会惊动水面和岸上的人们,甚至若将消息传开,很可能会引来各路武林。” 白金妃道:“这样要守大半天,同时如果钱世高回来了怎么办?” 古士奇道:“钱世高与巫百灵谈条件,不管妥与不妥,他今天再也不敢动了,我们天黑就下手,只看该船上有哪些倒霉的了。” 白金妃道:“我们藏到什么地方去?” 古士奇一指数丈之外道:“近江岸那株大樟树上,只有那株树的叶子最浓,藏在上面不易被发现,不过上去时要留心两岸和江心的眼睛,千万不可让人发现!” 白金妃大惊道:“你忘了,树下就是那条船靠停之处啊!” 古士奇笑道:“在树上只要向下一落,我们即可到达那条船上,而且在天未黑之前,连江心带两岸的动静都可收入眼帘,你怕什么?” 白金妃道:“我不是怕,而是担心被人发现。” 古士奇道:“这一路都是树木,道路与江岸又有水田隔离,我们只须小心一些保险无人发现。申堂主和周堂主等这时躲舱里,正是好时机。” 离那株大樟树已不到一箭之远,二人平息而进,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升到树顶浓叶里,白金妃不禁轻轻吁了一口气。 当他们藏好未见,古士奇忽然传音道:“上游放下一条大船来了,船头上那汉子你认识吗?” 白金妃吓声道:“是清廷副总卫长魏思,不好,他们过来了。” 古士奇道:“好在这边沿岸靠了不少同样船只,除了逐船搜查,否则是不易发觉的。” 白金妃忽觉背后大路上有人大声道:“屠云,你到岸边去看看,副总卫长的船应该到了。” 白金妃猛一回头,发现那竟是清廷总廷长令狐申的声音,同时看到一名卫士应声向樟树下面奔来,不禁大急,传音古士奇道:“不好!事情要糟!” 古士奇也觉不安,但那个卫士已到树下,正掉头向江中探望。 船里面似也听到了适才那声大叫,这时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恰好走出船来,身作船家打扮,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大旱烟斗,抬头装做看天候,口中喷出一团一团的浓烟。 古士奇在树上看得清楚,知道这老人也是拜金帮的一位高手。 岸上那卫士似已看到江中的大船,但他没有向魏思打招呼,除了对老人看了一会儿之外,他即转身回到路上去了,同时大声道:“我们的船到了,魏副座在船头上。” 令狐申似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右手一挥,即带着那卫士向下游去了。 古士奇暗暗吁口气,传音对白金妃道:“好在令狐申没有自己来到树下,否则这船上的老头必然逃不过他的目光!” 白金妃道:“他们这种查安方法,只怕查一辈子也查不出来,清廷真养了一批好饭桶。” 江中的大船也过去了,古士奇忽见树下船上那老头向舱里道:“点子向下游去了!” 看看日光已成黄色,好不容易天近黄昏,江中已没有来往的船只,路上的行人亦逐渐稀少,岸边的停船早已开走了,只有树下拜金帮的那条船仍如睡着了一般。 古士奇守到这时才向白金妃道:“再黑一点我们就要动手了。” 白金妃忽然向他一递目光,传音道:“船里有人出来了!” 古士奇俯首一望,陡见舱里走出两人,那是申堂主和周堂主。 “周兄,时候到了,我们可以去接应啦!”这是申堂主的声音。 “申堂主,展香主和左香主能守得住吗?”周堂主似不放心。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外敌不来便罢,来了就算你我在此又能怎样?叫他们只控制两个船夫就行啦。” 古士奇眼看二人轻语一阵就拔身上岸而去,奔的是上游方向,急对白金妃道:“他们似奉了钱世高之命在这时去接应的,这也是个他们命长。” 白金妃估计两个堂主已去远了,立向古士奇微微一笑,飘身就向船上落去。 “什么人?” 船上立即警觉,随声冲出一条黑影。 白金妃右臂猛伸,其快如电,笑道:“躺下罢!”她运出奇异的指力,如风将黑影点倒在船板上。 古士奇早已落到船后,恰好撞上一条黑影要想自后船逃走,随即平胸击出一拳,冷笑道:“展香主,你在拜金帮内大概作恶也够了!”他居然在一瞬之间看清对方! “砰!”的一声,硬将那黑影仍旧打进舱去,而且连哼都没有哼出,可见他用出多大内劲。 忽然只听见白金妃在舱里出声道:“快来,这儿还有两个船夫被点了穴道哩!” 古士奇问道:“那老头怎样了?” 白金妃在内接道:“当然不能留下活口,不过这两名船夫怎样处置呢?” 古士奇走进舱里道:“我们把他提上岸去,他们无罪,不可枉死。” 他边说边在舱里提出两个被点的船夫,拔身上岸而去,回来时又将两条尸体也提到远处给埋了。 白金妃见他第二次回来问道:“船夫能醒吗?” 古士奇道:“我另外动了手脚,大概在半夜后才能醒来,同时每人还塞了一绽银子给他们。” 白金妃急急道:“舱里没有东西,那些金银只怕不在船上啊?” 古立奇一面拔篙,一面催道:“你懂得操桨吗?” 白金妃笑道:“在长江三峡我都放过船,岂止知道划桨,你要这空船何用?” 古士奇急急道:“你快将船向上游划,金银在下舱,起码有十箱!” 白金妃诧异道:“你又没看,怎么知道?” 古士奇道:“你懂得划船还不够,必须还要学习水面上的经验,这条船吃水相当深,无疑沉重异常,船上既然没有堆货,这就证明船下舱载着沉重的物品了!” 第七章 在深夜三更天的时候,古士奇劫船而去的对岸突然现出八条黑影,他们在太平寺非常急躁地绕了几个大圈子,显然是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之后即朝下游追去,但又显得十分谨慎。 实际上,古士奇和白金妃这时还没有离开太平寺附近,甚至还看到八条黑影的一切举动,及至眼看他们如风驰电掣地扑往下游之后,才听到白金妃忽从一处灌木丛中跳出轻笑道:“妙啊,他们不惟没有发现船夫的藏处,甚至连他们香主的尸体也没有查出哩!” 接着是古士奇走近她的身边道:“好险,我们幸好将船推到江中湍急处,只怕他们还不肯追下去哩。” 白金妃格格娇笑道:“空船入急流,其快如箭,这时恐怕已在二十里之外了。” 古士奇急催道:“他们马上就会在下游发现那条空船,也许会卷土重来,我们快点离开罢。” 白金妃道:“银箱沉处你记得嘛,将来找不到才糟糕啊?” 古士奇伸手将她拉着朝上游飞走,轻声笑道:“除非龙王爷将它偷走,否则我不会忘记那个地方的。” 约在黎明前一刻,他们赶到一座小镇,此地绕过乐山城约有数十里远近,古士奇发现已有作小生意的在街面上活动了。 白金妃忽见一家茶馆坐了不少人,急对古士奇道:“我们去吃些点心如何?” 古士奇笑道:“天亮了,当然是吃东西的时候了。” 店里的食客一见来了两个少年男女,似都感到异常稀奇,俱将目光注视着白金妃,大概是因为她生得美,且又作江湖打扮的关系,立即引得在坐的客人频频交头接耳。 白金妃毫不在意,因为她看出里面没有一个是武林中人,倒是古士奇却对进店时左手一个单身食客非常留心。 那个食客面前没摆着茶点,却放着一只小小酒杯,但又没有酒壶和茶碟。 古士奇感到异常奇怪,他和白金妃坐到右面壁下一桌后轻声道:“你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白金妃道:“你说的是那穷书生吗?” 古士奇道:“正是,他面带愁容,目光如痴,但又不是茶客。” 正说着,店家送上茶点,白金妃立即向伙计轻声问道:“店家,你们卖酒不卖?” 伙计闻言一怔,回头四顾一眼,似有所悟,摇头道:“小姐,敝店吃食倒有,酒却不卖!” 白金妃笑道:“不然的话,客人面前为何摆只酒杯呢?” 伙计正色道:“小姐,那书生不是喝酒,而是在此等人,他姓孙,名叫忠明,是个孝子,在乐山城很有文名,可惜他不肯求功名,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个穷书生。” 古士奇接口道:“他在此等谁?他面前为何摆只小酒杯?” 伙计道:“他等什么人小的不知道,那只小酒杯也不是小店之物,而是他自己从袋里拿出来的,不过他与小的很熟,我们认识有三年了。” 古士奇道:“店家好像不是本地人?” 伙计叹声道:“小的也是读书人,家在湘西沉陵,只因游学途穷,流落异乡,三年前蒙店东收留,在此当名伙计。” 古士奇点头道:“你是因有学识之故才和那姓孙的只好?” 伙计叹声道:“也只能说穷酸遇穷酸,气味相投罢了!” 古士奇道:“那位孙兄家里可有双亲在?” 伙计道:“可惜双亲虽有而不健,否则他也不致穷到家徒四壁了。” 白金妃道:“他以什么为生呢?” 伙计道:“全仗卖字为生,然而他生性高傲,不善逢迎,虽有一笔好魏碑、却不肯卖给一窍不通之人,因之收入亦等于没有。” 古士奇道:“兄台贵姓?能否请那位孙兄过来一谈?” 伙计道:“在下姓何名世清,贵客,只怕他不肯来哩,此人自卑感太重,很少接近外界人士,同时也不接受一令素不相识之人的怜悯。” 古士奇道:“这是他骨气使然,何兄去时只言在下是个颇有医道之士即可,他既是个孝子,相信不致拒人替其父母治病吧。” 伙计欣然道:“贵客真懂医道吗?” 古士奇道:“虽不能说起死回生,但除了不治之症之外,敢说手到回春。” 伙计大喜,急急造退道:“如此好极,孙君正愁着双亲卧床,这是求之不得幸事,贵客请用茶点,小的马上就去叫他过来。” 伙计去后,白金妃轻笑道:“你何时学到治病的功夫了!” 古士奇道:“快乐山人曾经说过,真气治疗之法,为医道最高奥秘,只要能通医理,知病源,纵遇绝症,亦无不治之理。” 白金妃笑道:“原来你已得到武林第一名医的传授了。” 伙计这时已陪着姓孙的书生过来,古士奇和白金妃起身相迎,双方略表客气之后,姓孙的立即相求道:“异士能否移驾茅舍?” 古士奇让坐道:“孙兄请坐,小弟毛遂自荐,要去府上拜候伯父母。” 他说着又向姓何伙计道:“何兄,现在客人不多,你也来坐坐如何?” 何世清连声道:“是的,是的,在下再去拿两份茶点来,今天算在下请客。” 古士奇笑道:“那就要何兄破费了!” 白金妃忽见姓孙的手中仍旧未离那只小酒杯,不禁笑问道:“孙兄,你手中可是一只酒杯?看来好似乌木所制?” 孙明忠叹声道:“区区也不知此杯是何用途,惟在昨天晚上发现它在区区的书案上,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书:‘该杯为黄金客信符,得此杯者,必能获得黄金客帮助,老朽藏之无用,特此见赠,你可于是晨拿在手中,黄金客必于是时由大道西去,他一见定将有所面询,亦即是汝幸至矣!’下书‘老师父’三字,区区却百思不明其意。” 白金妃对古士奇笑道:“老师父过去了,看来他人家亦对黄金客非常尊重!” 古士奇道:“这样看来,黄金客是一正派奇人无碍了。” 孙忠明道:“二位能替区区解释之密否?” 古士奇道:“孙兄是读书之人,最好不要打听江湖之事,我能说着,仅可告以黄金客乃是一位江湖奇人罢了。” 何世清拿来一大盘茶点,四人边吃边谈,言语非常投契,之后,孙忠明即清古士奇到家里去替父母治病。 何世清为了朋友,他向东家请个假,即与孙忠明一问陪着古士奇和白金妃向孙家行去。 孙家离镇不远,相距不过半里,及近,古士奇一见便知孙家是个中落的陈清书斋oash,房子虽旧,轮廓依然,依山临水,气象依稀。 进了一座月形门,里面破败不堪,孙忠明陪着走入他聊避风雨的客厅,里面尚存几把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子,他让坐后,亲自替客人倒上三杯凉茶。 古士奇先不问病人是什么病状,反问孙忠明道:“孙兄,你对前途有什么打算么?” 这个问题立使孙思明诧然一怔,他迟疑一会答道:“在清廷之下,区区无意功名,只希望侍奉双亲于林泉之间。” 古士奇笑道:“令尊和令堂百岁以后呢?” 孙忠明叹声道:“那时如能得三餐无虑,此身亦甘愿与草木同腐。” 古士奇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应向环境低头,孙兄之言差矣,吾辈虽不甘作异族之臣,但也不甘与草木同腐,武虽能征战千里,文何尝不可听化德化四方,功名可视之如浮云,吾道岂可不申彰于后世,孙兄宜振作奋发才是。” 孙忠明默然久之,面现愧色,但惕而不语,显已领悟。 古士奇当下不再多说,起身道:“伯父伯母有何贵恙?请孙兄领弟入内一察如何?” 孙忠明立即站起道:“家父病属半身不遂,已卧床三年未起,家母双腿风湿有年,屡医无效,不知阁下有否良方?” 古士奇笑道:“闻孙兄之言,令尊令堂之疾俱非绝症,在下保你双亲明日即复健康。” 何世清大喜道:“贵客需要什么药物?小的立刻去买。” 古士奇笑道:“在下治病,很少开处药方,现在请孙兄领我到令尊令堂床前去罢。” 孙忠明闻言大感怀疑,但又不便说出,只得领着他向里面行去。 未见,白金妃只见孙忠明一人出来,问道:“孙兄,我那同伴是否已经开始治疗啦?” 孙忠明道:“贵友现在与家父家母谈话,但却不许区区在旁,而且叫我将门关上。” 白金妃笑道:“那他马上要开始了,孙兄放心,他决不会使你失望。” 孙忠明叹声道:“贵友举动,真有使人莫测高深之感!” 白金妃笑道:“他是个怪人,但却向无虚言。” 何世清冲口问道:“小姐可肯见告芳名?” 白金妃道:“我姓白,小名金妃,敝友姓古字士奇,相信二位从未听过。” 何世清突然跳起道:“风凰女,小姐是白女侠,啊!贵友是黄金力士古大侠!” 白金妃不以为怪,笑着道:“何兄可是曾在过往茶客口中听到我们的匪号?” 何世清悚然起敬道:“小的终日传茶,来往客人南北都有,往常听到客人谈及女侠和古大侠之名,真是如当贯耳,今日有幸,得瞻二位风采,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的。” 白金妃笑道:“江湖儿女,有何可称道之处,何兄过奖了。” 何世清急对孙忠明道:“孙兄,你忘了吗?我曾对你说过,白女侠就是古之红线,隐娘啊!” 孙忠明长声叹道:“小弟何曾忘记,已往只认为是何兄茶余酒后之言罢了!” 正说着,忽见古士奇自后门口走出道:“恭喜孙兄,令尊、令堂现已起床了,只须静养数日,贵体必能复原如常!” 他向白金妃丢个眼色,又道:“二位快请去后面探望。” 孙忠明喜极若狂,一把拉着何世清道:“何兄,我们快去看看!” 古士奇一见二人向后面奔去,急对白金妃道:“我们快走,否则难免一大套俗礼!” 白金妃与他一闪而出,如电射往门外,须臾就是半里! 及至大道上,白金妃笑对古士奇道:“真的好了?” 古士奇道:“那对老夫妇都是气血上的毛病,以真气治疗最为适合,我只须运真气打通其穴道关节就行了,当然见效异常。” 白金妃道:“除此之外呢,难道你忘了姓孙的另一种病吗?” 古士奇笑道:“我留下四绽黄金给姓孙的老夫妇,其中一绽说明是给姓何的,这对他们还不够吗?太多了只怕他们消受不了哩。” 白金妃笑道:“你作对了,想必你内心很快乐是吧?” 古士奇点头道:“可惜我们带得不多,沿途需要时从哪里去找?” 白金妃轻笑道:“乡间有土豪,城市有恶霸,江湖有黑道,这都是我们的钱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还担心什么?” 古士奇哈哈笑道:“有理,有理,领教。领教。” 快近中午,古士奇忽觉身后追上一批武林人物,回头一看,立即对白金妃道:“峨嵋派的人物出现了!” 白金妃不加理睬道:“峨嵋山就在前途不远,他们是地头蛇,当然处处可以看到了,依你之见,他们是几流货色?” 古士奇道:“三个青年,两个中年,一个老人,大概是一二三流都有,奇怪,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莫非该派出了什么事不成?” 白金妃道:“天下武林都向他们的地盘涌来,不紧张也得紧张呀,何况还有风声说你要去拜山呢。” 古士奇道:“雪龙洞我已经没有再去的必要,要拜山我还未到时候。” 白金妃道:“你不去雪龙洞只有老师父和我知道,此外谁能料到?” 古士奇点头道:“先给点虚扰给他们受也好,当年我到峨嵋求艺时,他们竟连金顶都不许我去,那种派头可真大得不得了哩。” 白金妃道:“现在连大德掌门也不是你的敌手了,将来好好整他一顿,虽不要杀人,但也要他们知道厉害。” 古士奇道:“他们不会示弱的,到时必倾巢来对付我,杀人那是他自取其咎。” 白金妃道:“大德掌门不会那样作,老和尚非常滑头。” 古士奇觉出那批峨嵋老少正相距不远,暗暗叫白金妃放缓脚步道:“慢点行,相信他们无人能识得我们两个,让他们先走罢。” 白金妃忍不住回头,发现那是一个儒家老人,两个中年和尚,三个江湖青年,不禁暗对古士奇问道:“峨嵋派也有出家人吗?” 古士奇道:“峨嵋山上还有道观,该派甚至有道派系统,何止仅有出家人,中原各派以峨嵋中最杂。” 也金妃忽见后面那个老人单独加快了脚步,首先向自己这面而来,不禁大疑,急对古士奇道:“他们发觉我方有异吗?” 古士奇笑道:“顶多看出我们是武林人物罢了。” 那老人已在后面开口了:“二位从哪儿来?” 白金妃回身而立,冷声道:“老头儿,一定要告诉你吗?” 那老人立即拱手道:“姑娘不要误会,老朽想向二位打听一件事情。” 古士奇接口道:“我们从乐山城来,老丈有何见教?” 老人也立着不动,拱手又道:“老朽是峨嵋廖启文,请问二位在今天可曾发现五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这条路上经过?其中有三个男孩两个女孩,穿着五色分明,每人身上都有两把短剑。” 白金妃闻言啊声道:“原来你是峨嵋派长老之一,请问那五个孩子的身份如何?” 廖老头叹声道:“不瞒二位,就是不明那五个孩子的来历啊!” 古士奇道:“老丈与五个孩子有何牵连?” 廖老头看到自己随从已到,犹豫一下,这才问道:“二位可否见示身份?” 白金妃笑道:“他是我表兄,我姓白,老丈如感碍难,那就不必问了。” 自廖老头背后忽有个青年接口道:“你们既未发现,那又何必告诉你们!” 白金妃冷笑道:“你是峨嵋派第几代?竟敢抢到你们长老前面插嘴?” 廖老头似知道这对少年来头不小,立即将那个青年喝道:“陈义少开口!”他又向白金妃道:“姑娘,老朽实说了罢,那个孩子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竟将敝派闹得天翻地覆,临去还在敝派留下字号姓名,声言还要再来。” 古士奇正色道:“贵派可有重大损失?” 廖老头长叹一声道:“该五孩神出鬼没,功力高深莫测,敝派弟子虽无人丧命,但也被伤了二十几个,这还在其次,最可恼的是他们竟放火烧了敝派几座佛殿。” 白金妃道:“他们留下什么字号和姓名?我们虽未发现,但今后定替贵派注意。” 廖老头感慨的道:“他们的字号是:“赛哪咤’易人法,‘赛红儿’越天龙,‘赛金童’匡玉阙,‘赛龙女’聂蓉蓉,‘赛玉女’曾苓苓,目前敝派已派出大批人手探寻,但至今尚无消息,如蒙贤兄妹相助,老朽感激不尽。” 古士奇道:“要查出五童不难,要当心的恐怕是他们的背后人物,贵派准备如何行动?” 廖老头道:“敝派掌门虽不愿向五童报复,但要查明他们的底细,以防再次发生类似该晚之事。” 白金妃道:“该五童相信必有原因才来捣乱?” 廖老头叹道:“起因都是清廷那批漕银之故,该五童硬说是本派弟子所为,限期在明日交出,否则明晚仍将前来捣乱。” 古士奇道:“那批漕银已知是拜金帮劫去,同时在下已深得消息,拜金帮主钱世高已引起了清廷的注意,钱世高自知势力不足,他又以该批漕银送给神船帮,换取神船帮联手抗清,这件事情那五童不无所悉,如果五童已知,相信就不会再来贵派捣乱了。” 廖老头闻言大喜,同时也感豁然道:“清廷方面早在五日以前即派人到本派来调查,他们虽然未曾怀疑本派,但也相当不客气。” 古士奇道:“他们或许认为漕银在贵派势力之内被劫,贵派应负疏忽之责。” 廖老头叹声道:“正如古老弟之言。” 古士奇笑道:“贵派又不是清廷御用的帮派,难道就此作罢了么?” 廖老头道:“就是为此之故,现在已与清廷演成不快之局了。” 白金妃道:“清廷迟早要向武林展开消灭异已之战,宜早作准备。” 当此之际,突由岔道上冲出一个中年大汉来,只见他对廖老头大声叫道:“五师叔,掌门有命,凡是本派弟子都限在三日之内回山。” 廖老头见他走近后问道:“本派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那中年道:“今日得到消息,拜金帮在乐山失去一批很大数目的金银,他竟怀疑是本派所为,现已和神船帮联手,要到本派兴师问罪。” 廖老头冷笑道:“是钱世高设下‘东吴之祸,遗害许昌’之计,他们被清廷追迫过紧,有心脱身事外,银子被他们夺去,却将黑锅给本派背着。” 古士奇暗向白金妃作个鬼脸,随即向廖老头道:“老丈宜速回山,提防拜金、神船两帮对贵派不利。” 廖老头面色凝重,急急率众抢先奔出。 白金妃送对方驰出一箭之地后笑道:“峨嵋派的麻烦接踵而来了,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啦!” 古士奇摇道:“我对峨嵋派的报复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因此而袖手旁观,那就有失正义了,峨嵋派在西南武林中不失举足轻重之派,一旦瓦解,西南宵小势必横行无忌,我们宜先顾大局而后报私愤,走,我们不能袖手。” 白金妃闻言心喜,不禁嫣然笑道:“我是试探你的啊,傻子!” 古士奇领先奔出:“我们暗助为上,先至该派附近观看动静再讲。” 白金妃道:“此事关键掌握在你手中,你如挺身自认银子落在已手,峨嵋之危必然迎刃而解,但你却难逃各方围攻之劫。” 古士奇道:“必要时我岂能嫁祸于人!” 白金妃道:“前面有批旅客来了,我们打听一下路如何?” 古士奇点头道:“这条路我虽走过,但已不太清楚了。” 他迎上第一个老年旅客,立即拱手问道:“老大爷,我们要去峨嵋山,访问怎样走法?” 老年旅客摇头道:“走峨嵋城再转峨嵋山,那要多走一天路啦,二位现在向左面大道前进,今晚可到报国寺落店,明天一早动身,大概中午就到峨嵋山下了。” 古士奇道了谢,立与白金妃向左面大路前行,但就在这时,他发现前面一座山脚下忽倏转出了四个武林大汉,一见不禁大诧,急对白金妃道:“清廷四大卫士长怎地全部出现在此?” 白金妃道:“他们不认识你的真面目,会面时让我答话。” 那四大卫长即为东卫长牛亦飞,西卫长吕改楼,南卫长陈集章,北卫长孙充文,他们似亦在向这面张望。 白金妃看到他们已停在道旁,随即娇声道:“大卫士不认得我们吗?” 牛亦飞似在向同伴轻言什么,闻言大笑道:“原来是白女侠!认得,认得,我们在西山一见,至今又有年余啦,这位是姑娘的什么人?” 白金妃道:“四大卫士一定不认得家表兄贾迪吧。” 吕改楼齐声敷衍道:“久仰,久仰,白姑娘莫非要去峨嵋?” 白金妃道:“听说官家要找峨嵋派的麻烦,我们去看该如何瓦解?” 四人听出她口气不对,陈集章立即道:“姑娘从哪里得到这样一个不确实的消息,朝廷虽对该派不满,但绝无冲突发生,不过在今日听说拜金帮和神船帮倒要向该派寻衅哩。” 白金妃冷笑道:“假设是官家去找麻烦,那我们只好噤若寒蝉,如果是黑道帮派想惹是生非,哼,我凤凰女第一个不会袖手的!” 四卫士长显然有惹她不得之心,同声道:“有女侠出面伸张正义,那是峨嵋派的大幸。” 白金妃淡淡地道:“四位难得走在一块,莫非已查得漕银下落了?” 孙充文接道:“漕银仍无着落,姑娘对此有何看法?” 白金妃道:“四大卫士长恐怕要中了人家嫁祸东山之计哩。” 牛亦尽点头道:“姑娘之见,果然不差,吾等也正为此踌躇呢!” 白金妃拱手道:“诸位都是卓识之土,相信钱世高和巫百灵的狡计必难得逞,诸位请了,我们先走一步啦。” 四卫长同声急问道:“姑娘可曾看到五个男女小童?” 白金妃忽又停下道:“四位问的莫非是‘赛红孩’越天龙等五人吗?” 牛亦飞抢接道:“正是大闹峨嵋山的五个童子,姑娘认得吗?” 白金妃摇头道:“见是见过那五个孩子,但却不曾交谈,不知四位问他们何来?” 牛亦飞又接道:“那五个孩子来历不明,昨天晚上居然胆大包天,向裕贝勒大施恫吓,甚至索取黄金十万两,此事逼得我们走头无路,四处查访却一无所见。” 白金妃笑问道:“诸位为何不将红袍教主、邢公、丰都、凌浪等人请出来呢?” 牛亦飞叹道:“姑娘不知,他们比我们卫士更急哩,据红袍教主揣摩,五童背后定必另有靠山,他们正在查访那神秘人物。” 白金妃拱手道:“我们也在留心当中,一有消息,必当奉告。” 四卫长同声道:“请女侠多多帮忙。” 双方挥别后,白金妃急与古士奇长身奔出,二人走着相视大乐,古士奇道:“这是五个什么小童,竟在几天之内闹出两大风波。” 白金妃道:“我真想马上见到他们,凭他们的字号,可知捣蛋到了什么程度啦,‘赛红孩’就是他比西游记里红孩儿还要强罗,‘赛哪咤’竟自比封神榜的哪咤太子,咭咭……” 她想起又笑道:“还有自比金童,玉女,以及观音菩萨面前那个龙女的,这些家伙真是好玩啊,只不知他们的师父到底是谁?” 古士奇笑道:“可惜他们不知江湖上还有捣蛋的姐姐名叫凤凰女哩,否则必然请你去首领的,你说是不是?” 白金妃格格笑道:“加上你和士希,将来可就八面威风啦!” 古士奇摇头道:“够了,够了,我有你一个已经够受罪的了!” 白金妃大乐道:“你怕呀,我偏要设法将他们拉拢来。” 正说着,突闻前面山后一连发出数声大喝,古士奇长身扑出道:“那山后有激烈打斗了,我们快去看看。” 白金妃悚然道:“是‘万年尸’邢工的声音!” 古士奇道:“还有丰都在内!” 那座山不高,相距不过半里远近,古士奇和白金妃全力冲出,瞬息就登上高处,举目一看,不禁同声叫道:“五个小童!” 山后有处小小平谷,这时只见“一见亡魂”丰都和“万年尸”邢工两个率领七个凶汉紧紧将五个男女小孩围在当中,地面上躺着十几条尸体,古士奇一把将白金妃拉住轻喝道:“暂时勿动,那五童功力深厚异常,他们竟能应付自如!” 白金妃吓然道:“地面上尸体竟是邢工和丰都的徒弟!” 古士奇点头道:“五童似展开了什么古怪阵法,你看那邢工和丰都竟然无法攻进去。” 白金妃道:“我认得,那是太虚阵!” 古士奇道:“这阵太玄了,你懂得破法吗?” 白金妃摇头道:“老师父说该阵除了练有倒转乾坤真气之人才可破得,那是要全身悬空入阵,双脚朝天竖起,随其阵势旋转,其阵不攻自破。” 古士奇大乐道:“我的九死神功正好能使真气逆行,今后不难将五童收服。” 白金妃惊喜道:“你能悬空多久?” 古士奇道:“大概维持得三个时辰也够了,五童一见,保险不要半个时辰就会害怕,他们必也知道那是太虚阵的克星啊!” 忽然又听那山谷中传来两声惨叫,又有两个凶汉倒了下去。 丰都似知不妙,忽听他大喝道:“老邢,扯活!” 古士奇急急道:“两个老魔要退了,丰都已发出暗号……” 话还未停丰都首先闪出!接着只见部工带着手下拔身冲起,急窜而出。 五童一见,居然同声哈哈大笑道:“我们追!拔光他们的胡子!” 白金妃轻笑道:“他们真追啊!” 古士奇道:“我们跟下去!” 五个孩子追出数里,竟将两个老魔逼得跳入一条江内才停,此刻时已近晚,恰好前面现出一座市镇。 古士奇和白金妃估计五童必入镇内,于是慢慢地跟在后面不放。 果然不出所料,五童各将两把短剑插回鞘内,大家蹦蹦跳跳地向镇内走去。 到了镇口,古士奇才知即为打听到的报国寺,他向白金妃道:“五小可能先要吃东西,我们现在可以接近了,镇上来往商旅太多,他们绝不会起疑的,这些小玩意虽凶,但总比不上老奸巨猾之流,我们不妨借故逗逗他们。” 白金妃笑着点头,暗暗加紧脚步,立从人丛中闪了上去。 接近了,古士奇发现五小童真的如其字号一般,一个个确实长得俊美活泼,不禁暗暗称奇! 五小走到一家店前,第一个穿红的抬头高声道:“翠微楼,这家不错!” 古士奇默默念着他们的字,忖道:“这个必是‘赛红孩’越天龙了!” 第二个男童大声道:“好,咱们上楼去。”这小子穿的是一身白,无疑就是‘赛哪咤’易人法了。 五个小东西居然摆出大人姿态,一进店就叫伙计点酒叫菜,鱼贯向楼上行去。 古士奇和白金妃跟脚而上,进了楼门,发现座客已有数十人,一目了然,其中居然有不少是武林中人,好在座位多,空出的仍旧不少。 古士奇急催白金妃道:“我们到近街座位上去,临窗也可以俯视街上往来行人。” 白金妃轻声道:“他们也到临窗座位去了。” 古士奇道:“不要紧,愈近愈容易拉关系!” 他们与五小坐的是邻桌,白金妃的明艳照人,立即引起了两个小女童的注意,只见她们正在咭咭耳语不休。 古士奇看了好笑,传音白金妃道:“赛龙女和赛玉女正在谈论你啦,她们真是小孩子,既有深厚的内功,居然不用传音之法,可见其骄傲了。” 白金妃笑而不答,她吩咐酒保之后,开始对五童一个一个欣赏。 古士奇等到酒茶上齐,吃至兴尽的时候,即传者向白金妃道:“这批小玩意看似大意随便,但他们竟从不提过去的事情,看来我们是无法探知其秘密的了。” 白金妃传音道:“五小都是精灵鬼,我们暂时还不可与其拉扯!看他们似乎也要去峨嵋,我们仍旧盯着走。” 五个童子确未打算在镇上过夜,他们吃完似在商议什么行动! 古士奇忽然放下杯筷,急向白金妃丢了一个眼色,起身道:“我们走罢!” 白金妃知道他已听到什么,而且明白他要赶到五童的前面去,于是起身下楼付账。 出了店,古士奇催道:“向南走!” 白金妃诧异道:“峨嵋山在正西呀?” 古士奇轻声道:“这五个玩意又要向什么人抢劫了,我只听到‘向南去截,时候到了’等语,那是‘赛哪咤’易人法小子说的,后又听到‘赛金童’匡玉阙说:“‘珠宝我们向那儿去换银子’的话,这证明他们是去劫宝珠无疑了。” 白金妃道:“莫非是珠宝商人从此经过?” 古士奇道:“珠宝商人所携货物有限,大不了值个几万两银子,哪里会看在这批小玩意的眼中,总之我们只要在前途等着,不久自有分晓。” 白金妃加紧向南奔去,须到达镇外,回头道:“就在这里罢,太远了怕有失误。”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藏到右侧林中去。” 离道旁二十几丈就是林木,白金妃长身一闪,如飞到了林中,古士奇一看地形,笑道:“让他们经过后,我们就在侧面盯牢,但不知他们还有多少路?” 白金妃忽然觉出林后有条黑影一闪,虽然黄昏来临,他仍旧看得十分清楚,急对古士奇叫道:“林后有人?” 古士奇一把将她拉住,轻声道:“那是一个卫士,我们没有被他看清,但前面还有两个神船帮的爪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金妃机敏地道:“我们快追神船帮,拿住他们问问看,前途必有陷饼!” 古士奇道:“难道这两方都是针对五小而来的?” 白金妃不再迟疑,立即向前扑去,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古士奇如影随形,一口气追过林缘,前面已是山坡,但见两个黑影突然向后一翻,同时惨叫倒地! 古士奇大叫道:“有人暗袭他们!” 白金妃见他如雷冲上山坡,心中一急,大声喝道:“当心啊!袭击者在石后。” 古士奇这时比她声音还快,人已到达,向着石后冷笑道:“朋友,出来吧,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石后忽然立起一个大汉,手中提着一支长剑,阴声冷语道:“你是什么人?” 古士奇一见,冷笑道:“原来是副总卫长魏思大人,想不到以你的身份,竟然也会乘人不备辞施暗袭!” 原来那大汉竟是清廷副总卫长,只见他傲然笑道:“这两个神船帮徒存心想破坏官家擒贼之计,不杀他们难道还要留着?” 古士奇迫上两步,冷笑道:“你们擒的是什么贼?” 魏思大笑道:“官家的行动,岂能让你知道?小子,你也是神船帮的吗?” 古士奇见他目光有异,知其要向自己下手,当下冷笑道:“我虽不是神船帮的,但却要向刚才那两人日中问点东西出来,现在你将他们杀了,我只好向你要了!” 魏思闻言大怒道:“无名小辈,你这找死!” 恰当此际,忽听背后响起白金妃的声音,冷笑道:“魏大人,你如要多活两年的话,最好把宝剑收起来!” 魏思一眼看到白金妃,面色突然骤变,同时见她竟还依在面前少年身边,立知这少年来头惊人,立时威风尽敛,接口道:“白女侠,你也站在神船帮一面吗!” 白金妃冷声道:“神船帮自有他自己的势力,我更不是与邪门为伍之人,魏大人你是聪明人,可要放明白一点。” 魏思似知惹她不得,立即拱手道:“女侠,这位既是你的朋友,那我们刚才的误会算是没有了,在下还有要事,咱们再会了。” 古士奇被白金妃暗暗拉了一把,他才没有再说什么,一股杀机总算按住了,一见魏思走后,这才向白金妃道:“此人不杀却是为何?” 白金妃道:“这东西留下没有多大害处,杀了反而将清廷激怒,我们虽然不怕,但势必牵连不少汉族百姓,因小失大,我们何苦呢?” 古士奇道:“他们显有什么险谋,此际不从魏思口中逼出,迟恐来不及了。” 白金妃道:“你知道我刚才没有立即跟你上来的原因吗?” 古士奇摇头道:“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白金妃道:“坡上那两个神船帮徒在我赶到时还有一个未曾断气,我已经问出一切了。” 古士奇啊声道:“他说了些什么?” 白金妃道:“他说他们二人是奉黄金客之命前来向五童告警的,可惜他们误会我们两个是清廷的爪牙,以致不幸被魏思追上截杀。” 古士奇诧异道:“黄金客为什么要向五童告警?” 白金妃道:“清廷方面设下陷讲要擒拿五童,现在前面已埋伏着数十名高手,其中还有红袍教主。” 古士奇道:“他们已算定五童要向陷讲投入?” 白金妃道:“他们早已放出空气,扬言自西康押解大批珠宝由这条路上经过,算计五童必去劫夺,也就是你自五童口中听到的那些。” 古士奇急急道:“那我们快点在来路上等候,五童这时可能要到了。” 白金妃点头道:“只怕五童不相信我们的话哩!” 古士奇翻身向山下奔去,回头道:“如果他们不相信,我另外还有方法阻止。” 白金妃急追上道:“这附近都布满了清廷的哨卡,我们赶快向镇上迎去。” 古士奇已到了大路上,闻言认为有理,于是又朝前奔。 刚到镇口,恰好看到五童鱼贯奔来,古士奇迎上就叫道:“五位才来呀?” 走在前面的仍旧是穿红的——“赛红孩”越天龙! “嗨嗨,难怪你们没有吃饱就开溜,原来要在这儿等我们?” 古士奇耳听这小子说话非常刁皮,不禁一怔,随即哈哈道:“老弟,这下你可弄错了,你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 第二个“赛哪咤”易人法抢出冷笑道:“该不是黑吃黑的吧,假设我猜对了的话,嗨嗨,那你这次怕要失风啦!” 一个比一个刁猾,古士奇几乎对答不上,好在他也是捣蛋长大的,立即大笑道:“咱们虽是同行,但却照于雪亮,生平吃大人,从来不打小算盘!” 这时那“赛金童”匡玉阙开口说道:“朋友,时间宝贵,天快黑了,有什么需要率性说出来,我绝不令你们失望就是。” 古士奇道:“岂敢,岂敢,不过诸位应该把目光放大一点,咱们对黄白之物非百万以上不开口,相信诸位还没有那大的家当,闲话少说,我们是来向诸位报信的。” 一个女孩的娇喝突然接道:“报什么信?”这小丫头一身黑,猜想那就是“赛龙女”聂蓉蓉。 白金妃这才答腔道:“听说人家摆下了一个陷阶,专等你们去跳。” 三影一晃,“赛玉女”曾苓苓叫开了:“我们能相信吗?” 古士奇接口道:“信不信由你,我们不过是番好意,同时也是存心破坏对方的诡计罢了!” 说着,急向白金妃道:“伙计,黄金客的拜托我们尽到了,走吧,让他们去抢珠宝!” 白金妃格格笑道:“陷阱里面只有石头啊!” 古士奇道:“清廷从西康运来的,即便是石头也很名贵呀!” 五小同时大愕,一见他们要走,立即围了上来,赛红儿忽然叫道:“你们是黄金客派来的?” 古士奇回身笑道:“何必多问?说出来你也不相信!” 易人法接着道:“凭你们能与黄金客打交道?” 白金妃轻笑道:“你们又凭什么和黄金客有关系呢?” 匡玉阙冲口道:“他们是我姑姑和叔叔!” 古士奇闻言大喜,但并不形诸于色,随即道:“咱们的关系都差不多,这样还有什么话说!” 五小立即凑到一块,这下可就只见他们嘴唇嚅动,没有半点声音了,无疑是在传音说话,而且你一嘴我一舌的闹成一片。 白金妃传音向古士奇道:“他们在怀疑你说的话了,大概他们也弄不清黄金客有哪些关系人物哩!” 古士奇笑笑,传育道:“这批孩子的出身仍旧古怪,我们尚待继续发掘。” 五小南咕了半晌,结果由越天龙出来道:“你的身份我们很怀疑,但对你的消息我们相信一半了,不过我们将仍旧向前走,决心杀清廷卫士一个落花流水。” 古士奇道:“你们去与不去咱们自然不便过问,只可惜他们会将真正的珠宝偷送北上了。” 易人法突然跳起道:“你说真有一批珠宝?” 古士奇道:“谁还骗你们!” 说完,立同白金妃转向左面小路,急急绕道而奔。 白金妃暗暗好笑,追着走了数里后,笑道:“你认为他们会跟来吗?” 古士奇道:“除此之外,别无办法引诱,这些玩意一个个都是些喜欢逞能斗狠,你叫他们不上清廷的当能行吗?” 白金妃道:“你撒下这个大谎必有麻烦,他们会缠着你不放的。” 古士奇笑道:“先过了这一关再讲,总不能眼看他们去入重围,冒奇险呀。” 白金妃道:“你这个去向不是峨嵋吗?这岂不是又替峨嵋惹麻烦么?” 古士奇道:“这批小玩意似已知道拜金帮那批银子确非峨嵋所为了,此去大概不要紧啦。” 正说着,忽见前面山后一连转出了两批黑影,白金妃一见吓得叫道:“怪,那是少林‘四大金刚’和武当‘七大剑仙’!” 古士奇道:“这些人我都见过,但却叫不出名号,你能指出吗?” 白金妃道:“第一个和尚名叫‘摩顶金刚’,他后面是‘法界金刚’,第三是‘龙光金刚’,最后是‘虎威金刚’,第二批最前面是‘玄享剑仙’,依次为玄利、玄真、玄妙、玄法、玄通、玄灵!他们从来不会走在一道,这次竟然一个不少。” 古士奇道:“有两个曾在宜宾见过了。” 白金妃道:“他们神情凝重,必有事故,我们不妨慢慢跟着。” 这时七道、四僧已转上大道,居然都展开轻功急奔,古士奇也觉不太寻常。 当他刚到前面山脚之下时,忽见自僧、道等来路上又出现一条黑影,而且竟是向他们扑来! 白金妃一见认出,欣然轻叫道:“我师哥来了!” 古士奇也看出是霸天神龙,于是立住相迎。 霸天神龙边走边向僧、道去路探路,似见离远,这才出声道:“师妹妹,你们真幸运,有大的热闹可看了!” 古士奇拱手道:“是什么人与武当少年发生冲突!” 霸天神龙张开口,似要放声大笑,但忽又忍住道:“顶天立地的货色对上手了!” 白金妃哼声道:“除了老师父之外,谁能称得上顶天立地的货色?” 霸天神龙一缩头,吓得连声道:“是,是,是,师兄说错了,妹子别见怪!” 白金妃大怒道:“快说呀,是什么人?” 霸天神龙生怕师妹冒火,急急道:“我们边走边讲,路程还远着哩!” 他领先奔出,朝着七道、四增后面急赶,回头接着道:“在离峨嵋山不远的‘鬼愁谷’里,少林派掌教灵光,和武当掌教玄元两大人物居然与邪门至尊的赤须魔,风流客拼上了,对方还有几个怪物现在还不知来历,但有老师父在暗中监视,他老人家却派我到处跑腿。” 古士奇郑重道:“刚才七道,四僧也是老哥哥通知的么?” 霸天神龙点头道:“还有两派的长老人物也去了,谁料竟另外还有人走漏了消息,居然连‘鬼使神差’房无忌,‘翻天覆地’海宫涛,‘燎原神婆’等亦闻风赶往啦!” 古士奇问道:“现在双方仍旧僵持不下吗?” 霸天神龙道:“从早上天亮开始拼内功,到现在算来足有一整天了,两派掌教可说从未曾拿出该派的真货色,这一下可就保守不住啦,灵光掌教已将少林的‘大金刚法’内功搬了出来,玄元掌教也将武当的‘元始神功’全部用上,我看恰好敌住两个邪门魔头。” 白金妃道:“已往只听说少林和武当的武功渐渐失传了,想不到仍旧有真正的货色拿出来!” 霸天神龙道:“中原各大门派已经根深蒂固,一旦到了拯亡救危之秋,他们不得不将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 前面渐入森林,举目都是重重奇峰,古士奇忽见侧面内闪过一条红影,急对白金妃轻声道:“红袍教主!” 白金妃见他注视着一座崖上,诧异道:“他怎么在这里出现?” 古士奇道:“五小没有上当,清廷方面大概也因此鸣金收兵了,或许亦因这方面有空前决斗之事才赶来的,他这一现身,裕贝勒所率的‘一见亡魂’丰都,‘万年尸’邢工,‘祸水’凌浪,以及大批卫士都会赶到,我们可得提防这批人从中捣鬼!” 霸天神龙道:“这种场合清廷方面也不见得敢利用,难道他不怕全部毁灭?” 他们翻过几座山峰的时候,古士奇已觉出背后有了动静,急对白金妃道:“五小赶上来了!” 霸天神龙笑道:“你说的是大闹峨嵋山和威迫裕贝勒那五个小毛虫么?” 白金妃接口道:“师哥也知道他们吗?” 霸天神龙道:“听说罢了,闻老师说,这五个小东西来历不明,但和黄金客近来非常投机,居然替黄金客到处搜罗不义之财,行为有声有色。” 古士奇急问道:“老哥哥没有请问令师知不知道黄金客的来历吗?” 霸天神龙道:“问过,但老师父只说是个‘神秘人物’却不肯详加解释!” 古士奇皱眉道:“这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收集金银又有何用?” 霸天神龙笑道:“他们在武林名声并不太大,但在普天下的可怜人的心目中却视如活菩萨,原来你们还不知他们的行为啊?” 古士奇豁然道:“他们的金银都拿去济贫吗?” 霸天神龙点头道:“因此之故,老师父都钦佩莫名,我们虽然行侠,但谁都没有他们那样辛苦!而且谁都办不到。” 白金妃惊异道:“拿金银给穷人算辛苦吗,我也作了不少?” 霸天神龙道:“你作的不惟不周到,但仍不及他们九牛一毛,他们将所得银子切成碎块,将金子换成银票,再将银票化整为零,白天要调查哪儿是真正穷人,真正孤独,真正老弱无依之人,到了晚上才依据白天调查所悉,然后再将银钱在神不知不觉的时候送到那些人的家里,甚至还要买办柴米油盐之类,准备给那些不能行动的可怜人,试问你们有这个耐性吗,据老师父说,武林中再没有像这样的人物了。” 古士奇长声叹道:“办不到,办不到!无怪老师父这样钦佩他们!” 霸天神龙道:“据老师父说,这两人不惟引起正派人物的尊敬,甚至使不少魔头见了发抖,据说那不是畏惧工人的成功,而是被二人的正气所慑服哩!” 白金妃跳起叫道:“是啊,我亲眼看到丰都和邢工不敢与他们对敌!” 霸天神龙道:“丰都和邢工又算什么。老师父亲自看到赤须魔和风流客避道而行哩!同时在京城看到他们向九王爷要十万两银子,九王爷还双手奉送给他们呢。” 白金妃正色道:“这才真正叫做邪不胜正啊,可惜他们没有遇着我,不然我可以送给他们所有的藏金应用!同时从此甘愿替他们不断搜集。” 她的话还没有收口,忽听右侧林内响起一声哈哈大笑道:“姑娘,老朽现在就要与你相遇了!” 侧面时闪出两个蒙面人!白金妃跳起叫道:“黄金客!” “你真欢迎吗?”第一个蒙面人边走边笑! 古士奇抢出长招道:“前辈,我也有一批小数目,希望二位笑纳是幸!” 蒙面人点头道:“你的早被老朽拿去了!” 古士奇悚然道:“你老是如何知道的?” 后面女的和声接道:“你与这位姑娘将那条船劫走之时,我们早已在水中等着,你把银箱一只一只朝水里放,我们就一只一只的双手接!恰好是十箱对不对?” 霸天神龙大笑道:“妙极了!” 前面男的大笑道:“你不要笑他们,我们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十只箱还搬不走哩!” 白金妃反手一把,立将师哥抓住,跳起叫道:“好啊,你吃里扒外,看我可饶你!” 霸天神龙连声求饶道:“师妹,那是老师父的指示,他老人家硬叫我开你们的玩笑,同时也怕银子在江底有失!” 古士奇大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才真正叫做黑吃黑呢!” 蒙面男的笑道:“白姑娘,你的藏金是不是真个送给老朽?” 白金妃放了师哥,娇笑道:“你的神通太大了,我送是送,但要你们自己去寻!” 蒙面女的轻笑道:“姑娘,你自己绘的那张图可要收好啊,提防冬日先生下手呀。” 白金妃闻言不异,立即伸手向袋里摸,但是摸了半天,忽然跳起叫道:“糟,哪里去了?” 蒙面男的哈哈笑道:“多谢姑娘,我们前面再见了!” “了”字一落,两个蒙面人忽倏一闪不见,真正快得出奇! 霸天神龙叹声道:“这才是武林空前的奇人!” 古士奇向着发怔的白金妃笑道:“你还呆什么?你那张藏宝图一定早就被他们偷去了!” 白金妃豁然道:“难怪他刚才道谢了!真厉害,我还在梦里呢!”说完,哈哈娇笑不已! 三人笑了一阵,霸天神龙催道:“快走罢,再过四重高峰就是‘鬼愁谷’了。” 一轮皓月高挂天空,他们在月下提功急进,翻过第四重高峰时,忽见前面到处都是人影闪动,古士奇一见大异道:“前面为何人影闪动!” 霸天神龙猛势冲出,回头道:“我们快,莫非是展开群斗啦!” 古士奇和白金妃追上道:“老哥哥,慢点,我们还是悄悄的接近为上,假若是群斗,怎会没有声音?” 霸天神龙突又停住,诧然道:“是呀,这是什么道理?” 白金妃道:“其中必有原因,恐怕是某一方面在发动暗袭。” 古士奇道:“揣摩不出道理,我们向林木深厚处摸过去,就不难获知原因了。” 当前是座看不出有多长的横岭,及至到达岭上时,霸天神龙指着岭后奇深的谷地,道:“这就是‘鬼愁谷’了,是座四面陡削的死谷,同时四周为古木闭塞,上面是看不清的。” 白金妃道:“我们从哪里下去?” 霸天神龙看看地形,指着左侧道:“老师父就在那下面监视,他坐在一处突出的悬崖上,我们由他背后去罢。” 当他们从林隙石缝中穿过时,觉出地势直往下泻。 古士奇突感右侧石隙中来了两人,立即告诉白金妃道:“你快叫住你师兄,我们被人盯住了。” 霸天神龙被白金妃一把拉住,转身已不见古士奇的影子,于是立同白金妃向右侧扑出。 古士奇这时已到数丈之外,但他已与两条黑影撞面了! 白金妃和她师兄赶到时,发现那两条黑影竟是快乐山人和止戈老,随即告诉师兄一同走了上去。 古士奇一见他们走进,立向二老道:“二位前辈,你们见过了罢。” 二老急向霸天神龙拱手,道:“见过,见过!” 霸天神龙伸出两只大手掌,急将二老握住,道:“以后多领教!” 他们轻声寒暄一阵后,古士奇即对白金妃道:“你快到底下去探探老师父,谷底早已起了变化啦!” 霸天神龙闻言一怔,立向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道:“起了什么变化?” 止戈老郑重道:“现在真实情形尚不明白,只知风流客、赤须魔等人背后突然有人发出四道尚未成气候的黄色剑气,似乎存心要将两个魔头和少林,武当两个掌教同时杀死一,其人功力似已非常精深,以致四人都受到了损伤!目前少林掌教和武当掌教都被其门人救走了,那两魔头亦被同党护去,当前空气异常沉闷!” 霸天神龙立即一拉白金妃道:“我去看看老师父还在原地没有。” 古士奇恐怕二老有失,他仍随在旁边不动,传音白金妃道:“你们快点回来,我们在这儿等消息。” 快乐山人目送他们师兄妹去后,轻轻地向古士奇道:“我们已将‘鼎鼎真君’救出来了,同时又将姓白的妹子也在神船帮秘密洞中寻到,目前他们师徒兄妹先回家乡,因为‘鼎鼎真君’已负了很重的内伤,看情形非要修养半年才能复原,这次如不是风流客不在,我们很可能全部遭殃。” 古士奇道:“神船帮里难道没有人阻拦吗?” 快乐山人道:“阻力不小,但这次多亏有你三位同行和车兄妹协助,神船帮里死了十几个高手,我们这面只有车战野负了一点轻伤。” 正当此际,突见头顶树梢上一连闪过十几条黑影,同时四野响起喝叱之声,古士奇急对二老道:“好似大乱了!” 话未停,忽听见崖下大声道:“小子,快追前面那条黑影,他是暗杀帮首领东方焰!” 古士奇听出是老师父的声音,但见黑影已消失无踪,而且不明内情,因之迟迟未动,反向崖下大叫道:“你老与此人有何过节?” 驼背老人已带着霸天神龙和白金妃如雷射了上来,一到大骂道:“浑小子,他就是得到真正‘龙骨图’的人物啊,嘿嘿,你竟把他放过啦!” 古士奇闻言一愕,诧异道:“谷中因为他才大乱了吗?” 白金妃一把拉住他道:“我们快追呀,你还问个什么劲?” 古士奇摇头道:“连影子都没有了,我还不大相信哩!” 止戈老立同快乐山人向老师父见了礼,同声问道:“前辈,东方焰这名字怎地从未听到过?” 老师父跺脚叹道:“老弟,你们想不起我并不怪你们,嘿嘿,连我老驼子亦几乎被他瞒住了,当年他的字号叫‘千头虎’,他还有个同党名叫‘百脚狼’冬阳,这两人在黑道上名头大得很,功力仅次于风流客和赤焰魔,但他得了一部名叫‘五鬼功’的秘笈,能将本来面目变成千千万万的形态,因此武林中无人不怕他们三分,当年连我这驼子亦几乎被他们宰了!刚才他发出四道初级剑气想将风流客、赤焰魔、灵光掌教、玄元掌教等人一举消灭,才被我老驼子看破!” 快乐山人紧张道:“这么说清廷‘龙骨图’真是他得去了!” 老师父叹声道:“清廷遗失的那是‘龙骨图’,是真正的‘龙牙图’,刚才东方焰发出的就是龙牙图上的初级剑气,这剑气秘诀好在他还只知皮毛,一到练到贯通玄妙,那就是无色剑气了,目前他还不会逃走,刚才追去的是‘燎原神婆’、‘鬼使神差’、‘天翻地覆’等三人,在三人后面是武当和少林几位长老。” 古士奇皱眉道:“你老为何不动呢?” 老师父跳起骂道:“小浑蛋,我发誓不能向人家先动手的呀!” 古士奇大声道:“这是什么大事?你还顾到毫无意思的誓言?难道让千头虎将无色剑气练成来取你的老驼子的生命才算数吗?” 老师父被问得直发怔,无话可对,尴尬地道:“小子,你休要逼我老人家,待我再考虑考虑如何,现在你们先追去,我要查查武当和少林两个掌教的伤势,看来他们已伤了元气啦,这两人与我有点交情,不能让其死去,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白金妃道:“他的化变无穷,我们如何认得?” 老师父一拍脑袋道:“该死,我几乎忘了呢,你们听着,凡是懂得变化的人,他总有一点东西变不了,俗话说得好,‘狐狸精善变,它的尾巴难藏’。你们只要细心,那千头虎一只左脚掌比右脚短一寸,那‘百狼脚’冬阳的毛病是在头上,后面长了几根绿色头发,那家伙曾经想拔掉,但他非常迷信,认为那几根头发是他成仙得道的本命仙根,因此爱之逾常,你们只要在两人这种地方留心一下就得了!不过出手不可冒失,不杀他们的眼睛是杀不死的!” 众人闻言急急同声答应,当下由霸天神龙领先向右侧扑出。 老师父离去不到十丈,他忽又追上来叫道:“你们会到黄金客没有?” 老师父道:“你们如果再会到他们时,告诉他们这谷底南岸有个古金砂洞,叫他们去探探,也许能找到大批金沙!”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也可以进去替他们找寻。” 老师父道:“他们对于龙牙图没有兴趣,你们不要提起。” 古士奇口中答应,心中暗忖道:“我才不相信哩,谁对龙牙图没有兴趣,除非是傻子。” 他追上众人之后,提议先到谷中去走一趟! 谁料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黄光由他背后袭到!其速如电,毫无一丝声音。 第八章 风呼呼,森林如潮,那道黄光快要绕到古士奇背后的时候,突自一座奇石后同时纵出五个小人影,十手同发,空中霎时飞出十把短剑,一致向黄光截去。 两下里速度都迅如闪电一般,然而古士奇也在这刻有了警觉,向前一窜,回身警顾,触目发觉竟是五小替自己解危。 止戈老,快乐山人,霸天神龙和白金妃也已闻声回头,但他们只见到五小,却不知黄光的去向。 原来黄光经五小一截之下,似知暗袭无功,旋即一卷隐去,因林深石乱,根本不知是何人所发。 古士奇看着五小收回了他们的短剑,于是上前笑道:“三位朋友,多谢啦,诸位的御气飞剑之术非常高明啊!” “赛红孩”冷笑道:“别装得像真的一样,你早有准备了,我们上了你的当!” 古士奇哈哈笑道:“诸位看到那家伙的真正面目没有!” “赛哪咤”作个鬼脸道:“你先说!” 古士奇道:“那是个小老头是吧,嘴上蓄着一攫小胡子,他是在下面那颗秃松顶上藏着,本来要向我前面三位老头下手的,不知他为何倏忽之间竟找到我的头上来了!” 五小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证实他早已有了预防,莫不面面相觑,齐显愕然之色! 这时霸天神龙走了回来道:“他是‘千头虎’东方焰?” 古士奇道:“起初我发觉他在秃松顶上窥伺时并没想到那魔头身上去,及至见其抖手发出黄光时,却被这五个小弟妹给挡走了,现在追也没用啦。” 五小一齐向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古士奇笑道:“你们如肯告诉我你们的来历,咱们就各不隐瞒,否则都不要问!” 五小似乎都不愿说出来历,赛红孩越天龙冷声道:“咱们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否则不怕你不说。” 他说完一挥手,领着其余四人直往谷里扑去。 古士奇笑着向霸天神龙道:“这五个小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狂!” 白金妃接口道:“他们还没问你说谎的事情哩。” 古士奇道:“他们当然已知道一切,这种谎言对他们有利,难道还要找我们麻烦不成。” 快乐山人和止戈老不明原因,他们都向古士奇问道:“这五个小家伙是谁的弟子?” 古士奇笑道:“晚辈也是不知!”随即又将日前所得一切经过奉告,接着又笑道:“他们是黄金客的小助手,一个个功力都非常高强。” 快乐山人道:“他们向谷中扑去,看情形是要追那千头虎哩!” 古士奇道:“只要这五个孩子不分开,他们是吃不了大亏的,让其到处追踪也好。” 众人仍往前走,及至鬼愁谷南面,止戈老道:“这崖下可能就是金沙洞了。” 古士奇道:“二老清带金妃在崖上稍候一会,让晚辈先下去找到洞口再招呼大家去。” 快乐山人道:“士奇,寻金沙洞还不是时候,趁着天下武林仍在这谷的四周,搜查一下东方焰和冬阳或许比较容易。” 古士奇道:“你老想到东方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特种高手偷袭的原因吗?” 快乐山人道:“当然是要铲除异己啦。” 古士奇道:“难道他不会用各个击破的方法嘛,那样岂不更容易而且有把握。” 快乐山人闻言一怔,他倒没想到这个问题上面,止戈老接口道:“这确实有点疑问!” 古士奇道:“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黄蜂之所以螫人,惧人捣巢穴也!” 止戈老惊异道:“你认为两魔巢穴就在谷中?” 古士奇道:“晚辈不敢肯定,但也相信八成,天下武林高手本来是因观斗到此,但在东方焰的心中却就不然,他怕人多终必会发现其练剑之处,于是先下手万强,纵不能做到轨尽杀绝之效,最低限度他也可收到恐吓之效,如不是老师父识破其即为得到龙骨图之人,这时只怕武林人人思危而早作鸟兽散了,这是出于东方焰始料不及的。” 止戈老击掌叹道:“对了!现在他已骑虎难下了,众武林既不肯去,他也就只得继续突袭!” 古士奇点头道:“现在我们只差如何去找到他的练剑之处了,因之我怀疑金沙洞这个地方。” 白金妃道:“我们同时过去搜查如何?” 古士奇摇头道:“未摸清路线之前,大家冒失不得,否则危险太大了。” 霸天神龙道:“我陪你去如何?” 古士奇道:“好,就请老哥哥一同下去罢。” 白金妃眼看自己师兄和古士奇如殒星一般向崖下俯扑,不禁在崖头伸长脖子。 崖下黑沉沉的,用足自力也只能在月光下看到一片树尖子在晃动,她估计谷深足有百余丈,回头叫道:“二位老头子,咱们不能呆着等,这上面太暴露了,找个崖隙坐坐罢,他们最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上崖招呼我们哩。” 止戈老点头道:“向右侧找找看,顶上似乎有人来了。” 快乐山人还没举步,白金妃抢出道:“二位跟我来,奇怪,那石后似乎传来一般酒香味!” 快乐山人急急唤道:“姑娘小心点,有酒香还有茶香,莫非是那路武林人物在石后吃东西?” 白金妃道:“香味似从很远处飘过来的,否则我们在此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止戈者突然大喝道:“你们快回来……” “来”字未落,白金妃突觉双脚一陷,全身竟被岩石完全挟住,仅仅只露出一个头来,只吓得她惊叫出声。 快乐山人立觉有异,扑上就待抢救,右掌高举,存心将岩石震开! 止戈老大喝道:“不可,石内有古怪!” 快乐山人停手问道:“难道这地方还有机关?” 止戈老点头道:“让我问问白姑娘再说!” 白金妃接口道:“二位千万别过来,我确实已经陷落在敌人的手中了,石下是空的,有人已将我的穴道点住了。” 止戈老问道:“你的功力被制了?” 白金妃道:“二老快走,敌人要由那石后出来了,我有感觉!” 快乐山人道:“姑娘别傻,老朽等怎能离你而逃,让他出来罢,人质算是被他掌握住了,不妨看看他有什么要求。” 白金妃大急,正要大声劝阻,但话还未曾出口,忽听石后传来一声冷笑道:“人质,你们背后有什么人值得我东方焰用人质要挟?” 音落,石后走出一个又瘦又高的老人来,那样子真像个晒衣架! 止戈老一见正色道:“你若不为留作人质,只怕早就把她杀了,否则留着她何用?” 瘦老人东方焰嘿嘿阴笑道:“原来二位也是武林有名人物,二位不认识我东方焰自是毫无疑问,担我却知道二位是快乐山人和止戈老,你们一姓施,一姓文不会错。” 快乐山人朗声道:“认识又怎样?” 瘦老人东方焰笑道:“你们武学很有基础,对我大有用处,不过你们不要反抗,因为你们与我东方焰差得太远,反抗不仅只是死路一条,而且连这个娃娃也活不了。” 止戈老心里很清楚,知道他不是自夸之言,甚至真怕他马上向白金妃下毒手,沉吟一下问道:“阁下要我们三人何用?” 瘦老人东方焰显出有些得意地笑道:“何止是三位,在我手中已有一大批了,用途暂且勿问,不过你们如果不反抗,本座可以担保绝不为难你们。” 止戈老道:“我有人质在你手里,要生同生,要死同死,凭你处置也罢。” 瘦老人东方焰点头道:“二位倒很干脆!”他突然一伸手,又将二老的内功给封住了,只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点穴手法。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毫不惊惧,眼看他伸手向白金妃头顶上一按一提,轻轻地将白金妃提出石隙。 一阵嚓嚓之声过后,石隙依然复合,瘦老人东方焰摆手道:“三位随我来。” 三人功力如失,而且毫无感觉,惟独提不起丹田真气而已。 快乐山人在前,白金妃行在中间,最后是止戈老,他们跟着瘦老人东方焰走到石后,发现那儿竟有一个洞门。 瘦老人走进洞口回头道:“金沙洞共有十八处机关门,三十六大秘密洞室,这种古时奇士留下的奥秘,当今武林之中除了我和我师弟二人之外,只怕再无第三者知道了。” 止戈老道:“你已将金沙洞关闭了?” 魔头东方焰摇头道:“金沙洞是总称,它里面分明道和秘道,金沙出在秘道里,明道无机关,无穷奥妙都在秘道之中。” 他停了一下又笑道:“明道之内,目前有各路朋友进去了,不过大多都是我看不上眼的,杀之费事,让他们去摸索罢,其中有一部分我还是要用的。” 说完又走进几步,再回头警告道:“你们休要妄想在洞口留下什么记号,那只有替你们增加麻烦,你进来之局,洞口自然关闭。” 三人不理,随着向内走,觉出洞道有高有低,弯曲离奇。 约莫走了有数文远近,里面突然现出非常明亮的光线,但不知从何而来。 估计走了一个时辰,前面突然现出一道石门,魔头在石门上轻轻一堆,忽见石门向右侧谷壁内退去,里面竟是一间能容数百人的大石室。 止戈老这时已抢到快乐山人前头,他一踏进石门,举目一看,不禁吓然大震,回头向快乐山人道:“老二,我们算是来迟了!” 快乐山人和白金妃同时抢进,二人面上也同现惊诧之色! 止戈老笑道:“这样看来,我们还不算太丢人。” 快乐山人点点头,耳听魔头在侧道:“二位的石案在左面,你们可傍着少林四大金刚右手落坐,从现在起,不许离开你们的位置一步,否则杀无赦,今后除了大小便可以事先请示,到时有我的徒弟陪同方便,至于饮食到时候自然有人送到石案上来。” 原来大石室中四面壁下都有石案十条,每条正案后都有三只五墩,这时竟有不少武林第一流的人物在坐着,止戈老一眼看去,居然没有不认识的。 三人依言走向左侧一条空案,忽听邻案一个和尚合十道:“文施主,三位也来了!” 止戈老哈哈笑道:“摩顶大师,这可是一场难得的大盛会!” 止戈老就在他下首坐着,轻声又道:“大师在什么地方失手的?” 摩顶大师是少林四大金刚之首,闻言叹声道:“这魔头已练成剑气点穴之能,贫憎等真是防不胜防,好在敝掌教已被长老们救走了,否则他那负伤之身,恐亦难逃此辱。” 快乐山人接口道:“对面武当七剑仙居然也被魔头得手了五个。” 第二位和尚接道:“玄妙两道友在贫僧等之先在此,玄享,玄利,玄法三道长较施主等先到不久,他们与贫僧等同样遭到了偷袭以致失手。”他是少林四大金刚的第二位法界大师。 止戈老道:“清廷的两个正副总卫士长面上似乎还有伤呢!” 第三位龙光大师点头接道:“他们是在金沙洞里被擒的,到达这石室的时候,他们还想以官家的势力来恫吓,因此惹火了另外一个魔头,每人给了四个耳光,以致打得鼻青脸肿。” 白金妃轻轻向快乐山人道:“神船帮的帮主和拜金帮帮主也被魔头擒来了,对面案头不是红袍教主嘛。” 快乐山人笑道:“这魔头不分邪正,不知他在捣什么鬼?” 正说着,忽见那魔头大步向外一道石门走去,同时大声道:“彪儿,师叔擒来了什么人?” 石门后忽然走出一个中年凶汉来回禀道:“师父,师叔擒来了‘一见亡魂’丰都,‘万年尸’邢工,‘祸水’凌浪,‘花妖狐’黎栅,‘黑妖狐’宋五考等五人,现在洞门外尚未带进来。” 魔头东方焰大声喝道:“花狐和黑狐武学不精,要他们何用,快去叫你师叔把他们杀了!” 凶汉应声奔出,未几就听门外传来两声惨叫! 止戈老闻声叹道:“想不到那两个狡诈妖人竟死在这里!” 快乐山人笑道:“老大,我们还不知后果如何哩?” 摩顶大师接道:“原来两位施主还不知魔头擒我们来此作什么?” 摩顶大师道:“这魔头自己的天分不足,他想将江湖武林高手全部擒来,作为他苦思玄理的工具,要利用我们的智慧去替他悟澈剑诀上的玄奥!” 止戈老啊声道:“难怪他不杀我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样说来,这座石室就是我们替他挖空脑子的工具室了?” 摩顶大师道:“施主不妨看看正面壁上所写的字句就知道了。” 止戈老,快乐山人,白金妃同时抬头注目,只见上面写道:“被擒者注意,有人能替老夫师兄弟悟澈无色剑诀中一字者囚禁十年放行,二字者酌情减禁,如是类推,能全悟者即刻放行。” 摩项大师叹道:“只要他的无色封气练成,我们的生儿也就无关紧要了,因为天下武林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何嫉妒我们存在与否?” 止戈老点头道:“然则我们决不能贡献他丝毫意见,否则岂不等于帮凶一样。” 快乐山人道:“那我们就只好永远在此等死了?” 止戈老道:“与其助他们称霸武林,为害天下,我们倒不如牺牲自己了。” 法界大师接口叹道:“施主请看在场之人,只怕有施主同样想法者不到半数,其中大有贪生怕死之人在哩,他们为了脱离此地,势必甘心助魔,甚至还会俯首臣服也说不定。” 止戈老大笑道:“大师之见甚是,不过在场者恐怕没有一个对他有助哩,不是在下轻视在场之人,连在下算上,哪一个称得起天赋异秉呢?” 摩顶大师慨然道:“施主不怕他继续擒人进来嘛,这魔头刚才夸下海口,他说连敝派掌教在内,中原各派的掌门掌教不久都要一一擒来此地,此外他又提出什么黄金客,黄金力士,风流客,赤须魔等等必将俱都成为他阶下之囚。” 止戈老悚然道:“这魔头的鬼计多端,手段阴险,这种话八成不是夸口,在下倒担心一个人被其擒来了,此人如果当真落到他的手中,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摩顶大师郑重问道:“施主担心的是谁!” 止戈老叹道:“那是人人都知道的黄金力士,不是在下替他吹嘘,那确是武林奇人,他如落到魔头手中,悟无色剑诀八成必澈。” 提起“黄金力士”四字,少林四个和尚莫不人人动容,似亦非常担心。 恰在此际,忽见东边门内走出三个大汉和八个少女,大汉每人提着两只四方木盘,盘里面盛着吃的,八个少女则自盘里一份一份的拿出,分别向每位被擒者案上搬送,居然荤素有别应有尽有。 止戈老见她们送到面前的有酒有饭,菜极精美,笑对快乐山人道:“魔头待客不薄,这等招待,谁知送的是囚饭呢?” 快乐山人笑道:“管他的,吃一顿算一顿。” 止戈老点头道:“好在被擒者都不要睡觉,否则这种硬石墩谁受得了!” 洞里分不出昼夜,全凭饮食上记时间,三餐一过,就知是一日已亮,洞里面的正邪囚犯都有,除了气味相投者偶而轻声交谈几句之外,多数都是吃了就闭目打坐。 白金妃到了这时似知空急无用,她倒是希望早点看到那无色剑的奥诀,但到了第二日第三顿饭吃过还未见一点动静,她轻轻地问快乐山人道:“魔头为何还不拿无色剑决来给大家看呢?” 快乐山人笑道:“他的石案尚未坐满一半呢!” 止戈老接道:“这魔头再也未见进来,他此际显然忙得很呢。” 快乐山人道:“士奇和白妞的师兄不知情形如何?相信他们回来时找不到我们一定非常焦急!” 止戈老道:“我估计他们现在金沙洞里,也许已与魔头斗上了。” 正在谈论的时候,忽见一个矮小的怪老人自石室四门内出来,他首先走到五个武当道士案前嘿嘿阴笑道:“你们哪一个愿意出去会一会贵派掌教真人?” 止戈老急对快乐山人道:“武当掌教又来了?” 快乐山人尚未开口,只见左手边第一位道人朗声道:“冬施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矮老人就是二魔冬阳,只听他嘿嘿笑道:“鬼愁谷中现已到了贵派教和少林掌教,同时还有一个蒙面人自称黄金力士,家兄因为有了他们的人质在手,现在已正面与其谈判了,但他们不相信你们在此,故所以叫你们每方出去一人证实一下。” 那道人点头道:“贫道愿去。” 冬阳阴笑道:“那就站出来罢,等会跟着老夫走。” 他转身即走向少林四金刚,同样阴声道:“四位中有谁去?相信各位已听到老夫的话了。” 法界等大师站起道:“贫僧等不能全部都去?” 冬阳嘿嘿笑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去的人也许会一去不回哩。” 四僧相商一阵,还是由法界站出。 冬阳再向止戈老笑道:“黄金力士曾经问及你们,看来不无关系,三位中显有一人是非常关注之人,三位谁去?” 止戈老急急道:“老朽兄弟在此有喝有吃,不愿动了,请这位姑娘去罢。” 冬阳大笑道:“原来这位姑娘就是黄金力士最关怀之人,哈哈!那就让她去罢。” 白金妃摇头道:“二者不去,我也不去!” 冬阳大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姐倒很有义气,但全去是不能通融的。” 止戈老急向白金妃道:“孩子,你听我说,去的人不会有好处的,顶多跟趟冤枉路,只怕连两位掌教和士奇都要进来!” 冬阳大笑道:“文兄到底是老江湖!” 白金妃无奈,只好站出去。 冬阳一见三人都走了出来,随即领着向外走,转了几处秘道,通过四道机关,这才行到一条非常宽大的洞内。 白金妃暗暗忖道:“这是金沙洞的明道了,不知离洞口还有多远?” 曲曲折折的约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出南崖下一个大洞口,再穿过一遍崎岖的岩石,当前是块树林,冬阳忽然站住,向林中大声道:“师兄,他们要见的人物带到了。” 林内首先走出一个老人,白金妃认得他就是东方焰,只见他嘿嘿笑道:“师弟将他们看住,生意还没有谈妥哩。” 冬阳哈哈笑道:“他们还想凭功夫夺走人质么!” 东方焰道:“谅他们也不敢,只要他们一动,我们就杀人质!” 冬阳大声道:“他们既不敢动,又不屈服,难道还有别的可走么?” 东方焰道:“武当和少林两掌教已相信我们有彼等人质在手,现在提议要回去考虑考虑,然后才给我们答覆,只有黄金力士要等看了人质才肯决定。” 冬阳道:“他人呢?” 东方焰道:“他就来,此人似乎还有同伴在那面。” 白金妃正想开口说话,突然瞥见古士奇头带黑罩走出树林,身后却不见霸天神龙跟来,她立即叫道:“你千万不能屈服!” 古士奇一见她真的落在敌人手中,显然焦急异常,只见他大声道:“二老呢。” 白金妃道:“我们都被他封住了真气,二老此刻正在秘密石室之内。” 古士奇似知不能动武,立向东方焰道:“千头虎,你开出条件来罢。” 东方焰哈哈笑道:“老夫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你不反抗,乖乖地让老夫封住你的真气,等到老夫将剑诀悟澈之后,那时再放你们回去。” 古士奇道:“现在我既有人质在你手中,当然只好听你的啦,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要是能接受,咱们就算成交,否则我情愿让她们死掉也要与你硬拼到底,人质只能在合理之下才算有效。” 东方焰哈哈笑道:“老夫早知你的脑筋比人强,否则也不将就你了,先说你的条件罢,总不能让你毫无控制的进入老夫心腹之地。” 古士奇道:“这个当然——我的条件是——我可以让你封住真气,但我的人质你要解除他们的‘五鬼封穴’法,使他们伴随在我身边,我决不要求你放他们离开。” 冬阳突然插口道:“师兄,这怎么行?” 东方焰摆手道:“师弟勿打坌,他们总共只有‘止戈老’文自修,‘快乐山人’施慈和这妞儿三人,这三人的功力有限,解除控制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古士奇笑道:“有我在你的手中,他们决不敢轻举妄动!” 东方焰似亦看到了这一着,点头道:“还有什么没有?” 古士奇道:“没有了,你若答应就算成交。” 东方焰伸手向白金妃背后一拍,哈哈笑道:“老夫先解了她的穴道以示诚意,现在散去内功罢。” 古士奇向白金妃道:“你运动真气试试看?” 白金妃暗运真气一试,点头道:“提得上了,但你可不能冒险!” 古士奇道:“有二老在他们手中,这次算我失手了,你不要管。” 他说完又叫道:“千头虎,动手罢,我虽然明知你将来悟澈剑诀后也不肯让我复原的,但人都有一种侥幸取巧的弱点,我为了救朋友和一睹无色剑诀,这次也就豁出去了。” 东方焰还怕他突袭,立即吩咐冬阳道:“师弟,你准备向妞儿下手!” 冬阳大声道:“他如敢反抗,我马上就叫妞儿血溅当场。” 东方焰一步一步的向古士奇走去,显我他对古士奇深具戒心,无疑地,他已得知古士奇的底细啦。 古士奇泰然而立,朗声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千头虎,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管放手封穴就是。” 距离一近,东方焰突然一掌拍出,随即收手大笑道:“老夫一生作事只信自己,好了,你随我们进洞罢。” 古士奇暗暗一运真气,面上倏然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于是接道:“请领路!” 白金妃被押在古士奇背后,东方焰着僧,道二人在前面带路,冬阳在后,六人鱼贯地走进金沙洞口,奇怪,一路上并未发现其他武林人物。 法界大师和武当道人一言不发,他们在暗中庆幸自己的掌教还没被魔头要挟到手。 白金妃的神情则非常凝重,她暗怨古士奇此次太冒失,因之走在古士奇后面气得要死,走了一段之后,忍不住传音骂道:“傻东西,你到底发了什么疯?” 古士奇传音道:“我是老师父派来的?” 白金妃闻言一震,暗忖道:“他的真气已被封,为何尚能传音说话?”陡然,她是想通了什么,心中一喜,急又传音道:“你的‘九死神功’他封不住?” 古士奇不敢回头,生怕冬阳在后面起疑心,传音道:“我也是刚才才试出来的,九死神功的奥妙太多,老师父曾经说过,有很多奥妙非亲自冒险是试不出来的。” 白金妃传音道:“你过去除了设法将我们救出来之外,是否还想窃取他的剑诀?” 古士奇道:“据老师父说,这两个魔头比什么人都要狡猾,想取剑决的希望太少,恐怕要多费点时间。” 他们没有被东方魔头带进原来的路线,似从另外一条秘道回去,因为所经过的机关门比出来时更多,但走的时间却少了一半。 古士奇似在一路仔细察看,尽量记取东方焰开启机关的手法。 老魔只认为自己已经谨慎了,他每到开、闭机关的时候,莫不令白金妃身向后转,因为只有白金妃的真气已被解除了控制,大凡武林人物的目力,其锐利都是因功力浅深而定,在暗暗的洞里面,一旦被封住真气,他的目光就与一个常人无异,可是老魔作梦也未想到还有一个强敌仍旧未被制住。 古士奇暗暗记住他开启和关闭机关的方法之后,同时也将秘道的形势记在心中,直到走进那座广大的石室里,他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老魔头一进石室立向僧、道二人吩咐回到他们自己的石案座位上去,转身才向古士奇道:“我对你很宽大,既不要人取下面罩,也不将你们的关系人分开,你就傍着这妞儿的座位坐罢,老夫还要解除止戈老和快乐山人的穴道。” 古士奇朗声笑道:“不必要的宽大何乐不为,不过我倒真希望你尽早将剑诀拿出手。” 东方老魔嘿嘿笑道:“老夫的人数尚未擒足,凭你一人恐怕力有本逮,到时候我会交下剑诀的。” 他说完即同冬阳挥手走进石门后面去了。 古士奇带着白金妃向止戈老和快乐山人走去,只听止戈老叹声道:“你来作什么?” 古士奇传音道:“二老勿急,我的九死功他没有封住,此来是奉老师父指示行事的。”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闻言转变为喜,但却不敢形诸于色,古士奇坐下石墩后,这才发觉石室中所有的各派武林,他微微笑了一下,但却并不向外人打招呼。 未见,冬阳亲自出来将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领去,外人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过了一会,止戈老又和快乐山人回到座位上,古士奇传音道:“二老的穴道解了不曾?”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同时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开朗的微笑。 白金妃忽向古士奇问道:“我师兄现在哪里!” 古士奇道:“风流客和赤须魔现在正准备向这两个魔头采取行动,老师父派他躲在暗中监视,此外中原各派亦决心全力攻洞,因此老师父叫我来此作内应。” 白金妃摇头道:“这个洞内的机关秘道多得难以数计,我看不是硬攻可破的,加上这两个魔头武功太强,纵能攻破其巢穴,要想将其消灭更不可能。” 古士奇道:“不管怎样,我要先设法将二老和你送出去。” 止戈老急急道:“千万不可,这样一来,你不惟自陷险地,同时也休想看到他的剑决了。” 古士奇闻言一怔,似亦左右两难。 法界大师这时亦在和其同伴商谈刚才之事,此刻耳听古士奇说出外面的动静,莫不又惊又喜,但四僧从未与古士奇会过面,虽有心交谈却无法开口。 止戈老看出四僧的心理,转面笑对摩顶大师道:“贵派掌教伤势已愈,相信不久就有行动,不过四位在此恐怕将有麻烦,魔头一旦受到威胁,他会向四位不利的。” 摩顶大师叹道:“敝掌教如果当真采取行动倒是果断之举,怕就怕长老堂众长老通不过。” 止戈老知道少林派的的大权不全归掌教一人之手,派中长老的权力亦非常大,加以四金刚为少林重要人物,长老决不会置四金刚于不顾,闻言叹声道:“贵派在武林站在领导地位,如果贵派不动,其他各派恐怕更将畏缩不前了。” 四僧不语,古士奇发觉他们额上都观汗迹,不禁有点奇怪,随即传音问止戈老道:“前辈,四僧可是经过一番打斗吗?” 止戈老摇头传音道:“你看出他们全身冒汗吗?那是他不相信‘五鬼锁穴’的邪门,想用其少林‘大金刚术穴之法’攻破阴阳二桥,硬将真气提上丹田,事实上他们没有成功,反而累得筋疲力尽。” 第九章 古士奇惊问道:“你老也用什么方法没有?” 止戈老道:“我自听到老师父说这两个魔头练成五鬼功之后,便知自行解穴是毫无希望的,当然不去作徒劳无益之举。” 古士奇道:“晚辈在来此之前,也曾得到老师父的指示,他说除了九死神功可以避免锁穴之外,其他难逃二魔近身下手。” 止戈老道:“老师父仍旧不肯自己来吗?” 古士奇叹声道:“他说他就是来也只能与两个魔头打成平手!因此我也只得作罢。” 止戈老忽然面现惊讶之色,疑道:“士奇,这两个魔头从来不提起老师父是什么原因?” 古士奇笑道:“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老师父一人,但他们也知道老师父曾经发誓不向任何人先动手,因此他们绝口不提老师父,也不怕老师父前来动手。” 这时那二魔冬阳又出来了,但他后面却跟着一个比他高过一倍的老人,古士奇一见,急向快乐山人道:“没想到鬼使神差房无忌竟也未逃过此难。” 能认得“鬼使神差”房无忌的没有几人,快乐山人道:“大魔东方焰去还不久,谁料他又擒到一个武林大头,此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鬼使神差”房无忌一见石室之内全为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原有的一股忿怒之色,这时亦渐渐平静下来,他没有听冬阳安排位置,即一直向红袍教主走去,且大声哈哈道:“大教主,你怎地凡事都要抢先一步。” 红袍教主阴声道:“房兄一生足智多谋,这次却也有失机之时!” 双方互为讥讽,可说是各不相容,冬阳在后大声道:“房兄已知规矩,请快择位入座。” 房无忌回头冷笑道:“本人被你们阴谋暗算,已结下势不两立之仇,你们休想利用我姓房的。” 他说完即走到红施教主右侧坐下。 冬阳阴等不理,忽向全室大声道:“现在是申时一刻,到了申时三刻后,诸位就要接受无无色剑诀坐悟前的三项考验,希望诸位冷静应付,千万不可心有旁思,如果考验时了无所悟,即注定其将终身被囚于此。” 众人闻言,莫不悚然,霎时室内沉寂若死。 古士奇突然起立,厉声叱道:“百脚狼,你兄弟又要掏什么鬼?” 冬阳闻声走去道:“阁下千万匆离位置,否则又是犯规!” 古士奇冷笑道:“你们的规矩倒真不少,我当听则听,不当听时你们休想左右于我,快快说出原因。” 冬阳阴笑道:“无色剑决乃当今武林至宝,家兄不会轻易公开的,哪怕你们是在我的掌握之内,但也要防患未然,加之在坐者也不能说一个个全都是天生颖悟之人,家兄为了择精小心起见,想用三道试题,由在座者之中选出真有悟性之人去悟彻无色剑诀,阁下认为处置得妥当?” 古士奇冷笑道:“你们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哪个没有骨头的去听任你们摆布。” 冬阳大笑道:“违命者当场处死!” 他说完又是一声大笑,随势走入石门而去。 止戈老急急将古士奇叫下坐着道:“士奇,你为什么反对呢?谅他也难不倒我们?” 古士奇摇头道:“他们已经改变方针,目的不外乎不愿将无色剑诀当众公开,且有将众人分别囚禁之心,我们岂可被其隔离!” 快乐山人悚然道:“人都在他掌握之中,干啥还要隔离?” 古士奇陡然大声道:“你老还不明白吗,谁要是能够替他悟出一理,他即将该人杀之灭口,倘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其余之人谁肯再进一言。” 众人闻言大惊,人人都有了警惕! 及至申时三刻,两个魔头同时走出石门,只见东方焰环视一眼笑道:“诸位听了黄金力士之言,大概都有疑惧之心了?” 陡见红袍教主厉声道:“东方焰,你的诡计难逞了,本教主第一个反对考验。” 老魔哈哈笑道:“本人为了尊重诸位起见,只得打消原意,不过无色剑决仍旧不愿当众公布!” “鬼使神差”大吼道:“你打算不要我们代劳了?” 东方焰摇头道:“本人如不需仰仗诸位协助,又何必将诸位擒来。” 摩顶大师接口道:“施主是否另有折中之法?” 东方焰点头道:“无色剑诀共有百零八字,字字皆惧残义,属分解集义之无上妙诀,本人为防有失起见,现将百零八字错乱写出,如有人能将这百零八字组成字句者,可与老夫共参此中奥妙。” 此言一停,石室中议论纷纷,但却无人再怀疑其中有诡。 古士奇暗对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道:“这魔头心计当真与人不同,如有人能够将百零八字组成原句者,其智慧自然不同,他这样一来,在座者最少也要减去大半,也许所剩者没有几人。” 止戈老道:“我们应该如何选择?” 古士奇道:“让他们离开后再讲。” 两魔一见无人反对,随又宣布道:“诸位如无异议,那就请在此稍待。” 古士奇大声道:“你不怕人家将百零八字全部默记吗?” 东方焰大笑道:“老夫为求将剑诀彻底悟彻,也顾不了这许多啦,不过诸位纵能记下也非老夫将来的对手,因为诸位的功力永远无法进步了。” 古士奇冷笑道:“我们如能得庆生还,难道不知觅寻徒弟传艺吗?” 东方焰哈哈笑道:“等你们徒弟练成无色剑气时,老夫只怕早已成了真正的剑仙啦,那时还怕你们报仇吗,阁下想得太远了。” 古士奇见他去后,急急轻声向二老道:“我们第一要将百零八字全部记下,如果当真能够脱身,将来再慢慢揣摩,当然能够马上组成连句更好,第二我们比别人占便宜,因为我们可传音说话,不问谁能组成,须立即告诉自己人知道,这样可以避免分离,第三,设若我们能够悟彻其中奥妙,但千万不可全部告诉两魔,择其中最难的保留其秘,且混以他义解释,让两魔自己去练,这是最重要的,也许能使其练入歧途。” 二老暗佩他的计策,同时点头默许。 申时三刻刚到,石门里陆续走出十个凶汉和十个少女,他们手中都拿着几张光滑的铜板,最后是东方老魔,只见他大声对众人道:“诸位注意,你们每人都有铜板一块,铜板上刻的就是无色剑决百零八字,诸位谁能组成字句者可以立刻举手,其人立即可以进入老夫的练功室。” 接着老魔又郑重地喝道:“有老夫在此监视,谁若是交头接耳,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他后面立着二魔冬阳,只见他大声道:“师兄,止戈老和快乐山人以及那少女应该分开才是。” 东方老魔显已忘了三人与众不同,立即道:“师弟将他们隔离!” 冬阳转身一闪,如风收去三人面前的铜板,阴笑道:“三位暂时免看,等众人时限过了之后再让三位分别揣摩……” 古士奇冷笑不理,他已分得一块铜板,这时正在聚精会神地潜心研究。 耳听东方老魔又大声道:“诸位当心,申时一过,铜板即被收去,此后再无机会了。” 石室之内顿时鸦雀无声,势如进了考场,哪怕已往都是轰动江湖的人物,这刻也都神情紧张至极。 恰在这种紧要关头,谁料石室内泛起一阵轻烟,须臾弥漫全室,且带有浓厚无比的奇香! 东方老魔一见,居然大感恐慌,恰当在座者聚精会神之际,他身如电闪,竟自每个人的面前将铜板收回,同时大声要冬阳带着弟子退入石室,紧接着就将石室四门紧闭。 室内群雄不明其故,莫不诧异至极,止戈老急向古士奇道:“这魔头又在搞什么鬼?” 古士奇的铜板也被收去,但他轻轻地向止戈老道:“可能有变,原因是这股轻烟和奇香。” 话未停,石室倏地起了阵阵撼动,同时传来轰隆不绝之声! 快乐山人冲口大叫道:“外面有天下武林在攻洞了!” 石室中正邪双方经他一喊,人人都恍然大悟,大家立起骚乱。 止戈老道:“老二,攻洞是另外一回事,东方老魔绝对不会这样紧张!” 古士奇陡有所悟,急向止戈者耳语道:“你老快向摩顶大师问问,看他的真气能不能提上,这异香显对‘五鬼锁穴’功具有克制作用,东方老魔之所以收去剑决急急逃去,或许是怕群雄醒悟后合力动手啊。” 止戈老点点头,就近向摩顶大师问道:“大师,你赶快提提真气看看?” 摩顶大师闻言一怔,疑问道:“施主之意……” 是字尚未落音,突闻石室内响起一阵清晰大笑道:“我们得救了,东方老魔的‘五鬼锁穴’法失效了!” 古士奇听出是清廷总卫长令狐申的声音,即知自己猜测不错,立向止戈老道:“二老当心,我们须防被几个邪门人物乘隙下手了,快准备逃走。” 止戈老道:“重重秘道和机关,我们焉得脱身?” 古士奇立即站起,轻声道:“二老快随我来,趁室内烟浓势乱,晚辈也许能将来时所记派上用场。” 当此之际,耳中又传出一个声音,但却不是室内之人所发,只听他沉沉的大声喝问道:“你的功力复原没有,为何还不起来反抗?千万勿让东方焰将剑诀全部收去。” 这声一落,突听红袍教主大叫道:“风流客,这是风流客的声音!” 石室内哗然大乱,大家都急了,耳听拜金帮主大叫道:“铜板,铜板,你们哪个未被收去?” 古士奇伸手一按石门,他似找到了开启之秘,石门应手而开! 一股冷风迎面吹进,他急急叫道:“二老快!”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哪敢稍懈,同声催道:“士奇,你只管走,老朽等不会落后。” 好在烟浓势乱,石室内向无人注意及此,古士奇小心急奔!接连通过几条秘道,启开了四道石门。 未几,他发现已到了金沙洞明道之内,这才吁口气道:“现在不用怕了。” 快乐山人突觉前面有暗影闪动,急急传音大家道:“我们快藏起来,攻洞的向这面冲来了。” 古士奇不管对方是邪是正,立即带着白金妃闪到一处石笋后面,止戈老却与快乐山人拔身贴于洞顶。 一阵风声过去,洞内奔过了十几条黑影,止戈老居高临下,俯察分明,他认出那十几条黑影中最前面两人,一看没有继续过来,随即落下道:“是昆仑派的人,不妨事。” 古士奇仍旧拉着白金妃向外领先急奔,岂知到了洞口一看,外面竟是冷清清的,急回头道:“所有的武林都进洞去了,我们直火速脱离此地。” 二老认为有理,于是齐向崖上攀登。 四人乘机飞奔,一直到天明才停下来,前面已有大路,快乐山人估计已奔出十余里,随即抢先道:“前面有人家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止戈老道:“现在不要性急了,我们慢慢的走,最好是找个市镇。” 古士奇这才放下白金妃,抬头四顾,浪道:“我们未脱离峨嵋山范围!” 快乐山人道:“我们走的是正西,前面是金口河,快与西康交界了。” 白金妃走在古士奇身边,仰着问道:“石室中那阵浓烟来得离奇,同时还带着奇香,不知是什么人放过去的。” 古士奇道:“我猜想就是风流客所为!” 白金妃道:“他怎么肯救我们呢?” 古士奇道:“他根本不是存心救人,而是存心捣乱,东方焰虽未将他偷袭罗致,他焉能不破坏东方焰的大事。” 止戈老点头道:“士奇可能猜对了,那魔头的功夫也是深奥无比,他既传音到达石室,当然他也有方法将烟雾异香传了进去,而且那异香竟是克‘五鬼锁穴’功的对头。” 快乐山人道:“可惜他动手过早,稍迟一点我们也许能将无色剑诀记下来。” 古士奇突然大笑道:“你老虽未看,晚辈却已全部记下了,不过我担心东方魔恐怕还留下了些什么,否则我也不必再夺取龙牙骨了。” 二老和白金妃闻言大喜过望,同声问道:“你能组成字句吗?” 古士奇道:“现在还没有时间,我们须找个隐秘之处呆几天不可。” 快乐山人道:“我经常四出采药,隐秘之地多得是。” 止戈老忽然发觉后面有一条黑影竟如流星般追来,不禁大吃一惊,急声道:“我们当心,后面有人追来了。” 古士奇猛一回头,居然变色道:“是冬阳!” 快乐山人急对止戈老道:“让士奇和白姑娘脱身,我们拼命挡他一阵。” 古士奇大声道:“二老岂可随便牺牲,快请将白金妃带到道旁去,我不相信会对付不了他。” 就在这一瞬之间,二魔冬阳已到近前,古士奇挺身迎上道:“百脚狼,你来迟了一步。” 冬阳冷笑道:“黄金力士,老夫没有时间找你,快让开!” 古士奇闻言一怔,仍旧挡住去路道:“阁下不找我们找谁?” 冬阳突然朝道旁林中大喝道:“风流客,你给我滚出来,你能用‘烟弥遁’瞒得过别人,却不能瞒过我们师兄弟的神目!” 他的话刚停,忽闻林中响起一声阴笑道:“百脚狼,你敢进林来一斗么?” 冬阳侧身一闪,横冲进林,大叫道:“有何不敢,滚出来!” 林中又起阴声道:“百脚狼,千头虎哪里去了,你一个人恐怕讨不了好回去。” 冬阳大怒道:“赤须魔放出醒元香,你则散发‘烟弥遁’,竟将我兄弟擒去的人全部放走,可恶,家兄现在追赶赤须魔,冬爷则来找你算账。” 古士奇见他猛扑入林,不禁轻轻笑道:“我们在石室之内所见的烟雾奇香,原来竟是两个魔头的联手杰作,这真是想像不到的事情。” 止戈老道:“这是我们脱身的大好时机,这两个老魔任谁都不好应付。” 古士奇叹道:“只可惜坐失一场好戏。” 快乐山人急道:“你还有心情观斗吗,快走!” 林中已传出猛烈的掌劲之声,古士奇尚在犹豫,但被白金妃一把拉着就走。 古士奇无奈,只得放腿奔山,回头道:“咱们又要改变路线了,照原来方向是不妥啦。” 快乐山人抢出道:“向右侧,直奔峨嵋山。” 到了深夜,他们又进入奇峰森林,快乐山人忽然指着一座奇峰道:“金顶到了,我们由前面狭谷进去。” 止戈老道:“你可是准备进入‘万狼沟’么?” 快乐山人道:“我有条秘道越过万狼沟,可以避免群狼围困。” 他已登上一处非常险峻的危崖,后面跟着止戈老,古士奇提着白金妃紧紧尾随后,他还担心后面有人。 白金妃轻声道:“放手啊,你把我当作废物啦!” 古士奇豁然道:“我还当你的功力被封了呢。” 快乐山人刚刚踏近一处五坪,突见石坪里立着一人,他一见大惊,全身急往后退,几乎一脚踩虚。 止戈老一把将他抓住,急问道:“老二,你发现了什么。” 快乐山人道:“没有看清面目,但却见其须发飘飘,是个从未见面的人物。” 古士奇立即抢到前面,伸头向崖上一探,可是他虽看到石坪却并未见到人影,随即跃上招呼道:“二老请上来,找没有看到什么?” 快乐山人闻言不信,急向上登,举目四顾,诧然叫道:“这就怪了!” 古士奇知道他不会看错,心想又遇上了奇人,随即朝四野留心。 止戈者和白金妃同时走进石坪里,他们一见古士奇的神情,都感有点异样。 古士奇突然向石坪东面冷笑道:“阁下勿故作神秘,我们不会相信山精鬼怪的。” 快乐山人急问道:“你发觉他在哪里?” 古士奇道:“东边石后有个朋友,他还不肯出来哩!” 他将地点指出,那人似知难以隐藏,忽然长身出现,同时阴笑道:“小子,你们本可轻松过去,却硬要叫老夫出来,那就算你们自找麻烦了。” 止戈老一见那人是个凶恶的老怪物,而且生了一嘴赤须,不禁大惊,急急传音古士奇道:“不好,他是赤须魔!” 古士奇似亦有所领悟,沉着摆手道:“二老请带白金妃退后,晚辈迟早难免要和他拼一场。” 快乐山人轻声道:“我发现的不是他,那是一个须发皆赤的老人!” 古士奇道:“前辈请退,也许他能装神弄鬼。” 快乐山人心知将有一场危险的力拼,忙对止戈老道:“老大,我们三人准备助战。” 止戈老眼看赤须魔已走近石坪,连忙摇头道:“老二勿慌,让士奇安心出手。” 古士奇早已全神戒备,坦然大步迎出,沉声道:“你可是赤须魔?” 赤须老怪嘿嘿笑道:“老夫的招牌从来不变!” 古士奇探手拿出电龙剑,冷声笑道:“你明知我们来此,那又何必躲藏?” 赤须魔忽向左面峰上一指,道:“老夫等的是东方焰,想不到你小子死星高照,硬将老夫激出来,居然闯破老夫的突袭之计。” 古士奇闻言一怔,暗忖道:“原来我是误会了!” 左面山头忽然发出一声煞气充盈的长啸,立刻射来了东方老魔,来势电急,嗤嗤地落到石坪西面。 古士奇忽然停步,他看到东方焰的面目依然与石室中所见的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于是等着下一步的发展。 赤须魔陡然将身一侧,面对东方焰笑道:“动手罢,这小子最好站在你那面!” 东方老魔阴阴笑道:“小子偷开我的机关,放走我的所有人质,我正好将他一并收拾。” 古士奇纵声大笑道:“你们两个太会作生意了,把自己的身价抬得高高的,其实都不是什么稀奇货色,咱们来场赌博如何?” 东方老魔阴笑道:“小子,你赌什么?” 古士奇道:“我既无珍奇异宝,又无龙牙剑诀,二位要我什么我就满口答应。” 东方老魔道:“老夫怎能相信你的诚意?” 古士奇道:“既无诚意,我又何必打赌,只不知二位的诚意又在哪里?” 东方老魔道:“我要的是你能偷出秘洞的头脑!” 古士奇点头道:“赤须魔愿不愿意下注?” 老魔阴笑道:“你小子没有什么是老夫所需的,甚至还不够分量和老夫打赌。” 古士奇大怒,点足扑出,抖手弹出一剑,大喝道:“你先接三招试试!” 电龙剑何等奇妙,如灵蛇般绕到赤须魔头顶。 老魔生平那曾见过这样的兵刃,加上古士奇的动作和功力又深不可测,更使其大吃一惊,左掌上拨,身向右闪! 古士奇一招得势,电龙剑变化无穷,青光如网,紧紧将着魔逼住,口中数着:“第二招!” 赤须老魔听出剑风奇劲,深知当前少年功力奇深,心中一慌,双掌施出全身内力,但也被逼得团团乱转。 东方焰一见大震,暗惊古士奇确是一个劲敌! 古士奇口中喊出三招之后,身如旋风,依然退回原地,冷笑道:“赤须魔,你看在下够不够分量?” 老魔气得满面通红,停身吼叫道:“小子,老夫早晚有得给你受的。” 东方老魔嘿嘿接口道:“老赤,现在问你的赌本了?” 赤须魔大叫道:“老夫以生命下注。” 古士奇笑道:“你的老命不值几两银子,不过我的要求更低,今后你不许与风流客合伙就行了。” 赤须魔大怒道:“风流客虽与我合手破坏东方焰的事情,那只是巧合,老夫实际与其有势不两立之仇,你小子竟敢侮辱老夫?” 古士奇笑道:“我只要你答应这个,显然你已经默认了。” 老魔点头道:“现在问东方焰了,我要他的无色剑诀,你小子不能和老夫要同样东西。” 古士奇大笑道:“我要他交出金沙洞内一切秘密,同时不许他占有该洞。” 东方焰沉声道:“小子,老赤还没向你提出条件哩?我算全部接受了。” 赤须魔道:“老夫要他作徒弟。” 古士奇哈哈笑,道:“你的条件开得太高,因为我如作了你的徒弟,那是一辈子受活罪,好罢,咱们开始了。” 赤须魔立双掌一错,分别向两面攻出,大叫道:“只准一人攻二,不许二人攻一!” 古士奇立即闪开,收起电龙剑道:“我同意,而且也以双掌奉陪。” 他这一着非常妙,迫使东方焰不好意思施展黄色剑气,只见他连闪带发招,居然亦是徒手抢攻。 止戈老一见,暗对快乐山人道:“士奇愈到危险紧张关头,他的头脑愈清醒,看来这场拼斗他已稳立不败之地了,论内功招势,两魔定然得不了好处。” 快乐山人道:“怕就怕两魔恼羞成怒!” 白金妃接口道:“我也不相信两者魔肯守信。” 止戈老道:“事先不提条件,两魔也许能施展出诡诈手段,一旦扣定了,他等焉有不顾声誉之理,武林邪物对于这点特别看重,否则他们就无法在武林中立足!” 正说着,突闻近处响起一声清晰的苍老音道:“交朋友确是经验之害,这两人虽邪,但却较争上称皇者还为诚实。” 止戈老闻声大吓,他忽见右侧石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通体黄袍,神情严肃的老者,不禁暗忖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快乐山人急急传音道:“老大,他就是我刚才发现的奇人。” 止戈老缓缓向老者走近,拱手道:“阁下过奖了,请问贵姓?” 老人哈哈笑道:“老朽野人也,生平不道姓氏,自号‘黄金山人’!” 止戈老看出他的年龄比自己还老,笑道:“阁下定为武林异人,后学文自修有缘得见,还望多多指教。” 老人大笑道:“我们有点渊源,文老弟不必客气,先看那孩子打斗要紧。” 快乐山人立即带着白金妃跟去,接口笑道:“好个‘黄金山人’之号,莫非与黄金客是本家吗?” 老人点头道:“那是老朽一双儿媳,不过武林之中无人知道罢了。” 快乐山人不禁诧然,他未料到竟被自己信口说对了,又道:“但不知与黄金力士又当如何?” 老人沉吟一下,忽然微笑道:“施朋友,你的好奇心很重,难道想将黄莲、黄苓拉到一块去?” 快乐山人道:“黄莲、黄苓虽有别,但却都是良药!” 老人大笑道:“阁下乃世之良医,也许能医世人离散之痛,不过请恕老朽暂不道出病源。” 白金妃不懂他的意思,但二老心中却都愕然一怔,不便再往下谈,于是都走到老人旁边坐了下去。 止戈老忽指斗场道:“请问阁下,那孩子有危险吗?” 老人笑道:“无法取胜罢了。” 止戈老闻言心安,忖道:“他的意思是——虽不能胜,但也非败了!” 白金妃忽然问道:“你老来此,莫非即为看看热闹?” 老人看他一眼,微微笑道:“何止老朽一人前来,你那老驼子师父还在后面偷我的酒喝哩!” 白金妃跳起叫道:“在哪里?” 老人叹声道:“你这一叫,他要开溜了,快追,就在这石后。” 白金妃拔身纵起,大叫扑出,如风冲向石后而去。 快乐山人一见白金妃去后,急向老人道:“阁下不必隐瞒,士奇属阁下哪一代?” 老人叹声道:“施老弟,这孩子乃老朽劣孙,但请二位暂时勿与他谈,否则对其日后成就有莫大阻碍,此子非使其身心煎熬以至极限无法培出异才,当他幼时被老朽引进黄金洞去,即狠心赐与‘九死神功’,虽是咬牙准备牺牲,其实也是抱着一线希望。” 止戈老郑重道:“你老不惜以骨肉试功,莫非有什么痛苦?” 老人叹道:“二位不是外人,老朽知无不言,一切原因都是为了仇,可惜说来话长,此际无法奉告,如二位见谅,请去问问‘鬼哭神嚎’便知始末。” 止戈老点头道:“阁下指的是老师父吗?” 老人连连点头道:“老朽本与其自小在一块长大的,不过他是富人子弟,而老朽却是孤儿,虽说贫富悬殊,但却义如手足。” 正说着,忽见白金妃如飞奔回大叫道:“大家当心,我师父说有‘血尸’到达百里之内了!” 老人突然起立,急向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道:“二位快叫劣孙住手,那是老朽的仇人自北方赶来了。” 止戈老见他一闪不见,立知情形不妙,正想向古士奇招呼…… 但他尚未叫出,陡见赤须魔和东方焰如风闪开,一言不发就翻身逃走。 古士奇不明其故,竟怔得仁立当场。 止戈老急向古士奇叫道:“士奇,我们向林中去,两魔是听道‘血尸’出现才吓走的。” 古士奇问道:“刚才那白胡子是谁?” 快乐山人道:“他是老师父的友好。” 白金妃奔到止戈老的身后,急急道:“老师父叫找们不管遇着什么生人,都切忌动问对方姓名。” 止戈老点头道:“令师还告诉你什么没有?” 他怕白金妃已知古士奇的事情,白金妃摇头道:“我想问他刚才那白胡子的事情都来不及了,他老人家说,血尸出现,他的誓言从此失效啦,还说已死了不少武林有名高手呢。” 古士奇迎着她问道:“血尸是什么怪物?” 白金妃道:“是武林最大魔头之一,连他老人家都无法取胜。” 古士奇知道严重了,急急领先奔过树林。 白金妃向他轻声道:“老师父似已知道你记下无色剑决了,他叫你特别当心几点事情。” 止戈老郑重道:“当心血尸?” 白金妃点头道:“这是其中之一,传言血尸就是为了这剑诀才出山的,第二叫士哥不要随便练,他老人家担心东方焰捣了鬼。” 快乐山人道:“搞什么鬼?” 白金妃道:“据老师父说,无色剑决只有六大口诀,其中可以循环推理,奥妙无穷,但却未听说只有百零八字之说。” 古士奇道:“这点我已料到,但更确定百零八字之内确有无色剑诀,不过困难在如何挑出哪些字是剑决罢了,更困难的又要将那些字连成六大口诀。” 止戈老道:“这事你得请示老师父,他老人家定能指引你。” 古士奇道:“这个自然,就是二老也要参与此事,晚辈决不据为私有。” 止戈老郑重道:“这不是你私有不私有的问题,而是整个武林中的大事,一旦稍有不慎,邪道老魔必将乘虚而入。” 古士奇连声应道:“晚辈受教了。” 他们走进树林,快乐山人道:“这样说来,我们找隐秘地方休息的原来计划又要改变了。” 止戈老道:“你说的地方在哪里,休息仍旧不变,最低限度也可让士奇静息一时,免得他将那些字忘了。” 古士奇道:“晚辈一经记住,永远都不会忘记,不过我们找地方休息吃点什么倒是真的,刚才那场拼命,我实在是饿极了。” 快乐山人继续向林中行去,回头道:“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白金妃走到古士奇身边侧首问道:“你感到东方焰和赤须魔的功力如何?” 古士奇笑道:“开始我是打肿脸充胖子,但打到二十招,发觉二人的功力并不比我稍强,不过他们的经验和招式确是既老又辣,同时无法明了他们的掌法。” 止戈老道:“你想偷学他们的功夫?” 古士奇笑道:“他们太狡猾了,所施的功夫根本没有全套,但我知道他们是将全套变为散手的,因为紧张之故,我控制不住机会去思索。” 快乐山人笑道:“如此说来,你是狡兔遇上狐狸了!” 古士奇闷声笑道:“可是他们从此无法对我施展原来功夫了,哪怕他们打出的是如何地颠三倒四施展,总之他们的花头再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走出丛林,当前是条绝涧,快乐山人仁立在崖头轻声道:“由这儿下去,大概有四十丈深,顺涧水上行,不出三里就到了。” 古士奇抢先下涧,回头道:“二老请带金妃跟着下来。” 时当阳光初升之际,涧中仍是一片黑暗,他怕快乐山人在前面遭遇暗袭,故而抢到前面去。 岂知在他刚到涧底下时,忽然一处石后响起沉沉的声音道:“来人是谁?” 古士奇仍旧带着他的面罩,闻声冷然答道:“石后可是总卫长令狐申?” 他已听出对方的声音,二老与白金妃也已下来了,耳听石后是有不少人在谈论,显然是在猜测古士奇,因为没有听到有人回答。 古士奇招手向后道:“看情形,他们也在此处避什么风头,我们走我们的,迟早总会碰上。” 相距不上一箭之地,双方恰又挡住洞的上游,止戈老明知此处不能隐藏休息了,但也不能闻声回头,他只吩咐古士奇道:“对方若不挑衅,你也不要出手。” 古士奇点头道:“先看看他们是哪些人再讲。” 涧旁没有道路,走的都是崎岖不平的岩石,对方似已看到二老和白金妃的面貌,这时一连闪出七条黑影,古士奇触目认出,回头向二老笑道:“是正副总卫长和四个卫队长,其中只有一个是‘一见亡魂’丰都。” 止戈老也已认得,但看出对方并未摆出打斗的阵势,传音道:“他们都带有愁闷之色,证明遭到了重大变故啦。” 距离已近,令狐申首先开口到:“原来是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那位姑娘莫非……” 白金妃立即打断他的话道:“不要明知故问,我是白金妃,这是黄金力士,诸位在此作甚?” “一见亡魂”似已失去往日的阴沉,他抢着答道:“令师兄也在这条绝洞的上游,咱们要暂时放弃过去的仇恨了。” 古士奇一听霸天神龙也在洞上,行近笑道:“诸位带着一种避难的神色,莫非已发现什么不寻常的的大事了?” 丰都郑重道:“血尸这名字恐怕你们还没听过吧?” 古士奇哈哈笑道:“听是听过了,但还在百里之外哩!” 丰都摇头道:“千里如咫尺之间,在他的‘阴魂腿’下,天涯海角没有距离,在他的‘阴魂笑’里从来没有人活过!” 古士奇正色道:“阁下难道已发现他到了什么地方吗?” 丰都叹声道:“我见了血尸就不能见你了!” 古士奇大笑道:“你看的如此严重,难道见一面就得死亡不成?” 丰都道:“我们这里本有九人,现在有两个见过血尸了!” 止戈老问道:“谁见过?” 丰都道:“邢工见过了,但他已躺在峨嵋千佛顶不肯来了,凌浪见过了,可是她已作了血尸夫人!” 血尸已经到了峨嵋山,而且杀了刑工,擒去凌浪,这消息确使人闻声变色,快乐山人急道:“我们所立之地属金顶后峰,很可能随时遇到血尸,不如早点离开为妙。” 止戈老道:“先去会过霸天神龙再作决定。” 古士奇问令狐申道:“阁下有何计划?” 令狐申摇头道:“目前暂避风头再说。” 古士奇知他不肯说出行踪,立即和二老带着白金妃向涧上奔去。 走了大约两里远近,前面突然宽阔,阳光自东方斜照,阴暗院现明朗,古士奇回头向快乐山人道:“前面是森林了!” 快乐山人道:“涧水从森林中间通过,林后就是万丈悬崖,你顺着涧水而行,崖下就是我所说之地了。” 古士奇看出涧宽不过三丈,两岸绿草如茵,花香扑鼻,鸟兽不惊,暗忖道:“如此隐秘的好地方,竟还不是人迹绝缘之处。” 顺涧而上,走还不到十丈,忽听前面有人大叫道:“你们也到这里来了!” 古士奇看出霸天神龙手中抓着一只烤鹿腿,边吃边向这边迎来,按着笑道:“老大哥腿子长,先到一步罢了。” 霸天神龙顺手一抛,掷过烤鹿腿道:“你们大概都饿了,崖下多得很!喂!你们见到丰都他们没有?” 古士奇伸手将鹿腿按过,点头道:“风声大紧,我和他们作了次面和心不和!” 白金妃自古士奇手中抢过鹿腿就啃,回头含糊地道:“两位老头快点,崖下有吃的。” 止戈老迎着霸天神龙问道:“崖下还有人吗?” 霸天神龙笑道:“崖下只有老师父和另外一个白胡子,此刻他们有事去了,等会再回来,不过在这片大森林里可就多了,正东面有各派各门的,我没有去看,正西面有‘鬼使神差’房无忌,‘天翻地覆’海宫涛,再加上‘燎原神婆’,在中央林中我只见过拜金帮和神船帮两个帮主,相信他们的手下也到了不少,其他只看到黑影闪动,估计是三山五岳的散兵游勇,嗨,人数够多了,你们莫看森林恁地清静,那只是噤若寒蝉啊!” 古士奇道:“人多为强,他们想联手大战血尸吧!” 霸天神龙须着大家向崖下走去,摇头道:“龙蛇混杂,意志不齐,他们之所以来到此地一方面是偶然,另方面也是有互相依靠壮胆之意,但血尸不是凭人多力众就可以抵敌的。” 古士奇诧异道:“难道他不是人么?” 霸天神龙道:“以往从来未听师父提起,那是他老人家不肯说出自己有个最大强敌之故,血尸是个人,然而却是个毫无一点人性的人,功力高到只有飞剑可杀,来时无影,去时无踪,他最大的忌恨是人家问他的姓名,据老师父说,这也有个原因,听说他是无父无母的私生子出生,其次他主动杀人也有点特性,那就是高兴就杀,不高兴和他相见也无甚大害,他又喜欢饮人血,因此才得血尸之号,在武林中,当今能和他干上百招的只有三个人,能和他打上千招的却只有两人,和他同样凶恶的亦有两人,但那两人一个贪色,一个好财!” 止戈老道:“老师父说这些人都出来了?” 霸天神龙道:“都出来了!” 古士奇道:“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字吗?” 霸天神龙道:“老师父没说完就和那白胡子走了。” 大家通过森林时,确见林内人影闪闪,但没有一人出来动问,也许是人心惶惶之故,古士奇感到有种风声鹤唳的情势。 到达那座高悬的崖下,大家发现老师父已回来了,但没看到那个白胡子老人,霸天神龙大声叫道:“老师父,你看谁来了。” 他的年龄不下于止戈老,见了师父居然仍旧像孩子一样,老师父正在吃烤肉,听到叫声援手道:“大家坐下来吃东西,不要客气。” 止戈老和快乐山人本待见礼,闻言后只好免了,白金妃不管,扑上去就抱住驼背,大声吵闹道:“快教我功夫,否则我打不过血尸!” 老师父擦了一下油嘴道:“我也只能和他打上一千招,你学什么。” 白金妃只是见了他就要吵,其实她并非真要什么功夫,闹一阵,撒撒娇也就算了,倒是古士奇却认真地道:“刚才听老哥哥说过,原来有两人能和血尸打一千招的就是你老,另一个是谁?” 老师父看了他一眼,似在考虑什么,半晌才道:“那是黄金山人,刚才他也在此。” 古士奇闻言一愣,喃喃道:“又有一个黄金山人……” 止戈老防他再度追问,抢着向老师父道:“还有打一百招的是谁,听说有三个?” 老师父郑重道:“这三人不要提了,血尸已杀了一个,另外两个也完了,一个死在‘守财奴’之手,一个死在‘朝云暮雨’之手,这是近两天的事情。” 快乐山人大惊道:“听说和血尸同样凶恶的有两人,难道就是‘守财奴’和‘朝云暮雨’这两人?” 老师父道:“一点不假,不过这三人也是格格不入的,一旦遇上都是死敌,幸喜是这样才免了天下武林不少死机。” 众人大感不安,真是食之无味,连白金妃都吃不下去了,她迫着老师父问道:“师父,有什么地方可避吗?” 老师父摇头道:“天下没有可避之地!” 古士奇道:“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 老师父又摇头道:“那又不然,对策是有的,只不过消极一点。” 止戈老急急问道:“你老说说着,是什么对策?” 老师父道:“血尸生平什么都不怕,但他却怕叹息之声!” 快乐山人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老师父叹声道:“他出世还不如我驼子早,因之他的一生我很清楚,这东西一出道就不是个好家伙,池一开始就作马贼,横行于蒙古,新疆等沙漠之地,后来大概有不少钱财,他居然放弃马贼生活而做典当生意,那时南北各大城市都有他的家号,可是他霉运来了,有一年被黄金山人查出了他的底细,这位老友竟逐个将他的字号捣得干干净净,金银财物扫数都拿去送给了穷人,整得他又是光棍一身。” 众人闻言大笑,但却不敢插言,老师父又按道:“血尸当时不是黄金山人的对手,但却将我那老朋友恨之骨髓,好在他逃得快,没有被我那老友擒到,之后他不知得到什么非常邪门秘笈,学成了一身高深莫测的邪功,是以再次出山就到处找寻我那老友的下落,事情被我驼子先知道,因此我就和黄金山人联手硬和他打了二十几场,可惜每次都落了下风。” 他又停了一下,更加郑重地接道:“我们看势不是了局,于是我驼子就劝黄金山人找个地方隐退了,我驼子也就少在外面跑动啦。” 古士奇问道:“难道血尸一直就没有找到?” 老师父道:“他也没有时间找了。” 止戈老诧异道:“为什么?” 老师父道:“他的大仇人也在那时出山了,这就转到‘守财奴’身上了,守财奴原先是位万贯家财人家的公子爷,可是他一生好武,他年青时不在家,但整个家财都被血尸在未做典当生意之前搞光了,这家伙比他父亲更爱财如命,回去时才知早已家破人亡,因此查是知血尸的杰作,你们想想看,他哪有不找血尸拼命的道理?” 老师父说得有声有色,众人听得更加聚精会神,血尸的恐怖反而淡忘了,白金妃催着道:“还有呢?” 老师父道:“血尸第二个强敌就是朝云暮雨那个色鬼,这家伙出身是个花花公子,但他最后钟情了一位有夫之妇,听说那位少妇确实生得甚美,花花公子竟用卑鄙的手段将那男子害死,可是他得手不到一月,结果又被血尸抢走了,那女人一生享受成习,跟着血尸怎能受得了,于是一天到晚总是幽幽叹息,最后就是那样凄凉的死啦,然而血尸却对她爱逾己命,因此这是他怕叹息的第一个原因。” 古士奇道:“难道还有第二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也是叹息,血尸出身是马贼,作为马贼的能有几个认识字的,大概他得了那部邪门秘笈之后无法修炼,结果地擒去一个青年秀才,那秀才在他威胁之下不能不教他练识字,但却生不如死,未几亦忧思而亡,奇怪的是血尸对那秀才却爱护有加,秀才死后,他竟伤心莫名。” 止戈老叹道:“这魔头居然也有他可取之处。” 古士奇道:“我说他是私心自用,毫无可取,他如懂得真情,那就不会毁灭人家一生了。” 老师父道:“但他怕叹息却是千真万确的,不过不能当面向他叹息罢了,你们如果遇到他时,只要有人在暗中连连叹息几声,保险他就会急急逃走,困难的是无法知道他来,也无法认识他。” 古士奇道:“另外两个魔头又如何应付?” “守财奴好应付,他在杀人之先,必须问你有没有买命钱,遇上的人如果见问,他只要献出黄金十两,白银两百两就可逃生,没有现金也只对他说声何时何地去取也可以,但要加倍奉上。” 止戈老笑道:“今后江湖上不能空手而行了。” 老师父点头道:“另外那人也好办,他如找到你的头上,你只要说一声某地某家有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也可免死,但不能说假话,他不怕你躲到什么地方也能找到,那时你可就死定了。” 快乐山人道:“这些避魔秘诀只怕很少人知道?” 老师父道:“黄金山人目前就是为了传播这个消息在各处奔跑,这位老友太慈悲了,这一来连邪门人物也会知道。” 止戈老道:“前面森林里麇集了各方人物,他们也知道了?” 老师父道:“我驼子察觉他们刚才知道不久,等一会他们就会散去,不过从此有金银美女则必将倒霉。” 古士奇道:“金银事小,有美女的就得当心,这消息传播得失当了。” 老师父道:“有美女的总归是遭殃,那个色鬼焉有找不到的,好在他从不将人揭去,也不杀一个女人。” 白金妃大骂道:“他破坏人家贞操就该杀!” 古士奇忿然道:“我将以全力除去这三个魔头!” 老师父叹道:“你不是已经得到东方焰的剑诀吗?” 古士奇侧耳一察附近,轻声道:“晚辈在地面上画出那百零八字给你老看看如何?” 老师父急急止住道:“你用传音告诉我!” 古士奇沉默一下,似在先记一下,之后才一字一字的传音过去。 老师父边听边皱眉,直等古士奇念完了才开口道:“东方焰真的捣了鬼,这些字似是而非,连驼子我都听糊涂了!” 古士奇笑道:“我只求是,而不管他非。” 老师父郑重道:“你可千万不要傻练。” 古士奇笑道:“择是去非,有何不可?” 老驼子跳起骂道:“你怎知什么是是,什么是非?” 古士奇道:“这就靠脑子,多费点时日‘九死神功’我何尝不是这样悟出来的,死九次我都不怕,还怕这一次吗?” 老驼子闻言摇头道:“你的成就已不错了,凭着‘九死神功’,你虽打不败那三个魔头,据黄金山人说:你也不必怕死在他们手中了,说真的,论护身保命,你比我老驼子已强得多多了。” 古士奇从来不明自己的功夫到达什么境地,也从未听老师父对他如此比较过,这时闻言,心中更加安定,接口道:“晚辈真不怕那三个魔头杀死吗?” 老师父道:“但你打不赢时不可拼死恋战,时间长了太损元神。” 他说完立叫白金妃道:“金儿,你从此不能离开他,目前只有他能保护你,我师父已然无能为力了。” 他又向古士奇道:“我派你到金佛顶去一趟,你要放弃前嫌,今晚峨嵋掌门大德和尚很可能有麻烦,你去能解就解,不能解也可了却我的一番心愿。” 古士奇道:“哪一方的人物去找麻烦?” 老师父道:“峨嵋派有大批藏金,这是武林告知道的事情,目前武林人人都要有黄金在身,然而远水难救近火,他们焉得不去明求暗偷的,事实使然,难免数场凶斗。” 古士奇道:“守财奴不会去吗?” 老师父道:“这魔头有个怪疾,人家不心甘情愿送的不要,他眼睛看不到的不要,你要他去寻找,他理都不理。” 古士奇点头道:“晚辈这就去吗?” 老师父挥手道:“你带金儿走罢。” 古士奇急向众人告退,带着白金妃直朝悬崖翻上去。 刚到崖上,忽见侧面奔来了“拜金帮”帮主,急向白金妃道:“这家伙急了,他的藏金今后还能保得住吗?” 说着急将面罩除掉,暗对白金妃又道:“你认得他,探探他的口气如何,我看他行动有异哩。” 白金妃抢到前面几步,招手娇问道:“来人可是钱帮主吗?” 钱世高闻声一愕,但看清时吁口气道:“白女侠,你真将我吓了一跳!” 白金妃笑道:“阁下到哪里去?” 钱世高叹声道:“不瞒女侠,我要赶到峨嵋城去。” 白金妃心灵性巧,闻言娇笑道:“阁下身上的银票还不够用吗?” 钱世高这下毫无心计了,连连道:“在下自己够用,但有一批朋友却缺乏,因之我不得不去城里想办法。” 白金妃格格笑道:“那些人问你要,大概不是和和气气的开口吧?” 钱世高叹声道:“女侠明察秋毫,我钱世高如在两天之内拿不出五十万两银票,也许不被撕碎就算好的了,女侠,你二位也需要吧?” 白金妃摇头道:“我们虽说没有,但也不落井下石。” 钱世高急急拱手道:“女侠是好人,我要告辞了。” 古士奇见他慌慌张张的而去,不禁轻声笑道:“这家伙不知被哪些凶棍逼成这副丧家狗样,金妃,咱们快上金佛顶,今晚办完了峨嵋派的事,明早再去夺钱世高的银票。” 白金妃吓声道:“一定劫得到吗?” 古士奇道:“他去峨嵋城不会大摇大摆的去,一路上他还得提心吊胆地哩,今晚能否赶到城里还成问题,就算他今晚能赶到罢,五十万两银票又不似拾树叶那么容易,哪怕他在钱庄里存得有,手续上也要点时间,明早他能回头走一半路就不错的了。” 白金妃格格笑道:“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只恐摸个空呢。” 古士奇道:“我要在什么地方会到他,他决离不开十丈之外!” 白金妃听他愈吹愈响,吸嘴道:“活见鬼!” 古士奇笑道:“你不信么?” 白金妃点头道:“一百个不信!” 古士奇顺手拿出一只红囊道:“我的探子已到了钱世高的身上!” 白金妃啊声道:“你把蝼蛄放出去了!” 古士奇一把拉着她直朝金佛顶奔去,口中哈哈笑道:“这下可不是吹的吧,钱世高跑一里,蝼蛄可以飞百里,钱世高变鸟也飞不掉,问题只在明早如何下手罢了,明抢必须杀他灭口,这个我暂时不干,今后还要在他身上多捞几把,暗夺不易得手,这倒是非常麻烦。” 白金妃想了一下,忽然跳起笑道:“有了,我有个十拿九稳的办法了。” 古士奇笑道:“你吹的比我更响,当心被人家听去了。” 白金妃格格笑道:“你也会变呀!” 古士奇闻言立有所悟,轻轻一鼓手掌叫道:“对了,到时你在暗中躲起来,我装……‘守财奴’出现!” 白金妃点头道:“不过守财奴是有限制的,黄金十两,白银百两!” 古士奇道:“这个你放心,守财奴没有限制银票呀。” 白金妃大乐,笑得花枝招展,点头道:“这笔买卖看来是作定地了,嗨,今后对任何人也可来上一手,守财奴对我们真有利啊,当心,千万勿使别人知道。” 沿途冷清清的,古士奇边走边叹道:“峨嵋派的人物都不出来了,江湖群雄也藏头不出啦,当年我到达这里时,峨嵋派已现出十几道关卡了。” 白金妃走得好好的,突然不知为了什么,伸手一把将古士奇拉住,吓叫道:“你看那儿是什么?” 古士奇闻声大震,急急顺着她手指看去,触目发现竟是三具尸体,他也悚然不已,原因是尸体脸上毫无血色,而且连皮都有些缩皱之态,轻声道:“是被血尸吸过血的尸体。” 白金妃颤声道:“快走!” 古士奇沉着道:“你放心,血尸不在附近了,这些尸体看来已经死了不少时间啦,你不要动,我去看看死的是谁?” 白金妃好在是个武林高手,虽惧而不慌,点头道:“快去快来!” 古士奇走了过去,用脚将三具尸体拨动一下,立即回来道:“我认出来了。” 白金妃道:“是谁?” 古士奇叹道:“是好久不见的‘瞬息千里’张化风、‘筚路篮褛’安公认,‘单食饮’路公颂等三位正派老人,想不到他们竟落得如此下场。” 白金妃威然道:“南疆二友只在洞庭露过最后一面,张老头我已经很久没遇过啦。” 古士奇拉着她仍朝峰顶登去,又叹道:“正派武林只怕已不止死了这三个了。” 他们经过很多寺院都不见有人出来,情形真有点阴森,及至金顶山门,这才看到一个老僧出迎。 白金妃远远就叫道:“五律大师,贵掌门大德大师在吗?” 那和尚认得她,口念怫号道:“女侠,敝掌门正在大殿上,请问那位少施主是谁?” 白金妃先对古士奇道:“五律大师是峨嵋长老之一!”又向和尚道:“我们是奉老师父之命派来的,这是我朋友古士奇!” 和尚不知从何得知古士奇就是黄金力士,闻言悚然合十道:“难得施主前来,老衲幸会了。” 古士奇淡然笑道:“大师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穷孩子前来求艺吗?” 五律大师长叹道:“施主胸襟如海!” 古士奇笑道:“我提此事,并非小气,而是记得大师一饭数金之德!” 五律大师又叹道:“老衲能浅,没有将施主多加照顾!” 古士奇摇头道:“大师对我已算尽了慈悲之旨,古某无时或忘。” 五律含笑道:“只要施主不记敝派之过,老衲已是万幸,施主,快请和女侠入殿。” 古士奇轻声道:“大师,我们不进去了,请你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们住下如何,至于贵掌门那里,只说老师父派我们前来是为了今晚协助贵派预防变故就是了!” 五律知道他不愿去会掌门,立即道:“施主之心,老衲知道,这样也好,只是大失礼了。” 白金妃道:“大师不要客气,快请领路罢。” 五律大师领着他们向山门右面走去,回头道:“那地方古士奇还记得吗,你还在那儿睡了一夜呢?” 古士奇叹声道:“那儿很好!” 他走到一处别院不像别院的院舍,里面虽有佛像,但只有两个小沙弥在应差,五律大师交代小沙弥一番之后,回头对古士奇道:“二位施主今晚怕无法休息啦,敝派已得消息,今晚风声太紧,凡有什么需要,只请向小僧们招呼就会送来。” 白金妃急将峰下所见告诉道:“南疆二友和张化风已死在血尸之手,大师请派两个人去将他们埋了,免得暴尸野外!” 五律大师闻言惊叹道:“阿弥阳佛,好好,老衲马上派人去。” 古士奇道:“大师,今晚最好不要派出太多人手在外走动,以静制静,免得自乱阵脚,我们两人如有什么地方用得着的话,天黑时请指示一声。” 五律大师道:“施主请进去休息,老衲去请示掌门后再来商量如何?” 古士奇道:“好的,大师请便。” 时间已过了黄昏,峨嵋山上风嚎露冷,已往的灯光长明,晚钟幽幽之声今晚却没有了,代之的只是一片凄凉夜景。 五律大师由大殿里出来了,他又急急的走入那座小小的别院,大约在别院里和古士奇谈了半个时辰,之后由白金妃送他出院门。 五律大师走到院外转身道:“女侠,今晚全仗古大侠帮助了,一切照他的计划行事。” 白金妃客气地道:“大师,我们即便全身是法也无能同时应付峰前峰后啊,那还要靠贵派自己之力,不过……” 五律大师似知她有什么困难,急问道:“女侠有什么事情吗?” 白金妃轻笑道:“我刚才想起须向大师借几件东西,但又不合情理。” 五律大师正色道:“女侠只管开口就是。” 白金妃笑道:“我要一件俗家人穿的白色长袍!身材如大师这样高大也就行了。” 和尚不知她要作什么用途,但却立即道:“敝派俗家弟子有的是,不困难,老衲即刻送到。” 过了不久,小沙弥一个端着饮食,一个拿着个衣包,一直向古士奇房里送去。 未到二更天,古士奇拿着衣包,带领白金妃走出小院,他们看好地形,拔身藏到一株古松顶端,位置恰好挡住前峰的正道。 白金妃轻声道:“这时候太早了!” 古士奇摇头道:“目前形势不同,武林行事绝不似往常规矩,你特别注意坡下那个大广场,要来绝不是少数,他们一到必会在那儿集中。” 言犹未竟,白金妃忽然指着右侧林中道:“他们也到峨嵋来了。” 古士奇循其目光看去,发现那林中竟闪出了九人,认出是他恩人的三男三女和他同行的马宏勋、陈宏谋、赵宏亮等,随即向白金妃道:“你莫动,我去将他们带上来。” 白金妃道:“他们一定也是要向峨嵋要金子的。” 古士奇道:“我有办法阻止他们,同时还要他们共助一臂之力。” 说完由树顶斜斜飘起,连点数脚,须臾就落到九人前面。” 第一个车战野一见大诧,急声叫道:“老四,你也来了?” 古士奇笑着对众人道:“你们可是来向峨嵋派要金子么?” 车碾成抢着道:“我们只是要向该派借用!” 古士奇道:“金子我完全负责,你们不要向峨嵋派找麻烦。” 车千乘急问道:“我们每人要一百两银子,你从哪儿弄来这许多。” 古士奇笑道:“到了明天早晨,五十万两也能到手,何患你们数百两。” 马宏勋接口道:“你在这里作什么?” 古士奇道:“今晚有大批邪魔要来抢夺峨嵋藏金,估计不下十余批,甚至连清廷卫士也会乘火打劫,我是在此替峨嵋帮忙的。” 陈宏谋轻笑道:“你知道有哪些人要来吗?” 古士奇道:“强的有红施教主,‘鬼使神差’房无忌,‘天翻地覆’海宫涛,‘一死亡魂’丰都,清廷总卫长令狐申等,也许连赤须魔、风流客、东方焰、冬阳都要来,二三流的当然更多,你说是不是?” 陈宏谋沉声道:“这些人你能挡得住哪一个?” 古士奇笑道:“现在有你们九人帮我,大概可以挡住前峰正道了。” 越宏亮突然发笑道:“我们可没有那样英雄。” 古士奇笑道:“但诸位也不要替我倒帮忙呀?” 车美云大声道:“老四,你近来有病了,怎的这样糊涂,刚才你提的那些人物,除了令狐申之外,我们联手也打不过人家一人,你是谁请来帮忙的,峨嵋派中难道急疯了?” 古士奇道:“大姐轻声点,血尸就在峨嵋山区一带,你们只要不替我帮倒忙就行,最好一起藏在山门两旁树林里看,届时我自有奇迹出现。” 车丽娥冷笑道:“你既然答应我们有金银,那我们不如退下峰去,免得夹在中间遭殃。” 古士奇急急摇手道:“退不得,你们最怕遇上‘朝云暮雨’那个魔头,身边纵算有金银,那也只能应付‘守财奴’,另外两魔是不要钱的。” 马宏勋诧异道:“你怎么都知道。” 古士奇道:“我有耳朵,哪会有听不到的事情,你们别拖延了,快上来。” 只有车冰莹知道他的个性,急催大家道:“我们听他的罢,大殿里面有和尚出来了。” 赵宏亮在古士奇面前大不了多少,他对车冰莹显得异常情深,帮着道:“我们上去罢,必要时也好替他撑撑场面。” 山门是闭着的,那和尚是由高墙内纵出来的,古士奇一见,认出又是五律大师,急忙招呼道:“大师,我有九个朋友来帮忙了。” 他说着急替双方引见,五律大师合十道:“久仰诸位施主大名,能得施主等协助,敝派感激不尽。” 古士奇道:“大师请回,他们就在山门侧面隐位身形就行了。” 和尚告退后,车战野惊奇道:“老四,你近来有点苗头啦,这和尚是峨嵋长老啊,他对你好像非常恭敬哩!” 众人被他提醒,都以惊讶的目光望着他,古士奇笑道:“人到困难之际,他对任何来助之人都是敬重的,这有什么稀奇?” 众人那能相信他的解释,齐一向上拔起,瞬息到了山门侧面,进林之际,马宏勋回头不见古士奇跟去,随即向众人道:“他确实有点神秘!” 车野战笑道:“这是我家的宝贝,父亲把他当作命根一般看待哩。” 车冰莹冷笑道:“你不服吗?他作出来的事情,哪一样不使人相信?” 车碾城笑道:“不要争,等会看他有什么出奇制胜的神通就知道了。” 古士奇又跃到那株古松河上去了,这下他却露出马脚了,忽听车千乘噫声道:“看他的轻功!” 古松顶端离地足有十三四丈,古士奇在无意中一跃而上,身如电掣,毫不费力,众人一见,莫不惊住了。 车战野海声道:“这家伙深藏不露啊!三妹,你难道也不清楚吗?” 车冰莹这下也被愕住了,闻言摇头道:“他的身世我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他对我们家里确实忠心耿耿。” 车战野急急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他对我们有何不利,而是好奇他的神秘。” 陈宏谋道:“他的一切,我们都听令兄妹说过,这时想来,嗯……” 车丽娥娇声道:“你嗯什么?” 陈宏谋道:“他莫非就是我们同行中最响亮的那个!” 车美云啊声道:“你怀疑他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黄金力士?” 陈宏谋道:“八成是他,今后我们留心就是了,不难找出他的破绽。” 众人正在惊疑古士奇的神秘之际,突见山下一连外上十条人影,马宏勋冲口骇叫一声道:“少林四金刚,武当七剑仙!他们难道也来向峨嵋要金银不成?” 话未停,又见古士奇飞落道中,挡住去路,且朗声道:“来人止步!” 十一人为首的是武当玄亨真人,只见他立在古士奇身前沉喝道:“你是什么人?” 古士奇哈哈笑道:“替峨嵋派保镖的!” 玄亨真人挥手道:“快去通知大德掌门,你说有武当和少林两派前来助防。” 古士奇显然存心留难,闻言冷笑道:“说起来倒是名正言顺!你们为何不先派个人前来说一声,当此紧要关头,我不便离开关卡。” 玄亨真人大怒道:“你这态度可疑,显然不是峨嵋门人,滚开!” 玄亨真人右手一拂,霎时拂出一股强大的内劲,居然想将古士奇迫开。 古士奇冷笑一声,不闪不避,顶着他的掌风欺身而进,伸手如电,一按一带,硬将玄亨真人提起一掷,大喝道:“退下去!” 玄亨真人措手不及,被其顺手掷出数丈! 后面道人哪有抢救之机,吓得齐身扑进! 古士奇还想多来几手绝艺,他要藉此出出当年的怨气,但却被背后赶到的五律大师急叫道:“古施主快请住手!” 古士奇闻声闪开,朗声道:“大师,这些真是武当和少林两派之人吗?” 他还装得真像样,五律大师连声道:“是的,是的,施主误会了!” 他一面解释,一面向武当和少林僧、道等合十道:“贫僧迎接来迟,希望道友和师兄等见谅!” 玄亨真人受辱而未受伤,他落到地上之后,这时抢到前面来了,他指着古士奇问五律大师道:“这位少侠真是贵派请来的么?” 五律大师恐防还有冲突,但又不便在这时叫出古士奇的身份,灵机一动,提出大帽子来道:“道友,这位是老师父特别请来协助敝派防守的。” 老师父三字,近来大概在正派名门非常响亮,玄亨闻言,似感大震,原先那股傲气霎时没有了,但他很透了古士奇,口中仅轻轻地唔声道:“原来如此啊!” 这句话里含的意思必不少!古士奇听来暗暗好笑。 五律大师见大帽子生效,随即侧身让路,合十请客前行。 少林四僧,武当七道,他们走过古士奇身前时莫不都向他偷看一眼,目光里当然也有不同的成份。 五律大师让他们一一通过之后,乘机向古士奇抛过一丝神秘的微笑! 古士奇也报以会意的一点头,等众人去远后,他仍旧跃登古松之顶,心里暗忖道:“车家兄妹这下子心中总该有数了吧?” 他料得一点不错,在山门侧藏着的九人这刻正在轻轻议论,三个黄金力士这下更相信古士奇是他们最神秘的同行了,车家兄妹有三种表情,车冰莹是喜,她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老大、老三都显得惊异而惭愧!他们已往都未将古士奇放在眼里,只有车老二这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因为他是武当弟子,眼看自己的长辈被自己的义兄弟像攫小鸡一般攫起,又如掷馒头一般掷了出去,真是气不能气,恨不能恨,喜又不能喜,竟傻愕愕地怔在一旁。 这一场闹戏过了不久,在古松顶上藏着的白金妃这时正轻轻地向古士奇道:“正派人物由前山来,大概前山没有什么动静了,但要当心后山哩!” 古士奇同意道:“我们快到后山去!” 白金妃道:“你如何避开那九人呢?” 古士奇道:“事急了,我不避开他们啦……” 白金妃忽然道:“五律大师又出来了!” 古士奇急急跃下,迎着叫道:“大师有事吗?” 五律大师紧张道:“群敌快到了,刚才少林和武当两派人物来时,据说已发现有十几批在后面,因之他们都是全力赶到的。” 古士奇道:“后山有动静吗?” 五律大师道:“这次不是寻仇,邪门人物不会由后山偷袭,他们要来,势必先礼后兵。” 古士奇道:“照原定计划,贵派和武当少林都集中在山门前,留出正中空地给对方,在下,他们一到必有几个代表开口说话,到时我自有一举退敌之策,不过贵派到时也不可自乱阵脚,事情发生时你们也向里面退。” 五律大师惊奇道:“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 古士奇道:“在下预测‘血尸’、‘朝云暮雨’、‘守财奴’等三魔最低限度也有一个出现!不过对贵派不会有啥损害罢了。” 五律大师半信半疑,但又不便多问,应声回头,急向山门内奔去。 古士奇眼看五律大师去后,重又登至松项向白金妃道:“你不要动了,静静的在此看戏,我走了。” 白金妃轻笑道:“当心你的声音,安得总要像个样儿那件饱子虽长,但不可露出脚来,头发要披散,面貌变基一点倒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没有见过‘守财奴’,其他人除了老师父和黄金山人,他们同样也未见过,只要不让他什看出是你就行了。” 古士奇笑声道:“是,是,领教,领教!” 他说完溜下树去,一闪不知去向。 山门侧面九人不知他要到什么地方去,马宏勋噫声道:“他干什么去了!” 赵宏亮接道:“大概是往山下探敌踪去了。” 正说着,忽见山门大开,众人急急注目,只见里面缓缓的鱼贯行出一大群人物,有和尚,有出家人,也有道士,和尚里有少林四金刚,道上群中有武当七剑,九人在暗中看得很清楚,其他都是峨嵋派各代高手。 赵宏亮暗暗指着最前面一个老僧道:“他是峨嵋派掌门人大德和尚,你们看他那副庄严而焦急的神色,近日他可能急得团团转。” 车碾成一点人数,算出竟有七十几个,暗暗忖道:“见面的就有这么多,峨嵋派的势力确是不小。” 恰在峨嵋派摆阵势之际,峰下的黑影突然如平沙落雁一般,一批一批的由空中飘下,也有似幽灵一般自地面拥到。 白金妃眼睛一花,竟有一个淡影在她身前掠过,追着看时,发觉那竟是大魔东方焰,不禁暗道:“好险,差点被他发现我了。” 这时山门正面看得非常清楚,在峨嵋派提出八对大琉璃灯的照耀之下,可见已到了数批人物,有东方焰、冬阳立在山门左前面,“一见亡魂”丰都和红袍教主却立在几株古柏下面,“鬼使神差”房无忌带着弟子左道明与“天翻地覆”海宫涛师徒站在当中,最多的是清廷卫士和神船帮众,但却未见一个拜金帮的人物,当双方僵持之际,突然又来了风流客和赤须魔。 大德掌门心中有数,假使当前之敌如果当真要动手,自知有十个峨嵋派也得全军覆没,他内心的恐惧不问可知,那是无以复加的,事到危险边缘,他又不能不开口,只见他硬着头皮走出数步道:“诸位武林名宿今晚驾临敝山,不知有何指教?” 第一个是东方焰大声道:“打开窗子说亮话,我们远水难救近火,想要命派藏金分用。” 大德掌门合十道:“消息传来,贫袖也有耳闻,区区金银,贫油岂能吝惜,不过似诸位这般联合压境,未免有欠公允,试问敝派今后何以立足武林?” 赤须魔接口冷笑道:“和尚,你先要将数目搞清楚再说门面话!” 大德掌门严肃道:“每人十金,为数有限。” 风流客大笑道:“原来你这秃和尚在作梦哩,我们难道只是为了十两就跑来吗?” 大德掌门闻言一震,沉声道:“诸位要多少?” 冬阳阴笑接口道:“守财奴近日将武林分出等级。有千两,有百两,也有十两,名声大,功力高者要千两黄金,你看看我们有几人够千两的,又有几人够百两的?” 大德掌门知道事情愈来愈严重,大声道:“敝派在武林中历代安份守己,从不在江湖中明抢暗夺,试问哪来如许黄金?” 赤须魔大怒道:“峨嵋派藏金之多,为江湖众所周知之事,善讲不拿,那就休怨我等不客气了。” 情势愈逼愈紧,五律大师尚未看到古士奇适时出现,他急得通身冒出冷汗,不时将目光投注那株古松之顶。 东方焰这时一步踏出,厉声道:“和尚,快说出藏金之地吧!” 大德掌门将手一摆,示意己方准备,同样踏出一步道:“东方施主,以诸位名宿声誉之隆,武功之高,难道还找不到黄金应用?” 冬阳大模大样地走到他师兄身边接口道:“谁叫我们靠近峨嵋?假使我们在嵩山,这时当然是向少林伸手,在武当则向武当派是问,在京师亦得向皇帝老官开口,现在只怪你们峨嵋倒霉!” 他说完就有出手之势,突听殿前塔顶发出一声阴沉沉的大笑道:“小辈们,看情形,你们都在准备向老夫拿孝敬了!” 山门前正邪双方一听这声大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塔顶上,人人都现出恐惧之色,霎时鸦雀无声。 塔顶立着一个披头散发,长袍大袖的雪白怪人,只听他又是一声阴笑,道:“你们看什么?谁能认得老夫吗?” 风流客居然拱手作揖道:“前辈尊号如何称呼?” 白袍怪人大怒道:“老夫不忌讳,人称‘守财奴’,你们快点拿钱买命。” “守财奴”三字一出,只吓得群豪人人发抖,奇怪的是功力愈高的吓得愈加厉害。 东方焰比任何都不同,他的腰都伸不直了,也许他怕守财奴向他要无色剑诀之故,只见他首声道:“前辈,晚生等正在替前辈准备孝敬!” 白袍怪人纵声笑道:“你们在此慷他人之慨,哪里是真心孝敬老夫,峨嵋藏金由峨嵋孝敬,你们敢不自掏腰包?” 赤须魔仰首叹道:“前辈,我们身上哪有如许黄金?” 白饱怪人怒喝道:“谅你们都知道老夫的规矩——改日孝敬,加倍奉上,今晚姑念你们小心翼翼,例外不杀一人,但你们记着,一月之后,限你们将孝敬送到江西鄱阳湖,现在老夫指定东方焰到时监收,如有一人失信,嘿嘿……” 群豪听他笑声悠长,愈笑愈冷,莫不心惊胆战,齐声哄诺,不敢抬头。 白袍怪人阴等一停,突又厉叱道:“你们还不快滚!” 这一声立使五律大师若有所悟,立即向大德掌门道:“掌门人,咱们快退!” 大德掌门不知其故,大袖一挥,带头向山门内走去。 群魔一面更急,一个个毫无顺序,霎时乱成一团,卟,卟,卟,一个个如逢大赦,须臾向峰下逃个精光。 来时峰顶煞气腾腾,去时转眼冷冷清清,惟独藏身林内的九个少年男女却看得又紧张又稀奇,也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 古松顶上的白金妃这时正在擦汗,她开始提心吊胆,然这刻却又几乎笑出眼泪来。 古士奇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到了山门前,他向着林中轻声叫道:“你们还不出来!” 马宏勋见他在唤,急急向众人一招手道:“快去,刚才是他在捣鬼!” 九人一窝蜂,立即将他围住,人人都想抢着问…… 古士奇没有许可他们开口,举手乱摇,轻声道:“我们走!” 他领先向古松奔去,恰好看到白金妃溜了下来! 九人见了白金妃,显已心中更加雪亮,无人敢作声,由古士奇带着也向山下奔。 他择的路线与群魔不同,面对着峨嵋城方向急奔,无人敢作声,瞬息出去数里。 白金妃忍不住,笑着向他道:“你不向五律大师告辞啦?” 古士奇笑道:“这时他可忙着啦,又要向武当和少林派敷衍,又要将真情对其掌门禀告,我如再向他告辞,那老和尚焉能应付得了啊!” 车战野这时可就神气啦,只见他老声老气的叫道:“老四,你还不说真话?” 古士奇轻笑道:“说什么真话?大不了我是黄金力士,再加上那白袍怪人是我变的!”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道:“你这个鬼!” 古士奇道:“现在黄金力士都会了面啦,明早大家一齐进城去喝一杯。” 车冰莹生气道:“你坏死了,我将你救活回来,居然连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 我不能不替你们家里的安全着想呀,不过,我现在再告诉你们兄妹,令尊乃是我父母的恩人。” 古士奇叹声道:“你怎能怪我啊,我的仇人多得无法记清,目前我父母下落不明,我在府上是决心替父母报恩的。” 车手乘冲口叫道:“原来你是当年慈悲夫妇大盗之子!” 古士奇点头道:“我就是那个失踪多年的孩子,不过大盗头上有‘慈悲’二字,我古士奇可从来不以父母为耻。” 于是他又将兄弟古士希的经过也告诉给大家。 众人听得又悲又喜,尤其是另外三个黄金力士,这时他们都有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车碾城道:“这是我们家里外大事,我要赶到嵩山去禀告父亲。” 车战野道:“我们都去,老四怎祥?” 古士奇道:“伯伯那里我是要去探望的,不过要迟点日期,你们先走也好,近来风声更紧,免得伯伯在少林担心。” 他说着又向马宏勋等三人道:“我们四人同出一源,真冥中已注定了生死之交,他们去嵩山路程遥远,希望三兄陪同一行如何?” 马宏勋慨然道:“这是义不容辞的,贤弟何必过问。” 他们行行说说,一路倒无事情发生,但却走得很慢,这时车美云问道:“我们在峨嵋城要分手,你的金子在哪里,假使没有,一旦当真遇上了守财奴怎办?” 古士奇立将要钱世高的银票之事说出道:“我预计他这时也快进城了,现在天时将近三更啦。” 众人又是一愕,没想到他处处都有奇着。 白金妃忽然提出另一个疑问道:“你装守财权的时候,为什么要群魔将金银送到鄱阳湖去,甚至单独叫东方焰负责监收?” 古士奇笑道:“我准备向北去,鄱阳湖是我必经之路,此其一,其次在湖中比陆地妥当,不怕别人看出我的形迹,第三有东方焰监收不怕任何人不送,同时我还要动动东方焰的脑筋,可能的话,我要逼他交出龙牙图。” 大家听说之余,莫不叹其思虑周到,陈宏谋道:“贤弟,你的脑子比我们强多了。” 古士奇笑道:“灵机应变而已!” 快近峨嵋城时,天也大明,古士奇忽然立住道:“我的探子回来了,你们快藏起来。” 车冰莹道:“那蝼蛄我怎地没看到它飞来?” 古士奇拍拍腰问道:“它钻到衣里去了,你们快到后面林中躲着,我已听到钱世高的动静了。” 大家闻言,急急退了回去藏起身形! 约有杯茶之久,前途确已现出钱世高的人影,古士奇急急穿上手中提的白袍,又将头发被散,同时也将面貌运出内功变了。 俄倾,钱世高突见当面立着一个白袍怪人,竟吓得他猛地刹往前奔之势,大有翻身待逃之意。 古士奇又发那阴阴的长笑之声,喝道:“钱世高,你见了老夫竟敢开溜?” 这一声几乎将钱世高的大便都吓出来了,只见他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牙床打战,颤声道:“阁……阁……下……下是谁?” 古士奇明声道:“你为什么不喊老夫一声守财奴呢,嘿嘿,明知故问,老夫要你狗命!” “卟”的一声,钱世高双膝下跪!连连叩头道:“晚辈有眼无珠,死罪,死罪,还望前辈开恩!” 古士奇几乎要笑出声来,同时也将后面之人忍得肚皮发痛,他又阴阳地道:“钱世高,你要买命吗?” 他看到对方那可怜样儿又有点不忍起来,钱世高如闻圣旨,又叩了一个响头,连声答道:“要,要,要,晚辈知道前辈规矩,一定奉上十两黄金!” 他边说边往身上摸,古士传大喝道:“你该死!刚才见了老夫就想逃,那是犯了老夫不赦之罪,岂可以通常十两成规赎身,快,将你身上所有的拿出来。” 钱世高的脸都变了色,双手往怀里掏,他不止是将银票、金子一股脑儿都掏出来,甚至连随身携带的零零碎碎也摆到地面上。 古士奇谅他不敢藏私,随即大喝道:“下次遇到老夫不许逃,现在给老夫滚!” 如逢大赦,钱世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真的一滚退开,爬起就逃,甚至顾不得方向,抱头鼠窜而去。 古士奇眼见他失去背影,这才得意地笑道:“你们出来罢,我的戏演完啦!” 树林里嘻嘻哈哈地走出一大堆,大家乐得只打跌! 古士奇走到前面一看“孝敬”!点一点,计有黄金四锭,每锭足有十两,银票十大张,每张五万两,碎银子一堆,图印一颗,他笑道:“这家伙竟连图印也不要了!” 大家围上叹声道:“拜金帮真是有钱的匪。” 古士奇留下一张银票,其余的都叫车战野拿去道:“这些钱除了一路应用之外,请大哥奉上伯伯,就算是小弟的孝敬罢。” 车战野不便多说,知道推辞不掉,只得收下了。 古士奇挥手道:“我们进城罢,恰好赶上早餐。” 众人这时没有一个尊重他,闻言有说有笑,一直朝峨嵋城奔去。 峨嵋城中似与平时不同,连一些普通人物都面带忧愁之色,大家知道也是因了武林传出的消息之故。 他们在一家酒楼吃过早餐,古士奇顺便向掌柜的要了文房四宝,很快他写了一封长信,他交给车战野道:“请大哥将这封信奉上伯伯,千万不要在中途失落了,里面有很重要的事。” 车战野道:“不会丢掉!” 古士奇道:“现在你们可以动身了,账由我来会,你们不要耽误时间。” 大家同声答应,互道后会,立即分手而去。 古士奇会账之后,带着白金妃重新找家客店住下来,休息一个时辰,他们就在城里到处玩玩。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金妃忽然发现有五个小孩跟在后面,她轻轻地向古士奇道:“你看看,五小在这里出现呢。” 古士奇回头看看,笑道:“他们人小,不怕魔头看上眼,我们慢慢走,看他们落在什么地方。” 白金妃道:“那些小把戏精灵得很,只怕早已看出我们了。” 古士奇道:“可惜我把白袍给脱了,否则吓唬他们一下岂不很有意思嘛。” 白金妃道:“你可以搞大魔的鬼,但不能瞒过那些小把戏,那一手最好不要用,否则揭穿了,今后你还能用嘛。” 五小正在东张西望,好在人群拥挤,他们并未留心到古士奇和白金妃。 走了半条街,忽见五小之一向后面一招手,居然发出几句什么暗号。 古士奇不懂他们的暗号,但却发现了一件怪事,急对白金妃道:“他们似看到前面那个土老儿才骚动的。” 白金妃诧异道:“不会吧,一个土老儿有什么惊奇?” 古士奇郑重道:“那土老头非常神秘,可能已被五小查出他的苗头了,我们远远跟上去。” 五小一个个交头接耳,似在商量什么捣蛋的策略,未几就跟到土老头后面去了。 古士奇忽又改变计划,一拉白金妃,轻声道:“我们超过去,先看看老头的面貌再说。” 街上行人愈来愈多,他们顺着店面旁边走过去,但又不敢性急。 快到十字街口,古士奇急催道:“这时可以快一点了。” 白金妃突然见五小中赛红孩回头向她笑了一下,不禁一怔,急对古士奇道:“赛红孩看到我了。” 第十章 土老头一身短在短裤,布色尽褪,补疤上面加补疤,看来倒还洁净,头发开了顶,秃顶发亮,四周的头发甚是稀疏,近看也能见到头皮,一口八字须,三角眼,蒜头鼻,黄板牙齿,面如猪肛,倒还由中透红,看表面年龄不大,估计不出六十。 白金妃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惟独古士奇却起了紧张,他暗暗地一拉白金妃,叫她不可太接近。 土老头没有留心到他们两人,但却对五小注了意,及至走过十字街口的时候,他向着“赛红孩”越天龙招手叫道:“小鬼头,你们又盯上爷爷来干什么?” 赛红孩嘻嘻笑着走近他,扮个鬼脸道:“咱们的钱又用光了。” 土老头早与五小认识,这倒是出于古士奇意料不到的怪事,耳听另外四小也围了上去吵着叫笑。 老头子似被五小闹怕了,急急又自破衣里掏了一把铜钱出来叹道:“孩子们,你们这样花钱太浪费了,三天前给了你们二十文,到了今天就喊没有了?在我老人家足可作两个月的饮食用度哩。” 赛红孩伸手接过去大笑道:“天下哪有像你这样的守财奴!” 白金妃闻言一怔,急急向上老头脑后看去,发现土老头脑后衣领上绣着“四季发财”的字样,不禁暗暗吃惊,传音古士奇道:“他真是守财奴吗?” 古士奇点头传音道:“我早就看出是他了,你也看到他衣领上那些绣字吧?这也许是他的特别暗记。” 白金妃道:“五小大概也知道了,但为什么不怕呢?” 古士奇道:“我正在为此怀疑。” 土老头这时已被三个男童拥着离去,惟有两个女童却向白金妃面前行了过来。 古士奇知道必有事故,于是立同白金妃迎上道:“小妹妹,咱们是第二次会面了。” “赛龙女”聂蓉蓉注视他良久才点头道:“你那次算是善意的撒谎,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你却轻视我们打不过清廷卫士和红袍教主。” 古士奇大笑道:“早知你们连守财奴都不怕,当初我真是替你们空操心了。” “赛玉女”曾苓苓接口道:“你已认出那土老头的身份了?” 白金妃接口道:“他后领上绣有一种可笑的标帜,只要留心就不会错认,只有守财奴才想四季发财。” “赛龙女”聂蓉蓉闻言诧异道:“你们也知道他的秘密!” 古士奇大笑道:“我们知道他的秘密又有何用?却比不上你们的勇气!” “赛玉女”曾苓苓道:“我们倒不是有勇气,只是知道他从不杀十五岁以下的幼童罢了。” 白金妃讶叫一声道:“有这回事?” 聂蓉蓉道:“这也是他的秘密,甚至还怕幼童们向他胡扯。” 古士奇道:“你们去了三个,留下两人作什么?” 曾苍苍道:“我们是奉了黄金客爷爷之命行事的,而且指示我们向你求教。” 古士奇闻言一愕道:“向我求什么教?” 曾苓苓道:“他的金银堆集如山,老师父和黄金客爷爷叫你领导我们设计套取他的藏宝图,同时挑起他和‘血尸’、‘朝云暮雨’二人火拼。” 古士奇道:“我们不能和他接近,纵有妙计亦无法施展奈何?” 聂蓉蓉道:“你只在暗中设谋,出面有我们五个。” 古士奇沉吟一会道:“你们仍旧跟着去,待我想出办法后再指示你们行动,第一步最好使他向北行。” 聂、曾二女点头道:“那你就不可离远了,否则我们无法向你取得联络。” 古士奇点头道:“这个自然,我们不会离开你们附近。” 聂蓉蓉临走又道:“守财奴目前正在追踪‘血尸”,你们在两魔之间千万不可大意。” 古士奇笑道:“最好连‘朝云暮雨’也在守财奴的目标之内。” 曾苓苓道:“他们三人离不了连贯追踪的,只要发现一人,其他两人绝对亦在附近,惟各有顾忌,不致随便动手的。” 古士奇摆手道:“这就好办了,你们快去罢,我如想到妥善之计就通知你们。” 二女点头告别,她们很快就钻进人群中去了,古士奇带着白金妃仍旧在街上边玩边观察。 不知不觉中,二人行到县衙门前,古士奇发现街上到处都是身穿号褂子的清兵,一只一只的“勇”字背在胸前和背后,看来非常醒目,古士奇暗暗一拉白金妃道:“你看出县衙门前有什么名堂没有?” 白金妃摇头道:“莫非有仗打了,那些兵勇都是弓上弦,刀出鞘的,人数不下一千名哩。” 古士奇轻笑道:“看样子是要去攻什么山寨似的,不过多了二三十匹驮马。” 白金妃道:“那不是骑兵就是运粮草的。” 古士奇又摇头道:“运粮草的马背上应该是大麻袋,是骑兵就得鞍轿整齐才对。” 白金妃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古士奇道:“这些马一定拿来驮木箱用的。” 白金妃诧异道:“木箱里面一定有东西呀?” 古士奇笑着道:“当然,你等着瞧,木箱尚未运出来,保证一只一只都是沉重的。” 白个好似有所悟,豁然道:“这些兵是准备押运银子吗?” 古士奇将她带到一家店门旁,轻声道:“你猜对了,当心,有不少卫士和两个将军出来了,同时你要注意附近街上,居然有不少江湖人物在鬼鬼祟祟地穿梭往来,看情形有人要动这批银子的脑筋呢。” 白金妃急急道:“我们也不可放弃这笔生意。” 古士奇道:“不要慌,让人家先动手,咱们等着捡死鱼。” 白金妃道:“那我要先去通知五小才行,免得他们有事找不到。” 古士奇道:“一有大批银子出现,守财奴焉得轻轻放过,还有风流客呢。” 白金妃叹声道:“假设真有这些老魔头出手,我们的希望就微乎其微啦,也许还害多于利呢。” 古士奇看出她有怯意,立即劝道:“看势行事,力不达则用谋,假设当真没有办法,我们就在暗中不出去,但却不能不跟去。” 白金妃道:“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着么?” 古士奇轻声道:“我们看看附近有哪些江湖人物再作决定。” 白金妃跟他在衙前后转了一圈,可是他们看到的都是些生面孔,最后他们在北门口才发现两个神船帮的高手。 古士奇轻轻一拉白金妃,很快地由人群中出城门,及至城外才向白金妃道:“我们快赶路,各路武林都准备在南川城外金顶山下手,神船帮更提前动身了。” 白金妃诧异道:“南川距峨嵋足有十日路程,他们为何要在那儿下手?” 古士奇道:“清廷的银子早已偷运出去五天了,县衙前摆的是假阵势,刚才那两个神船帮高手已探得确实消息了。” 白金妃道:“你不会听错吧?” 古士奇道:“全凭神船帮高手口中说出当然不能深信,等一会你看到两个卫士的行动就知道绝对错不了。” 白金妃面现愕然之色,疑问道:“两个卫士?” 古士奇扬手一指前面道:“两个私通神船帮的卫士走露了消息,他们就在前面。” 白金妃惊讶道:“这两个卫士莫非就是神船帮放在清廷卧底的人物?” 古士奇摇头道:“是神船帮以五万两银子买通的奸细,可惜消息不密,又被各路武林知道了。” 白金妃奇怪道:“你在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 古士奇轻笑道:“刚才在北门口由神船帮两高手口中听到的,我们快点追,那两个卫士等会就要与神船帮人物接头了。” 白金妃侧身向小道奔出,回头道:“官道上人太多,不能施展轻功,我们从右侧小道追上去。” 古士奇微笑道:“也好,顺便也好看看右侧林中有个什么样的人物,此人已发现我们了。” 白金妃陡然立定,睁大眼睛道:“林中有人?” 古士奇道:“而且还在等着我们见面哩!” 白金妃真不相信有那样巧的事情,长身就向林中扑进。 林密而大,她扑过约有数十丈远,忽见在一处空隙中现出清廷总卫长令狐申来,触目不禁既惊又奇,随即冷声道:“令狐大人在此做什么?” 林中没有第二个人,古士奇也感到非常奇怪,但见令狐申带笑迎上道:“白女侠,二位可是想去追我手下两个叛徒?” 白金妃知道有异,坦然点头道:“相信令狐大人也已经获知个中情由了。” 令狐申哈哈笑道:“消息既被叛徒出卖,看情形已是无法挽回的了,但他们也休想得到五万两银子,实不瞒二位,那两个东西已被在下处决了。” 古士奇微微笑道:“阁下莫非准备银子被劫么?” 令狐申郑重道:“这批银子虽然只有四十万两,但是西康的贡银,全权负责人是裕贝勒,在下只是从旁协办而已。” 古士奇大笑道:“以裕贝勒的声望就可保护银子不失嘛。” 令狐申道:“护银的除了一统大兵之外,九王爷还请了两位异人来接,这次不论是什么人要想动手,恐怕都难逃那两位异人的掌握。” 白金妃冷笑道:“阁下可知有哪些人想要下手么?” 令狐申阴笑道:“主要人物是神船帮的后台‘风流客’,再说得严重一点也不过是守财奴!” 古士奇道:“九王爷请来之人不见得就能敌得过守财奴。” 令狐申嘿嘿两声道:“阁下如不相信,到了南川就可知道,也许还能看到一场空前的猛斗。”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虽未打算跑一趟长途,既然有好戏可看,那就勉为其难了。” 令狐申拱手道:“二位也许要迟一点,请恕在下先走一步了。” 古士奇微微笑道:“阁下请。” 白金妃看到令狐申穿林去后,急向古士奇道:“清廷真能请出什么异人不成?” 古士奇道:“看他说话的口气似乎不假,但不知请来两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白金妃道:“我们追上去,相信能从他身上查出一点名堂来。”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要接近一点,以免他摆脱我们。” 二人商量后立即追出,察看方向确是往北,于是一路盯着不放。 令狐申走的路线非常冷僻,他似也怕遇到几个老魔头,可是再未发现他与一个手下相逢。 这样追了七天,有时连夜晚都未停止,古士奇确定他真个向南川方面急走的,于是暗暗放了心。 第八天中午到了一座大镇,地名叫做蒲河场,古士奇看到令狐申进了镇后,他却带着白金妃绕镇前进,于镇北十里处才停,找到农家买了些食物,勉强吃了一顿。 当二人食罢又待前进时,突然发现一座土山上现出两个人影,白金妃刚才举步,不禁讶叫一声道:“原来是‘赛哪吒’易人法和‘赛金童’匡玉阙!” 古士奇笑道:“确是他们两小,怎么意赶到我们前面去了。” 白金妃道:“要不要招呼一声?” 古士奇道:“金顶山快到了,不要叫。” 他们不叫,两小早就看到了,只见他两本是向前进的路线忽然转了弯,须臾就停在大路上的旁边。 白金妃一见笑道:“快点,他们在等我们啦。” 古士奇加紧奔出,走近大笑道:“二位小弟有事么?” “赛哪叱”易人法精灵地向大路前后看了一眼,轻声道:“你们是不是为了清廷的银子而来的?” 古士奇道:“那还要问。” “赛金童”匡玉阙抢着道:“银子现还停在蒲河场镇上,但这次你们千万不要出手。” 古士奇故意问道:“为什么?” “赛哪叱”易人法郑重道:“清廷方面来了两个异人,这是守财奴跟我们说的,听说功力高得惊人,这两人接银子是假,要夺回龙骨图是真。” 白金妃急问道:“守财奴可曾说出那两个魔头的姓字号吗?” “赛金童”匡玉阙点头道:“看守财奴的神情,他都好像有点紧张似的,听他说,那两个魔头一个字号为‘黑天神’,一个叫‘黄天神’,都是从不出山的海外魔头。” 古士奇道:“两魔在不在镇上?” “赛哪吒”易人法道:“现在还不知道,守财奴亲自去查了,却叫聂蓉蓉去查金顶山,要曾苓苓查南川,要越天龙去直南川到金顶山那条路上,却要我俩来这一带观察。” 古士奇正想再问他们几件事情,南来路上接连出现了几批人物,于是急对两小道:“你们快点向路旁林中去,镇上有动静了。” “赛哪吒”易人法伸头一看,轻声道:“在前面一批似有‘飞鱼岛’两怪在内,那也是第一流魔头。” 古士奇闻言一愣,急急随着他们进入林中问道:“什么是‘飞鱼岛’两怪?” “赛哪吒”易人法郑重道:“‘飞鱼岛’是北海中一个最小的险岛,行船都不敢向该岛接近,上面有两个老魔隐居,一个号叫‘白鲸星君’,一个叫‘蓝鲸星君’,我们在三天前见他们和少林武当两个掌教大打了一场,居然打了七百多招还未分出胜败。” 古士奇骇然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两人的来历?” “赛金童”匡玉阙接口道:“是守财奴在暗中告诉我们的,而且猜想是‘黑天神’和‘黄天神’邀来帮忙的,这两魔既已出镇,想必银驮子也要出动啦。” 古士奇挥手道:“你们快去会守财奴,我要留心这两个魔头。” 两小应声去后,古士奇仍带白金妃上了大道,恰好走在南来旅客的前头,他暗暗叮嘱白金妃,叫她当心应变。 那批旅客计有十几个,所说的两个老魔却走在中间,两下接近了,古士奇这才看清他们的面目,一个尖头阔嘴,形态凶恶,身穿一套黄色短装,两手空空,看不出带有兵器,一个大头大肚,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身穿一套又大又长的黑色大褂,在手旁挂着一只大葫芦。 白金妃担心古士奇不断回头,传音道:“你的举动可要小心。” 古士奇笑道:“在他们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我们这样的人物,这点你请放心。” 白金妃大急道:“你看看,他们走到旅客前面来了!” 古士奇又笑道:“那是接近金顶山之故。” 未见,两个老魔头已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古士奇背后,同时响起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喂,小子,你可是神船帮的?” 古士奇装作不知,依然行走如故! “喂,前面小子,老夫在问你。” 古士奇慢慢的转身过去,知道发话的是那大头大肚的老怪,但仍然不予理会。 白金妃有点沉不住了,她暗暗蓄势戒备。 那大头老魔两次未得回答,心中似有怒意,大步来到古士奇五尺远近,沉声大喝道:“你小子既然不聋,难道是哑子不成?” 古士奇面带冷峭,沉声道:“你又是神船帮什么人?” 大头老魔嘿嘿笑道:“这小子竟敢顶撞老夫?区区神船帮能容得下老夫吗?” 古士奇仰天大笑道:“你既不齿神船帮,为何又将其强加于我的份上,同时你出口小子,闭口小子,我看你白长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居然从小就未受过礼教!” 大头老魔被顶得吹胡子瞪眼睛,张口无言,面色发青,双手微抖! 尖头老魔抢出一步,手指古士奇嘶声叱道:“你小子大概活得不耐烦了,老夫等如不是替官家办事,今天你就没命了。” 古士奇哈哈笑道:“无故杀人,谅你们也不敢!” 他听到两魔无法打过少林和武当两位掌教,心中已毫无怯意,接着又大笑几声道:“二位如不想将贡银运过金顶山,那就在此多停一会罢,要想印证几手也未尝不可,在下生平从不怕吹大气的人物。” 大头老魔大怒,猛地一指点出,吼声道:“老夫就杀了你又怎样?” 一股指风如剑,破空带出嗤嗤之声,古士奇早已运足“九死神功”,右臂抬起一挥,硬将对方指力拂开,冷笑道:“飞鱼岛的功夫何足为奇!” 尖头老魔看出同伴师出无功,急急将大头老魔拦住道:“老大且慢,这小子有点来头,先问清楚再动手。” 大头老魔的指力一被拂开,他感到指上真气竟起逆窜之势,不禁骇然一震,第二招待发又停。 古士奇看到大批旅客已不敢接近,随即冷笑一声,转身道:“二位如想逞能的话,也不必急在一时,金顶山下早有不少人物在等着你们。” 他仍慢慢带着白金妃向前行去。 尖头老魔急急追上叫道:“年轻人,你从哪里知道老夫等这次所行使命,莫非也想打劫贡银?” 古士奇大笑道:“小小三十万两银子,在我眼里比道旁的石头还要看得轻贱。” 尖头老魔道:“你怎么知道老夫等人的来历?” 古士奇点头道:“毫不稀奇!” 大头老魔此时又赶上道:“金顶山下有些什么人?” 古士奇道:“差不多都是和在下交过一二次手的人物,你们两个做前站只怕不够分量。” 大头老魔嘿嘿笑道:“银子现已运出蒲河场,倒要看看谁敢前来动手。” 古士奇道:“二位须多能敌住一个守财奴,那还要看‘黑天神’和‘黄天神’能不能打过‘朝云暮雨’和‘血尸’,何况尚有风流客所率的神船帮,我想暗杀帮两个正副首领‘千头虎’东方焰,‘百脚狼’冬阳也不会后人一步,同时还有个赤须魔绝不会袖手旁观,这可不是你们吹大气可以吹倒的一群,银子只不过是此次风云际会的药引子罢了。” 第十一章 两个老魔听他漫天扯下一大堆顶而尖的角色,面容渐渐愈来愈沉重,同时又不知古士奇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疑惧之情毕露无遗。 古士奇察知两魔心情沉重,回头又是一声大笑道:“二位如对在下之言能够相信的话,最好改道北上。” 两魔被激,一顿又进,及至一个转角处,古士奇急急一拉白金妃,如电闪人丛林之内。 前途不到五里现出一座高峰,那就是南川有名的金顶山,古士奇量那两个老魔不敢追去,于是带着白金妃择冷僻处向金顶山奔去。 尚距高峰还有一里,古士奇已察觉前面林内竟有五十余人,当下急急止住白金妃道:“不要动了!” 白金妃侧耳一听,轻轻地道:“大路离此还有半里多,他们在此做什么?劫银子也应该到路边去拦截呀。” 古士奇道:“你在此勿动,我独自摸进去看看。” 白金妃点头道:“快去快来呀。” 古士奇一摆手,示意叫她藏起来,长身一晃,如电闪进林内而去。白金妃正待向身侧灌木丛中隐藏,谁料恰在此刻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自背后如疾矢射来,乍见不由大惊,及至看清,才知是她师兄霸天神龙。 霸天神龙一眼看到他的师妹,似感一怔,扑近后诧道:“师妹,你怎么一人到了这里?” 白金妃道:“还有士奇,他现在到林内探查去了,勿大声,林中有大批武林人物藏着。” 霸天神龙急急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金顶山四处都打得天翻地覆了!” 恰好古士奇已闻言奔了回来,走近急问道:“是什么人物打斗?” 霸天神龙道:“黑天神和守财奴在峰顶上接触得最久,到现在己将一千招了,‘黄天神’和一个无头怪人也打到紧张之处,据黄金客证实,那人就是‘血尸’,他的头是用邪功隐没的,且说血尸本来经此是找守财奴的,却被黄天神遇上,他们的斗场在山谷里。” 古士奇道:“你到这里来作什么?” “去看老师傅和黄金山人,二老据说与朝云暮雨打上了。” 古士奇大惊道:“在什么地方?” 霸天神龙道:“在金顶山过去数里之地。” 白金妃大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的?” 霸天神龙道:“正邪不两立,本来不要什么原因的,不过这次却是为了贡银而动手的。” 古士奇道:“贡银尚未自蒲河场运出,林内的人就是准备到时候发动的。” 霸天神龙道:“这里是些什么人物?” 古士奇道:“是神船帮主带着四十几个高手。” 霸天神龙笑道:“他们也上了大当,清廷的银子早在昨夜偷运过金顶山了,目前已到了黄金客的手中,等一会虽有驮队到来,但马上驮的木箱子中只不过是一些石头而已。” 古士奇一听到银子己到自己这边人的手中,心里大感痛快,急急道:“朝云暮雨难道也要这批银子不成?” 霸天神龙道:“有一件事情你们都料想不到的,神船帮要建一座富丽堂皇的万花园,消息传出是奉了风流客的使命,最近经老师傅和黄金山人查出,而风流客竟又是为了朝云暮雨,据说风流客实际上就是朝云暮雨的记名弟子。” 古士奇郑重道:“物以类聚,这倒不足为奇,老哥哥快点领我去助两老。” 霸天神龙道:“二老斗一个朝云暮雨应该没有问题,我们此去只是监视不许再有敌方人物出手暗算罢了。” 他带头奔上大路,白金妃看出路上竟然没有一个行人,她向古士奇道:“白鲸星君和蓝鲸星君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哩?” 霸天神龙回头接道:“师妹是说‘飞鱼岛’两魔?” 白金妃道:“是啊,我和士奇遇过他们了。” 霸天神龙笑道:“据黄金客说,他们被五小联合起来边逗边骂,激得就似疯了一样,现在直朝北面追去了。” 古士奇道:“贡银听说有四十万两,凭黄金客二人如何运得?” 霸天神龙笑道:“有止戈老、快乐山人、大吉公等三人带你那三个同行的黄金力士,再加上车工部老官的六个儿女,你还怕运不动么?” 古士奇诧异道:“车家兄妹和马、陈、赵三人怎地还未北上?我们在峨媚城就分了手的。” 霸天神龙道:“他们在三日前被止戈老截住,叫他们帮忙过后再行北上。” 白金妃道:“黄金客要将银子运到什么地方去?” 霸天神龙道:“据说运到湖南去改造,改造过后再向钱庄换银票。” 白金妃道:“为什么要改造?” 霸天神龙道:“这银子上面有‘贡银’字样,不改造怕露出破绽。” 古士奇笑道:“黄金客作事确够老成谨慎。” 未几经过金顶山下,三人只感觉地面动荡激烈,大有摇摇欲塌之势,耳中传来一阵阵轰轰隆隆的震撼之声,霸天神龙稍停叹道:“黄、黑二天神连老师傅都说是武林最强之人,如此看来,真是名不虚传,他们在五十年前已离开中国,咸认永远也不会出现了,因此武林渐渐将他们忘怀,谁料不惟仍然健在,甚至竟被清廷封为护国大师。” 古士奇道:“他们是和尚吗?” 霸天神龙道:“当年离开中原还不是,近从西疆回来才变成和尚的。” 白金妃道:“好在这两人还有对手,否则中原武林谁敢为敌?” 霸天神龙道:“靠魔鬼打魔鬼不是长久之法,他们的冲突只是暂时的。” 古士奇催着不要停,三人仍向前途奔去。 霸天神龙带他们奔走了三里大路之后忽然偏向东西小道急冲,回头道:“快到了,那地方是个冷僻荒野,四外毫无人烟。” 古士奇耳中没有听到一丝声音,怀疑道:“还有多远?” 霸天神龙道:“不出半里了。” 古士奇更疑道:“为何毫无动静?” 一言提醒霸天神龙,他也感到惊疑道:“莫非是以真气相斗了!” 古士奇道:“快去看看,拼真气是不胜即死的打法,二老怎会走此不智之途。” 半里地及至,当地是处高岭,三人到时,突见二老坐在一处石上,面色苍白,闭目调息,那是一种内力将竭的现象。 在二老的对面,约二十丈处有个貌相如五十许的中年,三流长髯,衣着华丽,状如富豪,但有一种阴沉险诈的神态,面色也是青中带黑,同样是闭目端坐,呼吸急促,估计他是真气亦受严重打击,猜测那就是“朝云暮雨”那个老魔头了。 霸天神龙一见甚急,长身就待问二老扑去,可是他的扑势尚未起,却被古士奇一把拉住道:“且慢,老魔背后石堆中藏着个特等高手,看情形也是刚刚赶到的。” 白金妃道:“提防他向二老突袭!” 古士奇道:“你和师兄到二老身旁守护,我走到中间去叫他出来。” 三人一致行动,古士奇暗暗想道:“对于朝云暮雨这种“邪魔,我岂可存什么光明道德,这时不下手,将来也许要死在他的手中。” 他存了一线袭敌之心,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直至到达对方身前十丈处,朗朗向石后喝声问道:“朋友,你是哪一路的人物,藏在那里作甚?” 石后倏地立起一人,发出阴阴笑声道:“小子,你真有勇气,居然敢向老夫叫阵!” 对方也是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物,居然连霸天神龙都不认识,但白金妃却轻轻在霸天神龙耳边惊声道:“他是风流客!” 霸天神龙闻言暗骇,耳听古士奇朗声道:“阁下原来就是雅号风流客的,在下深悉阁下实为朝云暮雨的记名弟子,此来莫非为了护师不成?” 风流客沉声道:“你还未看出老夫另外还有一个动机。” 古士奇冷笑道:“在下赶到及时,你那另一个动机最好收起来罢。” 风流客长身纷出,硬朝古士奇迫近,嘿嘿阴笑道:“武林中还有你这无名小子的地位吗?” 古士奇似乎存心要和他干一场,试试自己的成就,同时也要将他调离朝云暮雨的身旁,这时一见对方逼到,居然沉着至极。 风流客见他毫无怯意,心中亦感到非常惊奇,到达一丈之内,他才停步喝问道:“你能挨上老夫几招?” 古士奇冷笑道:“只怕你到时候难以下台!” 风流客渐渐察知古士奇确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后起之秀,他的口气居然也放得稳重多了,脚底下立开门户,嘿嘿两声道:“你小子和郑化声及黄金山人有什么关系?” 古士奇冷声笑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在诱fo话么?” 风流客道:“你与他们如没有密切关系,又何必拿生命来对抗老夫?” 古士奇大笑道:“所谓仁义道德,在你耳中是听不懂的,跟你说这些大道理岂不是对牛谈琴,你有本事不妨施展出来。” 风流客被其讽刺得怒火大发,手起一掌,当胸劈出,厉吒道:“你敢侮辱老夫?” 古士奇不退反进,同样挥掌相迎,冷笑道:“你明明是个败类,人所不齿,居然还知羞耻。” 两股掌劲相逢,轰然发出一声巨震,风流客竟感到自己的真气回窜甚剧,脚步浮起蹬蹬蹬连退数尺才勉强稳住。 古士奇练的是九死神功,除了被对方打得全身飞起之外,真气一点也不受影响,他在空中藉势俯扑,居然争取先机,第二掌重又攻出。 风流客触目大惊,他刚才一掌已用了八成内力,那是存心要古士奇生命的一击,这下一见敌人不惟未伤,而且反而到了自己头顶,不由内心大起恐惧,随即发掌上劈,身形火速闪开。 古士奇藉着他的掌力,整个身体不再落地,如茧飞鱼跃,似凤舞鹰翔,掌指兼施,拳脚交加,绕着风流客兜头乱打。 起初,霸天神龙和白金妃真替古士奇提心吊胆,这一见,两人莫不宽心大放,而且看出古士奇的修为丝毫不弱于对方。 风流客难在不敢离开朝云暮雨,否则他也不致处于挨打地位,这一会儿竟被古士奇逼得满头冒汗,简直是逃不能逃,打又无功,竟是暴怒如牛。 古士奇除了只注意他有何特别阴谋暗施之外,攻势竟一阵比一阵紧,同时他的左手已探进怀里,偷偷地将他的小虫蝼蛄放出。 小虫蝼蛄不知受了他什么指示,那小玩意竟然嗤的一声,笔直朝闭目调元的朝云暮雨飞去。 谁料古士奇这点诡计居然逃不过白金妃的眼睛,也许只有她才能摸清古士奇心眼之故,只见她急急对霸天神龙道:“师哥快看,士奇放出蝼蛄了!” 霸天神龙哪会注意到这小小的举动,闻笑讶道:“蝼蛄又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虫,放出来帮助不了他什么。” 白金妃还没接口,忽见老师傅半睁倦目道:“这孩子真聪明,他要搅乱朝云暮雨调元之心了!” 霸天神龙豁然道:“师傅,这一手有效吗?” 老师傅道:“轻则损害元气,重则走火入魔!” 忽闻黄金山人道:“这孩子不应作出暗箭伤人之事才对,这一举动有欠光明。” 老师傅面带微笑道:“老友,你错了,对敌人万万不能存有迂儒之心,我就是爱他这份当慈则慈,当狠则狠的作风,以朝云暮雨这种大魔头,尽可以施展一切手段去对付。” 霸天神龙忽然叫道:“大家快看,朝云暮雨头顶冒出如云的白气来了,身体竟在不住地颤抖啦!” 老师傅道:“他的定力已克制不住了!” 这情形自然逃不过古士奇的眼睛,他、一见大喜,但不声张,更将攻势加紧。 风流客被他追逐得毫无旁顾之机,及至耳听其师已发出如牛喘之声才知有异,偷眼瞥去,竟不由吓得他心惊肉跳,几乎怔在当场。 古士奇见机难得,大喝一声,舍死扑下,双拳如雨般罩落。 风流客一着失措,胸口连遭七拳重击,竟打得他滚出数丈,鲜血如泉喷出。 这魔头也是功力太深之故,遭了这样重击仍未将其制住,滚出未倒,翻身急起,一跃就到了朝云暮雨身旁,只见他双手一抄,抱住其师火速逃窜。 古士奇大叫追去,如影随形,全劲猛扑,篷篷篷,招招俱中,他耳中虽听到后面的老师傅在喝止,但却充耳不闻。 一路追打,足足追出五里地,眼看风流客再也支持不住了,可是当前现出一座森林,仅仅呼吸之差,居然被风流客侥幸钻进林内脱身而去。 古士奇入林搜了一遍不见踪迹,这才转身而回。 及至他回到二老停身之处时,发现当地只有白金妃和霸天神龙两人,一见大疑,急向白金妃道:“二老哪里去了?” 白金妃笑道:“二老复元走了,叫我们速向北行,你追到什么地方去了。” 古士奇叹声道:“终于被他逃脱了,二老为何不等我回来呢?” 霸天神龙道:“二老还要休养数日,这是急不容缓的事,没有想到你马上就回来。” 古士奇道:“二老既然走了,我还要搜查那座森林,也许还能搜得到,你们快随我来。” 霸天神龙见他说走就走,急急带着白金妃追上道:“距离有多远?” 古士奇道:“只有五里余路,也是向北,对我们是顺道。” 白金妃道:“你的小虫收回来没有?” 古士奇道:“可惜收回太早了,否则我绝不致找不到他们,这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过失。” 三人提功急追,未几又到了那座森林的前面,霸天神龙一见森林广大足有数里,摇头道:“偌大的森林教人怎生找法?” 古士奇领先扑进,耳目并用,回头道:“搜到天黑我才死心!”“森林一直向北延伸,右为低谷,左有奇岭,他们穷搜了整整两个时辰,仍是一无所得,天色却又进入黄昏,古士奇立在一处崖上,这才知道枉费时间。 白金妃怕他又要搜回头,劝道:“天黑更容易藏身了,我们放弃了吧?” 古士奇道:“这两个魔头如不趁此机会消灭,将来的危险真不堪设想,他们一个元气大损,一个重伤垂危,相信仍在森林里面藏着。” 霸天神龙道:“今夜是无法搜到的了,然而明天那个风流客也许又复原啦。” 古士奇道:“事情是无望了,不过我们还要在这崖上静坐一会,因为这方面是石山,也许两魔会来寻觅崖洞:“ 霸天神龙点头道:“这是守株待兔的办法。” 于是三人坐在崖上,一面休息,一面静察,但耳听的只是流泉滨滨,松风呼呼,四野哪有半个人迹。 足足有一个时辰,白金妃陡然惊起道:“黑影!” 古士奇闻声注目,立即认出道:“千头虎东方焰!” 霸天神龙郑重道:“这魔头有什么急事?如此匆匆忙忙地!”古士奇道:“追上去!” 三人同时纵去,白金妃道:“他可能是赶往洞庭替你收银子的。” 霸天神龙疑问道:“你说什么?” 古士奇将峨媚山之事说出道:“他装守财奴出现,限定他去监收,此计也许仍然有效。” 霸天神龙摇头道:“守财奴哪里是你打扮的那副面貌,这件事恐怕要揭穿啦。” 古士奇道:“不管他,我追上去再试试看。” 白金妃急急道:“不行,只有他一人未曾识破不中用,这事还需要在峨媚之人全部不知才行。” 古士奇道:“守财奴目前只有五小和你我识得,再者就、是那个黑天魔了,在峨媚那批人物谁能知道。” 霸天神龙道:“为时已近,我们不如先奔洞庭。” 古士奇屈指一算,点头道:“还赶得上。” 三人于是日夜不停,甚至饿着肚子奔往洞庭。 每口日夜奔走了四百余里,第四天一早,他们即赶到洞庭西岸,落在一座名叫“注滋口”的镇上,古士奇领着他们在镇上饱食一顿之后,随即在湖边买了一条小小渔船,不要船家,古士奇自己划桨,三人将船隐入一片芦苇之内坐等。 湖上船只太多,他们不知哪一艘是送银子的,白金妃埋怨道:“士奇,你又作错了事,情,在峨媚就应当规定一个显明的标志挂在船蓬上才好。” 古士奇点头道:“我当时也太紧张了,不过不要紧,我大船。” 小船立刻被霸天神龙划出芦苇,去势如箭,对证湖心急驶,破浪如飞。 洞庭形势奇特,湖岔多得无数,湖心只有距两岸最近,因之古士奇所择之地恰到好处,观察湖中一目了然。 小船在霸天神龙手中,仅仅只有顿饭之久就靠近了那条大船,这时只见大船头上立着那东方老魔,他显得非常坚强,两目一瞬不瞬也盯着这条小船。 古士奇看看距离大船尚有十丈,他突然发出在峨媚那种阴沉之声,右手大袖向后一拂,喝道:“霸天神龙,你给老夫停船!” 这一声是用内劲喝出,音力所及,东方焰的耳朵亦感到隐隐作痛,霸天神龙则装出敢怒不敢言之色,应声将船停住。 古士奇仍旧坐着不动,目光注定在东方焰的面上,他的九死神功本来是奇特之学,东方焰只觉出他的眼神如寒电一动,当下不敢怠慢,在船头拱手道:“前辈来了吗?” 古士奇阴阴笑道:“你监收孝敬如何?” 东方焰再拱手道:“前辈在峨媚所遇之人,其中仅有风流客未到!” 古士奇发出嘿嘿之声大怒道:“他竟敢不畏死么?” 东方焰道:“他本人虽然未来,但却派神船帮帮主巫白灵代其送到孝敬黄金二千两,为数增加一倍。” 古士奇怪声大笑道:“这还成话。” 东方焰道:“前辈请上大船验收如何?” 古士奇嘿嘿一笑道:“你这次办得很好,老夫非常欣赏,不过下次相逢仍难幸免。” 东方焰闻言变色,急急道:“前辈还有什么事情不满么?’, 古士奇嘿嘿笑道:“目前你对老夫虚与委蛇,等到你的无色剑气一旦练成,那时你对老夫又当别论了吧?因此之故,你身上的龙骨图老夫非取走不可。” 东方焰闻言急退,全身发抖,颤声道:“前辈功力已经盖世,难道还不能放过晚生拼死得来之物?” 古士奇阴阴笑道:“老夫要夺,哪还能向你说明,刚才之言,只是要你与我共参剑诀罢了,你如硬想独练,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东方焰大惧,全身向后一翻,“噗通!”吓得跳水而逃! 古士奇长身跃上大船,发现船上再无一人,于是招手白金妃和霸天神龙道:“这家伙早将船夫赶走啦,舱内都是黄金,你们上来罢。” 霸天神龙笑道:“湖中四周都有船只,你难道不怕被人看到?” 古士奇道:“凡是武林只怕都走光了,一些渔民商船谁又会知道这场把戏,我们快将金子搬上小船离去罢,时久就难免有变。” 霸天神龙闻言有理,急带白金妃靠近大船搬运,无暇计算有多少,搬完之后三人又急将小船划去。 这次他再不回两岸,挥浆如飞,直驶北岸。 黄昏时候,小船靠近了城陵矶,这时古士奇又恢复了木来面目,霸天神龙吩咐他们守船,自己上岸去买饮食。 回来时,他将食物堆在船上,急急道:“你们快吃,事情有变了。” 古士奇道:“什么事有变?” 霸天神龙道:“我发现百脚狼和赤须魔一块,自百脚狼口中听到他对赤须说,峨媚山的守财奴是假的,同时他说真正的守财奴他已经亲眼看到了。” 古士奇笑道:“黄金已到我们手里,只要我们行动谨慎,难道说还怕他们抢回去。” 霸天神龙道:“东方焰是认得我的,同时你还叫出我的字号,这不是他们很好的线索么?” 白金妃轻笑道:“你就不能说也受了假守财奴的欺骗吗?” 霸天神龙沉吟一笑道:“理由是说得通,不过那些人没有一个是讲理的,我们还是快点离去为妙。” 古士奇笑道:“好在这条船是买下来的,否则不还人家岂不罪过。” 三人吃过之后正待开船,谁料船侧芦苇中忽然有一人轻叫道:“你们将小船向前面湖岔里开,百脚狼、赤须魔,千头虎都向这边寻来了。” 古士奇闻声不见人,大声道:“阁下是谁?” 芦苇中那人急急道:“在下人称‘千里马’,姓龙名种,请诸位不要怀疑。” 霸天神龙板声道:“你如何知道我们的事情?“ 那人焦急道:“谁叫在下消息最灵通呢,加上刚才诸位的谈话,那还有不明白的,不过请放心,在下也是懂正义之人。” 古士奇轻道:“我们将船划去罢,这人似无恶意。” 小船进入湖岔,当地四面尽是芦苇,古士奇将船直驶芦苇之内! 船还未停,芦苇中突然出现一人,白金妃首先发现,陡然惊叫道:“守财奴!” 那人大头大肚,矮矮胖胖,乍见真有点像守财奴,不独白金妃,居然连霸天神龙和古士奇也感大震。 霸天神龙没有见过守财奴,他是被龙种那声惊叫吓住的,但古士奇在一惊之下又感不对了,他发现对方的衣着并非是补丁上面加补丁,而且是身新装,同时对方的年龄还不到四十,于是沉着问道:“阁下就是‘千里马’龙种吗?” 那人的长相也有点像守财奴,只见他怪笑道:“朋友,在下正是龙某,你可是古大侠?” 古士奇暗暗吁口气,拱手笑道:“不敢,阁下在何处认得区区?” 龙种一听是他,急急长揖道:“古大侠名传武林,龙某有幸得识英雄,真是生平快事,刚才冒认,只不过是揣测而已。” 古士奇拱手道:“承阁下告警,古某感激之至,如不见弃,请到船上谈谈如何?” 龙种闻言大喜,点足上了小船。 古士奇急将霸天神龙和白金妃替他介绍道:“龙兄,这是武林闻名的霸天神龙老大哥,这位是女侠白金妃,相信龙兄亦必久有耳闻。” “千里马“龙种闻言五色道:“久仰,久仰!” 霸天神龙道:“龙朋友可是三年前在长安连偷八大富豪,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物?” 龙种见问,显得惊讶不已:“老侠从何获知那件事?” 霸天神龙微笑道:“龙朋友被围大雁塔,难道忘了解围之人?” 龙种慷然起敬道:“在下当时几乎被擒,原来就是老侠解围!” 他说着就待行礼,却被霸天神龙扶住道:“龙朋友请坐,我们武林中人只讲正义,不谈俗礼。” 霸天神龙笑道:“当初是晚上,我只能看清他的黑影,这时听他说话的声音,恰好是他当年边打边叫的口气,因之才想到他哩。” 龙种叹声道:“当年如不是老侠解围,龙某只怕早已死于那批护院高手手中。” 白金妃道:“过去的不谈了,请问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刚才又如何知道消息。” 龙种正色道:“在下不属任何门派,生平只知偷富济贫,就以本身这点武功来说,那也是偷来的,女侠如问消息,那更简单,我是发现老侠在偷听百脚狼和赤须魔的谈话,之后又追着老侠到了此地。” 古士奇道:“你的轻功确不等闲,居然能瞒过我这位老哥哥。” 龙种谦声道:“古大侠过奖了。”“ 白金妃道:“你确见百脚狼和赤须魔向这面搜来了?” 龙种点头道:“老侠刚刚离开,接着他们就遇上了东方焰,我看东方焰似从湖里上来的,他的衣服已被真气隔开湖水而未沾湿,但他的皮靴却沾满了湖底黑泥。” 古士奇笑道:“他确是跳水逃跑的,不料他的水功竟不弱于快船,这魔头将来在水中遇上也得当心。” 龙种道:“二位与黄金客有无关系?” 古士奇道:“龙兄有何见教?” 龙种道:“假若三位与黄金客也有关系,我可以引二位开船到长江,他们有条大船就靠在湖口外面。” 古士奇大喜道:“那好极了,我们这就动身如何?” 龙种道:“三位请到舱里去,放船由在下动手,这样多少也可免去一点麻烦。” 三人闻言,齐声说好,一同向舱里钻去。 龙种将小船划出芦苇,不急不徐地向湖口放去,但划还不到半里,突闻岸有个厉声在喝道:“那船上是什么人?” 龙种侧头一看,但见在两箭之远的岸上立着五人,他一见大震,急向舱中轻声告警道:“魔头到齐了,怎么办?” 古士奇灵机一动,轻声道:“龙兄不要理,如果岸上连问到第三次时,你发出阴阴的笑声,但仍旧不要开口。” 龙种似已会意,依言不理,手中的木桨照旧划去。 岸上五人有‘千头虎’东方焰,在东方老魔后面是‘百脚狼’冬阳,和冬阳平行的竟是赤须魔,另外两个也是老家伙,龙种却不认识。 船上没有回音,百脚狼第一个就有点冒火,看情形他大有踏水追来之意。 东方焰似己看出划船的形态过于沉着,他陡然向冬阳喝道:“老二,你看到的守财奴是个什么模样的货色?” 冬阳似是猛然一惊,居然陡地一停,吓声道:“我们遇上真货了!” 东方焰闻言大震,急吒道:“快停!” 龙种早就准备发出阴笑之声,这下他一见岸上五人不动了,心中大喜,不禁冲口将阴阴的笑声扬起。 岸上五人如闻无常之音,冬阳扭身就逃,同时大叫道:“快,他要发作了!” 人怕心虚,东方焰比他师弟跑得更快,无暇招呼赤须魔和另外两个老头,头都不敢稍回,去势如风。 这一来,连赤须魔和那两个老头也沉不住气了,居然跟在后面飞窜! 这种情形被小船舱里的三人看在眼中,大家几乎笑病了肚皮,但又不敢出声! 霸天神龙一拍古士奇的肩头哑声笑道:“鬼灵精,你怎么会想出这个好主意!” 古士奇轻笑道:“你老哥和白金妃在咫尺尚且看错龙朋友,他们在岸上那就更不用说了!” 龙种这时在船后大笑道:“江湖斗智不斗勇,今天我才真正相信这句话,古大侠,你的精明实在超人极了,临急应变也快得惊人。” 古士奇笑道:“龙兄的笑声还不够阴冷,只怕那批魔头事后又有所悟哩。” 霸天神龙大急道:“他们如果卷土重来怎办。” 古士奇道:“先问龙兄还有多少距离?” 龙种道:“不到两里水路了。” 古士奇道:“那不好,距离过远,他们也许追得上!” 他忽然钻出船头,抬头向岸上了望,随即又道:“岸上现无动静,老哥哥,你快接桨,独自放船去会黄金客那号大船,我带金妃和龙兄上岸。” 霸天神龙不明他有什么主意,但也无暇发问,立即到后舱接桨。 古士奇招呼龙种道:“龙兄,我们踏水上东岸树下去。” 龙种的轻功确实高强,他应声跳到水面,居然抢先横渡,须臾登上东岸。 白金妃随古士奇在后,到了岸上问道么?”“我们上岸做什 古士奇道:“坐在这里等他们追上来!” 他又对龙种道:“龙兄,到时你将我当作徒弟,金妃算是我擒来的,他们一到,你只要自始至终不开口,而金妃却要吃点苦闷儿。” 说完,他替白金妃将青丝弄乱,身上也替她涂上泥沙,叫她坐在一株树下。 龙种想起好笑,又提疑问道:“白女侠倒是像那回事,但我的面貌和新衣怎办?” 古士奇道:“衣服式样倒是可以,将新变旧有药物,就是无法打补丁,你的样子本来就像守财奴,加上药物易过容,只怕连你自己都认不出哩。” 三人立处很僻静,古士奇立即展开工作。 忙了一阵,对岸仍无动静,白金妃道:“只怕要空忙一阵了。” 古士奇笑道:“他们要是不来,我还要追过去呢,免得黄金客那面受影响,龙兄这个打扮今后就不要改了,也许用处可大哩。” 龙种大惊道:“一旦遇上真的守财奴怎办?” 古士奇道:“我已有了长久打算,不惟守财奴,连朝云暮雨和血尸都有用处。” 白金妃骇然道:“你说说看,免得到时出乱了。” 古士奇道:“遇上守财奴时,龙兄则自号为‘聚宝盆’,这字号对守财奴是有深意的,一方面启开其同好之感,一方面与其有分庭抗礼之势。” 龙种道:“他要与我动手怎办?” 古士奇道:“你要装出老气横秋之态,先派徒弟和他交手三招,我相信十招八招还可应付,在他就大小大同了,他会想到你的徒弟尚且如此,你本人的功力不问可知了。” 龙种叹服道:“这办法太妙,是专对一些老魔头的法子。” 白金妃轻笑道:“遇有朝云暮雨呢?” 古士奇道:“龙兄就以守财奴招牌出现,见面先不说话,作势就要动手!” 龙种大惊道:“那怎么行!” 古士奇道:“到时伸手将你一拦道:‘师傅,你稍停,待我先上。‘“ 龙种见他动作逼真,笑道:“之后呢?” 古士奇道:“我说打就打,出手就是十成功力,你看到我三招过后,立即一步一步的迫上。” 白金妃道:“当真要龙大哥出手吗?” 古士奇摇头道:“我百分之百的相信朝云暮雨就会藉故撤走,他们这种人是不肯吃眼前亏的。” 龙种喊声天道:“老天爷,这是冒奇险的玩意啦。” 古士奇道:“不冒险何以过关?同时这办法还可用到‘血尸’头上。” 白金妃道:“好,就是这个计划,我们过江去罢。” 古士奇顺手将她抱起,向龙种道:“师傅,走!” 龙种暗暗好笑,忖道:“我有个这样的徒弟也够扬眉吐气了。” 他随着古士奇急急踏水过江,登上彼岸后,直朝东方焰等人的退路行去。 那面江岸都是起伏的丘陵地区,三个人通过一处土山时,真个遇上两条黑影如飞而到,前面黑影古士奇一眼看出,轻声急道:“你们要沉着,那是百脚狼冬阳。” 龙种是武林高手,同时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他点头道:“大侠放心!” 白金妃仍在古士奇臂弯里抱着,她不惟感到非常高兴,同时有了古士奇在身旁她就异常安定。 冬阳后面就是两个老头之一,他们发现龙种迎面冲到时,立即将奔驰之势一停,那种进退两难之势,看来非常可笑。 古士奇的面貌一霎大变,与原来的完全不同,连白金妃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变的了,只见他笑着将白金妃放到地上,回头道:“师傅,送孝敬的来了,嘿嘿,他是百脚狼,按规定,他够一千两。” 龙种发出阴阴的笑声,右臂大袖一挥,那是要古士奇上前之意。 古士奇大步踏出,轻笑道:“冬阳,你要不要命!” 后面那个老头居然比冬阳的胆量尤雄,只见他一闪到达冬阳前面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伪装守财奴?” 古士奇暗忖道:“这家伙既然跟着冬阳一块,相信也不是个好东西!” 心念方了,突然一掌劈出,厉吒道:“你是不要命的了。” 那老头冷笑道:“伪装的人物还有什么功夫!” 他双拳并举,一闪同挥,横扫古士奇上三路。 古士奇已将九死神功运足,存心先杀死此人予冬阳一个下马威,因之他哪能让对方闪开,扭身一带,掌劲接住对方双拳,大喝道:“了账!” 那老头可能功力不及冬阳,甚至还怠于轻敌之心太重,两下一触,平空起了一声闷雷,同时惨叫升起,那老头被打得横飞出去,一落竟有十余丈,之后毫无动静! 冬阳一见,这才全身发抖! 古士奇冷笑道:“冬阳,你知罪吗?嘿嘿,千两黄金已不足抵赏,快将龙骨图剑诀献上。” 那个老头在一招之下送了命,冬阳是亲眼看到的,他估量当前这个怪青年的功力简直有点心寒,同时他心虚过甚,并未将龙种的形态多加细察,也许他根本不敢正视,这时又听古士奇提到无色剑诀,几下一凑,不由他不双腿一软,居然就跪了下去,口中颤声道:“求前辈开恩,龙骨图并未收在晚辈身上!” 古士奇何尝不知,沉声道:“你连剑诀也不知道吗?” 冬阳大急道:“家师兄仅仅只准一段一段的练,目前晚辈还只记得黄色剑诀!” 古士奇阴笑道:“你回头看看,令师兄也来了,快劝他交出龙骨图。” 冬阳心慌意乱,那会细察背后,闻言扭头待看…… 古士奇已有决计在胸,手出如电,运出全劲,照其玉枕穴上就是一拳击下,他竟发出九死神功的无上阴劲。 冬阳突觉后脑如遭雷劈,双眼发黑,“噗”的一声,被打得脑桨四射,应声横尸在地,连惨叫都没出口就完了。 这一举动,白金妃和龙种看得惊心休目,同时想到古士奇对于邪魔人物真个不择任何手段。 古士奇一步踏出,立在冬阳身上搜出一块小小铜片,注目一看,发出上面刻有“黄色剑诀“四字,再看反面,他面上现出微微的笑意,口中喃喃道:“有了黄色剑诀,我就可举一反三了。” 举腿一扫,他将冬阳的尸体扫入路旁,收好铜片,回头道:“我们走罢!” 白金妃道:“为何不将尸体埋了?” 古士奇道:“留下尸体有用,数日内此事必将传遍江湖,此后给邪魔们留下一点恐怖的阴影,多少能收一点慑服作用。” 龙种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吗?” 古士奇道:“不要了,有了这两个尸体,这段地区算是阻住了,我们沿江而下,看看老哥哥到了湖口没有。” 龙种转身带路,奔小道直走湖口,时近初更,他们一口气赶到洞庭湖口处的长江边上。 江水浩浩,江岸渔火如繁星照耀,龙种指着一座崖下道:“黄金客的大船就靠在下面。” 古士奇看出崖壁崎呕,立向白金妃道:“你到崖下探探看,但不要出声招呼。” 白金妃长身扑下崖头,飘飘的如落叶下降。 古士奇想起一事,向龙种问道:“龙兄,你也与黄金客有关系吗?” 龙种笑道:“我所得来的东西,大半都是黄金客拿去济贫用了,他们对我照顾周到,呵护有加,可是我对他们的来历却至今毫无所知。” 古士奇道:“他们的行动十分神秘,确实不易查出,龙兄经常与他们联络吧?” 龙种道:“没有联络,但我的行踪却无法避开他的耳目“‘ 古士奇道:“他的大船有什么特殊记号没有?” 龙种道:“有!船头挂着一个大黄字牌,白女侠一去就会知道。” 古士奇道:“奇怪,她怎么还没有动静?下面还有其他的船吗?” 龙种道:“大船只有黄金客那一只,其他都是小船,因为崖下是行船最好避风之处。” 古士奇有点不放心,立即跳起道:“龙兄在此勿动,我去看看,难道她出了什么事情?” 龙种突然惊叫道:“不好,古大侠请看脚下!” 古士奇闻言大惊,俯首注目,只见脚下石上被人划了个血红的人像,但没首级,目标很小,不注意便无法看到,加之天晚,古士奇来时没有留心,情知有异,同时还发现旁边有行小小的红字,上写:“血尸在附近出现,黄。”他陡地惊叫道:“不好!” “好”字出口,人却向崖下扑落!禁不住冲口大叫道:“金妃,你在哪里?” 人刚落下,扫视崖底哪有半只船只,更使他胆落魂飞! 一声接一声的,他在水边尤如疯子一般,连声音都渐渐发抖了。 “士奇,你怎么了,我在这里呀!” 远处传来白金妃的声音,人也如蝴蝶一般飞到,她伸手拉住古士奇道:“傻子,我不是好好地嘛。” 古士奇真是哭笑不得,气极喝道:“你在那儿干什么?哼,耽误这么久。” 白金妃见他对自己关心到这步田地,心头甜极了,耳听虽是喝吒之声,但她感受的却是无尽爱意,轻轻地笑道:“傻子,我下去的时候,这里也没有船只,但寻到最前面却发现江岸上竖着一块破船板,那正是师哥留下给我们的;他说他已会到要找的人和物,那就是说,他已会到黄金客和大船了,最后郑重提起‘血尸’已在附近出现,叫我们特别当心。” 古士奇道:“我就是知道有血尸出现才来找你,你还在下面干什么?” 白金妃轻声道:“我发现另外一件非常可恼的事情,也就是你叫我第一声的时候,因此我没有立即答应你。” 古士奇道:“什么事?” 白金妃忽觉崖上飘落一条人影,认清乃是龙种,于是放心答道:“下游江边有条破船,船上有个老头和一个中年妇人,看情形是条渔船,那妇人已哭得声嘶力竭,听说她有个女儿被歹人抢走了。” 古士奇道:“那条船还在吗?” 白金妃道:“开往对岸去了,是老头开去的,妇人就是老头的儿媳。” 古士奇道:“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白金妃道:“江边有几个闲人尚未散去,我在他们气愤的口气中听到的,我想那又是神船帮所为,若不是你在叫嗅,我真想问个清楚。” 古士奇回头向龙种道:“龙大哥,这附近有渡船吗?” 龙种道:“女侠所说之处,可能就是渡船码头,古大侠要过江吗?” 古士奇道:“这事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他停了一下接道:“当然要查一查,我想到对岸再问问那个老头和妇人。” 龙种急急道:“这时候渡船恐怕不开了,大侠不如租条小船过江。” 古士奇道:“有船租更好,你去找找看。” 龙种领先向下游奔去,不出半里,就在江边发现有一条小船,他独自走上前去交涉了一会,居然被他租到了、-,条小船,他在下面招呼道:“二位请下来,我们可以过江了。” 古士奇带着白金妃走了过去,于是登上小船划向江心。 到了对岸,白金妃抢先领着向下游寻去,末儿被她看到那条破渔船也是靠岸不久,同时看到一个老人踽踽地走上江岸。 白金妃急急走过去叫道:“老人家,我有件事情要请问你一声。” 那老人在黑夜里看不真切,好在他听出是女人之声,假若是男人,他也许又要大吃一惊,只听他带出颤抖的悲声道:“你是谁呀,老朽有急事,不能久停。” 白金妃见他连火把都未拿一只,立即走上道:“听说你老有个孙女被人抢走了。” 老人一听是问自己的伤心事,不禁悲叹道:“原来是位姑娘,唉,这是老朽的不幸。” 白金妃道:“老人家,你看出强盗是什么样的人吗?将你孙女抢往什么方向?” 老人拭了一眼泪道:“一条快船,船上有三个凶汉,一个妖妇人,将老朽孙女抢过江来了,老朽想赶到衙门里去击鼓鸣冤。” 古士奇本来不便和龙种上前打扰,这时走近接口道:“老人家,我们是江湖人物,专替人家打抱不平的,你老请回船去,这事情告到官衙里也没有用,现在的衙门都是些饭桶,还是由我们替你去找,你相信我的话吗?” 老人似己彷惶无主,闻声连连作揖道:“好汉,那就靠你救救竹儿的妈罢。” 古士奇立即在身上摸出一大锭银子送到他手中道:“老人家,你快回去,这点银子也许你家目前正用得着,拿去罢,不过你老的小船千万别离开,否则我们稍停回来时无法寻到。” 老人见了银子,更加相信他们是好人,抖着手,连声称谢不已。 古士奇急急招呼龙种和白金妃动身,先向上游江岸查了数里,见无可疑之处,于是离开江岸,走向冷僻之处。 事也真巧,快到二更天的时候,他们在一处山谷里发现一点火光,龙种急急道:“这一带我最熟,附近都没有人屋,那火光非常蹊跷。” 古士奇道:“我们悄悄的过去看。” 三人到了山谷边缘,发现火光更亮,光线是由一处林中透出,看距离已不到一箭之地。 古士奇摆手叫停,侧耳静听,忽听林中有个锵锵的声音道:“石头,你们那一路有没有收获?” 又听一个哑哑的声音嘿嘿笑道:“你与我石头一路,九路兄弟中,没有一路不比你们强,十多天了,你们还只寻到一个满身鱼腥的货色。” 原先那个声音哼了一声,似非常怒的大吼道:“自古以来只有一个西施,你们找多了管屁用,我们不找便罢,找到一个就是顶呱呱的。” 石头的声音怪笑道:“老胡,你倒是打开被卷儿给我看看,也许比我们还差哩。” 古士奇听到这里,心中全部明白了,急急的对白金妃道:“是那话儿了,这些东西高不到哪里去,你绕到西面去,龙兄,你到北面去,不许放走一人,除了捉一个活口,其余的要收拾干净。” 白金妃和龙种同声答应,立即分开而去。 古士奇独自走正面,如风冲进林内,大喝道:“不许动!” 林内歹徒不仅两个,火堆旁围了十几个,古士奇喝声、一出口,人也适时扑到,手出如风,伸指连点,真个是杀鸡用牛刀,霎时便点倒了七八个,余下的逃得快,惊喊一声,立向四处逃窜。 古士奇最后扑向一个中年大汉,叉开五指,一把擒了回来。 紧接着,四外又传出数声惨叫,看情形,真的没有逃脱一个。 古士奇开始用的是重指法,凡被其点倒的都不留活口,母后那大汉才被他点上软麻穴放下。 龙种和白金妃回来了,古士奇笑道:“金妃,你打开火堆边那只被卷看看,她一定是老人的孙女无疑了。” 白金妃笑着一点头,急将被卷解开,忽然叫道:“真是个女的,长得多美啊!” 古士奇道:“她似被点了穴道,你将她解开问问看。” 白金妃不让他说完,早就自行作主了!她解了穴道之后,又将女子扶起坐着。 没有多久,那姑娘醒来了,居然一睁眼就放声大哭起来。 白金妃轻轻地叫道:“大姐,你被我们救了,还哭什么,请问你是不是叫竹儿?” 那姑娘也不过十七八岁,闻言拭去眼泪,惊惶地道,“女侠,我叫陆竹君;可怜我妈和爷爷不知怎样了?” 白金妃安慰道:“放心,他们都很好,等会我送你回去。、“ 古士奇见她已明白事体。随即道:“金妃,路程不远,你和龙大哥辛苦一趟罢,我要在此问口供。” 白金妃顺势抱起陆姑娘;回头招呼龙种,领先向林外奔出。 来时慢慢搜查,去时迳奔江边,总共不到十里地,二人很快地就回到了江边。 江边那条破渔船,仍旧停在原处,船里透出一点黄豆大的灯光,白金妃将陆姑娘放下道:“陆大姐,你的船就在下游,你看到吗?” 陆姑娘感激涕零,轻轻地叹声道:“女侠,我认得。” 白金妃急在身上摸了一锭黄金道:“这点金子你拿去,明早你就和爷爷妈妈离开此地,最好到城里去住,近来江湖非常混乱,千万勿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陆姑娘点头道:“女侠,你不到我船上去坐坐吗?” 白金妃立将金子向她手中一塞,“轻声道。”我还有事,不去打扰了,你快回船罢。” 他看到陆女下了江岸,随即又与龙种往回跑,谁料刚到一处林前,龙种伸手将她拉住道:“女侠且慢,林中有人!” 白金妃也有感觉,诧异道:“我们来时也从这林前经过,那时怎地没有什么动静。” 龙种忽然想起道:“渔家老人曾经说过,抢他孙女的还有一个妇人,我们动手时却未发现,莫非是漏网了,她一定是躲在这里。” 白金妃道:“我们进林里搜她出来!” 林中忽然发出一声女人的浪笑道:“妞儿,来搜,来搜搜老娘,你们夺走我的货物,杀了我的同伴,“这笔账只怕要算一算了!” 自金妃知已被她听去,立即娇化道:“贼妇,你出来!” 林中不仅只有一个妇人,忽候之间同时行出三人,龙种上看之下,不禁大惊,轻声向白金妃道:“那两个老贼我认得,女侠要当心,一个是‘黑龙神煞’,一个是‘白山豹王’,都是功力高强的魔头。” 白金妃立即将宝剑拔在手中,严阵以待。 那妇人忽然惊叹千声道:“二位堂主,那姐儿多美啊,嘿嘿,比那渔女强多了呢!” 她左面老头点头道:“这正是谷主所需的上品,她可以入主梅花院!” 龙种抢先迎下道:“二位何时人了什么帮派,你们可要放明白一点,这女侠不惟是霸天神龙的师妹,而且是黄金力士的知友。” 妇人右面老人大笑道:“听声音,你小子竟是‘千里马’龙小子,为何变成这副怪像?嘿嘿,几乎将老夫唬住哩,我还当是传言的守财奴啊!” 龙种闻言大悔,暗忖道:“该死,我为什么忘了那一手!” 他已被敌人识破,自知再也无法遁形,冷笑一声道:“二位识破龙某何益?” 左面老头嘿嘿笑道:“你所提起的人物只不过是武林中人瞎捧起来之辈,老夫等并未放在眼里。” 白金妃闻言大怒,挥剑攻去,化声道:“你们是什么帮派?” 左面老头横臂拍出一掌,抢出迫进,大有生擒白金妃之意,嘿嘿笑道:“谅你也不知群芳谷的神秘,将来你人主梅花院时才知那是你们女孩子的天堂。” 白金妃愈听愈气,剑式如电攻出,她从来没有这样拼命过。 龙种看出她竟能与白山豹打成平手。心中略安,但仍慎防有失。 右面老头急对那妇人道:“巡院香主,你快去助‘芍药’堂主将她擒下,恐怕他们有后援!” 那妇人立即拔出一把两尺长的单刀,应声道:“墨菊堂主,你老赶快将那姓龙的收拾,提防他逃走。” 龙种眼看那妇人从白金妃侧面展开如雪花乱飞一般的刀法,竟迫得白金妃险象百出,心中骇极,同时又见另一名魔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暗叫不好,随即想抢上风,冲出全力猛扑。 他的功力不及老魔远甚,交手未及十招,便己手忙脚乱,气喘如牛。 白金妃以一敌一尚可支持,但她发现龙种更危时,心头不由大急,娇声喝道:“龙兄快点逃走。” 她的话等于自说,龙种己无逃走之力,只怕再过十招就会丧命。 那老魔似知胜券在握,这时发出得意的笑声道:“哈哈,龙小子,自从黑龙江边被你逃脱之后,老夫还认为你真有一套功夫呢,原来你只强在两条狗腿上面。” 说着掌下加劲,龙种被震得全身剧痛,情知难免一死,于是不顾防守,咬牙抢攻下同时大呼道:“白女侠,你快逃走,请古大侠来替我报仇。” 白金妃想要逃走也很困难,她被那妇人将后面退路挡得无机可乘,同时那老魔的掌力又雄厚异常,她本想发出啸声向古士奇求援,但一想距离足有五里多路,估计希望甚微,搞不好会立时落败。 龙种拚命抢攻之余更加疲倦不堪,招式也渐渐零乱了。 就在这时,林中倏地冲出两个大汉,神色仓惶,其一竟抢入斗场大叫道:“二位堂主快‘撤活’,有硬点子追来了,‘蕉雨’堂主竟在三招之下送了命!” 墨菊堂主‘黑龙神煞’急问道:“是什么敌人?” 大汉焦急道:“是个小子,功力竟较幼主还强。” 两个老魔闻言大惊,二个弃却龙种大声道:“芍药堂主,我们快走。” 主攻白金妃那老魔猛地向后退开,急声道:“巡院香主,我们走。” 那妇人的单刀早就被自金妃迫开,顺便就藉势闪出,随着两个老魔和两个大汉急急向北遁去。 龙种这时大出意外,他喘吁吁地走向白金妃道:“好险,大概是古大侠来了。” 当此之际,林内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朗笑道:“你们的古大侠正与人打得如火如荼呢!” 二人闻言一震,徒见林缘立着一个少年,长衫飘飘,风神若仙,竟是个俊逸非凡的青年。 白金妃一看不是古士奇,随即一带龙种道:“不要听他的,我们走!” 龙种知道那少年来头不小,传音道:“女侠,待我问问再走。” 他快行数步,面对少年拱手道:“阁下贵姓,可是古大侠的朋友?” 少年哈哈笑道:“也许将来会是古士奇的朋友,巳前我和他还没有当面谈过呢。” 龙种又拱手道:“古大侠此刻与谁在交手?” 少年郑重道:“他的对手即为江湖最神秘群芳谷幼主,也就是群芳谷主,朝云暮雨’的儿子,你们如不相信,现在去看还来得及。” 白金妃娇声问道:“你还未道出姓名哩,不敢说吗?” 少年轻笑道:“我叫何银风,姑娘芳名可是白金妃吗?” 白金妃扭头不理,拉着龙种就走,耳边但听那少年哈哈清笑之声不断传来。 龙种跟她奔出半里后,在旁边郑重道:“姑娘,你不能得罪那少年,看来他不是邪门人物。” 白金妃道:“龙兄,你未注意他的目光,那东西二双眼睛死往我面上盯哩,看来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龙种五色道:“姑娘貌如天仙化人,谁见了也会多看几眼,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龙大哥我也常常看你啊,只不过没有什么歪心眼而已!” 白金妃轻声道:“龙大哥真是……我也不会把你当那种人呀,说真的,我最喜欢士奇那种豪爽坦白的个性,他从来不偷偷看人家姑娘。” 龙种叹声道:“古大侠乃是世之奇男子,当然不能一概而论。” 白金妃忽然道:“龙大哥,刚才不败而逃的那批人物,原来就是朝云暮雨的爪牙,但不知群芳谷在什么地方?” 龙种道:“古大侠一定会问出口供。” 白金妃道:“后来的两个大汉说有一个少年曾杀了他们一位堂主不知是不是指的士奇?” 龙种道:“我看不是指古大侠,而是指刚才那个少年而言,因为古大侠并未追来呀。” 白金妃郑重道:“敌方一个堂主不简单,我们已领教过啦,听说那个什么堂主竟接不下三招就完了,可见那少年的功力非常动人,但江湖怎地从未听说过有个这样的少年人物呢?” 龙种谨慎道:“姑娘近来在南方的日子多,尚未听过北方的消息,但我却是由北方来,耳听的事情可就记不清有多少啦。” 白金妃道:“你能把最重要的说说吗?” 龙种道:“最能轰动北方武林的要算是‘散仙’何金凤了,这个能使黑道武林闻声丧胆的人物,谁都不知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在山海关外连杀三百五十几个大海盗,辽东道上斩了七寨九山十六个盗首,至今只知是‘散仙’所为,而不知是个什么样儿,因为他杀了一场之后,必须在斗场留下一只金色凤凰鸟之故,因此事后皆知是‘散仙’何金凤所为,怪就怪在连幸存的人都未能看清他们的敌人是啥模样。” 白金妃啊声道:“我也曾听到师哥提起过山海关之事,那时还当他在信口乱扯哩,不过那时我正在蒙古。” 龙种道:“这事可是千真万确的,姑娘只要进人北方就必然会在茶余酒后听人谈及,哪怕是三岁小孩都能记得这件事情。” 白金妃道:“这事确有意思,其次呢?” 龙种道:“第二件要属江南秦淮河上的故事,江南秦淮河上出了一个侠妓,听说那女子还不到二十岁,能歌善舞,弹唱俱绝,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不问他是什么王孙公子,见面只能陪酒数槽,高兴时也许能艳舞一曲,弹奏一段,不高兴时即拂袖而去,同时无福的连见介面都很困难。” 白金妃道:“该女虽奇,但侠从何来?” 龙种道:“江南一带的贫苦之人,没有几个不受其惠的。除非她不知道,否则她必暗暗派人去赠钱送米,这还在其次,最能使人佩服的是一月久前的事情,她竟以弱不禁风之身,居然在秦淮河当众杀了九个‘鬼符岛’的鬼符九煞!” 白金妃吓声道:“鬼符九煞我知道,那是黑道上最有名的凶神恶煞!” 龙种笑道:“可是那次连半个都没有活着回去。” 突然有人接口道:“龙大哥所说那妓女真是奇人了。” 白金妃闻声又道:“士奇,你怎么样了。” 二人所行的左侧山坡上忽然出现了古士奇,只见他微微笑道:“你们可是听到一个少年说的。” 白金妃道:“是啊!你也看到他了?” 古士奇道:“我斗朝云暮雨之子时,他在暗中旁观,此人行动非常神秘。” 龙种接道:“他说他叫何银风,不过幸亏他来才解了我和白姑娘之危,否则真不堪设想,也许我们不能见面了。” 古士奇大惊道:“你们遇上什么敌人?” 白金妃道:“是群芳谷的人物,两个堂主,一个女香主。” 古士奇道:“原来又是群芳谷的,那很好,就趁着朝云暮雨去尚未回,我们先将他的巢穴挑了再说。” 龙种道:“古大侠已问出口供了?” 古士奇道:“那人什么都被我逼出了,就是不肯说出群芳谷的地址,我一气就将他杀了。” 白金妃道:“那个鬼地方决不在南方,因为我们遇到的两个堂主都是北方魔头,甚至我想那儿还有不少落难的女子。” 古士奇道:“我们主要是去救人,希望在路上多遇几个帮手更好。“天快要亮了,月色西沉,古士奇问过那侠妓的情形之后,带着白金妃和龙种边谈边向北行。 到了黎明之际,他们来到一座镇上,地名叫做朱家河,三人就在镇上吃过一顿早餐。古士奇休息一会儿,叫来伙计一打听,知道镇北就是洪湖。 谁知就在他们要动身的时候,忽见店外走进一个老婆婆,古士奇一见,不禁想起车冰莹那个师姑,他一见就认出不错,立即起身迎上道:“你老还认得晚辈吗?” 那老太婆在江湖上也有很大的名气;人称“拾遗婆”,是武林名宿大吉公的师妹,她望着古士奇呵呵笑道:“老身不惟认识哥儿,而且正是为了要找古哥儿才来的。” 古士奇闻言一怔,急问道:“你老有什么指教?” 拾遗婆叹声道:“你还想从前的老故人吗?现在他们都快要饿死了!” 古士奇大急问道:“你说的是谁?” 拾遗婆道:“当然是索空和冷冻两人啊,他们替你往武当去偷‘仙朱丹’,不料竟触发武当派祖师洞的神秘机关,被关到现在还没出来,虽说不是武当派有意关人,但也是该派明知不问。” 古士奇大怒道:“武当派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拾遗婆道:“祖师洞在该派来说为第一重地,除了掌门人每年祭祖时开放一次之外,平常是不准开的!” 古士奇道:“守祖师洞的道士不会向掌门禀告吗?” 拾遗婆道:“问题就在这里了,也许因为玄元掌教尚未回山之故。” 古士奇道:“你老从何探得此事?” 拾遗婆道:“索、冷二老在当日恐防人手不够,特约老身去替他们把风,老身等了三日末见动静,故而料到他们已被禁锢在内了,因此老身连夜动身去找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希望他们硬向玄元真人要人,但老身追到川南时,又听他们已到峨媚,迫到峨媚时又听你已北上,于是一路追,一路间,今天由此地经过,恰好看到你在此地。” 古士奇道:“晚辈立刻赴武当,这次要老账新账一块算。” 拾遗婆道:“哥儿,武当势力不可轻视,最好你能找到止戈老一同去,先礼后兵为上,目前江湖风声太紧,武当势力已全部调到山上,除了七剑仙和几位长老随掌教在外未归之外,山上现有高手近千人之多。” 古士奇道:“诸老一时难以找到,我是等不及了。” 他不等拾遗婆再开口,急急向龙种和白金妃道:“你们快结算饭钱,我必须日夜不停的赶路不可。” 龙种不惟算了饭账,而且早已连数日吃食都准备妥当,他似乎像是知道古士奇的心理似的。 拾遗婆知道这少年己发了牛脾气,于是不再劝解,随亦跟着一道起程。 由洪湖到武当,那是穿湖北心脏而过,通常武林人物需走十余日,但在古士奇急如星火的心情下,他不管旁人是否追得上,居然仅仅花了三日三夜就赶到武当山下。 这是第四日的清晨,古士奇立在武当山下的解剑亭,他回头发现白金妃、龙种、拾遗婆都己跟到,于是朗声道:“这次上武当乃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们要上去我不阻拦,但千万记着,不管我的处境如何,你们都不许过问,同时只能在后面域旁观。” 拾遗婆道:“你的意思我们都了解,不过你还是少开杀戒为上。” 古士奇道:“晚辈一生绝不妄杀一人,但到了迫不得已之时,我想不杀恐亦不能由己。” 正说着,山上忽倏出现八个中年道人,一致排立在上山的通道上,其中一人朗声问道:“那位女施主可是拾遗女侠?” 拾遗婆礼貌地答道:“道长好目力,请问真人尊号?” 那道士稽首道:“贫道妙香,请问施主是要上山进香么?”抬遗婆笑道:“近闻贵派己通知四方,有封山三年之说是吧?” 道人正色道:“若是正派武林人物到来。敝派又当别论。” 拾遗婆道:“老身本来不敢打搅宝山,不过有一件重要事情必须会见贵派掌门。” 那道人又稽首道:“施主来得正好,掌门人已在昨日回山了!请!” 拾遗婆笑道:“老身带来几位后起之秀,盼道长一并放行如何?” 当前八道似是说话的道士为首,只见他立即变了语气道:“女施主乃武林名宿,当知敝派历代祖师在此立有一点规矩?” 拾遗婆笑道:“道长之意,是要我们将兵器留下。” 那道人点头:“贫道本着历代成规,请女施主见谅。” 拾遗婆点头道:“贵派这个规矩天下武林无不知悉,老身当然不能例外。” 她说着即将身上配剑解了,轻轻地在亭柱上挂好。 白金妃上前一步开口造:“我的佩剑乃是一口上古名剑,假若在这里遗失了又怎么办?” 那道人立时微愠道:“施主如怕遗失,最好带着离去。” 古士奇闻言冷笑道:“在下久闻贵派名剑堆集如山!” 那道人闻言一怔,沉声道:“施主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严, 古士奇道:“历来在此解剑的武林同道,回去都是徒手而归,他们的宝剑当然无人赔偿,但在下来时,却又不见此亭上挂着半把!” 那道士听懂他言中之意,立即大怒道:“施主是存心侮辱敝派不成?” 古士奇冷笑道:“事实如此,何言侮辱?” 道人突然一摆手,大声向左右道:“师弟们听着,按照规矩的客人奉请上山,否则一律挡驾。”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不请也要上山!” 那道人本己转身,闻言突又回头道:“施主只要能过此关,贫道等再不阻难。” 古士奇哈哈笑道:“这倒很干脆,那就恕在下无礼了。” 八个道士一同拔出长剑,立即展开阵式,为首道人沉声道:“施主请!” 古士奇潇洒已极一步踏出,右手突伸,便向道人手中长剑夺去,势如电掣,快得出奇。 道人位于当中,一见大惊,全身后仰,长剑反切而上! 这是一招临危不乱的绝式,在武当散手剑式中名为“献鱼刺僚”,本为虚中有实之式,如此招无功,下面即起连环双腿,敌人纵算是武林高手,亦鲜无不奏功者。 可藉古士奇与众不同,他的功夫根本不怕刀剑,不待道人腿起,顺手一带,依然将道人长剑攫住,大喝道:“道长也想班门弄斧嘛!” 喝声中,那道人已被他藉剑一挑,如泥丸般挑过头顶,直朝解剑亭下落去。 其余七道触目惊心,七把长剑立即组成一道剑网,向两侧全力抄上。 古士奇大笑一声,将身一晃,霎时人影如幻,尽在七道人的剑光中荡漾,真似如人无人之境。 呼吸之间,七个道人连连发出惊呼之声,一个一个都变成了空手,甚至吓得东倒西歪。 古士奇手中多了一束长剑,居然是整整八支,他将长剑向地面一掷,冷声笑道:“诸位道长收回去罢,追与不追那是你们的事情,在下可要上山了。” 白金妃、龙种和拾遗婆看得张口结舌,身不由主,同时也跟着古士奇往山上纵去。 武当派确实有点规矩,八个道人一败,他们立即拾起长剑向两侧林中隐去,再不向古士奇追来。 武当山不高,但却峰奇林秀,古士奇循着石级上登,只见怪石峭询,山道曲折,势如壁立。 走了一段,来至一座观前,他刚立身观前坪中,突见观中一连走出六个道人,年龄较初遇八个道人又老一层,但每个的面色更加严肃! 第一个道人走到古士奇前面立住了,后面五个却一字排开,只见为首的稽首问道:“施主贵姓?” 古士奇淡然答道:“在下即为当年爬上宝山求学的古士奇!” 道人闻言一愕,啊声道:“施主此来是因记根当年之事?” 古士奇冷笑道:“以目前来说,那事只算次要了。” 道人大诧道:“请问施主什么是主要呢?” 古士奇道“见了贵掌教再说不迟!” 道人沉声道:“此地距顶峰太远,敝掌教难得前来。” 古士奇道:“在下乃江湖末流,礼当上峰去参见!” 道士反手拔出长剑:“敝山共有九卡,施主还只通过其一。” 古士奇大笑道:“在我的预计之下,再加一倍也是通行无阻,道长,我要失礼了。” 那道人横剑立式,点头道:“施主请!” 古士奇一看对方六人已摆出一个剑阵,不禁哈哈大笑道:“久仰贵派有十大剑阵,以天罡剑阵为主,地煞剑阵为副,七星剑阵为前锋,今观道长弃精华而不用,竟只摆六合剑阵出来,莫非欺在下无能么?”、道人沉声道:“施主若能到达蜂顶,自有十大剑阵相迎。” 古士奇大声道:“好!那是在下之幸了。” 双掌一搓,扑出进攻,一闪冲入阵内。 六个道士剑式起舞如飞,脚下游动,穿插错纵,分击合困,真是灵活无比。 武当派的关卡都是该派最精华人员把守,而且一卡比一卡坚强,古士奇因了车二公子的关系,他虽记恨当年之事,但却末存杀人之心,因此之故,攻阵破式自是困难重重,不能放手施为,无形中反倒增加了道士们的分量。 抢攻数十招后,道士们被其强大的内劲所逼,飞合阵再也运动不灵了,阵脚已乱,溃散只在须臾之间。 这时候在观前的树林中,突然冲起一个道人的影子,如屯一样的向峰顶奔去,他一面走,一面向有道观、有险阻的地方不断大叫道:“来人武功精绝,各卡谨慎提防,第二卡已成不敌之势,失守就在跟前。” 看他的情形、显然是在向每个关卡发出告警之声,及至到达峰顶时,忽有一个白发老道出现喝问道:“玄冥、来人是谁?” 那道人立即敬礼道:“师叔,来人不到二十,是当年来山求艺的童子古士奇!” 白发老道沉声道:“你随师叔去见掌门。” 峰顶的道观连云,一座接一座庄严雄峙,白发老道直奔一座观门,题为“三清宫”,后面道人的年龄也不小,只见他应声跟随而人。” 他们刚人观门就会着一个年龄更大的老道,l见面就听他沉声道:“通卫师弟,山下响箭频传,到底来了什么大敌?” 进门老道急答道:“师兄,来人即为黄金力士,也就是当年来此求艺的童子古士奇,掌门人现在哪里?看情形他有攻破九关的莫测功力了,” 观内老道闻言大惊道:“竟有这种事!掌门人现在真武宫内,你们在此等着。” 老道走了未久,突闻峰顶传出震天一般的钟声,立时全山皆鸣! 在等着的老道忽然叫道:“祖师宫的警钟响了,这是本山近百年来末有的大事,掌门人可能知道来人功力特强,他已发动全派势力了,我们快到广场去听命!” 二人急急奔到一处大广场,方圆足能容纳数千人,乃是武当派的最大集会之地;他一到,立见广场内的道人如潮水般的涌到。 人数多到近千,但急而不乱,一队队、一群群,人人面色肃穆,个个身佩长剑,分辈份向广场排立,面对一座法台。 凡是年龄愈高,显然其辈份愈大,所立地也愈近法台,但却肃静的连呼吸之声都没有。 在广场排定不久,突见山下道士又如潮水般一批批上来,而且传来紧急的消息,最后一批跑到广场时,其中一个老道直向法台奔去,口中喘息叫道:“票诸位师伯师叔,不好了,敌人攻破七关了。” 法台坛前第一位白发老道挥手道:“尚有七星阵和地煞阵,你们快去站好,掌门人要到了。” 忽听坛后钟之声大起,坛上缓缓步出两行蓝袍少年道童,执拂焚香,站立两旁,最后有武当八大长老陪同玄元掌教出现坛上。 坛下武当群道一见掌教上坛,立有法台前年高老道二十余人领头向掌教稽首行礼,静候法旨。 玄元掌教满面含嗔,沉重地向坛下大声道:“本派近百年来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除了在前两代掌门人手中曾有过这样事情发生,那时‘巨灵神’攻到本派峰顶,但终被‘大天罡阵’杀退,本派近来提防‘朝云暮雨’,‘守财奴’,和‘血尸’倒是事实,但想不到竟先遭一个孩子打得落花流水,现请八大长老速排大天罡阵待敌。” 其旁八长老稽首领命;立即在坛下挑出百零八人布阵,其余道众都向广场两侧肃立观斗,另三十余个老道护住坛前。 恰在这时,耳中已闻得近峰处竟发出数十道的大喝之声,同时剑气冲霄,银光大盛。 玄元掌教面色大变,突然大喝道:“天罡阵火速运行,敌人快攻破地煞阵了!”黄金客 峰上倏忽发出古士奇惊天长啸之声,二道青光尤如经天长虹,冲起足有四十丈高,宛似天神一般,自空中徒降广场之上。 玄元掌教在坛上大袖一挥,口中大喝道:“诸长老展开阵门!” 天罡阵立时停止运行,正面阵门朝两侧l闪,中间留出一道人渠直到坛下。 玄元在坛上稽首道:“施主请了。” 古士奇沉着面色大步行近坛前,手中竟已亮出他的电龙剑,但却卷曲的挽在手臂上,及至坛前五丈处停住道:“真人有何指教?” 玄元掌正色道:“施主乃武林正派称道之人,请问因何攻上武当?”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自幼即羡慕武当武学,据说天罡大阵尤为武林之冠,今日有幸,蒙掌教预先布阵在此。” 玄元掌教沉声道:“施主可知此阵有一不变法则?” 古士奇道:“后学不明,请掌教指示。” 玄元掌教道:“凡攻此阵者绝无中途作罢可能,那是不胜即败。” 古士奇哈哈笑道:“此乃武林人家常事”,在下能得生还于愿已足,纵死何忧?” 玄元掌教将手一挥,古士奇背后阵势立合,他又稽首道:“施主请!” 他请字刚落,突听空中有人大喝道:“掌门人且住。” 空中同时落下两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人,由年龄一看即知为群道之冠,飘飘然降落坛上。 玄元掌教先以掌门之身接受二老道敬礼之后,紧接上前间安道:“两位师伯为何恰在此时出关?” 第一位老道正色道:“祖师宫警钟一响,师伯等提前出关,请问掌门人,本山出了什么大事?” 玄元掌教指着坛前道:“即因那位古施主连破九关到来。” 第二位老道闻言注目,随即向第一位老道点头道:“确是武林奇士,师兄之意如何?” 第一位老道沉吟道:“他如能打过我们两人,也就是他能破得天罡大阵。” 第二个老道即向玄元道:“掌门人意见如何?” 玄元掌教稽首道:“能得二位师伯出手,玄元高枕无忧了。” 第一位老道急向坛上八长老喝道:“快将大阵散去!” 八长老对这两个老道显得异常尊敬,闻言同声答应,火速撤去天罡大阵。 阵势一撤,两位老道同时跳落坛下,双双向古士奇行去,第一位老道微微含笑稽首,行到相距一丈之处向古士奇道:“少施主,贫道通龙,这是敝弟通虎,想必已往都不相识吧?” 古士奇心村这二位乃是武当最高辈份之入,拱手道:“耳闻武当有二仙,后学以为乃指二位道长而言。” 在前面老道哈哈笑道:“不敢,不敢,贫道岂能当得起真仙之誉,那只是武林雅爱之故罢了。” 古士奇道:“二位真人有何指教?” 后面老道行上笑道:“施主连破敝派九关,贫道等意欲莆金客 通龙真人接口微笑道:“贫道师兄弟已坐关十五年末履江湖,适逢今天是出关之期,且又恰当施主前来敝派访问,如施主不弃,贫道请与施主印证几手剑术如何?” 古士奇明知遇上武当最高剑手,但也骑虎难下,当即拱手道:“能得道长指教,后学万分有幸。” 通龙真人笑道:“贫道师兄弟曾经联手试攻本派天罡阵,结果亦险些失手,施主有心让贫道师兄弟联手否?” 古士奇听说他们两人竟要联手,“心中一紧,然又不甘示弱,咬着牙根道:“那是二位长老看得起后学了。” 两个老道同自肩上拔下两柄古剑,同声道:“施主请了。” 在古士奇背后,远远立着拾遗婆和白金妃及龙种三人,他们这时此古士奇要攻天罡阵时还要紧张,这两个老道出现,拾遗婆就料到古士奇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非败不可,只见她轻轻向白金妃和龙种道:“我们准备救伤,他们生命虽可无虑,重伤却势所难免,龙、虎真人早在二十年已练成飞剑,古士奇的九死神功也只有飞剑可伤。” 白金妃含泪道:“武当如敢杀死士奇,我必迫着老师傅前来报仇不可。” 古士奇已展开攻势,电龙剑的剑气竟已将他自己全身笼罩,远看如一团青色光球,滚滚向两道冲去。 两个老道似知当前年轻人不可轻视,两把古剑一开始也是弄成两团银色剑气,自两侧展开夹击。 须臾之间,广场发出一遍龙吟虎啸之声,两白一青三团剑气己然交织得难分难解。 这是一场空前末有的剑术比斗,居然连武当群道亦看得紧张至极。 古士奇身遭两道无上剑气所困,这时才深深感到武当两位老道的剑术确己到了至极之境,他不求有功,谨慎防身,但亦被剑光寒芒侵袭得心旌魂摇。 两个老道大出竟料之外,他们一开始就存下要替武当树立声威之心,发剑之初己然用足十成功力,谁料已近百招尚是了无所获,通龙真人突然大喝道:“师弟,顾不了武林非议了,否则我派必名誉扫地,速发真火!” 通虎真人应声一掷古剑,立随师兄盘膝坐地。 古士奇陡见两道宝剑绕突一变,立刻化成两条如电的银光,竟由头顶盘旋而上,不由暗骇,知是从未相遇的飞剑到了。 惊慑之余,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脑际竟然只觉一片空白。 两道的飞剑带着两股无比锐利的劲气挟着泰山压顶之势,逐次向身上沉击,使得古士奇从九死神功中练成的真气被震得渐缩渐稀,如沸水拨雪一般,层层溶解而下。 古士奇的丹田犹如火烧一般,呼吸有如牛喘,眼看就要窒息,全身都在抖动不停。 白金妃一见此景不由又惊又怒,拔出长剑,娇化一声就要扑出! 拾遗婆拚命将她拉住道:“姑娘,你上去也是一死,道士纵算无意伤你,但在他们的飞剑下必会玉石俱焚。” 两个老道到了这个时候,似亦失去四周的视听,已人神游户外,物我两忘之境,似乎根本就听不到白金妃的叫声。 武当群道眼看着本门的无上绝学,竟亦人人神往,个个如醉如痴。 古士奇至此已完全失去主宰,他的右手竟如别人在替他舞动着电龙剑,他的双目睁得如同一对铜铃,但又似看不到什么东西,嘴角上竟已流出鲜红血水,头上冒着黄豆一般的大汗,其痛苦可想而知。 立在法坛上面的玄元掌教居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见他搓手叹气;竟急得团团乱转,不断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错了,此子一死,武当人大祸将至,这……这……如何是好?” 忽有一个老道上前道:“掌门人,你说什么?” 玄元掌教摇头道:“你们不知道!那是我错了,唉,黄金山人,鬼哭神嚎……” 那老道似已明白什么,急急道:“掌门人,你是怕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前来寻仇?” 玄元点头道:“不错,同时如果此子不死,他必可替武当挡下不少困难,因为此子的人缘良好;所结交的都是江湖异士。” 那老道急道:“掌门人能不能请二位师伯住手?” 玄元摇头道:“对方的真气已被胶住,势成骑虎,除了姓古约有同等力量反攻之外,否则他必身首异处,毫无生望了。” 突然自坛下跳上一个老道来惊叫道:“掌门人快看!” 那老道手指古士奇,玄元掌教随其手指看去,居然亦感大惊道:“他的呼吸为何正常了!” 古士奇此刻的呼吸不惟正常如故,同时他也似闭目人定一般,尤其是他头上的汗珠尽扫,身体安定,双膝盘坐,左手伸过头顶,五指扣出一个古怪的剑诀,只见他中指笔直,如戈头指着青天,其他四指紧扣,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玄元显对剑术非常通晓,只见他面色大变,居然全身发抖。 这时在古士奇对面两老道已同时跳起,那种惊惧之态,简直无法形容,可是他们的剑光更加显得猛烈,且仍在古士奇头上五尺之距。 武当群道显已知道有了什么大不幸的事情发生,他们内情不明,但谁也不敢移动一步,怔在原地。 接着又有一个老道跳上坛去问道:“掌门人,敌人施出什么邪术吗? 玄元摇摇头,但目光瞬也不瞬,仅仅叹道:“你们看看古施主那把电龙剑!此剑本为一把古仙剑,长十丈三尺三寸三分,现在已短了三尺三寸三分,也许你们未曾留心。” 那老道吓得一跳数尺,张口就待喊叫“… 玄元掌教突然一拦,沉声道:“勿出声,古施主恐怕连扫己都不知道,一旦提醒他;两位师伯危矣!他此刻还在摸索中。” 那老道被阻之下,硬将声音吞落肚中,但仍不禁冒出满头大汗道:“好险!” 在远处的拾遗婆己将白金妃放了,正在轻声道:“奇迹出现了,整个武当派只怕……” 白金妃似亦看出古士奇己然转危为安,但她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急问道:“他施展出什么功夫了?” 拾遗婆道:“你暂勿作声,我们下山再谈。你看,龙、虎二位真人两把飞剑急速上升了。” 两位老道突然同声大喝道:“施主,咱们已领教施主的绝世剑术了,勿再迫贫道等过甚。” 古士奇在对方同声大喝之下,犹如大梦初醒!倏忽起立,但面现悍然之色,问道:“二位要停斗么?” 龙、虎二真人急将剑光一收,依然化为两把古剑,同声道:“施主手下留情!贫道等永铭不忘。” 古士奇也将电龙剑收回,但甚感惑然道:“二位道长是要在下开始攻打天罡大阵?” 通龙真人道:“天罡阵已算施主得胜,不知施主此来武当有何要求?” 白金妃怕古士奇忘了大事,立即闪出接道:“贵派祖师洞现关着我们的朋友,只要贵派放人,我们立刻下山。” 龙、虎二真人闻言一怔,同时向坛上问道:“掌门人,真有此事吗?” 玄元闻言色变,立向坛下问道:“立青师弟,此事为何不报?” 坛下一个老道稽首道:“掌门人初归,立青不敢打搅!” 那老道又瘦又小,但面上显出奸猾之情,玄元掌教哼声道:“祖师洞乃是本派第一重地,有人侵入。哪顾得本座是否初回,无怪古施主登山要人,你还不快去开关。” 那道人似知犯了派规,面色立变,转身急行。 通龙真人突然喝道:“立青回来!” 那道人立住道:“师伯有何渝示?” 通龙真人哼声道:“你还不回祖师殿待命;放人由立亨代行。” 通龙真人话刚停住,通虎真人急问道:“师兄,让立青放了人回来再回祖师殿不迟?” 通龙真人轻声道:“立青似有逃走之心,同时还提防他害死被关之人,如愚兄所料不错,这事就难以收拾了,我们只求他们快点离去为要。” 立亨乃七剑之首,闻言不敢稍待,未几即将索、冷二老领了出来。 古士奇一见,急急迎上问道:“二老饿极了罢?” 活报应和死要钱同声大笑道:“还好还好!” 通龙真人一见被关之人已然带出,随即又向古士奇道:“请间施主,贵友因何偷进敝派祖师洞?” 索空急急笑接道:“我们是为了贵派‘仙朱丹’而来的,古少侠事先一点不知道。”‘通虎真人沉声道:“老施主这就不对了,仙朱丹虽为敝派传世之宝,但武林如有重大需要,相信敝派也不至坚决不与,施主为何不向敝派当面讨要?” 索空哈哈大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我们在贵派只差没有叩头了,这事请道长一问便知。” 通虎真人知道又是门下弟子从中作梗而起,气得满面通红,大声道:“施主可以下山了吧?” 古士奇陡然冷笑道:“道长,这就是贵派送客之礼吗?” 通虎真人为势所迫,只得闭口不言! 通龙真人长长叹息一声,稽首道:“施主见谅,敝师弟是因门下弟子不屑而生气的。” 古士奇拱手道:“那就告辞了。” 他领着索空、冷冻、拾遗婆等昂然转身,再不多言,直朝山下行去,这种得胜者的姿态看在整个武当道士的眼里,竟气得人人怒目相向。 古士奇等须臾奔下武当,及至离开山脚才缓下步来,这时候白金妃向索空和冷冻关心地道:“二老面色红润,你们在洞内似乎不饿吗?” 这问题立将众人吸引了过来,大家都望着他们,冷冻哈哈笑接道:“不瞒你们,洞中哪有什么吃的?前十天真将我们饿得发晕了,谁料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在第十一天中午居然找到仙朱丹了!” 古士奇哈哈笑道:“二老随即每人吃了一颗!” 索空点头道:“仙丹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吞下后,岂知不惟不饿,而且精神百倍,看来连内功都提高不少啦!” 白金妃跺足道:“二老吃了不要紧,我士希弟弟不是又落空了?” 冷冻摇头道:“如果没有第三颗,我们饿死也不会吃啊!” 古士奇闻言激动道:“劣弟何幸,竟得二老如此爱护,而且险些送了老命。” 索空笑道:“为人谋,岂可不忠乎,我们来意是盗丹,那能空手而回。” 众人边谈边走,古士奇顺便将离别之后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只听得索、冷二老又惊又喜。 前途现出一镇,拾遗婆向众人道:“我们到达石花街了,大家要不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如何?” 古士奇道:“好的,请龙大哥打前站,找个酒店先准备。” 龙种大步奔出道:“今天是大日子,我要多喝两杯。” 索空这时将一只小小玉盒交给古士奇道:“老弟,收下来,这是仙朱丹,令弟有了这颗丹,他的功力一定会复原。” 古士奇接过道:“二老之德,晚辈永铭不忘。” 冷冻哈哈笑道:“老弟,你我乃忘年之交,今后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 拾遗婆呵呵笑道:“江湖上两个怪杰是出了名的孤癖人物,今日我老婆子才知也有人情味啊!” 索空大笑道:“有道是人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啊!” 白金妃突向古士奇道:“傻子,这里没有外人,我可忍不住要问你了,刚才在武当斗两道,你到底是用的什么绝活儿?” 古士奇摇头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无两道同时大喝,我还在作梦哩!” 拾遗婆道:“你记得扣住什么剑诀没有?” 古士奇道:“在梦中记得!” 白金妃道:“你左臂直伸过头,中指朝天,其他四指合曲紧扣,口中似在吃语喃喃。” 古士奇道:“那时我自知要死,恍惚已不在人间,仅心中不停地思忖得自‘千头虎’东方焰那里的百零八字,冥思字中奥妙究竟何在,左手之诀,也是从字中悟出来的。” 白金妃急急道:“你悟出什么,现在还记得吗?” 古士奇道:“已悟一句真言,但被两道大喝惊醒,因之无法再往下想。” 拾遗婆冷笑道:“武当二仙原来怕死,他不肯助你成功,其人可鄙!” 古士奇笑道:“我是他们的敌人,当然不愿我成功,也许我全部悟出之时,也就是他们死期到了,不过这事我已有了端倪,今后何愁悟他不出,说来也真倒霉,凡是对我有利的事,都必须在我生命垂危之际才能得到。” 二老已得他说过别后的一切,因此亦能了解其中始末,索空接道:“你要有安定的时间才好。” 古士奇道:“我之所以无法静思,也是身不由主啊,事情逼得我东奔西跑,这又有什么法子?” 到了石花街时,他们看龙种走来迎接,见面就道:“酒楼和客栈都定好了,我们吃过饭就到客栈去休息。” 大家走入酒店,龙种将他们带到楼上雅座里,桌上的酒菜已然摆好,人座即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 在饮酒之间,龙种忽向古士奇轻声道:“古大侠,你在武当山力斗老道,以及连破九关的事情“居然被人偷看去了。” 古士奇诧异道:“谁有那种功夫,居然能不被发现?” 龙种道:“就是我和白女侠相遇的那个何银风少年,我发现他与一个头罩黑纱的少女就在此处吃饭,看势他也是从武当赶来的,但却走在我们前面。” 白金妃问道:“那头罩黑纱的少女是什么样子?” 龙种摇头道:“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在我估计,她的年纪顶多是二十出头,他们坐在我们对面那扇窗下。” 拾遗婆道:“他们都是从武当下来的?” 龙种道:“不,何银风是在街上遇到那女子的,因为他们在饮酒之余,何银风竟如数家珍一般将古大侠上武当的事情一一数出,因此将全楼食客都听得轰动了。” 索空轻笑道:“不出十日,武林就会传开了!” 古士奇叹道:“何银风太多事了,这样一来,武林对武当一定会产生不好的观感,唉,我如不因二老被关决不出此下策,说真得,我再也不会向各派泄恨了!” 冷冻点头道:“你有这种容人之量是对的,但事已过去,那也是武当已往之过。” 饭后,他们就到客栈里去休息,龙种已事先定了三间相连的上房,二老一间,白金妃和拾遗婆一间,古士奇和龙种一间,他们不是睡觉;大家就在各自的房中闭目养神,准备到了晚上再动身。 事情并不如人预料的理想,他们休息还不到天黑,古士奇忽觉客栈里似乎来了不少武林人物,那种哄哄闹闹的声音,立刻将大家吵醒。 白金妃第一个走进古士奇房中叫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古士奇向龙种道:“龙大哥,你到外面去看看。” 白金妃抢着道:“我去!” 龙种跳下床,跟着她奔出道:“我们两个去。” 二人走了不久,二老和拾遗婆也先后走出房来,古士奇起身让座道:“这条小镇市哪来如许武林中人?” 索空道:“近在武当,与别处不同!” 这时店家己送上茶水,进门就道:“贵客,天不早了,诸位要不要马上点灯?” 古士奇笑道:“那是伙计你的事啊,请问外面到了些什么人?” 伙计见问,郑重道:“和尚,尼姑,道士,还有不少挂刀带剑的!” 他说完退了出去,接着就是龙种一人先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道:“外面到了几个少林僧人,还有华山武林,泰山尼姑,也有武当道人。” 古士奇道:“你听得什么没有?” 龙种道:“他们似乎要赶赴江南!” 索空笑道:“一定又是什么大事在江南发生了。” 古士奇道:“我们反正无事,如果真有事情发生在江南一带,我们不如也去走走?” 拾遗婆道:“让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走,他们这时进后,大概要到明天才会动身。” 龙种道:“那我们到外面去吃东西罢,客栈里没有好的可吃。” 适逢白金妃自外面进来,她满脸不屑地道:“江南大闹采花……啐,真下流,一定又是什么群芳谷坏人所为,各正派武林都奉命出动了。” 她口中似要说出采花贼,但又说不出口,古士奇道:“这样吧,先除其爪牙,再北上破其贼穴。” 第十二章 武当山下石花镇陆续又到了十几批武林人物,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大闹武当派的古士奇也在镇上住宿,及至深夜,最后来了两个老人,他们似乎经过什么人的指引,居然一来就知道古士奇是住在什么客栈,什么房间,进门也不问伙计,遥朝上房奔去。 少不有了伙计追在后面,他大叫大嚷道:“老先生,小店已经客满了,请找别家罢。” 行在后面的老者是个大胖子,他回头笑道:“小二哥,深更半夜了,客满就得上铺门熄灯火,我们找了三四家,郡说客满啦,好在你这里还可以进来坐坐。” 伙计抢出前面拦住道:“要休息,喝杯茶是可以的,那么请到前面坐,这是上房,客人都睡觉了。” 正在吵闹中,古士奇立候地自床上跳起,开门喝道:“伙计,他们是我约来的。” 店家一见客人出来打招呼,这才让开走廊道:“这两位老客也是,事先应该说一声。” 原来这两个老人就是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古士奇将他们请进房中坐下后笑道:“二老从哪里来,为何在深夜里赶到?” 止戈老急急道:“你床边立着是谁?” 龙种不敢打搅,他在一旁傻怔怔的站着,古士奇招手道:“龙大哥,快来见见文老和施老!” 止戈老听出他的口气对当前这青年胖子非常亲近,立即伸手止住龙种施礼,摆手笑着道:“不是外人就请坐下。” 龙种仍向二老作长揖道:“晚辈龙种,曾经见过二老多次了。” 快乐山人似乎想起他的字号来了,笑道:“你就是‘千里马’吗?” 龙种恭声道:“你老还记得西北那个小偷吧?” 快乐山人轻笑道:“你算得上是个人物,快请坐。” 古士奇催着间止戈老道:“你老可以说了。” 止戈老道:“风流客和朝云暮雨向北追查你的下落来了!” 古士奇道:“让他们找我罢。” 快乐山人接着道:“‘血尸’听说己到了江南,守财奴则尚无下落。” 古士奇道:“二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止戈老道:“你在白天大闹武当,风声已然传出武林, 古士奇诧异道:“此人竟一直盯着我不放,他难道有什么企图不成了!” 快乐山人道:“观其表面,那青年又不似是个坏人,也许他对你非常友善。” 古士奇道:“不对,我还没有和他对过面,此人我倒要留心他才行。” 止戈老道:“我们今后向什么地方去?” 古士奇将别后经过说了一番,接着道:“群芳谷是朝云暮雨的老巢,我决心要挑了它,明的不行,我们暗里行事,不过我要向江南一带绕道北行。” 快乐山人道:“那不如今晚就动身,现在各路武林都由西来了。” 古士奇立即请龙种叫起索、冷和一老一少两个女的,未几大家都在古士奇房中会齐,寒喧一阵之后,龙种顺手丢下一锭银子在桌上,于是众人鱼贯纵上屋顶,由屋面超出镇外,连夜向江南一带奔出。 朝行夜宿,一路上倒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们于二月十五日赶到南京,由快乐山人带着他们住在秦淮河边一家药店的后园里,无疑地,店家定为快乐山人的朗中友好。 一切吃居事宜,都有老店东派有专人侍奉,与外间隔离的甚严,出进都由园后小门,这大概是店东对快乐山人一种习惯性的招待。 第一二两天他们都没有离开花园一步,大家只静静的品茗聊天,惟在夜晚就分别溜出到四处暗探动静,回来时各人都将所得悉的事情研究一番。 第三天,古士奇化成一个其貌不扬的富家公子,他带着龙种一早就出了花园门。 拾遗婆也将白金妃改了一下容貌,那是替她减去几分姿色,这老婆子也有一手,居然连止戈老和快乐山人都几乎认不出,她们老少俩扮成一对市井妇女,吃了早点也向各处游玩去了。 索空和冷冻是老搭挡,他们走在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前面。 最后离开后园的自然是二老,快乐山人在末出园之前就向止戈老道:“数夜探查毫无动静;虽然看到不少武林在屋面上奔行,但却是通常的现象,传言所谓的采花贼,只怕不在南京?” 止戈老笑道:“传言是江南一带,这范围太广,那是包括长江以南,不过在武林中习惯仅指江、、浙两地而言,甚至连江西湖南都不在内,不妨再过几天到杭州去看看。” 二老走出后园,不觉来到了秦淮河边,只见朝阳斜照,春风送香,歌楼舞馆并列两岸,画舫游艇纷集河中,红男绿女三二成群,直看得眼花缀乱。 缓步行不到一箭之地,忽见索空和冷冻也在游人之内,快乐山人向止戈老道:“老大,你看到他们没有,他们的目光似乎在注视着一只游艇。” 止戈老看到游艇如蚁,不知所指的是哪一艘,不禁疑问道:“老二指的是哪艘游艇?” 快乐山人道:“艇上坐着两男三女的一艘!” 止戈老笑道:“老二愈说我愈糊涂了,如那样的人数何止十艘之多,你得说明男女衣着和特征呀,同时你连年龄和艇位也不指示一下?” 快乐山人闻言一怔嗳嗳呀一声道:“真是,老大,我指的是河中向东划的第五艘,上面两个豪华少年,三个歌妓,艇漆粉红颜色的。” 说话中,他们已接近前面索、冷二人,止戈老一见那游艇的距离很远,艇上坐的人虽可看出大概年龄,但无法看清男女容貌,因之也不好加以批评,正在犹豫中,耳听冷冻轻轻招呼道:“二位不要紧盯着瞧,那对少年不是好来路。” 止戈老急问道:“二位先生在这儿可看出什么苗头没有?” 索空走近道:“我们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在暗中传音警告,说那是朝云暮雨的宝贝儿子!” 快乐山人道:“呀士奇说过,这小子曾跟他打了一场,败得甚惨!” 索空道:“传言采花贼出现,可能与这家伙有关。” 止戈老道:“我们也租条游艇暗盯过去,看他落脚在什么地方?” 冷冻道:“时间有的是,只要他在秦淮河上,相信不难找到,此际一去,最少也要盯上一整天。” 四人于是仍在岸上闲游,不久又遇到拾遗婆和白金妃。 拾遗婆在交谈之余,听说四老已发现斡云暮雨的儿子,不禁骇然道:“他既然毫不隐秘的出现在秦淮河上,四位曾想过另有溪饶吗?” 止戈老问道:“老妹子,这倒是个重点,我们未曾想到。” 拾遗婆道:“朝云暮雨既然带了风流客追赶士奇而来,其子恐怕是个香饵!” 快乐山人道:“难道要钓士奇这条鱼。” 拾遗婆道:“不能不防老魔的诡计!” 索空道:“那我们非尽快将士奇找到不可。” 冷冻道:“士奇不会上当的,到了晚上再跟他说不迟。” 拾遗婆点头道:“四位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四老同时摇头,却将目光望着她。 白金妃接口道:“在川南所见的,此处已到了不少,刚才我们还看到‘一见亡魂’丰都的背影。” 恰当众人谈论之际,忽听旁边行人里响起一声沉喝道:“阿毛,你要当心背上的钱袋。” 这是人群中一个土老头子口中喊出的,他后面跟着一个少年。 首先发觉的是止戈老,他一见大骇,立即传音众人道:“守财奴!大家当心!” 其余五人齐将注意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面上立刻显得异常紧张,但白金妃在一震之下,倏忽吁了一口气道:“大家放心,那是龙大哥乔扮的,“那土少年就是士奇哥。” 大家闻言宁怔,但却暗暗惊奇,快乐山人轻声道:“定是士奇的杰作了,他近来愈来愈神通了,哪里学成这手绝技!” 白金妃道:“龙大哥扮守财奴已不是一次了,但前次却没这次逼真!” 止戈老道:“他提过杀冬阳之事,但说龙种的年龄难变,但这次竟完全像守财奴了。” 拾遗婆道:“士奇必定有了新的进步,快走,他们似不愿和我们打招呼。” 冷冻道:“是了,刚才龙胖子似在向我们递警告,莫非这河边已来了不少老魔头。” 快乐山人道:“我们已不是魔头要伸手的货色了,分散一点是可以,离开就不必了,咱们插到人群里去,何不跟着古小子走一趟,倒要看看他捣什么鬼!” 大家都有好奇心,闻言都不反对,于是立即将距离间隔拉开,装作游玩,一路跟着古士奇不放。 前面龙种看到眼里,传音古士奇道:“糟糕,他们跟来了。” 古士奇看到众老已分散而行,摇头道:“他们已有了警惕,大概不要紧了,我们快租船,那家伙的游艇走远了。” 古士奇说完走近一处码头,他以跟班的身份,也租了一条游艇,但却小得只能容下他们两人。 他们上艇刚刚划开,龙种又叫道:“不好搞,他们分成两半而行,居然也租了游艇追来啦。” 古士奇笑道:“河中画舫和游艇如蚁,较岸上更隐秘,让他们来罢,相信他们不会向我接近,阻止他们来反而不好照顾。” 当他们游艇开到河中时,忽见自对岸斜斜的划来一条画舫,船里面竟坐的是五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龙种一见,轻向古士奇道:“今天有点古怪!” 古士奇问道:“有什么古怪!” 龙种道:“秦淮河上的画舫,习惯是晚上出动,那是歌妓的夜生活啊,白天固然有,但却没有今天这样多?” 古士奇笑道:“你是此地的老顾客吧,我却没有经验。” 龙种点头道:“在江湖上溜久了的人物,多半喜欢往这种地方钻,不分黑、白两道,舍此无法落足,你以后就知我说的不错了。” 古士奇微笑不言,他看到那条画舫愈来愈近了,心想:“难道她们要想动我们的脑筋不成了!” 画舫确是靠近了,但却与他们这边并排行进,并未如古士奇的预料,画舫上并无一人向他们兜生意。 古士奇暗向龙种道:“那船上可能是良家闺秀?” 龙种道:“看穿着打扮确是,但有些红歌妓们却故意如此打扮,听说反而可以抬高身价哩。” 游艇与画舫愈来愈多,河上歌声嘹亮,管弦争鸣!哄闹之音,犹胜岸上,古士奇叹声道:“久仰秦淮胜西湖,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难道竟有这么多闲人?” 龙种笑道:“这还是白天哩,一到晚上,游人更加疯狂,会竟日忘返的,也有通宵达旦的,真是醉生梦死,如痴如狂。” 最初接近古士奇的画舫,始终只距四五丈远,五女之间似有三个少女的身份是丫环,也只有这条船上没有男人,同时也没有歌唱和管弦之声,她们只是声言细语,静静的欣赏别人,因此之故,古士奇感到这条船有一种淡雅高尚的情趣。 龙种忽在他的耳边叫道:“注意,朝云暮雨之子也在留心那五个少女了,他的画舫渐渐放缓下来啦,显然是在等候五女的画舫赶上去。” 古士奇道:“在大白天里,谅他不敢胡来,大不了出言挑逗而已。” 龙种道:“假如这条船上是良家闺秀呢?” 古士奇道:“这五女必定不理,也许会立即划开。” 龙种摇头道:“那个划船的妇人似有不浅的功夫在身,也许会出言喝吒哩,如是一来,那坏胚怎肯放过找麻烦的机会。” 古士奇诧然道:“我倒未注意那妇人,好在被你提醒,不错,那妇人的目光非常锐利,她的内功竟有相当火候啦。” 龙种道:“你再注意五女看看,也许是将内功收敛了。” 古士奇道:“能将内功收敛的人,其内功就是莫测高深了,你说得对,她们确不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忽见一条急插而来的小游艇恰好拦在五女的前面,竟将朝云暮雨之子的画舫从中间隔断。 古士奇看出那条游艇的行动可疑,于是急令留心艇上的客人。 “啊!”他的目光一触,忽然发出惊讶之声,立向龙种道:“你认得那两个少年吗?” 龙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摇头道:“没见过,可能是护花使者到了。” 古士奇道:“穿黄衫的毫无保留,他不惟腰佩一口古剑,同时还显出他的内功了!” 龙种道:“你看他怎样?” 古士奇道:“与朝云之子差不多,也许能打成平手!” 龙种道:“那穿蓝衫的呢?” 古士奇道:“看不出,他装得像个傻书生,也许他的功力还要高哩。” 龙种笑道:“那真有意思,我倒希望他们打起来。” 古士奇道:“与朝云暮雨之子对坐的那家伙来历不明,但功力要比朝云暮雨之子强,甚至犹为阴沉,今天晚上我倒想先会会他。” 正在这时,突听两个青年之一向前面朗声道:“那船上二位兄台别只顾谈话,贵船就要前进,否则请让开,横着不动岂不阻塞别人通行!” 古士奇闻言急道:“挑起问题来了,快叫我们的船家停桨。” 龙种笑道:“你是我的跟班,别露出马脚!” 古士奇嗳声道:“谁叫你接近后舱了!” 在龙种喝住自己的小艇停下来时,耳听前面有个诡谲的声音响起,同时只听那笑声后面传来一声阴吒道:“什么东西,你们是瞎了眼!” 这种叫骂之声,古士奇看到是出于“朝云暮雨”之子的口中,他知道冲突已难避免,于是再将目光注视插来那条画舫之上。 画舫上的黄衫青年长眉一挑,挥手甩出一物,如电击向对方船舱,大喝道:“船不离开,我就叫它沉下河去!” “喳”的一声巨响,那条船舱立即洞穿,河水由船底喷出,只吓得那边的船家发出惊叫之声。“朝云暮雨”之子突然拔身而起,双掌齐发,硬想将对手画舫劈碎。 黄衫青年似是早有提防,同时拔身相迎,居然在空中对了一招,发出轰隆一声大震,劲风所及,竟将两船激退数丈,河水也被激得起了大浪。 看来两人功力都在伯仲之间,一震同时退返各人的船上。 四周的游艇画舫本来非常拥挤,这下都怕波及,不约而同的齐向后退,中间留出一块十七八丈的水面。 古士奇的小艇和右边五女的画舫这时挤得更近,相隔已不到三尺远,恰好挡住退来的那船后面,当那黄衫青年落下时,忽听那蓝衫青年轻声道:“汤兄,在水面上勿采主动,让‘万花果’皮三郎扑过来。” 黄衫青年本有再次拔身之势,闻言立即稳住,回头道:“那野种的同伴是谁,我想地从未见过!” 蓝衫青年向他道:“那是‘朝云暮雨’的长子,他是野种,号‘群芳子’,色魔将其取名皮大郎,这东西比他弟弟好武犹甚,这还是他第三次现身江湖,功力比皮三郎可就高得多了,但却更加阴险。” 古士奇这时才知道“朝云暮雨”是姓皮,暗忖道:“听这蓝衫青年的口气,他似乎对群芳谷的内情非常清楚!” 对方似亦在商讨什么对策,皮三郎并未催船扑过去,他的船家却正在翻开船板补漏,也许即因此之故。 就在双方将斗未斗的紧张气氛中,古士奇忽然耳听一个女子的郑重声音传进耳中道:“贺小姐,你要查的人物出现了!” 古士奇闻言一愕,急向邻船看去,知道这两句是出自五女之一的口中,但不知是哪一个所说,针对哪个所发。 一只素手映进眼帘,他看出是个年龄约有二十二的少女正在指着他的背后,而另一个年纪未到二十的少女却注视着一条赤色的游艇,居然是在他的背后。 龙种似也留了意,轻声道:“我们左侧第四条游艇上似有名堂,右侧的姑娘们正在注意啦。” 古士奇点点头,轻声道:“那船的舱帘低垂,普通人的目光虽看不出舱里坐的是什么人物,但我们高手以上的武林人却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面色恐怖的老人,龙兄你留心一会就知道了。” 龙种注意一会,骇然道:“此人生了一口红须,竟与赤须魔有点相似!” 古士奇道:“赤须魔胖而且高,此人又瘦又矮,两相比较,相差太远。” 龙种道:“他一人独坐,似在观察什么东西,舱帘低垂,好像又怕别人看到,难道与这边五女有关?” 古士奇道:“五女中有三个是丫头无疑,另外两个我已知道有个是姓贺了。” 龙种道:“年龄较小的一个吗?” 古士奇点头道:“她的目光始终在留意那个怪老人、但不知其中有什么神秘。” 龙种也是生得矮胖,他坐在船上仅仅只露出一个头来,加之又坐在较僻静的一方,因之使人不太注意,不过,他的位置却露在左侧五女的眼前,古士奇这时竟发觉替五女划船的妇人居然不断的在打量他,于是传音道:“龙兄,你已被人注意了。” 他刚说完,忽见五女的画舫已由左侧开动,居然挤出船群,直朝那怪人所乘之艇划去。 古士奇急对龙种道:“快叫船家追上五女之船,这边不要看了。” 龙种应声走至后舱,立催船家开动,紧紧追着五女之船而进。 谁料那条可疑之船也在这时退出了行例,迅速的调头朝岸边驶去。 古士奇更觉有异,随即又对龙种道:“催船靠岸,我们先到岸上去。” 龙种道:“不对,我们还是跟着的好,怪船可能顺着岸边向下游直放。” 古士奇道:“不管怎样,我们到了岸上再说。” 龙种不再反对,立叫船家开船靠岸,但在他们到了岸上时,眼看那条怪船确是向下游驶去,然而那五女之船却亦到了岸边。 古士奇发觉五女仅仅只上来两位小姐,丫头和船妇竟又离岸而去,于是他回头对龙种道:“我们就盯着五女走,但却不必太接近。”、龙种道:“我们的人由止戈老都带来了。” 古士奇道:“我看到了,让他们来罢。” 龙种忽又接道:“怪,朝云暮雨之子也上岸来啦,后面居然也跟着那两位青年。” 古士奇笑道:“目的都是因了五女画舫靠岸之故,他们一面有野心,一面要护花。” 他们尾随五女一直顺着河岸,而那条怪船却始终不靠岸,谁料竟一直沿着秦淮河下驶,前面已到长江。 二女显已失望,立在河口岸上未再设法追回,但时到了午后,古士奇恐怕二女发觉,急向龙种道:“我们绕路回城去罢。” 龙种领路走僻地,他们由城外的小街中穿行,岂知不避还好,愈想避反而愈避不了,刚走出一条街口,居然竟又与二女遇上了。 年纪小的一眼看到他们,面上却含着微笑,竟还迎上道:“二位才来!” 龙种有点失措,简直不知如何对答。 那姑娘忽又轻笑道:“你虽然有点像守财奴,可惜你没有他那土头土脑的笨态,刚才好在没有被‘血尸’发觉,否则就难免引来杀身之祸。” 古士奇知道对方已识破龙种的秘密,于是不再装出跟班的身份,立即上前道:“小姐可是姓贺?” 少女点头道:“你的耳朵很灵光,薛姐只轻轻的叫我一声就被你听到了,请间二位追着我们到河口作什么?” 古士奇笑道:“想藉二位小姐去打听那个怪老头的来历。” 那少女郑重道:“你要的就是‘血尸’,他那形态不是其真正的本来面目,今天他在此出现是不容易的,也许有了特别原因,平时他从不进入城中。” 古士奇笑道:“我看他刚才似在逃避二位小姐?” 少女摇头道:“这怪物尚未察出我在追他,他之所以离开显然是另有原因,因为他还不知我是他的仇敌。” 古士奇闻言一怔,这又大出他意料之外,立即接着:“贺小姐,你既然明知是‘血尸’而敢追去,这当然是有恃无恐,在下不以为怪,但以‘血尸’之功,他怎会不知被人追着,这点却便在下大感不解?” 贺姓少女正色说道:“其人已近痴狂,不可以常人视之,有时狡猾如狐,有时其笨如承,总之一句,你能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他最呆笨的时候,除非你睹了他的面,否则你就放心盯着他。” 古士奇豁然道:“这魔头原来还有这种大弱点!” 年纪较长的少女一直在静立不言,这时轻轻的在贺姓少女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致使贺姓少女点头笑道:“薛姐既然想请客,那我就替你邀请罢。”说着立对古士奇道:“二位,此地不是长谈之所,我这位义姐想请二位到她家里去喝杯清茶,吃顿淡饭如何?” 古士奇笑道:“只要二位不嫌区区等肮脏,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贺姓少女浅笑道:“我虽未看出二位的真正面目,大概决不致俗不可耐吧?” 古士奇朗声笑道:“那就烦请小姐们芳驾领路了。” 两个少女微笑转身,领着走向僻静之路,绕来转去,足足行了一个时辰,居然又到了秦淮河边。 龙种轻轻地向古士奇道:“我们似乎被人盯住了!” 古士奇点头道:“依然是那四个对立的货色。” 他们走近一条僻静巷口,贺姓少女回头道:“二位,我薛姐的家已到了,就在这巷子的里面。” 古士奇笑道:“小姐不留下一人在此迎接不速之客吗?” 贺姓少女笑道:“‘晨光侠’罗微和‘晚霞侠’汤康乃我久识之人,他们无须迎接,至于那两个希望他们自己知趣,否则必叫其滚回去。” 古士奇暗骇道:“她的口气可真不小!”立即笑道:“原来小姐百有所觉,那就怪区区多事了。” 贺姓少女侧身让路,笑道:“阁下不是多事,而是存心向我试探。” 巷子里宅院甚多,只见薛姓少女却立在一处退了朱漆的大门之前,她看到古士奇行近,即轻声笑道:“蜗居简陋,二位不要见笑,请进罢。” 古士奇谦逊道:“姑娘不嫌在下肮脏已属万幸,如再客气,那就便在下等大受拘束啦。” 贺姓少女跟在后面道:“江湖儿女不谈俗套,你们快进。” 里面有座独院,庭前盆景盛开,花香迎人,内有客厅书房,布置得淡雅幽静,院分两进,后面是上房,薛女让客人坐后,随即有三个丫头出来侍候呼唤,古士奇一见,认出即为画舫中三女。 在茶点之余,贺女含笑问道:“现在二位可以告知贵姓了吧?” 龙种望望古士奇笑道:“你这跟班的恐怕要露相了。” 古士奇虽知对方二女是正派中人,但仍不肯道出真名,笑道:“在下姓胡名仕可,这位是知交云中隐,都是武林末学,今后尚请二位小姐多多指教。” 贺女轻笑道:“二位深沉似海,这也是江湖中的常情,我们初次相逢,能有称呼也就够了,但不知二位认得武林二隐否?” 古士奇道:“在下涉世不深,不知二隐为准。还望贺小姐指教。” 贺女笑道:“也许二位不知‘二隐’两字是真,但他们的字号不能不晓,那就是‘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二老已到南京,昨晚就在此院中休息。” 古士奇讶然道:“二老在下久有耳闻,原来就是武林二隐。” 薛女接口道:“数十年前有三隐,其一隐就是贺小姐之祖,不幸的是贺爷已为‘血尸’所害。” 古士奇骇然道:“无怪乎贺小姐说‘血尸’是她的仇人了,但不知己有报仇之策否?” 贺女叹道:“我虽能敌他,但却无斩其之力,这魔头已练到飞剑莫诛之境了。” 古士奇大惊道:“这样说来,武林中岂不无人能铲除他了?” “也许有一人能杀他,但还须数十年后才行,可惜此人也是武林败类,将来恐怕较‘血尸’犹为残忍。” 古士奇惊问道:“那人是谁?” 贺女道:“就是得到‘无色剑诀’的东方焰,不过他要想练成的时候尚远。” 古士奇暗暗吁了口气,心情稍微轻松些,接道:“贺小姐从未打算将此剑诀夺来吗?” 贺女摇头道:“他自从在其巢穴中设计失败后,一般老一辈人物都猜测他不会将剑诀放在身上了,近日又传出消息,他的师弟又死在洞庭湖,这更使其加深警惕了。” 茶点未完,时已近晚,二女又留下龙种和古士奇在家晚餐,当席终未几之际,忽听屋面上发出一阵呼呼的衣襟带风之声! 贺女面色一寒,急对薛女道:“又是昨晚那种事情,我们追出去看看。” 古士奇急问道:“昨晚什么事?” 贺女道:“此地除了屡有少女失踪之外,甚至还有幼童失踪的事情发生,昨晚我和薛女追踪三个大汉到百里之外,救了一个四岁大的男孩。” 龙种道:“二位小姐查出是什么原因吗?” 薛女接口道:“那三个大汉的轻功极高,一直追出百里仍难将他们制服,因此恼了贺小姐,施展‘追云指力’将他们点死在地,可惜没有得到口供。” 古士奇道:“二位既然要追,在下等也不能袖手不动,大家一齐上去看看如何?” 贺女点头道:“听风声刚才似有五个人,相信决不是一般夜行人的动作,他们竟敢在天刚黑就下手,可谓狂妄已极。” 她长身一起,招手之下就到了庭前,旋即人己到了屋上。 薛女向古士奇说道:“她的性子如火,二位请。” 古士奇和龙种跟在薛女之后,同时扑出庭前,抬头一看,屋面上早已失去贺女的影子,于是三人依据刚才风声去向上屋急追。 踏上屋面,发现贺女的黑影已到东面半里之外,但在贺女的前面却没有什么发现,古士奇正想发问,可是被另一方冲起的几批暗影给堵住了嘴。 薛女似亦发觉了,只见她回头道:“二位,看样子今晚不太平静。” 古士奇笑道:“此地到了不少武林,在晚上这种现像是难免的。” 龙种接口道:“左侧三批的去向竟与我们相同呢!” 古士奇笑道:“又有人出现了,我们后面还有三批。” 薛女一指正北道:“那儿有四条黑影打起来了!” 古士奇见她忽然停住不进,急催道:“薛小姐请勿停,那是你们所说的‘晨光侠’罗微和、‘晚霞侠’汤康二人在斗‘朝云暮雨’两个儿子。” 薛小姐闻言一震,她似暗惊古士奇的目力,口虽不言,目光却是一惊。 她一听贺女落单,于是嗯声又奔,直至郊外,忽见贺女立在一处竹林之前。 薛女急扑上前问道:“追脱了?” 贺女伸手亮出一张字条道:“对方是有意引我而来,这是他们事先准备的字条。” 薛女接过一看,良久才传给古士奇,嗔声道:“既不具名,又不说出原因,只请我们到山东泰山赴约,只怕鬼才肯去。” 贺女道:“不去就是示弱。” 古士奇看罢接口道:“对方措词带激,其中必有阴谋。二位恐怕还未留心,这字条不似单独因二位而发的,其上还有‘丁组’两字,显然这张字条只是刚才那批人的任务之一,其中还有甲、乙、丙三组,每组只怕不只一张字条,一批人物传递呢。” 二女闻言,又将字条接了过去细看,却真在字条角上发现了“丁组”字样,不禁同声讶叫道:“胡兄真细心,这不等于是武林贴吗?” 古士奇道:“贺小姐追到这儿就只见字条不见人吗?” 二女见他注目竹林,贺姓少女点头道:“我在半里之远就看到他们钻进竹林隐去了。” 古士奇道:“我想他们还未走出十里之外,如果紧追上去,也许能将他们赶上。” 贺女急道:“那我们再追如何?” 古士奇急向龙种道:“云大哥,你回去通知他们,叫大家齐赴泰山,我和二位小姐先追上去。” 龙种应声回头,仍朝城里奔去,古士奇则与二人急前东面猛扑。 谁料他们三人刚过竹林,忽见西南方面一连现出五条黑影,两前三后,似在拚命追逐中。 古士奇突听贺女急急道:“少林两个和尚被人追来了。” 薛女接口道:“后面那三个老人不知是什么来路?” 贺女道:“是群芳谷的三个堂主,我们拦下来。” 古士奇道:“先问明原因再动手,也许与刚才那批人有关。” 说话之间,两个少林僧已到一箭之距,贺女首先迎上叫道:“二位大师请住手,来人有我们接下,请问为了什么事情?” 两僧一见当前立定两女一男,闻言先是一怔,但看出贺女面貌时,忽又愕然不已,同声道:“原来是女菩萨……” 贺女似怕他说出字号,急急道:“大师等请过去,他们已追到了。”两个和尚年龄甚老,其一道:“女菩萨,他们来历不明,但与一批邪物有关。” 追来的也是老人,但一个个面目阴沉,可是他们见到贺女时居然猛然止住前扑之势,甚至同时拱手道:“贺女侠,久违了。” 古士奇看出他们面色有点恐惧,猜想这贺姓的少女确实在武林中有点威望,只听贺女冷声道:“三位乃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何与少林派人过不去?” 背后一位僧人急接道:“女菩萨,他们强行阻止贫僧等追赶一批为非作歹之人。” 贺女回头道:“大师发现被追人有何恶行么?” 三个老人突然一人接口道:“贺女侠,请不要只听一面之辞,他们仗着少林之势,追赶北道上几个武林朋友。老朽等路见不平,因此即与二位大师动起手来。” 贺女正色道:“三位近来有点谣言传出在外,听说已加入了什么群芳谷,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三个老人立时面色大变,立在中间的急急接口否认道:“女侠千万勿听那些中伤老朽等人之言,老朽等至今尚不知群芳谷坐落何方。” 贺女冷声道:“三位有无其事,日后自然有水落石出之时,惟当前之事既为误会,我想请双方就此罢手如何?” 三个老人同声答道:“既有女侠出面,老朽等那还有什么话说。” 古士奇眼看他们拱手要去,随即闪身而出,朗声道“三位且住,在下有一点事情需要请教。” 贺女不知他有什么事情,侧首问道:“胡兄有什么事情?” 古士奇看到三个老人闻言转身,即笑对二女道:“贺小姐,在下很少到北方走动,不知这三位高姓大名?” 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贺女笑道:“胡兄难道不知‘吕梁三鹰’么?” 古士奇哈哈笑道:“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这是一种毫不礼貌的举动,立即使三个老人勃然大怒,其一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老朽如不因有贺女侠在此,今晚就得好好教训你”顿。” 贺女也感古士奇有点狂妄,于是静立不言。 古士奇又向他们身前接近一步,摇手道:“三位暂勿生气,名声并非是强求而得的,加之三位名号又并不雅;那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如若硬说在下失礼的话,那也得让在下请教过那件事情再行发作不迟。” 左面老人厉声道:“你有什么事情要问?” 古士奇笑道:“在下一身毫无所长,惟独有只鼻子却胜人多多,刚才自三位身上泛出一股幽香,显然是少女所有的东西,今观三位年龄已过花甲,不由使在下大惑不解!” 薛女闻言,居然含羞地笑出声来,而贺女竟茫然不解! 三名更加大怒,右面的立向贺女道:“女侠,此人侮辱老朽等特甚,女侠能袖手不理吗?” 贺女从来就不知古士奇的个性,闻言大感为难!她护又不合理,不管又十分难堪,真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古士奇突又哈哈笑道:“三位认为理直气壮是吗?” 右面老人大喝道:“你小子简直是满口胡说八道。” 古士奇笑道:“三位不必强辩,不过这点事情也不是什么缺德的过失,如三位硬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之态,那就难免在下要指出证据来了。” 中间老人大喝道:“莫说老夫等未有其事,纵有其事又待怎地?” 薛女似看出古士奇是按照什么计策而行,急急接口道:“三位或许也有耳闻,江南一带的少女失踪无数,想三位不无避嫌之心。” 提出这件事情出来,三个老人立即默然不语,这对古士奇倒是非常有利。 贺女亦将面色改变,急问古士奇道:“胡兄之说,有何为凭?” 古士奇笑道:“在区区看来,他们身上都带有少女之物,如香囊、荷包、手帕等等,否则不会余香长存,贺小姐,这也不能证实他们与失踪的少女有关,在下不过是好奇罢了。” 三个老人显然没有带着少女之物,陡然理直气壮地三人同声喝道:“小子,今晚当贺女侠之面,老夫等决心让你搜查,假若你搜不出一件少女之物时,那就莫怪老夫等剑下无情了。” 贺女急向古士奇道:“胡兄,你可有把握?” 古士奇笑道:“当然有把握,不过,我希望小姐作个证人!千万不可让他们的双手往身上捣鬼,凭他们的修为,只要一探手就可毁去。” 贺女急向“吕梁三鹰”正色道:“三位听到了吧,他的话不无道理,凭你们的真气从掌心发出,要毁一只香囊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三个老人自信没有该等少女物件,同声道:“这个当然。” 古士奇大笑道:“三位注意,在下要先搜你们左面一人,他的身上是只绣荷包,哈哈,他以为无人知道,居然把东西藏在背后……” 二女不知他有什么神通,竟能知道对方东西的名称和部位!不禁四目紧注,要看他如何搜出。 古士奇并不立即前去搜查,装得非常郑重地又道:“贺小姐。在下是个武功不高,武林浅薄的武林末学,假使我当场搜出证据时,只怕他们会向我暗下毒手哩!” 贺女听他说得郑重,立即冷笑道:“你还怕他们三条命赔上一条命?” 古士奇吁口气道:“只要有小姐这句话就行了,在下可以放胆去搜啦!” 他在这边只说不动,然而对方左面那位老人此刻却有点不对劲似的,只见他渐渐左右扭动身体,面上竟是急躁不安,头顶居然冒出冷汗来了,而且他的双手大有要向背上搔去的模样。 这情形当然瞒不了在场之人,尤其是他的两个同伴看到,居然对他首先起了疑心!其一轻声道:“芮堂主,你怎么了?” 那老人愤激之极,冲口咆哮道:“胡说,我的背上有只……、有只……东西在咬,你们快替我看看。” 古士奇突然大叫道:“不行!你想要同伴替你毁去荷包嘛,嘿嘿,你知道瞒不住了,竟急成那副怪相,哼,我还未搜哩。” 二女一见大疑、但仍冷眼旁观。 那老人突然吼声道:“小子,你来看,那是一只什么毒虫在老夫背上咬!” 古士奇笑道:“阁下别施诡计,凭你们的功力,难道还不能运内劲震死一只小虫,哈哈,这话简直是自欺欺人!” 他停一下,忽又啊声道:“老相好的,我明白了,也许真有一只毒虫哩,嘿嘿,那恐怕是你养着的,得啦,我才不上当,你想害死我!” 那老人愈来愈不安,全身竟然颤抖不已,他有时皱眉,有时又发出奇诡难禁的哈哈之声,这种怪现象,他不惟将自己的同伴搞得惊博不已,甚至连两个少女和一对少林和尚也是又惊又奇。 那老人似已到达忍无可忍的地步,右手猛朝背上一探,继则又搓又打,忙个不亦乐乎。 古士奇装出大喝道:“住手,住手,你将荷包毁去了。” 那之人经他一喝,居然即停止了呼痛,全身如释重负,立刻安定下来。 贺女虽知有异,但仍然喝声道:“芮老头,这是你自食其言了,现在请你同伴查出那只小虫罢,不管死的和活的,如果没有,那就是你存心毁去证据了。” 他的同伴不让他开口,立即在其身上到处搜查,可是搜了半天,却末搜出什么小虫的影子。 那老人又急又气,但却无言可辩。 古士奇得意地大笑道:“还有两个,他们都有证据的。” 另外两个老人见说大急,同声道:“阁下不必搜,我们承认你所说的证据,但你又拿我们怎样?” 古士奇道:“你们在江南一带捉去了多少良家妇女?” 两个老人大吼道:“你胡说!” 古士奇大笑道:“你们又要我搜查其他证据吗?” 三老者同时拨出长剑大怒道:“你小子仗着有靠山吗?” 贺女立接道:“只要是抢夺妇女之贼,今晚你们休想逃脱一个。” 三个老人似对她非常恐惧,其一收剑道:“贺女侠,我们是被这小子气极了,其实我们哪有什么证据!” 古士奇大笑道:“你们不让我来搜,那就让我武搜如何?”三个老人同声冷笑道:“你小子谅老夫等不敢在贺女侠面前动武,故而步步相逼是不?” 古士奇朗声笑道:“三位自信能打过在下吗?好罢,咱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贺女急急道:“不可,今晚就此算了!”她稍停又向“吕梁三鹰”冷笑道:“希望三位能自行珍重,否则来日方长,现在请走罢。” 三个老人如释重负,同时拱手道:“也许女侠能看到老朽将来的行为,贺女侠,咱们再会了。” 古士奇一见他们转身奔去,不禁长声叹道:“贺小姐手下太宽大了,这三人明明是群芳谷的爪牙,为何放其逃走呢,在下存心要他们上当,但又碍难出手。” 贺女笑道:“他们虽有谣言,但却并非真实证据,吾辈岂可无辜杀人。” 两个少林和尚上前合十道:“这三位在贫纳今晚看来,他们确实是入了群芳谷,不过今后仍有遇到之时。” 贺女笑道:“两位大师还要回头奔南京吗?” 两僧摇头道:“贫僧等即刻回嵩山送信!” 古士奇道:“大师等亦接到赴泰山的无名怪帖不成了!” 两僧大异道:“少施主如何知道。” 古士奇道:“我们也有一份!” 两僧急急告别,立与三人分手,临行同声道:“贫僧与三位施主在泰山再会。” 两僧走后,薛女向古士奇道:“胡兄,你是怎么搞的?刚才竟使那芮老头丑态百出!” 古士奇笑道:“那只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 古士奇故作神秘,说穿了他仍是仗着那只蝼蛄而已,但二女见他不说,居然感到异常惊奇。 他们奔到天亮时,居然已到达邮湖边,古士奇领着二女在湖边小镇吃了早点,略事休息,随即又向前奔。 四日后的中午,他们已接近山东地境的邳城,日夜不停,二女己感到有点疲倦,于是提议在邳城养息半天。 古士奇找了一家客店,替二女定了一处后院,自己则开了一间上房,吃了中饭后,他就独自关门打坐。 过不了一个时辰,他忽觉自己的房门缝里似有一个人影在窥伺,立知有异,随即故意移动一下坐姿。 门缝之人似怕被他发现,倏忽之间闪开而去,可是古士奇的动作如风,他已自后窗飞出,身已到了屋面,那人尚未离开走廊,却被古士奇俯在檐边看到了。 其人是个中年大汉,相貌粗鲁,也许他进店之时末被店家发现,因之他出去却被伙计拦住问道:“客官,您老找谁?” 那大汉摆手道:“找房间,你们这里没有上等的。” 伙计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闻言有点冒火,大声道:“客官,俺邳城没有再好的了,俺小店是城里第一流的。” 那大汉理也不理,一直朝店门口行去,显有速离客店之心。 古士奇一闪落到地上,随即紧紧跟上。 他的举动并末瞒过贺、薛二女,当其追着大汉离开一条街时,二女也已距离他背后不远。 薛女这时正轻轻地向贺女道:“前面大汉是何来路?” 贺女摇头道:“生面孔,从来未见过,薛姐,不要出声,看姓胡的如何处置。” 薛女郑重道:“姓胡的刚才那种身法竟快得出奇,此人决非普通高手。” 贺女道:“他的来历我们不明,我们的来历相信他也搞不清,咱们就和他混下去,不过他绝非坏人。” 薛女道:“最好遇上一个硬对头,让其去显露两手。” 贺女笑道:“这很简单,此去还怕遇不上。” 前面大汉已到城门口,二女看到古士奇仍未采取行动,知道他要追到城外才肯动手,贺女急急向薛女道:“我们找僻静处翻过城墙,先到前途去等着。” 薛女反对道:“不可,那大汉的去向未明,我们不如跟出城门再讲。” 贺女笑道:“邳城北面不出五十里即山东,西面是运河,我估计那大汉必奔北面过山东去。” 薛女轻笑道:“你这样性急不好,我们跟在后面不是一样。” 说着已出了城门,谁料古士奇恰到一处转弯处时,忽见侧面伸出颗头来,古士奇一见竟是老师傅,不禁又惊又喜,知有重要事情,随即放弃前面大汉,闪身就向老师傅走去。 老驼子伸手将他一带,很快她就转入一条僻巷,立住就道:“小子,你知那大汉是谁么?” 古士奇摇头道:“我想知道,他刚在我住的客店里鬼鬼祟祟地,而且更在偷偷窥伺我的房里,因之我就追他到此。” 老师傅点头道:“他不是看你,而是在找另外一个人,小子,他就是‘血尸’化身!” 古士奇大惊道"我追了他这么久,他怎地一点都末察觉?” 老师傅道:“这是他痴呆的时候,否则他还会在门缝中看人吗。” 古士奇暗叫侥幸,又问道:“你老不是和黄金山人在一道?” 老师傅笑道:“这是‘散仙’贺金凤说给你知道的吧,不错,我老友另有事情去了。” 古士奇又是一惊道:“贺女就是‘散仙’,但另外一个姓薛的呢?” 老师傅笑道:“她就是江南侠妓薛映红,此女虽落风尘,但却守身如玉,实为武林中二位奇女子,小子,你不要打听她的身世,因为她身世极惨,最忌人家知道。” 古士奇点点头,随即在身上摸出索空交给他的玉盒道:“这是武当仙朱丹,请你老带给我弟弟吧。” 老师傅郑重道:“江湖传言你大闹武当,你小子没有杀人吧?” 古士奇摇头道:“没有,结果双方并不难堪。” 老师傅看到他仍旧是小孩子,心中感慨万千,暗暗叹声道:“此子尚未成年,居然已名满武林,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小子!”他忽又叫了一声,接着问道:“你如何打败武当二仙的。” 古士奇立将当时情形说出后,笑道:“在那种情形之下,我自己也搞不清原因。” 老师傅大喜道:“武林传言不一。但却把你看成神人,原来竟是这样取胜的,小子,无色剑诀你已摸到门路了,赶快继续努力,也许在数年之内大有希望。” 古士奇道:“东方焰最近行踪如何?我想和他好好拼一场,只有他那里才是我的捷径。” 老师傅道:“他的行动近来更老练,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究在何处,不过他仍然在找寻替他悟出剑诀之人。” 古士奇又将贺女接得无名怪帖之事说出道:“你老想想这是什么人物?” 老师傅道:“我老人家也有一份,猜想这是朝云暮雨所为。” 古士奇道:“你老去不去泰山?” 老师傅道:“当然要去,不过这是一次险会,朝云暮雨定有阴谋。” 他说完挥手道:“你仍旧回城去罢,今后行动要处处小心。” 古士奇见他说完就走,随即立着目送,一直等到老驼子背影消失之后,他即转道回到客店。 在傍晚的时候,二女同时走进他的房中,贺女进门就问道:“会到老师傅了?” 古士奇心知她们已看见了,于是笑道:“二位跟在后面吗?” 薛女笑道:“现在我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古士奇道:“二位定已见到黄金山人了,否则怎知在下身份。” 贺女笑道:“你真是个鬼灵精!” 古士奇急急问道:“二位也知道那大汉的本来面目啦?” 贺女道:“如不是黄金山人将我们拦住,我们迷迷糊糊地去追‘血尸’,这时已在百里之外了,此际还能回来吗!” 古士奇道:“老师傅说怪帖可能是朝云暮雨所发,他也接到一份啦。” 贺女笑道:“这个不要管他,你倒是真喜欢肮脏,还不去恢复本来面目。” 古士奇道:“这样不好吗,我倒感觉很方便,既可放纵形骸,又可避免无谓麻烦。” 贺女笑道:“你真是没有出息,快去呀,我们已替你买了两套衣服。” 古士奇笑道:“去哪里?你们将我的房间占住了。” 二女忽然同声大笑,似知自己糊涂了,立向古士奇作个鬼脸,如飞走出房去。 古士奇看到床头有个衣包,打开一看,见是一套长衫、头巾、布鞋、一套紧身衣裤、马靴,另外还有一条黄丝腰带。 他看了都很中意,于是立即改头换面,‘重新作人!’很快就焕然一新,依旧变成他本来面目。 未几,二女已在叫门,古士奇在内笑道:“早就好了,你们进来罢。” 二女进房一看,居然惊讶不已,薛女叹道:“好一个美男子!” 古士奇哈哈笑道:“薛小姐这一称赞,在下岂不羞答答的。” 贺女啐声道:“老脸皮!” 古士奇大笑道:“江湖风霜劳顿,纵不老也厚多了!” 薛女见他毫无世俗儿女之态,爽朗豪放,不禁暗暗点头,笑道:“现在我们应当改变一下称呼才行了,你说你叫我们做啥?” 古士奇道:“如二位不弃,我叫大姐、二姐如何?” 贺女欣然道:“这还像话!” 薛女道:“你不嫌我这大姐出身微贱吗?” 古士奇正色道:“大姐乃世之奇女,连老师傅都赞不绝口!我想敢稍有不敬之心?” 薛女叹声道:“能得老师傅看重,我这一生再无遗恨了,士奇,那我就冒昧认你这个义弟了。” 古士奇立即见礼,长揖及地道:“小弟终身奉养大姐如亲姐。” 贺女笑道:“我呢?” 古士奇道:“你的年龄不比我大多少,喊你一声也就够了,作正式的姐姐还嫌小了一点。” 薛女格格娇笑道:“你这张嘴可真厉害!” 贺女嗽嘴道:“他哪里是嘴厉害,简直是老气横秋,哼,我才不稀罕你这种诡计多端的弟弟呢。” 古士奇大笑道:“从川南跟踪我到武当,你才是诡计百出哩,好在我没有作错事情,否则不被你暗杀了才怪呢。” 二女相视一愕,随即笑得直打跌,贺女道:“谁叫你行动鬼祟,化身无常!” 三人说笑中,店家已送上晚餐,二女就在古士奇房中不走了。 晚餐后,贺女提议要连夜赶赴泰山,古士奇却力加反对,他要让二女好好休息一夜,薛女知道到泰山非一日一夜可以到达,于是折衷道:“今晚赶路是可以,但不宜性急,免得敌人以逸待劳,我们决定后天早上到达就行了。” 古士奇认为有理,于是各自收拾一番,算清店钱,趁夜动身。 在二更天的时候,三人已过了山东边境的南桥镇,古士奇在离开邳城时买了一包点心,这时在镇东一条河边停下来道:“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吃了点心再走,这里有两条路,不知走右面还是走左面呢?可惜没有行人可打听了。” 贺女笑道:“泰山在泰安城以北,现在还差得远,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如走大道须绕台儿庄,走枣庄,奔腾城,过邹城,曲阜,到大汉口,赴泰安。现在我们走的是小道,但也要到临沂才有大路可通,如一直奔山路,那就必须经过抱犊山下,此后就没有大路可走了,须至泅水城才有大路,结果仍须通大汉口。” 古士奇道:“只要不绕道,愈冷僻愈好赶路。” 二女同声道:“就照你的意思走罢。” 吃了点心之后,贺女又道:“近年抱犊山听说有人落草为寇,我们经过时,顺便到上面去看看如何?” 古士奇道:“只要他们不为害善良之人,我们管他作甚?” 贺女道:“落草为寇的,能有几个不拦途打劫商旅行人?” 薛女道:“要扫清很简单,我们是顺路,上去挑了不就是啦。” 三人运起轻功,末到四更即发现前途有座高耸的奇峰,贺女指着道:“抱犊山在望了,那是主峰。” 古士奇笑道:“我们本来去打大魔头的,顺便倒先打起小妖精来了,由我作先锋罢。” 到了山下,贺女追上道:“到达主峰还远,现在就得仔细搜查了,他们不一定就在主峰上;也许是以山谷为寨栅。” 古士奇笑道:“难道他们还照古法子,设忠义堂,聚义厅那一套不成?” 贺女笑道:“虽不那样俗气,但他们的住处还是有的,听说这位寨主还不是无名之辈哩!” 薛女笑道:“大不了是个普通高手罢了。” 古士奇边走边听,回头道:“人数多不多?” 贺女道:“传言有八九十个,寨主姓乌,名叫乌韶彪,人还不到二十岁,剑术非常精,居然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哩。” 古士奇道:“如果人不太坏,我倒想收伏他!” 薛女道:“此人很大意,这附近竟没有设暗卡,莫非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假设是个草包,你收他作什么用?” 古士奇道:“现在还料不到,我们再进去一段必有动静。” 他们又过了两座矮峰,贺女忽然叫道:“士奇,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古士奇稍一静神,郑重道:“有高手在拚斗!” 贺女腾身而起,一闪抢到前面道:“巧啦,居然有人走在我们前头。” 古士奇向薛女道:“大姐,快,这不似攻山,而是四个特殊人物在死拼,一对用拳掌,一对施剑术,打得激烈无比。” 贺女已在一口气之下登上一处崖头,她向下一看,陡然惊叫道:“是黄金客夫妇和黑天神、黄天神在动手。” 古士奇诧然道:“黄金客是一男一女不错,怎么从未听说是夫妇?” 贺女道:“这是武林中一大秘密,江湖知道冬日先生和夏风女史便是夫妇的没有几人,士奇,我们上前出手!” 古士奇到了崖上一看,只见双方正是棋逢敌手,但他突然之间竟替黄金客夫妇担起心来,点头道:“我们下去,你接住黑天神,我接住黄天神。” 薛女将他拉住道:“你不要急,黄天神由我来,你在旁边监视。” 古士奇闻言一怔,暗村道:“她竟敢接斗黄天神?” 贺女已飞身下崖,冲口大叫道:“黄伯伯,侄女来了,你老让给我。” 第十三章 冬日先生正在施展双掌猛劈,打得砂石飞扬,尘土冲天,他的掌招不快,但每一下都有惊涛骇浪之威。 黑天神吭声如雷,怒如狂狮,然而拳出极缓,惟劲沉如山。 夏风女史与黄天神一方却是完全不同,他们竟是以剑对剑,此际只能看到四团白光在滚动,人影早已不见,两人剑式激烈无伦,其速度之快,真正是无法形容。 贺女虽己拔剑冲近,但她不敢立即出手,恐防有损冬日先生英名。 冬日先生看到贺女扑近,耳听其发出朗朗的笑声道:“凤儿,清廷要向伯伯算总账了!这二位一直从南岳追我到这儿。” 贺女大声道:“让侄女来宰了他!” 冬日先生仍旧是边守边攻,轻移慢步地笑道:“凤儿,这两位已练成剑气护身,成功不易,他们虽为清廷卖力,但却为恶不多,不要伤害他们生命。” 贺女大声道:“这种利欲薰心之徒留着他们何用?” 黑天神大吼道:“黄毛丫头,你有多大能为?敢在老夫面前大放撅词。” 冬日先生接口笑道:“黑天神,不是先生我轻视你,论剑术,你还差得太远,凭你那点刚练成的东西,最好不要张狂,她的剑术己到达一段三级啦。” 黑天神似己练成一段初级的飞剑了,耳听冬日先生将他压箱底的本钱指出,立刻面色剧变,猛的一拳打出,全身向后退开,目光炯炯地死死盯住贺女。 冬日先生收手不攻,淡淡地又笑道:“黑老兄,你不要怀疑,区区生平绝不会无的放矢,信不信都在你。” 那面黄天神早已与薛女的一对短剑打得风云变色,夏风女史却含笑走向古士奇去了。 黄金客夫妇与往日一样,头上的面罩依然遮去了半张脸,鼻梁以上的表情是无法看出的,古士奇本来在欣赏薛女的剑术和功力,他看出薛女真有能力大战黄天神而毫不逊色,情不自禁地冲口叫好,但一见夏风女史朝他走近时,却又慌忙趋前迎接。 夏风女史和声叫道:“孩子,听说你大闹武当…” 这闻名天下的妇人不知为了什么,她见了古士奇竟是那样亲切,声音中,显然带有无限关怀之情。 古士奇居然亦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她道:“你老放心,我没有杀死该派一人。” 夏风女史点头道:“能有分寸就好,好在武林之中并没有将你说坏。” 她伸出右手在古士奇背上摸了两下,那种如慈母一一般的举动,居然使远立在一旁的冬日先生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古士奇自己也不知何故,他的心坎里无由泛出一股温暖如春的感觉,又轻轻地道:“二老由南岳来吗?” 夏风女史显已平静了下来,闻言轻笑道:“你挂念车家兄妹吗?” 古士奇道:“不!他们跟着你老一道,我很放心。” 夏风女史道:“他们奔嵩山去了。” 古士奇点点头,抬头望了她一眼,关怀地又问道:“二老接到什么无名怪帖不曾?” 夏风女史点头道:“我们就是为了赴泰山之约而来的。” 古士奇急急道:“对方另有阴谋,二老可要当心!” 这时冬日先生已过来,闻言接口道:“此去泰山又与川南一样,被约赴会的已普及整个武林,对方的阴谋不在人,依然是为了无色剑诀。” 古士奇恭声道:“无色剑诀是不是人人都有?” 冬日先生道:“东方焰现已知危自救,他故施狡计,竟将无色剑诀制成百片黄金牌,而真正的剑诀却只有一片,目前百片金牌己全部流入江湖,存心使整个武林自相残杀争夺。” 古士奇惊讶道:“谁相信那片真的不在他自己之手呢?” 冬日先生道::“他作法自毙,三日前已被守财奴杀了!” 古士奇骇道:“守财奴没有逼出他的口供吧?因为东方焰自己纵不要那片真牌也能记下无色剑诀!这点守财奴不会不知。” 冬日先生道:“东方焰受刑不住,已自发真火焚身!守财奴一见无望,这才将其碎尸万段,这事乃我亲眼所见,绝非谣传,当时在暗中窥探的还大有其人。” 古士奇叹声道:“泰山之约,恐怕也存了东方焰同一阴谋,让天下武林集中残杀。” 冬日先生道:“这恐怕是阴谋中的一部分,但此时猜测尚嫌过早,到了泰山即见分晓。” 忽听黑天神发声冷笑道:“冬日先生,你如不将贡银退还朝廷,只怕你无法到达泰山。” 夏风女史接口笑道:“阁下如要贡银,那就请将天下穷苦之人杀光,否则是无法退还的了。” 黑天神看出形势不利,随即喝住黄天神道:“师弟住手。我们先赴泰山之会,以后再找他们。” 黄天神没有抢到半点上风,闻言闪开’,阴阴笑道:“老大可认得这三撮黄毛?” 黑天神已长身纵起,招手道:“有了黄金客,日后还怕他们无着落?” 古士奇最讨厌嘴硬骨头软的家伙,他己暗暗放出蝼蛄,接口大笑道:“黑天神不要走,你给我留下一点东西来!” 距离足有十丈,黑天神已不怕被对方困住,闻言大怒道:“小子,留下什么?” 古士奇大笑道:“当然不是你们的魔‘头’,我是问你们带了多少金银在身上。” 黑天神觉得衣里有点不对,胁下、背上、裤档,到处都有东西在爬,在咬,居然又痛又痒,十分难受。 起初,他怕敌人看到丢人,猛将真气发出,有意将那东西震死,但大失所望,他不震犹可,愈震愈难当,那东西似已发了凶性,爬得更急,咬得越重。 黄天神在旁看到他师兄全身俱在扭动,他以为师兄中了敌人什么暗算,忍不住冲口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黑天神这时已然禁受不住双手到处乱拍乱摸,揽忱的道:“老二,我身上有只虫,快替我看看!” 这句话一出口,立即引起薛、贺二女放声娇笑不已,看得开心极了。 冬日先生眼看黄天神怔立不动、,面上显得疑云重重,而黑天神却又蹦又跳,双手由拍搜摸索竟变成拧拳猛打,简直像是疯了一般,随亦感到莫明其妙,愕然惊注,口中却向夏风女史道:“那魔头怎么了?” 夏风女史同样不解,但她知道是自己这边的人物动了什么手脚,偏头向贺女问道:“你们哪个在捣魔头的鬼?” 贺女偷偷指着古士奇道:“是他在施法术啊!” 夏风女史笑骂道:“丫头在伯母面前也胡说,武林中哪有什么法术?” 薛女轻笑接道:“是真的啊!他在不久之前还捣过‘吕梁三鹰’的鬼哩,他硬说大鹰身上有只少女的香荷包,害得大鹰也似这魔头一样,好看极了。” 夏风女史与冬日先生相视一笑,同时将目光注定古士奇! 古士奇知不可瞒,随即带笑将蝼蛄之事说出。 夏风女史笑着向冬日先生横了一眼,传音骂道:“这是你的好种!” 冬日先生笑而不答,转头仍朝黑天神看去,但耳中却听到二女啧啧称奇不已。 黑天神当着敌人面前惟恐失去身份,否则他真要脱下衣服来,此刻竟已发出似哭还笑的声音。 黄天神愈见师兄情形不对,他竟愈不敢接近了,满面恐惧之色,甚至频频向后倒退不已,而且连问也不敢问啦。 这情形怎不教二女笑出眼泪来,咭咭格格之声,居然闹成一片。 冬日先生维持不了长辈身份,同样掩口呵呵大笑,夏风女史却向古士奇道:“孩子,收回来吧,已够他出丑的啦。” 古士奇缓步走出数丈,进行边笑道:“黑天神,你兄弟二人一生逞能,但今天竟无法抗拒我一只魔蚤,由此可见你们只是徒具虚名了。” 二女一听,又知道他要另施诡计了,同时朝黄金客夫妇一笑,随亦引得两个老夫妇莞尔不已。 黑天神似连答话的功夫都没有,他竟充耳不闻,倒是黄天神陡然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古士奇道:“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黄天神惊吼道:“你说‘魔蚤’?” 古士奇笑道:“你听过罗刹鬼国有魔蚤的故事吗?哈哈,且听我念出魔蚤的歌谣儿:罗刹有蚤,生长冰河北,再经五千年,雷殛不可灭,其大如犁牛;小则逊桃核,虽无蛇蝎毒,却较厉鬼烈!” 黄天神在他音落未几;陡然骇叫一声,翻身向后急窜,竟连师兄都不顾啦! 黑天神一见大怒,大声喝道:“老二回来!” 黄天神去势如风,早登上谷的西崖,只听他颤声道:“师兄,你遭遇到魔蚤了!” 这笨魔显然知道魔蚤的厉害,言罢再不回头,瞬息之间逃得无影无踪。 黑天神立感孤掌难鸣”加上半疑半信,也有逃走之心啦。 古士奇装神扮鬼,忽然向他一招手,嘴里念念有词! 黑天神见他模样逼真,同时感到身上如释重负,痛痒立止,这就叫他不能不信,二话不说,拔身急窜。 贺女似有什么疑问,她不等黑天神背影消失,急急向古士奇问道:“你刚才那篇鬼话从何而来?。 古士奇:“我可不是捏造出来的!” 冬日先生微笑道:“这篇歌谣是北天山土人的神话,你将意思翻译的很正确,其实哪有什么魔蚤?” 古士奇笑道:“晚辈只是将计就计,故意吓唬那两个老魔罢了,因为黑天神无法弄死蝼蛄,是似不得不信以为真。” 薛女娇笑道:“缺德鬼,我们如不早知内情,必定也会被你捉弄了。”贺女笑道:“刚才两魔竟也相信土人的迷信?” 冬日先生道:“凡事只看用得及时与适当与否,两魔如在平日,只怕连一字都听不入耳,但刚才被蝼蛄一骚扰,明知可疑也禁不住要害怕了,尤其是黑天神,他运出真气都不能将虫儿震死,你们不难想像他内心的恐惧到了什么程度。” 古士奇笑道:“最大的原因是两魔看到我们这边势力太强,藉故开溜的成份也不能说没有。” 夏风女史点头道:“你能掌握时机,察敌弱点,将来必可减少很多危难。” 古士奇问道:“二老可否与我们一道赴泰山?” 冬日先生道:“老朽等还有事情,你们先走吧。” 薛女道:“伯伯,这山区听说有黑道人物在此盘据。” 冬日先生道:“在五日前撤走了,听说与蒙山草寇争势力去啦。” 古士奇道:“他们为不为害地方?” 冬日先生道:“此山寨主名叫乌韶彪,原先是渤海盗,后被渤海新来的‘蓝天雁’水晶子打得大败而逃,无法立足,因此他纠合余党来到抱犊山当山大王,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却狠毒异常,比起蒙山寨主方太极那就差得太远,姓方的老朽会过,年龄比乌韶彪还小,现还只二十五六岁,武功与此山寨主差不多,算得上一把高手,为人正直好义,专劫为富不仁,贪官污吏,你们绕路到蒙山看看也好,但不知他们己分出胜负没有?”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一定去!” 老夫妇同时挥手道:“你们走吧,也许你们还赶得上,因为姓方的只有十儿个弟兄,这边人多,如果已经斗上,败的自然是方太极了。” 三人应声告辞,立即向蒙山赶去。 在路上,古士奇向贺女问道:“抱犊山距蒙山有多少路?” 贺女道:“不到两百里,现在天亮了,凭我们的修为,大约走到中午可达,我们出山后,赶到梁邱镇吃早餐,由梁邱镇直奔地方镇,不必走费城了,过了地方镇还有两条平行的大路,右通上冶镇,左走铜石镇”,这就由你选择啦,两条路都可通蒙山了。” 薛女道:“这条路要不要过南梁江?我好像走过一次。” 贺女道:“不,南梁江照理说是枋河的上游,这条路源出微山湖,直达临沂城为主。” 古士奇笑道:“你真是老江湖了,记性也不错。” 贺女笑道:“黄河以北的地形我不是吹的,比你当然要强。” 古士奇道:“泰山会后,你打算怎样?” 贺女道:“当然要陪你去破群芳谷呀。” 古士奇道:“群芳谷目前还不知下落何方,我准备即便是查遍关内关外也要找到。” 贺女轻笑道:“只要薛姐不怕苦,我们就陪你走遍关内关外好啦。” 古士奇长揖道:“那真辛苦了,有你们这两个识途老……” 贺女喝阻道:“狡鬼,别藉口骂人…”一顿又格格笑道:“我知道你另外还有用意了,你想到长白山去找参王啊。” 古士奇哈哈笑道:“我算是逃不过你的手掌!” 他们边走边笑,横跨了抱犊山,在不知不觉中赶到了梁邱镇。 贺女刚刚踏进街道,她突然惊叫道:“薛姐,小鬼们在这里!” 古士奇见她如风追出,但又没有看到什么,不禁一怔,急问薛女道:“姐姐,她看到什么?” 薛女笑道:“她有五个小师弟妹,在今年元旦私自逃人江湖,我帮她找都没有找到,她刚才发现在这镇上了。” 古士奇啊声道:“我知道啦,一定是‘赛红孩、越天龙’等五小?” 薛女惊讶道:“是呀,你见过了?” 古士奇笑道:“见过多次了,他们替黄金客作了不少事情,近来追着守财奴,那还是老师傅私传黄金山人的指示哩。” 薛女轻笑道:“这五个小鬼真胆大,他们一定是瞒着黄金客的,否则定会告诉贺家妹子。” 古士奇诧异道:“老人家不知贺二姐有五个小师弟吗?” 薛女笑道:“贺家妹子的师傅是位得道神尼,不幸在三年前圆寂了,贺家妹子从此就代师传艺,她在没有将弟妹教出之前,除了我,她对谁不肯说。” 古士奇豁然道:“原来其中还有曲折,可是她为什么管不住呢?” 薛女道:“她太溺爱他们之故,从来不打不骂,因之使得五个小鬼就差没有飞起来吃人啦。” 古士奇哈哈笑道:“好在小鬼们不走坏路,不然贺二姐的责任可大了,我知道五小的功夫确实不坏,而且一个个都是精灵鬼。” 薛女道:“我们等她不来,不若先找个店子定座如何?” 古士奇点头道:“好的!”但忽又郑重道:“五小在此现身,恐怕守财奴亦在附近!” 古士奇和薛女在一家馆子里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贺女从门口经过,古士奇赶快走出招呼道:“我们在这里。” 贺女闻声走回来,但却气冲冲的道:“他们又溜掉了。” 古士奇笑道:“刚才我听大姐说过,这是你将他们宠坏了。” 贺女向他撅嘴道:“你能,我今后交给你好了。” 古士奇道:“这不是我自吹的,只要你放心,担保他们乖乖的。” 薛女见他们走近,于是催促道:“快吃饭,等会我们去找找。” 贺女道:“往哪里去找,他们走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薛女道:“也许他们有急事,刚听士奇说,他们是奉了诸老之命在盯着守财奴呢。” 贺女大惊道:“这太危险了!” 古士奇笑道:“听说守财奴不杀幼童!这点你大可放心。”他将会见五小经过一一说出,最后接着道:“小鬼们还时常向守财奴敲竹杆哩。” “喂!”他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你对弟妹们的个性怎么全不知道?” 贺女见他发神经似的,不禁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他们除了捣乱,还有什么个性?” 古士奇笑道:“捣乱只是个性的一部份,原出于聪明才智,假设他们都是些傻子,就不会捣乱了,凡对有聪明才智之人,你就要用聪明才智去驾驭,否则你会不胜其烦。” 贺女道:“你还只见过他们几面,尚不知他们诡诈到了什么程度,假设你与他们处久了,那才叫你无法应付哩。” 古士奇大笑道:“我虽只见过儿面,但比你相处几年还清楚,不信我等会露一手给你看看。” 贺女啐声道:“他们连人都不见了,你露什么?” 古士奇道:“你快吃饭罢,等一会我保险能捉到、一个。” 贺女不信,笑向薛女道:“我们快吃罢,看他与五个小鬼如何斗法?” 薛女笑道:“别的事情我相信有一套,对于五小我看他毫无办法。” 古士奇大笑道:“口说无凭,我是要当面显本领给你们看的,我事先而且说定时间和地点,如有所误,这都不算我的神通。” 贺女笑道:“你说罢,诸葛亮!” 古士奇道:“但你们要听我的计策行事。” 薛女道:“那很容易。” 古士奇道:“我们吃饭动身的时候,你们两人走前面,但在离镇五里地的时候,你们向道旁两侧藏好,不出盏茶功夫,必有两个小鬼送到你们面前来。” 贺女惊奇道:“他们还没离镇?” 古士奇道:“天机不可泄漏。” 薛女向贺女道:“他一定察出五小尚在附近。” 贺女摇头道:“我察不出,他还欠火候。” 古士奇道:“好在你证实五小不在附近,否则我就不算功夫了,说真的,五小起码离镇有数十里了。” 贺女道:“那你如何知道五里地有人?” “这又是天机。” 薛女急催用饭道:“快,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神通?” 三人边谈边吃,饭罢算账出店。到了街上,贺女问道:“向什么方向走?” 古士奇道:“照你巳己的计划走,什么方向都可以,总不至于倒退回去。” 贺女笑骂道:“除非有鬼,假设捉不到人,你今后再也不要吹啦。” 古士奇道:“现在你们有话尽量说,到了镇外就不许再提五小之事,否则我不负责。” 二女不再开口,立即向泰山方面急行。 贺女边走边计路程,在快到镇外时,她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要我们在五里处藏起来,你自己呢?” “我不能跟在你们后面,必须绕道赶到前面,不过是到五里处等你们。” 薛女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古士奇笑道:“我如跟在你们后面,五小将来一定说是我出的主意,我怕他们找麻烦。” 贺女笑道:“原来你自己要撇干净啊。” 古士奇大笑分路道:“方向我记住了,你们不要太慢,没有行人的时候,最好运轻功前进。” 二女见他走小道去后,不禁相视一笑,贺女道:“他的判断似乎远胜常人,也许真能捉到一个哩。” 薛女笑道:“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闯江湖,如果没有超人之处,他焉能斗过群魔,更休想轰动武林了,现在多少老魔不是提起他就提心吊胆的?” 贺女笑道:“你不知还有个白金妃丫头哩,那也是个精灵鬼!” 薛女轻笑道:“那可要看你将来如何去对付!” 贺女啐声骂道:“你别烂嘴!” 薛女娇笑道:“你在姐姐面前别嘴硬,你呀,你的心眼儿早被姐姐看透了。” 贺女两手掩着耳朵,羞得满面通红,大叫道:“不听,不听!” 薛女更加得意道:“听不听由你,这事除了自己心里有数还不算,另外还有两个老头儿早就替你安排好啦!” 贺女似大感意外,陡然含羞问道:“谁敢替我作主!” 薛女道:“除了黄金山人和老师傅,你说还有谁敢替你安排终身大事。” 贺女突然正色道:“老师傅真糊涂,他难道不知他的小徒弟白金妃早已深深爱上古士奇了?” 薛女道:“谁说不知道,老人家们并不顽固,那只有便宜了古小子,格格,他将来……” 她轻轻对贺女耳边笑道:“一箭双雕!” 贺女扬手要打,骂道:“死丫头,你竟说得出口!” 她虽然骂,但却没有反对老人们的安排。 贺女忽然轻声道:“距离差不多了,前面道旁有岩石,我们快藏起来。” 薛女立向前后一看,见无可疑之处,于是急向岩石后面一窜。 二女刚到岩石后,突见古士奇竟然早在那儿盘膝打坐,伊然如老僧坐禅一般。 贺女想起刚才的谈话,面上又泛起桃红,她竟不敢走过去。 薛女轻笑一声,拉她上前叫道:“士奇,我们来啦。” 古士奇缓缓睁开星阵,含笑道:“山人八卦算得准,你们马上就会擒到‘金童’和‘玉女’,但勿出声,否则他们又要腾云驾雾逃走啦。” 二女似己听到刚才的来路上确实有了动静,不禁相视一怔,同时伸头去看。 一点不错,距离一箭之远;真是一男一女两小鬼在奔走着,在前的是“赛金童”匡玉阙,后面紧紧跟着的是“赛玉女”曾苓苓,二小连跑带蹦,边走边在哪嚷些什么东西,似又不敢大声吵闹。 古士奇乘二女窥伺之际,他却闪身躲开了。 贺女一见两小到了面前时,她长身纵出石后娇吒道:“你们还不给我站住!” 两小闻声吓了一大跳,近在咫尺之间,他们哪里还敢再逃,匡玉阙在愕然之余,忽然咕咕笑道:“师姐,你也学会突袭啦!” 贺女似对师弟妹永远放不下脸,闻言“噗哧”一声笑骂道:“胡说,还有三个呢?” 曾苓苓格格笑道:“师姐真厉害,问起口供来啦,唉…… 她装模作样的叹一声,又笑道:“得啦,人到矮檐下,谁敢不低头,他们在前面三十多里的一座林中。” 薛女笑道:“你们为何留在后面?” 匡玉撅作个鬼脸道:“都是越天龙不好,他要我们两个回来探探师姐是否从这条路上来,否则我们焉能上师姐的当。” 贺女哼声道:“你们盯着守财奴怎样了?” 曾苓苓接口道:“我们早在武当山下就没有再盯他了,因为我们已达到了盯他的目的。” 薛女诧异道:“什么目的?” 匡玉阙道:“偷到他一张藏金图。” 贺女含笑道:“守财奴走到武当山下作什么?难道他要动武当派的脑筋。” 曾苓苓正色道:“一点不错,他本来要去会武当二仙比剑的,但到了山下竟得知黄金力士已闹过武当,而且听说连二仙都未取胜,于是他就怀疑二仙是徒负虚名,大有不值他去一斗之意。” 薛女道:“你们知道黄金力士是谁?” 匡玉阙道:“他姓古,名叫士奇,我们会过几次了,但却不知他的功夫到底如何?” 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大笑道:“大概也是徒负虚召吧。” 匡玉溯忽然看到是古士奇出现,显得有点意外地道:“这样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古士奇哈哈笑道:“你们还不知我是千里眼顺风耳?怎么了,五虎大将只有两员了?” 曾苓苓嗽嘴道:“你这人一点不懂礼貌,见了我师姐和薛大姐连一点招呼都不打?” 古士奇大笑道:“小妹妹,你当我们还是初见嘛,哈哈,这是第十次啦?” 匡玉阙讶然道:“真的!” 她望着贺女,显得有点不太相信,却被薛女抢着证实道:“这位古哥哥还是我大姐的义弟,你们今后可不能没有礼貌。” 曾苓苓轻笑道:“原来是自己人啊,喂,古哥哥,你真的打败了武当二仙吗?” 古士奇摇头道:“没有的事!” 贺女催促道:“闲话少说啦,我们要赶路了,玉阙和苓苓先走,叫天龙、人法、蓉蓉等不许离开,我们立刻就到,你们如果再不听话,我从此不再认你们了。” 匡玉阙一看师姐语气不善,急急道:“知道啦,我们不敢了。” 他带着曾苓苓走出数丈又回头道:“师姐,我们是不是上泰山呢?” 贺女沉声道:“不管去哪里,你们没有我的差遣,从此只有跟着走。” 两小去后,古士奇笑道:“你为什么叫两小先走?” 贺女道:“这两个不先去,那三个定知有变,恐怕会溜掉,日后又有放赖的藉口。” 古士奇大笑道:“你那句‘从此不再认他们’有效吗?” 贺女笑道:“这是我对他们从来没有说过的重话,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威风嘛。” 古士奇笑道:“你放纵的时间长,约束的时间短,加之他们还未成年,我认为对他们管得仍旧不适当;他们如果真的从此听话了,那就会失去已往的天真,假设不见效呢,那就会迫使他们因恐惧而入歧途,那是很危险的。” 贺女闻言大惊道:“我己将话说出了怎办?” 古士奇道:“一言既出驱马难追,你今后决不可再放了。” 薛女道:“那不是有害他们的童心?” 古士奇道:“我来从旁补救。” 贺女大喜道:“我干脆将他们交给你好啦。” 古士奇笑道:“我的事情多,哪有功夫时时照顾他们,加之你还有传艺的责任尚未尽完,这是不可以的。” 二女闻言,似乎亦知行不通,证感为难之际,忽见背后追到两个影子,贺女一见讶异道:“‘晨光侠’罗微和‘晚霞侠’汤康,他们来这里有什么急事?” 薛女笑道:“还不是为了追你我两人!” 古士奇笑道:“有了护花使者啦。” 贺女娇嗔道:“你不要活见鬼!” 说话之间,一双青年如风而到,但二人一见古士奇时,面上都显出愕然之情。 薛女追上笑道:“汤、罗二兄也去泰山吗?” “晨光侠”罗微在前,一怔之余接口笑道:“二位姑娘,你们可知前途有险?” 贺女一楞,接口道:“什么险?” 汤康笑道:“这位是谁?” 贺女道:“让你们光闷一会,快把有险的事情说出来。” 汤康正色道:“血尸在这条道上不断现身、现已有北道武林高手七人丧生了;据说他要找什么‘黄金力士’比划!” 二女一听前途有血尸出现,而且频频杀人,莫不面色大变,贺女急对古士奇道:“你不能走这条路了。” 古士奇淡然道:“别的魔鬼可以逃避,只有血尸毫无希望,他如要找你,那就只有时间问题,倒是诸位不可遭池鱼之殃。” 罗微豁然笑道:“原来这位兄台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金力士。” 古士奇笑道:“阁下过奖了,在下岂敢当‘大名鼎鼎’四字。” 汤康哈哈笑接道:“古兄大闹武当,现已名震四海,可惜却引来老辈巨魔的妒忌。” 古士奇叹声道:“武当二仙并非真败,江湖传言失实,倒是害了在下不少。” 贺女急接道:“你打算仍向前进?” 古士奇道:“前进是一定的,但不愿和诸位同行,我想先走一步了。” 薛女摇头道:“现在我们共有五人,联起手来未必惧怕血尸。” 古士奇摇头道:“敌暗我明,敌隐我现,人多何用?血尸必定已恢复灵智啦。” 贺女道:“你知道血尸有个什么弱点吗?” 古士奇笑道:“那是妇女们的叹息和悲泣!但这是最示弱的可怜虫,我还不致到达这步田地。” 贺女急道:“你倒像是有恃无恐的吗?” 古士奇道:“凭真功夫我的确毫无把握,若与其比心计,我倒有几分自信,但这是靠临急应变,到时候再说了。” 薛女道:“你看不见他的身形,听不到他的声音,全凭判断也要有点影子才行呀。” 古士奇笑道:“大姐,他能使人看不见,但无法瞒过蝼蛄的眼睛,我早已将它放出,也许大有用处。” 贺女道:“你要凭蝼蛄找出他的隐身之处?” 古士奇道:“试试看罢了,现在还不知效果如何,不过此虫早已通灵,八成是靠得住的。” 贺女道:“好,你在前,我们四人在后,距离不超过二十丈远,有事仍可接应。” 古士奇心知无法劝阻,于是即刻动身。 罗微和汤康不明蝼蛄是什么东西,都在心中纳闷。 薛女忽见古士奇前面空中飞起一点金光,知道那就是他的蝼蛄小虫,悄悄对贺女笑道:“你看到那只虫儿没有?” 贺女点头道:“确是一只灵虫!” 汤康急急向贺女探听道:“什么虫?” 贺女笑着告诉他,继而正色道:“那只虫儿已出了不少风头啦。” 汤、罗闻言啧啧称奇不已,同声道:“世上竟有这么多怪事。” 近到三十里处有座大树林,古士奇忽见树林中闪出了五小,只见“赛红孩”越天龙抢着迎出,但面色严肃的叫道:“古哥哥,前面去不得,血尸在荒野害人,刚才逃走几批武林向东面去了。” 贺女第一个赶到古士奇身旁,闻言问道:“你们听说在前面多远?” “赛龙女”聂蓉蓉抢出接道:“我们没听到什么惨叫之声,大概距离还不近。” 古士奇笑道:“血尸没有一定地点的,你们仍旧在后面跟着,但不可大意,说不定他又窜到后面来了。” 越天龙、匡玉阙、易人法等三小同时向贺女道:“师姐,我们跟着古哥哥如何?” 贺女满门答应道:“蓉蓉和苓苓也去罢,师傅的太虚阵也许有用,但你们一定要听古弟弟的话。” 五小闻言大喜,蜂拥追上古士奇。 古士奇一见五小跟上,似亦不觉麻烦,惟不许他们走在前面。 经过数座土岗时,古士奇突然发现路旁躺着三个死尸,立叫五小道:“你们当心,血尸在此地出现过。” 五小眼看死尸毫无血迹,最感恐怖的是都没有了天灵盖,脑髓丝毫不剩,见了使人不寒而栗,越天龙轻向古士奇道:“血尸不惟吸血,甚至连脑髓都吃尽了!” 古士奇点头道:“那魔头已与野兽无异,现在不知窜到什么地方去了?” 易人法接口道:“我们不等师姐她们来吗?” 古士奇道:“不必等了,我们继续前进。” 他们下了土山,前面现出一条小河,但却没有看到一个行人,聂蓉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郑重道:“这附近有行人小道,但却看不到一个百姓,莫非已被血尸杀光了?” 越天龙摇头道:“黄金爷爷曾经说过,血尸从不吃普通人。” 古士奇没有听到过这种话,诧异地道:“为什么?” 越天龙道:“血尸认为普通人的血液里没含武功成份,甚至连内功不好的也不要。” 古士奇道:“原来这魔头仍旧不断的在练功,如不早除,将来更不堪想像了。” 他们行到河岸上时,忽在一株大树下又看到几个死人,情形与前见三个完全一样,无疑又是血尸所为。 古士奇俯身在死者身旁拾起一把长剑,仔细一看,发现剑把上刻有“北海鲍智才”五字,立即交与越天龙道:“你们看看,认不认得这名字。” 越天龙先看看地上的尸体,但见尸体的脑袋已然血肉模糊,于是再看剑柄,继而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 聂蓉蓉道:“三个尸体都有长须,显然是老辈人物。” 古士奇点头道:“地上还有两柄长剑,你们都带着,见了北方武林一问就知道了。” 匡玉撅道:“可惜,我们没有留心第一批尸体,当地定有兵器留下。” 古士奇道:“地面上未曾看到,那三人可能是善于拳掌功夫的。” 易人法一指上游道:“那儿有过河的板桥,我们过河去罢。” 古士奇带领他们沿河而上,回头道:“你们仍须小心,刚才的尸体死还不久!” 不久,他们到了河对岸,谁料突听河中哗啦一声,同时跳出两个老人! 曾苓苓在后,吓得尖叫道:“当心!” 古士奇笑道:“是自己人!” 原来从水中跳上来的竟是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古士奇带着五小追上道:“二老为何跑到晚辈前面来了,还有四个呢?” 止老戈叹声道:“他们不同路了,我们六个追你到达邳城之后就分开了,他们四个奔微山湖,我们两个奔临沂城,几晚上没睡觉,昨夜才到达这里。” 古士奇大惊道:“二老一定看到血尸在此杀人吸血了。” 快乐山人叹道:“虽然看到北海三义死亡,但却不见血尸的影子。” 古士奇郑重道:“好在二老见机,事先躺在水中。” 止戈老道:“你们如果不在这儿出现,我们起码还要在水中呆几个时辰不敢出来!” 越天龙插嘴问道:“血尸离开此地没有?” 止戈老笑道:“我们如果知道,那还能在水中待着?” 古士奇笑道:“北海三义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已叫小鬼们拾来了三把长剑。” 快乐山人道:“三义在北道上很有名气,武功算得上是三把高手,不料同时死于此地。” 古士奇叹道:“血尸如此横行,今后更不知要杀死多少好人。” 止戈老道:“这魔头听说再找你比划,你倒要处处当心。” 古士奇道:“他要真正比划倒好办,我可与其拚命,可是他既不现身来找,又不讲一点道理,这算什么比法?” 止戈老郑重道:“他已毫无人性,所谓比剑,那就是要杀死你。” 古士奇道:“血尸要和我比剑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人传出的,难道他见过血尸?” 快乐山人道:“这倒是勿庸置疑的,血尸难道不知留下字句吗?我相信不是捏造的。” 古士奇道:“我们还有四人在后面,二老请在此稍等一会儿,晚辈仍带小鬼们向前进。” 止戈老道:“前途地形更复杂,你们行动不宜过急。” 古士奇连声答应,立即带着五小告别! 渐渐进入乱山之中,四周没有一家人家,古士奇仍见蝼蛄毫无动静,回头向五小吩咐道:“你们当心两侧。” 又经数座土山,地势渐渐高拔,树木遮住了视线,一条小道蜿蜒于土沟之中,前后都无法看出于丈远近。 蝼蛄忽然在空中展翅发声,一点金黄色光影向前冲去,古士奇一见大惊,急对五小道:“前面有问题了,你们不许说话,紧紧跟着我过去看看。” 越天龙急问道:“是血尸在前面吗?” 古士奇道:“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各自运功戒备。” 走出土沟是块荒地,四周都长着枣林,古士奇突见荒地上坐着一个土老人,不禁刹住双足,急对五小传音道:“那是守财奴!” 易人法骇然道:“他在此地作什么?” 匡玉阙急声道:“莫非是要捉我们?” 古士奇摆手道:“他目光注定北面,而我的探子也飞向北面枣林中去了!你们不要乱动!” 荒地非常大,守财奴的位置距土沟出口处尚有四五十丈远,古士奇一面叫五小藏在林中窥伺,一面也注视着北面枣林,他猜想那枣林内八成是血尸隐在里面。 约有顿饭功夫,土沟后面已有动静,古士奇急叫越天龙道:“你快退回去看看,大概是你师姐等赶到了,叫他们悄悄地过来!” 越天龙应声退去之后,古士奇即将本身九死神功运足,准备向荒地里行去,他已看出守财奴早与血尸斗上了。 守财奴突然发出阴沉沉的喝声道:“小子,接近就是死路,不要扰乱老夫的决斗。” 古士奇知道他在对自己而言,立即哈哈笑道:“大财主,不要分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的。” 守财奴一点不回头,他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又沉声道:“你知道对面枣林中是谁?” 古士奇大笑接道:“大不了是只毫无人性的野兽!” 守财奴显出愕然的道:“你是谁?明知老夫与血尸在僵持,竟敢前来露面?” 忽见枣林内冲起一道金光,古士奇看出是自己的蝼蛄,不禁暗叫道:“血尸移动位置了。” 他见守财奴毫无觉察,急喝道:“大财主,你暂勿问我的来历,当心对手要紧,他向东面移动了。” 守财奴闻言更惊,立将坐姿对正东面,口中噫声道:“你能看出他的身形!” 古士奇大笑道:“老头儿,什么人物能避开我的神目?” 他故意装出神通广大,硬把守财奴给唬住了。 枣林内的血尸似亦被古士奇识破行动而感惊惧不已,刚到东面,他又突然退回北面,可是那只蝼蛄一点不放松,始终在空中盯住不离。 古士奇两眼盯住蝼蛄的动态,口中又大声道:“血尸退回原地了,他不敢现身,大财主,难道你就不能逼他出手?” 守财奴似也有某种功夫去察觉对方的行动,但他没有古士奇凭蝼蛄来的灵敏,开始第一次他还认为古士奇是偶然猜中血尸的行动,这回他才真正相信古士奇能看出血尸的身形了,闻言忽然起立道:“小子,你是大闹武当的黄金力士?” 古士奇哈哈笑道:“听说你大财主有心找我比剑?” 守财奴大声道:“老夫确有此意,但存的只是印证之心罢了,你可知道血尸却存心要杀你么?” 古士奇朗声笑道:“在下不斗毫无勇气之人,他既不敢现身,只是个卑鄙小人。” 守财奴大笑道:“小子,你错了,他已失去人性,你激也没用,否则我老人家焉得在此狩猎呢,他已纯粹是只禽兽了,顶多只存着一张人皮而已。” 自守财奴的口气中,古士奇竟察觉他也不敢冒失动手,于是大笑道:“阁下与血尸齐名,难道人不如兽?” 守财奴嘿嘿笑道:“他擅长的是隐身暗袭,老夫光棍不吃眼前亏!” 古士奇大笑道:“大财主如怕暗袭,在下倒可助你一臂之力。” 守财奴沉吟一会并不开口,他似乎既怕损及声誉而又怕失去这个机会。 古士奇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意,立即又笑道:“阁下如无在下及时指出血尸方位,相信你从此无法与其抗衡。” 守财奴忽然道:“你自己为何不动手?” 古士奇笑道:“在下如果出了手,阁下今后永远报不了仇,难道阁下忘了他当年使你家破人亡之恨了?” 守财奴被其提出当年之事,陡然大叫道:“我要亲手杀死他!” 古士奇笑道:“末动手先处下风,你凭什么杀死他?” 守财奴被激大怒,猛向枣林冲去,如电扑进。 古士奇见他扑的方位不错,正是蝼蛄注视之地,不禁忖道:“守财奴似还另有一套功夫!” 这时止戈老、快乐山人、罗微、汤康等已随二女到达五小所藏之处,大家一见古士奇不惟无险,甚至还将守财奴激了出去,莫不大喜至极。 枣林上空的蝼蛄立时如疯了一般,时而飞东,时而飞北,无疑是跟着血尸的行动而行动,最奇的是它并不把守财奴看作要追的对象。 古士奇只听到守财奴在捕风捉影,但仍旧比血尸的行动迟缓,显然要等血尸行动过后才能觉察出,似这种趋势,古士奇知道他已无能为力了。 这是通过血尸拦道的好机会,古士奇立即退回土沟,急向大众道:“你们火速向侧面绕过去,到前面镇上等我。” 止戈若问道:“你还在此作什么?” 古士奇道:“藉守财奴之力,也许可以除去血尸。” 贺女力阻道:“守财奴也不是个讲道义的东西,你在两魔之间岂不更险。” 古士奇道:“不冒危险焉能成事,这是无法避免的。” 贺女摇头道:“不行,要留就多留两个,这样罢,罗兄和汤兄在暗中监视,我陪你露面,其余的随二老先行。” 止戈老道:“这样比较妥当,就是这办法罢。” 古士奇没有话说,只得点头答应。 大家决定之后,立即分开行动,罗微和汤康仍在土沟口不动,止戈老领着薛女和五小即刻绕道而去,古士奇一看枣林中的守财奴依然在猛扑不已,于是立与贺女向枣林接近。 贺女暗自在身上探出一把长仅尺余的短剑,剑尖上泛出一蓬蒙蒙的银光,古士奇一见,知是她的最后杀手,笑道:“此剑何名?” 贺女道:“家师遗传之宝,乃佛门‘灵光宝匕’。” 古士奇道:“血尸可能是剑术中高手,飞剑易发难收,你千万不可冒失,守财奴定为此中行家,你看他仍未采取这最后手段。” 贺女道:“血尸不现身,我也不下手,万一他要向你暗袭,我就准备和他死拼。” 古士奇闻言非常激动,他已领略到贺女对他的关怀,但又不便出言接受她的情意,仅含糊地点头道:“慎防暗袭是必要的,你只注意蝼蛄,血尸如向我们袭来,蝼蛄必然追踪而到。” 贺女疑问道:“血尸为什么一直不出手?” 古士奇道:“那魔头的心理谁都猜不透,也许他没有找到时机之故,总之不可将其当作人类来看待,禽兽自有禽兽的举动。” 说话之际,忽见蝼蛄笔直向北急飞,去势犹如闪电,古士奇大叫道:“血尸离去了。” 贺女急向背后一招手,大声道:“汤、罗二兄快随我们追。” 守财奴同时亦发出吼声,显已察出血尸动向,但他没有向古士奇招呼。 古士奇轻声向贺女道:“我们向左侧绕过去,提防血尸在我们的前站下手。” 贺女抢先冲出,大急道:“不好,二老必落铜石镇,那正是血尸的去向。” 古士奇已知汤、罗二人跟上,立向贺女道:“不可过急,还是注意蝼蛄要紧。” 四人先后追出枣林,前途尽是起伏的土山,约有二十余里,古士奇突将贺女叫住,轻声道:“蝼蛄停在空中了!血尸一定在它下面山坡上。” 贺女发现空中确有一点金光在闪动,随即向后一摆手。 汤,罗二人看到她的手势,立即向旁边林内闪去。 古士奇看了一会儿忽笑道:“守财奴追错路了,他在我们左侧小山上。” 贺女诧异道:“血尸突又停住作什么?” 古士奇道:“这才充分表现他与兽类无异,不可以人类去衡量。” 守财奴似亦发现他们的立身之处,己由左侧山上冲了过来。 古士奇迎上笑道:“大财主,怎么样?” 守财奴嘿嘿笑道:“血尸脱逃了。” 古士奇摇头道:“他在半里之外的山坡上!” 守财奴瞪眼道:“你小子真能看得清楚?” 古士奇大笑道:“就是一只小鸟也逃不过在下的神目,何况他还是人形,阁下不妨去试试看。” 守财奴突然转身,立朝那山坡扑去,口中大喝道:“马贼,你藏得了吗?” 血尸当年是马贼,守财奴仍以其身份叫阵、须臾之间就到了那座山坡下。 古士奇发现蝼蛄仍然末动,急对贺女道:“我们接应上去。” 守财奴刚上山坡,他己觉出上面树林中确有血尸在藏着,这次他真正相信古士奇确实有一双神目了,于是他等到古士奇跟上之后才大声道:“小子,你知道马贼练有什么功夫么?” 古士奇道:“他练有‘阴魂腿’和‘阴魂笑’,可是他一直不肯相抗奈何?” 守财奴道:“你一定不怕他的‘阴魂笑’?” 古士奇笑道:“在下元神凝固,邪功无力可侵。” 守财奴郑重道:“那还不够,他己练成九层‘黑煞飞剑’。” 古士奇闻言一震,但不形之于色,仍淡然道:“有色飞剑不到上九层之境,凡有高深内功之人都可防守。” 守财奴听他说出剑术中的实际理论,在心里更认定他在武当大败二仙的事实,良久才接道:“他被你看破隐身之术而不敢出手,可是他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因之他欲去又止,犹豫不决。” 古士奇大诧道:“我们如此大声说话,难道他还不曾听去?” 守财奴道:“这是他近两年因练‘黑煞飞剑’之故,竟将两耳练成畸形,他如在痴笨之时,两耳能察百里;如在灵智恢复时,哪怕声如雷鸣亦了无所闻。” 古士奇道:“目前大财主作何处置?似此打既不能,追又不及,岂不徒耗时光?” 守财奴想了一下道:“你看见他立在什么地方!” 古士奇既知血尸听不到声音,心中大乐,信口大骂道:“阁下看到三十丈远那堆岩石否,他就立在石后,目光正对着阁下,似在察看你的表情,面上却显出骄傲之色,那是轻视阁下追他不到哩。” 守财奴大怒道:“他除了装乌龟,其他不比我高明,竟敢如此对我!” 这老魔也是有勇无谋的货色,一气即上古士奇大当,立即就朝那岩石冲去…… 古士奇还真担心他受到暗袭,立即向后传音道:“大家跟我上,此老不能败,否则对我们不利!” 古士奇一动,立见蝼蛄又朝北移,磺地冲向后而去。 贺女急叫道:“血尸真个怕你接近他!” 古士奇笑道:“这时是他不明白我的来历之故,不久他就会查出来的!” 守财奴耳听他的谈话,扑到又停,大声道:“马贼又走了。” 古士奇道:“有我在此,他绝对不敢动手,现在我有一个计策,阁下一人先追去,等到他与阁下干上了我再来。” 守财奴闻言有理,立即向北紧追。 贺女见他去远,急向古士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士奇道:“我没有功夫陪他追下去了,驱使他一路追去罢。” 罗微诧异道:“你不去,血尸也会逃吗?否则守财奴定遭暗袭无疑。” 古士奇道:“守财奴可能敌不住血尸的暗袭,但他绝对死不了的,就算他吃了亏,血尸也不敢穷追。” 汤康笑道:“我们如此一路下去不好吗?” 古士奇道:“我们还要去蒙山走一趟,不然我们可以追下去,也许一路追到泰山。” 贺女啊声道:“我倒将黄伯伯交下的事儿给忘了,对啦,前面就是铜石镇,我们在那里吃中饭,今晚还可以赶到蒙山。” 古士奇忽然拾起一颗石子,猛向空中一弹,石子破空,发出尖锐的劲啸之声。 贺女一见,不知他在捣什么名堂,疑问道:“你在作什么?” 古士奇道:“召回我的蝼蛄,叫它不必追下去了。” 四人走还不到半里,忽见空中落下一点金光,贺女看到叹声道:“你的法宝真可爱,它真个闻声即回啦。” 古士奇右手一扬,袖口朝天,蝼蛄如弹丸般钻进袖口不见。 罗、汤二人似已知道其事,只见他们同声叹道:“千年蝼蛄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薛姑娘提及时,我们还不相信哩。” 古士奇笑道:“万物都有用,只看用得适当与否。” 到了铜石镇,只见五小早在街上游动,他们一见四人到了,立即笑着迎接。 贺女向他们问道:“你们落在什么地方?” 越天龙抢着道:“我们落在河那面‘双江客栈’,快点,吃了饭二老要赶路,快乐山人已探得一件重要消息啦。” 古士奇问道:“什么消息?” 曾菩萎急接道:“蒙山发生夺宝的大事情,一方面夺取五块金牌,一方面夺取一只为芝仙所化的金兔,现在各路武林己不知涌去多少。” 贺女笑道:“金牌多半是假的,我们不必管它,只有芝仙却非夺不可。” 匡玉阴抢着又道:“古哥哥,老师傅也来了,他还将古二哥也带在身边!” 贺女大喜道:“谁看到的?” 聂蓉蓉笑道:“也是快乐山人,他还说古二哥已复原了,同是还得了老师傅和黄金爷爷不少真功夫。” 古士奇疑问道:“我们遇着二老还不到几天,士希是怎样来的呢?” 越天龙大笑道:“古二哥是被老师傅藏在微山湖啊,他吞下武当仙朱丹后听说还静养了一天才动身的。” 古士奇确知弟弟来了之后,心中也很高兴,回头对贺女道:“老师傅带他走蒙山,莫非亦有心夺取芝仙。” 贺女道:“这芝仙是不是与峨媚后山芝仙同为一株呢?” 古士奇道:“芝仙一旦成了气候,一夜之间可移万里,这是快乐山人说的,不过天下未必只一株成气候的芝仙,也许另有芝仙出现呢。” 他们过了河,一同走进客栈,会着二老等人火速开饭。 快乐山人在饭余向古士奇问道:“守财奴跟血尸怎样了?” 古士奇立将经过向二老说出道:“守财奴无法追上血尸,我们就向这边来了,你老会着老师傅啦?” 快乐山人道:“令弟功力精进,与前大不相同,两目精光充沛,显已得了黄金山人和老师傅的秘密传授。” 古士奇笑道:“可惜我的九死神功无法教他,否则他可替我分担不少事情。” 止戈老摇头道:“人各有自己的奇遇,也许他将来还比你更强哩。” 古士奇道:“这是晚辈求之不得的事,他愈强,晚辈的负担愈轻,不过劣弟比晚辈作事狠,一旦真有那一天,武林中的邪道人物必定大遭殃。” 罗微和汤康听说古士奇还有一个弟弟,都替他高兴道:“古兄,令弟弟今年多大了?” 古士奇道:“劣弟小小弟两岁,他比我幸运,从小没有吃过我那么多苦头,二位今后如果相逢,还望多多指教他。” 罗微大笑道:“古兄太客气了,令弟有了你这位兄长,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大家客气一阵之后,止戈老即叫准备动身,由五小去会了账,急向蒙山方面前进,贺女和古士奇仍在前面先行。 当离开铜石镇的八九里的时候,谁料前途突然连连发出数声非常刺耳的怪声,闻之使人毛骨慷然。 贺女突然立定,面显楞然之色道:“青天白日,哪来鬼叫之声!” 古士奇抢出道:“这不是鬼叫,而是有人临死前的惨叫!” 前面有道高岗,古士奇如箭射去,须央冲到岗上的丛林之内。” 贺女紧随在后,发现他猛地立在三株树前,急问道:“你见到什么了?” 古士奇道:“血尸,血尸又在这儿杀人了!” 贺女走上一看,惊见地面上躺着五个大汉,头盖破裂,脑髓俱被吸光,株然道:“这是多伦五虎!” 第十四章 一滴滴的鲜血,流向一条水沟,再由水沟滴进一座阴暗的树林,古士奇轻声对贺女道:“血尸由林中去了,我们追。” 贺女伸手将他拉住道:“为了后面大家的安全,我们不能追,他的去向与我们不是一条路,我看还是回头罢。” 古士奇立加反对道:“蒙山既然离此不远,这魔头随时可到,我要趁他还不明白我的底细之前,将其赶离这附近。” 贺女道:“后面大家必然跟来怎办?” 古士奇道:“你先回去,领众人直奔蒙山,我将血尸赶走后就来相会。” 贺女娇嗔道:“那怎么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追。” 古士奇笑道:“现在他只有怕我,一一人追去没有危险,人多了反而不好。” 贺女摇头道:“谁敢说没有变化?这样罢,我在此处留下暗号,众人跟到这儿自然知道,二老会领着他们奔蒙山的。” 古士奇看势阻她不住,于是就近在树上刻下二行字迹,其意是请二老领着众人赶奔蒙山,同时说明他与贺女要追血尸。 贺女见他刻完之后,急催道:“你快点放出蝼蛄!” 古士奇笑道:“蝼蛄早已飞进林内去了,你只顾空中,却没留心地面。” 贺女诧异道:“那你就快走呀。” 古士奇笑着朝林内长身奔进,回头道:“你听出蝼蛄在发暗号吗?” 贺女大异道:“它还懂得发暗号?” 古士奇道:“三十丈方圆之内如果没有敌人,它会震翅发出清脆的声音,你因为不习惯,所以听不到那比蟋蟀还大的鸣声。” 贺女娇笑道:“那真有意思,难怪你如此放心入林啊。” 古士奇道:“血尸不在林中是无疑的了,我们须考虑追寻的方位啦。” 贺女跟着深入林内,俯察地面已没有了血迹,沉吟后接道:“已往所见血尸杀人,地面上是否亦留有血迹!” 古士奇道:“好像没有血迹,但死者的头盖是同样破裂的,你对此事有何疑问?” 贺女道:“我说不出理由,心中总认为在没有亲眼看到血尸杀人之前不能妄下定论。” 古士奇笑道:“前次所见两处,当时我也不敢确定,后来血尸竟与守财奴同时出现才肯定是血尸所为了,你想,除了血尸有这样残忍之外,江湖上还会有那个魔头有这样残忍?” 贺女道:“目前怀疑尽管怀疑,总之没有证据,我们不妨追一程看看。” 古士奇恰好走出树林,举目一看,突见当前立着两个形似幼童的老人,黄须紫面,十分狰狞。 当古士奇一震之余,贺女跟踪就到,同样又惊又奇。 古士奇恐怕她有所举动,立即将手一摆道:“情形有点古怪,这是什么种类的人物,竟是这样矮小!看情形决不是好来路。” 相距尚有半箭之地,贺女轻声道:“难道世上真有小人国不成了!” 古士奇摇头道:“那是无稽之谈,这两个侏儒只矮小得出奇罢,形态仍是中原人,我只感到他们在此出现得有点突然。” 两个小老人之一忽然向古士奇招了招手,发出锐利的声音道:“你们都过来,老夫有话要问。” 古士奇突感大愕,急向贺女道:“他们竟是北方口音!” 贺女亦骇然道:“居然还称老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士奇轻声道:“我们上前可要当心。” 二人昂然行去,及至临近,古士奇拱手问道:“二位有何指教?” 左面小老人沉声道:“你们可是黄金力士古士奇和散仙贺金凤?” 古士奇闻言更奇,同时亦暗暗吃惊,点头道:“二位从何得识我俩?” 那老人阴阴笑道:“凭你们的年龄和内功,武林大概没有多少相同的,老夫大致估计不错。” 贺女自认江湖中能识出其真实字号的人极少,不料竟被这两个小老人一口叫出,心中立生警惕,接着道:“二位高姓大名。” 那老人摇头道:“告诉你们诗早,老夫只问你们在来路上有何发现?” 古士奇道:“我们是追寻血尸而来。” 右面老人摇头道:“你们追错了,这证明你们是发现了主宰圣迹追来的,你们可以接受邀请。” 古士奇见他说完拿出两面红色小旗送了过来,随即和贺女迎上接过一看,只见旗上写有“入殿令”三字。 那老人交完小旗后郑重叮嘱道:“凡能接此令者都是武林知名之士,二位不要问‘去哪里’,也不要问‘何时去’,到时候自然有人接见和引领。” 古士奇笑道:“二位难道不想想这种没头没脑的举动,是否合乎情理么?” 那老人正色道:“你太不知自爱了,那来这些罗唆。” 古士奇冷笑道:“你们请客不像请客,约斗不像约斗,既无原因,又无地点,谁能听你们这一套,这两面小旗又是谁的?” 左面老人突然走近道:“你敢不听召?此令一出。连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都全身发抖,告诉你们,吾主‘毁灭主宰’耳听四极,目察八荒,你这态度必遭杀身之祸。” 古士奇大笑道:“贵主人比血尸如何、比守财奴又强过多少,比朝云暮雨又高明儿分?” 右面老人仰天怪笑道:“原来你们只知武林有那三个逃犯而已,告诉你们,血尸乃吾主‘血库奴’之班头而已,守财奴也是‘金库奴’之主管罢了,朝云暮雨仅为‘女库奴’之库主,他们乘主宰复修‘缩骨大法’之隙逃出‘势力宫’,在外称雄,其后果非遭‘天狗吸精’之刑不可,你们何至如此寡闻?” 古士奇闻言暗惊,但仍淡笑道:“二位说得如此惊天动地,不知身居‘毁灭主宰’位前何职?” 左面老者立接道:“奴上奴!” 古士奇哈哈笑道:“想不到这年头为奴亦光荣至此!” 右面老人微怒道:“你有什么可讥的?老夫等当年名声不在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之下,能得‘毁灭主宰’收容,已是莫大之幸,不知有多少奇人异士至今己尸骨不存。” 贺女接口道:“似这种小红旗已发出多少,接旗者除我二人之外,阁下能否略举一二?” 左面老者道:“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即为其中之数。” 古士奇拱手道:“既有二老在内,我们算是接受邀请了。” 两个小老人同声笑道:“武林中没有敢不接受之人。” 话声一落,突见二人双双腾身上冲,竟如两只苍鹰一般,划空一曳而去,瞬息就已无影无踪。 贺女一见大惊道:“我们是不是在作梦!” 古士奇叹道:“武林深浩似海,异事屡现无穷,这两个小老人的功力就已如此,那所谓‘毁灭主宰’之人,想必真有主宰武林之势。” 贺女叹声道:“不管他,我们走到哪儿算哪儿。” 古士奇道:“刚才研发现的尸体和血迹,据说不是血尸所为,那么又是谁呢?” 贺女道:“当然就是‘毁灭主宰’手下的人了。” 古士奇道:“我不相信守财奴、血尸和朝云暮雨三人本是‘毁灭主宰’的手下。” 贺女道:“我们能会到老师傅就不难知晓了。” 古士奇道:“那我们火速奔蒙山要紧。” 贺女点头道:“你跟我走,从这儿有条小道直通蒙山。” 他们穿林过涧,不到三十里就到了蒙山地区,但在沿途上确实发现不少武林人物,然时已近晚,唯见黑影闪动而已。 登上一处峭壁,突闻有人自侧面轻喝道:“那是士奇吗?” 古士奇听出声音是“死要钱”索空,急接道:“是晚辈,你老为何在此?” 索老头急急跃了过来,他背后同时出现“活报应”冷冻,但不见白金妃和龙种。 双方接近,古士奇追问道:“二老从哪儿来了金妃和龙大哥呢?” 索空轻声道:“我们和止戈老、快乐山人自邳城分手之后,带着白丫头与龙种经微山湖奔腾县,但在膝县得知蒙山有夺宝之说后,即由那儿沿南梁江赶到蒙山来,谁料到了蒙山一看,竟是真个挤满了各路武林。” 他顿了一下又接道:“不久前,我们在西面一座峰上发现了一只金色小兔,四人都清楚那就是芝仙所化,于是同时展开追逐,目前金妃和龙种已追到这下面谷底去了,我和冷老儿却在此看到你们,这位姑娘可是贺小姐?” 贺女见礼道:“正是晚辈,二老可曾看见外人在此?” 冷冻接道:“金兔没有人看到,但在这里发现背后峰上出现了几批黑影。” 古士奇急急道:“我们快追下谷去,金妃和龙种力量太薄。” 索空道:“不必到谷中,我们约好在峰上会齐。” 古士奇抢先向峰上急登,回头道:“二老当心,江湖中又有更厉害的人物出现了。” 索空见他神情严肃,知道不太寻常,急问道:“什么人物?” 古士奇立将遇上两个小老人之事说出后道:“这事必须遇到老师傅再探消息,目前还是摸不清楚。” 二老闻言大惊,似亦毫无所悉,冷冻道:“老师傅来了吗?” 古士奇应声道:“来了,他老人家连劣弟也带来了。”于是他又将自南京分手后的经过一一相告。 到了峰上,只见都是些嶙峋怪石,索空一指正面道:“我们到那颗大松下等去。” 贺女领先奔向松下,但身还未近,就听见松下有人招呼道:“你们才来?” 贺女一见惊喜道:“老师傅!” 古士奇闻言一愕,急向二老奔去,一见就问道:“我弟弟呢?” 老师傅仍是那种海阔天空的性情、只见他呵呵笑道:“追兔子去了!” 古士奇又问道:“你老看到金妃了。” 老师傅点头道:“还有一个龙胖子,他们三人追过几处山谷了,我老人家懒得跟着跑,先来这儿休息休息。” 贺女急向身上探出那面小红旗道:“你老看看这是什么?” 老师傅同样拿出一面道:“我也有,这是进鬼门关的引路幡。” 古士奇正色道:“你可知‘毁灭主宰’的来历?” 老师傅点头道:“是我师祖时第一号魔头!” 众人闻言大惊,同声道:“怎么从来末听你老说过?” 老师傅看看大家笑道:“我如向你们提起有人死了五十年再活,活了几十年又死,甫死又活,试问你们相不相信这种话?假如不相信,试问我说出作什么?” 众人会意,但却惊得张口结舌,古士奇良久才道:“这样说来,武林的末日将到了?” 老师傅摇头道:“死了那一天才算数,现在我们仍然活着哩。” 众人见他乐观依旧,莫不叹服之至,贺女接问道:“听说血尸、守财奴、朝云暮雨等三人还是‘毁灭主宰’的手下呢!” 老师傅道:“这三人后来的遭遇我不清楚,凭三人在这次同时复出的时间来看,八成是真的,不过你们放心,‘毁灭主宰’永远不会在外面走动,他除了那个‘势力宫’之外,出来就是他自寻灭亡,因为他一辈子都见不得日光和星光。” 古士奇啊声道:“否则就会怎样?” 老师傅道:“见星光必化为一滩臭水,见阳光则成飞灰。” 索空郑重道:“假使在风雨之夜呢?” 老师傅道:“他也只有这个时机可活动,但天有不测之变,他敢冒这个险么?” 古士奇道:“他手下到底有多少怪物?” 老师傅微微笑道:“在他之下有一个最重要人物。名叫‘魔焰夫人’,这女人也就是他妻子,可惜同样不能离开‘势力宫’,这妇人替他丈夫管理一切奴仆,这些奴仆也可说就是‘毁灭主宰’的手下了,‘势力宫’之下有介面奴宫,此宫分四部,一部叫‘金库’,一部叫‘血库’,金库内藏有天下无与伦比的宝物,包括金、银、珠、玉在内,血库是供应魔头日食蓄粮之用,里面除了人血没有第二样东西。除此之外还有美女库,此库储存美女一千名,每五年换新一次,旧的全部杀之,第四部即为战库,那就是所有奴仆,供魔头们驱策,在内则为奴仆,放出则为魔头的爪牙,奉命不敢有二心,驱使作什么就作什么。” 贺女慷然道:“他收的奴仆既然都是武林奇人异士。我们会到的怎会是两个小老人。” 老师傅大笑道:“你们会着的本来不小,那是放出来才,变小的,‘毁灭主宰’有一种非常恐怖的功夫,其名叫作‘缩骨大法’,哪怕你是一个巨无霸,一经魔头施过缩骨大法,他就会变成侏儒,看来非常可笑。” 古士奇道:“他要施展这种手段作什么?” 老师傅道:“控制手下一去不归,凡经缩骨之人,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魔头在宫内即可掌握派出之人的生死。” 众人齐声骇然道:“这真是厉害极了。” 老师傅道:“这是事实,一点不是假的,不过血尸、守财奴和朝云暮雨又焉能安全逃走呢?其中定然还有原因。” 古士奇正色问道:“那魔头请我们去有何阴谋?” 老师傅大笑道:“饿虎请兔子去作客,你说还会有好事吗,他又要新收一批奴仆了。” 冷冻道:“不去又怎样?” 老师傅道:“我们都中了那魔头的缩骨大法了,如果超出他要去的限期,我们都会变成侏儒,变小再不去就是最难受的死亡之苦。” 贺女变色道:“那怎么办?” 老师傅道:“只有去!” 古士奇跳起道:“我们不知道原因的犹可说,你老为何明知故犯呢?” 老师傅仍旧笑道:“小子,你认为我老人家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啐,我如当时不接,立刻就有十个,二十个血尸那样功力的高手来四面围困,你想还能活得成吗,这是接的原因之一,其实我早就料你们必会接,你再想想看,你们去了我老人家还能不去么?” 贺女大急道:“这样说,我们算完了?” 老师傅道:“现在还活着,急什么!” 古士奇拿他没有办法,一气不谈了,改个话头问道:“假使芝仙得不到,你老是不是即奔泰山?” 老师傅道:“这个当然,只怕朝云暮雨的阴谋难得称心如意哩。” 大家说了半天,依然未见白金妃等前来,索空站起道:“我去找找看?” 老师傅摆手道:“不要去了,我已有言对他们交代,假使赶不回来,已叫他们三人到泰山会齐,大概追出很远了。” 古士奇不放心,急急道:“我们在此无益,不若一路找下去。” 老师傅问道:“黄金客交代你的事办完没有?” 古士奇啊声道:“蒙山寨主方太极在什么地方?” 老师傅笑道“你小子看来心慌意乱,沉着大不如前了,方太极如果等你来救援时,恐怕早已进了鬼门关了,这事儿我老人家已代劳啦。” 古士奇愧然道:“那你老还叫我去干啥?” 老师傅道:“另外有点事儿要你去办,你们四人即刻动身。” 贺女道:“去哪里?作什么?” 老师傅道:“从此向北行,到了新甫山时就不要动了,该山之内有一古洞,我老人家曾经去过没有找到,你去替我找找,找到了等我来。” 古士奇疑问道:“洞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老师傅苦笑道:“我老人家也不清楚,那是七十年前我那师傅的遗嘱,叫我如能活到今天,千万勿忘山东新甫山那个古洞,他老仅仅只说到这里就死啦!不过他手中交给我一张图,图上没有字,仅用墨笔画了一个圆圈。” 贺女道:“那圆圈代表什么!” 老师傅道:“我如知道就好了。” 古士奇道:“我们立刻就动身吗?” 老师傅站起道:“马上走,我还要去找黄金老友同来。” 索空首先跳起道:“我来带路。” 老师傅送了一段落,临走嘱咐道:“行动要隐秘,不要让外人知道。” 四人应声急奔北面山岗,连夜飞赴新甫山。 新甫山不高,而且并不出名,但它与泰山遥遥相对,脱离泰沂山脉而独秀,奇涧幽壑无数,内藏神奇奥妙,常人不敢穷其究竟! 古士奇与二老,贺女尽两日一夜之力赶到该山境内,时又是午夜更深。 “活报应”冷冻领先,准备先登峰顶观察形势,可是他还未到峰下,居然发觉前面似有不寻常的动静。 “死要钱”索空见他登到一处林缘不动,于是赶上问道:“你听到什么?” 冷冻点点头,他等着古士奇和贺女到了身边才轻声道:“想不到连这座山都有神秘!诸位听听,这林中藏有不少武林人物!” 古士奇笑道:“地近泰山,天下武林那有不来此处的。” 冷冻道:“我们要不要惊动他们?” 古士奇道:“能避开更好,老师傅已有交代。” 索空道:“大家悄悄的通过罢,这儿是必经之处。” 古士奇道:“这座山的范围大不大?” 索空道:“方圆数十里,俗称小泰山,新甫是此山原名,相传汉武帝曾封禅(祭天地)于此,山峰建有离宫,改名宫山,只因此山被东岳泰山声名所盖,是故世人只知有泰山而不知新甫了。” 古士奇诧异道:“此山还有离宫遗迹吗?” 索空道:“遗迹确有,想必不是讹传。” 贺女接道:“我还专为遗迹来此游过哩。” 古士奇道:“我们光查崖壑,等到天亮时好生观赏古迹。” 四人悄悄通过丛林,逐次查寻各个隐秘险峻之处,他们虽然发现不少洞隙,但见毫无奥秘可言,可是所遇的夜行武林却不少。 老师傅不许他们暴露形迹,古士奇总感觉非常别扭,到了快天亮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住了,轻声对二老道:“似这样躲躲藏藏地查寻,恐怕没有希望查出了?” 冷冻道:“老师傅说得很郑重,莫非其中有原因,我们还是忍耐一点的好。” 贺女道:“我们会着的黑影不少,看情形,他们似乎也有什么目的?” 索空道:“我也有这个感觉,会不会与我们相同?” 古士奇道:“不会相同,也许他们是在找别的东西。” 他们立在一处崖下,忽听崖上有人讶声道:“程兄快来,这儿有毛病!” 冷冻闻声,立即向三人摇手襟声,传音道:“上面是神船帮堂主李子厚的声音。” 古士奇点点头,传音道:“神船帮来此作什么?李子厚似在叫另一堂主程敬。” 崖上忽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道:“李兄,什么毛病?” 原来那人郑重道:“这株古松下有口井,看情形不似人工凿的。” 后来之人愈走愈近,只听他大声讥笑道:“李兄,我们是奉命前来寻古洞,并非前来寻古井,你大概是口渴啦。” 索空闻言大诧,立对众人道:“你们听到了吗?” 古士奇也感一愕,诧道:“难道真有这样巧法?” 他还在不相信,但突闻远处有人冷笑道:“二位不必争论,那口井我们早就发现了。” 索空急声道:“事情不寻常,拜金帮的堂主常奉贵也出现了。” 冷冻道:“我们快上,先在暗中窥伺。” 他的话刚住口,忽听崖上有人哼声道:“常兄来了多少人?” 常奉贵尚未住口,却被另外一人阴声接道:“我们有四个,两对一够了吗?” 古士奇急与众人向崖上登去,轻声道:“那是胡堂主胡义的声音。” 四人从侧面急登,同时隐入岩石之后,恰好距那株古松有十丈之远,忽见古松上有人沉吟道:“贵帮四位堂主并不较敝帮四个高明,请看我们的人数如何?” 两条黑影如飞赶到古松下,索空传音道:“神船帮又来了两个,那是劳荣和桑仆。” 耳听拜金帮的常奉贵冷声道:“四位是奉谁的命来找古洞的?” 李子厚大笑道:“提起来你们会发抖,我看不说也罢。” 常奉贵突然拔出佩剑大怒道:“我们可不是吓大的,李兄别狐假虎威。” 李子厚同样拔出长剑冷笑道:“诸位知道我们帮主背后还有什么人?” 常奉贵突然仰天大笑道:“风流客可惜,不住人!” 李子厚猛地上前两步道:“朝云暮雨又如何?” 常奉贵啊了一声道:“原来还有靠山的靠山啊,哈哈,那真巧,我们是奉了守财奴的面谕,这下子正好旗鼓相当。” 双方都将大老板搬了出来,可把暗中四人震住了,古士奇急向二老道:“拜金帮居然被守财奴收归座下了。” 索空道:“且听听他们要找古洞作什么!” 谁料双方不再斗嘴,耳听李子厚大喝道:“程兄、劳兄、桑兄、我们上!” 他的话音一落,妻时四支长剑飞扑冲出。 常奉贵猛地一挥手,也是四把长剑迎了出来,呼吸之间,银光飞舞,化喝连声,一接竟成混斗, 双方功力相等,一对一,打得滚滚翻转,贺女忽然轻笑道:“他们还没发现古洞,却为了一口井就干上了!” 古士奇道:“他们越打越红眼,渐渐离开了,我们绕过去,看看是口什么样的井?” 冷冻抢先闪出,如电扑到古松树下,举目一一看,发现那口井不大,在星光闪烁之下,只见水清如镜,当古士奇等起到,即轻声道:“这口井确实很奇怪,竟是八角形,而且是天生的。” 井的四周没有一点泥土,方圆数丈都是整块岩石,古士奇点头道:“二老请和贺姐在上监视,让我跳下去看看。” 索空道:“你要当心,这井看来深沉无比。” 古士奇道:“晚辈运真气闭住呼吸,大概八个时辰没有问题。” 冷冻道:“上面有人来了怎办?” 古士奇道:“三位立即避开藏起。”、贺女道:“如果他们有人也要下去呢?” 古士奇道:“除了守财奴和朝云暮雨亲自来,否则我不会让其活着上来!” 三人见他奋身一跳,“噗通”落下井去。 索空急急道:“我们快点找个适当之地躲起来。” 他们藏好之后,一方面静等古士奇上来,一方面注意对敌双方死拼。 两帮人已到全力出手之际,可是没有一方能占上风,看看时间已一刻一刻的过去,东边渐渐吐露白光。 阳光愈升愈高,古士奇仍未上来,贺女已感焦急,她忽然跳起道:“二老请勿动,我要下井去看看他,莫非有了危险?” 冷冻急忙阻道:“他的武功我很清楚,这个时候还早!” 贺女道:“井再深也不要这长的时间,现在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索空也劝道:“他可能有所发现,你再等一下看看。” 正说着,突见崖下笔直冲起一条人,同时还发出阴魂一般的叫声! 冷冻浑身一颤,慷然传音道:“二位当心,来人不对!” 他还没有住口,猛见那条人影一曳而下,恰好落在古松之上。 贺女一见几乎惊叫出口,急急传音道:“这人是血尸!我在邳城客店看到他窥伺士奇的房门!” 索空闻言大骇,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传音也带颤声道:“他不隐形,必已痴呆了,但他的功力仍旧不变,我们在此非常危险。” 冷冻急急道:“注意,他的目光已注定打斗八人了。” 一言未竟,突见血尸又是一声怪啸,身动如烟,囊时向打斗八人扑去,紧接着,耳听惨叫一声响起。 索空打了一个寒战道:“完了!” 打斗中的人忽然之间全部倒地,眼看血尸竟俯身下去,厉爪扬起,一个一个的将天灵盖抓去,又一个一个的将脑髓吸去,简直残忍得令人不敢正视。 血尸饱食一顿,如餐珍铸,不旋踵即告完毕,那种野兽一般的举动,见了使人又惊又恶心,他食完不再留恋,转身又回到古松之下。 二老和贺女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有坐立不安之势,一颗心儿乎跳到口里来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噗通”一声,血尸竟亦往井中跳去! 贺女忍之不住,突然惊叫道:“不好!” 二老也惊傻了,跺脚叹道:“士奇危险了!” 贺女冲出道:“我要下去助他!” 索空一把将她拉住道:“去不得!” 贺女那能听劝,摔手就待往前,…… “别动!”冷冻突然沉喝道:“你们快躲!” 二人闻声急藏,但已看到自东北方面如电飞到一个矮胖老人。 贺女一见更惊,颤声道:“守财奴!” 二老一见来人甚异,可藉他们还没见过守财奴。 守财奴似己闻到血腥气,但他一到就立在井口边,居然自言自语道:“血尸来过了,嘿嘿,莫非已下井去了?” 这老魔沉吟一会,竟也突然向井中跳落! 贺女一股勇气又起,决然道:“士奇活不成了,二老不要阻我,我不能忍受了!” 索空叹声道:“姑娘,祸福尚未决定,你去有害无益。” “益”字刚出口,随即听正西方面突然响起一声长啸,音力所及,四野俱为之撼动! 冷冻喃喃道:“不要猜,朝云暮雨来了,唉,这古洞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须央之间,井口旁边出现一个长髯老者,贺女颓然摇头,眼中竟流出了清泪。 不差分毫,贺女认得来人真是朝云暮雨。 那老魔环扫四周一眼,突然仰首长笑道:“难得,难得,咱们三人也该会会面了!如果没有日月珠作引线,也许我们还要延长一点时日,……” 谁料他的话还末了,忽听远远的冲到一条人影大叫道:“师尊,我也来了!” 来人的速度如箭,人随声落。 朝云暮雨回头一看,忽然沉声道:“你来作什么?” 贺女急向二老传音道:“他是风流客,啐!” 风流客的外表不比朝云暮雨小,只见他急答道:“你老已将泰山之会放弃了?” 朝云暮雨点点头,吐语竟又带出苦笑之声道:“毁灭主宰已将奴仆全部放出了,为师已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情夺那遥遥无期的无色剑诀。” 风流客似亦受了感染,声音低沉的道:“这井就是日月古洞的进口吗?” 朝云暮雨向井口看了一眼,摇头道:“现在还不敢确定,但井中已有血尸和守财奴下去了,为师自然不能下去。” 风流客显得小心地问道:“‘日月珠’到底有何用处?” 朝云暮雨沉声道:“欲避毁灭主宰的缩骨大法,现在你可明白了?” 风流客道:“弟子跟随你老下去如何?” 朝云暮雨挥手道:“不要你的助力,免损为师声誉,你仍回泰山去罢,替为师继续夺取无色剑诀。特别注意,凡有金牌之人都要全部歼灭,没有金牌之人也得收拾干净!” 风流客似乎不敢再说,应声即刻告退而去。 朝云暮雨一见弟子去后,他又沉吟一会儿才向井中扑去。 索空忽然立起道:“我们去看看井水有无变化!” 冷冻也想到这点,阻住道:“不要去看了,毫无变化,如不然,一口小小的水井怎能经得起四条恶龙打斗,老索,这口井定为古洞的神秘进口无疑了。” 贺女道:“二老猜想结果如何?” 索空抢答道:“只要是古洞的进口,其下必有神秘洞道,而且决不会只有一条。” 冷冻道:“你又没有去过,怎能这样武断?” 索空道:“你真是急糊涂了,假设只有一条通路,这-一会岂能安静,下面必然早就遭遇了,他们四人如有遭遇,这座山不似发抖一般才怪哩。” 这个解释是正确的,贺女略略放心道:“你名猜得对,下面还没有打起来,士奇也许能逃过这场大劫。” 他们又耐着性子等下去,看着时光缓慢的过去,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可是井口仍旧静寂如故。 大约是中午后一刻之久的时候,地面上突然感到一阵猛烈的震动,紧接着隐隐传来轰隆之声! 贺女突然跳起道:“不好,打起来了!” 二老紧张的同时点头道:“希望不是士奇在动手。” 震撼愈来愈剧,忽见古松下的井水如涌泉一般向上冒,三人所立之处,地面竟成龟裂之形。 索空大叫道:“危险,这崖头会崩倒!” 冷冻一推贺女道:“姑娘,我们快离开!” 贺女再也沉不住气了,跟着二老向峰上急窜。 峰顶距离那口古井足有百余丈,但震撼毫未稍减,岩石如雨般向下面飞滚,宛似万马奔腾。 摇摆之势,隆隆之声,好像没有停止的时候,但又不明地下是何情形,二老和贺女真是干着急。 时间快到未申之交了,贺女的心开始往下沉,她又要扑下峰去了。 当她想突然拔起身来摆脱二老阻止之际,陡见峰顶后面冲起一条人影,她一见惊喊道:“士奇!” 那人影真的就是古士奇,只见他闻声冲了过来大叫道:“他们要追来了,你们跟我快逃!” 三人迎上同声道:“你没和他们打上?” 古士奇领着向背面峰下急窜,喘声道:“四个同时遇上,好在洞中漆黑一片,我得隙摆脱他们,后峰另有一处古怪出口,我侥幸找到路线出来了。” 大家去势如飞,转瞬就是几十里,及至又有一座高山挡路才缓慢下来,古士奇回头问道:“前面是什么山?” 贺女紧紧跟在他的背后,急接道:“是且徕山,这儿可以躲一躲。” 古士奇挥手道:“你既熟悉,快点人山找隐秘之处。” 贺女抢山带路,直朝一处山谷猛冲,走着问道:“你在那洞中发现什么了?” 古士奇道:“得了一瓶丹,一颗珠,从三个老魔向我喝吒中知道,这珠名叫‘日月神珠’,而且是对付‘毁灭主宰’的惟一东西,可藉我把它吞进肚里去了!” 索空大急道:“那就糟透了,你还不知用法就吞掉作甚?” 古士奇叹声道:“我是无意的,因为我刚到手就撞上三个老魔同时赶到,收到身上来不及,我又不能独手对敌,因此我就将神珠含在口里动手!可是在打斗中一不注意,竟然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他说着不好意思,面上显出愧然之色。 索空心急,不管有贺女在旁,追问道:“有多大,你能拉屎拉出来吗?” “咭!”贺女突然笑出声来。 索空闻笑一怔,继而会意,尴尬地骂道:“该死,对不起,姑娘,老朽是急啦!” 古士奇被他问出那句不太雅的笑话倒是怔了一怔,他也忘形地嗯声道:“我真要当心解大便啦!”; 贺女忍俊不住,忽然格格笑得走不动了,骂道:“傻子,有多大呢?” 古士奇比了一个手势,皱眉道:“有个小鸡卵大呀!” 贺女更笑得直打跌,忽又娇嗔骂道:“你又不是饿老虎,那大的珠儿都吞了下去,完了,进得去,出不来啦,准备刮肚子罢!” 二老又气又好笑,索空道:“只看运真气逼得出来否,不然真糟透。” 四人走进一条两岸对立的夹缝中,冷冻急叫道:“停,这里可藏了。” 于是四人都躲到岩隙中,索空道:“到了天黑再走,只怕老师傅会不到了!” 事情大出四人意料之外,索空还没坐下,忽听岩隙外横一声轻喝道:“你们别大声,魔头已有两个追到附近数里之外了。” 古士奇一见走进两个老人,谁料就是老师傅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立即大喜跳起,轻喊道:“你老怎知我们在此?” 老师傅道:“我们看到你们四人向这边飞窜,同时又看到守财奴和朝云暮雨。” 他说着又叫古士奇道:“你来拜见我老友黄金山人。” 古士奇见了,请过安,领着走进岩隙,他让众人都寒喧过后才颓丧地道:“你老叫我找古洞的事失败了!” 老师傅道:“如何失败?” 贺女抢答道:“你叫他进洞找‘日月神珠’吧?” 老师傅道:“当时我老人家自己也不知要找什么,但会到你黄爷爷才知是‘日月神珠’,刚见众魔追你们,相信士奇已达到目的了。” 古士奇苦笑道:“我把宝珠吞到肚子里去了。” 黄金山人突然大叫道:“不好!” 老师傅似还不知原因,急问道:“吞了就吞了,你急个什么劲?” 黄金山人也不问古士奇是如何吞的,面色大变道:“此珠一旦人腹,士奇必将痛苦一生,每日午时必发内火,非运全身真气对抗不可,否则五脏俱伤,不出三日必死,但在抗拒之际却四肢无力,如遇敌人岂不束手待毙,非抗过午时才能无事,然而到子时,其属月的阴性又大作,整个五脏又如浸进寒冰之内,这时又要以真气全力相抗方可过关,似此日夜都有一个时辰的痛苦,叫他不磨折一生而何?” 老师傅这才大惊道:“没有办法弄出来吗?” 黄金山人摇头道:“神珠不是他物,真气无能逼出,唉,不过他虽受苦,但对‘毁灭主宰’仍然有效,同时也可解除所有被缩骨大法克制之人了。” 古士奇欢然笑道:“只要能救自己人,我仍未失败!” 老师傅见他把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立向黄金山人点头微笑,那是非常嘉许之情,但旋又摇头道:“小子,你可害了自己一生。” 古士奇苦笑道:“事情既是无意作错,我又何必怨天尤人!” 说着拿出一只小瓶道:“这也是洞中得到的东西,二老看看有何用处?” 黄金山人抢到手中道:“天神丹!你一定是在别的洞内寻到的?” 古士奇恭声道:“是的,先得到的就是此瓶,里面只有四颗!” 黄金山人道:“就只有这四颗,可惜你不能吃了,这是要从婴孩时服用的,一颗丹可以造就一个神力盖世的人才!” 他说完之后,很慎重地交给贺女道:“金凤,你好好保管,勿忘生子时急服之。” 贺女娇羞不胜地接了过去,可把古士奇搞糊涂了,急问黄金山人请求道:“老前辈,我想讨两颗带在身边。” 老师傅大笑道:“你想送给谁?” 他似故意追问,古士奇吞吞吐吐地道:“我想……给……给金妃!” 黄金山人“噗哧”一声笑了,两目注定他道:“将来有她的一份!” 古士奇傻笑道:“谢谢你老啦!” 贺金凤没有不快之色,这情形却被索空和冷冻两个老经验看出了,只见二人会心一笑。 古士奇忽然想起日月珠能救被制之人的事情,急问老师傅道:“晚辈身上的缩骨大法是否已经解除了?” 老师傅向黄金山人道:“你且说出来大家听听!” 黄金山人道:“他自得日月神珠就无事了,我们的还需要他注目照看一会才能破除,因为宝珠已在他的腹内,珠光只有自他的目光发出。” 古士奇立即运起内功,睁大双目,紧紧盯住二老和贺女。 黄金山人被两目射出的神光一盯,他已感到古士奇的内功竟已到了非常高深之境,面上立刻显出异常满意之色。 古士奇生怕不灵,两只眼睛真有如日月神光愈来愈甚。 老师傅似亦想不到他的进境会如此神速,于是暗暗传音黄金山人道:“老友,孩子今后如不在子、午两时遇敌,他的功力似足以对抗守财奴等三人!” 黄金山人立即叫古士奇收回目光道:“成功了,你可以闭目养养神。” 他让古士奇坐下养神之后,这才向老师傅道:“你我总算如愿了!” 言中之意,似也满意古士奇的成就。 老师傅一看外面天色,即向黄金山人道:“我们该提前动身了。” 黄金山人点点道:“我们还是照原来计划行事,但需告诉士奇一声。” 老师傅立向古士奇道:“你仍需向东北方向前进,泰山去不去倒是听便。” 古士奇睁开双目问道:“二老看到劣弟士希和金妃吗?” 黄金山人道:“士希已与金妃离散了,他的下落不明,但目前仍无危险,他依然追着芝仙毫末放松,金妃和龙种现已接近泰山了,你在前途也许能够遇到。” 古士奇大急道:“士希人单力薄,这又如何是好?” 老师傅笑道:“你这样不放心,他将来如何能成大器,人之生死由命,你要强求也不可能,还是让他自己去闯罢。” 古士奇不敢再问,但跟着二老后面又道:“我们这面还有那些人被缩骨大法控制?” 黄金山人道:“现在还不知道有哪些人,今后凡接到小红旗的自会来找你。” 古士奇送走二老后,仍在石隙内等到天黑才动身。 于夜色朦胧中,四人全劲分小心向北急奔,他们除了躲避守财奴,血尸、和朝云暮雨之外,同时还要当心那些矮小老人。 约莫二更时分,他们已到达泰山城外,索空在前急催道:“大家快点,距城还有十里,士奇快到受痛苦的时候了,今夜在城里不要动,恐防路遇强敌。” 古士奇自听黄金山人说起日月神珠到了子时就要寒冰浸心之苦,心中不时存着恐惧,这又经索老头一一提,居然已感到丹田发冷,暗叫不好,提功急冲。 俗语说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这时真应到古士奇头上来了,他冲出不到半里,突见道旁闪出——条黑影,他一见发慌,陡地刹住去势。 贺女在后也看到黑影,急催二老道:“快上,那人出现得可疑。” 古士奇这时似也看清对方,立即将手一摆道:“二老快退,火速绕道入城,金凤替二老断后,他是血尸!” 二老和贺女一听是血尸,不禁全身都冒冷汗,索空和冷冻虽惧,但却不肯让其断后同声道:“我们合手和他拼了?” 古士奇摇头道:“这魔头练有‘阴魂笑’,二老听不得,赶快逃!” 冷冻急急道:“士奇,你要当心时间!” 古士奇道:“我除非将他拼退,否则今晚是活不成了,二老还不走!” 贺女知道二老功力太弱,帮着催道:“二老请听士奇劝告,免得再耽误他的时间。” 冷冻知不可为,同时流泪道:“士奇。你能逃时尽量逃,正派武林只有你可支持啊!” 古士奇听出二老己转身,但末听贺女举步,不禁大喝道:“你还等什么?” 贺女反而朝他靠近,娇嗔道:“我不怕阴魂笑!” 古士奇还未开口,突听对面黑影发出一阵幽灵般的笑声,他猛地冲出,双拳全力打出! 血尸毫不开口说话,也向古士奇迎来,如狼似虎,接上急扑。 两下相遇,四拳硬攻,霎时发出震天巨响! 贺女恐防古士奇不敌,拔出背后长剑,探出腰间长出,娇喝一声,从旁飞身相助。 血尸的打斗大出常规,有时他一招不接,有时一连硬接二十余招,一快如风,不快竟立着不动,这下子不由将古士奇搞得手忙脚乱。 贺女确也不弱,好在有她相助,几次都替古士奇挽回颓势,可惜她的剑气始终攻不进血尸身上去。 时间对古士奇不利,愈近子时,他身上的冷度愈高,内力已渐渐尤如冰浸,可是他己将全部内功发出对敌,毫无办法去抗拒日月神珠的威力。 贺女见他虽能变得住血尸的压力,但觉他的身体已在发抖,立知不妙,娇喝扑近道:“士奇,你快逃,日月神珠发作了。” 古士奇比她清楚,闻言沉声道:“你敌不在!只有你能走,快,否则两个都得光。” 贺女哪能单独逃生,她早已知道自己的终身必将属他,闻言不理,加劲扑攻,几乎毫不防守。 古士奇一见大惊,“怒喝道:“你想找死!” 贺女悲声道:“你不逃我也不逃,要死我们两人同死!” 古士奇无法将其赶退,一咬牙,顿将所有的内劲发出,似已决心和血尸同归于尽。 老师傅早已看出他的功力己不弱于血尸多少,当前又有贺女协力拚命,在一阵狂扑之下,居然将血尸硬是打到下风。 血尸已失人性,虽居下风,却不知一点畏惧,那种野兽一般的疯狂,简直使人见了心寒。 子时更近了,古士奇的口中已发出牛喘之声,贺女听进耳中,显得心痛至极,她突然连人带剑滚出,舍命朝血尸怀中撞去。 血尸被她剑气一逼,似也眼花了乱,野兽亦知顾其皮毛,竟惊嚎一声退了半丈!贺女得有这一线之机,扭身回扑,剑气反朝古士奇胸前点去! 古士奇虽然到了支持不住之境,但他神智仍旧清醒,一,看情形不对,他竟错认贺女杀晕,拍出的掌劲一收,惊喝道:“你怎么了!” 贺女乘他一怔之霎,剑到胸口一偏,抖手就将他抱起,那种如电一般的快速,也许是她生平初试的功夫,抱起就盲目急窜,她甚至不管血尸追来与否,一路落荒逃走,手中的长短两剑也无暇归鞘。 血尸哪能放手,鬼嚎一般的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下里也不过是二十丈的距离。 贺女听到吼声在背后如影随形追来,吓得香汗淋漓,真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好在她的轻功已至绝境,一点都不弱血尸,更侥幸血尸是在痴呆之时,否则他和古士奇怕不早已没命了。 这一会儿工夫,子时恰好到临,古士奇口中更发出痛苦之声,他的全身就似失去知觉一样,在贺女怀抱里软绵绵的。 贺女边逃边对他颤声道:“士奇,守住元神,你不能晕迷,否则无救了,快啊……快将真气收回抗拒。” 人到了生死边缘时,他的潜势力自然而然发挥出来了,古士奇并未晕迷,他仍沉静地将真气慢慢纳人丹田,逐次将日月神珠的威力遏阻下去。 贺金凤到底是个女性,她在一鼓作气之下逃走了近七十余里后,渐渐的,她已支持不住身上的负重了,罗衫尽湿,两股发酸,自知又到无能为力之时了,然而血尸依然追在二十丈后不放。 看看那血尸逐次一尺一尺地接近的时候,突见前途响起两声大喊道:“金凤别惧,有爷爷们接应来了!” 贺金凤闻声大喜,喘声大叫道:“老师傅,黄爷爷,你们快啊,我支持不住了!” 来的居然是别离不久的二老,只听老师傅道:“放心,你到后面去休息!” 二老适时迎向血尸,这下也顾不了声誉,双双同时出手,硬将血尸夹住猛扑。 血尸似以大怒,霎时发出一声厉吼,尽出全力,老想冲破围困去擒古士奇。但二老是他当年两打一的老对手。哪能冲得过去。 贺金凤一看强敌确被阻住,她这才喘息着将古士奇放下,自己竟也坐不稳啦,干脆就躺在古士奇男旁。 二老接上展开快攻,须臾就是百余招,他们不求有功,全心全意只求阻住血尸去路,打来倒还不见十分吃力。 顿饭之久后,贺女总算屏住喘息,她不敢大意,稍复精神就翻身坐起,拾起长短两剑归鞘,甚至又将古士奇抱起,似怕又来强敌。、可是她怕什么就有什么到来,突在侧面猛地扑出一一个怪影,甚至还听到那怪影发出哈哈大笑道:“血尸,老想好的,谢谢你将这小子找到啊,妙,居然还将他送至此地,要不然我几乎错过啦!噫,那不是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吗!妙呀,快替老夫将血尸挡住,否则他又会将他缠住,在日月洞不是他捣乱,这小子怎能逃出老夫的手去。” 二老闻言大震,但己抽不出手去,黄金山人大叫道:“金凤快逃!找有城市之区。” 贺金凤早已拔腿奔出,她吓得连答话的工夫都没有了,仅暗暗地叫苦道:“不好,这次恐怕逃不脱朝云暮雨的掌握了。” 逃不脱也要逃,她岂肯束手待毙,仗着刚恢复的那点精神,轻功又运到极点,可是她已没有余暇去选择方位啦。 朝云暮雨开始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口中还不干不净地哈哈笑道:“我皮缘的时来运至啦,这姐儿真是上上之选,妙啊,一举两得,哈哈……” 他笑着似感不对,一疏神竟被贺金凤脱出半箭之地,这下才知道不妙,居然在笑完又诧道:“这姐儿好俊的轻功!” 贺金凤已在作死里求生的打算,头也不回,低着脑袋,俯着身子,她已在连奔带窜,两腿几乎不曾落地。 朝云暮雨愈追愈感焦急,凭他的功夫竟无法拉近距离,这下子他不由忿怒已极。 半箭之地的距离足足追了四五十里,可惜贺金凤又张口喘气了,这是危险到临的讯号。 渐渐的,朝云暮雨又笑了!只听他得意的道:“我说呢,好姑娘,你的后劲不足啊,那可要当心老夫啊,哈哈,快停吧,否则被老夫捉住的话,哈哈……” 笑声未尽,突听他侧面有人大喝道:“女奴库总管!主人请你回去!” 一霎时现出八个小老人,成弧形抄向朝云暮雨! 朝云暮雨一见八个小老人出现,他竟如耗子见了猫似的,突然惊吼一声,身向左侧狂冲,哪里还有心情再追贺女。 贺女反被好奇心所引,竟在恐惧中也回头偷瞧一眼! 眼前事实将她喜住了,竟发出喃喃的声音道:“这是士奇的命不该绝吧!也许我和他……” 她忽觉自己几乎说漏了嘴,忽然咽了一口气,硬将语尾咽了下去,面上不由泛出红云。 “哈哈!” 猛地一声哈哈大笑传来,陡将贺金凤自娇羞中惊得慌忙回头!身后一个又矮又胖的的土老头,竟仅距她不到五尺之远。 “嗳哟!” 贺金凤吓得叫出声来,扭头再跑:“守财奴,守财奴,我的天!” 只听守财奴大笑道:“妞儿别怕,你手中的小子我不会杀他!” “鬼才相信你的话!”贺金凤从心里骂出来。 守财奴紧紧跟着,又笑道:“只要他将日月神珠交出来,我还愿意交他作个朋友哩!你走不脱呀。” 这老土豪说到此地忽然看见古士奇——身软绵绵的,似感大惊,陡的大叫道:“他被朝云暮雨打成重伤了么?” 贺女闻声似有所悟,突然灵机一动,暗村道:“他还不明其中原因?” 忽然娇声骂道:“老土豪,你算得是什么人物,居然向重伤之人落井下石,他不惟被血尸打成重伤,而且已被朝云暮雨抢走了宝珠,你再追我就和你拼了。” 守财奴生成是个土老,闻言不加思索,猛地一扭身,狂吼道:“我找他们算账去!” 说走就走,贺女一见吁了口长气,可是她已到了重山峻岭之内了。 谷内全是森林,她择好一处空隙将古士奇放在地上躺着,自己则坐在旁边守护。 谁料不到顿饭之久?突闻头顶树梢又发此一声大笑,同时听到守财奴怪声怪气地道:“小妃儿,我又回来了!” 贺女几乎吓得眼睛发黑,心慌至极,俯身就待抱着古士奇逃窜。 “不要动!”守财奴大声喝住,沉沉地道:“我得看看他伤得怎样了!” 贺女心中一动,抬头问道:“老土豪,你又追来作甚?” 守财奴是坐在树叶子上,只见他低着大脑袋怪声道:“这小子是我老人家生平看顺了眼的第一个人,我不能让他死去,否则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顺眼的了,因此之故,我走了四十多里又回来,我要治好他的伤势再去找朝云暮雨算账,嘿嘿,那血尸也走不了。” 贺女暗暗村道:“这魔头是出了名的无情无义的坏蛋,他的话我怎能相信呢?” 她看看守财奴,又看看自己的位置,不禁颓然想道:“逃不脱了,他举手就可制我和古士奇于死地,看情形不信也得信他了,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又仰首问道:“你可不能口是心非。” 其实她这句话是多余的,自己在别人掌握中,就是心非又怎样? 守财奴作了一个怪模样,噘开嘴不耐烦道:“小丫头,我的话比我的宝藏还贵重,我老人家一生就硬,硬要别人的财宝,硬要别人的命,硬不喜欢别人…” 说到最后一句,他忽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接着骂道:“不会说话,我还有这小子可爱哩!” 贺女虽然一百二十个不信他,但也只好提心吊胆地答应道:“你下来,我让你看伤!” 她忽又假意地叹口气道:“老土豪,他不知中了血尸什么功夫的伤,全身竟是冷如寒冰。” 守财奴猛的由树上跳下,惊讶道:“血尸哪有这种功夫?” 他不管贺金凤阻不阻拦,扑到古士奇身前就探手! 贺女的心己跳到口里,右手紧握着剑柄发抖,几乎要挥剑猛劈! 好在她没有出手,耳听守财奴怪叫道:“这是什么伤?任何寒功也没有这样严重呀!” 贺女见他当真禾下毒手,不禁暗念阿弥陀佛,接道“你能治吗?” 守财奴双手在头上乱搔,居然急得团团乱转,又吼又跳道:“血尸又练了厉害功夫啦!我…不能治……这……这……如何是好?” 贺女冷笑道:“原来你这个样子不是关怀伤者,而是怕斗血尸不过?” 守财奴猛地蹦起老高,骂道:“死丫头,你不能冤枉我,笑话,我怕血尸什么,唉…唉…我怕这小子死了啊!” 贺女嗤之以鼻道:“这话多好听呀,得啦,你还是先搜搜他身上罢,看看日月神珠在不在,勿在这儿装模作样,世上没有猫儿哭耗子的。” 守财奴猛地一掌挥出,但他不是打向贺女,而是将数十丈外一株合抱大柏树打得连根拔起,轰隆一声——震,树竟倒出百步之外,他是被贺女气得发疯了。 贺女无动于衷,两手叉腰,冷眼旁观! 守财奴气唬唬地道:“死丫头,我知道你是这小子喜欢的人,嘿嘿,假使我老人家不是因为这一点关系,你可要知道厉害。” 贺女也是对他有了成见,不管她爱古士奇的真情如何形之于面,她仍是冷冰冰的不相信,又啐声道:“老土豪,这不是吓唬人的时候了,我们在你掌握之中,要杀就快点动手,甚至我还不肯用金银买命哩!” 守财奴愈被逼,谁料愈看得起她,居然屈服啦,双手连拱道:“好姑娘,你不能再气我,请你好不好,我对这小子是一番真心啊!” 贺女大骂道:“废话,是真心就得想办法!” 守财奴猛的一拍脑袋道:“该死,是啊,我得赶快想办法!” 沉吟一会,他突然向贺女道:“姑娘,你答应我一个字,使我好放心!” 贺女道:“什么字!” 守财奴道:“‘信’字,你对我信不信?” 贺女也只好让步了,点头道:“好!我信你!” 第十五章 贺金凤刚刚松了一口气,忽见守财奴如逢大赦一般,长长的吁了一口大气,面上竟露出喜极之情,居然打拱作揖道:“难得,难得,这是我一生之中第一次被人信任,哈哈…” 贺女想不到他竟如此快乐,追问道:“我信任了你又怎么样?” 守财奴正色道:“姑娘,我放心了,你不会逃走啦!” 贺女冷声道:“不逃走,就要我不逃走么?” 守财奴点头道:“姑娘请在这儿找个洞隙住下来,我得去找血尸,如未搞清他用的是什么功夫之前,治起来不能对症下药。” 贺女摇头道:“我不能呆在这儿,我要离开,不过我不是逃走,以后见到你我不躲避就是了,叫我呆在这儿办不到,因为我还要找几个长辈。” 守财奴搓手道:“姑娘的话虽然有理,但我如何能找到姑娘?这小子的伤势可不能耽误太多日子。” 贺金凤这才看出他真是古士奇非常关心,于是道:“这样吧,治伤你不比快乐山人高明,我要寻找快乐山人去,因为此老也与你一样,他对古士奇爱护备至,你只要专找血尸复仇就行了,如何?” 守财奴啊声道:“对,快乐山人那老小子确是医中圣手,好极了,就这么办!” 贺女道:“同时你也不要放了朝云暮雨。” 守财奴点头道:“那是当然,我还需追回宝珠。” 贺女道:“你先不要提出宝珠之事,以防他避不见面,何况见面他也不肯认账的。” 守财奴高兴道:“姑娘好计策,我与他都是半斤八两,打起是没有完的,嘿嘿,我还得从暗中下手才行。” 他想了一下,忽然拱手道:“我走了,姑娘!你一路要当心,这小子不能再受打击啦。” 贺女点头道:“这个自然,我小心就是啦。” 守财奴临行又问道:“姑娘准备向何处去寻。” 贺女道:“快乐山人已向关外行进中,我如果追不上,也要向关外去,但到了长白山一带将略事停留。” 守财奴一听有了方向,心中大喜,随即挥手告别。 这时已是子末时分,古士奇忽从地上跳起,长长地吁口气道:“日月神珠真个厉害,我几乎用全部真气都困它不住,那种寒流仍旧向五脏六腑四处窜流。 贺女见他面色红润依旧,于是放心问道:“你失去知觉没有?” 古士奇道:“就只血尸那一段我有点神志不清,以后知道。” 贺女道:“守财奴居然对你十分关心,此人似乎仍可救药。” 古士奇道:“其实他除了爱财如命之外,其他倒没有什么大恶。” 贺女道:“白天你又有一关,我们得把握时间事先藏妥,不要又像这次,我实在受不了。” 古士奇道:“我们立刻赶路,趁在午时未到之前赶到有城市之地。” 贺女道:“我们己到泰山以北了,你要不要回头奔泰山?” 古士奇道:“不必了,尽早走出山东地界为妙。” 贺女知道他担心弟弟,于是领路直朝北奔。 天亮时,他们绕过济南,是日中午已奔至一镇名张家屯,因古士奇已开始通身发热,知道日月神珠的阳性发作,于是就在该镇住下。 古士奇被贺金凤关在一家客店里,苦苦地挨过了难关,他感觉又是一番不同滋味,到了未初才同贺金凤吃中饭。 当他们刚刚走到店门口准备赶路的时候,贺金凤急急停步道:“慢点,街上有一批可疑人物。” 古士奇道:“是哪一方面的?” 贺金凤道:“有一个我认得,他是群芳谷的。” 古士奇道:“那就是朝云暮雨的手下了,有多少?” 贺金凤道:“约有十几个,向北街头去了。” 古士奇抢出道:“我们追,盯住他们。” 出镇后,他们己远远地盯住十四人,其中六个老人,三个壮年大汉,五个中年妇人,在古士奇的目光里,对万都是武林高手,只见他们此刻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在赶路。 贺金凤轻声道:“要不要在野外收拾他们?” 古士奇道:“他们人多,动起手来多有不便,不若盯他一程,看看他们有啥事情。” 相距足有半里,对方没有当心背后,加之沿途商旅不少,古士奇不怕他们注意。 到了天黑,前面十四人竟不走大路了,他们居然落荒行进,贺金凤大急道:“前面到了平原城了,我们不能再盯哪,否则子时到了怎么办…… 古士奇道:“到河北边境有多少路?” 贺金凤道:“过了平原不到百里了。” 古士奇道:“这批人显有越过边境之意,不过,我们还是追上去,到了子时再讲。” 贺金凤道:“那是非常危险的。” 古士奇道:“这批人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放弃他们。” 贺金凤只得顺从他,立由小道追上去,回头道:“看他们的去向,很可能是奔渤海湾哩。” 古士奇道:“我们没有别的事情,也许能因这批人找到群芳谷,他们如搭船出海,我们照样租船盯上。” 在二更天的时候,前面现出一座荒林,看势异常宽广,贺金凤忽见对方一齐向林中扑了进去,急对古士奇道:“我们怎样?” 古士奇道:“还有一个更次,我们也进去。” 贺金凤见他毫不注重自己安全,心中有点着急,但到了这时又不好和他争吵,只得依言前进。 谁料刚刚走进林缘,突听前面有人大叫道:“你们快来,我们来迟了!他们已经遭人突袭,金银美女全部不见啦。” 紧接着就是哄然大哗之声,其中一个老人大喝道:“快追,对方是由这儿去的。” 古士奇忽然拉着贺女藏起,轻声道:“这林中先有一批在此,被我们追的是另外的一批,现在是这批发现先那-一批着了旁人的道,甚至连藏银、美女也劫走了。” 贺女道:“大概是这个情形,但不知是哪一路人物前来的突袭呢?” 古士奇道:“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去看看,也许能查出一点名堂。” 贺女道:“听声音,他们是向东面追去了?” 古士奇道:“还有五个在搜寻东西。” 工说着,忽听一个妇人的声音在大叫道:“我找到敌人的线索啦,你们快点,他们没有追错方向。” 又听证面有个壮年的声音道:“有什么发现?” 只听那妇人的声音已到东面大声道:“是渤海盗‘蓝天雁’水晶子率众在此突袭。” 另外一个老人的声音道:“蓝天雁个人的武功虽强,但他的手下并没有什么出色人物,我们有二十几个高手在此守护,纵算蓝天雁倾巢来犯也无法成功,艾香主看出什么破绽?” 那妇人又离开位置在大声道:“绝对没有错,我们别耽误时间了。” 古士奇忽然起立道:“他们都走了,我们进去看看。” 贺女摆手道:“你不要动,我去看看就来,此地是走渤海湾的近路,他们追人走陆路,我们可以直扑水路!” 古士奇道:“是顺水吗?” 贺女笑道:“你愈来愈糊涂了,内陆河流入海,那一条不是下流,我们从右侧走五里就是徒骇河。” 古士奇道:“你是否认为劫金的渤海盗已去远了。” 贺女摆手道:“这就要看看现场才能确定。” 古士奇见她奔去后又看看天色,知距子时很近了,心中又渐渐不安起来,好在他察出附近还没有什么动静。 贺女去了不久,她又如风奔回道:“当地死了二十几人,海盗下手非常毒辣,可能没有留下活口。” 古士奇道:“你看死人被杀有多久了?” 贺女道:“海盗起码去了一天了,他们追不上啦。” 古士奇道:“这才好,我们安心搭船了。” 贺女道:“快,你的难关又要来了,能到船上发作才好。” 古士奇道:“夜半更深,只怕租不到船了?” 贺女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还怕租不了船。” 到了河边,古士奇已感到身上微微有点寒意,急对贺女道:“我在这树下运功,你快去租船,看情形又要发作了。” 贺女大急,立即向下游奔去,她似知道那儿有码头。 古士奇独自在树下运功,他忽然觉出这次寒冷似较第一次来得缓慢多了,五脏感到并不激烈,同时运出的真气亦能完全控制,这使他大大惊喜不已,暗暗村道:“我的九死神功似有炼化日月神珠的功能!” 他小心的将真气散出两成于四肢,试探能否不致失去支持! 过了一会,他忽然跳起来走动了,面上显得高兴至极,喃喃自语道:“成了,我尚有两成功力可用!” 当此之际,耳听岸下有了水声,突觉出下面来了一一条船,心想:“金凤来了吗?” 念刚动,耳中听得岸下有人道:“老大,渤海帮这次算是大获全胜了,蓝天雁竟是黄金客的手下,这真是令人想不到的怪事。” 此言一出,古士奇亦感诧然,又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蓝天雁走对了道路是不错,可惜他今后也接上一个死对头,群芳谷焉能让他活下去,同时他这次如果没有那蒙面小子撑腰,嘿嘿,他那儿十个带去的货色恐怕要和对方易地相处啦,死的还能是群芳谷人么?” 第一个声音郑重道:“我们在暗中看得很清楚,那小子一定是‘黄金力士’古士奇,除了他有那种内功,江湖没第二个少年可比啦! 古士奇又是一愕,接着又听中年人否认道:“不,这个人年纪很小是不错,但决非黄金力士,老二,前天那一场比这一场还要激烈哩,可惜你没有看见,你想不到吧!对方居然也是这个蒙面少年,他单人匹马,不惟打败了风流客,而且连风流客带在身边的十九个一流高手竟被其杀死十八个,仅仅只剩得一个女人跟在风流客背后逃走。” 水声渐渐的去远,古士奇就想追下去,但他又怕两成功力不够,因之犹豫不决,自言道:“北道上又出来一个怪生手啦!这人是谁?竟能打败风流客?” 突闻贺女在暗中接口道:“这人就在下面一条船上!” 古士奇跳起道:“你来了!发现什么?” 贺女笑道:“发现两件怪事!” 古士奇道:“快说!什么怪事?” 贺女轻笑道:“第一件是你到了子时还能走动!” 古士奇道:“我能抽出两成内功派用场了,日月神珠没有第一次猛烈。” 贺女大喜道:“这是你的福气,也许你再过几天就会完全无恙啦。” 古士奇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怕日月神珠失去功效怎办?” 贺女道:“你放心,我己看出一件奇迹啦!” 古士奇笑道:“第二件怪事还未说,你又要谈奇迹了。” 贺女道:“奇迹是我们的事,怪事还是个谜,士奇,你对自己的晴晴有何感觉?” 古士奇道:“没有什么感觉;也许今晚太黑的原因,我的视力似乎大不如前了。” 贺女大喜道:“你还能看得与三日前一样吗?” 古士奇道:“这有什么可疑的?” 贺女道:“三日前的夜里也是这样黑暗,但你那时却能将全部内功运出,现在你只运出两成内功论理你要比三日前差多少倍不是么?” 古士奇啊声道:“这是什么原因,我自己还没想到哩!” 贺女高兴道:“日月神珠渐渐会变成你的眼睛啦,它不惟不失效,而且用处更大了,士奇,你现在的目光竟如同星星一般,将来必可成为日月,这是武林中的奇迹。” 古士奇见她高兴得眉开眼笑,真是花枝招展一般,不由看得出神了,问道:“你现在可说第二件怪事了。” 贺女道:“我去找船时,发现一个蒙面少年突由一条小船上腾身而起,他竟升空五十余丈高,踏空过河去了,脚下似还发出‘嗤嗤’的响声,你说那是什么轻功?” 古士奇大惊道:“真气由涌泉穴迫出!那是‘凌虚御风’之功,我们虽能却不敢轻试呢?” 贺女道:“我试了一次,那是非常冒险的,但还不到百里感真气不足了,然此人竟如家常便饭一般,去势自然,在空中控制异常熟练。” 古士奇道:“那是他敢冒险,熟能生巧之故,今后我们不能再顾虑了,否则恐怕永无进境。” 贺女道:“我们搭船吧,船已租妥了,说明只到出口。” 古士奇道:“江船不出海,这是一定的,可是我还想在此等一会,看看那人回不回来?” 贺女道:“不回来了,我到那条船边问过啦,船家说他已算了账。” 古士奇道:“好,我们到海口找‘蓝天雁’水晶子去,他也是黄金客的手下,我们是自己人,打听这无名高手到底是何来历。” 贺女领着他奔往下游,未几走上一条浪里钻的小快船,船上只有一个中年船夫,似还醒来不久。 到了船上之后,贺女即催着船夫道:“船家,此去海口要多少天。” 中年船家道:“近日涨了水,有两天足够了。” 贺女道:“你船上有吃的吗?” 船家急按道:“有,只怕不合小姐的胃口,几天还不需上岸买东西。” 贺女道:“随便罢,我们不靠岸,你吃饭时我会放船。” 主客言定之后,贺女急与古士奇入舱运功,轻声道:“仍运全部真气,早将日月神球炼化更好。” 古士奇依言照办,他有贺女在旁非常放心。 一时之后,古士奇又是好人了,他静养一会就和贺女到船头去,空中明月高悬,两岸夜景朦胧,他们默默的欣赏,轻轻的闲谈,清风微送,岸上拂来阵阵的花香,加上两人心中的……简直是天上人间。 黎明在不知不觉中到来,贺女立即走到船后,笑对船夫道:“船家,你可以生火作饭了,我替你掌舵。” 船夫摇头道:“小姐,不要划桨就无须帮忙,我将舵把挂住,照样可以作饭,这是顺水船,一切都方便。” 贺女笑道:“你成家了吗,有内助就更方便啦。” 船家哈哈笑道:“我女人在家里坐月哩,这是头生子。” 贺女恭喜道:“那你就不应该出门了。” 船家摇头道:“我家里很厉害,还规定我在这一个月里要交她十两银子。” 贺女轻笑道:“难怪我来租船时你满口答应啊。” 船家得意地道:“这一趟小姐给我二十两,时间却只有两天,哈哈,除了拿给她的十两,我还有十两可去赌几场,撞上运气好,捞他百二八十两,我就发了财啦。” 贺女问道:“你家人知道吗?” 船家乱摇头道:“我是偷偷的去赌,我家里如果知道呀,晦……” 话还未完,忽见他猛的向后面一望! 古士奇知其有异,问道:“那条船你认得?” 船家轻声道:“渤海帮的,船后立的是好汉‘碧海浪’秦关。” 贺女看到那人是个非常魁梧的大汉!问道:“此人很出名吗?” 船家道:“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功力高强,侠义可风,他是海大王第一把助手,力大无穷,但不知他为何在河里,而且也是夜晚放船?” 古士奇道:“他既然是英雄,你又为何面带惊惶之色?” 船家道:“我不是怕他,他对我们善良人爱护备至,我担心他遇上另外一批魔头。” 贺女追问道:“什么魔头?” 船家道:“我也不清楚,但今晚有几批凶人在上游打听渤海帮的消息。” 古士奇道:“这不要紧,你放心做饭,他既有非常好的武功,难道还怕别人寻仇吗?” 恰在古士奇说完之后,突听岸上一连传来数声大喝道:“河中是何人放船?赶快靠岸!” 古士奇的船夫突然跳了起来,他居然急向后船大叫道:“秦好汉,千万别靠岸,他们定是群芳谷的坏人!” 后面船上忽然响起一声大笑道:“前船是那位好朋友,谢啦,我早已知道,这与你无关,请快将客人送至安全地带。” 这船家急对古士奇和贺女道:“二位不要怕,有秦好汉在后,我们可以放心。” 古士奇笑道:“你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居然知道群芳谷这个魔窟名字,甚至还敢出声示警?” 船家道:“咱们放船的听得多,江湖上的事儿八成都晓得,至于出声是不得已吧,我怕秦英雄上当。” 古士奇道:“你也是个有义气的汉子,而且有勇气,真是难能可贵。” 岸上似见河中没有理睬、忽有两条人影由右岸扑下河来,居然施展“逐浪渡江”的轻功,显见不是普通高手。 贺女一见郑重道:“秦关能否敌得住?” 古士奇笑道:“看他那安然之态,显有十分把握,否则岂不早已慌作一团了?” 来敌是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妇人,他们距离还有十余丈就想拔身抢登,双双大吼纵起。 秦关手中没有东西,突然见他猛地一拳打出,大笑道:“下水去!” 来敌身在空中,虽然也发出四掌还击,仍被秦关的神力硬行扫退,“噗通、噗通”,真个落下水去。 古士奇惊讶道:“秦关的内功确实很雄厚!” 贺女道:“好是好,却缺少机智,那两人下水去就未露出头来!很可能要由船底动手了。” 古士奇笑道:“船底早有四个好手在等着了,干海盗的哪能疏忽这一点。” 贺女骇异道:“你看到了。” 古士奇道:“由那船舵后下去的,你看,河水已泛起不寻常的游涡啦,水里干上了。” 贺女一看水面,笑道:“真的!那女人浮出头来了。” 船放得与箭一般疾,就这一会儿工夫,足足放了两里远,两敌就只有那个女人似知不敌而向岸边游去,但那老者却一直没有再浮出来。 古士奇笑道:“渤海盗的水里功夫不坏,那个老者八成是完蛋啦。” 贺金凤大笑道:“崖上这会看得很清楚、两面都有十几个,前途恐怕有场大决斗。” 古士奇道:“不到必要时,我们最好旁观。相信渤海帮还有接应的人手在下游。” 岸上似知碰上高手,之后再无一人下河了,甚至连喝化声都未再有。 古士奇的船夫真还沉得住气,他竟一面作饭一面看斗,这时向古士奇道:“公子,我说如何,秦好汉够英雄吧?” 贺金凤笑道:“你不要高兴,船靠岸时对方岂能放过你。” 船家大笑道:“渤海帮的英雄愈到近海愈多,只怕对方追了一会就不敢去了。” 古士奇道:“老实人,你只见过小场面,没有遇上最厉害的坏人,群芳谷是江湖上的大魔帮。他们根本不会把渤海帮放在眼中的,今后你不要大意,渤海帮虽重义气,但他没有力量来照顾你们的。” 船家沉吟道:“我还是有办法,像我们这种不起眼的普通人,走在那儿都没有人注意,魔头们要是真个找到我的头上来,他也就不算魔头了。” 贺女轻笑道:“看不出你倒是有点头脑的人,这句话是对的,敌人除非吃了你的亏,否则不会找你的,你想的很有道理。” 吃了早饭,岸上反而不见了敌人的影子,后面那条快船这时与古士奇的小船已成平行,只见那秦关向这面船夫道:“你贵姓?” 船家拱手道:“咱叫张青。” 秦关哈哈笑道:“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张两钱’兄弟,刚才多蒙关怀啦!” 船家尴尬地笑道:“近来赌垮了。” 秦关笑道:“小事情,到码头时我送你十两作本钱。” 船家摇头道:“恐怕不行了,我这客人说,秦英雄在下游恐怕还有一场火拼哩。” 秦关闻言一怔,继而笑道:“原来宝舟上搭有江湖朋友!” 古士奇和贺金凤五在舱里休息,闻言走出笑道:“秦兄是由平原城绕过来的吧?不知水大哥是否在船上?” 秦关闻言似感一震,急急道:“兄台贵姓,怎知找们的行动?” 古士奇道:“在下姓古,这是贺小姐,因为我们也是从平原城南绕过来的,是以听到了一点消息。” 秦关突然跳起道:“黄叔真是非常人,他老人家命我安心放船,沿河自有黄金力士保护,你就是古士奇老弟吗?” 古士奇笑道:“秦兄所说黄叔,难道就是黄金客前辈?” 秦关听他口气,知是认对了,急急道:“快请过船来,我们有重要事情相商,否则不便出口、。” 古士奇笑道:“岸上耳目众多,此际不宜过船,等到天黑罢。” 秦关急急道:“不要紧,敌人已将我们两条船都盯住了,迟早有场拚斗。” 古士奇笑向贺女道:“你在这边不要去,有两条船可以互相呼应。” 贺女点头道:“你不回来么?” 古士奇道:“我和他谈完话仍需回来。” 古士奇就在船头轻轻一纵,他只用出原先那两成功力,岂知仍是轻如无物的纵过十儿丈远,满意地落到秦关船上。 贺金凤忽见船家惊愕不已,立即笑道:“怎么啦,你怕吗?” 船家忽然叹口气道:“我真该死,常常听说江湖上黄金力士古大侠,岂知古大侠就在我的船上都不知道、小姐,你又是谁呀?” 贺金凤笑道:“我是无名之辈,船家。你不要想错了。” 船家摇头道:“小姐不说我也清楚,能和古大侠在一一块,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贺女笑道:“好,我让你猜猜看,猜对了我送你十两银子,但只准猜一次。” 船家闻言大喜,但却郑重的一再沉思。他生怕得不到十两银子。 贺女的字号在普通人的耳朵里更加不易听到,船家想了半天开口道:“女侠莫非是‘关东女侠’一支红!” 这名字连贺女都不知道,但她不愿便船家失望,点头道:“胜家猜对了。” 她说着拿出一张十两银票给他道:“你怎么一猜就中啊?”船家连连称谢道:“关东女侠,你的字号虽是近期出名的,但你在黑龙江大战罗刹七精,在吉林大战老岭五彩,在辽宁大战倭寇帮,这三战已轰动关东,故江湖送你美号关东女侠,可惜就没有人知道你姓贺?” “我这姓也是假的!” 正说着,忽见左岸同时开出两条快船,每条船头都立有两个老人,居然紧紧地盯在后面。 船家也看出不对,急向贺女道:“女侠,敌人开船追来了。” 贺女笑道:“不要管他,我们走我们的。” 船家道:“过一会又要作午餐了。” 贺女被他提醒,忽然想到古士奇又到日月神珠的阳热发作之期,不由有点着急,立向邻船看去。 古士奇恰好在这时走出那条船,他未将铁船放在心上,仍然轻飘飘地回到自己船上,一见贺女就道:“我们进舱里去。” 贺女陪他走进舱问道:“群芳谷人物已在后面盯着了。” 古士奇道:“他们还不敢发动。” 贺女让他坐下后道:“还有一个时辰你又要运功了。” 古士奇道:“对方恐怕要到下午才有行动,那时对我没有妨害了。” 贺女道:“你和秦关谈了些什么?” 古士奇轻声道:“黄金客要我送他到山海关再分手,分手后又要我火速奔嵩山。” 贺女郑重道:“黄伯伯不知你已吞下日月神珠吗?” 古士奇道:“知道了,但事实上不能使我安定,只有每逢子午当心些就是了。” 贺女道:“到嵩山作什么?” 古士奇道:“毁灭主宰已送去十面小红旗给嵩山,竟将少林重要人物全都制住了。” 贺女叹道:“这一路够你受的了,时间可长啦。” 古士奇笑道:“那有什么办法?” 贺女道:“那边船上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东西?” 古士奇点头道:“八箱黄金!” 贺女诧异道:“是从群芳谷人物手中劫来的那批东西么?” 古士奇笑道:“还有更多的银子,但由‘蓝天雁’水晶子自陆路走了。” 贺女道:“你问过他那蒙面少年是谁吗?” 古士奇点头道:“由半路上杀出来的神秘人物,居然连黄金客都没有查出苗头,据说那人说内功深极了!” 贺女称奇道:“这又是谁?我刚才从船家口中也得知一个神秘人物啦!” 古士奇道:“关东女侠!” 贺女诧异道:“是秦关告诉你的吗?” 古士奇微笑道:“是蓝天雁的师妹,姓安,名西燕,功夫比蓝天雁还要高一倍,年龄比你小,听说泼辣的不得了。” 贺女笑道:“我倒要逗逗她,看她泼到什么程度?” 她说完伸出头去,招呼船家道:“船家,古公子要提前开饭。” 古士奇听到船家在外连声答应,不禁笑道:“我迟吃有什么关系?” 贺女道:“你醒来时恐怕没有时间吃饭了,有些不知厉害商船竟陆续放了下来,他们作梦也想不到眼前将有场凶杀哩。” 没有多久,船家送进饭菜来,贺女催着古士奇快吃,她已看出时间不多了。 古士奇笑着饱食一顿,之后就盘膝打坐运功,这一次他又将真气减了两成。 午王之时,贺女见他呼吸非常好,心中暗暗庆幸,她知道古士奇又有进境了。 就在她紧守古士奇身边之际,忽听船家在外急叫道:“女侠快来看,空中飞起一个蒙了面的怪人!” 贺女闻言一震,立即伸头出舱,触目暗叫道:“蒙面少年!” 念未竟,突见那人绕了一圈,紧接着就向后面两条铁路船猛冲而下,双掌下吐,发出裂帛一般的破空之声! 轰隆,轰隆!如雷声天降;竟将两条敌船打得五离四散,木板如海燕纷飞,船上的敌人竟全被打人水中。 那种声势,连贺女苏看得暗抽冷气,不禁叹声道:“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深厚的神力。” 看他飞来,忽又看到他如风而去,转瞬即落进岸上树林不见。 秦关也在船头,他似见多不怪,这时正在哈哈大笑,甚至还指着河中浮起来的几个敌人讥讽道:“诸位请回罢,我秦关有劳远送了。” 敌人不知有没有人当场丧命,贺女只看到三个壮汉和四个老人如水老鼠一样吓得向岸上跑! 古士奇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可惜他没有看到,只因他这次运功非常认真。 敌船在意料之外消失了,古士奇醒来时已不必出手啦,他只向贺女问道:“你看出蒙面人有什么破绽没有?” 贺女摇头道:“他身着黑色英雄装,背上没有剑!” 古士奇道:“他两次出手不似偶然,显然他不是邪门人物了,我们又多了一个好手啦。” 贺女笑道:“你一生装神弄鬼,现在却有比你更出色的了、。” 古士奇笑道:“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故作神秘,此人也许和我同病相怜哩,我想这人定有不可露面之处,否则凭他的功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刚才一场威势,也许将敌人惊破了胆,沿途再无任何动静了,连岸上也末发觉有何可疑人物。 一路无事发生,但这两条船他不靠岸,船家为了多收几两银子,被迫日夜不停的放,古士奇看到自己的船夫竟有点摇摇欲倒啦,于心不忍,转转向他叫道:“船家,你进舱里睡一会儿罢,船由我们换班放好啦。” 这又是黄昏的时候到了,船家再也提不起劲了,仅含糊地应了一声就钻进舱里呼呼大睡。 一路无事,直达海边,古士奇这才和贺金凤上了秦关的特制快船出海。 在海上遇到渤海帮四号大船护送,于是一直扬帆赴山海关。 足足航行了二十天,贺女即于临榆城和秦关分手。 临榆东门即为山海关,贺女陪着古士奇游览了两日,那正是五月中暑之期,恰是北国的大好时季。 古士奇久仰长城之胜,他在五月初三日清晨,高兴的向贺女道:“你看我有什么喜事吗?” 贺女在近几目的晚上,总感到他的目光反而不如过去明亮了,乃郑重道:“你腹中的日月神珠有了变化?” 古士奇笑道:“完全炼化了!” 贺女道:“但你的目光倒不如开始明亮了。” 古士奇大笑道:“过去由它,现在由我了,我要它亮时,夜晚真如两只火炬,但我讨厌太亮,因此我用内功控制它。” 贺女惊喜道:“那确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古士奇摇头道:“这还不算!” 贺女骇然道:“还有什么?” 古士奇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立即将贺女喜得惊跳起来:“你完全悟出了?” 古士奇点头道:“我开始练了,但不知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练成功,总之我感到内功似有精进的趋势,也许是那话儿溶和九死神功之故。” 贺女庆幸道:“你暂且不要向外吐露,连黄金爷爷和老师傅也不要说,必要时也好使二老惊喜一下。” 古士奇道:“我想请你陪我由此地上长城,我要沿长城到山西再转河南奔嵩山。” 贺女笑道:“你发了长城迷啦,好罢!我也作过这样的傻事。” 古士奇道:“何谓傻事?” 贺女笑道:“我把长城每一段都走完了,但却足足走了十三天,当然不是一直饿,不过有时真找不到吃的,这次你比我幸运,因为有我这老经验在身边,该带干粮和饮水的时候我都知道啦。” 古士奇笑道:“好在嵩山的事儿并不急,你陪我慢慢去欣赏。” 贺女郑重道:“你不要认为没有事,近几年来,长城是武林人最感兴趣的地方,奇人异士经常出没其间,我还没问老师傅,他们到底在搜寻什么东西呢?” 古士奇笑道:“我们这下子可不寂寞啦。” 贺女看看时已不早,催道:“要走就走,吃了早餐就动身。” 他们刚刚动身不久,在那家店子里马上就进于了两个老人,进门就向店家打听有姓古的客人没有。 店家不知利害,立即道:“老客,有个姓古的少年,和一个姓贺的小姐刚刚离去。 两个老者对望一眼,其一道:“是他们!我们快查四门监视之人。” 两个老者出店就奔北门,那正是古士奇和贺金凤所去的方向,岂知两个老者一到就见其手下迎上道:“点子奔城墙上去了。” 两个老者同声急道:“你火速禀告谷主和园主,只说我们先追去了。” 两老者说完就向城墙上纵登,领头的谨慎道:“这次如果不能将其收拾,群芳谷必遭摧毁无疑,万花园更谈不上建造了。” 后面老者道:“群芳谷倒是小事,毁灭主宰要杀谷主却是非常危急之事,这小子身藏日月神珠,谷主非他无能去斗毁灭主宰。” 当这两个老者沿着长城追了数十里的时候,突见由关外一方扑来一条人影,两老一看,看出竟是个美如天仙般的小姑娘,年纪还不到十七岁的样子,似感一震,同时立住不动。 前面老者嘿嘿笑道:“黄毛丫头,竟连一点礼貌郡不懂,你家大人哪里去了。” 小姑娘呼的就是一掌拍出,娇声骂道:“鬼东西,我看你们两块料就不是个好东西,面无四两肉,身尽一张皮,邪眼露凶光,嘴角出牙床,你们哪配得上礼貌两字!” 两个老者忽觉掌劲猛烈,一惊同闪,紧接着厉声此道:“丫头住手,老夫不杀乳臭未乾之人。” 小姑娘更怒道:“瞎了眼的老狗,打死你们去问阎王吧!”她的掌势尤如落英续纷,劲浪似洪涛拍岸,而且一阵比一阵猛,步法奇速,口不停骂,泼辣辣,火爆爆,确是难以对付。 两个名者闪不开,躲不脱,逃又不甘心,被迫不能不还手,但十招不到,居然同时发出暴吼之声,那是遇上意外的讯号,更为惊惧的声音。 不到盏茶功夫,由北至的城墙上忽又出现了几条人影,两个老者一见,居然发出求援的大叫道:“合字(同党)快上,雏儿辣手!” 来的是三个壮汉,四个老者,两位中年妇人,闻声似都显得一震,火速赶到当地,可是其中一个妇人大叫道:“她是关东女侠!” 另外一个老者沉声道:“不要毁了,这是一块上等货,擒回去。” 三个壮汉首先出手,立即截住小姑娘后退之路!两剑一刀,他们仗着人多不算,竟还亮出家伙。 小姑娘猛地拔身冲起,乘机长剑出手,俯扑而下,娇喝道:“你们都上!” 她的长剑大异寻常,剑身竟然通体火红,招式展开,斗场烈焰熊熊,周遭竟涌出灼人浪热。 忽有一个老者大惊道:“她手中有柄灵神剑,诸位快以真气护体,否则有损真元。” 四个后到的老者也已涌上,可惜城墙无法容纳,惟有交替出手,形成车轮大战,剩下两个中年妇人简直没有下手余地。 小姑娘愈杀愈勇,也许另有急事等着去办,此时剑式陡变,红光一幻,突成两条火龙,只听她娇吒道:“先来的先倒!” 原先两个老者猛觉双目一花,霎时竟不能看出方向,同时肩口犹如插进一文火红的烙铁一般,同时惨嚎倒地。 杀一儆百,这是名言,敌方人多,死了两个不算什么,但刚才那种威势却使他们不寒而栗,四个老者首先大叫道:“此女不可力敌,快撤!” 两个妇人占了未动手的便宜,她们闻声就翻下城墙,可是三个壮汉迟了一步,其中又有两个不吃饭了,剩下一个亦在转身之间留下一条手臂,便宜了四个老壮,他们竟得全身鼠窜。 小姑娘冷笑收剑,似无追意,她扑打两下身上的尘灰,啐地一声向尸体吐了一口吐沫,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长身一起,扑下城墙,展开身法就朝西奔。 但走出不到三十丈,陡见她又猛刹去势,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盯住右侧,口中喃喃道:“他来了,蒙着面,一定是他,哼,你想扁了脑袋,居然打听起我长白山的参王来了,来吧!我要你好看。” 如猫儿捕耗子一般,她竟朝着那条人影偷偷地盯上前去。 那人确是蒙着头面,仅仅只留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看身材竟还是个小小少年,可是他专找最冷僻的地方走,行动也十分谨慎。 大概是中午时候到了,那小蒙面人不向有人烟的地方去,就地在野外打开了一个布包,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口里喃喃道:“哥哥找不着,我又何必多费时间,听说他要替我往长白山寻参王,我不如自己先去找找看。” 小姑娘这时仅离十儿丈远,择的地形非常好,她可以看到小蒙面人,但蒙面人就无法看见她,耳听蒙面人喃喃自语,她却撅起小嘴暗骂道:“活见鬼,这家伙竟是个呆子!这几句话我己听他说了四次啦,难到他怕忘了不成,哼,参王连我都找不到,你还不是作梦!” 小丫头大概也没吃中饭,她的鼻子掀呀掀的,似已嗅到小蒙面人那堆食物,居然又暗暗道:“糟,我忘了这一手,他吃饱了又要走,我总不能饿着肚皮追呀?” 灵机一动,她真是又辣又诡,只见她轻轻地在地上拾起段树枝,两指夹住,反朝背后轻轻一弹。 霎那间,一声脆响却起自蒙面小子的背后,小姑娘竟运出武林绝技“东沉西升”的功夫! 蒙面小子内功精极了,响声刚发,他竟宛如幽灵一般,不知他是如何动的,那小小的身子已到了树枝的落处,甚至他还知道是什么东西作响,只见他拾起就喝道:“相好的,别弄了,有种献出来!” 碎枝落处足有三十丈远,可见小姑娘的内功又是如何高强,她是随着蒙面小子的去势而动的,仅这电光石火之霉,她已将蒙面人的食物劫走了,星移斗转,这小丫头真诡,她竟不回原地了,似料到蒙面小子会悟出树枝的来源,但她听到蒙面小子骂出讨目好的“三字时,居然羞答答的,面泛红云,暗吒道:“烂嘴!” 蒙面小子同样是个鬼灵精,他这时暗叫道:“不好,我上当了,这是‘星移斗转’之技!” 念动身起,晃身急扑,如风扑到小姑娘原先藏处喝道:“你走得了吗?” 当地空空,哪有人影,这小子傻了,心知来了硬对手,立知对方棋高一着,于是又悟出对方动机,他竟不回食物之处,站着朗声道:“相好的,我希望你是位美人儿,否则莫吃我的食物,因为我食物上都有我的吐沫啊!炳哈。” 小姑娘一听,真的起了犹疑之心,低着头,细细查看食物有何异样! 妙!食物上虽无吐沫,但她不敢去尝,居然被蒙面小子一句话给憋住了! 蒙面小子一察没有动静,口中发出得意的轻笑声,心想:“这人可能是个女的,咱的东西得来不易,怎能饿着肚皮让给你…” 他也有灵机,大笑道:“相好的,我是吃饱啦,剩下的请你乖乖的替我拿着,那一半我到晚上还要哩!对不起,我先走了……” 他这次估计对方不能看到他,伸手摘下一片树叶,同样运出巧妙的手法,竟是带出呼呼的风声,而且绕着树隙打去。 小姑娘哪能替他拿食物,耳听似有衣襟带风之声传来,不禁一气,立即将食包向地面一掷,出声骂道:“该死的,谁帮你拿着,别走,追到天底下我也要盯住你。” 小姑娘身如灵猫,察定方向,绕着就追。 蒙面小子耳听食包落地之声,火速闪了过去,虽见食物摔出不少,但还有多半未曾弄脏,拾起不禁乐极,突发哈哈大笑道:“失而复得,天赐我也,啊,好香!” 小姑娘追出未到百丈,闻言愕然一怔,继而暗骂道:“这死东西竟是非常厉害,他连一点亏都不吃,上了我的当,居然又收回账去!” 蒙面小子饱食之后,这次他真个动身了,可是他却没有把抢食物的看作敌人。 姑娘一面气,一面盯,这一会儿反而气得不饿了。 一进十几天,她由山海关追到辽宁,一直跟着不放。 长白山位于辽宁,长白城北,古名不咸山,汉朝人喊单单大岭,又叫盖马大山,后魏改称太白山,又称徒太山,及至金时始称长白山,朝鲜人称白头山,因为该山自秋初开始,一直到翌年春尽,山顶白雪不溶之故。山顶有图们泊,亦称天池,该池四面百泉奔注;为图们、鸭绿、松江等三江之源,武林人认该池为奥区,大有神秘莫测之感,常人视该池为神境,无有敢履足其地者。 长白山多人参,惟山势奇险,削壁千寻,加上猛兽成群,怪异时生,采参者多半不敢深人。 人参,有栽参,有野参,栽参贱,野参贵,野参有多种,有常参,即普通的参,采参者仅能得此,有异种,花叶都与普通参不同,是最稀少者,得之可延年益寿,有仙参,仙参中又有参王,即绝无仅有者。 仙参莫不有千年以上的气候,这时它已无需自根部吸收养分,仅需吸收地下灵气,茎叶迳去,无需吸收水分和阳光,它只吸收取日月之精华。 参王已能变化,形似婴儿,夜移数地,乘风万里,此非神话,凡事采参者都知其异,惟其不能移地者尚可捕捉,关东参客屡有所获,那是气候不足者,获者莫不致富。 捕仙参者有其秘法,后亦传之于世,采参者多半由关内去,后来该秘法即流传于山东、河北各地。 异参上五百年以上者,其茎叶即不复存,白日无所见,每到天晴气朗,明月当空之夜,其参必发绿色光芒于地面,奇在人去即灭,采参者无法确定其处,穷搜劳而无功,知法者则于发光处插一标志,白天去掘,往往都有几分可靠,然灵物多生于奇险之地,有明知而不可得者十之八九,因此采参者徒呼奈何。 采参忌用金属工具,这是参客的基本知识,他们习者不外石器和竹木之类,于是对采参工作更加困难重重。 在图们泊的南面有一座非常神秘的树林,古木最小者也有四人合抱一株,怪在树与树之间已没有了空隙,纵有也等于猿巢狐穴,人不能自树隙中通行,是以更形成一座奥区,即武林人亦疑惧不敢轻进。 森林一面即图们泊,另三面为万丈峭壁,形势之奇,真是人间异境。 那位人称关东女侠的小姑娘,她一直暗追蒙面少年到了长白峰下才悄悄离开,谁料她就是由万丈峭壁向森林扑去。 原来森林中间有一块空地,在空地上建有几间石屋,那小姑娘一直走到石屋门前,居然撒起娇来大叫道:“师傅,我回来了!” 石屋里面似已听出外面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老妇的声音骂道:“野丫头,你还晓得回来吗?” 小姑娘冲进石门大叫道:“我回来送信的呀,有人要夺我们长白山的参王啊!” 房中老太婆突然大吼道:“谁有这个狗胆?” 小姑娘走到一扇紧闭的小石门前停下道:“那人又诡又狡,我还不知他的来历,看来功力甚高,他蒙着面,现已进入长白山啦。” 小石门轰的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老妇人,白发蓬松,满脸鸡皮,双目神光炯炯,驼背比头还高,手中拿一支金色龙头拐杖,口中发出嘿嘿的笑声道:“让他来,为师要打断他的狗腿。” 小姑娘忽然叫道:“师傅,有吃的吗?我饿死啦!” 老太婆哈哈笑道:“你跑什么江湖!居然连饭都弄不到手,快去;丹房里有吃的,吃饱了替为师去看看,那狗头到了什么地方啦。” 小姑娘走着又回头道:“我没找着师兄,听说他跟黄金客处得很好。” 老太婆张口大笑道:“黄金客夫妇人不错,他的老子黄金山人去年还来过,可是他邀我出山我没答应,你师兄应该叫黄金客为叔叔才对,因为我比黄金山人小半岁。” 小姑娘道:“近来江湖非常混乱,师傅,你要当心,毁灭主宰又在兴风作浪啦!” 老太婆道:“那魔头自己不能出龟窝,全仗一些奴才作事情,别人怕他缩骨大法,惟独为师有火龙金杖,怕他何来了!” 小姑娘急问道:“师傅,我的‘柄灵神剑’怎么样?” 老太婆道:“与火龙杖有同样功用,不过只能保自己一人而已。” 小姑娘大喜道:“那我就不怕了!” 老太婆哼声道:“你有多大道行?毁灭主宰的奴才都是当年的老魔头,其中有五个还是为师的死对头,他们虽被缩骨大法所制,但本身功力依旧,你敌得一个难敌两个,敌得两个难敌三个!” 小姑娘唁暗笑道:“我见一打,见两防,见三就开溜!” 老太婆骂道:“狡丫头,还不快去吃饭。” 小姑娘走了几步又叫道:“师傅,四个黄金力士现在只有一个最轰动了。” 老太婆道:“是那个大闹武当派的吧!” 小姑娘道:“是呀,他又夺到了日月神珠啦!” 老太婆哈哈笑道:“那小子愈出名,鬼哭神嚎愈得意,不过那小子的麻烦也就愈来愈多啦。” 小姑娘又想说什么,却被老太婆喝道:“快吃饭,有消息回来再讲,近来参王又现形了,提防被狗头们真个捉了去,丫头,你只巡看图们泊的四周就行了,其他地方不要去。” 小姑娘骇然道:“参王在池里现形吗?” 老太婆道:“这几夜里,我常看到池中有团红色光影在地上滚动,比五十年前更精灵了,但我下池找了三天又了无迹象。” 小姑娘啊声道:“师傅查过池底七十二阴泉吗?” 老太婆哼声道:“七十二阴泉里有三十六绝泉,你叫师傅去送死吗,假设参王是藏在绝泉里,只怕神仙也休想捉它。” 小姑娘不敢再说了,她吃了饭就奔出石室,谁料她竟能钻进森林隙缝中去,看情形,隙缝里真还有非常神秘的通路。 森林大得很,小姑娘足有半个时辰才出现在一片大湖边,但她仍然隐藏着形迹,偷偷向左右窥伺。 该片大湖即图们泊,也就是天池,居然非常辽阔,从北岸看南岸竟不能一目了然,加上沿岸多急弯,常人沿池走三天还走不完。 池岸绿草如茵,奇草异吨,不知名者处处都是,草地上麋鹿成群,花丛中异鸟和鸣,那真是人间仙境。 突闻一声大喝起自两岸,小姑娘一看,发现竟有两个老人在向一处林中吒道:“什么人?” 林里面忽然走出那个蒙面少年,只见他哈哈笑道:“游山玩水的,二位何必大声吼叫,岂不吓着了异兽名禽?” 小姑娘一见暗道:“他真来了。慢着,那两个老东西似是朝鲜派的高手,我让他们冲突一下再说。” 两个老者不知来此何为,一见出来的是个蒙面少年,其中之一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到此作甚?” 蒙面少年又笑道:“咦,二位问得真稀奇,难道此地是你们的?哈,慢点,听二位的口气,说话带异音,大概不是我中华人种!我可要问问二位的来历啦,你们休想耍花枪,我不让你们混充地主啦。” 小姑娘一听暗笑道:“这家伙真厉害!” 两个老者似在互相商量,稍停只听另外一个嘿嘿笑道:“小子,你懂不懂先到为主,后至为宾的道理!” 蒙面少年大笑道:“你们在我的家里大摇大摆,我还没有说你们是小偷哩。” 两个老者同声喝道:“你懂得什么叫厉害没有,再不走开,老夫可就要用鞭子了。” 蒙面少年突然冷笑道:“二位的鞭子恐怕不及一根灯草重!” 其中一个老者向他行去道:“小子,听你的口气莫非有两下子,让老夫来试你一手看?” 蒙面少年不让他行近即先发动,冷笑一声,迎上一掌推出,大喝道:“下湖去!” 那老者见势一怔,来不及回手,身体已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劲力所推,立足不住,“噗通”一声落下湖去。 小姑娘一见大急,冲出娇喝道:“池里不许有人下去。” 另外一个老者已骇得连连倒退,再也不敢出手。 蒙面少年忽见钻出一个少女,他也感到莫名其妙,停手笑道:“听姑娘的口气,这湖中莫非有什么名堂?” 小姑娘似知说漏了嘴,娇嗔道:“湖中有三十六绝泉,下去非常危险。” 蒙面少年灵机一转,突然哈哈笑道:“有危险也许不错,但总不能说‘不准’下去,妙呀,里面莫非即为参王的隐居之所啊!炳哈,多谢暗示啦!” 小姑娘一听大急,就有向他出手之意,但她手还未动,忽听背后有个老太婆大声吒道:“丫头勿动,今天来的客人不少。” 自森林里行出一个驼背老妇,只见她忽然又向大湖四周啊了一声,接着又发出锵锵的大笑道:“罗刹门竟到了八九十几个成名大人物!嗳,还有朝鲜鸭绿门也到了五十余名响当当的老辈份,哈哈,今天的图们泊可真热闹。” 小姑娘闻言大震,急向老妇身边走去道:“师傅,我们……” 老太婆向她声声道:“各方势力太强,我们只好袖手旁观了,惟一寄托在三十六绝泉,希望他们都被吸下去。” 老太婆的话还没有完,忽听大湖四面接连发出无数的大笑之声,人影闪动,竟然到处都现出武林人物。 蒙面少年目睹形势有异,他也不便轻动,仍立原处,冷静观变。 在西面拔起两条人影,竟掠着湖上临空而到,一个红须黄发,突眼高鼻,年龄足有八九十岁,另外,另外——个形似竹竿,青面长揍,亦足有八十出头,须臾向老太婆面前落去。 蒙面少年看看距离,居然也朝那儿行去,显见他的胆雄心壮。 老太婆忽然迎出大笑道:“难得,难得,今日何幸竟蒙罗刹掌门西里花拉和鸭绿门的大豪杰金边旺二位驾临敝地。” 黄发老者居然能操关东通语大笑道:“金龙婆,你肯让我们寻参王吗?” 老太婆哈哈大笑道:“天财地宝,人人都可得之,只要二位有福气,长白山头无地不可去寻。” 瘦长老人指着蒙面少年道:“这位青年人是谁?他竟单人匹马而来了!” 老太婆见他不提门人被打之事,接口笑道:“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我老太婆尚未请教哩。” 蒙面少年朗声道:“在下只是个从关内来的无名水卒!” 西里花拉突然道:“你可是中原黄金力士?” 蒙面少年大声摇头道:“黄金力士乃为我中原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下不敢冒充!” 老太婆暗暗村道:“适才见他出手之际,功力足可轰动武林,谁料他竟对黄金力士如此尊重,莫非他也是正派之后,我倒要慎重一点了。” 两个异族老人不再追问蒙面少年,但同时向老太婆道:“我们已有所知,察得参王藏在池中,因此要在池岸守候,现已架好篷帐,准备在此守上几晚,少不得要打扰清修了。” 老太婆大笑道:“我老太婆在此清修了几十年,心中也颇烦闷,得贵二派来此凑个热闹也不错,二位请,恕我没有招待啊。” 两个老者同时拱手道:“岂敢,岂敢!” 老太婆看到二老去后,立向蒙面少年试探道:“哥儿,你到底贵姓呀?” 蒙面少年哈哈笑道:“恕难奉告!” 老太婆正色道:“年轻人,老身问你是好意!” 蒙面少年拱手道:“领情,领情!” 老太婆沉声道:“你可是有什么怀疑不成?” 蒙面少年大笑道:“有道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老太婆冷笑道:“你把老身当坏人么?” 蒙面少年冷声回答道:“难道刚才那二位也是好人不成?” 老太婆啊声道"你认为老身与他们打交道就不是好人?” 蒙面少年转身大笑而去道:“人鬼从来异路,鱼目岂可当珠,在下不敢说谁是坏人,但不相信身份不清之人,好好比白绫掉在臭水沟里,哪能不染上一点污秽?” 老太婆闻言大震,但又无话可辩,暗惊道:“此子怪我不该与邪门交谈,我今天可真的吃鳖啦。” 小姑娘眼看蒙面少年走入池岸石后不见,急对老太婆道:“师傅,你老让他如此放肆吗?” 老太婆叹声道:“为师一生火暴,今天可不能发作,这小子义正词严,错处实在是我!” 小姑娘道:“他敢一人下池吗?” 老太婆道:“就是这点使为师着急啊!” 工说着,忽闻东岸林内竟发出激烈的打斗之声,小姑娘跳起道:“这是什么原因?” 老太婆将她阻止道:“丫头别动,又来了一批武林人物,可能与罗刹门发生了冲突。” 小姑娘急急道:“我去看看不行吗?假使是正派武林呢?” 老太婆道:“不会的…啊……” 她似听出了声音,又急急道:“是新朝鲜派和旧朝鲜派打起来了,这两派始终不合,势如水火。” 第十六章 天池到了夜晚,寒风依然刺骨,这还是仲夏之期。 林中的打斗渐趋沉寂,四野又回到宁静气氛里,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照着清澈的池水泛出银蛇般的滚滚光芒。 西岸的朝鲜派自从内哄之后,这时再无动静,双方可能都在处理善后事情。 在对岸的罗刹门这时已生起了一堆堆的野火,浓烟冲人云霄,他们似乎是在烤野味作晚餐。 火龙婆带着他的女徒弟仍在原地末动,他们发现那蒙面少年时隐时现,显然是在察看池中有无参王的红光滚动。 大家都在等,人人都在等,同时亦在随时准备作夺宝之拼。 第一晚就是这样过去了。 白天,也就是第二天,长白山更加热闹啦,由关外各地来的武林又增加了八九批之多,人数自五六个到几十个不等,都涌到天池来了,男女老幼都有,僧道俱全,正派、邪门混杂,简直龙蛇难分。 火龙婆守了两晚之后,她看出情形愈来愈乱,知道消息将愈传愈广,她带着弟子回转石屋后郑重道:“这是参王引起的杀劫到了,如在十日内参王不出!关内的邪门和正派亦将闻风而来。” 小姑娘道:“如此轰轰动动的,参王吓得还会再出现吗?” 火龙婆道:“参王出现在天朗气清的子时,来人们都知道这个秘密,昨晚他们就是到了那时才静下来的,只有那个蒙面小子看来是个外行。” 小姑娘道:“师傅,我到处暗地里去走走如何,看看有我们认识的人物没有?” 火龙婆沉吟一会才点头道:“你千万不要和人家起冲突啊。” 小姑娘道:“我知道,我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火龙婆道:“那蒙面小子看情形连为师的都不是他的敌手,你可不要去惹他。” 小姑娘、道:“我倒担心他没有吃的!” 火龙婆摇头道:“他能从关内单人匹马赶到这里,当然就懂得过野蛮荒林生活之道,此山应有尽有,他难道不知烤野味吃嘛。” 小姑娘走到丹房里去吃饱一顿晚餐,看看时间快近黄昏,于是告诉她师傅一声道:“师傅,我走了。” 火龙婆顺手给了她一把白布条道:“你把它挂在秘道口,如遇正派前辈人物,叫他们认清标志才能进森林。” 小姑娘接过后笑道:“人要是来多了,我们这小屋子,怎么住得下?” 火龙婆笑骂道:“死丫头,我们又不是开客栈,这只是礼貌上应有的接待罢了。” 小姑娘悄悄的出了森林后,她首先关心的居然是那个蒙面少年,只见他直朝那少年经常出没之地寻去,口中还喃喃不断地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呢?单独一人岂不是太危险?唉,这个人……” 绕池不到半圈,忽听前面崖壁下有人沉声道:“你们两派既然各立门户已久,那还有什么仇恨可言?” 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我们新派是属于南边,他们老派是属于北边,现在老派已被罗刹门勾结,暗中更有吞并我们之心,因之我们不得不作生死之拼。” 小姑娘闻言暗村道:“先开口的是蒙面人,后开口的似是朝鲜新派,他们在这里谈什么?” 沉静一会,忽又听原先那人轻声道:“我现在不知你们两派孰正孰邪,目前不好支持,不过只要你们行为正大,我会在暗中相助的。” 那苍老的声音似感安慰地道:“少侠乃中原正派侠士,老朽有幸相逢,少侠的谨慎,老朽更十分钦佩,不过有一点少侠应该清楚的,那就是罗刹门决非好东西。” 小姑娘末听蒙面人继续说话,料他是在考虑什么,于是忍不住一闪而出。 当前岩石如林,触目确见一个老人立在蒙面人身旁闪出即笑道:“那位老头子可是李承思掌门?” 那老者身高体胖,留着一口八字须,他一见小姑娘出现,居然拱手笑道:“原来是关东女侠,你几乎吓了老朽一跳。” 小姑娘笑道:“李掌门,你是在作说客么!” 老者轻轻地道:“女侠,你可知道敝派现在正处多事之秋吗?” 小姑娘笑道:“怎么?罗刹门要驱使旧派去吞并你们。” 老者叹声道:“正是,正是,因此老朽才不惜涉险深人中原,想求中原武林出来举张正义。” 小姑娘漂眼蒙面人笑道:“他是中原正派人物,但可惜你未找到真正的主儿,这个人既不相信别人,也看不出人家是邪是正,你如见了我中原的黄金力士就好办了,他必定会替你撑腰。” 蒙面人忽然大笑道:“原来这位姑娘就是轰动北国的关东女侠!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我竟有眼不识泰山啦,听说姑娘的剑术十分惊人,谁料竟还有这份好口才,只可惜我不大吃激将法这一套。” 小姑娘哼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李掌门的压力如果你能解得了,难道我就解不了,换句话说,我解不了的你也没有那份力量。” 老者一见他们居然斗上了嘴,他乃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之人,知道这是年青人的意气之争,随即笑道:“二位都是中原正义之士,如果能各助老朽一臂之力,虽不能将罗刹门打败,但亦可防止从中捣鬼。” 小姑娘道:“单独只有罗刹门倒好办,可惜他们还有不少联盟的派别在内,此事李掌门应与家师去谈谈。” 老者道:“令师隐世已久不问外事,老朽岂敢轻去打搅?” 小姑娘道:“天池自此之后恐怕不会再安静了,家师也有出山之意,老头儿,你不妨去试探一下她老人家的口气如何。” 蒙面人忽然插嘴道:“李老想采主动还是准备让罗刹门先行发动?” 老者道:“敝派势微力薄,只怕防守尚感不足,何能采取主动?” 蒙面人道:“贵派现有多少人手到来?” 老者道:“人数倒有五十余个,但能派上用场的却不到十人。” 蒙面人道:“在下有个意见,不知李老可肯采纳?” 老者道:“少侠请说,老朽没有不接受的。” 蒙面人道:“不能派用场的最好叫他们回去,在此徒增麻烦,留下的叫他们不可分开,在下等参王事了之后决心效劳。” 老者道:“少侠之言,老朽照办就是。” 小姑娘笑道:“只怕罗刹门不肯等到参王出现就会发动哩。” 蒙面人冷笑道:“那是罗刹门自寻死路!” 小姑娘笑道:“阁下将事情看得如此简单,只怕有误李老头儿的大事。” 蒙面人傲然大笑道:“姑娘这般畏首畏尾,末免有失关东女侠的英名。” 小姑娘娇嗔道:“我不能拿人家的事情当儿戏,你知道罗刹门的势力有多大吗?” 蒙面人笑道:“我自己出面,有祸是我的,成功是李掌门的,难道这是拿人家的事情去冒险?他们不发动则罢,如果当真发动,你看要多少人头下地,姑娘,咱们话不投机,各走各的,再见。” 小姑娘见他扬长而去,不禁又急又气,立向李老者道:“此人似属中原正派弟子,但却来历不明,你不可让他把事情搞槽了。” 老者叹声道:“此人的功力深极了!论单打独斗,只怕无人是其敌手,老朽虽不明他的来历,但却看出他决非坏人,因是之故,决心请其相助。” 小姑娘道:“你老知道家师住处,不妨和她老人家去商量一番,中原武林名宿,可能在近日内有大批前来,如经她老人家出面邀请,你老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老者连声道:“好的,好的,多谢姑娘指点,老朽即刻就去。” 小姑娘拱手道:“请恕没有替你老引路,我还有事情去做!” 她和李老者分手后,立即朝着蒙面人的去向寻去,不料一直到池边时,却见水面上人影纷纷,立知不对,暗道:“他们在水面上作什么?” 蒙面人似亦怔在一旁,只见他忽然回头道:“有人下去了,你还不回去禀告令师么?” 小姑娘上前道:“此刻还不到天黑,下水作什么?” 蒙面少年冷笑道:“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否则他们又不是疯人。”蒙面少年道:“我也要下池去看看情形”,看池底到底有何现象。”小姑娘急道:“你不能冒险,池底有三十六大绝泉,其深无底,吸力非内功可以抗拒。”蒙面人闻言一愕,反朝她走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小姑娘有点难为情,低着头,轻声道:“我怕你遇险!” 蒙面少年似懂非懂地嗯声道:“承蒙警告,我知道谨慎就是,你快回去通知令师,池面上都是关外各派高手,参王必有动静了。” 小姑娘知道阻他不住,临去又道:“你到池底时,如逢水力有旋转之势就千万不要接近,那就是绝泉的吸力啦。” 蒙面少年一面点头,一面将衣服束紧,送她走后,随即跃身入池。 池面上形势大乱,有下去后接着又上来,也有继续向水里钻的、四周的人更源源不断的由各地赶到,但就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约有顿饭不久,火龙婆被小姑娘请到了,然而她亦看得莫明其妙。 小姑娘轻声叫道:“师傅,他是从这儿下去的。” 老婆子沉吟一会才道:“不管自哪方下去,都是非常危险,即便为师的熟悉此池情形也不敢大意。” 小姑娘道:“难道真是参王出现了。” 老婆子摇头道:“绝无此理,也许有人看错了东西!” 小姑娘骇异道:“另外还有什么东西!” 老婆子道:“此池另有一宝,但天下武林除为师之外,恐无第二人知道,莫非有人看见此物?” 小姑娘急急追问道:“师傅,那是什么?” 老婆子道:“为师在此隐居数十年的目的,那是一半为了此物,一半为了参王,参王可助真气之神化,此物可助神力陡增,丫头,为师在四十年前即发现此池中一条万年血鳗,其身已如巨蟒,其色如血,出则亦有红光映水。” 小姑娘惊讶道:“小鳗且咬人,此物岂不是能吞下一个大人?” 老婆子道:“岂止能吞下一个活人,它已练成内丹,吐出竟能敌住为师的飞剑,因此为师曾经与其遇上七次俱未将其制住。” 小姑娘悚然道:“它藏在池底什么地方?” 老婆子道:“它就是藏在绝泉之内,可是出没无常。” 正说着,突然池中有人发声大喊道:“不好了,有人被怪物咬死了!” 池中忽然浮起一条尸体,被一个大汉自水里拖上岸去,老婆子轻声对徒弟道:“那是罗刹门的高手,死的恐怕也是罗刹门的人物。” 小姑娘道:“血鳗真凶,下去的人又多了一桩危险了。” 火龙婆道:“为师本可告诉他们,但却想像得到,他们不但决不会听,只怕更加疯狂地下去啦,看来还是不讲得好。” 池面又有大声惊喊发出,无疑仍有死人浮起,忽见一条黑影向这边扑来,火龙婆一见即道:“西里花拉来了!” 罗刹门掌门人远远献出声问道:“火龙婆子,此池之内有什么鬼?” 老婆子迎上正色道:“阁下看到什么了。” 西里花拉阴声道:“此池难道有赤蛟潜伏在内?” 火龙婆沉声道:“阁下看错了,那是一只万年血鳗,比赤蚊凶猛多啦!” 西里花拉跳起大叫道:“当真不成?” 火龙婆道:“只怕阁下亦无能为力,否则我老婆子早就得手了。” 西里花拉大喜道:“多蒙点醒了!” 他转身就往回奔,未几,罗刹门竟然纷纷向池中扑去。 此刻已是初更时分,小姑娘已感不安,她向着老婆子道:“师傅;他怎地还不上来?” 老婆子叹声道:“为师的又怎能知道。” 她看了一会后,即带着徒弟回到森林的石屋,再也不管池面上的混乱。 到了三更之际,石屋外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老太君在家吗?” 火龙婆一听,立向小姑娘道:“你在家里不要动,朝鲜新派掌门人来了,大概有事情问我。” 小姑娘心中有数,眼看师傅去后笑道:“李老儿真个前来求教!” 老婆子走出门外,举目只见当前立着三个人。立即笑道:“啊,还有二川双义也来了。” 李掌门右手一人哈哈笑道:“太君好记性,我们深夜前来打搅,太君不见怪吗?” 老婆子笑道:“不知三位前来有何指教?” 李掌门接口道:“听说中原来了一批成名英雄,不知太君晓得吗?” 老婆子诧异道:“阁下打听是哪些人?” 李掌门道:“已知的有‘天翻地覆’海宫涛师徒,‘鬼使神差’房无忌师徒,‘燎原神婆’师徒,以及红袍教主、赤发魔、风流客、一见亡魂丰都,这是已到长白山来了的,还有不少此刻还在干山附近。” 火龙婆郑重道:“这都是中原邪门高手,阁下千万不可与他们打交道!” 李掌门道:“太君可知敝派现已遭到空前劫难了么?” 火龙婆道:“我老婆子都清楚,阁下暂且加倍提防,等中原正派老辈到了之后,我会替你出面请求协助,罗刹门不敢乱动的。” 她停了一下又道:“阁下快回去继续打听消息,我不请诸位进屋了。” 李掌门带同两个高手去后,老婆子立即回到屋中叫道:“丫头,你守在家里,为师要到外面去探听一番,中原来了不少魔头,为师如明天不回来,那就是赴千山去了。” 小姑娘看出师傅神情严重,急问道:“此地要是有人摸进来了怎办?” 老婆子道:“除了阻止对方进屋之外,一切都不要过问。” 小姑娘见师傅居然拿出火龙金杖,心中暗惊道:“师傅此次情形大异平常啦!” 黎明之后,森林里尚无动静,小姑娘呆不住,同时又放心不下蒙面人,她也取下“炳灵神剑”往外就跑。 天池里这时更是人影纷纷,沿岸居然架起了不少茅棚,忽有一个老者发现了小姑娘,立即奔近大叫道:“令师来了吗?” 小姑娘一见摇头道:“卜老儿,池中情形如何?” 那老者师是仁川双义之一,见问郑重、道:“罗刹死了十二人,鸭绿门死了七个,现在又有库伦派死尸浮起来啦。” 小姑娘道:“没有看到一个蒙面人的尸体吗?” 老者摇头道:“每一个死者都有认识的,但无姑娘所说之人,可是罗刹门也有五个一去就末上来过。众料不是被绝泉吸去,就是被血馒吞食了。” 小姑娘陡然下了决心似的道:“家师现已出门去了,你老如会着家师归来时,希望转告她老人家一一声,只说我已下池去了。” 老者大惊道:“姑娘为何要去冒这么大的险芦 小姑娘道:“我心中的决定,有时连家师也猜不着,你老就不必过问了。” 老者叹声道:“姑娘千万要小心,老朽希望你快点上来。” 小姑娘道:“我如在中午仍不上来时,也许就没有命了,否则我会提前上来的。” 她说完纵身而起,猛朝池中扑去。 天池水寒侵骨,最浅处也有四五丈深,小姑娘水性极佳,身如游鱼,直朝水底钻去,她竟不能以真气逼开池水。 愈朝下降,池底愈觉黑暗,小姑娘为防有险,下降数丈后即拔出炳灵神剑护身。 未几,她的脚已触及池底,只觉脚下有如山坡一样的倾斜,于是她缓缓向下面行去,而且觉出愈行愈陡。 大约她斜行到十余丈时,突感眼前有一道如火链般的红光一闪,其速如电。 她一见大惊,暗叫不好,知道那是血鳗来袭了。 可是她自己的宝剑这时也发出闪闪红光,映得周身数丈内的池水通明如昼,这是她从来未曾经验过的,不由奇道:“我已往从来没有拔剑入水过,想不到炳灵神剑还有这样的好处。” 一条三丈有余的巨鳃,通身如血,粗有如树干,带着灵活如电的速度,环绕着小姑娘身外三丈之内转动,张开着血盆似的巨口,时时有猛扑吞食之意,然而却被小姑娘的炳灵神剑所慑,始终不敢接近。 再往前进,小姑娘已看到一股股向上射出的泉水,同时也看到一口口圆形大井,她知道那是属于外冒的泉口。 这时那条血鳗已不见了,也许是去攻击别人去了,她查看过百余丈池底,地势却时高时低,最低的她估计距水面竟有百几十丈高,而且是石笋林,根本就没有泥底了。 小姑娘穿行于寒水石笋之间,约有三丈可见的距离,举目所及,除了石笋就是各种各色大小不同的鱼类。 鱼也怕剑上发出的红光,但又似非常好奇,大的长有数尺,小的不及盈寸,它们成群结队的绕游在剑光周围,时而惊散,时而骤聚,真的是稀有的奇观异景。 忽然间,小姑娘看到有几条人影出现在石笋之间,奇怪是他们看不见小姑娘,同样对剑光匆匆惊避。 当此之际,池面上突然大乱纷,只听众声哗然大叫道:“安东怪樵遇害了!池里有两条神鳗!” 也许是小姑娘的剑光被人误认为另外一条神鳗之故,水面上的武林一时大起恐慌,纷纷向岸上奔去,旋即波平浪静,再也无人敢往水里去了。 这样过了半天,小姑娘仍然毫无所见,只得退上岸来,她有点感伤,却无人能知她心中的秘密。 到了下午,天池岸上的情形又不同了,在林木山石之间,居然出现不少生面目,看情形是从远处赶到不少江湖人物。 小姑娘这时悄悄回到她的石屋里,重新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当她再出现池边时,忽然看到几个老者恰好向水里跳去。 当此之际,自侧面石后走出一个老人向她招手道:“姑娘,池中情形如何?” 小姑娘闻言注目,认得他是朝鲜新派的李掌门,迎上摇头道:“我看到了血鳗,但不敢向绝泉里去探,池底没有特别的现象。” 李掌门指着最后一个下水的老者道:“他就是‘鬼使神差’房无忌!” 小姑娘道:“他们不去便罢,去有害无益。” 李掌门叹声道:“令师回来了,她正在和中原两位名人谈话。” 小姑娘淡然道:“我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了!” 李掌门见她面带轻愁,不由诧然村道:“这妞儿为何突然失去了往昔的天真?”他百思不解,试探着问道:“姑娘不打算给老朽帮忙了?” 小姑娘突然转过头去,居然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李掌门为何不提那蒙面少年呢?他对你才算真正有助的人啊!” 她居然发出了硬咽之声,听在李老头的耳中不觉大感诧异,他不知小姑娘和蒙面少年有何关系。然而被小姑娘这一问却感到十分惭愧! “唉!”李掌门由衷地叹息一声道:“据老朽的猜测,那个怪少年八成是遇险了!” 这老儿实在不通人情,不察事体,小姑娘猛地一纵身,谁料又向池中跳去啦。 李老头一见大惊!但已不及阻止,只急得呆在当地。 忽然有人在他背后嘿嘿笑道:“阁下既非出家人,怎的不懂儿女的心事,在下偷听有时,已知刚才小姑娘必在为意中人伤心哩。”“李老头闻声大惊,扭头背后立着一个胖老者,而且腰驼背弓,貌不惊人,但却来得便人不知不觉! 驼背老人见他愕然不语,又笑道:“阁下是朝鲜人氏吗?请教贵姓大名?” 李掌门似知来人有异,急忙拱手道:“在下乃南朝鲜李某,请问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郑化声兄台?” 驼子哈哈笑道:“我驼子名从何来,阁下是凭我这块驼招牌猜出来的吧?” 李掌门一听正是“鬼哭神嚎”郑化声,不禁大喜拱手道:“阁下名扬天下,李某虽为化外之人,但却神交已久。” 原来出现的就是老师傅,只见他哈哈笑道:“据火龙婆子说起,阁下近来有麻烦是吧?” 李掌门叹道:“郑兄不会袖手旁观吧?” 老师傅笑道:“我驼子现在不敢打大旗了,不过我已有了个替身,想必可以帮助你一臂之力,他在今晚能到。” 李掌门知他轻易不肯出面的,但料到能作他的替身之人决不简单,急忙拱手施礼,问道:“得郑兄二诺,何止千金,但不知所说是谁?” 老师傅笑道:“此人姓古名士奇,可以说他是中原第一条好汉,同时也算我半个弟子,不过你暂时不要声张,我会叫他在暗中出手的。” 李掌门忽然郑重道:“传言中原有个黄金力士也姓古,莫非即为郑兄所说之人?” 老师傅点头道:“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此子年未弱冠,但已名压我驼子之上,旁的不敢说,替你解决罗刹门的压力是足有余力的。” 李掌门突然紧张道:“此人有蒙面行道的习惯吗?” 老师傅笑道:“你已经见过了,此人确有此习,那是他必要时为之。” 李掌门陡然十分颓丧地道:“那就不好啦,他已经投人天池去了,至今尚未出来,依在下看来,他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老师傅摇头道:“非也,你所见的是另外一个神秘少年,古小子尚在途中未到,目前他身边尚有另外一个才貌双绝的少女在伴着。” 李掌门吁口气道:“那就是在下之福了。” 老师傅忽又郑重道:“你认为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李掌门诧异道:“难不是为了参王和血鳗?” 老师傅摇头道:“参王只是开始时一点动机,血鳗的消息昨夜才听到,不瞒你说,我们来此的主要自的就是为了你所见的那位蒙面少年,他在中原作了不少有益于正派武林之事,我们要查出他的真正出身,因为从各方面揣测,他竟与古少侠一个失踪的弟弟有关。” 李掌门大惊道:“古少侠还有个弟弟?” 老师傅道:“那孩子名叫古士希,最近从蒙山追寻一只芝仙所化的白兔失踪了,同时在泰山得到一个不太详尽的消息,听说他已将芝仙吞服了,甚至在泰山还另外得了奇遇,据说他的武功己远非昔比。” 李掌门正色道:“在下所见的少年确有高深莫测的功力,但可藉他自入池之后就不见上来!这间题看来相当严重啦。” 老师傅道:“生死自未可料,不过若被他兄长知道时,只怕无人能阻其入池冒险了,古士奇视弟如命,他会不顾一切去寻的。” 李掌门道:“此事如何才可避免?” 老师傅道:“只有挑动一次大袭才可避免;古士奇生性急公而忘私,一有正邪决斗,他必全力出手,如此他就没有时间去探查自己的事情了。” 李掌门道:“我们总不能无故寻人生事呀?” 老师傅道:“到时贵派可以向罗刹门发动,但要看准时间,早则救援不及而有险,迟恐又来不及了,不过你可听我老驼子的通知行事。” 李掌门连声道:“在下惟命是从,我这就回去安排人手。”老师傅拱手道:“计划好了之后你可到火龙婆子的石屋来,我们在那儿会齐。” 分手之后,老师傅即向森林走进,但在一处石后竟迎面撞上了三个侏儒老人,一见竟使老驼子骇然一震!于是立住哈哈笑道:“妙啊!‘苍天三鸿’久违了,噫,三位怎么矮了半截?” 第一个侏儒老人阴声骂道:“郑化声,你驼子休得骄傲,毁灭主宰对你召见之时快到了!” 老师傅又是一声大笑哈哈道:“难得,难得,我驼子逃脱当年一关,看情形逃不了今天啦,不过三位是找驼子的老相好,到时希望三位多多关照,关照。” 第二位侏儒冷笑道:“你运气好,少作了几十年奴才,不过势力宫对你们这些新进却更加时刻,我们可以放出来,你想到我们这一步还是妄想呢。” 老师傅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倒要问问诸位,诸位来到天池有何使命?” 第三个侏儒嘿嘿笑道:“毁灭主宰要参王和血鳗,他有了这两样东西到手时,他就不怕日月光华照射了,武林今后就可全部在他霸业之下啦。” 老师傅郑重道:“诸位难道不想脱离困苦?情愿替他效命不成?” 第一个侏儒冷笑道:“我们在人掌握之下,不效命又待怎样?” 老师傅大笑道:“凭三位的功力,在天池未见得就能成功。” 三位侏儒同声冷笑道:“郑化声,当年的‘满天群雄’二十五人也奉了我们同样便命而来,你认为还有谁敢不退出争夺参王和血鳗之斗?” 老师傅闻言大惊,点头道:“毁灭主宰竟将你们全部派来天池!力量是足够了,不过武林虽不敢与争,但参王和血鳗仍然不见得会被你们夺去。” 三侏儒同时拂袖转身,其一回头道:“你认为此池三十六绝泉可恃吗?” 老师傅道:“人算不如天算,希望你们效命成功。” 他也不拱手相送,立即奔入森林秘道。 石屋里这时坐着主人火龙婆,其次还有个老人,他就是黄金山人,老师傅一到火龙婆就问道:“郑老,你看情形如何?” 老师傅郑重道:“天池里面我们不能去看了!” 黄金山人急问道:“什么事?” 老师傅坐下后道:“毁灭主宰已将当年‘满天群雄’派来夺取参王和血鳗,外加‘苍天三鸿’打前锋,我们不可与其冲突。” 黄金山人道:“这如何是好,参王不要事小,士希下落不明可麻烦了,士奇必定会与那些侏儒动手,其结果真不堪设想。” 老师傅道:“你不能再瞒他了,士奇来时,你可以祖父的尊严压制他。” 黄金山人摇头道:“时日未到,士奇岂肯相信有我这个祖父,事情过于突然,他恐怕连父母都不会相信。” 火龙婆点头道:“这绝对认不得,一旦他不相信,岂不使孩子背上不孝之名。” 老师傅道:“难道让其去拼那个有我们这样的功力之人?” 黄金山人道:“我情愿让其冒险。” 老师傅道:“那我们也要有个安排,最低限度也要替他牵制一部分敌人才行。” 黄金山人道:“我们的人数能派用场的你看有哪些?” 老师傅道:“除我们三人之外,还有几个青年,但要适时会齐方可…… 黄金山人道:“你说是金凤、薛映红、水晶子?” 水晶子是火龙婆的徒弟,她一听摇头道:“我那丫头还可用,晶儿功力不足。” 老师傅叹声道:“你那小姐儿又去找哪个蒙面人去了,能不能上来尚未可知呢?” 火龙婆大急道:“这丫头竟敢单身入池!但她与那蒙面小子毫无关系呀。” 老师傅道:“怎能无关系,我亲眼看到她面带戚容,但想不到她突然向池中跳去,因之阻止也来不及了。” 火龙婆默然不语,面上忧形于色。 黄金山人叹声道:“事已至此,老妹子急也没用。” 老师傅道:“除了小丫头之外,还有那罗微和汤康两小子,我们算来有六七个助斗的了,虽说力量差得尚远,但却不无小补。” 黄金山人道:“听说血尸、守财奴、朝云暮雨也来了,可惜无法挑拨他们和那群侏儒动手。” 老师傅道:“你看到他们了?” 黄金山人道:“昨晚都见到了。大概也想前来动参王的脑筋,然而他们都不敢和侏儒会面奈何。” 老师傅摇头道:“没有利害可争时,他们当然要逃避,一旦有了必争之物,他们岂肯放过,他们所惧者就是小红旗,真正动起手来,小红旗在众侏儒手中也只可当镖使,旗不打到三人身上,缩骨大法则无法侵入。” 火龙婆道:“那三个魔头永远也不会同心协力的,我们不能寄望他们。” 老师傅起身向黄金山人道:“伙计,我们不能坐等,还是到林外各处去走走,免得小孩子们来了不知道。” 黄金山人道:“众侏儒不会向我俩算当年的旧账吧?” 老师傅摇头道:“他们没有报私仇的权利,除非他们脱离毁灭主宰之手。” 黄金山人起身随行,回头对火龙婆道:“你不能离开,这石屋不能无主。” 火龙婆道:“你们见到晚辈们时就告诉他们进入森林之路。” 黄金山人点头道:“你老婆子恐怕还要准备一点吃的等着,年轻人食量大,同时也挨不了饿。” 老师傅笑道:“你真有点婆婆妈妈的,走吧,时间不早 黄金山人抬头看看天色,笑道:“天黑正是我们方量不够的人的天下,你还想招摇露相吗。” 天池四周忽然起了一团浓浓的云层,须臾即将峰头罩住,二老互望了一眼,黄金山人笑道:“长白山的云海是有名的,我们刚好撞上这个季节了。” 老师傅道:“黑夜加上云海,我们要提防暗袭。”他说完又向四外看去,以他的视力,居然不能看到十丈之外,于是又苦笑道:“孩子们如果到了,我们从何知道,事先又未规定一种暗号。” 黄金山人道:“你我当年的旧功夫又可以派用场啦,试试我们哪个有进步。” 老师傅道:“对,我们用‘攫风逐狐’的方法!” 走出森林不到十丈,黄金山人随即向空中攫了一把,拿到鼻子边嗅了一嗅,立即轻声道:“十丈外有三个人!” 老师傅不问他,也向空中攫了一把嗅嗅,顺势拉开他道:“是红袍老怪和丰都、赤发等三人,见了面很讨厌,我们向左边绕过去。” 黄金山人笑道:“这三人大概也看到了侏儒,但不知接过红旗没有?” 老师傅道:“这很容易试出,如果接了红旗,他们就不怕侏儒,否则必闻声就逃。” 黄金山人点头道:“让我来吓唬他们一下。” 说着自身上拿出一面小红旗,那是他们从前接到的,顺手一挥,直朝十丈之外掷去。 忽候之间,那面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吼,似有三条黑影奔逃如飞。 黄金山人见情轻笑道:“他们见了红旗就如惊弓之鸟,这证明毁灭主宰还未将他们登上奴才名册。” 老师傅点头道:“大概他们还不够作奴才的材料,你去收起红旗罢,时间不早了。” 黄金山人收到那面小红旗回来之后,即与老师傅向左奔去。 约莫二更时分,忽听西面峰顶发出隆隆的响声,这时二老恰好来到那面一处崖壁下,黄金山人闻声一怔,立住道:“上面有接触了,快去看看。” 老师傅长身拔升,回头道:“似是四对一,双方不是普通角色,这种内劲发出,功力决不在你我之下。” 黄金山人紧紧跟上道:“双方都是闷声不响,大概是在捉迷藏,云层太浓,你要当心。” 刚到峰顶,突闻左侧有人轻喝道:“来人是谁?” 黄金山人闻声大喜,急接道:“是凤儿吗?” 侧面闪出一个少女的身影,谁料真是“散仙”贺金凤,只听她低声道:“士奇被四个侏儒缠住了!” 老师傅急急道:“你怎不上前帮着出手?” 贺女道:“不行,士奇发觉四外还二十一个藏着末动。” 黄金山人道:“不好,‘满天群雄’二十五人都到齐了。” 贺女道:“士奇本来只遇上一个,他想暗暗收拾他,但出手不到三招,第二个侏儒一见情形不对就冲了上来,因之士奇又加了两成内劲仍想下手,谁料又增上第三、第四两个,我看情形有异,就叫士奇不可再增内劲。” 老师傅道:“这样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贺女道:“士奇说有办法,因为他到现在还没将小红旗拿出来。” 黄金山人啊声道:“那我们快上去,有红旗的人侏儒不得攻击,这是势力宫的规矩。” 二老带着贺女急登,瞬息到达打斗之地,只见四个株儒仍被古士奇迫在一面,看样子又呈不敌之态。 老师傅一到就大声喝道:“满天群雄兄弟为何不守规矩,此子早已接到势力宫的进宫令了,你们不得攻击他。” 古士奇一见二老和贺女现身,随即退了过来笑道:“这些小老头非常厉害!” 黄金山人郑重道:“他们是当年的‘满天群雄’,一共有二十五人,论单独的功力,没有一个弱于赤发魔。” 古士奇诧异道:“原来如此,我倒小看他们了。” 突有一个侏儒陡发一声厉啸,霎时峰顶围上了一群小老人,居然将二老和古士奇连贺女困在核心。 老师傅一见大疑,立即沉声道:“你们怎么样,竟敢破坏‘毁灭主宰’的禁令?” 他的音还未住,陡见一个侏儒行出阴笑道:“郑化声,你的妙计落空了,居然自投罗网!” 老师傅立知不对,大声问道:“阁下似是‘满天群雄,之首的娄柏林,请间是何意思?” 那侏儒嘿嘿笑道:“这小子即为‘黄金力士’古士奇,他已得了日月神珠,你们是一党,红旗上的缩骨大法再不能控制你们了,我们己奉到主宰之命,将你们全力扑灭。” 二老闻言大震,同声吒道:“你们真要卖命至死不成?” 那侏儒哈哈笑道:“二位的生命未受控制,说话自然轻松,我们如何敢反抗主宰,本身受了控制事小,死有何惜,可是我们都有人质落在主宰之手。” 古士奇正色道:“我能将诸位的禁制解除,不知可肯罢手?” 那侏儒摇头道:“老夫刚说过,我们还有人质不能出来!” 古士奇道:“我有摧毁势力宫,消灭那魔头之力,当然也可救出你们的人质啊!” 那你儒冷笑道:“我们的禁制一解,主宰就有感应,你人质救不出,反而促其早死。” 老师傅道:“我们先救你的人质,然后再解你们禁制,这样总该行了吧?” 那侏儒闻言心动,似有接受之意,但被另外一个侏儒走出大叫道:“老大不可,你忘了当年之仇吗?现在我们虽为主宰之奴,但尚可自由行动,将来落在他们手中恐怕情形更惨啦。” 第一位佛儒突然退了回去道:“老二说得有理,我儿乎上了郑化声的大当。” 老师傅一见叹声道:“你的恶性依然不改,可见死有余辜了,当年你们闹得武林人鬼不安,至今尚不反省,好罢,你们要怎样就怎样。” 那侏儒突然问道:“郑化声,你能接受我一个条件,换下今晚我们不围攻你们吗?” 老师傅道:“你又有什么诡计,请说出来听听?” 那侏儒道:“我们要到天池寻宝,但怕血尸、守财奴、朝云暮雨等三人前来捣乱,我们虽要捉他们回去,但却不在此时,你们如果将他们挡住,我们就可安心寻宝了。” 老师傅冷笑道:“我们答应替你解禁都不相信,我如答应挡人你就信得过吗?” 那侏儒嘿嘿笑道:“事有大小轻重不同。” 古士奇抢出道:“我们答应!” 那侏儒摇头道:“你的声誉不够,老夫岂肯轻信。” 老师傅道:“你相信我们能挡得住血尸等三人么?” 那侏儒哈哈笑道:“你和黄金山人可以缠住一个守财奴,你身边的小子足可独战血尸和朝云暮雨两个,难道你连自己的小辈都不清楚?” 老师傅立向古士奇道:“小子,你有把握没有?如果挡不住,我就要失信给他们了。” 古士奇道:“晚辈从来未曾试过,此事晚辈不敢夸口。” 那侏儒笑道:“你不是没有把握打过他们两人,而是恐怕血尸和朝云暮雨人不肯联手,这很容易,你身边的少女可以替你牵制,不怕他们分道脱离。” 古士奇道:“假使他们分由天池三面出现呢?” 那侏儒笑道:“不会的,因为他们早已知道我们这批到了三十几个,他们分开就更危险,这一次他们例外抛弃个人仇恨而来对付我等。” 古士奇正待答应。突听黄金山人大声道:“不能答应!” 老师傅忽觉奇怪道:“你有什么意见?” 黄金山人传音道:“池里还有我们两个人!” 老师傅闻言一震,暗惊道:“对,让他们入池不得,否则那两个孩子活不成!” 那保儒不待老师傅开口,立即发出阴笑道:“你黄金山人也想得到池中宝物不成?” 黄金山人冷笑道:“当年不向你们低头,今天岂能受你们胁制,要动手就动手。” 那侏儒闻言大怒,挥手大喝道:“大家上!” 众侏儒闻令急围而上,掌风立自四方八面压到。 黄金山人和老师傅守住贺金凤两侧,留下正面给古士奇道:“士奇施全力,我们冲出去。” 古士奇不知二老因了什么事和对方搞翻,但他不敢动问,闻命猛提真气,大声道:“二老不用担心,只要提防这群小老头之外的人就可,我们后面有血尸到了!” 老师傅闻言大惊,急向那侏儒喝道:“娄柏林,你们两面受敌了,还不解围应付?” 那侏儒冷笑道:“我们有‘苍天三鸿,在旁监视,多谢关照了。” 古士奇闻言大怒,猛提两拳冲出!硬朝正面六个侏儒迫近。 老师傅恐防他尽露本身功夫给敌人看去,立即传音道:“小子,目前强敌如林,你要保留几成功力!” 古士奇知不可暴露,闻音接道:“你老放心,我只求攻出重围就是,否则我起码要杀他们半数以上。” 老师傅闻言暗喜,村道:“他的无色剑决莫非大有成就啦!” 当面六个侏儒被其强烈拳劲连击,居然稍退又上,但却人人感到身心皆震,恐惧非常。 贺女仅将真气发出,尽量挡住敌人的掌力,二老刚采取攻守兼顾之势,拚命排除两侧压力。 相持百招之后,古士奇正面六个保儒已然把守不住阵脚,居然另外换来六个生力军,可是他们的位置到底还是退了七八尺。 前面是座崖缘,古士奇心中一动,急急传音二老和贺女道:“大家注意,准备脱困,我们从崖下离去罢。” 老师傅道:“提防崖下有朝云暮雨!” 古士奇道:“晚辈知道,崖下似无动静。” 说完,他猛地加了两成内劲,大喝一声扑上,左拳右掌,平胸攻出。 当面六个侏儒突觉背后已然没有退路,一感劲到,急向两侧闪开。 古士奇双手一分,接着再向两侧推出,口中急叫道:“大家下去!” 二老带着贺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同时朝崖下急扑。 古士奇一面当心崖下,一面急问道:“请问向什么方向去?” 老师傅道:“向天池边缘的森林去。” 话还没有收口,崖上的小竞头已然纷纷扑下追来,古士奇猛地翻身道:“这批东西不杀几个难以阻住。” 黄金山人大喝道:“不可,杀一个会引得势力宫全部出动,似这种小老头还有几百个。” 古士奇不敢违抗,只得领先向天池奔去。 快近天池时,突然前面现出一个土老人,古士奇一见,急急摆手阻住二老道:“守财奴现身了,二老勿动,让我去应付。” 老师傅见他毫不为意的向前迎去,不由急道:“他太轻敌了!” 贺女笑道:“二老放心,守财奴对士奇非常友善。” 耳听古士奇朗声道:“大财主,此来有何见示?” 守财奴一见就大骂道:“小骗子,你这家伙可将我老人家骗惨了!” 古士奇心中大约有数,哈哈笑道:“哪里话,我是一点也未骗你。” 守财奴摇头指着贺女道:“小坏蛋,你和那妞儿设下装死的圈套要我钻,还敢说没骗吗?” 贺女格格笑着走去道:“当时他是快死啦,我可没说假话,你自己也探过他的伤势呀!” 守财奴胸无机变,有理也说不出一个理来,张开大口直瞪眼,他当初确是探过古士奇吞下日月神珠后所发作的情形,呆了半天才道:“小子,我说你们不过,总之我是上过当的,得啦,过去的不追究了,你快说,日月珠在你肚中还有害吗?” 古士奇拱手道:“多蒙关怀,珠儿已被我的真气炼化了。” 守财奴哈哈笑道:“小子,你还有良心,对我老人家还肯说真心话,嘿嘿,小子,你的经过我全都知道啦,刚才这一问,那是试探你对我有没有交情。” 古士奇大笑道:“这样说来,我也上了当啦?” 守财奴大骂道:“这个当对你有好处。” 古士奇道:“上当还有好处!” 守财奴道:“当然,你如不说真心话,我老人家今后就是你的死对头,现在吗,我跟你作个生死之交啦。: 古士奇大笑道:“你真是强权霸道,怎么不得我的同意呢?我的朋友中没有一个是为富不仁之人,你休得妄想!” 二老闻言,互视一笑,知道他又在施展妙计啦,但不知他的计中主意何在。 土老守财奴耳听古士奇当面拒绝作朋友,居然气得大吼大叫道:“你如不答应,我今晚决心和你拼个生死存亡,小子,你就看着办吧!” 二老一见有点担心,都怕古士奇激得过甚,老师傅还能沉得住,黄金山人却要出面打圆场啦。 老师傅怕他搞坏古士奇的计划,伸手将他拉住,传音道:“伙计,稍安勿躁,士奇必能将那魔头制服。” 黄金山人尚未开口,忽见古士奇放声笑道:“老财主,你倒是放轻声点,天池附近到了三十几个老侏儒,我是刚才突围出来的,生意不成和气在,你跳叫个什么劲?” 守财奴大吼道:“当年‘满天群雄’我见过,凭他们能困得住我老人家?嘿嘿,你怕我可不怕。” 古士奇又笑道:“你是真心要和我建立交情吗?” 守财奴大怒道:“废话,否则我老人家为什么拚命替你去找药?” 古士奇道:“你知道我爱的是什么?” 守财奴闻言一怔,疑问道:“这与作朋友有什么关系?” 古士奇道:“关系可大了,作朋友就要替朋友解决困难,这才显得有义气,专在口头上作朋友岂不太平凡,说真的,我所爱的就是我的困难!” 守财奴嘿嘿笑道:“小子,你别转弯抹角,我老人家喜欢当面锣对面鼓,有话请干脆说。” 古士奇这时知道差不多了,于是摆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派头来干咳一声道:“老财主,说真的,我爱的是穷人!” 守财奴闻言一怔,惊讶道:“穷人多得很,这与我作朋友有关?” 古士奇道:“穷人愈多,我的困难也愈大,他们见面就向我叫苦,我实在应付不了。” 守财奴大叫道:“你小子转来转去又在作圈套来套我,我知道了,归根结底,你仍吧讨厌我有宝藏,嘿嘿,过去有五个小东西偷了我一张藏宝图,八成也是你派来了爪牙,现在你竟敢自己来动脑筋啦。” 古士奇大笑道:“这就叫‘怀璧其罪’了。” 守财奴道:“你要多少?” 古士奇摇头道:“我还没算清有多少穷人。” 守财奴猛的从身上掏一把藏宝图,使力向古士奇掷去,大吼道:“我从此不再聚这祸根子了,都给你这小恶棍,看你还有什么可敲诈的。” 古士奇接到手中后,他连看也不看,顺势往怀中一揣,双手一拱及地,大声道:“多谢老哥哥厚赐了。” 守财奴一听他叫出“老哥哥”三字,简直喜得狂跳道:“得了,得了,得了,不要酸……” 口说不要酸,他仍飞快地将古士奇抱住道:“小子,叫哥哥只要这一句就永远够了,今后你仍叫我虚有其名的老财主罢,咱们各人心里有数就行啦。” 古士奇道:“你准备到哪里去?” 守财奴道:“夺参王和血鳗!” 古士奇道:“你如何对付那批侏儒?” 守财奴道:“和血尸,朝云暮雨暂时联手。” 古士奇道:“这不是办法,血尸和朝云暮雨诡计多端,你不要上他们的大当,同时听说天池底下有绝泉,更不可冒失行事。” 守财奴道:“你有什么意见?” 古士奇道:“依我之见,你可明与血尸联手,暗中见机脱身,让他们打到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去收抬残局。” 守财奴嘿嘿笑道:“你这是正派人物的作风吗?” 古士奇正色道:“你听说过佛祖挖心给魔鬼看的事吗?” 守财奴道:“没有听说过?” 古士奇笑道:“你真是食古不化,快照我的计划行事。” 守财奴骂道:“好小子,你真是小奸巨滑!” 他边骂边走,真个长身而去。 二老这时笑着上去道:“你看看身上的宝图有假没有?” 古士奇微笑道:“此子以赤诚对我,宝图毫无可疑。” 老师傅领着他们直奔森林,岂知到达石屋时,谁料竟不见火龙婆的踪影,黄金山人看出石屋前似经过一一场大斗,不由惊叫道:“此地经过一场烈斗啦!” 老师傅点头道:“地上没有血迹,老婆子似未遇难。” 古士奇没见过火龙婆,乃问道:“此处有谁来找麻烦呢?看地面迹象,双方都不止几人在动手。” 老师傅道:“对的,我们走时,石屋只有火龙婆一人在此。” 贺女道:“也许是敌人暗追我们一批人物进人森林,后经火龙婆发觉才引起一场火拼。” 黄金山人点头道:“凤儿的看法必定不错,但不知我们到了些什么人呢?现在猜也白费,我们到石屋休息去罢。” 古士奇道:“二老请和贺姐去休息,我要到各处去查查,也许森林中尚有敌人潜伏。” 老师傅道:“不要耽误太久,我还有事交待。” 古士奇道:“半个时辰够了,到时不回来,那就是发现敌人了。” 说完转身待行,贺女急急道:“我也去,这森林你不熟悉。” 古士奇知她不放心,近来他对贺女已有很深的印象,可是他俩旧不敢作非分之想,因为白金妃是其心目中的情侣。 贺女见他不反对,于是随其进人林内,且轻声向他道:“这外面就是天池,也许你已听到乱哄哄的骚动。” 古士奇道:“巡看森林只是我的藉口,实际上我是要把天池走一圈。” 贺女道:“士希真个来了吗?” 古士奇道:“那蒙面人除了士希不会是别人,可惜我们在徒骇河和他错过会面的机会,致便他单独奔关外来了。” 贺女道:“你相信传言,他真的吞服了芝仙和另有武功奇遇么?” 古士奇道:“那要从蒙面人的武功上去看了,如果蒙面人是他,那是毫无疑问的,当在长城得到消息时,有人见他取下面罩,见到的人还认为他是我哩,士希与我面貌一样,这就证明士希即为蒙面人了。” 贺女道:“我们不应绕长城奔嵩山,否则会追到士希的。” 古士奇摇头道:“绕长城是我的错,但往嵩山是应该的,否则那些老和尚不急死才怪哩。” 贺女笑道:“少林派这时和武当会合了没有?” 古士奇道:“会合不要多少时间,可是他们要找到群芳谷恐怕不容易,看情形非要我们自己去找不可。” 贺女笑道:“该两派自承要替你分担这份工作,找不出他们岂不丢人?” 古士奇道:“能寻到也要一段非常久的时间,听说他们准备大举出动,还要邀请峨媚、青城、昆仑等所有门派。” 贺女道:“听说各派还要分一部分高手来替你搜寻毁灭主宰的势力宫?” 古士奇叹声道:“我不希望他们派人来,否则死伤就多了,这些小老头没有一个不是棘手货。” 二人说着已行近林缘,贺女立住道:“奇怪,外面怎会如此清静?” 古士奇道:“莫非被小老头给赶走了?” 贺女长身领先向池岸行去,举目一扫,池边真的没有一一点黑影,回头道:“这情形有点异常,怎连小老头也末见到一个?” 古士奇道:“不管他,我们沿岸查查看,也许都藏林石之间。” 贺女小心镀去,耳目并用,但走了数百丈远仍然毫无动静。及至两岸,古士奇陡然叫道:“前面有三个死人!” 贺女腾身扑去,于五丈外的石后发现三个中年男子的尸体,即大声道:“罗刹门的,他们衣上有标识。” 古士奇近前一看,皱眉道:“都是剑伤,下手人的剑术非常好,看不出是小老头们的内劲所伤,这就奇了,我们再找过去,也许还有死人发现。” 贺女立着不动,静静的向各处细察,良久才道:“山石林木无损,竟然全是兵刃交手!” 突然一条黑影自林梢飞过,其速如电,古士奇急叫道:“有个人影了,快跟我追!” 贺女见他去势如烟,立即跟上,问道:“看出是什么人吗?” 古士奇道:“是个二十几岁的人物,他手中还提着一把长剑,他一定与打斗有关。” 追过一座高崖,又过了一处狭谷,这时前面黑影才知道有人盯上,只见他猛一转身喝道:“来人是谁?” 第十七章 时当深夜,天下罩着一幕浓浓的云层,狭谷里更显得黑暗而阴森,水晶子说到其师火龙婆突围的情形时,面上仍不免现出恐怖之色。 古士奇听说自己的人员遭了败绩,不由陡然大急,追问道:“对方恐怕有个大魔头在暗中相助,否则我们这面不会败得那么快,水兄,你难道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么?” 水晶子摇头道:“古兄是从池边来的,相信已看到当地的环境,那样重的云雾,谁都看不到十丈之外,纵有魔头在背后,在下也无法察觉啊。” 古士奇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追。”他介绍贺女和水晶子认识之后,随即领先奔出。 水晶子道:“古兄和贺女侠可曾会过我的义兄秦关?” 贺女接着道:“在徒骇河中船上见过,他有天生的神力!” 水晶子道:“他恐怕是遇害者,我们同时被冲散的,刚才找了一圈毫无下落。”他说着又叹声自怨道:“我这次不应该请他来的。” 古士奇大惊道:“怎见得他已遇害?” 水晶子道:“他被两个与我同样年龄的高手缠着,一一开始就处下风!” 古士奇猛地立住道: “秦兄人很豪爽,我一见就非常爱惜,他在什么地方被袭?” 水晶子道:“在池西两里一处山谷里,古兄,你是不是要去寻找?” 古士奇道:“令师一方势力不弱,迟去一会大概不致出毛病,秦兄单枪匹马,其险可想而知,我们岂能不顾?” 水晶子道:“目前那山谷我已找过了,不惟不见我义兄秦关的下落,同时敌人也没有了。” 贺女道:“水兄所见两个敌人是什么样子,我是说,他们的面貌。” 水晶子道:“人长的都很英俊,但一一个骄纵而狂妄,一个深沉而冷傲。” 古士奇陡显忧虑道:“那秦兄遇上厉害人物了,我猜——个是朝云暮雨的长子‘群芳子’皮大郎,一个是次子‘万花果’皮三郎!” 贺女道:“他们怎么和罗刹门联手?” 古士奇道:“也许是罗刹门自己投入群芳谷了,甚至早就有了勾搭。” 水晶子知道古士奇非去找寻不可,于是侧身由另边带路。 约有顿饭功夫,他们从一座峰后下去,水晶子指着黑沉沉的深谷道:“打斗是在这里,秦关选到此处即被截住。” 古士奇急急抢出,直向深谷扑去,两个起落就到了水晶子所指之地。 那是一块碎石充塞的集水之地,但这时已然枯乾,古士奇仔细一看,确见该处曾经过一场激斗,四周的树木被震得枝秃叶飞,碎石也被踏得破裂四散,同时在石上竟洒得血迹斑斑。 贺女和水晶子赶到时,古士奇己查出破绽,大声道:“我们快从北面追查,秦兄似从这方逃退了,他像是负了伤,血迹向北面去了,也许相当严重。” 水晶子道:“血迹我也看到了,但查不出方向、古兄从何证明是向北面退去的?” 古士奇道:“秦兄远走时仍能提起轻功,这证明他还没有力竭的现象,水兄请看北面那株古槐树血迹。显然是起势之际跃登树顶时洒上的。” 水晶子走去一看,急急道:“古兄心细如发。揣测不错,我义兄确是从这树顶逃脱的。” 贺女抢先追出道:“快追!皮家兄弟不会放过秦兄的,迟恐无救了。” 古士奇大声道:“性急不得,我们要一路查看树落上的血迹才行,否则必定追错了路线。” 贺女闻言有理,暗忖道:“他确实冷静,我几乎忘了这种重要事情。” 三人边查边看,一路不敢心急,及至快近天明,前面又有高峰挡住。但血迹再也看不到了。 贺女立住道:“我们怎么办?” 水晶子道:“我们登上峰顶再定去向如何?” 古士奇摇头道:“秦兄负伤不轻,他没有力量登上峰顶逃走的,我们向右绕峰查去。” 贺女道:“假使他向左边去了怎办?” 古土奇道:“一个人走路的习惯通常是走右面的,尤其在心慌之下,他定必是顺右走。” 贺女笑道:“你总有道理,那我们就向右面走罢。” 水晶子抢出道:“长白山的地形我最熟,差不多我和师妹都到过了,由我来领路罢,此去绕走半个时辰即为九瀑潭,除了天池,这是长白山第二大秘区。” 贺女问道:“何为九瀑潭?” 水晶子道:“九条瀑布流泉由高峰顶上下泄,在谷底会成一个巨潭,奇在潭水无出口,但又不满不竭不知水从何去。” 古士奇似被触动什么异念,急问道:“此潭和天池的地势如何?” 水晶子道:“我没有留心,大概略高于天池。” 古士奇啊声道:“恐怕此潭下面与天池相通呢?” 水晶子道:“家师曾经亦有此想,但无法知其究竟。” 三人快绕到一片参天的森林前时,古士奇突然叫住贺女道:“你听听林中是什么声音?” 贺女侧耳一听,觉出林中有人在低声吼叫,随即喊住水晶子道:“水兄,林中有人!” 吼叫声也被水晶子听出了,回头道:“那是潭边发出的,这声音异常低沉,似在叫骂什么?” 古士奇展颜一笑道:“水兄,赤喜你,秦兄无羔啦,是他在骂火!” 贺女这时也清楚了,笑道:“火烧石燃,他烧不熟鹿肉,我们快去看看。” 水晶子吁吁气道:“一定是谁救了他,看情形,他连伤都没有了。” 古士奇道:“秦兄有福相,当然能逢凶化吉。” 过了森林,外面是野花遍地的斜坡,左面有深潭,右为奇石交错的谷地,三人举目同看,发现岩石之内有烟升起。 水晶子忍之不住,大声叫道:“大哥,是你在石内吗?” 岩石里突然跳出一个大汉,只见他上身的衣服竟全为创伤,裂缝被风吹开,露出驼筋栗肉,他一见三人,猛的扑上大叫道:“那可是古老弟和贺女侠!” 古士奇迎出笑道:“秦兄负伤了!” 大汉哈哈笑道:“没事啦!伤口全好了!” 贺女笑着问道:“你知道敌人是谁吗?” 大汉豪爽地大笑道:“是朝云暮雨两个犬子,女侠请看这石后,他们都不吃饭了!” 水晶子闻言愕然道:“可是你杀死他们的?” 大汉乱摇蓬头道:“老二,你在开我的胃口,这两个家伙有多深的功力?我对付一个就已费出九牛二虎之力了,哪还谈得上杀他们两个。” 古士奇郑重道:“是谁杀的?秦兄未问救援之人吗?” 大汉哈哈笑道:“起先我当是古兄,后来见他个子比你小,可惜那时我已无力出声。” 贺女向古士奇看一眼道:“蒙面少年!” 大汉就是秦关,只见他跳起道:“对,他蒙着面,是徒骇河上空能飞之人!” 古士奇沉着问道:“他杀了皮家兄弟就走了?” 秦关摇头道:“不,他给了我一粒不知名的果子吞下,并且替我治理外伤,还轻轻地说:“朋友,你安心躺着,千万不要移动,因为你流血过多,不能再震动伤口,我给你吞了一粒参王果,假使你有内伤,内伤立刻就会好,设或没有内伤时,那你有这粒参王果必定增加不少神力,我要走了,潭中已追来不少小老头,甚至还有守财奴,血尸,朝云暮雨等三大魔头,我要将他们全部引开,免得你受惊搅。”我一听虽不能开口,但知道他已得了参王,同时还见他满头满身都是血,甚至知道他已杀了血鳗!” 贺女惊叫道:“血鳗的血不下于参王,他杀了真可惜,血都流光了!” 水晶子道:“这条血鳗的血与普通的没有两样,家师说过,这条血鳗已炼成内丹,其全身精华都纳入内丹里去了,但不知蒙面人吞了内丹没有,那是要得手就吞下的,过时等于一颗夜明珠,再吞也无益啦。” 古士奇道:“这些都是小事,我担心他将如此多的强敌诱走,是否能脱身呢?” 秦关道:“他能飞,还怕走不掉吗?” 古士奇道:“秦兄,能飞的人多得很,在武功中那更是危险多于地面,比方说你能飞千里,敌人只要多你三丈远,快你一丝丝,你的生命就会掌握在敌人手中,相信水兄令师也能飞,但水兄只怕未见师傅飞过,那是能而不为也。” 水晶子叹声道:“古兄之言,正是家师之意,她老人家已练成‘千里户庭’之功而不为。” 古士奇道:“令师是老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她老人家当然知道这功夫最耗真气,最易遭人暗算。” 秦关大惊道:“敌人如何暗算法?” 古士奇道:“比方秦兄你能御气飞百里,而敌人却能飞一百零一里,那么他就会比你先落地,这功夫连一丝都假不了的,然而在降地之际,本身真气无法立即聚集,当先落地的敌人在此时向你出手时,试间你如何招架,这时你经不起普通武林中人轻轻一拳!你说险到什么程度。” 秦关悚然道:“敌人能恰好等在我的落足处吗?” 古士奇道:“这就叫做‘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敌人如存心要你的命,向你下手的时机太多了,刚才只是举其一端罢了。” 秦关愕然一伸舌愿道:“好在我还不懂这种深奥的武功,往常只担心飞在空中掉下来,哪里想到还有这许多的危机。” 贺女笑道:“你担心的不是没有,黄金爷爷曾说过,他老人家有一次运气出了毛病,曾在天山几乎摔得一命呜呼哩。” 古士奇道:“天大亮了,我们找点吃的再动身。” 秦关道:“我的鹿肉烧不好,熟是熟了,只因火烧得不起劲,尚未烤出香味。” 贺女道:“随便吃点充饥罢,我们还要赶去助太君。” 秦关撕来三块大鹿腿肉。分给三人道:“味道不好。” 贺女接过边吃边问道:“照你那么说,天池已无须再去啦?” 古士奇道:“还去干啥,我们来时,无怪那样冷清,事情发生得太快了。” 水晶子道:“古兄是从森林石屋来的吗!” 古士奇点头道:“石屋里还有黄金爷爷和老师傅,这时二老不见我们回去,可能也出来看究竟啦,我们除了寻找令师,还要追查蒙面少年的下落。” 水晶子道:“长白山的范围太大了,加之奇峰异谷无数,要想查遍非常困难。” 贺女道:“我倒忘了问水兄,令师是如何与敌方冲突的?” 水晶子道:“我回来时已成混乱之局,但听说是朝鲜新派遇了旧派暗袭而起。” 古士奇道:“朝鲜还有两派?” 水晶子道:“古兄在内地,不明关外一切动态,朝鲜与我们隔条鸭绿江,其武林中人与我们素有交往,他们本来只有一派,后来其中一部分败类竟与罗刹门勾结,以致引起分裂,其中一些正大光明的人物于心不甘之下,于是组成新派。” 贺女道:“这一战恐怕新派是完了。” 水晶子道:“只要他们李掌门不死,朝鲜武林仍会团结再起!” 古士奇笑道:“我们自己都管不了,现在还要替别人帮忙,看来愈搞愈烂啦。” 贺女道:“你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看你如何收拾法?” 古士奇道:“只要不死,慢慢的来,武林之事,自古没有太平可言,谁叫我们撞上最乱的时机呢?我倒是愁多不愁啦。” 吃完后,水晶子领着看完了那口九瀑潭,准备翻上峰去向西寻,谁料就在这时听到峰顶传下一句苍老的声音大喝道:“你们还在这里哇,八卦谷已打得天翻地覆了!” 古士奇闻声大惊道:“老师傅来了。” 贺女急叫秦关道:“秦兄,你听到嘛,我们立即就要动身,你快去将二皮的尸体埋掉。” 古士奇道:“算了,此山多的是狼群,不出今天就吃完了,我们快点上峰!” 水晶子道:“既然如此,我们从此瀑旁边翻上悬崖。” 四人展开轻功,直登削壁悬崖,未几到了峰顶。 峰顶只有老驼子一个人,不见黄金山人,古士奇上前问道:“什么地方天翻地覆?” 老师傅道:“离此约有四十里,须经两座山峰,一条横岭。” 贺女问道:“双方是哪些人?” 老师傅道:“我们这边是火龙婆带头,大概你们已知道是哪些人了。” 水晶子道:“你老怎地不去助阵?反而到这里来了?” 老师傅道:“他们被困在八卦谷的绝壁下,仅仅一面受敌,另三面上不能上,下的也不能下,看情形没有多大危险,我老人家事情多着哩。” 古士奇道:“你老可知那蒙面少年已出天池了?” 老师傅道:“就是从这下面九瀑潭中出来的是吧,大概经过,我老人家比你们清楚,他吞了血鳗丹,放走参王,却得参王成道留下的参王果,那是参王报他德释之恩的礼物。” 古士奇讶然道:“你老怎知他的经过?” 老师傅笑道:“我也到过天池下面,那是和黄金老友出来找你们之时,却在天池下面遇着一个真正的仙人!” 贺女不信道:“天下哪有真正的仙人,你老还找我们开心?” 老师傅正色道:“是真的,他是我的师叔祖,是一个从不杀人的武林人物,现在他又闭关了,参王就是他老人家移植到天池成道的。” 古士奇睁大眼睛道:“他老人家说出蒙面少年是谁吗?” 老师傅道:“他老人家不愿说,但也没有阻止他杀血鳗,取灵丹。” 古士奇道:“你老还要去什么地方?” 老师傅道:“黄金老友发现东北角上剑气弥天,估计那儿有一场武林空前决战,要找寻到你们后立即跟去,现在你们快奔八卦谷救人要紧;事后亦可向东北角上赶来。” 贺女道:“恐怕是那群侏儒困住蒙面少年啦。” 老师傅道:“你们不可分心,否则恐怕要误掉很多人的生命,火速去罢。” 古士奇不敢违抗,带领三人,立即动身奔八卦谷,开路的仍是水晶子。 四十里路程不要多久,顿饭之后就听到有喊杀之声,贺女急道:“敌人竟是群攻!” 古士奇道:“大家不要盲目向里冲,我们到了当地后先看清形势,不要再遭敌人困住。” 水晶子道:“我知道由何方去看得最清楚,先到‘半边伞’悬崖上看敌势,如何下手则由古兄你分派。” 古士奇道:“什么叫‘半边伞’?” 水晶子道:“就是家师据守的那座绝崖,崖突出有如一半伞,由上而下足有两百丈,下面有家师防守,敌人不敢跳落,但立在伞上可观察谷内任何地区。” 古士奇道:“我们立在伞上,敌人当然也可以看得清楚。” 水晶子摇头道:“伞形石上生有几十株千年虹松,地势虽险而奇妙,家师曾在那儿练过‘万龙剑法’,在下的剑术也是那儿受教的。” 古士奇笑道:“难怪令师选择那儿御敌,乃是仗着熟悉地势之故。” 喊声更激,水晶子绕着一面石峰往上登,古士奇听出杀声就在石峰那边,估计约有七八十个敌人,急问贺女道:“你和秦兄快准备石子!” 贺女道:“干什么用?” 古士奇道:“当镖使!” 贺女诧异道:“水兄说悬崖大约有两百丈,石子打下去能发生什么作用?” 古士奇道:“由上打下,只有增加劲力,由下打上才无劲道。” 水晶子道:“敌人恐怕都是高手,石子打下,他们自能避开。” 古士奇道:“我有打法不同,到时你就知道厉害,下面虽尽是高手,但八成都是普通高手,他们怎能抗拒我的内力。” 石峰又高又陡,远看似一把打开的扇,他们直朝中央最险处拔升,当真有如登天梯一般。到了峰顶,水晶子指着峰背下面一片黑暗的松林道:“那就是伞形崖顶了,古兄请听,杀声是否在松下发出?” 古士奇道:“是的,声音沉而且低,这谷相当深。” 扑下松林,水晶子领着走近崖边,贺女抢先向下俯视,只见底下人影绕动,一个个已如婴儿一般,不禁道:“这儿何止有两百丈高!” 回头一看古士奇在身边,问道:“你看到我们的人吗?” 古士奇摇头道:“大概是在突出的悬崖下,出我意料之外,敌人动手的看不到,那些走动的竟有百多个,还有两侧林中未动的又是谁呢?” 水晶子道:“动手的也被悬崖遮住了,下面四进去还有三十多丈深,家师一定是率领众人守住要路了。” 古士奇道:“守住要路又怎样?” 水晶子道:“守住要路可防群攻,敌人顶多只能容五六人出手。” 贺女道:“水兄认认下面是哪些人物?” 水晶子俯视良久,抬头道:“不能尽识,惟见有库伦派,图们派,旧朝鲜派和罗刹门。” 古士奇道:“水兄还未看清楚,右面有大批老少不等之人,那是群芳谷的,风流客亲自在指挥呢,可是他没有采取行动,因为左面林中似乎藏有大批清廷高手。” 贺女道:“这些石子拿来何用?不如从侧面下去冲进敌群杀他一阵。” 古士奇道:“暂时攻不得,现在最强的敌人是风流客,我要逗他上来单独解决,否则有他在指挥,群敌必有同心协力的依靠,俗语说,蚂蚁多了咬死象,我们人少,纵算杀他一半也会力竭。” 贺女急问道:“如何引他上来?” 古士奇道:“照我原来办法!”@623@ 说着见背后堆着不少石块,顺手拿起三块,催道:“你们各拿一块向敌群投去。” 贺女,水晶子,秦关等三人闻言各拿一块,同声道:“我们分开投吗?” 古士奇道:“你们三人的石块不要近于一丈,但也不要隔离太远。” 三人运劲一举手,同声道:“掷!” 三颗石子其速如电,破空发出劲啸之声,但在无意中,古士奇看出三人的功夫高低立现,贺女的石子竟比水、秦两人快一倍不止,后者则以水晶子稍快于秦关。 贺女在掷石之余就留心古士奇的动作,但见自己的石子快到半崖时尚未见古士奇出,不知因何不发,心想:“你如不发,那你的石子再快就追不上我的石块啦…” 心念未完,她自己的石块仅只距离敌人不到四丈的一霎那,只听古士奇轻喝声道:“炸开!” 他的石块似有灵性,居然也分出先后缓急,第一颗石子竟直追贺女那块,妙在竟于离地三丈处就追上了,因此可见他的速度何等惊人。 石子相撞,本来纵有响声也是有限,但在古士奇的九死神功之下却大大不同,撞上竟发出炸耳锐震之声。 贺女聚精会神,她发现自己的石块和古士奇的石块同样炸开,不大不少,如鬼斧神功一般,各自炸成指头粗细那么大一点,而且没有盲目纷飞,每一粒竟郡追着一个敌人!这更使其不由自主地惊叫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古士奇的手掌更怪,他仍朝下伸着,闻言笑而不理! 敌群都是高手,似都练有里气护体,石炸之霎,他们都有了警觉,可是他们凡被石粒追上的却没有一个脱身,因此气得齐声发[口孔]。 石子虽不能攻破他们的罡气,但一个个被震得东倒西歪的,也许石子的潜力太强之故,被震者莫不口喷鲜血,爬起惊逃。 可藉他们有些人似因内功足以抗拒石子的劲力,重伤倒地的只有七八个。 第一颗石子用处不小,估计足有二十几个敌人倒的倒,逃的逃,但在水晶子和秦关的石块被炸开时,敌人已知机四散,合起来攻到敌人的还不及第一颗,古士奇轻声叹息道:“你们起先未曾试投一次,假使三块石子在同时到达离地三丈就好了!” 贺女道:“就这样也够敌人吓破胆了,你看,他们都逃光了。” 古士奇侧耳一听,色喜道: “攻击太君的敌人似亦退开了,当心,风流客可能要上来查看的。” 贺女道:“你不要出手,我可以对付他。” 古士奇知她确有对付风流客的功力,于是急对秦关和水晶子道:“二位请领我找地方下悬崖去,此处有贺姐留下气气风流客。” 水晶子急急道:“向松林右面走半箭之地,那儿有秘道下崖。” 古士奇临走向贺女道:“风流客如果不来,你就由我们的方位下崖来。” 他在贺女答应之余,急急和水、秦二人朝右走,同时对二人道:“你们到了崖下直向里面冲,我还要查看谷左林内的情形。” 二人同声答应,这时已走到一丛矮松之下,水晶子轻声道,古兄忽然停住道:“不要动!我们后面有异。” 水晶子急道:“是风流客来了么?” 古士奇道:“何止是一个人,居然有三十几个特殊高手!水兄,你快回头,叫贺姑娘火速前来,她一人有险。” 水晶子不敢多问,扭身就走,但回到原来之地时,居然不见贺女的影子,不由大急,但又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他猛地看到一群小老头现身,触目大骇,哪还敢停,矮身后退,见了古士奇急道:“古兄,不好,一群小老头到了。” 古士奇道:“贺姑娘呢!” 水晶子道:“不见了。” 古士奇心知贺女必已隐起,急忙道:“水兄快同秦兄下去,如无阻挡,见了令师请她带我们的人火速离开。” 秦关道:“老弟,你呢?” 古士奇道:“我一面替你们挡住后路,一面等贺姑娘前来。” 说话之前,他背后已出现了五个小老头,一字排立在三丈之远的矮松林里,但却没有动手的样子。 古士奇无暇再和水晶子说话,挥手转身,首先问道:“诸位可是‘满天群雄’中人?” 当中的侏儒向左右自己人看看,面上现得阴沉沉的,但他摇头道:“年轻人,我们虽和‘满天群雄’共事,但却比他们后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古士奇知道又是势力宫新派出的一批了,灵机一动,撒谎道:“在下姓金。” 那侏儒嘿嘿笑道:“年轻人,你怎么不学诚实呢,明明你是姓古,为何偏说姓金?” 古士奇听水晶子和秦关下去了,于是稍微安心一点,接道:“阁下既然明知而故间,要我诚实何用?” 那保儒沉声吒道:“诚实我就放你过去。” 古士奇大笑道:“不诚实又待怎样?” 那侏儒忽地取出一面小红旗喝道:“接下这个你就知道厉害!” 古士奇眼看一面小红旗如电飞来,不禁大笑接住道:“阁下还有多少?” 那侏儒冷笑道:“现在你敢跟我老夫走么?” 古士奇点头道:“在未明了你们已往的身世之前,我还不想动手,你们要跟我到哪儿去?” 那侏儒招手道:“到了地点就明白了。” 古士奇道:“我还有两个同伴,让我等她来时再走如何?” 那侏儒嘿嘿笑道:“你等的是个少女嘛。那就不用等了,她已先走了。” 古士奇闻言大惊,暗村道:“金凤为何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随他们去了呢?难道是中了他们另外什么邪门不成了这真是怪事?” 沉吟一下,决然笑道:“好,我随你们走。” 那侏儒领先转身,但走得并不快,古士奇在后忖道:“我为了要知道你有什么诡计,此时暂不向你们下手,看你带我到什么地方。” 过了一座峰,那侏儒突然似是想到什么,猛地回身向古士奇道:“你是古士奇?” 古士奇见他面现恐惧之色,不禁大笑道:“阁下这时才想到哇!” 那保儒立又恢复镇静道:“小子,你虽不怕缩骨大法,但你也休要骄傲!” 古士奇微笑道:“哪位认为能够与我作对?” 诸侏儒摇头道:“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古士奇大笑道:“那我就值得骄傲了,这时我如果向诸位下手,你们在救援末赶到前就完了。” 那侏儒冷笑道:“谅你不敢。” 古士奇仰天朗笑道:“诸位只有死一次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敢?” 那侏儒嘿嘿阴笑道:“我们虽是五条命,难道贺金凤姑娘又有死两次的机会吗?纵算你不顾她的性命,此外还有不少要替老夫等偿命哩。” 古士奇闻言一怔,沉声道:“还有谁?” 那侏儒尖声笑道:“‘鬼哭神嚎’郑化声、黄金山人,另外还有个叫古士希的,那小子恐怕是你亲手足吧!” 古士奇闻言变色,大喝道:“他们怎么样了?” 那侏儒得意笑道:“你弟弟是初次接到小红旗,黄金山人和郑化声是第二次接到小红旗了,对了,贺女也是第二次,哈哈,你的日月神珠不能再救他们了。” 古士奇怎知日月神珠不能长期破解缩骨大法,只可解一次算一次,现闻侏儒之言,知道二老和贺女又被缩骨大法制住了,非得再加破解不可,心中急极,但又不能示弱,仅冷笑道:“你们将他们四人逼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侏儒阴笑道:“他们所在之地,也就是叫你去的地方。” 古士奇晓得这些侏儒也有人质掌握在毁灭主宰手中,向他们谈条件是没有用的,于是只好忍气又跟着他们。 五个保儒这时已施展轻功,尽朝最崎枢,最冷僻的重山峻岭内走,他们也不管古士奇跟不跟着去,而且不担心古士奇向他们下手,因此之故,他们连头都不回。 足足走了两天两晚末停止,方向却又不时变更,但开始是向北,这时已正对着西方,古士奇看看天色已是第三天的黄昏了,估计最少也走过千余里,他委实沉不住气了,于是在后面大喝道:“你们还有多远?” 那侏儒仍不回头,闻声冷笑道:“路还远得很,不过到了彼西图湾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那也是我们三日来的第一餐,但你要拚命吃,第二餐又要走三天三晚。” 古士奇冷笑道:“彼西图湾在吉林极东,我们去那儿作甚?” 那侏儒大笑道:“现在老夫又没有骗你,去与不去由你自己决定,甚至你高兴将老夫等杀了也可以,不过你是不会这样作的。” 古士奇为了有四人在他们掌握之中,只好强忍怒火,冷笑道:“你们总有一天会被我斩尽杀绝的,走,用全力走,稍缓一点我就要使你们受活罪。” 那侏儒哈哈笑道:“你敢叫我们活受罪?试试看,老夫等只要感到身上有痛苦,哈哈,你们的人就得加倍受罚,那种痛苦才不是人所能受的哩。” 古士奇处处都受到威胁,使他那多智多谋的脑子至此也感到束手无策了,只好闭口不言。 走到天亮时,忽觉前途现出一遍汪洋大海,同时出现了村庄,可是仍旧不见五个侏儒有停止之意。 古士奇知道已到彼西图湾,又走了数十里,五个侏儒即向海边奔去。 在海岸最冷僻之处停着一艘巨船,这时在船上又出现了一大批侏儒,古士奇一见大惊,但又不肯示弱,于是暗提内功跟进。 为百的那侏儒忽然立住,顾左右同伴道:“二弟和四弟则快去船上拿吃的,同时探听哪几批来过了。” 其左右有一个侏儒同声答应,立即向船上奔去。 没有多久,二人又如风赶了回来,其一手中拿了一包吃的,另一人则向为首的大声道:“老大,经过五批了,我们算是最后一批啦。” 为首侏儒紧张道:“我们真个走慢了。” 说着回头,逞朝一处林中走进,但在行进中向古士奇道:“我们在林中吃过东西后便没有休息了。” 古士奇冷声道:“最好连这一顿东西也不要吃!” 为首侏儒仅仅嘿嘿的笑一声,但不理踩,到了林中就叫那拿食物的侏儒分了一份给他。 古士奇一看食物还不坏,有鱼有肉,他也不客气,接过就吃,暗忖道:“这批家伙还有头!” 天色更黑了,五个侏儒吃罢就动身,这次直朝西北方面猛奔。 这次快很多,五个侏儒大概是运出了全劲,古士奇估计一日夜最少也要七百余里。 在拚命奔驰中,古士奇的轻功显出有超人之处了,五个侨儒奔到第三天晚上已有不支之势,但古士奇却仍是轻松平常。 为首侏儒见他气不喘,汗不出,身上竟连一点尘灰都没有扑上,他的面上居然亦显出惊讶之色。 古士奇见他已放慢了脚步,故意笑问道:“到了地头吗?” 那为首侏儒摇头道:“哪儿是到了,连老夫也不知道,不过前面是伊勒呼里山了,老夫在此候命再动,但最少也有两个时辰可休息。” 古士奇冷笑道:“原来你的地点就在此山候命,害得少爷跟你们瞎跑几千里!” 五个侏儒像是没有一个听到他说话似的,他们只顾着在喘气。 渐渐向深山奔去,那些侏儒始终未曾接近有人烟的地区。也许是他们自惭形秽,恐防受普通老百姓讪笑之故。 突于一座谷中发出数声大喝,居然有人在吒问阻路了,古士奇一见大异村道:“又有一批侏儒在此了!” 为首侏儒并不动容,边走边向谷里问道:“前面是什么‘库’?” 谷里出现两个侏儒,其一答道:“我们是战库第‘五仓’,来的可是第六仓。” 为首老者点头道:“你们早到多久?” 那第一个侏儒看看天色又近黎明,答道:“我们是天黑到的,第一、二、三库早到两天,第四库出了毛病!” 这边为首侏儒大惊道:“什么毛病?” 那侏儒道:“金库奴主劫走‘黄金山人’和‘鬼哭神嚎’,现在由战奴亲率‘苍天三鸿’追去了。” 为侏儒拱手道:“二位可知我们的范围划在什么地方?” 那侏儒伸手一指道:“向左走,翻过那条高岭,下面的山谷就是你们待命之处。” 为首保儒立即领先向左奔去,回头对古士奇道:“事出意外,守财奴竟将我们的长辈劫去了,好在守财奴与你无关,否则令弟和姓贺的姑娘就有得受罪的了。” 古士奇心中有数,知道守财奴是在暗中替自己帮忙,闻言冷笑道:“你们的战库奴主是谁,他能打得过守财奴?” 为首保儒大笑道:“势力宫四大奴主说来是功力相等,但毁灭主宰将托利斯派在战库作主管,其武功当然要比血尸、朝云暮雨和守财奴强,否则他何能主战。” 古士奇暗忖道:“这人可能是罗刹人,从前为何末听说过?” 心念一动,立即道:“你们可知守财奴劫走我长辈的用意么?” 为首侏儒大笑道:“这很明显,守财奴定知非你对手,他怕你受毁灭主宰所制而杀他,现在他有你的人员在手,你就不敢妄动,哈哈,从此你两面受敌,左右为难了。” 古士奇五希望他们有此误会,闻言大喜,但却不形之于面,反而大怒道:“守财奴岂可出此毒着,我非杀他不可,对不起,我要去找他放人了。” 为首侏儒不敢阻止,同时也希望他早点离开,笑道:“你不吃顿饱了再走吗?” 古士奇长声纵起道:“何处无饮食!” 一晃而没,去势如风,眨眼已在百丈之外,可是他并不去找守财奴,相反地却绕了一个湾,暗暗在附近搜查。 天色大明,古士奇不敢暴露形迹,灵机一动,居然又恢复他已往易容改装的老本行,于是放胆详搜每个地区。 约有一个时辰,古士奇刚好走到一处石岩之上,突闻有人在背后喝一声道:“小子快躲!” 古士奇不问是谁,循声扑去!但知对方不是敌人,否则岂会叫自己藏躲。 扑近一看,真使他喜极欲狂,居然发现是守财奴! 老魔伸手将他按住,轻声道: “屏住呼吸,托利斯过来了!” 古士奇道: “怕他作什么?由我来对付他!” 守财奴道: “不可,你杀他不死,他练有‘藉尸化僵’邪功,无论掌劲,飞剑到了他的身上,他都可以用身旁任何东西代受!同时你的人质未回,更不可明斗,你认为易容改装后就可以了吗,嘿嘿,连我都瞒不过,你还能瞒托利斯?” 古士奇不敢再动,立即屏住呼吸,可听到侧面确有风声超过。 风声去远之后,古士奇急问道: “大财主,你劫来我两位长辈呢?” 守财奴道: “我知你要来才下手,他们就在上面洞中,小子,你快去解救,他们已缩小几寸啦,我在这儿监视。” 古士奇急忙奔去,守财奴则拔升到一株大树梢,举目向北探望。 北面升起一堆浓烟,烟自一座谷中冲上。他喃喃自言道: “那是第三库人物所在地无疑了,我不能让小子去冒险。” 大约有顿饭功夫之后,古士奇领着老驼子和黄金山人到了,只听老师傅向守财奴笑叫道:“半邪,这次多亏你伸手了。” 守财奴当年是二老的硬对手,那只是邪正之别,并无深仇大恨,他从树上跳下骂声道: “驼子,我还有什么邪的?” 黄金山人笑道: “你是挂了牌的,好在只有一半。” 守财奴不再斗嘴,急向古士奇道: “你们快回关内去罢,救人的事情由我来。” 古士奇笑道: “我不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就算了不成!你说的倒很轻松,现在我问你,势力宫落在什么地方?” 守财奴摇头道:“你认为我在势力宫当过金库奴就知道势力宫的地点吗?嘿嘿,哪有这样简单,势力宫在地下足有百丈之深,进去的人要在三天前就蒙上眼睛,那是一种奇妙的黑罩,戴上即不能听到身外的响声,当然更谈不上看见了,出来的人是相反的,过了三天才取下黑罩,可说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 古士奇笑道:“你是逃出来的,难道也不知吗?” 守财奴道:“我们也是三天后才敢自动取下黑罩开溜的,那还是大杀了一场,否则休想脱身,那次之后,只怕毁灭主宰更加小心了。” 老师傅道:“出来之人另有人监视吗?” 守财奴点头道:“那是当然,监视之人即为毁灭主宰的真正亲信之人,其名统称宫奴,实际上即为他的徒子徒孙。” 古士奇冷笑道:“我偏不信邪,这次非找到他的巢穴不可。” 守财奴道:“你认为那些侏儒能带你们进去吗?别作梦了,好在你脱离得早,否则恐怕要被百侏儒围困了。” 古士奇道:“我在暗中盯着不行吗?” 守财奴道:“好,我们打个赌,你这次如果盯着找到势力宫,我就从此替你救穷人。” 古士奇决然道:“咱们四人就不要各走一方,以二老替我们作证。” 守财奴道:“一言为定,当前众侏儒似在等候再走的使命,照以往情形,大约还有一天时间,不出明天中午就要继续第三步行程了。” 古士奇道:“我们今晚必须探听人质的所在,趁早将他们救出来。” 守财奴道:“你还要我救谁?” 古士奇道:“听说我弟弟和贺姑娘也落在敌人手中。” 老师傅接着笑道:“没有这回事,那是侏儒欺骗你的,他们将你们诱到什么地方去下手,后来也许见你太强之故才不敢阻你离开啦。” 古士奇大喜道:“现在我们已没有人质在他们手中了?” 黄金山人道:“这倒不敢确定,我们的人员太多,同时又不清楚当前敌人的虚实。” 古士奇道:“二位请和大财主在此稍等一会,我要乘此时机去详细看看,听说他们一共有六批,如有人质,当然是在这六批侏儒的手中。” 守财奴道:“要去就跟着来,不过在白天是无法下手的,守到晚上去偷袭。” 老师傅笑道:“我们光找点东西吃很重要,可惜这是重山之地。” 守财奴道:“要吃的也要看我,你们等一会,我马上去拿来。” 二老看到守财奴去后,不禁发出同声叹息道:“谁知道他到老来反倒有了转机呢!” 古士奇道:“他一生到底作个什么大恶没有?” 老师傅道:“这点谁也无法知道!” 古士奇道:“武林中有好多人物都是被逼走上歧途,我看此老并不坏,谁知江湖中人却硬将其视作第一流魔头,比方我来说,如果有人再逼下去,久之不也成了正派眼中盯。” 老师傅笑道:“你是运气好,出来这么多的大魔头将你比下去了,使武林的注意力转移了方向,否则在你们大斗武当时就糟透了。” 黄金山人笑道:“有些事情非常微妙,同样一件东西,说他是坏就坏,说他是好就好。” 正说着,守财奴真个拿了一大包东西回来,但见他面带微笑走近道:“妙极了,毁灭主宰竟与官家结下不解之缘,哈哈,那真有意思。” 老师傅笑问道:“何以见得?” 守财奴放下食物包道:“我发现丰都,红袍教主,赤须魔,以及清廷两个正副总卫士长都被缩成侏儒哪,其中还有风流客那个混账在内。” 古士奇急问道:“风流客本来是在八卦谷困住火龙婆,你看到火龙婆吗?” 守财奴摇头道:“那姑娘在八卦谷中吃不了亏,她有的是脱身之策,我虽没注意一一去看,但知她不会在内,小子,我们快吃,毁灭主宰有令到了,托利斯马上率队起程,恐怕不到天晚就要动身。” 黄金山人问道:“探听出他们第一步奔哪儿么?” 守财奴道:“奔得远,一直到贝加尔湖才停止!” 老师傅道:“那我们先去如何?” 守财奴道:“毁灭主宰诡计多端,往往在途中又会改变。” 古士奇道:“贝加尔湖是罗刹境了,这魔头在玩什么把戏,竟使手下绕着大圈子奔走。” 守财奴道:“你现在才知道毁灭主宰这一套,这还是近的路程哩,我曾走过更远的,那是从南五台山开始,整整绕着五岳走了两圈,而且不许超过三十五天。” 古士奇道:“后来在什么地方停止?” 守财奴哈哈笑道:“离开始的地方不到三百里,那真是一趟拚命把戏。” 古士奇急急近问道:“开始在那里,结果又在那里停止?” 守财奴笑道:“问这个有啥意思?开始在南五台山,回来在太白山。” 古士奇又问老师傅道:“这两座山都不离渭水太远吧?” 老师傅道:“你有什么疑问?” 古士奇道:“现在不敢肯定的说,不过我己决定不盯了,我相信这次他们走得更远,绕得更宽,其结果又要到太白山停止。” 守财奴大异道:“你怎会有这种揣测呢?” 古士奇道:“这是毁灭主宰的愚蠢花样,将来你就知道原因了。” 老师傅道:“你打算怎样行动?” 古士奇道:“我们直扑关内,由伊克昭入长城,提前赶到太白山。” 黄金山人道:“这群侏儒又要转回太白山?” 古士奇道:“不敢说十成,八成是可以确定的。” 守财奴最相信他的智慧,立即道:“那我们要横过翰海了?”古士奇道:“路线我不熟,大财主,这要你领路了。”守财奴跳起道:“我们已有赌注,这就看你的啦。”当他们从石峰上悄悄的离开时,突有一个满口浓须的高大老人自远处现身,他身后带着十五个侏儒,居然遥遥的盯了上去。 在追了十余里时,那高大老人忽然停步,他向着身边第一位侏儒沉声道:“他们向南行,举动非常古怪,你快回去,代我率众照主宰之命行事,我要带十四狮奴追下去了。” 那侏儒应声后问道:“战主需不需要增加随从?” 高大老人想了一下后道:“你们到贝加尔湖如果仍未见我回来,那就一面禀明宫奴主管,请求多派人员前来接应,一面在现有人数中火速分一半来听用。” 那侏儒临走又道:“接应的地区呢?” 高大老人沉声道:“太白山与南五台山!” 那侏儒去后,这高大老人立即挥手喝道:“走,我们不可露面。” 这时守财奴已领着奔出十几里,只见他立在一处谷口大声道:“前途有河流,我们要不要走水路?” 老师傅追上道:“水路太慢,我们要急赶,今天天黑前必须通过高原到达哲勒古勒达才可休息,否则就要吃野兽啦。” 守财奴大笑道:“当年在哲勒古勒达,我们还打了一日一夜哩,这次经过居然变成同路人了!” 黄金山人笑道:“那一次如不是我用黄金攻势,只怕还有几天可斗哩!” 守财奴大笑道:“你们真是罪过,十两一锭的黄金居然拿来当镖使,我看了就心痛。” 老师傅哈哈笑道:“你是见钱眼开,既舍不得吃,又舍不得穿,现在金银哪里去了?” 守财奴瞪眼望着古士奇道:“说起这小子来,他也真忍心,我是一点点地集拢来,他竟一伸手就将我数十年的辛苦一扫而光!你们说起他的心有多狠!” 古士奇笑道:“从此你有好的吃,又有好的穿,说起来还应该感激我才是,否则只怕你死了都不会闭眼!” 守财奴近来也感到身心与前大不相同,但他想不通是何道理,总之他觉得非常愉快,闻言不理,低头急赶。 黄金山人见他愈走愈快,忙向老师傅道:“快追,他在御风行进了,这土货要显功夫啦!” 老师傅笑道:“他近来红光满面,也许是魔障退尽了!” 古士奇始终跟在二老身后,这时似有什么发现,但他并不声张,仅仅小心提防,及至天黑,这才向二老票道:“我们身后有人跟上来了,今晚大家要防备一点。” 黄金山人道:“你去通知土老头,叫他在哲勒古勒达落店!” 古士奇道:“今晚不走了?” 黄金山人道:“先看清楚再走,可能是托利斯带人追来了。” 古士奇道:“对方似乎并末存心露面。” 老师傅道:“那是力量不足,迟早他会动手的。” 古士奇急急追上守财奴,轻轻告诉他此刻的情况道:“大财主,我们有人盯上了。” 守财奴道:“我转去查查看,莫非是托利斯!” 古士奇道:“二老也是这样猜想,不过我还不想动手!” 守财奴道:“为什么?” 古士奇道:“进关后再说,此时离伊勒呼里山太近。” 守财奴皱眉道:“我明敌暗,这不是办法。” 古士奇道:“这容易,到了镇上还怕发现不了?” 守财奴一想也对,轻声道:“你听出有多远?” 古士奇道:“不到半里,人数还不少!” 守财奴轻笑道:“那是被你镇住,否则他会上来下手的!” 古士奇问道:“侏儒里面以哪些底子最硬?听说‘苍大三鸿’就不错?” 守财奴摇头道:“苍天三鸿还不及火龙婆,‘满天群雄’也不过是人数多,论功力最好的是‘十四狮奴’了,大概有四个就可以对付我。” 古士奇骇然道:“我们背后似有十五人,除了托利斯不恰好是十四个!” 守财奴郑重道:“假使托利斯带的是十四狮奴,那么动起手来就很麻烦,十四狮奴都是罗刹武林中最高能手,他们的武功脱胎于古‘寒冰教’,内功发动时,百丈之内的树木都要结冰,联起手来更不得了。” 古士奇道:“我们倒不怕这些,但要选择没有人烟的地方动手,免得殃及无辜。” 前面有了大道,守财奴一指道:“还有四十里就到了。” 古士奇等二老赶上后,于是一同向镇上走去。 到了镇内时,守财奴道:“此镇属于额尔古纳左翼旗,近罗刹,我们当心露出行迹。” 老师傅笑道:“你懂得此地方言,最好找个地方休息。” 守财奴点点头,大步朝镇里行进,但走不到十丈远,他忽然立站回头道:“古小子快看,前面是五个小鬼啊!” 在人群中有五个小孩,古士奇一见诧然道:“他们为何到了这里!” 守财奴道:“可能是火龙婆带来的,你上去喊住他们。” 古士奇急急行出,追上最后一人拉住道:“匡小弟,谁带你们来的?” 那小孩是“赛金童”匡玉阙,回头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古士奇知他识不出,轻声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啦!快叫他们停住。” 这下被小鬼听出来了,只见他惊喜道:“是古哥哥!” 古士奇道:“你们还未落店吗?” 匡玉溯道:“落了后,我们是出来玩的,糟啦,师姐、白姐、薛姐等人都走错路了,她们奔博克图去了!” 古士奇道:“你们五人一路么?” 匡玉阴道:“是啊,开始有水哥哥,秦哥哥一道,现在他们向第三路送信去了。” 古士奇道:“第三路是谁?” 匡玉阙道:“是李老头,冷老头,火龙婆婆,第四路是止戈老、快乐山人、龙大哥。” 古士奇大急道:“你们为何这样分散呢,这一路危险太大了。” 匡玉阙道:“为了追你啊,好在我师姐有主意,她说你会向这面进关的,否则我们一定会追进蒙古境内啦。” 古士奇急急道:“你快追上前,我会来找你们。” 匡玉阙道:“你与什么人在一起?” 古士奇向后一指道:“有守财奴,郑爷爷,黄爷爷,但你们不要乱跑,后面有大批强敌盯上来了。” 匡玉撅知道是真的,立即点头奔去,古士奇等着三老走近,随即将火龙婆一批情形禀明。 老师傅道:“敌人的重点放在我们身上,大概不至危及他们。” 守财奴领着走进一家客栈,他与掌柜的说了几句方言,于是一同向后面行去。 住下后,古士奇立即单独出店找四小,可是脚刚出门,眼角已映进一个高大老人,心中一震,暗村道:“这番奴来头不对,莫非就是托利斯?” 那高大老头没有留心古士奇,但却在古士奇背后五丈远近跟着走,然而他身边没有一个侏儒。 走了几十家门面,古士奇灵机一动,反将脚步放慢,忖道:“他如末看出我可疑,一定会超到我前面去,否则就是盯我的了。” 村思中,那高大老人真的过去了,右士奇反而盯着他的后面,这时他又有点不相信对方是托利斯啦。 高大老人没有落后,竟是一直向南镇口行出去,这时古士奇放了心,又从人群中转了回来,但仍旧找不到五小。 突然,自一家店内走出一个人来向古士奇招手道:“朋友,进来坐坐如何?” 古士奇闻言一看,见他是个相貌文雅的老者,随即拱手道:“阁下贵姓,有事指教吗?” 老者笑道:“老朽姓刘名恨觉,内地人,古老弟不必怀疑,快请进来。” 古士奇暗暗大惊,这人竟能叫出他易过容的姓氏来,随即一步跨进店门。 店中没有太多人,一看是作皮货生意的,于是又向里面走。 老者领他走进账房,让坐后又道:“古大侠,老朽向你说实话,我是前明遗臣,家祖先即为前朝第一任宰相。” 古士奇肃然起敬,知道他是刘伯温的后代,拱手道:“老先生为何到北疆来呢?” 刘恨觉叹道:“清人穷搜太紧,至今仍未放松,老朽只好四处逃避,此店掌柜的也是亡臣之一,老朽暂时在此隐居。” 古士奇看出此老者竟有非常高深的修为,于是亦坦然道:“老先生有用我之处吗?” 刘恨觉叹声道:“大侠名震中外,不知有复明之思否?” 古士奇慨然道:“久有结会志士之心,惜无可辅之人,先生既有大志,士奇决尽全力。” 刘恨觉大喜道:“老朽何德,敢作非非之想吗,大侠,我带你去见王孙。” 第十八章 刘恨觉确是明末遗臣,少年时已当过镇南关总兵,但他不惜官位,于二十八岁即辞官隐退,从此四方游侠,慕仿奇人异士,于是武功更深。 古士奇见他起来带路,要将他引见什么王孙,不禁骇异道:“谁是王孙!” 刘恨觉悄声道:“先主思宗之侄,出生时即流亡江湖,其师‘白金山人’,惜已作古,与今之武林异人黄金山人乃师兄弟,大侠一见王孙,便知为可辅之主。” 古士奇大异道:“黄金山人就在此镇之上,先生识得吗?” 刘恨觉大喜道:“此公乃老朽多年知己,他在哪里?” 古士奇道:“在店中,同时还有‘鬼哭神嚎’郑前辈,以及震骇武林的守财奴也在此。” 刘恨觉听到老师父时更加惊喜,但一提及守财奴就变色道:“这魔头怎会与二位老友同路呢?” 古士奇微笑道:“今日的守财奴已经不是昔日的守财奴了!” 他将一切经过详告与刘恨觉之后又道:“如先生愿见,晚生这就带路。” 刘恨觉听说守财奴竟能回头向善,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半天,猛的跳起道:“大侠,我们先去会过二友和守财奴再见王孙!” 古士奇点头转身道:“不知先生从何识得晚生的,已往似乎不曾会过吧?” 刘恨觉微笑道:“大侠当然不知老夫在暗中留意了,不要说是大侠,老夫连‘散仙’贺金凤,令弟古士希世亦紧盯不舍,可惜令弟行踪太远,老夫实无法追寻,但也见了五面。” 古士奇猛地立住道:“先生在何时见过劣弟?” 刘很觉道:“第一次他在泰山,那正是他得到奇遇之际,我见他吞服了芝仙,获得一本古神功剑术秘笈,第二次在徒骇河打翻两艘敌船,第三次在图们泊,第四次在一座谷中大战满天群雄和血尸,朝云喜雨,那场打斗真是空前激烈,血尸和朝云暮雨联手,满天群雄是另一面,他仅独自一人力敌两方,结果还是血尸一方先败,满天群雄也只好收兵,独令弟一人是胜利者,第五次即在此镇之西,看样子他也有南返之意。” 古士奇闻言暗喜,于是领路行出店门,在街上,迎面看见守财奴,古士奇即将刘恨觉介绍给他。 守财奴哈哈笑道:“你是镇南关那个小总兵官吗?” 刘恨觉拱手道:“老侠是如何知道区区的?” 守财奴大笑道:“我还救过你的命呢,在山西你被清兵围困,记得那破阵的土头将军吗?” 刘恨觉闻言大悟,长揖及地道:“原来老侠就是那位恩公!” 守财奴双手扶住道:“我算什么侠?官儿别多礼,救人之事,那还是我破灭荒第一次,也许我是看清兵不顺眼之故。” 古士奇在旁笑道:“我没听到大财主有什么真正的恶迹,今天倒听到你有真正的侠行了。” 守财奴岔开前题,忽然道:“小子,你看到托利斯过去吗?” 古士奇道:“是不是一个满口小短须,貌似大兴安岭的高大老人?” 守财奴道:“正是他!十四狮奴由镇外绕过去了。” 古士奇道:“他想在前途拦截我们?” 守财奴摇头道:“似无拦截之心,恐怕将有一段长途跟踪也未可知。” 刘恨觉郑重道:“十四狮奴在未被毁灭主宰收去之前,曾在西北边疆称雄数十年,现在的功力恐怕更深了。” 守财奴道:“那是当然,不过古小子仍有办法镇住他们,小子,你独自去看看,我陪总兵去会他的朋友。” 古士奇道:“好,我还要去会五小。” 分手后,古士奇再次向南镇口奔去,想不到他在镇外倒发现五小竟在一处林边探头探脑。 五小一见他来到,俱都欢然扑至,“赛红孩”越天龙轻声抢着道:“古哥哥,刚才林中有打斗!” 古士奇骇然道:“你们看见谁?” 易人法急忙接道:“我们在镇上听到声音,但不知是谁。” 古士奇招手道:“你们跟我进林去,好像已经没有动静了。” 林后有座高山,离镇足有五里,古士奇领着五小渐渐深入。 估计走了半里,突然发现前面树根下躺着四个侏儒的尸体!一见大惊,啊声叫道:“你们快看,这是什么人下手的?” 五个同时扑上,只见四个侏儒竟被打得头破骨碎! 越天龙骇然叫道:“下手之人的功力好强啊!” 古士奇心中暗忖道:“难道是士希的手脚,这些侏儒似被暗袭致死?” 一沉急向五小道:“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这是十四狮奴中人,凭这四人的功力,据守财奴说,足可敌他一人。” 聂蓉蓉道:“古哥哥说有强敌在后,难道就是这些侏儒吗?” 古士奇嗯声未答,目光却投注在远处一株树上,久久才道:“这些侏儒还有个头子,他叫托利斯,功力比守财奴还高,你们遇上可要当心。” 曾警警见他在留心那株树上,轻声问道:“古哥哥,那树上没有东西啊?” 古士奇向她笑笑道:“你们真不留心,刚才在那树顶上还闪过一条人影哩!” 五小闻言大惊道:“那你为什么不追去?” 古士奇道:“她是一个少女,年龄比你们大不了三四岁,功力高得很,那种轻功只怕与你们师姐差不多。” 五小同声道:“莫非是白姐姐!” 古士奇道:“是白姐姐我还不叫吗,她比白姐姐还小呢,背上背着一把非常古老的奇剑,她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五小同时加快脚步,一致向前追,似有追上之心。 古士奇并不阻止,跟在后面笑道:“你们向那座山上追,也许能够看到她。” 五小放开十条腿,争先恐后地穿进树隙,真如五只蝙蝠似的,曲折飞奔。 古士奇恐怕前途有险,他却拔身超林而过,抢先到达山顶。 山那面也是绵延不断的树林,惟山脚下却有一块平地,这时忽见谷中竟有两个人在猛烈打斗,两道剑气飞舞,各自展开精妙剑术抢攻,不时发出锐利的破空尖啸之声,一面是个少年,最大不过二十五岁,生得英俊无比,凤目龙眼,威武中尚带有十足的书生气态。一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娇美又泼辣,边斗还边撒娇唤。 古士奇一见大异,暗忖道:“这是两个什么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 五小到了,他们并不因为古哥哥先到而感到惊奇,却被激烈的打斗给吸引住了,看了许久才听越天龙道:“杀侏儒的莫非就是这两人?” 曾苓苓啐声道:“真是笨蛋,那他们又为什么互相拼命?” 匡玉阙帮腔道:“互相争功才打起来的呀!” 古士奇道:“这两人还不够力量收拾四个侏儒,他们可能为了什么误会才动手的。” 说着向五小招手道:“我们下去,双方都不似邪派中人,认得便去劝劝他们。” 易人法道:“让他们分出胜负不好吗?” 古士奇道:“分胜负就有伤亡,不过他们的功力好在差不多,也许在三千招后会两败俱伤,这可就结下大仇了。” 到了平谷中,古士奇带着五小走近打斗之处立住,这时他看出两方的功力都还有几成保留,居然并未尽情发出,于是朗声赞道:“好剑法!” 那少女一见来了个丑鬼,身边还带着五个小男女,似嫌在旁讨厌,娇喝道: “你们懂不懂武林规矩,还不站远一点?” 古士奇早就看出她的蛮横,闻言微笑道:“这种难得一见的剑术,站远了看不清楚,那岂不太可惜了。” 那少女冷声笑道:“阁下如有兴趣,最好加进来动手。” 古士奇还未开口,曾苓苓和聂蓉蓉已经感到有气,同时拔剑冲出,齐声大叫扑进,冷冷地答道:“难道我们不敢?” 古士奇阻已不及,暗暗忖道:“这两个小姐也真多事,我们来作调解人,现在可被她们搞坏了。” 两妞不帮任何一方,联手竟向双方面出手,一开始就猛攻猛扑。 那少女立即觉出小妞们的剑术功力都不简单,似乎大感意外,被迫亦作两面应战,招势更形强劲。 那少年仍旧是儒儒雅雅,只是这时在面上略约地显出愕然之情,他似乎感到两面的人物都有点来头。 足足有一顿饭久,古士奇发觉曾、聂两妞儿居然应付裕如,招式非常老练,不禁忖道:“难怪这五个小鬼敢出来闯江湖了,看来真有点名堂啊!” 时已到了初更,一轮明月照着山林,地面清晰如昼,古士奇眼看他们愈斗愈激烈,只好出面叫道:“那位兄台可否罢手,在下有请了。” 那少年朗声笑道:“在下本无交手之心,只是这位姑娘不肯放松奈何?” 古士奇笑道:“附近有大批邪魔出现,那位姑娘又何必意气用事呢?” 那少女娇嗔道:“他不说出来历,我今晚决不停手,现在你们也算上,大家分个高下罢。” 听她言中之意,原来和少年只是言语上的冲突,古士奇笑道:“姑娘为何要追问这位兄台的来历呢?” 少女冷笑道:“我见他在此行动有异!” 古士奇大笑道:“山林野外,处处都要当心,何况我们是江湖武林,目前邪魔横行,这位兄台在当时定有什么发现。” 那少年哈哈笑道:“这位朋友真是高明,在下于当时发现一批侏儒向四野急窜,因之隐身窥伺,谁料这位姑娘硬说在下有什么不明企图。” 那少女猛地撤剑闪开,娇声道:“你当时为何不说出来?” 少年也向后退开半丈,哈哈笑道:“姑娘三句话尚未出口,拔剑就动上了手,试问叫在下如何说法?” 古士奇叫回两妞,接口大笑道:“印证几手倒是不伤和气,也许是在下有此眼福,好在话已说明,总算没有什么意见啦,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那位姑娘是否亦肯见告芳名?” 少年拱手道:“在下姓朱名天来,这是当着诸位面前才肯道出,否则我这个朱字实在不利!” 古士奇会意道:“汉人姓朱的天下都有,清廷岂可尽忌,兄台怕他何来?” 朱天来倏地叹声道:“与其作为无谓之抗,不若隐避一点为上。” 古士奇又向那少女道:“姑娘呢?” 那少女嗔道:“只有你问人吗?” 古士奇哈哈笑道:“在下胜古……” 他还没有将话说尽,陡见那姑娘跳起道:“你,你是古大侠易容的?” 古士奇微微笑道:“姑娘的目光真厉害!” 朱天来也目露喜色道:“原来阁下就是古士奇兄!” 古士奇拱手道:“朱兄现住哪里,我们在此不便深谈。” 朱天来走近握手道:“就在镇上,古兄可否前去一谈?” 古士奇忽有所悟,惊道:“这青年莫非即为刘老所说的王孙不成?” 他忖思中立即答应道:“在下也在镇上落店,这位姑娘可否同行?” 少女这下可笑啦,娇声道:“古大侠,我叫安西燕,家师人称火龙婆。” 古士奇骇然道:“原来姑娘就是人人称道的关东女侠啊,那么大伙都不是外人,快请一道入镇罢,令师也在这一个方向,这五个小弟妹就是随令师来的,可惜他们都分作三四路。” 安西燕大喜道:“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啦,自己人不识自己人啊!” 她笑着急向五小一一问好,高兴极了,五小也觉好笑,于是哈哈喳喳的闹成一团。 朱天来知道这一群都是江湖侠义,心情也不自觉的开朗愉快起来,于是一齐向镇上,惟独安西燕在临行时向古士奇道:“古大哥,我还有点私事去办,可能要到天明才来啦!” 女孩子的事情,男子们当然不好动问,古士奇点头道:“姑娘千万可要小心。” 少女应声奔出谷去,古士奇领着大家则绕道回转镇上。 朱天来一见镇上行人渐稀,随向古士奇轻声道:“在下住在元成皮货店里,古兄先送众小回去,在下明天在店中候驾。” 古士奇听说他在元成皮货店里,这更证明他是王孙无疑了,随亦挥手告别。 守财奴远远的立在一家客栈前向这边探望,那正是他们的住处,古士奇知道他们三老等得不耐烦了。 客栈里这时已上好了店门,显然已没有客人来了,五小不敢向守财奴注目,生怕他提起偷走藏宝图的事情。 守财奴见情忽哈哈一阵大笑,一把将越天龙提起道:“小鬼头,还爷爷的宝图来!” 越天龙听出他笑声不恶,这才大胆笑道:“有本事,你再从我身上偷回去!” 守财奴嘿嘿笑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抓到小偷还有理讲?” 易人法大声抗议道:“当然,世间哪有小偷送上门被捉的。” 守财奴一听大有道理,放手笑道:“好,这次不算,下次我要亲自抓到。” 曾苓苓格格娇笑道:“不要作梦啦,这次要不是古哥哥带我们来,只怕你连影子都看不到。” 古士奇笑道:“你们不要再想偷他的财物了,他现在已变成穷光蛋啦,吃饭落店还要我付账哩,快进去罢。” 五小闻言一怔,匡玉阈问道:“他怎么会穷的呢!” 守财奴嘿嘿笑道:“我老人家遭了诈欺,全部财产都丢光了,你们想想看,那家伙有多厉害?” 五小知道其中有名堂,进店之后,大家都向老师父房中跑。 上房里这时正坐着二老在闲谈聊天,一见五小走进,同时莞尔微笑。 聂蓉蓉如飞扑到黄金山人怀里叫道:“爷爷,守财奴如何变穷的?” 黄金山人闻言一怔,继而笑道:“呵呵,被古哥哥一竹杠敲光啦!” 五小齐声叫道:“妙啊!” 守财奴跟了过去大骂道:“一批幸灾乐祸的小家伙,从此你们休想问我老人家要粮果钱了!” 老师父笑道:“你把事情告诉士奇没有,别尽和孩子们闹着玩了。” 古士奇诧异道:“这里又出了什么事?” 守财奴道:“自刘官儿走了之后,我到镇外溜了半圈,谁料竟发现大凡每一处冷僻之所都有侏儒死亡。” 古士奇道:“无一不是遭遇偷袭而亡是吧!” 守财奴骇然道:“你如何知道的?” 古士奇道:“我也发现过,但不知是否十四狮奴中之人,被人一举杀了四个,手法奇重无比。” 黄金山人道:“此人是谁呢?” 古士奇道:“我想就是士希作的,可惜他不知我也在此。” 老师父道:“这一来更糟了,毁灭主宰势必将全部休儒派出了。” 古士奇道:“这也好,让他倾巢而出,我也好施展奇袭,一举毁其巢穴。” 守财奴道:“只怕他会将我们截住哩,何况你还不知他巢穴的所在。” 古士奇道:“在未找到之前,我们也照样隐迹奇袭。” 三老认为今后的行程一步比一步困难,于是叫古士奇替五小再开两间房子去休息,同时叫他再到镇外去看看。 古士奇带着五小找店家安置后,准备由店后上房,但他身还未起,忽见越天龙、匡玉阙、易人法三人也偷偷的跟了上来,心知阻也无用,只好带着他们越屋而出。 镇外除西面有条河之外,举目都是森林和牧场。 越天龙轻轻地问古士奇道:“古哥哥,你懂不懂蒙古话?” 古士奇笑道:“一点都不懂!” 易人法接口笑道:“那就是越天龙的天下了,他从小就流落在库伦,是师父把他带回来的。” 古士奇笑道:“那太好了,有人懂蒙语,我们就走近一点。” 越天龙笑道:“在此地不一定都说蒙古话,大半还是北方官话,只有蒙人和蒙人见了面才说蒙话,还有大部分说满语,古哥哥如果遇上说满语的时候,你就叫易人法解释,他可是满人后代啊!” 易法人跳起骂道:“放屁,我的祖先是山西人!” 古士奇笑道:“匡玉阙是哪里人呢?” 越天龙笑道:“古哥哥如果到了贵州、云南、西藏那一带就是匡苗子的天下了,他是这三地的方言通!” 匡玉阙举手打了他一拳骂道:“烂嘴,老子是四川!” 古士奇想不到这些小东西都有一点特别长处,笑道:“不要大声,那面有火光!” 越天龙道:“那是牧场,古哥哥,要不要去?” 古士奇道:“是汉人开的吗?” 越天龙道:“此地的牧场都是蒙人开的,汉人很少,有也都是开客栈,作皮货的,但作生意的又多属满人,最落后的算是索伦人、鄂春人、巴尔虎人、布利亚人、这四部分人是满、蒙支裔,他们只知狩猎于深山中,比较进步的也只知采樵、捕鱼,但他们也有他们的语言,不过我还是听得懂。” 古士奇赞声道:“你不惟知道蒙古方言,而且能知道他们生活习俗,这是难得的,好,我们去探探,先不要声张,以暗地里进行为上。” 牧场很大,四周围有栅栏,房子辈近西北角上,规模不小。 越天龙尚距一箭之远就感到奇异道:“今晚这牧场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古士奇道:“你觉出什么不对么?” 越大龙道:“照常情,牧场师父都很疲倦,到了初更就已睡觉了,现在是近二更啦,他们还举着松油火把在棚内走动,显然是在清查马群。” 在接近牧栅左侧之际,忽从林内冲出两个中年大汉,其一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古士奇闻言暗道:“此人会说北方官话!” 立即答道:“朋友,不要多心,我们是过路的。” 两个大汉都带着兵刃,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提着朴刀,问话的似也知道近日动态不对,出言不敢过激,他渐渐走近道:“阁下是关内来的吧?我也是河北人,请问深更半夜来此地作什么?” 古士奇朗声答道:“原来兄台也是内地人,请问贵姓,我们是来追查一件案子的。” 那大汉道:“在下姓江,原来各位是白道朋友。” 他回头向同伴说了几句话,转过来又对古士奇道:“朋友你贵姓?我们是牧场里的人,今晚敝场主有事情,希望四位离开牧场范围如何!” 他说着又向同伴在解释什么,却被越天龙听到,立向古士奇道:“古哥哥,另外一个可能是蒙人,他似在怀疑什么,但这位姓江的内地人力辩我们不是坏人。” 古士奇笑道:“牧场真个出事情,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但不知是什么事,我倒要问问他,莫非是那些侏儒在此捣鬼?” 越天龙道:“不会的,那些侏儒都是我辈中成名人物变的,这牧场只怕不值得他们过问,同时毁灭主宰也不会找上这牧场呀!” 古士奇笑道:“你的见解很有道理!” 说着又向那两个大汉走近十几步,拱手道:“二位,我有点要事想见见贵场主,不知二位可肯引进?” 那姓江的大汉立即摇头道:“对不起,敝场主有病不能起床,朋友,你还未报出姓氏呢?” 古士奇笑道:“江朋友莫非对在下等不相信吧,那请放心,我姓古,就住在前面镇上。” 姓江的似乎不敢作主,又向同伴商量。 那大汉这时才向姓江的说了几句什么话,似也不肯引进。 越天龙笑着向古士奇道:“看情形,他们场主真病了,他向姓江的说,叫我们明天来见他们少场主。” 古士奇不等姓江的开口,朗声道:“贵场主有何贵恚?在下虽不敢自夸为神医,但只要不是绝症,敢说手到回春。” 姓江的还没有作答,突闻林缘又有人大声道:“江师父,你还不快请古大侠进入客厅,你们怎的有眼不识泰山。” 姓江的愕然一下,忽然叫道:“卜先生,你老也来了。” 林中在月夜里步出一个貌相清瘦的白须老人,边走边向古士奇拱手道:“古大侠,老朽不期在此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刚才两位师父多有不恭,望访见谅。” 古士奇从来不识这老人,一见微怔,立即拱手道:“老丈在何地见过晚生?” 老者朗笑道:“大侠名满天下,旁识侧见者何止老朽一人。” 古士奇笑道:“老丈过奖了,请问贵场主是真的病了吗?” 老者叹声道:“敝东确实是不能起床,实不相瞒,那是三日前自外面负了重伤之故,不过大侠绝非有意要见敝东吧?” 古士奇笑道:“老丈何以见得?” 老者道:“今天此地发生不少异于寻常的大事,相信大侠是因这些事情出来查探的,这也许是敝场主有幸,能得大侠在此现身。” 古士奇大笑道:“老丈明察秋毫,晚生岂敢再瞒,我等确是为了查探而来,不过贵场主如有困难,只要晚生力之所及,当然义不容辞。” 老者急急拱手道:“大侠,请你到敝东家中一谈如何?” 古士奇道:“请老丈引见。” 老者急对姓江的道:“江师父,你与格齐快回去禀告场主和少场主,只说有古大侠驾到就是,万勿对外人声张。” 两个大汉应声奔去后,老者侧身让路道:“古大侠,左侧这条路是通后庄门的,请你和三位少侠委曲一点,恕老朽未开大门迎接啦。” 古士奇道:“江湖人哪能有这许多俗套,老丈请带路。” 顺着林缘一条小路,老者悄悄地将他们引入后庄,未几转进一座大客厅。 老者让坐后,忽从侧旁走入一个三十余岁的强壮青年,那人非常豪放,一见古士奇就大声笑道:“这位就是天下闻名的古大侠吗?” 说着拱手,立即吩咐下人奉茶摆酒。 古士奇立起笑道:“这是少场主吧?深更半夜了,随便谈谈罢。” 老者介绍道:“古大侠,这是大少场主塔吉勒,可惜二少场主塔吉虎已游侠在外,数年没有音讯,这次老场主出外也是为了二少场主之故。” 古士奇看出塔吉勒也有一身非常高深的功夫,含笑道:“塔兄请坐,令尊负了什么伤,是跟谁人动手的?” 塔吉勒坐下后忿然道:“家父乃是被万花园一批坏蛋围困致伤,幸喜尚能突围逃归,但料那批东西还要找来,因之我们不分昼夜紧提防。” 古士奇诧异道:“万花园主风流客现已作了毁灭主宰的准奴才,他又如何能与令尊结仇呢?” 老者接口道:“风流客派人四处抢劫美人,敝东碰巧撞见一批起了冲突,于是结下仇恨。” 古士奇啊声道:“原来是因此而起,不过风流客的爪牙确实不少,而且都是黑道高手。” 塔吉勒道:“家父伤势极危,大侠可否援手一救?” 古士奇正色道:“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事情,少场主何必客气,不过,以区区的眼光,相信卜老定为医伤能手,为何不及时施救呢?” 老者叹声道:“敝东乃是真气被邪劝阻于四肢,老夫功力不足,实无纳聚之力!” 古士奇起身道:“什么邪功能使天地一桥困塞?不过这不要紧,只要通穴就会好的。” 老者道:“说也惭愧,老夫不推察不出是什么邪功,同时费了全县内劲都打不通。” 说着起身,立与塔吉勒陪同古士奇走进厅后堂。 后堂右侧有间大书房,里面的布置亦如汉人,古画图书,居然十足的书香气,上面书案房有只大床,床上躺着个魁梧老人,这时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显见伤势非常严重。 塔吉勒和老者陪着古士奇及四小走近床前道:“古大侠,你看还有救吗?” 古士奇伸手向老人胸口一按,觉出心跳非常猛烈,但又其冷如冰,收手后道:“在下也不知令尊是中了什么邪功,但请放心,大概不致束手无策。” 塔吉勒赶快端把椅子请他坐在床前,问道:“大侠需要什么药物吗?” 古士奇笑道:“我是不懂医理的,所仗者只是我练的内功。” 卜老者道:“久闻大侠是练成九死神功,那是上古绝学,据说此功不怕任何邪门异术。” 古士奇一面运功,一面点头道:“邪功不侵倒是真的,能否克制却不敢断言。” 他随便伸手向魁梧老人身上一按,须臾之间,只见那老人全身浮起一蓬如云似雾一般的白气,不到杯茶之久,突见那老人猛的大喝一声,翻身就在床上坐起,顿时满面泛出红光。 古士奇适时收手笑道:“幸不辱命,恭喜老场主康复啦!” 这真是手到病除,立将卜老者和塔吉勒喜得连声祷告,也不知他们在念的是什么神佛,同时对古士奇感激之至。 古士奇谦逊几句接道:“老场主还须静养一个时辰才可下床。” 卜老者急对塔吉勒道:“贤侄,你在此照顾,老朽奉陪古大侠去喝酒。” 客厅里已摆下十几桌酒席,那是为了古士奇之后,竟将所有牧师和训马师都请来相陪。 卜老者陪着古士奇和三小坐在首席,未见,酒菜都上来了,古士奇一看竟是山珍海味都有,心中暗忖道:“这样三更半夜哪来这许多新鲜东西,而且好像事先就准备好了似的。” 酒敬三巡的时候,老场主已完全康复出来了,卜老名起身对古士奇道:“敝东塔克纳,多蒙大侠妙手回春,看样子比往日更健了。” 古士奇立起身来等着,笑道:“老场主也是本身功夫精深之故,否则恐怕不能支持这样久哩。” 塔吉勒陪着老丈走到古士奇身边,老场主居然要向古士奇施行大礼,神态诚敬地道:“古大侠,老朽是再世为人了,都是大侠再生之德,请受老朽一拜!” 古士奇赶快扶住道:“老场主,千万不要折杀晚辈,否则我就吃不下了。” 卜老者在旁哈哈大笑道:“东翁,古大侠是当世大英豪,你就免了这些俗套罢,坐下来,免得众师父陪着发呆啊。” 老场主哈哈笑道:“大恩不言报,老朽只有铭刻于五内了,大侠请坐,老朽多敬你几杯。” 古士奇坐下笑道:“喝真酒我其实是不会喝,喝假酒又恐怕场主所有的还不够我一个人喝,咱们喝几杯真酒吧对 老场主闻言愕然道:“喝酒还有喝假的?” 卜老者接口大笑道:“东翁,还是喝假的罢,请所有在座的师父同敬古大侠三杯!” 老场主摇头道:“慢点,卜先生,我长到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从来没听到过喝假酒的,除非他不往口里倒,否则酒是不怕名声大的,古时楚霸王也被酒打倒过!” 卜老者笑道:“东翁,你也是武林中的老豪杰了,难道还不知道运内功化酒吗?” 老场主跳起叫道:“这个我懂,那顶多也只能化个十坛八坛,越过三十坛神仙都会醉的,卜先生,本场内经常存酒有三百坛,我说句不敬的话,我可不相信古恩人能化三百坛酒?” 越天龙等似也担心古哥哥把话太夸大了,不应该说人家家里面酒不够。 古士奇环视客厅内的在座者发现人人都有怀疑的目光,不禁哈哈笑道:“老场主,三百坛酒所值不多,可惜作起来却耗时耗工哩,晚辈如不爱惜人力物力,那就非将老场主三百坛酒喝光不可。” 卜老者开始也没有想到功力最高的也不能一口气尽过三十坛,自经老场主解释后,这时亦觉古士奇有点夸大之感!闻言立即接口道:“古大侠,三百坛酒,喝也要喝上半个月呢?” 古士奇摇头道:“晚生有个喝法不同!” 塔吉勒在牧场可能是第一把喝酒的高手,他这时大感兴趣,陡然立起适:“古大侠,你是怎样个喝法?” 古士奇朗声笑道:“将三百坛好酒倒在几十口巨缸内,在下只要口对酒,俯身壶酒之间,缸中美酒即可点滴无存,这样喝几缸,亦等于喝几壶的时间就够了。” 满厅在座者立刻大异,霎时哗然! 塔吉勒立向老父道:“爹,你老一生酷爱豪饮,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豪饮奇谈,你老想不想开眼界呢?” 老场主猛的站起大笑道:“区区三百坛酒何足为惜,吉儿,快清众师父抬酒准备!” 古士奇眼看老场主真要他试,随即摇手道:“老场主请坐,三百坛酒太可惜啦,要试还有两个方法,一法是代替之法,另一法是可以推想的办法,如果这两法试过之后老场主仍旧不信,那就再拿真酒如何?” 老场主大笑道:“好的,好的,请大侠先试谁想的!” 古士奇立着道:“现在厅内共有一十九桌,每只桌上都有四把酒壶,凭这种大酒壶,倒在一缸也差不多快满了吧?” 卜老者抢先大声道:“够满了,大侠是否要将这些酒倒入一缸?” 古士奇摇头道:“那太麻烦了,这样罢,请将每只酒壶都倒满,酒壶仍旧放在各个桌子上。” 全厅闻言,不知他要怎样试法,居然齐声叫好,抢先将酒壶灌满。 古士奇一看所有目光都在注视着他,随即左掌高举,朗声道:“各位注意,在下要将每一壶满酒通通吸干!” 此言一出,满厅座客又惊又疑,甚至连三小也感到诧然! 古士奇忽又朗声道:“在下不是耍戏法,这是用真气煮酒之法,请诸位注意酒壶,在下甚至不使酒壶内有热气冒出。” 一杯酒不到的时间,古士奇已将右手收回,朗声道:“成了,请诸位提壶倒酒看看!” 满堂闻言,简直有点莫名其妙,但都没有忘记抢酒壶。 所有的酒壶同时举起翻斤斗,可是奇事出现了,谁也未见有一点酒儿倒出来,一霎之间,异声大起,人人惊得目瞪口张! 老场主到底是老江湖,他首先向满堂座客宏声道:“诸位,古大侠的内功已到神化之境了,但各位还有一点更得尊敬,凡功力神化的奇人,他的掌心必有白气射出,那还只能分作两股或数股而已,现在古大侠已超出神化之境了,他掌心没有白气射出,同时竟能分作数十股射入每只酒壶,假设在座的都是古大侠的敌人呀,他刚才这一举即可诛灭所有在座之人!” 满堂一听竟有这样神奇和厉害,人人又不禁惊叫出声。 古士奇谦逊道:“老场主太过奖了,请问要不要试第二方法?” 卜老者立即摇手道:“呵呵,不用再试了,凭大侠这种神功,就是一大池清水也可煮干,何况区区三百坛美酒。” 老场主五体投地地佩服道:“今晚得瞻大侠神功,老朽此生不虚了,无怪大侠有假饮真饮之说,要是大侠不诚,我们全醉死了也是些糊涂鬼!” 大家这时都将古士奇看成了神人,同时在更加高兴之余,莫不开怀痛饮,谁也不担心有敌人来袭啦。 古士奇在这种场合仍不肯有所松懈,他传音三小道:“你们不要喝醉了,今晚还有事情,牧场四周已有非常的动静。 易人法道:“我们回去一个通知三老如何?” 古士奇道:“恐怕出不去了。” 匡玉阙道:“古哥哥,这事不能不告诉老场主?” 古士奇沉吟一下,忖道:“我如说出来,他们就会大乱,如果不说,又恐他们毫无防备。” 卜老者忽见古士奇停杯不饮,立知有异,注目问道:“大侠,外面有动静了?” 古士奇道:“栅栏外还有多少师父?” 塔吉勒道:“还有十几人在接班!” 古士奇道:“少场主,最好都将他们召回来,一里之外,已经来了三路不同的人物,他们留在外面不惟发生不了作用,甚至还有危险!” 塔吉勒急急派出四个马师,立自牧场四周调回监视之人,接着又向古士奇道:“大侠,这事如何应付?” 古士奇道:“见机而行,看势而动,我们不必自我惊扰,何况我们尚未明白来人的企图呢。” 卜老者道:“大侠,老朽前去探探虚实如何?” 古士奇点头道:“老丈请走北面,晚生另派三小弟分东、南、西三面出去,但不宜离开栅栏太远,如有发现,希望立刻回来。” 三小与卜老者同时应声离席,各自分别出动。 一众马师都是身怀甚高武功之人,今见古士奇不派他们而由三个小孩子出马,虽不敢言,但却有点不满。 老场主似已看出手下群情激动,生恐得罪自己恩人,灵机一动,故意大声向古士奇问道:“大侠,刚才三位小侠是谁的弟子?” 他知随古士奇带来的决非普通孩子,这一提出询问,主要的意思在使手下听了好打消气盆。 古士奇何等精明,闻言心知有异,眼角一转,即刻有所悟,朗声笑道:“老场主耳闻武林有个女侠字号‘散仙’的吗?” 塔老场主环视满堂牧师,口中惊啊一声道:“那是一个神秘人物,本牧场没有一人不知道的,大侠提出此人是什么原因?难道这三个小侠就是散仙的弟子?” 古士奇微笑摇头道:“‘散仙’贺金凤年未二十,也许武林误猜她是个老太婆啦,这三个孩子其实是她的师弟。” 他见众牧师个个面带惊愕之色,甚至连老场主父子也怔住了,于是又接道:“贺女侠共有师弟妹五人,还有两个女孩子现在镇上,这三个小把戏看起来还是活泼天真,其实他们倒是经过不少非常危险的大风浪,举一点来说罢,凭他们五人之力,竟敢在震骇武林的守财效身上抢走一张藏宝图,说出来恐怕还没有人肯相信,好在守财奴现已回头向善,将来各位可以亲自去问他。” 满堂闻言,齐声惊动,少场主抢先问道:“守财奴在镇上?” 古士奇笑道:“也许他也会来府上,不过那对府上是有益的,同时另外还有两位奇人亦与诸位有缘哩。” 老场主急问道:“大侠,是谁?” 古士奇道:“一个号称‘鬼哭神嚎’,一个雅称‘黄金山人’,都是武林共仰的前辈奇人。” 满堂闻言,又是惊骇不已,老场主郑重道:“老夫须准备迎驾才是!” 古士奇道:“老场主不必费事,这三位前辈都不喜俗礼。” 当此之际,厅外陆续回来十几个牧师,少场主忽然离席迎上急问道:“各位师父看到什么动静没有?” 走在前面的立住大声道:“少场主,树林一方没有什么发现,另外三方的远处似有人影闪动,但始终未见接近栅栏。” 老场主听说已有黑影闪动,立即有点紧张,急向古士奇道:“大侠,我们如何应付?” 古士奇道:“老场主不必急躁,敌人不见得是针对你老而来的,还是以静待动的好。” 老场主自己不敢作主,只好吩咐其子道:“吉儿,快请师父们入座,如果当真有事,吃饱了也好动手。” 塔吉勒吩咐回来的牧师入席之后,他又退归座位上,但心神不宁地向古士奇道:“大侠,为何敌人尚未接近呢?” 古士奇笑道:“对方是三路不同的人物,他们之间也有不知深浅的顾虑,当然有段时间观望。” 塔吉勒道:“这三方面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古士奇摇头道:“等卜老回来不难有点眉目。” 正说着,忽见越天龙一闪而入,他急向古士奇道:“古哥哥,有朱天来和一刘姓老人现在栅栏外,他们要进来会晤你!” 古士奇急向老场主道:“这是我的朋友,可能有消息见告。” 老杨主急向塔吉勒道:“吉儿,你快去迎接进来。” 塔吉勒去后,古士奇即起身道:“老场主,我们也到厅外去接罢,敝友不是等闲人物。” 未见,老场主看他儿子领着一老一少渐渐接近,触目啊声道:“那是刘先生和朱公子吗?” 古士奇朗声笑道:“原来老杨主和敝友是故人!” 刘恨觉远远笑接道:“古大侠,你忘了我们在此住了数年啦!” 古士奇哈哈笑道:“这就毋须介绍啦,快请进,老场主今晚大请其客啊!” 朱天来接口笑道:“老场主爱客是出了名的,也许今晚更加隆重罢了。” “老夫何德,今晚贵客接踵而来!”老场主侧身拱手,满面含笑地说着。 宾主入厅坐下后,老场主叫儿子斟酒加菜,举杯道:“朱公子和刘先生是熟人,相信不会见怪残席余羹吧,请,老朽先敬三杯。” 刘恨觉笑道:“我们是不速之客,老场主何必多礼。” 三杯过后,古士奇问道:“二位到来,定有惊人消息吧?” 朱来天抢先道:“毁灭主宰竟有先见之明,此地死了数个侏儒,他竟已事先有了感应,今晚这一带居然又增加了百多个侏儒,而且加派其势力宫的宫奴主管到来。” 古士奇道:“这消息如何得知?” 刘恨觉道:“守财奴探到的,因此我们前来通知大侠注意。” 古士奇道:“侏儒再多,我也有办法暂时威胁他们,惟独那宫奴主管却是个劲敌,如果再加一批宫奴在内,今后当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老场主大惊道:“老朽近有耳闻其事,料不到竟有大批侏儒在此!” 古士奇道:“老场主尽管放心,这些魔头与场主无关。” 刘恨觉道:“但还有与场主不利的消息啊!” 古士奇道:“万花园人物也出现了!” 刘恨觉点头道:“约有四十余个高手在西面活动,但被侏儒镇住不敢前来,如果大侠一走,侏儒当然也会追去了,然后这批人就可以横行了。” 古士奇笑道:“这有办法解决,只怕还有一批不明人物是由南方到来的吧?” 来天来道:“古兄真是个千里眼,清廷不知以什么重聘请来三批神秘人物,目前尚在南方一里之处未动,据初步消息,其中有天竺七个老和尚,有蓬莱五位神剑,有波斯三洋剑,罗刹六教主,他们都由裕贝勒亲自领来。” 古士奇肃声道:“二位向老师父和黄金山人二老说过不曾?” 刘恨觉道:“二者已经外出,此事尚未禀过。” 古士奇道:“清廷此举,显然一方面是要对付毁灭主宰,但同时更加严重的是要向中原正邪两面下手,我们不得不严密提防。” 朱天来道:“以古兄之见,我们第一步如何处置?” 古士奇道:“愈到大混乱之时,我们愈要沉着,往往轻举妄动者必先落败,不过我们得先替老场主解决当前急务才行。” 正说着,匡玉阙和易人法同时回来了,两小一到,急向古士奇道:“古哥哥,守财奴在外面请你说话!” 古士奇道:“你们为何不请他进来?” 匡玉阙道:“他说他讨厌人多。” 古士奇笑道:“我们不介绍,只喝两杯就得了。” 忽听厅外有人接口道:“既然不噜苏,那我老人家就进来了。” 古士奇向全厅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叫大家只听莫问,接着他立起大笑道:“大财主,莫摆臭架子,快点进来灌两杯,算我请客。” 声落之余,守财奴由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连任何人都不理,单单向朱天来拱手道:“公子请坐!” 古士奇暗忖道:“这一来,我一方面知道朱天来就是流浪的王孙,一方面也看出守财奴竟还有尊重故明之心,此人谁能说他是邪魔外道呢,今后我对他要更加敬重了。” 守财奴一屁股坐在古士奇上首,捞起酒壶就向嘴里倒,喝完不吃菜,即向古士奇大声道:“你还赖在此地作什么!” 古士奇笑笑道:“我先要替主人消灾才能走。” 守财奴嘿嘿笑道:“你等到明年吧!” 古士奇骇异道:“这是什么话?” 守财奴道:“我知道你在等万花园那批臭杂碎,但他们已被三个女将杀得屁滚尿流了!” 古士奇愕然道:“是什么时候?” 守财奴道:“我来时不久!” 古士奇哈哈笑道:“妙极!”他急向老场主道:“恭喜老场主,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老场主大喜道:“大侠,是哪三位女侠?” 古士奇道:“猜想是‘散仙’贺金凤,‘凤凰女’白金妃,‘关东女侠’安西燕了。” 守财奴这时才抓了一把菜到口,但还未吞下,立即含糊道:“最后一个不对,那是‘江南侠妓’薛映红。” 古士奇哈哈笑道:“她们现在何地!” 守财奴起立道:“现在要你去救了!” 古士奇大惊道:“你为何这时才说!” 守财奴道:“舍不得好酒好菜,难道不喝两口才走!” 古士奇大怒道:“你仍未脱离守财奴的臭习,还不快说,误了事我找你拼命!” 守财奴一伸舌头,摇手道:“别大发雷霆好不好,事情还不严重,她们只是被阻在一处谷口,对方是清廷聘来的货色,看情形还不致马上动手。” 古士奇立即向老场主及满厅马师拱手道:“多谢场主与诸位招待,我们后会有期,救人如救火,恕在下告辞了。” 刘恨觉和朱天来同时起身,塔老场主亲自相送道:“大侠,今后如有用得着老朽的时候,哪怕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 古士奇感动地道:“场主言重了,不过希望场主多养良马,哈哈,古某也许有那么一天来请场主帮忙哩。” 他已决心替王孙闯天下,因此信口说下这番预言。 在场的都是英雄豪杰,闻言莫不暗惊。 守财奴伸手拉住朱天来往外便走,轻轻向他耳边道:“王孙,你听到吗,这是你将来的忠臣良将啊!” 朱天来陡然英气勃勃,点头道:“能见古兄相助,纵不成功,我也要闯他个天翻地覆!” 出了牧场,守财奴领着众人向南面一座高山奔去。 古士奇在后叫道:“大财主,那批侏儒离此尚有多远?” 守财奴道:“通通都到前途去了,你那两个老头儿现在正紧紧的监视着,提防托利斯在前途设下埋伏。” 古士奇道:“听说又来了个宫奴主管?” 守财奴道:“出现了一下,却被蒙面小子引开了。” 古士奇叹道:“蒙面少年如果真是我弟弟,他难道还不晓得我在这里吗?” 守财奴哈哈笑道:“那家伙忙得一塌糊涂,我想他根本就忘了打听你的下落,不久前他在镇东面逗引宫奴主管时,我老人家几乎被他揍了一下重的,可是等我要说出你的姓名时,他又如电扑向宫奴主管,而且在瞬息之间就失去他的影子。” 朱天来似已听到刘恨觉说过古士奇还有个弟弟,但不知他竟能与第一流魔头相抗衡,不由惊奇地望着刘恨觉。 刘恨觉点头微笑,表示确有其事,向他道:“幼主忘了那个蒙面少年啦,据说他就是古大侠的兄弟,可惜他们兄弟已经很久未曾晤面了。” 继而又从头解释一番后道:“臣如不经郑老先生长谈古大侠的经过,对这些事情至今仍旧不太清楚。”他又暗暗传音对朱天来道:“古大侠还有祖父和父母,这还在隐瞒中,过后由臣慢慢奉告。” 到了一座林前,守财奴忽向林里大叫道:“小妞们出来罢,我们就此向南动身了。” 林中闪出曾警警和聂蓉蓉,只听她们同声道:“火龙婆婆带着一大批人马刚刚过去了,过后又来了晨光侠罗微,晚霞侠汤康二人,据说他们是在八卦谷走散的。” 古士奇道:“你们不是也在八卦谷吗?” 越天龙接口道:“我们到时,早已不见他们两个了,因为在谷口无火拼了一场。” 守财奴道:“这些事你还查什么,还有新朝鲜派两个重要人物呢,他们来到镇上会见了水晶子和秦关,被老人家派去前途放暗哨去了。” 到了分路的地方,古士奇向刘恨觉道:“刘老请和朱兄回镇吧,时机未到,不可轻易冒险,关外地广人稀,隐身容易,待我稍有成就之时再来迎驾。” 朱天来已知他是明了自己身份,不再解释,恋恋地道:“古兄,我一切听你的计划行事,决不逞匹夫之勇。” 守财奴正色道:“时间不出一年,关内自有信到。” 分手后,守财奴领着直朝一座高峰奔去,回头道:“我们暂时不可向清廷的人物下手,否则必将四面受敌。” 古士奇道:“那也要看势行事,假使他们硬要向我们的人员下毒手,那我就不顾一切了。” 翻上那座高峰,只见一堆岩石上竟立着“关东女侠”安西燕,古士奇惊异地向她问道:“姑娘怎地一人在此?” 安西燕跳下岩石点头道:“古大哥是为贺姐她们解围的吧?” 古士奇急急道:“是的,她们人呢?” 安西燕道:“她们是半个时辰之前离开后面谷中的,围困已经被一批侏儒给解啦。” 守财奴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西燕道:“贺姐她们并未与清廷聘来的人物打上,我来时刚好发现一个高大老人率着三十几个侏儒正与清廷聘来的天竺七神谱,蓬莱五神剑,波斯三洋剑,罗刹六教主打得非常猛烈,而且发现贺姐姐等立在对面峰上观斗,可惜我没有过去跟她们打招呼,竟不知她们于何时又不见了。” 古士奇道:“打斗两方谁胜?” 安西燕叹声道:“清廷方面人物真是强权了,众侏儒在百招之后就有点不敌之势,最后他们想仗小红旗取胜,但被对方的真气所拒,没有一面红旗能打得进去,那高大老人一看不对,随即发出撤走的暗号,全部向南面奔去了,估计他们是向平克山室韦山一带会合宫奴主管走了。” 守财奴问道:“清廷方面没有追么?” 安西燕道:“追是追,但也像是不敢逼得太紧似的,他们有四派,似乎各有维持自己势力之心。” 古士奇道:“我们不能停止,火速向南追进,前途必定还有更大的打斗。” 守财效立朝峰下急扑,回头道:“这是我们的难得良机。” 追到天明,沿途仍无消息,安西燕指出距离平克山只有五十余里了。 古士奇闻耳立住道:“安姑娘,你和五个弟妹们在后面慢慢跟上,我要和大财主分左右两路过去,如果你们到平克山下,仍无动静,那就继续向室韦山奔。” 安西燕知道前途有两派最强的敌人,不小心是非常危险的,于是点头道:“古大哥放心,我们由中间慢慢探进就是。” 二人走后,越天龙向安西燕建议道:“我们干脆就在前面林中休息一会如何?” 安西燕道:“坐等不如缓行,难道你想找吃的不成?” 越天龙道:“转眼就是中午,前途无事则可,一旦有事,那就非要饿一天不可啦。” 安西燕一想不错,点头道:“这话也对,你们分开去找要用的东西吧,这一带多的是野兔、廖鹿、山羊之类的野动物,同时还有各种山果,我在此烧火准备。” 聂蓉蓉道:“我留下帮安姐找柴火。” 易人法笑道:“干脆,你们都留下,但莫忘了找泉水。” 三小走后,安西燕即带聂、曾二女向林中奔去,回头笑道:“你们也不要准备柴草,林那边有一家猎户我认识,等他们打来野兽时,我们可以向猎户换现成的。” 曾苓苓格格笑道:“好在我的脑子动得快,没有上安姐的当。” 聂蓉蓉轻笑道:“别自作聪明,那是易老三叫你留下的。” 曾苓苓哼声道:“他不说我也不去,你偷懒我就不知偷懒吗。” 安西燕笑道:“你们别斗嘴,现在还不知那家猎户被吓跑了没有呢,这条路恰好是敌人必经之地哩,先去看看再讲。” 进入林中约有半里,安西燕忽然大叫道:“不好,前面有人被杀了!” 聂蓉蓉似亦闻到血腥气味,猛地立住道:“真不知死了多少人,满林都有血腥气!” 安西燕突然打出手势华声,悄悄地道:“前面还有异声!” 话还未住,陡然一阵风吹过来,面前突地现出一个满口血糊糊的怪物,曾苓苓吓得惊声大叫道:“摆‘太虚阵’!” 血尸一言不发,这魔头大概又到了痴呆时期,安西燕一见五小摆开阵势,反而将她围在核心。 易人法急急道: “安姐姐,你的剑势只跟着越天龙齐一动作,他是阵眼!” 血尸已在向他们逐步逼近,越天龙立即大喝一声道:“发动!” 他手起剑舞,步履绕动,霎时间剑气接成一团。 安西燕随着越天龙运走数圈,她感到阵势的变化确实奥妙无穷! 血尸似已觉出发出一圈一圈非常强烈的劲力,他已在五丈之外不能再进,但却将他的兽性立时激怒,居然发出如鬼魅一般的厉啸。 啸了数声,他那染了鲜血的双手也跟着舞动,双脚也移动如风,谁料竟是绕着太虚阵一样旋转。 越天龙一见大惊,又大叫道:“改南极为北极!” 手中一反,立将阵势逆旋。 血尸本已逐次绕到两丈之内,但被一阵逆劲又排出数尺,可是他也反身绕行,同时竟以泰山般的拳劲向阵里发出。 易人法见势不妙,大叫道:“越老大,他似识得我们的阵势!” 越天龙已感到血尸的拳劲冲动阵脚,面色大变,立喝道:“大家向北移,我们要仗北面的森林相助了!” 北面的树木又大又高,安西燕随着他们向那面旋走,心中非常着急,灵机一动,轻声向越天龙道:“你有办法让我向血尸突袭吗?” 越天龙道:“那太危险!” 安西燕道:“我的炳灵剑可以发丙丁真火,我可突袭一剑再行退回。” 越天龙道:“那你要小心,我有空隙放你出去,但也有空隙让血尸突进啊!” 安西燕闻言一震,她暗暗忖道:“这不能动,血尸是懂得此阵玄妙的!” 犹豫中,忽闻北面有人沉声道:“你们不要怕,向这里退来!” 安西燕闻言一怔,继而嫩声叫道:“你是……” 那声音不让她叫出,紧接道:“我是你穷追不舍之人!” 安西燕忽然心花怒放,急对越天龙道:“他就是得到血鳗和参王之人!” 越天龙闻言大喜,失口大叫道:“士希二哥,我们想得你好苦啊!士奇大哥正在寻你啊!” 北面突然闪出一个蒙面少年,只见他朗声道:“你们都知道我了!” 血尸一见蒙面少年,突然向他扑去! 蒙面少年一见冷笑道:“我追了你快四天了,现在你的死期到了!” 他不等血尸扑近,猛地硬迫而上。 血尸双拳高举,大有一下就要将蒙面少年打成肉泥之概! 两下尚距二三十丈,蒙面少年突然大喝一声,右掌平胸推出! 血尸双拳由上一收,口中发出厉啸,拳身并连,居然硬攻硬扑。 第十九章 阳光自中天罩下,整个兴安岭的原野都屈服在烈日之下,惟独平克山前的森林中却发出震动河山的喊杀之声。 蒙面少年和血尸已斗到千招之外,百丈内的巨林和山岩,犹如经过一场地裂山崩,合抱大的古木,如乱麻般倒成城墙一样,斗大一堆岩石被揭到半里之外,斗场的地皮足足陷下三尺。 “关东女侠”安西燕和五小已不敢在三丈内观斗,她们虽然离得远,但也要运出全身的内功去挡那排山倒海的劲力。 血尸看看已到了攻少守多之时,他实在是无法抢得一丝上风,他更且已发出“阴魂笑”!可是一点也不能使蒙面少年的攻势稍受影响。 情势非常显明,血尸除了逃走之外,他可能会在两千招内丧命。 安西燕大概是深悉血尸的底细,这时在远处向蒙面少年娇声提醒道:“当心啊,他会仗着另一们邪功——‘阴魂腿’开溜呀!” 蒙面少年冷笑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无法隐身的时机,现在他长了翅膀也飞不了啦。” 安西燕又提出警告道:“家师曾说过,要想杀死他很不容易,他已不怕飞剑啦!” 蒙面少年的内力如同长江大河般源源发出,竟有永用不竭之势,他尚在逐次增强中大声道:“现在我已经懂得如何才能要他的邪命了!” 越天龙大叫道:“古二哥,你如何杀他?” 蒙面少年道:“他在我招招都是硬拼之下,其精气神能在三千招内消耗八成,那时候凭你亦可将其置之死地。” 安西燕闻言大惊,暗忖道:“天下哪有不断硬拼三千招的打法,这一来双方都有不利之处呀!”一想到,立即大声道:“他能消耗八成,你就一成不损吗?” 蒙面少年沉声道:“我也要消耗五成,但这不要紧,我还有十粒参王果,打完后,我只要吞下一粒即可复原。” 安西燕摇头叹息道:“为了这样一个魔头,损失一颗参王果那太不合算。” 蒙面少年大声道:“你懂得什么?他是我祖父生平惟一最大仇敌,我如不杀他,一旦他向我祖父下毒手怎办?” 易人法闻言大异,抢着问道:“你祖父是谁?” 蒙面少年大声道:“你们都知道,他老人家就是黄金山人,甚至黄金客夫妇就是我的父母,今日我遇到一个异人相告才知道。” 五小和安西燕闻言一怔,同声惊讶道:“竟有这种奇事?” 蒙面少年道:“毫无疑问,只怕我哥哥如今还不知道,我收拾这魔头之后就去告诉他,免得他念念不忘父母的下落。” 安西燕大声道:“古大哥现在前面,他和守财奴追两批强敌去了。” 蒙面少年确是古士希无疑了,闻言大急道:“不好,清廷方面和毁灭主宰两大势力强盛无比,此去很可能遭遇两面夹攻,你们快去拦阻,我收拾了这魔头就来。” 安西燕大急道:“追是追不上了,只希望平克山没有敌人。” 蒙面少年那能寄望于“希望”二字,他只有加紧向血尸猛攻,转瞬之间,血尸已退出十余丈。 自中午接近黄昏,估计已超出两千招,但血尸仍旧如同猛兽一般反扑不已,那种狞厉之态,使安西燕和五小见了亦不禁胆寒。 正当蒙面少年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击血魔之际,谁料忽觉林外北面居然起了紧急的追逐之声,心知有异,忙叫安西燕道:“姑娘快去北面看看,不知是谁向这面逃来了。” 安西燕立同五小奔出,于半里外的林山登高一望,触目只见有两个老头,一个大汉护住一个少年向这面边斗边退,追赶之敌却是二十几个凶汉和八个老者,她竟一个也不认得。 越天龙看到逃的一面竟是朱天来,刘恨觉和牧场老主塔克纳父子,不禁大惊,立即叫道:“我们快去接应,敌方有罗刹人和神船帮的高手,另外还有万花园的家伙。” 安西燕急急道:“易人法快去告诉士希哥,我们五人这就上前接应。” 当此之际,忽从西面又出现四条人影,安西燕一见大喜,她看出其中有她师兄,水晶子和水晶子的拜兄秦关,但另外两个青年她却不认识。 越天龙冲口叫道:“那是‘晚霞侠’汤康和‘晨光侠’罗微二位大哥,我们不怕敌人众多了。” 水晶子一见师妹在场,大喜叫道:“师妹,我来介绍汤、罗二位大侠给你认识!” 安西燕娇喝道:“不要耽误时间,你们快去迎敌!” 相距已不到两箭地,众人闻言一齐扑出,罗微问道:“退来的是些什么人?” 越天龙急口轻声道:“那青年是我们的重要人物,各位记着,他是故明皇裔!也是古哥哥要保他中兴的幼主。” 水晶子闻言暗惊,抢先猛扑,拔剑就朝敌众冲进。 朱天来一见有了救援,他自己也拔剑出手,退势立时停住。 敌众为首的并非是最厉害的角色,那是神船帮的帮主巫百灵,他看到忽然来了一群青年,立即认出汤、罗两人武功不弱,只见其急与身边三个老者喁喁商议,追赶之势也立时放松不少。 双方的人数是三对一还强,水晶子见情不由大惊,他相不到对方几个老头竟是修为奇深的人物,于是急急向自己人传音道:“还是边斗边走为上。” 安西燕料定古士希会放弃血尸赶来接应,立即反对道:“不能示弱,我们还有更强的后援!” 水晶子急问道:“是谁?” 安西燕道:“是杀死大批侏儒之人,他现在快将血尸打败了!” 水晶子闻言大喜,急对汤、罗二人道:“古大侠的弟弟就在附近,二兄加把力,我们必能获胜。” 这种传音秘语,敌人是听不到的,可是巫百灵已看出不能占有绝对优势,他立与几个万花园的老人商量,看样子有罢手退去之意。 谁料正在此际,突然自北面冲来一个人向巫百灵大喝道:“巫兄快带人逃走,势力宫战库主管带领九十几个侏儒由东面来了,宫奴主管带着大批宫奴由我们后面来了,现在只有西南角上可走啦。” 巫百灵闻言大惊,立即暗传号令,叫他们的人火速向西面边斗边退。 水晶子一见更不敢追,扬剑一挥,大声道:“我们向南方林内走。” 恰在这时遇上蒙面少年和易人法赶到,安西燕一见急问道:“血尸怎样了?” 蒙面少年一看这边没有损失,答道:“放他走了,我们仍向南行。” 他说完取下面罩,走向朱天来长揖道:“朱哥哥受惊了。” 朱天来一见大喜道:“你是张小弟?” 古士希的真面貌,在场者可说没有一个人认得,但一见他与古士奇的相貌竟是一点不差,这才确定不疑了,只见他又是一个长揖道:“请来哥哥宽恕隐瞒姓名之罪,小弟其实叫古士希。” 刘恨觉大感奇怪,立向朱天来道:“幼主曾经见过古少侠吗?” 朱天来挥手道:“我们边走边说。” 他与刘老人走在中间,接着又笑道:“我与古少侠见面不止一次了,他说他姓张,不料他就是古大侠之弟。” 安西燕靠近古士希催道:“我们要快走,毁灭主宰已有两大批手下由东北面抄来了。” 古士希道:“我知道,还有两里多远,他们行动不急,那不是因我们之故,可能要和清廷方面展开火拼。” 说罢一停,又向朱天来问道:“朱哥哥,巫百灵为何追赶你们?” 朱天来道:“那是为塔克纳老场主之故。” 安西燕急问老场主道:“牧场怎样了?” 老场主叹声道:“牧场倒没有事,老朽是在镇上被他们遇着的,多亏刘大侠和朱公子相助才能脱困逃了出来。” 安西燕又向其师兄问道:“师哥,你和秦大哥不是会着朝鲜派掌门李老头了吗,现在他们哪里去了?” 水晶子道:“师父在一个时辰前杀死了朝鲜旧派掌门,同时会到了我们,当下就叫李掌门火速绕道回朝鲜整理门户去了,从此罗刹门无法进朝鲜啦。” 古士希闻言道:“罗刹方面到底有多少教派?” 水晶子道:“非常复杂,他们的教派不下几十个,大体上又分东西两大派,可说没有人能够知道详情。” 他们一路谈着将近初更,秦关倏然在面前大声道:“平克山到了。” 安西燕向古士希道:“你觉察到什么动静吗?” 古士希摇头道:“我只能察出两里之内,大概距离还远。” 一行人进山之后,安西燕领着大家直奔前面最高峰顶,谁料古士希突然将她一把拉住,急喝道:“不要动!” 这一批除了古士希就只有安西燕的功力最高了,她不知古士希为了什么突然这样,其他的人自然更不明白是何原因了,大家在一怔之下,刘恨觉抢先问道:“少侠,有人在附近藏着吗?” 古士希点点头,一步踏出,拦在安西燕身前,面向一堆石后沉声道:“二位请出来吧,是友别开玩笑,是敌出来动手。” 他这一喝,众人才知近在十丈之内的石堆中藏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物,莫不惊讶不已。 石堆后的人物似知隐身不住,未几出现两人,大家一看,多半认得那就是拜金帮钱世高和他的军师胡理。 古士希本来已提住了八成内劲于右手之上,他怕遇上强敌,这时忽又散去内劲冷笑道:“钱帮主,你们在此作甚?” 钱世高居然没有恐惧之色,举步拱手道:“少侠可知老朽已拜守财奴座前?” 古士希点头道:“耳闻有这么回事。” 钱世高道:“在三个时辰之前,老朽奉守财奴之命,叫我将敝帮全部散去,不许再在江湖走动,且将敝帮所有藏金奉交与刘恨觉先生处理。” 古士希道:“刘先生现在此地,你就将金银交出吧。” 钱世高叹声道:“藏金本有两部分,一部是各地钱庄的存据,已作了遣散敝帮徒众之费用,已处理完毕了,另一部分乃是一张藏金图。” 古士希沉声道:“图在什么地方?” 军师胡理抢出接道:“在半个时辰之前,被万花园的人物夺走了!” 古士希冷笑道:“在什么地方抢去的?” 钱世高急接道:“就在这座峰上。” 安西燕娇嗔道:“你们是双手奉送,还是经过一场打斗?” 钱世高叹声道:“老朽等只有两人,对方共有三十几个高手,老朽如不拿出,此际恐怕早已没命了。” 古士希哼了一声,回头向大家道:“你们相不相信他的话?” 水晶子笑道:“万花园的魔头要钱也要命,钱帮主难道不知道?” 钱世高面色一变,急急解释道:“诸位如果不相信,对方目前走还不远,老朽可以领着诸位去追。” 古士希向安西燕道:“你随他们先走!” 他说着向安西燕递过眼色,那是叫她提防钱世高脱逃。 安西燕会意,挥手向钱世高道:“钱帮主我们要夺回藏金图,你就领着追罢。” 胡理一推钱世高道:“帮主,大概不近啦,今晚恐怕追不上了?” 钱世高立即转身,领着安西燕急急向后峰奔出,形态有点紧张。 水晶子目送安西燕跟他们下峰去后,急向古士希道:“古贤弟,你当真相信他们吗?” 古士希笑道:“令师妹是有足够的力量防止他们脱逃,我不惟不相信钱世高,同时还不相信前途还有万花园的敌人。” 朱天来道:“那又何必追去?” 古士希道:“钱世高的藏金图八成确是被夺了,只不过是另一批敌人下的手,我们当然要追。” 刘恨觉道:“少侠认为是哪一批?” 古士希道:“是清廷方面,很可能钱世高又向清廷投降了,他们刚才不敢说出真情的原因,那是要引我等去入陷阱。” 水晶子道:“那我们就得一道追去才是呀?” 古士希道:“不,朱哥哥岂可冒险,我之所以要安姑娘先走一步,那是不肯让胡理那奸滑老狐看出我的计划,现在请水大哥、汤大哥、罗大哥和秦大哥保护朱哥哥由右侧抄秘径直上长城入关,刘先生则请和塔场主贤父子回牧场。 我和五小弟则追着安姑娘去看动静。” 水晶子急道:“老场主仍可回去吗?” 古士希道:“武林动态已向南移,关外有段平静的时间了,回牧场绝无风险。” 刘恨觉道:“少侠,老朽还要留在关外何用?” 古士希道:“塔场主需要你老帮忙策划!” 刘恨觉闻言暗道:“他要我协助塔场主,发展关外马群!”于是不再开口。 水晶子看出他的机智竟与其兄一样精明,立即拱手向朱天来道:“公子,我们现就动身如何?” 朱天来不放心古士希,临行吩咐道:“古小弟,清廷一方势力强大,你要当心一点。” 古士希道:“朱哥哥放心,我当进则进,不当进时,杀了钱世高和胡理即另转他途前行。” 时当四更,明月西沉,然而地面上仍旧非常清晰,安西燕逼着钱世高走出十里之后,她耳听古士希已在身边叫道:“安姑娘,前面是什么山?” 前途一座高山直入云霄,安西燕回头娇声答道:“那就是室韦山。” 古士希带着五小赶上去,大声又向钱世高问道:“阁下估计尚须多少时间才追得上?” 钱世高和胡理回头一看,发现后面竟少了一大半人,他们不明其故,但却更形不安,立住答道:“这个老朽不敢肯定,也许天亮才能追上。” 古士希冷笑道:“一旦追上时,阁下应作何处置?” 钱世高显然知道安西燕的来历,但他却不知古士希的底子,同时对五小更不清楚,此际因为有安西燕在场之故,他和胡理依然有所忌惮,否则他的态度必有改变,闻言后,他稍加思索即道:“那就全靠少侠作主了,钱某与胡先生实在不是敌手。” 古士希点头道:“钱帮主说的是老实话么?我倒忘了问阁下,你们在什么地方会着守财奴的呢?” 胡理抢着接道:“守财奴和古大侠在昨天下午经过平克山,我们就是在平克山下相遇。” 钱世高不让古士希多加思索,随即接下去道:“守财奴本来叫老朽在山下等候安女侠,谁料竟遇着万花园那批高手。” 安西燕传音古士希道:“他们所说可能是真的。” 古士希一面催着他们仍向前进,一面回答安西燕道:“他们会着守财奴和哥哥是真,但遇见敌人是假,你要当心,室韦山中已有动静,清廷方面的人物仍在此山中未曾移动。” 安西燕闻言一震,急急道:“古大哥和守财奴为何会错过呢?” 古士希道:“他们或许被另一批敌人引到别处去了,你与五小火速退后!” 这时刚刚进入一处山谷,忽听左右林中确有大批人物奔动,安西燕不惟不退猛地扑出,拔剑指住胡理背心叱道:“不要动!” 古士希见她发动,心知阻已不及,双足蹬处,伸手按住钱世高的腰部,轻喝道:“阁下的妙计成功了。” 钱世高立感全身一麻,心头大骇,回首道:“少侠为何向老朽突施暗袭呢?” 古士希沉声喝道:“我不将你制住,你们就会立在清廷人物背后看我遭困,告诉你,你的谎言早已被我看穿了。” 钱世高闻言大骇,吓得全身发抖,但又无话可辩。 古士希沉声又道:“你的藏金图到底是交在谁人之手?” 胡理一看主子不答,他到了这时已完全暴露出小人之心,居然卖主求生,急急向古士希讨好道:“少侠,藏金图是他向裕贝勒奉献求荣去了。” 古士希陡地将掌力吐出,暗劲如万斤铁锤,猛撞而出,立将钱世高五脏击碎,甚至未让他发出半丝声音。 安西燕一见钱世高倒地,她也要效法动手,但被占士希一把止住,同时向她递过眼色。 安西燕不明其故,立即将手收回,心中暗道:“奇怪? 这种小人还留他作什么?……” 心念未完,忽听古士希再向胡理道:“胡老儿,钱世高一死,恐怕你无法单独会见裕贝勒吧?” 古士希估计胡理还有毛病在心里,故而试探一问。 胡理居然急答道:“少侠明见,老朽如蒙不杀,万望放老朽回去。” 古士希微笑道:“退回去你也逃不了,因为后面还有巫百灵带大批罗刹高手朝这方前进,你是巫百灵的死对头,只怕他绝不肯放过你吧?” 胡理大急道:“这如何是好?” 古士希笑道:“惟一的方法还是跟着我走!” 胡理不知他有多大的能力,惟知安西燕是把高手,摇头道:“少侠,前途特等高手无数,仅清廷一面就通不过去。” 古士希道:“清廷方面的人物为何在此不动?” 胡理道:“清廷已与势力宫双方在明日约斗,此刻都在集中力量,准备一搏,目前这一带都被清廷封锁住了。” 安西燕一听暗惊,急接道:“你有什么地方通过前面重围吗?” 胡理道:“只有一条秘径可以通行,但清廷方面也有一批卫士高手在那里阻塞。” 古士希道:“我不打算逃走,决心在此旁观双方决斗,阁下要走时,仅可循秘径脱身。” 胡理何等狡诈!闻言明知他是故意作难自己,迫于无奈,正色道:“少侠如能送老朽脱离秘径,事后老朽必有重谢。” 古士希微笑道:“阁下所谓重谢是什么?” 胡理道:“钱世高共有藏金图三张,每张藏处各有不同,他交给裕贝勒的乃是一张伪图,这三张图内,每张都有十余万两黄金,老朽知其收藏之地,日后情愿送两张给少侠作为谢礼。” 古士希轻笑道:“原来竟有这种事,可是我作人非常现实,这意思你懂吗?” 胡理思考一下,接着道:“只要少侠护送老朽通过秘径,老朽即将藏图之处奉告。” 安西燕冷笑道:“你既知藏图之处,就知藏金之地,你只要一旦脱身,岂不早将藏金取走,等到我们找到时,已是空空如也?” 胡理正色道:“藏金图是经钱世高密封的,他不死,老朽岂敢偷看图中机密,这点女侠只管放心便是。” 古士希点头道:“你既知道秘径,现在就请带路。” 胡理闻言,面现喜色,立即向谷石岩奔去。 古士希急向五小打个手势,叫他们在两侧监视随行,传音道:“到了秘径时,你们火速将他制住!” 五小闻言分开,立将胡理夹在中间,轻声问道:“你在捣什么鬼?” 古士希道:“你知道他身上就有藏金图吗?” 安西燕道:“那你为何不马上下手?” 古士希道:“有良好的向导带我们脱出重围,岂不甚好?” 安西燕啊声道:“那我们快点跟进。” 古士希道:“我们的行动已有敌人发现,也许他认为我们都是孩子而未重视,现在可以走了,都是两个番僧。” 安西燕大惊道:“敌人在什么地方?” 古士希道:“在前面二十丈处一株大树后。” 安西燕道:“那一定是清廷请来的天竺七神僧中人。” 古士希道:“管他是什么僧,我们缓缓向右行进,只要他不发动,我们装作不知就是。” 安西燕立即循着胡理所去的路线行出,回头道:“清廷近来请到高手太多,我们不要大意,非要找到古大哥才能放手行事。” 古士希跟着行出道:“不问哪一方面的敌人,他们对于我哥哥仍旧非常忌视,近日耳听各方消息,他们始终在注意什么一百块金牌,听说其中一块之上刻有无色剑诀,可是谁也不知那块金牌落在什么人的手中。” 安西燕惊讶道:“势力宫目前大批出动,莫非也是为了那些金牌?” 古士希道:“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却不完全为了这点,那是对毁灭主宰大不利的东西,第二要将江湖高手全部控制,第三才是无色剑诀。” 说话之间,他们已到了一处岩石崎岖之地,突见越天龙大叫道:“士希哥,胡理不见了!” 古士希骇然道:“你们五人都看不住他?” 接着又有易人法钻出,闻言接道:“这些岩石非常古怪,他一接近就不见了,我们在二十丈内搜过啦。” 安西燕叹声道:“你们发现有清廷卫士吗?” 聂蓉蓉闻言走出道:“没有,此地毫无人影。” 古士希忽然向岩石奔进,招手道:“快叫曾苓苓和匡玉阙过来,清廷卫士是被人杀了,我已闻到血腥!” 安西燕正待叫唤,但发觉曾、匡二人同时回来了,立即带着他们跟去。 约有四十多丈远近,古士希突在前面叫道:“果然不错,这里有七个清廷卫士的尸体,他们都是被击碎头颅致死的,下手之人不惟功力惊人,同时还动作如电,否则不会使七个高手连叫声都没有发出的。” 众人齐皆扑上去一看,只见一处岩隙中乱七八糟的倒着七具尸体,地面上脑浆糊模,血迹斑斑!看了又惨又恶心。 安西燕掩鼻讶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古士希道:“猜不出,没有可疑的痕迹!”说完又指着正面道:“那个崖洞不小,定为胡理所说的秘径,我们快追,料他尚未去远。” 洞深不到半里,出口处是座森林,安西燕一出洞口就嘶声叫道:“胡理入森林了。” 古士希静听一会急叫道:“快,他在一里之内奔逃!” 五小和安西燕应声向两侧冲出,准备越前拦截,但又被古士希唤回道:“当心,清廷人物就在我们头顶峭壁之上。” 安西燕抬头一看,估计峭壁足有百余丈高,低声道:“森林这样暗,上面看不到!” 古士希道:“对方都是特殊人物,耳朵岂有失灵的。” 五小已奔出数十丈,但却不敢过度分散,及至半里外时,古士希才追到他们,可是就在这时,突听前途陡然传来一声凄绝的惨叫之声! 古士希猛将五小喝住道:“你们快停,胡理遭遇暗算了!” 安西燕惊问道:“你听出是胡理的声音?” 古士希道:“不会错,问题只是是谁在暗袭,你们在此勿动,等我先走。” 越天龙不依道:“要去大家一齐去,留在这里也很危险。” 古士希一想不错,点头道:“那你们在后面跟着,但不许太近。” 天空已有曙光,但林中又倒更加显得黑暗,古士希说完独自奔出,他估计惨叫声不到百丈之外。 森林广大无比,地势却愈行愈低,古士希寻出末及三十丈,他突然又立住不动,耳中似又有了异声。 在停止中,安西燕和五小接近,一见便知有异,传音问道:“什么事?” 古士希轻轻地摆手道:“你听听前面是什么声音!” 一种犹如婴儿的呱呱叫声,立刻钻进安西燕和五小的耳中,听来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同声问道:“这是什么怪声?” 古士希道:“轻声点,这是人头蟒的声音,胡理原来是被这种奇毒怪物缠死的,我还以为是遭了敌人暗袭呢。” 易人法道:“胡理的武功甚高,怎么会怕一条怪蛇?” 古士希道:“胡理的内力不足抵抗这种奇毒,你们也得当心,这怪物所在之地,连草木都得枯死,同时处处都有它的奇毒染上。” 安西燕道:“那我们就不要去了。” 古士希道:“怎能不去看个明白,同时,也须将这毒物除去才行。” 他说着自身上摸出一颗朱色的果实又道:“你们分开吃了罢,这是参王果,服后不惟能避奇毒,同时也可增进你们的功力,食后立即跌坐运功,到时我会叫醒你们。” 安西燕骇然道:“这是何等贵重的东西,你怎能随便浪费。” 古士希笑道:“凡物都有应当的用途,否则就是你所说的浪费,不必多说,快点分开来吃吧。” 众人不便谦拒,立即分食运功。 古士希守在他们旁边,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他一一将六人叫醒。 安西燕一醒就跳起道:“好香!” 古士希知她功力最强,点头道:“你没有被醉倒,可见你的内功不简单!” 安西燕闻言一怔,再看五小时,只见他们虽然醒来了,但一个个依旧糊糊涂涂,暗忖道:“这果子原来很醉人呀。” 古士希微微笑道:“他们已算不错的了,否则他们今天就休想醒来。” 说完,伸手向五小头顶每人按了一下! 五小经他一按,霎时个个清醒如昔,但却愕然不已。 古士希不便多加解释,立即喝道:“走,那毒物要离开了。” 安西燕顺手拔出炳灵神剑,壮胆领先冲出,紧跟着是五小在一旁随行,同时也将短剑提在手中。 古士希仍恐有失,急急道:“当心,就在前面一箭之地。” 安西燕渐渐发觉当前的树木真的没有叶子,同时竟闻到一阵阵奇腥之气,悚然停住道:“这怪物一定其大无伦!” 五小也跟着吓住了,大家都将恐惧的目光望着古士希。 古士希正色道:“我曾见过一条,其长有五丈,其头如妇人,粗有合抱,不过非常笨,你们放心,只要不怕毒,其他无妨。” 安西燕不敢领先了,侧身让开道:“你走前,我不敢动手。” 古士希大步向前,突然指着地上一株枯树下道:“你们快看,胡理在这儿!” 众人惊注前面,只见胡理全身横卧,体肿如猪,面色如墨,下半截身子已在渐渐化为黄水。 呱呱的异声起自十丈前的一处石林之内,古士希走到胡理的尸体前,向安西燕招手道:“你的宝剑借我一用。” 安西燕走近递过,问道:“你要干什么?” 古士希道:“挑开他的衣服,看看是否有藏金图。” 说完用剑,将胡理的上衣一件一件的划开,及至内层,发现里面的内衣亦已开始腐烂,于是伸手叹道:“就算有藏金图也不能用了!” 就在这时,忽听越天龙发出一声骇叫道:“人头蟒!” 这时自石林内高高伸出一条巨大的蟒身,顶端披着长发,居然真是一颗妇人的脑袋,众人一见不禁又惊又奇,古士希郑重道:“这条比我所见的那条还大,你们只见到它的蛇颈就有树干一般粗,下段更大得无与伦比!” 安西燕悚然道:“你如何去除它?” 古士希道:“有了你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就容易多了,你们退后一点,免得它那如喷泉一般毒血染脏衣服。” 越天龙道:“这样已经够远了,你去吧。” 古士希道:“它的脑袋一脱,从颈上喷出来的血泉,足可洒降二十丈范围!你们不退也可以,那就准备适时闪开。” 安西燕疑问道:“你自己如何避开毒血?” 古士希笑道:“我和你们一样,如不发出真气护身,同样要向后退。” 聂蓉蓉倏有所悟的啊声道:“古二哥要施御气飞剑!” 古士希笑道:“不这样的话,要杀这条毒物还真不简单哩,你们准备好,我要出手了。” 语音一停,只见他右手一挥,手中的炳灵神剑突然射出一道如夕阳一般的红光,电闪飞出。 在一声呱的怪叫声中,那颗人头蟒的怪首掉了下去,古士希连忙收剑,火速纵身,喝道:“快退!” 众人闻言,一齐拔身后闪,紧接着就是血雨自天而降! 他们退开足有三十丈外,孰料竟还不能,古士希又急叫道:“快,还要退,这条太大了!” 地面真如倾盆血雨般沛然下降,腥臭之气霎时大盛,安西燕慌忙喝道:“我们快点离开,这气味受不了。” 古士希也知留下无益,立即带着他们绕着南奔。 走的是逆风,脱离半里就再无腥臭之气了,安西燕问道:“我们冤枉了大半天,现在向哪儿去?” 古士希道:“太阳出来了,我们没有走错方向,就这样仍向南行,但不知前途是什么地方?好像仍未脱离室韦山区?” 安西燕道:“这是室韦山和鄂博哈努山的交界处,再向南走一百里即为察哈尔境,凭我们的脚程,须再走五天才能进关。” 古士希道:“察哈尔还有个达尔湖听说很大,离此地有多远?” 安西燕道:“我们要走两日两夜才能到,那是在热河和察哈尔的交界处,又名达尔泊,湖中有岛,当地人称捕鱼儿海,有的叫鱼儿,亦称哈儿脑儿,这都是土名。” 古士希道:“我要到泊中岛上去看看,请你立即带路动身如何?” 安西燕笑道:“你要去我还不答应吗,不过那湖很宽,周围足有百里,到时如果没有船,你能去我们就只有看的份啦。” 古士希道:“到了当地再说,也许有船还不行呢!” 越天龙道:“岛上有魔头吗?” 古士希道:“假使我听到的消息不错,岛上就是万花园的所在地,也就是朝云暮雨的魔巢,该岛表面无人,岛下听说是空的,朝云暮雨的魔官就是深藏在地下。” 曾苓苓急接道:“这消息不知古大哥晓得吗?” 古士希道:“这很难说,大哥如果知道,他该早去了。” 安西燕急急提功奔出道:“那我们就得全力赶路了,希望沿途不再出事情。” 第二十章 七个人奔了一天一夜,他们除了吃饭,可说一直未曾稍停,如不因五小的内劲不足,也许他们已超过大半路程了。 第二天晚上,安西燕指着前面一块高地道:“那儿有座大镇,是东浩济特王府所在地,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古士希摇头道:“昨夜我们右面出现不少黑影,可能是清廷方面的高手向这边移动了,我们要赶到前途去。” 安西燕惊异道:“当时你为何不说?” 古士希道:“对方人数不少,轻功都是特高的人物,我不愿在中途动手。”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住步,急接道:“前面有人拦路了!” 越天龙抢问道:“有多少人?” 古士希道:“两个,你们当心,对方是功力奇深的人物!” 安西燕道:“我们绕过去如何?” 古士希遥头道:“看情形,他们是有心拦路的,避也避不开,你们不妨紧随在我身后。” 渐渐接近,忽见高处出现两个番僧,红袍衬黑脑袋,年龄足有七八十岁,古士希回头轻声道:“原来是前日夜里所见的两僧,大概是天竺七神僧中人!” 相距尚差十几丈,左首番僧居然以中原语言沉喝道:“小施主们,你是中原武林哪派之后?” 古士希见他语气不恶,但稍嫌强硬,冷声答道:“我们是中原超然派的弟子,和尚,你问这个干吗?” 那番僧显得讶异道:“这是中原新兴门派吗?” 古士希明知他在向同伴问话,但却朗声接口道:“二位既然不明中原武林形势,那又何必打听?” 那番僧陡然沉喝道:“往口,贫僧想起你这相貌竟是裕贝勒要拿之人了,你可是黄金力士古士奇?” 古士希哈哈笑道:“和尚,你虽没有找到古大侠,但却找到古二侠了,你看清楚,古二侠和古大侠面貌相同,仅仅是个子矮,年龄小,木过这没有关系,你要拿人,同样可向古二侠下手,但有一点古二侠要告诉你,二侠的拳头依然是你们吃不消的,下手之前,你们不惟不可独上,同时还得运出压箱底的功夫来,否则吃了亏不要说我事先未曾警告。” 右面番僧一听大怒,宽袍一展,大袖猛拂,厉叱道:“让开,免得贫僧开杀戒!” 古士希察出他这一拂足有五成内劲,事先早有提防,自己不怕,却恐伤了五小和安姑娘,袖风一到,全被预先发出的罡气挡在五尺之外,装作不理,依然大笑讥道:“和尚,让你试试也好,这比我说的可靠!” 番僧一见对方连衣襟都没被他拂出的内劲吹动,霎时大惊失色,伸手一带同伴,倏地后退数尺。 古士希一招手,反要五小和安西燕迫前五尺,哈哈笑道“二位高僧怎么啦,古二侠可不是好惹的吧!” 两个番僧似知逢上最大强敌,一个突然向空中拂出一支红色号箭,笔直冲高百余丈,一个双掌齐出,迳向古士希攻到。 古士希立即发出一拳,阻住番僧攻势,回头急向安西燕和五小警告道:“他们发出号箭显然是要召来帮手,你们准备随我过去。” 番僧一招无功,发号箭的已适时增援,两人同时扑到。 古士希突然欺进数丈,大喝道:“此时求援已经来不及了,照拳!” 他右拳一式“横扫三军”,在拳打出“势如破竹”,这是纵横兼顾之势,强劲所及,两僧只有全力防守,否则就只好急退自保。 番僧乃异域最强高手,明知必败,他们仍旧不肯后退,四掌硬封硬架,功力已运到十成,大喝挡出。 古士希的拳劲真正惊人至极,在一声闷雷般的大震中,一个番僧被打得仰身抛起,一摔而出,落在二十丈外,满口鲜血狂喷,内伤之重可想而知。 另外一个番增遭的是横劲,只听他发出一声闷哼,人已被打入右侧树林! 古士希无暇查看敌人死活,火速带着众人大喝道:“快走,敌人就要来到了!” 西面已有动静,五小和安西燕紧紧随他向南猛冲,须臾超过正面高地而去。 尽一日的全力,七人距达尔湖只有六十余里了,安西燕在后高声道:“停停,我太饿了!前面是条河,过河即为大镇。” 古士希未觉背后有敌追赶,于是放慢脚步笑道:“我们停不了多久,吃过东西仍须赶路哩。” 聂蓉蓉噘嘴道:“人都累死啦,木休息一会地如何走得动了。” 古士希笑道:“这条路可能是各方武林必经之地,呆久了难免又要打几场,也许会被人围困呢,我们如果早些赶到达尔湖,争取时间,以逸待劳,形势就有利多了。” 匡玉阙抢着道:“我们买了吃的边行边食,比休息虽不如,比急奔却省力,总之只有几十里了,大家认为怎样?” 古士希认为有理,点头道:“最好有一人进镇买东西,其余绕镇而过,免得镇上耳目众多,引人起疑。” 安西燕道:“我去吧,你们都不熟悉,同时在镇上我还有熟人可以打听消息。” 古士希大喜道:“好极了,我们在什么地方等你?” 安西燕想了一下接道:“你们顺着过河的上游前进,过镇不出半里有座树林,你们就在那树林内等我,大约有半个时辰就够了。” 古士希摆手道:“就依你的话行事,你先走吧!” 安西燕应声奔出,但走还不到数十丈,忽听古士希又叫道:“慢点,我不放心你一人去,你带聂、曾二位妹妹去罢。” 安西燕向他瞟了一眼,面上嫣然一笑道:“你真有点婆婆妈妈地,咭咭!” 她说着轻笑一声招呼聂、曾二女道:“妹子们,主帅有令,快点啊!” 三女去后,古士希立与三小从右面一条小道渡河,这时又近黄昏了。 过河有一箭之地,当前接连都有人屋,他们自来往行人中一打听,知道前面大镇名叫贝子庙,古士希忽然轻声对三小道:“你们当心,我已发现三个势力宫的宫奴了!” 越天龙惊问道:“在哪里,也是侏儒吗?” 古士希摇头道:“毁灭主宰的亲信奴才未受缩骨大法的控制,他们是毁灭主宰的徒子徒孙、有年老、年壮、年少三等,在外面不容易看出他们的破绽。” 易人法道:“他们有什么记号?” 古士希道:“没有记号,但能看出他们面色和目光,他们面色青中带黑,目光凶焰慑人,那是喝多了陈年人血之故!” 易人法悚然道:“他们出来也喝人血吗?” 古士希道:“每天必须喝一点,他们就有如酒鬼不断喝酒一般,时间长了会发瘾的。” 匡玉阙道:“他们不现身则罢,一有现身的,必有不少同党吧!” 古士希道:“这话很对,他们决不会三五几人一道,最少也有十几个,其中还有领队的。” 越天龙道:“我们快走,莫让那些邪人发觉。” 古士希道:“人烟多的地方确实有点麻烦,我们不能放手施为。” 超过镇市之后,他们确见一座树林,古士希急急带着三小走进林中,讵料脚还未停,耳听林深处有人怪笑道:“小子,你竟不蒙面了!” 古士希闻言一震,朗声道:“你是谁?” 那声音又笑道:“小子,别动手,我老人家是财神爷!” 古士希仍未听出是谁,同时也未发现对方所藏之地,却听越天龙大声道:“古二哥,他是守财奴!” 那声音突然大骂道:“小毛虫,你该打屁股!今后再也不许你们叫我守财奴啦!” 古士希大喜招手道:“老前辈,快请出来,家兄现在哪里?” 林深处现出守财奴那土老头,只见他怪笑道:“古大小子扫清了万花园之后,他单独追赶朝云暮雨去了,撇下我老人家在此快两天了,如果不是发现了宫奴群,此时我早也进了关啦,二小子,你也探到达尔湖中的消息吗?” 古士希拱手道:“正是,正是,原来家兄已得手了!” 守财奴道:“朝云暮雨的党羽差不多都被扫光啦,剩下的只是在外未回的一部分。” 越天龙接口道:“那太好了,古二哥也几乎将血尸收拾了!” 守财奴闻言大喜,他详细问了一会经过,又道:“我们快进长城,你哥哥似已猜出毁灭主宰的魔官所在了。” 古士希道:“稍等一会,我们还有三位姑娘要来,等她们到了再动身。” 说话之间,安西燕带着聂、曾二女如飞而到,只见她进林就急叫道:“快走,势力宫的魔头成群而到了!” 她发现守财奴也在场,喜道:“古大哥真在这里吗?” 古士希急将守财奴的话转告道:“大哥追朝云暮雨去了,东西买到了吗?” 安西燕等都拿了一大包,立即打开道:“各取一份,我们快走。” 安西燕递上一份给守财奴,笑道:“急什么!镇前尚无动静。” 大家各取一份,边吃边动身,守财奴笑道:“我们走沙漠这面,奔风门堡,古大小子可能要在杀虎口停下来,这是说假如他没追着朝云暮雨的话,因为他事先和我老人家商量过的。” 安西燕道:“那不是要经过岱海么!” 守财奴道:“你倒非常熟悉地理,不错,岱海是清廷一面人物出关的第一站。” 古士希道:“恐怕我们不能平安的到达吧?” 守财奴道:“一路上拦截是有的,我们只有一步步突围。” 晚风带着牧野的气息,斜阳映着八条如飞的人影,守财奴作了一群孩子的向导,鱼贯奔向万里长城。 出乎意料之外,沿途风平浪静,整整狂奔了七天,却始终没有遭遇一个敌人。 这天下着蒙蒙细雨,他们到达叫作官村的大镇,守财奴忽然立住道:“今天要好好吃一顿了,大家随我老人家入镇。” 古士希笑道:“在关外只怕没有好的吃。” 安西燕哼声道:“笑话,你没有看到好的罢了,除了少吃大米之外,菜比关内更丰富。” 古士希道:“不要争,到了店中由你去点菜,进了关后由我点菜,双方比较比较就可分胜负,人人都有嘴,吃后自然有数。” 守财奴大喜道:“妙极了,我老人家一生没吃过上等菜,结果财宝被古大小子敲光了,现在要从你们身上揩油啦。” 五小同声大笑道:“今天算我五人请你好啦!” 守财奴一瞪眼,大骂道:“你们偷去那张图,单说黄金就是九万多两,仅仅今天请我就算了么?” 越天龙大笑道:“咱们连黄金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现在还怀疑那张图是假的哩。” 古士希突然噤声道:“你们莫争,这一顿也许吃不成了!” 守财奴见他注视镇口,急问道:“看到什么玩意了?” 古士希道:“三个鹰鼻蓝眼的高大异人,腰间都挂着一把很奇特的兵刃,形势似三指剑,但还没有三指宽,他们在镇口一闪就不见了。” 守财奴郑重道:“那是波斯三洋剑,怎会在我们前面?” 古士希道:“进镇之后再说吧。” 到了镇上,大家就在镇口一家店里坐下来,幸好尚未发生事情,守财奴催着店家火速上菜。 古士希抢先吃完,独自立在店前,他有心让几个女孩子慢慢吃,多休息一会,提防着可疑人物冲进去。 不到一会工夫,忽觉街上人群里不断过去几批武林人物,随即急向守财奴招手,要他出来认认。 守财奴看到他的手势,苦着脸放下杯筷,行近问道:“你存心不让我老人家吃饱么?” 古士希示意右面人群道:“哪五个是第六批,你老能看出是谁?” 守财奴闻言凝目望去,倏地急道:“蓬莱五神剑!” 古士希道:“他们真快,竟与我们在比脚力。” 守财奴听说还有五批在前,急忙闪出店外,混进人群,火速朝右面街上挤过去,未几隐身不见。 古士希知道他要去查出那五批人物,于是专注意左面街头。 店伙计见他东看西望,走过去和声道:“老客!此时尚早,您怎不多吃点!” 古士希正想有个人问话,笑笑道:“天气热,吃不了多少,店家,此镇还有大街吗?” 伙计道:“有,这是第二条大街!” 古士希暗忖道:“南北通路恐怕不止这一条,其他街道定也有不少武林过去了,这顿饭真误了事,我们反变成先来后到啦。” 伙计离开不久,只见守财奴神情严肃的赶了回来,一进门就道:“不好,清廷人物都过去了。” 古士希道:“那几批是谁?” 守财奴道:“那倒不重要,只是三流货色而已,我老人家适才见到你祖父!听说罗刹六教主也过去了,同时另外他还发现势力宫的魔崽子从西面河岸成群涌到。” 古士希惊讶道:“你老怎知晚辈祖父?” 守财奴笑道:“你哥哥近来身世大明,而且和你祖父、父母都相认了,你小子还在梦中吗?” 古士希吁口气道:“谢天谢地!” 一顿又问道:“家祖现在哪里?” 守财奴道:“他和郑老儿一道,现已暗追下去了,我说你也来了,他们都很高兴,但没有时间和你会面,叫你小心入关。” 当此之际,五小和安西燕已会完账出来,古士希立即告诉他们一切,催着道:“我们快走,敌人全过去了。” 众人刚刚走出镇南口外,背后突有一批可疑人物尾随不舍,守财奴首先发觉,急对古士希道:“糟,我们被势力宫的宫奴盯上了!” 古士希回头一看,见有八个老怪,十三个壮汉,二十余个少年男女,共计竟有四十多个,且仅距一箭之外,但沉声道:“他们都认得你老吧?” 守财奴点头道:“奇怪,怎么仍不过来动手?” 古士希笑道:“他们此刻不仅单单对付一面,何况清廷一方就在眼前,木要理,我们走我们的,他们如找到我们头上来,嘿嘿,我可不怕他们人多!” 守财奴已知他的功力突飞猛进,心中略略宽怀,轻声笑道:“小子,你居然能作我老人家的保镖啦!” 古士希笑道:“谁叫你老是大财主呢?” 安西燕见他仍旧轻松愉快,心中大急,催道:“你们别开心,快点走,现在前后都有强敌。” 古士希笑道:“怕什么,拉前面敌后面,我们何不袖手旁观!” 快到初更的时候,守财奴忽然停住在一条小河岸旁,回头朝身后的古士希道:“你听听上下游!” 古士希点头道:“似乎有了冲突!” 安西燕道:“该不会是清廷和势力宫双方打起来了吧?” 古士希道:“很难预料,你们在这岸下石隙中藏起来,我和老财主分别向上下游去查查看。” 守财奴道:“不能留下他们,我带五小鬼,你领安妞儿,你向下游,我走上游,探一下就回来,留下来恐有失散之虑。” 古士希沉吟一会,同意道:“上游的声音远,很可能在对岸,你老先走!” 守财奴不加犹豫,带着五小顺河岸悄悄奔去。 古士希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后,随即亦和安西燕朝下游走,尚未走出一箭地,突觉左侧有点红影如雷射来! 安西燕在他身后看得清楚,触目惊叫道:“小红旗!” 古士希左手突伸,冷笑道:“什么东西,接下又怎样!” 红旗被他真气一吸到手,此举竟将安西燕吓得猛跳起道:“不好,你中了缩骨大法了!” 古士希朗声笑道:“我正嫌长得太快,缩小一点刚好。” 安西燕不见左侧有人出来,急急道:“你快运功,我用炳灵神剑上的剑气替你炼化!” 古士希暗暗对她道:“你放心,我在图们泊绝泉下曾经遇见异人,他老人家赐了我一颗凝元丹,那是克制缩骨大法的专门宝物,功同日月神珠!” 安西燕大喜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古士希笑道:“别大声,对方仍在三十丈外观察!” 安西燕道:“有几个?” 古士希道:“两个,可能是宫奴,我装作受了缩骨大法躺着,你将我抱起来!” 安西燕哼声道:“你别捣鬼,我才不抱你!缩骨大法哪有使人不能动的?” 古士希确在向她找开心,一见她不信,忍俊不住笑道:“不抱就拉倒,我们走吧。” 安西燕伸手打他一拳骂道:“狡鬼!你不找他们了?” 古士希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咭咭笑道:“他们早走了!” 安西燕越想越发火,举拳又要打下,但忽又收住道:“活见鬼,他们用红旗作暗器,本来就是要你受制,哪有逃生之理?” 古士希轻笑道:“他们一见制我不住,大概疑心我是大哥,你想那还有不吓得开溜的么。” 安西燕闻言深觉有理,但却更加生气道:“好啊,你欺侮我功力不足,听不出敌人的动静,故而一开始就存心戏耍我,好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免得被你轻视!” 古士希一见她要回头,不禁大急,伸手拉住道:“我是开玩笑罢了,你不能单独走,当前处处都是危险!” 安西燕真个生气了,挣脱他的手,拔身就待纵起,娇唤道:“我危险是我的事,无须你关心!” 古士希不料她真的闹起别扭来了,心中也就不禁有了气,腾身一把硬将她抱住,叱声道:“我偏不准你离开又怎样!” 安西燕火气大发,翻掌施出十成力向古士希面门劈至,娇声叱道:“你敢向我无礼!” 古士希侧首偏开,右手伸指一点,立将安西燕的穴道点住,大怒道:“你要使小姐脾气可就看错人了!” 说着抱起她就朝下游奔! 安西燕口不能开,身不能动,只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却不像一般女孩子,怎样也不流眼泪! 古士希走下不到一里,突见河岸上打得激烈至极,放眼看去,发觉双方斗成四团,近河岸一堆共有十五人,一面是他所见的蓬莱五神剑敌住十个目光含煞的老人,他猜出那是势力宫的宫奴一流高手,但五神剑居然占了优势,五把剑飞腾勃发,功力深极。 再下面数十处是波斯三洋剑敌住一个中年人,双方都斗到水边去了。 第三难人数更多,但在树林中混成一块,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惟独一堆竟在水面上打得翻翻滚滚,似还有不少在水里拼命。 这一会安西燕也看呆了,但仍气唬唬的。 古士希察出还有不少藏在暗处未动的,树林中不时暗影浮动! 当前情形没有古士希插手的必要,他灵机一动,腾身就朝对岸纵去! 对岸突然现出六个身穿五颜六色衣服的怪老物,一个个身高体巨,恰好挡在古士希身前! 古士希一见即知不妙,但仍沉着昂立,朗声道:“诸位莫非是罗刹六教主?” 居左第一人吐西北通语,嘿嘿怪笑道:“中原的孩子们居然也认得本教主等大名,你是何派弟子,说明白放你通行。” 古士希知道难免一场大斗,他一面和对方敷衍,一面暗向安西燕传音道:“你可不能再闹别扭了!” 边说边在身上摸出两颗红色果实,偷偷的往安西燕口中一塞,又传音道:“快运功!” 他暗暗将安西燕的穴道解了,但仍不放下,反朝对方行近,朗声道:“诸位查探在下门派有何用意?” 答话的老怪嘿嘿笑道:“裕贝勒有令,凡属武林中人都得查明才可放行。” 古士希猛的右拳一起,大喝道:“先接这招再问!” 这一拳是他从来未曾用过的十成内劲,满想一举收得突袭之功。 谁知罗刹六教主竟然先有预防,古士希拳劲甫到,六人猛向两侧一分,紧接着又朝中间扑进,六个人六道掌风,势力排山倒海掩至! 古士希暗叫不好,他知道双方是得到天竺僧被打的消息了,看势不对,双足腾起,一式“回头是岸”,不朝前奔,反向后窜! 六教主不料他变势如此之速,齐声大喝,六条左臂追踪劈出! 古士希哪能让他们劈上,这时身已反窜到水面上,距岸足有十丈,不慌不忙,回头冷笑道:“诸位,下次再见。” 六教主一见追击不及,同时又朝河中猛扑! 古士希发出一声朗然大笑,足点水面,不上岸,竟是逆流而上,去势比箭还快。 滑行半里,后面已没有了六教主的影子,这时却听安西燕在他怀里骂道:“还不放下我干嘛,别人见了怕不笑死。” 古士希不理,一直回到原来之处,举目一看,不见守财奴和五小回来,这才将她放下道:“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向上游寻去吧。” 安西燕感到五脏如火烧一般,皱眉道:“我热得要命!” 古士希笑道:“我叫你快运功,谁叫你不依,活该!” 口中骂着,面上却带微笑,伸出右掌喝道:“快坐下!” 安西燕这回却乖乖的依言坐下,让古士希右掌按在她的背脊上。 当古士希带着安西燕向上游去找守财奴和五小的时候,未见那罗刹教的教主也向上游紧追不舍。 这时上游已没有动静,周遭冷清清地,古士希和安西燕不惟见不到有人打斗,同时连守财奴和五小的影子亦不知去向,因之他们在六教主追上之前就过河去了。 上游的对岸是一片一望无际的丛林,当六教主追到之时,古士希已与安西燕深入丛林两三里啦。 天亮时,古士希发现前面居然有一片汪洋,他急向安西燕问道:“这是哪里?” 安西燕瞟了他一眼,似还有几分气未消,噘嘴道:“你还不知么?这就是岱海?” 古士希啊声道:“真不小!” 安西燕突然叫道:“你看,那堆人是谁?” 在湖岸的岩石上立着十一个人,古士希一见大喜道:“原来是守财奴和五小会到你师兄了,中间立的是朱王孙,左面是罗微和汤康,秦大哥在作什么……” 他说到这里陡然大惊道:“不好,秦大哥负了伤啦!” 安西燕边走边道:“上游的打斗原来就是他们,但不知对方是谁?” 古士希还没有走到近前,耳听守财奴高声唤道:“古二小子,你这时才来?” 古士希如飞走近,大声道:“秦大哥怎么样,是谁打伤的?” 朱天来迎着道:“我们遇着九个凶汉,一见面就被他们围着,秦大侠为了护我,挨了敌人十几掌,现在经老侠运功治疗已经好多了。” 古士希探探秦关确没有严重情形,这才问守财奴道:“那批东西哪里去了?” 守财奴笑道:“一见我到,他们就开溜,那是势力宫的三流宫奴,由此看来,毁灭主宰真的将手下倾巢派出了!” 古士希又向汤、罗二人问道:“二位大哥还好吧?” 罗微笑道:“幸蒙老侠来得快,否则都有危险,我们的功力虽比对方九人强,但人人都被小红旗吓得不敢采取攻势!” 古士希道:“你上当了,小红旗不是势力宫个个都有的,你们遇的大概都没有。” 守财奴笑道:“你小子怎对势力宫的情形如此清楚,对了,凡二流以下的势力宫魔鬼都没有小红旗,何况刚才那批还是三流货。” 古士希道:“我在下游发现四处打斗,形势都十分激烈,最后我们竟遇到罗刹六教主,我因怕纠缠不清,不敢和他们动手。” 水晶子道:“我们到达这湖岸时,曾发现附近有不少黑影闪动,但天亮后却冷清清地毫无动静。” 安西燕接着道:“这湖岸形势非常复杂、树林、石岩、芦苇,处处都隐藏着敌人,也许他们尚未离开,我们仍须当心。” 古士希道:“我们沿左岸可到什么地方?” 水晶子接道:“沿左岸可直奔杀虎口过长城,沿右岸走凉城。” 古士希道:“那我们向左岸走罢,此处等一会儿必有不少敌人赶到。” 罗微招呼汤康和水晶子道:“我们三人先走探路,看情形真有敌人在前途藏着。” 守财奴也招手五小道:“毛虫们跟着我老人家走,这样多的人,不找吃的怎行。” 越天龙笑道:“哪里有吃的可找?” 守财奴道:“我老人家自有办法,跟着走,不要问,保险还是好东西。” 两批分别走了之后,余下的只有秦关,安西燕,朱天来和古士希四人,秦关伤势已然无碍,他跳起问道:“我们还等什么?” 古士希伸手向他胸前一按,笑道:“你放松肌肉,我替你查查看。” 秦关笑道:“没事啦,真气已复原。” 古士希按了一会,觉出他确无什么伤处,于是放手笑道:“你先天太好,所以能抗得起重击,这与你的功夫有很大的帮助。” 朱天来笑道:“今天他挨的招数可不少,我真担心他伤了内脏。” 古士希道:“秦大哥可惜不是从小练起的,否则他今天已成铜筋铁骨了,不过如不遇上特殊高手,他还是挨得起重击。” 说完他叫安西燕和秦关在前,自己伴着朱天来在后,随即沿湖急行。 当他们走出数里之后,忽见水晶子独自退回,安西燕知道有事,迎上问道:“发现敌人了?” 水晶子点点头,向古士希轻声道:“三里外无处可通了,不知有多少人物在前面。” 古士希道:“不通也要过去,罗、汤二位大哥仍在窥伺吗?” 水晶子道:“他们在监视,提防有人溜过来。” 古士希立向朱天来道:“回头是不能的,必要时只有突围了。” 朱天来道:“没有意见,一切由你们作主,最好等老侠前来一道突围。” 古士希道:“到了前面看看情形再作决定,现在还不知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众人悄悄掩至汤、罗二人藏身之处,罗微同向古士希道:“看情形都是势力宫的魔群。” 古士希问道:“近湖处有动静吗?” 汤康接口道:“有,但不似对我们而来,你看到处都有烟火,这证明他们的行动是明的,根本不怕敌人发觉。” 古士希道:“看情形,他们是在对付清廷人物,不过,他们犹如一群疯狗,我们一现身,他们照样会扑来动手的。” 说话之间,忽见守财奴带着五小也赶到,在五小的手中,人人拿着一包东西,古士希轻声问道:“老前辈带他们到什么地方找东西?” 匡玉门抢着接道:“我们是去偷清廷人物的东西,他们在西南五里居然有帐幕,看样子已有不少日子啦。” 朱天来笑道:“传言这是他们出关的第一站,如此看一点不假。” 安西燕道:“这样说来,势力宫竟然与清廷方面壁垒分明了,也许有场火拼也不一定!” 古士希道:“要干早干上了,不知为何迟迟不动手?” 守财奴道:“我们不管他,你去东面猛打一场,将这边的东西引过去,我们好乘机通行。” 古士希道:“这是好办法,西燕的宝剑仍借一用!” 安西燕递过宝剑后问道:“我们在哪里会面?” 古士希道:“如果一路无阻,我们在长城见,沿途我还要打听大哥的消息!” 说完提气向东面悄悄闪过去,一霎眼失去他的身影。 守财奴急叫大家快吃东西,他一面分派道:“你们行动要快,我一动,你们跟着后面鱼贯而上。” 正说着,耳听东面遥遥传出几声惨叫,守财奴大喜道:“古二小子下手了,这次他会放手干,势力宫势必大遭其殃!” 罗微和汤康始终注意着前方,未见急急道:“正面有动静了!” 当前突然发出数声厉啸,人影激烈奔动,真的有大批人手向东赶去。 守财奴一看湖岸有了空隙,右手一挥,身向前冲,顺着湖岸笔直扑去。 急急奔了两十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守财奴却道:“不要停,仍未脱离。” 这时阳光普照,湖岸无可藏形,众人一听尚未脱离险境,于是又紧张起来,提功再进。 第二次一口气奔了十余里,这会连守财奴也感觉不要紧了,他向大家道:“你们放心罢,离杀虎口只有九十里了,大家慢慢走,今晚也可到达了,前面有溪流,你们安心吃东西。” 大家口渴是真,闻言都向前扑去,只有水晶子持重,他紧紧陪着朱天来在后面,遥向安西燕道:“妹子,你设法拿水来给公子喝。” 朱天来摇手道:“我自己去,大家都累了。” 水晶子一见守财奴也去了,这才轻声道:“公子,老侠人太憨直了,我看他简直毫无机智,在这种强敌四伏的情形之下,他怎能说没事呢。” 朱天来道:“古小弟尚在后面,前途大概没有事。” 水晶子道:“有古小弟在这里,就算有事也很放心,他的机智可以应付一切危境。” 刚到溪边,猛见守财奴大喝冲出,如箭射进对溪林内。 水晶子立知有变,火速向安西燕喝道:“师妹,快回来!” 安西燕急向下面的罗微,汤康和五小急喝道:“我们已被围困了。” 对溪林中打得轰然大震,守财奴的吼声愈来愈紧,水晶子急向众人道:“老侠已被几十个高手困住了,秦哥快去接应。” 秦关本来在对溪,闻言应声扑去。 朱天来自己拔出宝剑,但非常沉着道:“溪上头似有空隙,请罗兄去探探。” 罗微恭声答应,拔足侧纵而出,那也是林木丛生之处,未几探罢回来道:“公子,那面是湖湾,没有去路。” 朱天来道:“我们背后一面不能去,右面也是湖,左面的敌人快要搜过来了,现在只有向湖湾一方暂避为是。” 水晶子急叫安西燕道:“师妹殿后,汤、罗二兄请仍向前面探进,我们尽速奔湖湾。” 大家一齐行动,紧跟汤、罗二人纵去。 到了湖湾,不久即见秦关急奔而来,一到就大叫道:“守财奴危险极了,三十几个侏儒将他重重困住,我简直毫无插手的余地。” 来天来大惊道:“这如何是好,我们没有一个可以去援的。” 安西燕忽然指着湖水道:“大家看,湖中有条船,似是向我们开来的!” 水晶子郑重道:“大家准备应敌,来船速度太快!” 安西燕急急扑到岸边,讵料她突然欢声大叫道:“我们有救了,古大哥在船上!” 她这一声大叫,真的将众人的精神全部振奋起来,齐往岸边看去。 船还有半里远,忽自船头飞起一条人影,竟如疾电般向岸上射来,落地真个就是古土奇! 朱天来上前欣然道:“贤弟,你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古士奇长揖道:“公子受惊了,诸位等船到时请上船,我要去将守财奴接出来!” 水晶子讶异道:“老弟怎会知道?” 古土奇道:“我在五里外就听到他的吼声,那是从未有过的紧急情形。” 安西燕焦急道:“令弟也在与敌人大斗,此际还不见前来,大哥接应守财奴出险后,不妨直向东面找过去。” 古士奇微笑道:“姑娘,只要仅仅是他一个人,我不去也没有关系,他不会吃亏的。” 说着又向朱天来长揖道:“公子请上船!” “船”字一落,他的身体已在空中,仅一闪便去得无影无踪。 守财奴这时真已到了最紧急边缘,地面上虽被他打翻了十七八个侏儒,可是那源源而来的简直使他无法应付。 第二十一章 侏儒的人数足有四十,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支小红旗,在猛烈攻击之下似有伺机掷出之势。 守财奴退守在一处光秃秃的土山上,他那种掌力也确实惊人,向四周击出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内劲,始终不让侏儒攻上山顶。 突然由空中罩下一股雷霆万钧之力,顿时将东面刚刚冲上的十几个侏儒打得惨叫成一团。 守财奴一见喜极大叫道:“古大小子,你来得真妙!” 古士奇并未落地,他第二掌又将南面的侏儒打得翻翻滚滚,闻言大笑落下道:“大财主,你这个地势选得够绝啦,硬想自己脱力吗?” 守财奴大声道:“身不由主,大小子,再替我老人家发几掌!” 古士奇听他喘息不已,不禁哈哈大笑,真的又替他连发十余掌! 一众侏儒似知来了什么人,这时不约而同地齐发一声大喊,向四面作鸟兽散,居然连地面上负伤的也不救了。 守财奴一见重围立解,喜得跳起叫道:“大小子,你真够威风啦,不要动,让我老人家收拾地面上这些东西,叫他们都回老家去。” 古士奇伸手将他拉住道:“大财主,请手下留情,他们已不能反抗了。” 守财奴大吼道:“你懂得什么,他们都是当年黑道高手!” 古士奇道:“就是当年杀人魔王也算了,将来我们除了毁灭主宰后,也许他们会迷途知返。” 守财奴拍拍身上的尘灰,擦了一把汗,口中嘿嘿笑道:“小子,你将来必会成佛!” 古士奇微笑道:“大财主,你还没有后呢,积点阴功。 将来收个好徒弟,讨老婆你是休想啦!” 守财奴并不尴尬,反而作古证今的道:“大小子,别开玩笑,你弟弟也在冲锋陷阵呢,我们得快去应接。” 古士奇道:“没有时间了,朱王孙也已在湖中,目前杀虎口一带是清廷与我们和势力宫展开决斗之地,连朝云暮雨亦向清廷方面屈膝了。” 守财奴骇然道:“你怎知道?” 古士奇道:“我追到杀虎口时,居然有清廷人物替他接应,这还不明白吗?” 守财奴冷笑道:“势力宫已全部出动。我看裕贝勒自己都很危险,杀虎口他如挡不住,那些自异域请来的货色恐怕会夹着尾巴走,朝云暮雨师徒可是自找丢人。” 古士奇道:“杀虎口现有两处布置,一在城墙,一在城墙外三里处,我查了一下,发现有大批生面目。” 守财奴随着古士奇走下土山,他们急急向湖湾奔去,到时发觉朱天来确已上路过湖去了,此际还能看到那条船的影子。 古士奇顺手折下两根树枝向水中一掷,笑道:“大财主,我们要赶快追去,恐怕他们还到不了地头。” 守财奴急问道:“他们的船到什么地方?” 古士奇道:“离湖十五里一处非常隐秘之地,火龙婆,活报应,死要钱等三老带着大批青年都在那儿,该处至今尚未被外人发觉,暂时可作我们的落足之地,那是接近清廷方面的好地方。” 守财奴跃身踏上树枝,笑道:“只怕这种行动会引人注意。” 古士奇道:“别无他法过湖,绕道又太麻烦,这是不得已耳。” 两人登湖拂袖,当真如覆平地,既稳又快,飘飘然不亚陆地神仙!须臾到了湖心。 守财奴忽然一指水面上叫道:“那条船来势有异,大小子注意提防!” “船头立的那老儿形似‘鬼使神差’房无忌?” 守财奴道:“这家伙找来干什么?” 古士奇道:“此人心术最邪,提防他发现我们落足之地。” 守财奴道:“将那条船整个收拾掉不就行了。” 古士奇道:“下手无名,恐遭武林非议,先看他的来意如何再说。” 那船上没有多少人,除了船家就只有房无忌的宝贝徒弟左道兴,两下一接近,来船立即停止,古士奇凝立不语,静候对方开口。 房无忌显然认得守财奴,他那面上仍然掩不住有点恐惧,只见他先向守财奴拱手为礼道:“后学又遇上长者了!” 守财奴哼了一声道:“你是经过还是专程而来?” 房无忌一指古士奇道:“后学有事欲见古少侠,刚才远远得见,是以前来一谈。” 古士奇淡然道:“阁下有何指教?” 房无忌道:“老朽因人所托,顺便向少侠送个口信!” 古士奇笑道:“转托阁下的想必是个赫赫有名人物,但不知所托何事?” 房无忌道:“少侠猜的不错,托老朽带信的即为裕贝勒,据说有一个姓白的姑娘曾经企图暗刺裕贝勒,现已被擒,裕贝勒查知该女和少侠有关,因之未加伤害,但须少侠亲自面见裕贝勒认领,否则即按罪斩首!最后裕贝勒有言,少侠去时,千万勿带多人,惟恐引起误会,那时反为不便。” 守财奴大吼道:“这是阴谋!” 古士奇立即摆手道:“大财主,裕贝勒以礼约我见面,总算给了我面子,惟不知裕贝勒要我在何地会面?这点房前辈谅必知悉?” 房无忌道:“在杀虎口,该处为裕贝勒行辕之处。” 古士奇拱手道:“烦请前辈转告,在下今晚准时前去!” 房无忌见他面无难色,不禁暗暗动容,他看出少年真正一身都是胆,于是拱手道:“少侠转托之意,老朽即刻就去回复,如无他事,老朽告辞了。” 古士奇微笑点点头道:“再会了,前辈请便。” 守财奴等到那船去后,立向古士奇道:“你小于明知是计而故作不明,你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古士奇道:“裕贝勒根本不会和我会面,这只是他的左右谋士设下的笨计,八成他们想用天竺七神僧,蓬莱五神剑,波斯三洋剑,罗刹六教主等全部力量来试探我的功力,我如胜,他们以印证方式罢手,善来善往,我如失败,那一切就不用说了!” 守财奴道:“你当真要去?” 古士奇道:“不去即为示弱,同时也休想救出白金妃,你老认为我肯这么作罢吗?” 守财权道:“对方这一手非常毒辣,居然不许你多带一人!” 古士奇道:“话是这样说,但我有我的手段,第一,你老是非去不可的,第二舍弟必闻风而来,说真的,有我们三人联手,裕贝勒知机便罢,否则杀虎口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守财奴道:“我如何去法?” 古士奇笑道:“以见证人的身份不可吗?裕贝勒老奸巨猾,到时他保险放不出一个屁。” 守财奴连连点头道:“好办法,但古二小子呢?” 古士奇道:“我猜他晚上会独自来,只要不是与我同去,裕贝勒也无所藉词。” 守财奴道:“我老人家担心二小子遇困了。” 古士奇道:“大财主,当今武林能不能找出十个你这样的人物联手去困他,如果没有,谁也不能困得住他。” 守财奴道:“凡事不可意料,已往我老人家何尝不自夸天下无敌,而今又怎样,居然被几十个侏儒困得上气不接下气。” 古士奇道:“那是你自己不好,为了数十年虚名之故,不肯示弱逃走,舍弟可不似你,他会看势不对就开溜的。” 守财奴被他一言点醒,豁然笑道:“有道理,武林中吃亏的就是死要面子,好,我们快点追王孙去。” 古士奇陡然一指南面草原道:“那是什么?” 守财奴一看,只见草原上的黑影犹如蚂蚁一样,不禁大骇道:“势力宫的人物全部会齐在那儿!” 古士奇道:“估计不下五六百人,小黑点必定是侏儒,大黑点当然是宫奴,但你看出他们如潮水般在作什么?” 守财奴啊声道:“在围困敌人!” 古士奇道:“这儿太远,看不清情形,我们绕到最南端高地上去,他们似向高地移动了,看看被围困的是谁?” 守财奴催动脚下树枝,全力向湖岸滑去,回头道:“我已发现其中有古二小子了,他手中的炳灵神剑竟如火龙一般在飞舞!” 古士奇笑道:“他将安姑娘的宝剑拿去了!” 守财奴笑道:“你留心,这一对儿似已有了意思!” 古士奇大笑道:“你怎知道?” 守财奴道:“我老人家已有了经验!” 古士奇讶然道:“你有什么经验?” 守财奴瞟望着他怪笑道:“你小子和白妞儿,贺姐儿和二小子就是我老人家的经验!” 古士奇闻言暗笑道:“看不出这老土货还能注意到这些事情。”于是朗声道:“你真是为人不尊啦,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当心,我把你说的一旦告诉二女时,只怕你吃不消。” 守财奴大笑道:“他们不敢!” 古士奇道:“过去也许对你有所惧,现在就得当心你的几根鼠须了。” 守财奴笑道:“我说不敢是另有原因的。” 古士奇道:“什么原因?” 守财奴道:“她们嫁人的时候,难道不希望我这大财主送红包?” 古士奇大笑道:“你现在是穷光蛋了,那还能拿出一两银子?” 守财奴笑道:“拜金帮钱世高死了的事情你大约还不知道吧?” 古士奇讶异道:“钱世高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守财奴道:“钱世高将他一身所有分成三地收藏,制成三张藏金图,同时又制有两套伪图,一套伪图他献与裕贝勒,希望裕贝勒作他的护身符,另外一套伪图欺骗军师胡理,后来他被你弟弟遇着,他知道大难到了,于是他想欺骗你弟弟,存心将你弟弟引进裕贝勒的势力之内来个借刀杀人,但被古二小子发觉,你想他还活得了吗。” 古士奇道:“那胡理呢?” 守财奴又将胡理死因告诉他,笑道:“胡理死于人头蟒是冤枉的,因为他也被钱世高欺骗了。” 古士奇道:“如此说来,钱世高的财产已经成了谜啦?” 守财奴大笑道:“我老人家之所以将他收下的原因,就是因其有一大批金银珠宝之故,哈哈,在他未死之前,其藏金图早已被我取走了,小子,现在这笔财富你又如何向我敲竹杠,二女知道我有这批财富时,她们怎不希望我送红包啊!” 古士奇大笑道:“其中竟有这些怪事,现在你又名副其实啦!” 守财奴道:“现在我学乖了,藏金图决不放在身上!” 二人已到湖岸,古士奇道:“这件事情将来再谈,现在我们快去看热闹!” 守财奴领先纵起,一口气奔出五里地,瞬息登上那处高地,该地其实不高,其实乃是草原中突起的土山,山上还有不少松林,俯视之余,估计距人潮还有半里,但却已看得非常清楚。 古士奇赶到守财奴身边时,只见他大叫道:“二小子是在打不平!” 古士奇郑重道:“那十个少年是谁?年龄似都在十七八岁之间,一样的长剑,一样的剑术,功力竟都是非常高深,江湖上从来未闻有这批少年!” 守财奴愈看愈注意,骇然道:“这剑术我认得!” 古士奇道:“什么剑术,精妙极了,他们还设下剑阵呢?” 守财奴道:“剑法名叫‘十王剑法’又名‘十殿剑法’,为当年十殿真人所有,但十殿真人最后一个也在我出世不久就坐化了,论理他们不会有这样年轻的徒弟。” 古士奇道:“十殿真人是十个人吗?” 守财奴点头道:“是十个老道人,他们比武当二仙还要高一辈,但不属武当派,当年人称十野道,意思是没有门派。” 古士奇道:“这剑法玄妙至极,同时这十个少年的内功也非常高,士奇能结识这批人,将来对他的帮助定必很大。” 守财奴叹声道:“二小子的功力竟有无穷无尽之势,这时我才全部看出了,势力宫几百人竟拿他毫无办法,地面上已倒下五十余具尸体了。” 古士奇道:“大财主,你要注意,势力宫似在渐渐形成什么阵势!” 守财奴大惊道:“宫奴总管到了,他在指挥毁灭绝阵,不好,你我下去接应,赶快将他们接出来,否则来不及了。” 古士奇道:“何必露面,发声长啸就是了,土希听得出我的声音。” 守财奴道:“对方会成群追来呀!” 古士奇道:“那更好,我们就在此引他们进入杀虎口。” 说着张口发出一声长啸,其音之劲,真有百里可闻之势。 古士希确已闻声知人,只听他立即亦发出长啸和鸣,手中炳灵神剑更加红光大盛,只见他朝着十个少年大喝道:“朋友注意,家兄到了,我们冲出去!” 十个少年闻言哄应一声,十把长剑织成一团光网,滚滚向南排出。 古士奇急向守财奴道:“我们走,奔杀虎口!” 两人脱离土山不到三里,后面已被古士希带着十个少年风驰电掣般赶上。 古士奇立和守财奴停步,回头发现弟弟已高了许多,迎着笑道:“弟弟,恭喜。别后得了不少奇遇!” 古士希展开双手,如飞将他抱住,喜得哭起来了,咽声道:“哥哥……” 古士奇扶住他的两肩笑道:“成了大英雄了,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哈哈……” 十个少年发现古士奇别具一种超凡风俗,既英俊而又威仪,人人面上都显出钦敬之情。 守财奴在旁哈哈笑道:“二小子,别撒娇了,你还不快点介绍朋友!” 古士奇带着眼泪笑了,噘嘴道:“要你管!” 他说完又笑,急忙向十个少年道:“请诸位过来见见,这土老头就是震惊江湖的守财奴,诸位无须客气,他老人家不忌名讳的。” 接着是十个少年急向守财奴齐齐拱手长揖,为首的抢着道:“久仰老前辈英名。” 古士希不待守财奴开口,忙又向十人道:“这是我哥哥,诸位万里来寻,幸好在此相见!” 十一人齐向古士奇长揖道:“拜见古大哥!” 古士奇大异道:“诸兄为何来寻在下?” 古士希代接道:“这十位是同姓异宗兄弟,都姓王,世居科布多城北慈母湖,他们近被仇敌害得家破人亡。” 古士奇急向为首少年道:“王兄定为老大吧,请将详情说说如何?” 为首少年叹声道:“小弟本名王定,后因有了同姓兄弟十人,恐碍外人混淆,于是排名王甲,按甲乙丙丁之数,循序排去,因此外人必知二弟即为王乙,小弟等本为内地人,因祖先都是商人,后来定居科布多城,继则移居北慈母湖的哈拉庙,在五年前,我们兄弟因游牧于图尔公山偶逢奇遇,得到一部十王剑法和内功秘笈,但就在那时即与罗刹‘尼塞斯克’派结下深仇,讵料五年后竟遭该派约来罗刹二十余派找到寻仇,以致家破人亡,我们兄弟苦战十日余才得脱困,久仰大侠名扬四海,因此不惜跋涉万里来投,希望大侠伸出援手,不胜感激之至。” 守财奴接口道:“你的仇人与罗刹六教主有无关系?” 王甲道:“罗刹六教主属于罗刹哈联克一带的派系,虽与尼塞斯克有交往,但并不密切,其徒众更不及尼塞斯克之多,武功路子亦不相同。” 古士奇道:“王兄拟于何时回慈母湖?” 王甲道:“只要古大侠见助,迟早任凭大侠决定。” 古士奇道:“相助王兄是义不容辞的,既然无须赶急,那就请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再走罢,同时还要请贤昆仲在此助我一臂之力呢。” 守财奴道:“大小子,王甲刚才所说恐怕没有摸清敌人的底子,你今后还要查查看,比方说,罗刹六教主并非是哈萨克一带的魔头,他们只是在哈萨克发展势力,实际上他来自真正的罗刹,哈萨克共分两部,一部属于我们新疆,另一部即为王甲所指之地,近闻这一部早已派使节向清廷请求归服,罗刹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目前尽量向该地动脑筋,六教主即为其中的主要阴谋分子。” 古士奇骇异道:“与王兄有仇的又是怎样呢?” 守财奴道:“我想也是来自罗刹内地的,因为尼塞斯克近来与唐努乌梁海的三音诺颜汗密切关系,其他各部首领都崇敬中原。” 王甲大惊道:“难道我真搞错了?” 古士奇道:“王兄不要急,将来自有查明的一天,也许因为贤昆仲在那方面名声太大,罗刹人存心要将你兄弟除去之故。” 古士希忙问守财奴道:“老头儿,朱哥哥他们现在哪里?” 守财奴道:“他们现在一个隐秘地方安住,惟今晚却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干!” 古士希急问哥哥道:“什么事?” 古士奇叹声道:“白金妃落在裕贝勒手中,今晚裕贝勒设下鸿门宴,言明要我去谈判,我已答应了。” 古士希道:“你一个人去?” 古士奇道:“言明不准带人去,但我已计划好,到时我和大财主先去,你则暗中前去,如见谈判破裂,你就大喝冲入!” 古士希道:“这就公开和裕贝勒动手了?” 古士奇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动手?” 古士希道:“哥哥去是非去不可,但不要以武功相见,我会把握时间,决心和王家十位哥哥引来势力宫整个力量向杀虎口猛扑,而且到时我与王家哥哥们相机开溜,这是引虎吞狼之计,甚至哥哥和大财主还可佯装助裕贝勒一臂。” 守财奴大声称好道:“妙极了,现在你们不可离开,一定要盯住势力宫人马,免得到时引不来。” 古士希道:“误不了事的,势力宫人马早有偷袭裕贝勒之心,目前正在这一带集结。” 古士奇道:“那我们先走了。” 古士希问道:“哥哥会过祖父和爹爹母亲吗?” 古士奇点头道:“见过了,你放心罢。” 古士希立即向王家兄弟招手道:“我向左侧那树林去,天一黑,我们先进攻,后退走。” 守财奴忙着吩咐道:“势力宫有种毁灭大阵,你们当心遭困,刚才发啸唤你出来,就是看出宫奴总管正在布阵势之故,好在这阵非常难设,否则你们早被困了。” 古士希骇然道:“难怪我想杀那宫奴总管总是毫无办法。” 守财奴道:“他有大旗门法护身,敌人见了他,无疑咫尺天涯,加上他本身已练成无上剑术,要想除他非常困难。” 古士希道:“多蒙你老指示,以后我就知道小心啦。” 古士奇一看天色还早,急和守财奴向西奔去,行动仍旧不敢过分暴露。 到了西岸时,天还未及申初,古士奇二人向一处低凹的黄土荒沟急行,好在地属蒙古高原,终日风沙弥漫,虽系没有草地之区,半里内也不虞看出人影。 守财奴见他只往最荒凉的地方走,问道:“还有多远?” 古士奇道:“不到四里了,大财主,前面似乎有人来了。” 守财奴侧耳一听,点头道:“是罗、汤两个小子。” 古士奇道:“大概是火龙婆派出巡查的。” 不到半里,确见罗微和汤康迎面而来,古士奇拱手问道:“二兄是巡查吗?” 罗微摇头道:“我们的藏处有人暗探去了,火龙太君决心换地方!” 古立奇道:“二兄前来专为会我和大财主的么?” 罗微道:“大家已动身了,太君派我和汤兄向老弟送信,叫你明早要赶到神池。” 古士奇大惊道:“太君决心偷过长城?” 汤康道:“大概是的,她老人家说有秘径可通。” 守财奴道:“太危险,这老婆子性子太急了。” 古士奇道:“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有早会裕贝勒,也许此举可以牵制他的重要高手!” 说着急向汤、罗二人道:“二兄请快追上太君,如有阻碍,清太君坚守待援。” 汤、罗二人见他焦急,知道这面定有重要事情,于是火速转身而去。 古士奇忽然追上去,告诉二人道:“二兄追着太君时,只说这边有人要救,明早恐怕赶不到神池。” 罗微道:“老弟在此救谁?” 古士奇立将白金妃被擒之事告诉后道:“请兄将情形转告太君,能在神池边等我就等,否则直向南进。” 二人去后,古士奇急与守财奴转身迳扑杀虎口。 在途中,守财奴郑重道:“你这提前赴约,二小子恐怕赶不及了。” 古士奇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士希能适时发动更好,否则只有硬干了。” 临近杀虎口时天刚黄昏,守财奴轻声向古士奇道:“两侧已有人在监视了。” 古士奇道:“不管他,我们将脚放慢就是了,过去必有挡路之人。” 他们刚刚踏上正路,就见两条黑影由道旁闪出,其一横身拦路道:“来者可是古大侠?” 古士奇拱手道:“正是在下,朋友,请你回覆贵上,只说古某赴约来了。” 那人并不后退,大声道:“裕贝勒有令,古大侠只可一人赴约。” 古士奇朗声道:“朋友,你似不晓得这位是什么人物吧,他就是武林知名的守财奴。” 两条黑影闻言大震,既不敢开口,又不敢后退,居然惊讶了。 守财奴大步行去,哈哈笑道:“伙计,不要怕,今日的守财奴绝不收孝敬,快去转告裕贵人,只说我守财奴来是替双方调解误会的。” 两条黑影大概是卫士之流,闻言不敢不退,须臾没入道旁不见。 古士奇轻声笑道:“大财主威风犹存!” 守财奴哈哈笑道:“吓唬这等货色似乎还管用罢了,威风倒谈不上!” 前途虽有动静,但没有再拦路的,古士奇郑重道:“裕贝勒得到快报了,大财主,真有你一份啦!” 守财奴大笑道:“这又不是好消息!” 大约走了两里路,前面忽然出现一对灯笼。 古士奇立向守财奴道:“迎客的来了!” 守财奴笑道:“亦算是提火签脚镣的到了。” 渐近渐明,来的共有四个卫士,行前者远远招呼道:“奉裕贝勒爷严令,有请古大侠进帐。” 古士奇朗声道:“有劳了,烦访四位引见。” 四卫士四只灯笼,闻言即刻分成前后两批,一批前引,一批等到古士奇和守财奴过了后才跟在后面随行。 未几,前面现出一座石岗,上了石岗,只见不远处有十座大帐幕,最中间一座形势华丽,高大,无疑即为裕贝勒所居。 霎时之间,四处火炬通明,惟不见人影走动,古士奇传音守财奴道:“气氛严肃,情形沉闷,对方布下铜墙铁壁啦。” 守财奴传者道:“你猜裕贝勒是否亲身接见?” 古士奇向他摇头一笑,传音道:“我们准备会见一位或两位狡猾诡诈人物罢。” 果然不出所料,进了那座大帐幕时,发现起身相迎的是两个面无四两肉的老家伙,其一道貌岸然地拱手道:“二位请坐,区区等奉命在此恭候。” 守财奴一见二人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年老相好‘不见血’屠天鹏,‘不填命’屠天鹤呀!” 古士奇在他的声音里听出,知道守财织竟遇上辣手对头了,于是暗运功力,慎防万一。 两个老家伙一高一矮,高的瘦骨嶙峋,矮的胖如笨猪,只见高的阴阴笑道:“守财奴,你没想到我兄弟还有命在吧?” 这家伙两目突然射出一股绿磷,古士奇一见便知是个练有邪门武功的人物,立即接口道:“二位请勿寒暄了,不知裕贝勒何时召见?” 矮老人摆摆手道:“古老弟,稍安毋躁,裕贝勒爷还有点公事未了;但也快了。” 古士奇立即沉声道:“二位可否使在下先会会白姑娘?” 出乎意料之外,瘦老头居然怪笑道:“可以可以,裕贝勒爷为了要与老弟你开诚相见,早已准备让老弟和白姑娘先行会面了。” 说着,他忽然向帐外大声道:“来人啦!” 帐外应声走进一个卫士恭声道:“供奉,卑职在!” 瘦老人沉声道:“快请白姑娘前来,古少侠立刻要会见。” 卫士连声应是,打千退出! 古士奇微微一笑,他似已明了对方的措施了! 守财奴却不同,他竟有点不敢相信,传音问古士奇道:“难道真有这种怪事?” 古士奇向他微一点头,传音道:“你我都在人家掌握之中,对方还怕让我见到白姑娘吗,这叫作明示大方,暗下毒手,一旦闹僵,同归于尽。” 守财奴传音冷笑道:“到时你不要管我,尽管带着白姑娘脱困,真要叫他如意算盘落空。” 古士奇只笑不理,恰好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少女,触目确是白金妃! 白金妃一眼看到古士奇,面上显出又惊又喜,这丫头还真有股狠劲,她还不动一点感情! 古士奇看到她反而难过,起身道:“金妃,你还好吗?” 他怕白金妃受了什么伤害,立即叫她坐下。 白金妃摇摇头道:“主人对我很客气!” 两个老家伙同声道贺道:“恭喜二位会面了!” 守财奴哈哈笑道:“坐冷板凳,这是裕贝勒待客之道吗?” 高瘦老人嘿嘿笑道:“你一生每顿只能浪费一只烧饼,现在怎地改变作风了?” 守财奴大笑道:“吃人家的何妨山珍海味!” 矮老人阴笑道:“今晚不是少侠在此,否则连水也不给你一杯。” 说话之间,外面送上两桌非常丰富的上等酒筵,紧接着陆续进来十几位不相识的老人,其中竟有五位是老太婆。 古士奇一见,不由暗忖道:“这批人物居然尽是功深莫测的角色。” 立即传音守财奴道:“大财主,你可识得对方来路?” 守财奴的面色似已绷得铁青,闻言笑道:“你听‘不见血’屠天鹏介绍就会明白了。小子,有机会莫放松,是走的时候了!” 古士奇未及答话,忽见屠天鹏起身向他道:“古少侠,裕贝勒对你优待有加,特别请来这批难得一晤的老古董相陪!” 说罢,指前排八个老人家:“这是‘七海八星’,八星后面是浮沙三绝,哈哈,他们是昨天才到,少侠,最后面是金光五嬷,这些都是老不死了。” 他望望守财奴又阴笑道:“阁下不须介绍,各人心中有数了。” 十六个老人在古士奇的眼中,可说没有一个看出是光明正大的人物,他淡淡地点头笑道:“在下久仰了!” 屠天鹏一面招呼入座,一面对十个老人大笑道:“古少侠是当今中原武林后起精英,各位可不能倚老卖老!” 十六老人没有一个不在注意古士奇,但却连正眼也不看一下守财奴,耳听屠天鹏的话声一落,七海八星为首的沉声道:“古少侠不惟轰动中原,连海外又何尝不知,老朽等浮槎登陆,原因就是想会会少侠讨教几手绝学。”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年未弱冠,初入江湖,哪来什么绝学可资献丑,今蒙裕贝勒见召,再得诸位前辈武林垂注,真是一生之幸,如诸位不弃,-一指教,那是后学享受不尽。” 矮老人“不填命”屠天鹏嘿嘿笑道:“蒙古高原难得有天朗气清之夜,今晚明月当空,万里无云,地面风平浪静,这是天公作美于吾人,等会儿席散兴浓,大家到帐外讨教讨教,替武林留下一点掌故倒是真妙。” 屠天鹏鼓掌叫好道:“请,裕贝勒也许还要一会儿才来,免得人闲菜冷。” 这批人无疑都是守财奴当年势不两立的仇敌,显然是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过他仍旧毫无怯色,在他心中暗暗估计,这批人他顶多能接下三分之一!于是他向古士奇提出紧急的传音道:“小子,你如不带着白妞儿冲破帐顶脱身,等会恐怕不能离开帐门啦!” 古士奇依然心平气和,他除了暗暗叫白金妃靠近自己座位之外,一点也没有紧张之情,在屠弟劝酒之下,居然与全帐老魔谈笑风生。 守财奴见他无动于衷,显然有点生气,于是又将自己观察所得向他传音叱喝道:“小子,你想吃饱了好进枉死城么,你想想看,天竺七神僧,蓬莱五神剑,波斯三洋剑,罗刹六教主似乎都在外剑拔拳扬哩!由帐顶脱身还未得及!” 古士奇一面喝酒,一面传音笑道:“大财主,你的算盘又打错了,帐顶一开始就无法有脱身之机了,只要帐内稍有异样,帐顶上恐怕已有十几道剑织成光网在恭候大驾哩,时机未到,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就会破坏我的锦囊妙计!” 守财奴哪会想到帐顶上危机更大,闻言又惊又气,他暗骂道:“小子,你有个屁计,好罢,我们干熬罢。” 他一气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猛吃猛喝,再不开口。 白金妃忽然一拉古士奇的衣襟,目光望着那边桌上的浮沙三绝! 浮沙三绝之一的老人手中拿着一片金牌,恰在此际向古士奇道:“古少侠,这东西出系何人所制,想必你少侠很清楚吧?” 突然在酒席筵前提出这样一件冷门事儿,古士奇竟也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但一看那金牌的形式时,立即心中稍有所觉,点头道:“那东西是暗杀帮首领‘千头虎’东方焰制造。” 那老人望望大家又道:“诸位所找到的恐怕不乏其人,可惜没有一块是真的,近日耳闻那块真正刻有无色剑诀的金块已落在少侠之手。” 古士奇闻言一怔,立即接道:“阁下所谓耳闻,但不知是听到什么人说的?” 那老人阴阴笑道:“这消息如果出自武林人物口中,那就值得疑问,然而这消息是官家发出十万火急之令,试问这还错得了吗?” 古士奇忿然忖道:“这又是裕贝勒另一阴谋!” 一顿乘机大笑道:“在下近日确实得了十几块!”说着真的掏出一把向桌上“哗啦”一放,又哈哈大笑道:“诸位如要,尽管请。” 众人莫不起身注目,垂涎三尺,大有扑出抢夺之意。 那老人突然摆手道:“诸位请坐,古少侠拿出的亦属伪品,哪怕古少侠如何大量,真正的无色剑诀也不会拱手予人。” 古士奇暗恨道:“此人不杀,为害不浅!”于是将计就计,朗声笑道:“阁下真是深知古某之人,请问无色剑决有何好处?” 那老人阴笑道:“此乃武林共知之事,古少侠为何故作不知?” 古士奇缓缓起立道:“诸位既然都知无色剑决之威,但不知诸位能否相信在下已练成此技?” 七海八星之首陡然大笑道:“古少侠虽然天生异禀,但对无色剑诀恐非一蹴可及的吧?” 古士奇大笑道:“口说无凭,当席可试,诸位都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想必都已看破生死,试问哪一位有意以身试剑?” 他见对方人人面现惊疑之色,接着又道:“不过在下必须言明在先,我对愿试者只有敬佩其勇气,而无仇视之心,在旁者不妨存观赏之念,切不可怀怨毒之意。” 这番以理制敌之方,霎时将对方逼得啼笑皆非,发作不得,试问谁敢以一己的生命来供他人欣赏,虽有十分怀疑,亦无半个敢自告奋勇,挺身而出。 守财奴见他虽处龙潭虎穴之险,居然仍能安之若素,不禁暗暗佩服不已。 古士奇稍等又道:“诸位也许是相信在下之言不妄,因之无须一试了,但在下却不同,今当天下如许成名先辈面前,不试认为可惜,且有技痒难煞之感。” 七海八星之首急问道:“少侠还有另外的试法吗?” 古士奇哈哈笑道:“另外的试法固多,但无法表现无色剑决的真正威力,此剑之威,除了可破其他任何飞剑之外,且可直透无上罡气,因是之故,必须有个内功高深的成名人物一试方可显出此绝世剑术之神威。” 屠天鹏大声接口道:“少快可有何法可以代替?” 古士奇道:“久仰裕贝勒不惟功力深厚无比,且是勇气万倍之人,阁下如将试剑之事面禀裕贝勒他必欣然许可。” 众敌闻言变色,霎时怒形于面,屠天鹤沉声道:“可惜裕贝勒无法立刻前来。” 古士奇忽然正色道:“诸位恐怕尚未深悉无色剑诀的玄奥,此剑一旦发出,它可以代替主人觅找百里内藏匿之敌,而毋须施剑者亲眼得见,裕贝勒虽未到席,哪位不妨禀明一声,只要裕贝勒首肯,其不来同样可试!” 这句话立即将全体敌人惊住了,人人心里明白,古士奇如果要杀裕贝勒,那真如探囊取物了。 屠天鹏身负重责,闻言额已流汗,随即起身道:“少侠之意,屠某即刻去转陈,也许裕贝勒真个愿试呢也未可知。” 古士奇拱手坐下后又道:“劳驾!劳驾!” 屠天鹏火速离座出帐,其余的莫不紧张待变,席前空气霎时沉闷无比。 守财奴一见此情,不由精神大振,传音古士奇道:“我老人家确知你小子已练成无色神剑法,但却不知一发能取多少人的首级,至于发出后能替主人于百里内觅敌之说,恐怕是你小子吹牛吓唬这群魔头吧?” 古士奇传音答道:“不吓唬一下,我们如何能够脱困,这就是我说的锦囊妙计,该剑发出,虽可连斩数人,但今晚的情形委实难以下手,何况我还未练到循环不息之境。” 守财奴道:“屠天鹏此去为何?” 古士奇道:“一方面请裕贝勒提高警惕,一方面请示今晚对我的处置。” 正说着,忽有一个卫士匆匆走进,神色有异,在屠天鹏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接着又匆匆离去。 屠天鹏似已听到什么急事情,陡然起立道:“古少侠,裕贝勒不来了,刚才传下面谕,叫老朽等恭送少侠回程。” 古士奇微微笑道:“白姑娘是否准许一道带走?” 屠天鹏立即装出满面笑容道:“裕贝勒求贤若渴,古少侠乃裕贝勒最欣赏之人,白姑娘当然可以随行!” 古立奇哈哈笑道:“在下能得裕贝勒青睐,真是受宠若惊,好,诸位也请留步,日后我再面谢裕贝勒,敬希诸位多多护持他的安全。” 说完起身,向守财奴道:“大财主,咱们酒醉饭饱,别尽懒着不动。” 守财奴传音道:“他们是否有诡计?” 古士奇向他示意,叫他放心前行。 在对方一致拱手之下,屠天鹏抢先带路,拱手向古士奇道:“古少侠,来路已被封闭,请你向南行!” 古士奇毫不怀疑,朗声道:“有劳指引,在下告辞了。” 白金妃和守财奴走在他的前面,未几又有四只灯笼引路,古士奇回身再度拱手为礼,于是扬长行出。 走未半里,灯笼即停住不动,但就在这时,耳听北面山岗似已发出无数的厉啸之声。 守财奴闻言一怔,急向古士奇望望。 古士奇一挥手,他碍于提灯笼卫士在旁不便开口,及至离开数丈后,才对守财奴道:“士希发动了!” 守财奴突然停住道:“我们就在这儿旁观如何?” 古士奇道:“在此有嫌疑,前面有石山,到达山上再看动静不迟。” 一面走,一面耳听杀声大盛,白金妃啊声道:“希弟带着什么人来攻?” 古士奇立将经过告诉她道:“士希已将势力宫全部引动了。” 白金妃道:“裕贝勒就是为了这才放行的吧?” 守财奴郑重道:“恐怕只有一半,另一半是怕大小子的无色剑诀要命。” 古士奇道:“猜想大概不错。” 他们登上石山一看,突见不少黑影亦如潮水般也从山下奔来!古士奇急急道:“裕贝勒不明情况,显已下令后退! 我们快点离开。” 守财奴立即带路向山后奔去,走着笑道:“裕贝勒只懂行军布阵,对于武林作风却一点不懂,他的力量本来足可挡住势力宫,这一退恐怕要糟。” 他们在一顿饭久就奔到长城下,古士奇拔身而上,这才笑道:“现在可以藏身观变了。” 长城地势比石山还高,遥遥一望,突见空中银蛇飞舞,守财奴鼓掌大笑道:“对方都展开飞剑了。” 古士奇道:“各色飞剑都有,但不知势力宫有多少人会此技?” 守财奴道:“凡是当年遭毁灭主宰控制之人,至今恐怕都已练成功了,目前加上毁灭主宰徒弟辈,估计已不下百人!惟功力深浅有别罢了。” 古士奇闻言一愕,叹声道:“如此说来,裕贝勒撤走也是有原因的了。” 正说着,突见一批黑影如闪电般赶到,守财奴抢着大笑道:“二小子到了!” 古士奇点头道:“士希似已完全按照计划行事。” 瞬息间,古士希领着十王兄弟登上城,他一见乃兄和白金妃,显然大喜至极,扑近欢声道:“白姐出险了!” 白金妃似也早知他已武功大成,也喜得叫道:“二弟,恭喜你成了大英雄!” 古士希双手送上两颗参王果道:“白姐,这是弟弟送你的一点小意思。” 白金妃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过一看,嗅了嗅,啊声道:“好香,是什么果子,能吃吗?” 守财奴一见大乐,逗她道:“这是喜果!” 古士奇含笑不作声,眼看白金妃送了一颗入口。 “啊,入口更香,可惜味道不够甜。” 古士奇催着道:“快点,都吃下去!” 白金妃不明他是何意,依言又往口里送。 古士奇道:“王家兄弟你送了没有?”他怕古士希不懂礼貌。 古士希道:“我送了五颗,但王大哥不肯接受!” 古士奇立向王甲道:“王兄怎地如此见外?” 王甲诚恳道:“老弟何出此言,凡事都不可浪费,加之耳听古老弟上有祖父、父母,宝果应当先敬尊长。” 古士奇愧然道:“小弟当真尚未想到这里,多蒙教导了,不过此果相信舍弟还有!” 古士希道:“祖父和爸爸母亲都吃过了。” 古士奇点头道:“那就好,你比为兄懂事多了。” 王甲道:“这是在下多虑了,不过还是留下的好,曾闻此果可炼奇丹,有一颗即可活人多多,古老弟,留下来救人罢。” 古士奇恭声道:“王兄仁心可敬,兄弟遵命!” 急向古士希道:“赶快收下,将来交给快乐山人,他老人家正是炼丹名家。” 古士希收下后道:“哥哥,裕贝勒快要退到这里了,我们如何处置?” 守财奴接道:“他必将退入五台山脉,我们提前赶往。” 古士奇道:“这很难说,五台山接近京师,裕贝勒岂肯引鬼进京城?” 王甲道:“不入五台山必定走吕梁,古兄决定向哪条路?” 古士奇道:“决心奔吕梁,但需有人赶往神池,那儿有我们大批人物。” 古士希道:“我去好了。” 古士奇点头道:“请王大哥陪你去,其余的都奔吕梁。” 守财奴道:“还是由我老人家和二小去罢,地形不熟,莫叫他们走冤枉路。” 古士奇笑道:“有你老去更好,我是不好意思开口哩!” 商议一定,立即分手,守财奴急和古士希赶赴神池城找火龙婆。 天亮后,古上希指着前面道:“那儿就是神池吗?” 守财奴道:“还远着哩!那是平鲁城,我们要绕城郊而过,神池还要过完长城才到。” 语尚未住,古士希忽然轻声而郑重道:“前面整整十个老家伙是谁?” 守财奴闻言注目,立刻骇然道:“冰山十害,是当年寒冰教的仅存者,小子当心,我老人家只能敌他们三个。” 半里之外出现十个老人,由衣着上看来,显然都是西北边疆人物,因为古士希仅仅只能看到背影。 一经守财奴叫出“冰山十害”之后,古士希才明白又是来自罗刹异域,又听连守财奴的修为尚且只能敌住三个,这就非常严重了。 “大财主……”古士希轻轻地唤声守财奴,他的脚步反而加快了。 “小子,你有事情在身,这回可不能自找麻烦!” 守财奴看出古士希的举动有异,马上提醒他。 “我知道,你老快向右侧掩进!” 古士希催促他,知道对方必定认识他,脚步又加快了。 守财奴一见大急,伸手拉住他道:“这是城郊,行人众多,你不怕殃及池鱼么?这十人一旦发动,他们的寒晶奇毒可以蔓延数里!” 古士希猛地一停,惊问道:“他们练的都是邪功么?” 守财奴郑重道:“凡是罗刹境的武林,可说没有一个是正派的,他们有一个邪道理,认为武林就是专为杀人而有的,而杀人的方法又以杀得快,杀得多,出手则鸡犬不留为上策,于是他们的武功就愈走愈邪,愈来愈毒了。” 连带无数好人遭遇祸害的事情,古士希当然不敢冒失,沉吟一会儿,立时计上心来,他轻轻地道:“大财主,我们盯他们一段路程如何?” 守财奴摇头道:“二小子,没有机会让你下手的,你看,他们根本不走山区!” 古士希轻声道:“你老在暗中盯着,我自有办法引诱他们到深山中下手。” 守财奴道:“小子,你自己先要估计一下力量,人家可是十个啊?” 古士希道:“人多力不齐,我只要能对付其他七个就足够啦。” 守财奴点头道:“你上前罢,可是他们如果走的路线与我们相同,暂时还是不要动为妙。” 古士希应声奔出,渐渐向前面接近。 守财奴不知他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于是连忙离开正路,自侧面暗暗盯去,同时也提心吊胆。 冰山十害没有入城,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没有停止休息的迹象,竟然顺着向西面的大路绕城而去。 古士希眼睛一转,暗忖道:“同一路线是不错的了,但不知前途能去多远呢,这事还是要和大财主商量商量。” 在一个转角处,他等到了守财奴,笑着道:“大财主,他们不进城,可能要赶夜路?” 守财奴郑重道:“他们必有什么急事,否则哪有天晚还不落店的?” 古士希道:“这就不能不查出原因才下手了,咱们仍照原办法行事。” 守财奴道:“前面快到洪寿山了,那是下手的好去处,但我老人家始终不放心你一人冒险。” 古士希轻声笑道:“冒险,我一辈子都不会作那傻事,放心,我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绝不动手的。” 守财奴道:“你能设法除了两个就好办,剩下八个,你再分六个,我老人家分两个,这样即能稳操胜算。” 二人依照一明一暗分开,古士希又向前面紧赶。 事情大出古士希意料之外,当他走到一处急弯之地时,突然两侧发出几声阴笑,同时自左右两面现出十害,居然将他夹在中间。 这种情形非常显明,那是对方早已发觉古士希在追踪啦,这下可将古士希心中的计策完全推翻,迫使他不得不沉着应付,另想办法。 左侧居然有人以北方语言沉声道:“小子,你是谁派来的?” 古士希不见他们有立即下手的举动,心中略为安定,但装作不理,仍朝前而行动,只想找个有利的地形。 冰山十害误认他是受人指使前来追踪的,除了不让古士希逃掉之外,居然只问而不动手,但却紧蹑不放。 前面就是山区,大路偏向西北,古士希急向小路奔出。 冰山十害突有两人朝左右抄出,立即拦住去路。 其中之一上前问道:“你们所查找的可是毁灭太子?” 古士希突然立住,他从未听说毁灭主宰还有儿子,不敢冒失,摇头道:“不,我查的是宫奴主管。” 老怪叹声道:“那我们所找的不是同一个人了,不过我们倒是站在同一个方向。” 古士希道:“诸位因何竟与势力宫结仇?” 那老怪道:“毁灭主宰和老婆魔焰夫人都不能走出地底,少侠当然知道其中原因吧?” 古士希点头道:“那是怕见日月之光。” 老怪道:“但世上却有两样宝物可使其恢复正常,一为敝教神物——‘阴魂珠’一为敝教‘冰魄精晶’,现在其子毁灭太子竟然冒万死一生之险将敝教阴魂珠盗走,因之逼着老朽等进入中原追寻。” 古士希暗暗大骂,忙问道:“诸位可知势力宫的所在地么?毁灭太子一定已回宫去了。” 老怪摇头道:“势力宫所在地至今无人知道,不过毁灭太子还回不了宫,因为敝教神物阴魂珠所藏神坛没有被他毁去,现在他已惊魂伏体,灵智尽丧,势必疯狂,遇人即杀。” 古士希大惊道:“这样岂不是又成了第二个血尸!” 老怪道:“他有阴魂伏体,其性比血尸更残忍,其力犹胜血尸数倍,血尸岂可与他同日而语。” 古士希道:“诸位已知他的线索?” 老怪道:“老朽等只能仗着阴魂珠本身一点香气追寻,但无十分把握,同时见了面也无十分把握擒他,如少侠愿替中原除害,咱们何妨一道追查?” 古士希道:“诸位目前要向什么方向行进?” 鬼怪道:“毁灭太子在初期不敢向人多之地露面,因为他尚未失去恐惧之心,老朽虽无一定地区去寻,但终归离不了山林野外。” 古士希道:“在下须往神池城一行,但事后必来与诸位合手。” 冰山十害似有某种难言之隐存在,他们大多数都对古士希显出跃跃欲试之色,而其中仅只有两人犹豫不决,当古士希告别之后,居然又有一个口吐汉语道:“老大,你为什么放他离去?” 第一位说汉语的沉声道:“老二,他能单独找寻宫奴主管,其功力可想其知,一旦动起手来时他手持炳灵神剑,试问我们的奇寒阴功岂是他的对手?” 那老二嘿嘿笑道:“我们千辛万苦寻找火龙神婆,目的就是为了那把炳灵神剑,现在该剑到了眼前又不敢动手,试问老大拿什么去收阴魂珠?” 第一人叹声道:“老二不可躁进,否则必乱大计,此子答应合手,我们只有见机行事。” 当冰山十害转向大路离去的时候,讵料古士希竟和守财奴又在那儿出现了,只见守财奴皱紧眉头,似在苦思什么重大事情。 古士希也在动什么脑筋,只见他忽然道:“大财主,你既然想不出原因,那我们不如赶快去找火龙太君,先到神池问一问就明白啦!” 守财奴点头笑道:“好,我们绕点路,超过这批东西。” 二人绕山而行,同时施出轻功,竟于一夜之间奔过神池。 古士希这时立在长城上望天色,知道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遥见前途仍未发现城廊,因此问守财奴道:“还有多少路?” 守财奴道:“不到四十里就是了,咱们天亮刚好进城。” 古士希道:“这是最好的监视地势,你老快进城,叫火龙太君率众急赴吕梁山,我在此处监视十害到来,不过你老莫忘了打听十害的原因。” 守财奴道:“你小心,十害绝不是要和你合作的,其中除了有阴谋之外,你可不要相信会有好事。” 古士希道:“你老最好快去快回,我急需要听到火龙太君的消息。” 当守财奴的身影消失不到一刻之际,忽见正西面出现一条小小的黑影,古士希一见,不禁突然大叫道:“西燕,我在这里。” 那条小黑影确是安西燕,她忽然听出古士希的声音时,显然大喜过望,娇声答着奔近道:“士希,你怎会在这里呢?” 古士希迎上她道:“你没会到守财奴吗?我和他专程来通知令师去吕梁山的,他现在进城去了。” 安西燕摇头道:“没见到,但他去晚了,师父早已带着大家在昨天中午动身奔吕梁山啦,士希,有一件事情不好啦,贺金凤姐姐生命垂危了。” 古士希闻言大惊道:“她怎样?” 安西燕道:“我也是昨天同大家一道去的,但昨夜因了一件小事离开不到盏茶功夫,竟发现贺姐姐被一个青年狂追不舍,我一见大急,立即猛扑增援,可惜距离过远追之不及,等到追近了,不幸贺姐姐已被那青年追及一掌就负了重伤,好在那青年不知因了什么未再继续下手,仅狂笑几声即行离去。” 古士希道:“贺姐现在哪里,负的是什么伤?” 安西燕道:“全身如冰,仅余一口微气,我本待追上去带她到家里治疗,但于今晨不久碰到了老师父,现在由老师父抱去啦。” 古士希吁日气道:“到了老师父手中大概有救了,但你因何又在此处?这不是走回头路么?” 安西燕轻声道:“我又发现那青年啦,存心盯着他看看,非查出他的来历不可。” 古士希慎重道:“贺姐尚且不敌,你为什么要冒险,幸好被我遇上,否则你再遭毒手怎样?” 安西燕甜甜的一笑道:“你急什么!他是个疯子,现在我查明白啦。” 古士希突然啊声道:“他是毁灭太子!” 安西燕骇然道:“你会过他了?” 古士希摇头道:“我是揣想罢了,此人确是疯狂子,但其实比血尸更甚。” 他将遇着冰山十害的经过说出后,又道:“等守财奴来了我们继续追。” 安西燕跳起道:“冰山十害想谋算你的炳灵神剑了!” 古士希诧异道:“何以见得?” 安西燕道:“炳灵神剑是家师当年大战寒冰教的神物,此剑正是他们的克星,甚至还是阴魂珠的死敌,冰山十害如不见你有炳灵神剑在手,他们怎会放你离开,不过他要想收回阴魂珠,除了此剑再无办法。” 古士希尚未开口,忽听守财奴大笑道:“妞儿说得有理,我老人家怎地竟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古士希笑道:“你老跑了一趟空路啦。” 守财奴道:“不算空,我遇到你的祖父和父母了,他们叫你先去除毁灭太子,但对冰山十害暂勿动手。” 古士希大喜道:“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守财奴道:“他们是神仙,我这凡夫没有问,但问也是白费。” 安西燕道:“为什么不除冰山十害呢?” 守财奴道:“罗刹较大体分成两股,统称红罗刹和白罗刹,这两股现已演变成势不两立之敌,我们留下十害很有利,拿他们去对付红派是最好的谋略。” 古士希道:“阴魂珠一旦到手怎办?” 守财奴笑道:“何妨送给十害以示恩,你有炳灵神剑在手,将来还愁制他们不住么?” 古士希望了安西燕一眼,似有什么话要说…… 安西燕哼声道:“看什么?神剑我不想收回啦!” 守财奴突然哈哈笑道:“妙呀,本来就不能分家嘛!” 安西燕嗔声道:“要你多什么嘴!” 守财奴一伸舌头,但仍笑个不停,他近来真变了。 古士希正色道:“西燕,你没有此剑防身怎行?” 守财奴又抢着开口道:“那好办,你莫让她离开就是了!” 这倒是重要问题,古士希真个默认了,他忽然轻声道:“十害来了,你老怎办?见面还是隐藏?” 守财奴又道:“见面的时机未到,我老人家还是暂避为妙。” 守财奴隐退不到一刻,冰山十害同时上了长城,他们一见古士希,居然同声讶然失声,那是出乎意外的兴奋。 古士希微微笑道:“诸位想不到在下仍敢来会面吧?” 为首老怪大笑道:“哪里话,老朽等只感到少侠来得太快了” 古士希道:“既然答应与诸位合作,自是愈快愈好,同时还告诉诸位,毁灭太子在这一带现过身哩。” 为首老怪急问道:“是少侠发现的吗?” 古士希一指安西燕道:“是我师妹发现的,不过要问诸位如何下手了?” 那老怪哈哈笑道:“到时全仗少侠帮忙!” 古士希大笑道:“诸位所需只怕不是在下的功力!因为诸位尚未明白在下功力的深浅。” 那老怪面色一变,怔然问道:“少侠怀疑老朽等没有诚意!” 古士希微笑道:“在下生性多疑!希望诸位见谅!” 为首老怪大笑道:“贵国人有句成语——‘防患未然’——这怎能怪少侠呢。” 古士希接口笑道:“敝国还有一句‘防不胜防’!” 为首老怪奸笑道:“如此说来,少侠不准备合作了?” 古士希挥手道:“我们走罢,好奇的人没有一个不冒险的,谁叫我对诸位好奇呢?” 十害一齐跟着奔出,为首老怪甚至靠近古士希道:“少侠,你真有胆气,你的帮手仅仅只有这位姑娘吗?” 古士希半真半假地大笑道:“假如诸位对在下有什么企图!敝师妹绝对是袖手旁观,因为她常常是这样的。” 老怪哈哈笑道:“少侠难道不怕敌人以令师妹作人质吗?” 安西燕接口冷笑道:“以前不止一次是这样的,但向我下手的都不在人世了!” 老怪啊呀道:“都被姑娘杀了?” 安西燕摇头道:“我没有机会下手!” 老怪骇异道:“那有什么原因?” 安西燕一指古士希道:“那是他的手脚太快之故,因此我最讨厌他!” 老怪也半真半假地大笑道:“假如以老朽等人而言,将十人分作两半,一半困住令师兄,另一半……哈哈,恐怕少侠抽不出手来吧?” 安西燕格格娇笑道:“五个人太少了,在一月之前,势力宫曾以两百多侏儒困我师兄,另外派十个宫奴来抢我,结果嘛……格格……老罗刹,你猜怎样啊?” 老怪郑重道:“那十个宫奴也死了!” 安西燕冷笑道:“你问我师兄罢。” 老怪望着古士希道:“少侠有分身法?” 古士希笑道:“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个动作快一点,那两百侏儒仍未将我困住,以致那个宫奴误死在其策划者手里!” 老怪这时确实不信了,笑道:“势力宫的宫奴是武林中人见人畏,自不用提,就是那批侏儒也不简单,除了多半是贵中原当年高手外,还有不少竟是敝境之内的一流人物!” 古士希点头道:“阁下对势力宫的情形居然了如指掌。” 老怪道:“少侠能从两百人中如入无人之境,少侠的功力真正使老朽钦佩莫名。” 古士希微微笑道:“可惜他们只能在我们五百丈之内围攻,实际确无一人曾接近四丈五尺之内,在那种空阔的地形之下,试问诸位,要想脱身是否有困难?说句实话,在下杀了那十个宫奴回来时,侏儒们尚有多半还不知道哩。” 老怪的面色渐渐凝重,问道:“五丈距离之阔,请问少侠,当时有多少侏儒同时发掌或发拳?当然,除了飞剑之外,兵器是派不上用场的。” 古士希道:“四周围攻,第一波发掌或发拳的约有七十余人,因为两百人分作三波循环出手,在那种情形之下,我的掌式必须快上三倍才能同时应付四面。” 他说的虽是假事,但他确有那种力量,因此说来头头是道。 老怪估计自己十人的功力,尽全力也不过只能抵抗七十个侏儒,他虽仍有不信之感,但这时却不敢向古士希贸然动手了,沉吟一会,只见他笑道:“老朽兄弟十人嗜武如命,等毁灭太子事了之后,老朽等决对请少侠多多指教。” 古士希大笑道:“只要是光明正大的印证功夫,此际又何尝不可。” 老怪见他竟敢在这时提出“印证”两字,确实感到一震,似乎亦不敢轻举妄动,仅笑笑道:“时机未到,少侠何必性急。” 古士希暗笑道:“你们除了采取奇袭之外,谅必不敢和我明斗。” 他经安西燕指示方向,十害反而跟着他盲目似的追,渐渐又走进了幽深之地。 当众人追到日正当午时,在古士希的耳中似感到四野的情形有点不对,但并不声张,仅传音安西燕道:“西燕,我们闯进敌人窝里来了,左右和前面到处都有成群的高手,他们如不是清廷方面就是势力宫方面,你不要离开我。” 安西燕大惊道:“有多远?” 古士希道:“大概他们也是向前行,三面的距离还不近。” 安西燕道:“我们退回去,或立着不动如何?” 古士希道:“只有我们两个当然可以,现在有十害跟着,我要看看他们的功夫,你带路,要快,干脆送他们入蜂窝。” 安西燕道:“大财主呢,你察出他在哪里?” 古士希道:“在我们前面,这是什么方向?” 安西燕道:“仍是走吕梁山这方向,不过我们是绕到左面来了,家师走的是正路。” 一阵加快之后,后面突然响起老怪的声音呀叫道:“少侠,我们到了什么地方啦?” 古士希故作糊涂道:“我们似到达什么人打猎的范围里了。” 那老怪尚未察出左右两面似的,居然还哈哈笑道:“恐怕是猎人头的!” 古士希故意骇叫道:“前面是大批武林人物。” 老怪道:“不是对我们而来,各走各的。” 古士希暗暗好笑,叫叫安西燕道:“快!后面抄上来了,前面的大财主快接近敌人啦。” 正走着,后面十害忽有数人大吼起来,那为首老怪又向古士希道:“少侠,情形不对,我们被围了!” 古士希装出大惊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老怪道:“除了势力宫的,其他武林怎会如此?” 古士希道:“那我们须设法防备!” 老怪道:“少侠只注意开路,后面由老朽等应付。” 这正对了古士希的如意算盘,忙答道:“在下遵命!” 他对安西燕道:“西燕,后面一有接触,我们即全力向前冲,前面似乎有座高峰。” 安西燕立叫道:“大财主呢,要不要通知他?” 古士希道:“他的经验老得不能再老,我们不和他会面,他绝对不会单独动手的。” 后面的动静异常清晰,古士希估计竟不下百几十个宫奴和侏儒,势如潮水般涌来,这时十害似知不妙,同时拔出了兵刃。 及至前面峰下,突闻左右两面异声大起,古士希立叫道:“西燕,冲!” “冲”字出口,他伸手拉住安西燕,身起处,势如闪电般朝峰头登去。 仅这俄顷之间,两侧的敌人恰好将十害抄住,立时重重困紧。 十害差在听力不如古士希,这时一见情形不妙,立即放弃后面,十人齐朝前闯,意在破除拦截。 守财奴这时也在半峰上等古士希,见面就大笑道:“小子,摆脱了。” 古士希点头道:“他们被困了,冲出来恐怕不简单。” 守财奴一指峰上道:“上去了,峰顶至少藏有七八十个宫奴。” 古士希道:“上不去也要上,我们如不占住峰顶,势必疲于奔命,两侧怎样?” 守财奴笑道:“你听不出动静是吧,都在五十丈外的林后、石后藏着,每面都有百多个侏儒和宫奴,他们开始认为是追上清廷人物,这时似已看见你了。” 古士希道:“势力宫人已有大半都认得我,这次可惜未曾易容,否则不会引得他们大群而来,走,向峰上冲。” 守财奴道:“攻上峰要费很大的劲,不若向左侧突破奔吕梁山算了。” 古士希道:“不,攻到峰上后,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十害的功力,等到他们筋疲力竭时,我们要将他们救出来,否则岂不违反了我祖父的计策。” 守财奴大笑道:“救他们以示惠,突围以示威,双管齐下,十害今后再也不敢向你心存暗算了,好,一举两得。” 安西燕深深感到突围不易,轻声道:“不怕势力宫摆下毁灭大阵吗?” 守财奴道:“不怕,该阵只宜在平地指挥,我们只防其施飞剑织成天网即可。” “十害确实很强,也许他们能攻上峰来。” 守财奴摇头道:“攻到峰下那座林中大概办得到,这面还有数百侏儒和宫奴尚未动哩。” 古士希奇怪道:“峰上的不下来,两侧的也不夹过来,他们到底存着什么心?” 守财奴大笑道:“你如不在这里看看,当然不知他们实际上并未失去怕死之心,也许在你上峰之时,峰上的那批说不定会不战自退哩。” 古士希笑道:“试试看,你老和西燕紧跟着我。” 说完领先向峰顶扑去,故意露出形迹。 峰顶人影突然骚动不已,近斗的虽没有,但发出一声齐喊,立见巨石犹如雨点滚下,想不到敌人竟用这种蛮法子相阻。 古士希一见大笑道:“大家当心,挨一下也不轻!” 守财奴哈哈笑道:“势力宫人对我们技穷了,这是高手对高手的行为嘛。” 三人展开拔身超越之势,须臾接近峰顶,那些巨石倒把林木打折了不少。 第二十二章 峰顶除了那一阵滚石轰隆之声,之后再无一个人影出现,安西燕轻笑道:“他们真的退了。” 守财奴回头向峰下一望,忽然哈哈笑道:“十害被困在山脚了,这一阵巨石倒帮了他们不少忙!” 三人到达峰顶时,只见上面还有不少巨石堆存,古士希笑道:“看情形,这些石头并非为我们准备的!” 守财奴一到,立即大喝道:“不要动,这上面有名堂!” 安西燕道:“什么名堂!” 守财奴道:“你们千万勿到中间那块平地上去,势力宫竟将他们的‘灭魂雷’布下了!” 古士希一看峰顶那块空地并无什么可疑之地,诧异道:“什么叫‘灭魂雷’?布在什么地方?” 守财权循着那块空地的边缘走了一圈回来,郑重道:“魔焰夫人在地底炼成一种威力奇强的爆炸东西,形似鹅卵,五丈之内高手一触,连尸骨都炸成粉碎,你看见空地上那堆细士没有,其下就埋有那种东西。” 古士希笑道:“这也是种笨东西,假使我们的脚不踏上那地方,其毒计岂不等于白费,此物能否收起来?” 守财奴道:“不懂者怎能收,我们还要担心其他地方也埋着有。” 安西燕道:“大家提高轻功不就行了吗,那东西既能用细土掩上,大概不重踏是不会爆炸的。” 守财奴一想点头道:“这揣测有道理,不过还是以小心为上。” 古士希突然拔身纵至一座岩石后大喝道:“滚出来,否则我叫你闷死在里面!” 守财奴和安西燕一见大疑,跟踪追上那座岩石,只见岩石后有个小孩可入的深洞,但却未看到什么东西!因而问道:“小子,你觉出什么了片古士希道:“没什么,但见这岩石奔出一只山鼠!” 守财奴大笑道:“那你大叫个什么劲片古士希海海笑道:“山鼠惊窜而逃,又未听到他物的动静,我确定这儿藏着有人!” 安西燕道:“有人藏着?”她又轻笑一声道:“他敢在此等我?该不是发疯了吧?” 守财奴一听“发疯”两字,陡然后退道:“当心,莫非是毁灭太子!” 古士希摇头道:“你老放心,我看到这个小洞时,证明里面是藏着一个势力官侏儒!” 守财奴骇然道:“何以见得,其他高手也可用缩骨功藏进去呀。” 古士希一指空地上那堆细土道:“这人是在等候那个爆炸的东西,我们如果踩发了,自是达到他们的目的,如果不踩发,他们自不能不防着后来的自己人,此人守在这里,原因就是提防我们不上当,事后也好警告自己人。” 守财奴陡然啊声道:“你就因为灭魂雷末发以后的问题才留心到四周动静吗?” 古士希道:“我还认定这个佚儒即为市井之人,他设置,当然也要他取走。” 守财奴叹服道:“是了,灭魂雷不是势力宫人人能设的,此人是临时受教而行的,刚才峰上定有势力官最亲信的死党在此。” 古士希忽又向着小洞冷笑道:“你还不出来吗?那也好办,我将你震死在内,留下那颗灭魂雷,让你们后来的同党误死一大堆。” 他这话相当有力,突见小洞内真的钻出一个保儒来! 守财奴一见,突然大叫道:“他不是佛儒,他是宫奴中一流高手,也就是毁灭老鬼的上等弟子之一。” 古士希陡然一闪,如电闪到那人身边,伸手抵住他后心冷笑道:“你休想逃走!” 守财奴道:“逃走他倒是不会,提防他与灭魂雷同归于尽。” 那人冷笑一声,复了原形,原来是个五十余岁的小老头,只听他阴声道:“你这叛徒,逃奴,你要怎样?” 他对着守财奴痛骂不已,同时更好像丝毫不把背后的古士希放在心上似的。 古士希忙向守财奴道:“大财主,如何处置他?” 守财奴大笑道:“叫他取出灭魂雷再讲。” 安西燕急急摇手道:“不可,防他拿了那东西对付我们!” 守财奴闻言一震,点头道:“对,不能放他。” 古士希道:“你老问他如何才能取出那东西,谅他不敢说谎!” 守财奴道:“笑话,他已抱定必死的念头,谁敢相信他会说真话。” 古士希突然一指点出,立将那人点倒在地,笑道:“我再捉他一个上来就能解决问题。” 守财奴摆手道:“别费劲,捉十个前来也是一样,他们情愿自己死!” 古上希道:“难道没有解决之道了?” 守财奴举手一掌,立将那个宫奴击死在地,挥手道:“何必伤这种脑筋,你留下气力去救十害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古士希见他对于势力宫竟如杀鸡一样,知道他是恨透了他们,于是回到时峰前,向下一望,发现山下仍旧打得激烈异常,十害真个再也冲不出了,笑道:“大财主和安西燕提防这座峰顶被人占去,我去接应十害突围。” 守财奴道:“要去就大家都去,否则你走离峰顶,我老人家和安妞儿必被困。” 古士希察知敌人并未退尽,于是点头道:“不分开也好,比较安全,那我们下去吧,总之替十害突破一处缺口我们就不管了,以后他们再被围住那是活该。” 由他在前,守财奴殿后,三人同向山下扑去。 还未到那座林前,早见到林内打得激烈异常,可是十害的人影已不复见,惟感林深处雾气腾腾,寒风奇劲! 守财奴一感寒冷侵体,立即大声道:“你们快提高内劲,十害已施展出看家本领——‘寒冰功’了!” 古士希闻言笑道:“让我试试炳灵神剑的威力到底如何?” 说完拔出神剑,运动真气,顺势一抖! 红光从剑身大发,霎那寒风一变,立化一片和风,处身其内,竟如阳春三月。 古士希大喜,哈哈笑道:“真妙啊i” 守财奴道:“物各有克,不由你不信。” 古士希大步朝林内踏进,仅这一面估计已不下七十余个,这情形守财奴看到也不由悚然吃惊,立向古士希道:“难怪十害冲不出,你看看这个声势有多大!” 古士希道:“这些都是高手,但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你老看如何下手?” 守财织道:“你先藏起来,由我老人家出去远远看,他们见了我必来围攻,你小子则见机冲出,这样比硬攻杀人有效。” 古士希道:“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他拔跃上一株大树顶端,守财奴则大摇大摆的故意朗笑道:“势力宫的兔子们当心,我老人家来突围啦,避者生,挡者死。” 他那矮胖的身子一现,立即引起侏儒的注意,陡地怪声大哗,霎时迎门的不下二十余个,黄蜂一般抄到。 守财奴双掌齐飞,但不再上。 安西燕紧紧靠近他身后,玉掌翻飞,凡从侧面抄来的都被阻住。 守财奴是势力宫被逃的三大总管之一,他这一出现,其重要性竟比十害倍增,凡是势力宫人一见就围了上来,不出一刻,侏儒和宫奴又抄上数十人。 古士希一看时机已到,突从树顶上大喝一声扑下,两掌发出无上真气,一举即打翻一群,落地连番出手,当地不仅敌人当者披靡,同时竟连林木都被推折无数,声势之大,势力宫一见胆丧,哄然一声,立向四面逃避。 古士希乘势一通,顿将正面突破,这时才见十害全力冲来。 那老怪等发现解围者就是古士希,莫不现出惊讶之色,同时还有守财奴在场,更使其莫明其妙。 守财奴扑上大笑道:“布希多夫,你不认得老夫不成!” 原来为首老怪名叫布希多夫,只见他哈哈笑道:“守财奴,你今恐怕是走错了方向。” 古士希接口笑道:“一点不错,咱们三人不说前来解危的话,但存心回来帮点小忙却是真情,闲话少说,敌人又要围上啦。” 十害何尝不清楚,可是搞不明白罢了,闭言提功齐冲。 古士希领头,这次不再上峰,绕着山脚,其势如飞,准备更突破一重敌围就可脱身了。 讵料事出意外,前途再无事情发生,但在古士希的耳中仍知敌人在暗中藏着。 一口气冲出四十余里,古士希已知道脱离甚远,前处是处山谷,当即回头向守财奴笑道:“大财主,一关过了一关又来了!” 守财奴诧异道:“清廷群豪在前面?” 古士希道:“在左侧,你看那座山峰上是什么?” 守财奴注目一看,啊声道:“天竺七神僧!” 古士希道:“有他们在此现身,怕其余的都在。” 守财奴点头道:“他们似有反攻势力宫之迹,我们不要再卷进里面。” 忽听背后发出一声惊叫,那竟是安西燕的声音! 古士希陡然一震,扭身一看,突见十害早在数丈外排成阵势,但安西燕居然被其中一个老魔挟在胁下! 守财奴一见大怒,扑出大喝道:“你们竟敢来这一手!” 为首的老怪陡然拔剑抵住安西燕的头顶,明笑道:“守财奴,不要动,当心这妞儿的小命!” 古士希一见大惊叫道:“大财主快停!” 守财奴刹住冲势叫道:“这批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救他出困,他竟恩将仇报!” 为首老怪嘿嘿笑道:“别说好听的,你们解围当然也有目的!” 古士希又急又怒,忍气问道:“你们准备怎样?” 老怪哈哈笑道:“很简单,你将炳灵神剑拿过来就没事了,我们收剑放人!” 古士希冷笑道:“你们要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对付毁灭太子,其实我已存心助你收回阴魂珠。” 老怪大笑道:“这话老夫完全相信你的。” 古士希道:“那你为何还要出此下策!” 老怪摇头道:“炳灵神剑乃为敝教永久克星,老夫除了拿它收拾毁灭太子,收回阴魂珠之外,还要仗它消除后患。” 守财奴恐怕古士希交出炳灵神剑,大喝道:“小子,这把剑关系非浅,你要郑重考虑。” 古士希摇头道:“你老勿过问。” 他怎肯让安西燕落在敌人手中,立即向老怪冷笑道:“你们放人!” 他说着连剑鞘取下。 老怪嘿嘿笑道:“将剑掷过来。” 古士希道:“剑到你手中后,你们仍不放人怎办?” 老怪大笑道:“你如不信,老夫倒另有办法。” 古士希急问道:“什么办法?” 老怪道:“你将宝剑放到南面三十丈的地上,老夫将这妞儿放到北面三十丈,之后我们互向对方走过去。” 古士希点头道:“就照你的办法行事。” 他立和守财奴向南面行出,同时暗对守财奴传音道:“你老当心抱起西燕,我要收回宝剑。” 守财奴道:“他们既敢和你交换,其中必定有鬼。” 古士希道:“他们是仗人多,估计能敌住我们才敢。” 守财奴道:“那是实情,你又凭什么收回宝剑?” 古士希道:“我在错身而过之际,扭身回奔,相信他们赶不及。” 守财奴知道他的轻功已至化境,认为确能办到,于是点头认可。 双方都到了规定的距离,古士希立即将宝剑放在地上。 老怪这时叫其师弟放下安西燕,一个人已准备向这面举步,然而他却向古士希阴笑道:“少侠,你和守财奴可以过来了。” 古士希举步行出,冷叱道:“你们也过来。”十害同时行出,不过他们都提防古士希突然发动。 古士希虽然恨透他们向安西燕偷袭,但却不敢违反祖父的交代,同时也知不易将十害打败。 双方尚有一丈之地就要接近了,但就在这时突见为首老怪猛的冲出大喝道:“血尸!” 这一声大喝,几乎引起古士希的误会,立时运劲待发! 守财奴立即将他拉住道:“有变!” 古士希见他不向十害,反而回身后望,于是也收掌回顾。 这时十害已向两侧抄出,直朝放剑之处扑去。 古士希不明何故,急问守财奴道:“血尸在哪里?” 守财奴郑重道:“你看那把宝剑!” 炳灵神剑真个不在地上,这时竟然离地三尺,就似悬在空中一般!古士希大惊,急忙道:“你老快去抱西燕!” 守财奴轻声道:“血尸隐形夺剑,不易对付,先让十害围住他再讲,你暂时勿动。” 他说完奔出,瞬息即将安西燕抱了回来。 安西燕是被制住了穴道,守财奴交到古士希手中后,忙将她的穴道解开。 古士希见她恢复了活动,忙问道:“西燕,还有什么不对吗?” 安西燕睁眼立起,摇头道:“没事了,他们制穴法非常古怪,我运真气竟攻不破。” 守财奴道:“十害擅长冰指,你不运出真火怎行。” 三人说着一看那面,发现十害分成五个方位,人人紧张静立,中间空空,依然只有那把宝剑倒悬着。 守财奴郑重的向古士希道:“十害如要想夺回宝剑,他们非牺牲两人不可,这样血尸也会完蛋,你看他们仍无一人敢冒险出去,这样怎能成功。” 古士希道:“血尸为何得剑不逃呢?” 守财奴道:“血尸的一举一动,你都不能用常情去衡量,他是狂人,也是毫无理智的东西,你不是曾将他打败过吗?论理他见你在此必不敢来,就算冒险来了,他也应得手即溜,但他怎样,眼睛中似还不认识你哩。” 古士希道:“他这时要逃走,我也没有办法,炳灵神剑恐怕失定了。” 守财奴道:“现在你只提防上空,在地上他无法冲出去,他的功力并不比我强。” 古士希立向安西燕道:“从这次大意之后,你该有了警惕,论功力,你足可打败十害中任何一个人,结果竟被人家偷袭得手,现在如果我有什么行动,你千万不能离开大财主。” 安西燕噘嘴道:“宝剑丢了算啦,何必去冒险呢?” 古士希道:“丢了宝剑事小,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面色一变,急忙又向守财奴道:“不好,事情更严重了,四周又来了大批高手。” 守财权仍无所觉,立知来的都是特殊人物,忙问道:“是势力宫的么?” 古士希道:“我们背后一面大概是,但正面大概是清廷方面的,奇怪,左右两侧人虽不多,但其功力似乎更强。” 正说着,对面已有人影出现,首先入目的都是老家伙,守财奴一见不对,轻声对古士希道:“不好,屠天鹏,屠天鹤,天竺七神憎,蓬莱五神剑,波斯三剑,罗刹六教主,七海八星,浮沙三绝金光五嬷嬷,嗨!竟都到齐了!” 正面排成横线出现三十九个绝顶高手,人人面含阴森森之色,古士希也不由不紧张,但见他们一致行到离十害十丈外停步不动。 守财奴陡然一扭头,急叫道:“小于,快看,我们后面都是势力宫人啦!” 安西燕抢着回身一看,讶声道:“没有侏儒?” 守财奴道:“完全是宫奴,这比侏儒强,都是毁灭主宰的一二流弟子,其中那个高大的,古小子难道不认识?” 古士希点头道:“是宫奴主管。” 估计一下,势力宫的宫奴不下两百人,以此之数对清廷足足有余,古士希看出自己三人竟被夹在中间,正感进退都难,如果单只他自己一人,也许逃走有望,甚至还可大杀一阵,但他不能舍弃安西燕和守财奴,因之他心中非常紧张。 当此之际,左侧忽又出现了一小批,安西燕首先惊叫道:“师傅她们也来了!糟!” 火龙婆牵着的竟是贺金凤、薛映红、水晶子、秦关、罗微、汤康等,未见又到了“五小”易人法、匡玉阙、越天龙、聂蓉蓉、曾苓苓,其中竟还有“活报应”冷冻、“死要钱”索空。 古士希一见叹声道:“火龙太君这一着太失算了,怎能带他们来冒险呢?” 守财奴道:“以我老人家看,他们背后恐怕还有问题,此来莫非是为形势所迫!” 古士希道:“你老认为她们背后还有大批敌人?” 守财奴道:“叫安妞儿过去打听一下就明白了,你我在此不要动,否则必示敌人以虚心,甚至势力宫人会乘隙扑过来。” 古士希点点头,立向安西燕道:“你去问问看,行动自然一点,我们不可显出怯意。” 安西燕轻应一声,缓步朝左侧行去,但她并不招呼,因为她看到那批自己人都看到她了。 守财奴突又拉了古士希衣袖一把,轻声道:“右面原来是‘鬼使神差’房无忌师徒和‘天翻地覆’海宫涛师徒。” 古士希点头道:“还有,在林中还有几个没现身。” 守财奴道:“是谁?” 古士希道:“大概是‘一见亡魂’丰都和红施教主、赤发老魔。” 守财奴喀声道:“他们不是已被势力宫收去了么?” 古士希道:“莫非又放出来了。” 守财奴道:“那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他顿了一下又道:“是,是,是,真的,你看,又出来一个淫妇毒虫了。” 古士希一看,认得是“祸水”凌浪,诧异道:“这女人好久不见了。” 守财奴道:“她被风流客师徒收去之后,结果又被势力宫收去,她这一出现,证明势力宫确有不同寻常的转变。” 这时在火龙婆那方又多了几个人,古士希认得是“燎原神婆”师徒。 安西燕回来了,只见她走近古士希就轻声道:“师傅他们开始被一批敌人挡了一下,那是黑天神、黄天神、白鲸星君、蓝鲸星君等四人带了一批清廷卫士,家师因贺姐复原末久,不愿动手,因此就向这边走,不料竟遇上这一场。” 古士希道:“贺姐不是老师傅抱去的吗?” 安西燕道:“老师傅治好贺姐身上的重伤后,又将贺姐送给家师照顾。” 守财奴突然面露喜色道:“小子,你祖父和郑化声也来了!” 古士希抬头一看,确见火龙婆背后出现他祖父黄金山人和老师傅,可是他不惟不喜,反而担忧道:“两位老人家怎会同时前来呢?” 守财奴笑道:“论功力,他们两人只能打我一个,论玄奇,我一百个也不如他们一人,你小子担心个什么劲?” 古士希道:“这种事情怎能引动他们两老呢?” 守财奴悚然一怔,啊声道:“对呀,他们决不会轻易当众现身的。” 忽一声异吼,立将四面八方的人物都惊动了,安西燕首先叫道:“血尸动手了!” 十害中央那把空悬的炳灵神剑突发红光,犹如火龙一般飞舞!但仍未看到血尸的身形,十害亦圈走不停,人人发出强劲的掌力围攻,霎时打得猛烈无比。 守财奴叹道:“十害舍不得牺牲,这下可够他们受的,炳灵神剑正是他们练寒功的克星。” 左侧的火龙婆这时单独向这面走来,古士希知道有事情,暗示守财奴和安西燕,三人同时迎上去。 火龙婆先向守财奴笑笑道:“财主,这场面如何?” 守财奴哈哈笑道:“你老婆子已知道这场热闹的原因了?” 火龙婆道:“小徒不说我也明白,怪只怪小徒大意误事。” 守财奴笑道:“何尝又不怪我这老家伙,明知十害不是东西,事先竟未防及。” 火龙婆道:“财主可知这把剑的重要性?” 守财奴道:“另外还有名堂不成?” 火龙婆点头道:“间接的,没有炳灵神剑,收拾不了毁灭太子,没有那小子的阴魂珠,又不会让毁灭主宰横扫整个武林,目前势力官必拼全力夺取炳灵神剑,之后他们再制服其幼主,绝对不会让别人将阴魂珠得去。” 守财奴道:“这样说,清廷方面已和我们是站在同一立场了?” 火龙婆道:“立场虽同,决难离手,因他们的势力已够,甚至还要防该方乘机向我们下手,这是毫无疑问的。” 古士希道:“十害除了收回阴魂珠之外好像有什么打算似的。” 火龙婆道:“你也看出来了,他们要仗阴魂珠夺取毁灭主宰的元精,之后他们就可以变成第二个横扫武林的魔王。”。古士希大惊道:“这场打斗的中心问题全在阴魂珠上面。” 火龙婆道:“没有炳灵神剑,谁也克制不了毁灭太子,现在凡是来的人都知道这些原因了,只有你们三人还是此际才清楚,否则你祖父和老师傅焉得露面!” 守财奴骇然道:“是了,毁灭主宰的功力必须要有阴魂珠才算大成,他不仅仅需要阴魂珠才能出地底。” 火龙婆笑道:“财主这时才豁然贯通呀?” 说着即向安西燕道:“燕儿随为师到那面去,你莫妨碍士希和财主。” 这时忽见势力官方面一连走出三十人,他们不向古士希正面来,却绕开十几丈直奔打斗处,显然表示他们不愿和古士希动手。 守财奴不禁得意道:“小于,你的威风可真不小!” 古士希一指清廷方面道:“七海八星也出动了!” 守财奴哈哈笑道:“那是针对势力宫而来的,我希望立即干起来。” 三十个势力宫人非常出人意外,他们既不接近斗场,也不向清廷的七海八星出手,居然行到一个莫名其妙之处就停了,末几,又有三十几个向左侧行出。 守财奴突然大叫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火龙婆刚刚回到原来之处,陡然回头道:“财主,你和士希请过来。” 古士希知道定有非常大事发生,忙和守财奴行过去,在这种场合之下,他只向祖父和老师傅行个半礼,又和大家点头而已,即向火龙婆道:“你老有事吗?” 老师傅代接道:“势力宫正在布置毁灭大阵,你还插在中间干什么,人家专对清廷和十害,显然有放开我们之意。” 他又指道:“你看,第三批三十人又派出了!” 守财奴啊声道:“难怪我看出情形非常古怪!” 老师傅道:“清廷方面第三批也派出了,他们居然有人识货,现在正以‘生生不息’大阵作对抗,以三十人对三百,恰好合于正数,这场大斗可热闹了。” 古士希道:“十害和血尸岂不变成待囚之徒了。” 老师傅道:“在两阵交织之下,势必逐次消灭,这是双方附带的收获。” 安西燕忽然叫道:“势力宫的宫奴主管不见了!” 守财奴道:“他的隐身术不下血尸,现已隐身布阵。” 古士希忽向老师傅道:“我哥哥为何不来,还有白姐,其他人都到了。” 老师傅道:“他带金妃探查势力宫秘密去了,我已告诉他这里必有大斗,但不知赶得及否,他如赶不上,你可就够吃力了。” 古士希道:“在这种大场合里,我能作出什么。” 黄金山人走过来,沉声道:“你要尽力而为,炳灵神剑不许落入别人之手。” 古士希恭声应道:“是!” 他不敢说第二个字,他希望哥哥快点来。 势力宫和清廷方面就完全布开了,这时只互相监视,并末采取行动,大概是因了这边第三者之故。 十害这时已将寒冰功力发至极点,可是血尸的炳灵神剑依然盘围飞舞不停,那魔头人不现,也不退,显然是狂性大发。 紧张的局势一直拖到中午,结果还是势力宫人先发动,将近三百人同时发出一声异吼,兵器映阳光,银芒射得人家眼花缘乱,人影绕动,巨风大起,真有天崩地乱之势,一霎那就将清廷人物卷进阵圈之内。 清廷方面分成十团,犹如两朵梅花,每团都是靠背的,同样随着势力宫派激转不停。 不到一刻,杀声更紧,十害与炳灵神剑被卷在最中间,他们都被杀昏了,只知夺剑,反将四周,情势置于不顾。 渐渐的,现场变成一片混饨世界,尘土,狂风,寒雾,愈起愈高,愈起愈浓,人影不见了,仅感劲力有如排山倒海般激荡不已,近数百丈范围已日光难照。 这时老师傅已请火龙婆带自己人早离开,大家都齐集在西面一处小峰上,只有古士希和守财奴依然立在阵圈之外。 在东面的一批人物则集在一处山坡上,似也存有浑水摸鱼之心,但他们自知希望甚微。 忽然间,阵中陡地发出数声惨叫,只是听来非常微弱,想必是被激烈的杀声,轰隆的拳掌之声盖住了。 古士希侧着耳朵,忙向守财奴道:“这是十害中有人死亡了。” 守财奴摇头道:“你把十害估计得太弱了,这是势力宫的宫奴死了四个。” 古士希骇然道:“清廷方面占优势啦?” 守财奴道:“稍有收获罢了,说不上优势,三百势力宫人不去半数,清廷人物仍旧危险。” 正说着,突见老师傅和黄金山人如飞而来,同时听到老师傅还大叫道:“空中有什么?” 黄金山人喝叱道:“你没看到浓尘扬起中那团绿火么?” 守财奴抢先大叫道:“绿焰天魔!” 他喊声未停,猛见绿火向下一沉,紧接只听阵内响起一声如天塌一般的巨震!整个山岳都摇动了! 黄金山人大叫道:“士希升空!” 古士希已知情形不妙,猛提全部内功,拔身向阵中上空扑去,但耳中仍听其祖父大喝道:“全力向下发掌,莫让他冲起!” 古士希已进百丈红尘之内,闻喝双掌下罩,专找绿焰猛劈! 恰在这时,古士希忽听头顶有人道:“希弟,不要慌,他还没有得到炳灵神剑!” 古士希闻声大喜,他已听出是哥哥古士奇到了,急忙一面发掌一面欣问道:“哥哥,那是什么魔头?” 他头顶尘雾中确是古士奇,只听他仍旧是平心静气地答道:“他名叫绿焰天魔,是老辈武林闻名胆寒的最老魔头,我自四百里外发现他,一直追到这里。” 古士希骇异道:“他也要炳灵神剑作甚?你怎么知道他的来历?” 古士奇道:“你不要问我如何知道他的来历,我只告诉你他与势力宫的毁灭主宰是死敌!” 古士希急急道:“哥,你为什么不发掌啊!” 古士奇笑道:“我一发掌,反为绿焰天魔助势,同时也怕伤及十害!” 古士奇到达尘雾中竟没有一个人看到,连他祖父黄金山人和老师傅也没发现,可见他的轻功已到达什么程度了,这时守财奴恐怕古士奇难挡空中攻击,他也腾身冲了过去,可是尘雾太厚,他仅仅只发觉里面似有两点黑影。 耳际传来古士希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其微小的传音:“大财主,你也来了。” 守财奴立即御气接近,但不开口,他想看看另外一点黑影。 忽然,他看不到那个黑影了,不由心中一惊:“小子,你头顶是谁?” 他在提起古士希的警惕,但忽听背后人轻笑道:“大财主,别高声!” 守财奴吓声骂道:“大小子你捣什么鬼!” 他听出是古士奇的声音了。 古士奇现身笑道:“晚辈为了下面的绿焰天魔,行动不能不尽量隐秘一些。” 守财奴嘿声道:“你也知道他的来历?” 古士奇道:“是图们老人指示的。” 守财奴又惊道:“图们老人,他是郑化声老儿的师叔!嘿,那老清闲也出世了,还说些什么没有?” 古士奇道:“他老人家指示晚辈,千万不能让炳灵神剑落入这魔头手中,据说此魔较毁灭主宰还要厉害数倍。” 守财奴郑重道:“一点不错,同时此魔已无人能置于死地,小子,你两兄弟合手也许打得过,可是他会和你们拼到底的。” 古士希接口道:“为什么?” 守财奴道:“他一生中从来不作没有把握的打斗,他一不搞帮,二不设教,来去不可捉摸,杀人不留痕迹。” 古士奇道:“从前为何未听说过?” 守财奴道:“他的死信已传出百五十年了,谁还提他作什么,刚才如不是你祖父和郑化声识破,我老人家还不知他仍活着。” 古士奇啊声接道:“家祖与老师傅恐怕也是刚才始识破。” 守财奴道:“那还要问,奇怪,这魔头如要下手,他早就得手啦,干吗还在下面周旋?” 古士奇道:“刚才他下去那股威风,在武林中确实无与伦比,你老这疑问不无道理,难道下面出了什么名堂?” 守财奴道:“你可看到他的人影没有?” 古士奇道:“晚辈只能看到绿焰里隐隐约约藏着一条淡淡的白影,估计他是穿白衫,至于身手五官形状却不能看清楚。” 守财奴又问道:“下面阵中的人物恐怕也看不到。” 古士奇郑重道:“下面似形成两种阵势,人物都被玄奥的阵法所遮蔽,你老不能看出人物,晚辈兄弟当然亦不可能。” 守财奴倏而大急道:“炳灵神剑的光芒呢?” 古士奇大叫道:“对,不好了,剑光不见了!” 他说完猛向阵内扑下,瞬息也隐没于阵内不见。 守财奴急对古士希道:“二小子,你在上面不要动,我去问你祖父去,下面那团绿焰已不是原来的了,绿焰天魔搞了鬼。” 阵中依然火烈,尘土如洪涛船翻浪高扬,古士希看不出下面有特别的惊扰,经守财奴提醒后,他仍戒备不懈,但自其哥哥下去后,他不再发掌下去了。 一条淡影冲起,古士奇回来了,只见他大叫道:“绿焰天魔逃了,他将血尸的炳灵神剑夺去啦。” 古士希见他不停,竟向尘雾南面飞去,不禁大震,追上大叫道:“哥,你往哪里去?” 古士奇招手道:“士希,我们快追,魔头向这方面开溜的。” 在空中瞬息已超过几座森林,古士奇立在一处林稍等着弟弟赶上又道:“血魔失剑也追去了,十害在绿焰天魔那一击之下伤了三个,阵中的绿焰出现是假的,那是绿焰天魔留下一团磷火。” 古士希道:“那清廷和势力宫还打个什么劲?” 古士奇道:“他们双方到现在还不知道,但过不了多久也会看出的。” 两兄弟无暇等候自己人,略辨去向又继续前奔,但他们不再向空中追,因为没有把握确定绿焰天魔的去向啦。 在第四日的半夜,两兄弟已深入云中山脉,但在这时居然竟被守财奴带着一群少女和罗微、汤康,以及五小追到了。 那是在一处谷中,当古士奇发现他们时,守财奴也看到他们两兄弟了,于是大家欢笑着聚在一起。 “大小子,还有线索么?”守财奴郑重问古士奇,又道:“她们要跟来,我老人家烦死了。” 古士奇笑道:“还有我们的人呢。” 守财奴向右边一指道:“分开了,他们走正面!只有你祖父和郑化声追着清廷一方和势力宫那一大群奔五台山脉。” 古士奇向着贺金凤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白金妃笑着代答道:“贺姐的身体完全好了,否则太君不会让贺姐来。” 古士奇见她二人非常亲密,心中一诧,忖道:“金妃口口声声叫她贺姐,难道两人有什么默契不成!” 他心里在叨咕,忽见古士希向贺女道:“你是怎么被毁灭太子打伤的?” 贺金凤苦笑道:“我根本没有还手的力量,只有逃走一途,那东西身怀阴魂珠,我一接近就如发了疟疾一般,冷得连气都透不出来。” 守财奴接口道:“这又是未提及本身真火之故,你们女孩子都犯了这毛病。” 贺金风啊声道:“那时我太慌张了,因为我自从和士奇在关外分手后,不久就发现那个疯子,而且他自言自语,我在他口中听出,才知他是毁灭太子,可是就在那时反被他发现而紧紧盯住我不放。” 古士奇道:“现在第一件事必须追回炳灵神剑,否则任何事情都办不成。” 古士希道:“哥哥查出势力宫的所在地吗?” 古士奇道:“已确定是在黄河南岸,上自潼关,下止砥柱山,总之是这一段的地下。” 守财奴大叫道:“我进势力宫也是在这一段被其蒙住双眼的,及至逃出,竟又是这一地带。” 古士奇道:“不瞒大财主,我就是根据你老过去所说的经过而揣摩,近来更证实所意料的全对了。” 贺金凤道:“绿焰天魔会不会乘此机会去势力宫?” 古士奇道:“势力宫的进出口必然防备得非常严密,绿焰天魔未必这时即去,据图们老人说,这魔头从来不作毫无把握的事情。” 古士奇道:“大财主也是这样说,那魔头显有超人的精明。” 古士奇向守财奴笑道:“大财主猜猜那魔头目前打的什么主意?” 守财奴道:“他行踪诡秘,捉摸不定,在我老人家猜想,他一定会等到有大批人物去攻击势力宫时,他才去浑水摸鱼。” 古士奇笑道:“这就对了,据图们老人指示也是这个说法,不过我们正好乘这机会去寻他。” 守财奴道:“你追他时,难道也看出他的全身?” 古士奇道:“我只能追着他的白影,那还是图们老人指示的,及至到了打斗处才看他突然化成一团绿焰。” 守财奴道:“绿焰是他的内功真气,那魔头的御气之术已到达极境,也只有你才能追得上。” 罗微这才接口道:“现在我们如何去寻呢?” 守财奴道:“寻是没有希望的,目前只能说去撞啦,撞上就算寻着了,但有一点非常烦恼的,因为连我老人家也不认识那魔头,当今武林中要说认得他的恐怕只有三人,第一个即为图们老人,但这老清闲一生从不过问江湖武林的事情,这次他能指示大小子,上次在图们泊绝泉里能指示二小子,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汤康接口道:“难道我们就束手无策了?” 守财奴道:“另外还有两个人,如能得到他们的指点,那就有把握去识出绿焰无魔了,可是这两人一个远在海外,一个却在须弥山的圣母峰上,同时这两人古怪得常常使人想不到。” 古士奇一听有了希望,急忙问道:“这是两个什么怪人?” 守财奴叹声道:“这两人也是传说死了百多年啦,但知道他们未死的只有四个人,一个即为图们老人,他们都是怪家伙,大概还有来往,不过也只有他们才能见面,其余休想去见他,次则是你祖父和郑化声,最后就是我老人家了,然而我们三人都是晚辈,召见则可,不召见时,去了受顿臭骂还算事小,说不定会像赶小偷赶我们滚蛋。” 大家一听愕然,同时看他说起来那种怪可怜的样子又好笑。 古士奇讶然问道:“图们老人我见过了,不说也罢,另外两人到底是谁?” 守财奴道:“你们真要问?” 大家同声道:“为了绿焰天魔,不问怎行?” 守财奴苦笑道:“在海外一个荒岛上的是我师傅!” 大家闻言吃了一惊,这真是出于意料之外的事,谁也没想到他还有师傅?古士奇大异道:“是真的?” 守财奴叹声道:“谁说不是真的,不过我在六十年前就没有认他老人家为师了!” 这又使大家骇然,古士希不怕他骂,追问道:“你叛师!” 守财奴忽然流出眼泪来了,他竟硬声道:“我虽不是叛徒,但也是个不孝之徒,在未遇你哥哥之前,这些事情我全不懂,现在我却被你哥哥的情感传染,此际才知有愧于心!” 他拭了一把眼泪又道:“我告诉你们,我师傅是个花花公子,他把钱财看成粪土一般贱,也就因此之故,我与他老人家完全相反,这就是师徒不和的死结!” 说着忽又笑起来道:“也许我现在对金银珠宝看淡了,因之才觉悟到对师不孝之过。” 白金妃抢着娇笑道:“你的财迷是谁打破的?” 守财奴一指古士奇道:“是你这个敲竹杠的家伙啊!” 大家闻言哄声大笑,古士奇道:“你们师徒现在可以和好啦!” 守财奴道:“和好是一回事,要找他点破绿焰天,又是另外一回事,家师的古怪不在这里,你们休想靠我来引见。” 古士希道:“还有什么古怪?” 守财奴又苦笑道:“你们知道我的功力是如何学来的?” 这又是一个非常古怪的问题,五小之一的越天龙问道:“师傅教徒弟,当然是按步就班的学呀!” 守财奴看了大家一眼摇头道:“这是常情,有何可怪的,告诉你们,我每学一样东西。没有一次不快要被他老人家打到离死只剩一丝气时才能学到!” 大家惊叫道:“这是什么道理?” 守财奴道:“你们不是要问他的古怪嘛,这就是了,我学到他老人家功夫之时,被他打到近死的次数已不下百次,他每次等我快完了时才道:‘小胖子,我叫你不要学,你偏偏的要问我’……” 匡玉阙惊叫道:“你问他才教?” 守财奴点头道:“不问的话,你老死也休想他教你一点点,但问一次我就被他打成半死,他每次都是刚才那几句话,但说完了他才哈哈狂笑一阵,之后有口无心的又骂你半天才教你一点功夫,我学到五成时实在是心惊胆战了,于是吓得决心不学了。” 古士奇郑重道:“我们如去找他,岂不是也要挨打!” 守财奴立接道:“毫无疑问,试问你们哪个愿意受那种苦?” 古士希跳起道:“要是他打败了呢?” 守财奴闻言一愣,接着摇头道:“他一生没有败过,只有三次平手。” 大家同声道:“与谁平手!” 守财奴道:“图们老人、绿焰天魔、须弥老傻!” 古士奇啊声道:“你说另一人就是须弥老傻?” 守财奴点头道:“这老傻子其实不傻,但他一举一动又傻得要死,试问你们如何去找他打听,那真是白费心。” 古士希道:“不,我们先找你师傅,再找须弥老傻。” 守财奴郑重道:“你想和我师傅动手?” 古士希道:“他打败了,就逼供!” 守财奴不惟不生气,反而大笑道:“这倒是武林从未有的大事,也是我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除非你打不过,如真打胜,必会轰动天下!” 古士奇笑道:“我们走走看,现在就动身。” 守财奴带着一股兴奋而又惶恐的心情,领着大家动身了,在举步之际回头苦笑道:“我主要是想念他老人家,否则我还不敢领你们去,不过这一趟要走很远的路程,非短短几天可以赶到的。” 古士奇道:“由什么地方出海?” 守财奴又道:“由普陀山下出海,此非一月不能到达,仅陆路也够我们日夜兼程走十余日。” 古士希道:“走半年也得走,好在我们有过一次海上经验。” 他们刚刚出到谷口,忽见正面来了两个中年男女。 守财奴一见,急对古士奇道:“你今尊令堂来了。” 来的是黄金客夫妇,古士奇立带古士希抢出拜见,同声叫道:“爹、妈!” 两夫妇面带微笑,挥手令起,同时朝守财奴招呼道:“大财主,你带着这批娃娃兵出海吗?” 守财奴大步走近,哈哈笑道:“冬日先生,夏风女史,贵夫妇如何知道?我们是刚刚才决定的呀,咦!难道你们成仙啦!” 冬日先生微笑道:“确是经仙人指示而来。” 当众小辈一齐见之下,夏风女史含笑道:“令师不在‘无凡岛’啦,不过你们先到普陀山还没错,但勿出外海。” 守财奴惊异道:“家师到了普陀?” 冬日先生笑道:“不知是哪一座山,但你们向普陀山、洛伽、秀山、岱山、长涂山、小龟、东福山、东亭山、桃花山等这个范围去寻,总之必在那一带。” 守财奴点头道:“有了范围就好办。” 古士奇向父亲道:“爹,你老和妈一定是遇到图们老人?” 夏风女史向丈夫笑笑,代答道:“你怀疑老人家为什么不说出绿焰天魔是吧?” 古士奇知道父母确是遇到图们老人才赶来送信的,恭声道:“老人不肯说出,其中当然有原因?” 冬日先生笑道:“你恐怕不知道,图们老人如何不肯说的,就是老师傅去请求也是没用。” 他说完向守财奴拱手道:“大财主,图们老人近来对你非常高兴,他已将你的近况向令师详告,你师徒可能有缘见面了,这次你带这些娃娃兵去时,最好先勿见面,待时机成熟后自有别人领你去相会。” 守财奴叹声道:“我的领悟,全是令郎感动之故,先生之言,我一定照办。” 众小和守财奴送走这一双神仙眷属后,随即向江南起程。 他们因旅程远,又怕中途出了麻烦,于是沿途多带干粮,不分昼夜的急赶,顶多在每夜的更深时休息一会儿,这还是古士奇恐怕贺金凤伤愈末久之故,否则连那一点休息也要牺牲。 当他们经过漫长的旅程而到达西湖的时候,时间已足足经过二十三天了,竟比守财奴的计划多了一半时日。 女孩子们不管事情急不急,到了西湖谁也不肯动了,加上五小更好玩,他们都缠着古士奇要多休息一天,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古士奇能答应,别人是没有话说的。 西湖距普陀没有几天路了,古士奇笑着对守财奴道:“不耽误也耽误了,让她们玩一天吧?” 守财奴哈哈笑道:“你是龙头,我老人家没有意见,现在是未申之交,要玩就停下吃东西,前面是楼外楼,钱塘江的鲤鱼很有名。” 大家闻言很高兴,都随着他走进那座大酒楼。 酒楼过了中午,客人渐渐稀少,他们上去时只剩下几个烂醉如泥的江湖人物尚在楼上东倒西歪。 当天大家酒至半醉的时候,楼下突又上来了两个老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猛,女的白发如银。 古士奇一见,立即起身笑迎道:“哈,拾遗婆婆,韦老哥,好久不见了。” 来的竟是很久未再出现的拾遗婆婆和霸天神龙,当然大家都认得,白金妃抢着大叫道:“师哥,你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 霸天神龙和拾遗婆先向守财奴打招呼,之后再一一与年轻人含笑点头,接着才见他哈哈笑道:“这段时间在湖南宝庆府可真享受,车老官留着不放,天天都在吃喜酒。” 白金妃隐声道:“车工部回家乡了?什么喜事啊!” 拾遗婆笑向她道:“黄金四力士,现在已有三人成家了,他们已和车家三位姑娘结婚啦。” 古士奇微笑道:“晚辈叫车战野大哥带回的那封信竟被车伯伯同意了!” 霸天神龙大笑道:“车老官对你的话当然言听计从。” 古士奇见他睁大眼睛看着古士希,笑道:“老哥,这是第几次见到古士希了?” 霸天神龙哈哈笑道:“记不清楚了,但近来在西南一带对他的传闻却轰动武林。” 古士希笑接道:“江湖上的传闻多半是无中生有,老哥哥不可轻信。” 大家重新入座后,白金妃向老师兄问道:“师兄和婆婆因何来此?” 霸天神龙道:“车老官想念士奇,叫我出来找寻他回去见见,我知道找是找不着的,但回去恐怕没有空,幸好昨天发现几个武林老怪向这面走,我和老婆婆追在后面,居然到此就遇着你们,这倒是要谢谢那几个老怪啦。” 古士奇道:“是哪一方的人物?” 拾遗婆接道:“是浮沙三绝!” 古士奇诧声道:“他们来了?” 霸天神龙道:“我和婆婆在暗中查知,他们是追寻毁灭太子和绿焰天魔而来,听说,势力宫的人物也向这一方拥到了。” 古士希道:“他们一定有了什么消息?” 霸天神龙和拾遗婆婆似对近来发生的事情异常清楚,同声道:“什么消息也没有,只是势力宫暂时与清廷一方放弃激斗罢了,双方的人物全部分开搜寻。” 守财奴道:“毁灭太子已不认识自己人,这对势力宫大大不利,他们与别人一样,对毁灭太子也只有杀手才能成功。” 古士奇接口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找不到绿焰天魔就得不到炳灵神剑,得不到炳灵神剑就休想制住毁灭太子,我们对绿焰天魔无从找起,他们岂不是同样不行,问题结果落到令师和图们老人、须弥老傻头上了,今后这三位老前辈恐怕也不得安静哩。” 守财奴大笑道:“这真是报应,家师和图们老人、须弥老傻一生都不管武林中事,这下看他们如何才得安静?” 霸天神龙道:“你们照你们的计划,我和婆婆也有事,现在就要走了。” 古士奇道:“老大哥要去哪里?” 霸天神龙道:“老师傅命我查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她现在这一带出现,你们如有所见,千万不可惹她!” 古士奇诧异道:“她是什么样子?” 拾遗婆接道:“大约十八九岁,喜着白色衣衫,相貌不可为凭,她经常易容,是个非常神秘的姑娘,据老师傅说,她的功力已臻化境。” 贺金凤笑道:“大概是白衫观音显灵!” 席未终,霸天神龙已和拾遗婆下楼去了,守财奴催着大家快些吃饭,提议饭后去游湖。 古士奇似看出他的情绪有点异样,但在心中独自臆测有了什么问题,等到离开酒楼后传音问道:“大财主,我们要不要先定下客店?” 这是他试探守财奴的反应。 守财奴向他看了一眼摇头道:“游完湖再找客栈不迟。” 古士奇这下子确定是有事情了,于是不再询问。 在酒楼房边租了两条船,他们分成两组,一条由汤康、罗微、白金妃、和五小乘坐,另一条则由守财奴、古士奇,古士希、贺金凤、安西燕等人乘坐。 两船一前一后,相距不太远,双方都能照顾。 当船到三潭印月时,守财奴这才向古士奇道:“大小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手中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绿色的小蝴蝶,虽是纸剪的,但如不注意,却是和真的一样,古士奇见了骇然道:“这是武林的标记吧?你在什么地方拾到的?” 守财奴道:“在霸天神龙和拾遗婆离去之际,我发现桌子下有这玩意。” 他忽然一顿,神情极为严肃地道:“这是绿焰天魔的东西,此物一出现,那是他要大开杀戒的先声!” 古士奇道:“他要先向我们下手?” 守财奴道:“此物由两种方式出现,一为专杀某人则落某人身上,一为普通传讯号,那是到处都能看到这种绿色蝴蝶。” 贸金凤道:“他目前定在西湖附近。” 守财奴道:“他的轻功高绝,这是大小子亲眼看过的,怎能确定其在西湖?” 古士奇道:“你老不打算在西湖过夜了?” 守财奴道:“我们晚上走!” 湖中游船如蚁,往来穿插不停,这时古士奇偶然向后一看,发现自己的船后竟有点异样,于是急向守财奴道:“大财主,我们有人盯上了!” 他们船后约十丈远近跟着一条小游艇,船上除了船娘就只有两个客人,一个外表看来是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次则是个黑面姑娘,守财奴闻言回头,但忽又转了过来,居然紧张而郑重地道:“大家别动声色,他是你们要找的第二人!” 这句话他说得太匆急,大家都听不出他意思,但都在回头看。 古士奇道:“是谁?” 守财奴传音给大家道:“须弥老傻!” 这真是出于意外的事,大家都木由怔住了。 守财奴又遭:“那黑姑娘不知是不是他的女弟子,我们如何办呢?” 古士奇道:“叫船娘慢慢划,这机会不能错过。” 守财奴大惊道:“老傻是不可理喻的,你要怎样7” 古士奇道:“见机而行!” 这时已近黄昏,船刚到墩沅堤,古士奇立即吩咐船娘靠岸。 这船一靠岸,罗微等那条船同样也在右靠岸了,守财奴问道:“去哪里?” 古士奇道:“岳王坟!” 守财奴向后看看,他心中在暗忖:“老傻会不会来呢?” 上岸后大家直朝僻处走,直奔岳王坟,在路上古士奇并不向后看,但问守财奴道:“老傻一定认得你。” 守财奴摇头道:“认得是在七十年前了,那又有什么用,我老人家这副相貌,与七十年前没有一个地方相同了,可是他的面貌却依然未变。” 突听后面发出一声哗哗大笑,那真是傻笑! 守财奴闻声变色道:“不好,硬是追来了!” 古士希笑道:“哥哥就是要他追!” 守财奴道:“你们不懂他的笑声,这种笑是他的傻劲发了!” 贺金凤诧然问道:“发了怎样?” 守财奴道:“不笑则已,一笑就要杀人!” 古士奇忙向贺金凤道:“你和大财主带着大家走前面,我和希弟在后面,到了岳王坟你们就藏起来。” 他的吩咐刚完,突听背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同时那黑女娇声笑道:“老傻,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能放走一个!” 守财奴闻言大变,急对古士奇道:“他们不是师徒!” 古士奇点点头,但又听须弥老傻的笑声大起,同时听他叫道:“好!见一个杀一个!” 守财奴闻言大惊,急对古士奇道:“你还不叫其余的人逃走?” 古士奇笑道:“等他杀来了再说!” 这时已到岳王坟,古士奇忙对守财奴道:“大财主请照顾众人,希弟在我左面。” 守财奴急定数步,抢到岳王坟后面的高地,那是大家聚集之地,他们此时已无暇藏身。 第二十三章 古士希紧靠在哥哥身旁,二人同时回身而立,恰好站在墓碑前面。 须弥老傻头发披覆,衣破鞋烂,行路歪斜,看来确不顺眼,这时他已迫到数丈前的石级下,但他仍继续向上登。 古士奇并木开口,也不阻止,存心看他有何举动。 那黑女跟在须弥老傻后面,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突然,只听她喊住须弥老傻道:“老傻,站住!” 她不知又在捣什么鬼,须弥老傻也真听话,叫站住就站住,只见他回头傻笑一声,怔怔地道:“黑姑娘,有什么事?” 黑女一指岳王坟后面道:“那矮胖子你可认得?” 老健注视一会,突然指着守财奴大笑道:“他是守……老傻没说下去,似乎在想什么,然而却令守财奴大吃一惊,因为老傻口中说出个“守”字。” 黑女追问老傻:“老傻,守什么?快说呀,我要你先杀他!” 须弥老傻突又大笑道:“他是守庙的!” 这句话似使黑女搞不明白,同时也使这面的人莫明其妙! “守庙的?”黑女揣摩一会,口中喃喃自语。 须弥老傻又接道:“我见得多了,守庙的专吃人家,一生不作事,十个中有十个胖子!” 黑女突然娇声道:“老傻,那是‘神棍’,这个胖子恐怕不是,因为他没有在庙里。” 须弥老傻怔了半晌,忽又淡然道:“是的,是的,黑姑娘,这胖子我不杀!” 黑姑娘显出惊异之色,问道:“为什么?” 老傻叹声道:“我怕他,他有菩萨帮忙!” 古士奇不待黑女再开口,立即大步行出,面对刚到五级上的须弥老傻笑道:“老头子,是谁说要杀人?” 须弥老傻哈哈笑道:“是我!” 古士奇摇头道:“不是!” 须弥老傻怪叫道:“你小子是谁?怎能替我作主?” 古士希接口道:“他是‘须弥第一傻’,生成就是专替别人作主的。”古士希这时似已了解他哥哥的动机。 须弥老傻这下可发了火,跳起大吼道:“什么?普天之下除我之外,谁配作此称呼?” 古士奇暗佩弟弟的机智,于是干脆让他开口。 须弥老傻一看当前两个少年不开口,逼近古士希骂道:“小子,你不说我就杀你!” 古士希朗声笑道:“武林公送的称呼,关你什么事?” 那黑女眼看须弥老傻就会动手,她觉得意之极,但也明白古士奇兄弟在捣鬼,只见她退到一旁加劲催道:“老傻,你还不下手。” 须弥老傻怪叫道:“不行,我不搞清楚怎么可以,那些武林末流竟敢瞧我不起,居然捧一个毛头小子来压低我!” 他又迫近一步,指手大骂道:“小子,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古士希哈哈笑道:“大不了是个肮脏老头罢了。” 名副其实的须弥老傻大叫道:“我是须弥老傻!” 古士希淡然摇头道:“老头子,你别冒充,须弥老傻早死了!” 须弥老傻陡然狂笑道:“原来武林都以为我是真死了,因此才将这小子摔成须弥第一傻!” 古士希同样狂笑道:“原来你还没有死!那就可惜了。” 须弥老傻诧问道:“可惜什么?” 古士希道:“可借你已不为武林看重了。” 须弥老傻又吼道:“谁敢不尊重我?” 古士希道:“第一个就是绿焰天魔,第二个是毁灭主宰,第三……第四……多着哩。” 须弥老傻暴跳道:“原来你小子是在胡说乱道,绿焰天魔才是真正死了,毁灭主宰根本就不能见世面,除此二人,谁敢不尊重我。” 古士希知道他言中有异,追问道:“老儿,你装死了这么多年,居然对外面的动态毫不知悉二”略微一顿:“告诉你,绿焰天魔最近已现身,他还夺走了炳灵神剑。” 须弥老傻似要再说什么,但被那黑女大喝阻住道:“老傻,你如再不下手,我可要食言了!” 她要食言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见须弥老傻立时大急道:“黑姑娘,不要急,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黑女娇喷的大喝道:“那你还和他们说个什么劲。” 老傻道:“绿焰天魔不在端节赴约,证明他是真正的死了,刚才这小子竟说他还夺去了炳灵神剑,我焉能不问个清楚?” 黑女显有不愿再提绿焰天魔之心,她大叫道:“你将其他的杀死,留下他一人再问不迟。” 须弥老傻这时只距古士奇兄弟不到一丈,闻言仍在犹豫。 古士希忙向他哥哥传音道:“我们先下手为强!” 古士奇摇头道:“他不是邪魔,今天显然是被黑女利用了,你注意老傻,我要找黑女问个明白,她为什么要挑拨老傻杀人呢?” 古士希猛然计上心头,突地扑向黑女大喝道:“你是绿焰天魔!” 他双掌齐发,劲如山倒! 这一下大出众人所料,连古士奇也给怔住了! 黑女一见,面色大变,再加上措手不及,居然慌急惊叫,扭身就逃,去势之速,尤如浮光掠影。 古士希的轻功,居然不逊她分毫,立即如影附形,紧蹑不放,边追边发掌,存心不让她有还手之机。 最怪的是须弥老傻,他竟也大喝一声,转身就朝侧面抄出,甚至怒吼连声,竟是替古士奇去拦截黑女。 三条人影在瞬息之间就已不见,仅有守财奴在这时发声大笑道:“二小子好妙计,妙啊,这一下真正击中须弥老傻的毛病了。” 古士奇惊问道:“什么毛病?” 守财奴道:“须弥老傻和绿焰天魔仇深似海,只要说有那魔头出现,他即拼命找寻。” 古士奇摇头道:“绿焰天魔是男的,士希追的是黑女,这怎能冒叫呢?” 守财奴道:“须弥老傻的字号如何而来的,二小子那声大喝,正好是搅乱了老傻的脑子,他已没有时间去分析是男是女了!” 古士奇笑道:“真教人不敢相信,他说绿焰天魔死了,又说没有赴什么约,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守财奴道:“绿焰天魔和他订有生死之约,每十年见面一次,每次都是打得天翻地覆,非到双方都认无能为力才止。” 贺金凤走下岳王坟笑道:“大概这次绿焰天魔末赴约,因此老傻就认定那魔头死了!” 守财奴笑道:“一定是这个原因,不过我们也值得揣摩一番!” 古士奇道:“那魔头是不是失约呢?” 守财奴道:“已往情形只有家师、图们老人和须弥老傻等知道,我怎么知道。” 正说着,忽见古士希绕了一个大圈回来了,古士奇一见笑问道:“士希,怎么样了?” 古士希大笑道:“老傻追黑女去了,我则利用地形隐退开溜,哥,那黑女的功力确不等闲,我想她恐怕就是霸天神龙老哥要查之人也不一定。” 古士奇点头道:“你猜的有道理,这女的不是好东西,她竟使手段教唆老傻杀人。” 守财奴道:“其中定有不寻常的原因,也许又是什么阴谋。” 古士奇一见天色黑暗,忙道:“我们就此赶路罢,提防老傻又回来找麻烦。” 大家绕向奔钱塘江,急急动身赶往舟山群岛。 在日夜不停的奔走之下,第四日已到达海边,因为黄昏之故,于是即借宿于渔村之中。 第二天一早,他们租了一条渔船出海,展开找寻工作。 可是一连四五天,他们找过桃花山,洛伽山,普陀山,秀山等都了无结果,第五日晚没有办法,只好仍回普陀,暂寄于灵石庵内。 是夜,守财奴对古士奇道:“家师难道不在了?” 大家认为很可能,惟独古士奇摇头道:“我已确定他老人家是在普陀山了,今晚我们先查几座最著名的寺院,明天再普遍搜寻。” 贺金凤道:“最著名的莫过普济寺,法雨寺,长生禅院,磐陀庵,我们住的灵石庵也在内,这都找过了,住持大师都说未见呀。” 古士奇道:“普陀和洛伽的僧众都是武林高手,他们哪有不见的,问题是他们怕惹麻烦,不肯说,现在我们分开来,秘密找寻。” 他说完又向守财奴道:“大财主仍旧不要动,你在这儿呆着,希弟和罗兄,汤兄,安姑娘,带五小弟妹查普济寺,但勿惊动僧侣,也不限于寺内,凡寺外名胜古洞都得查,如有发现或可疑时,要立即通知我。” 一顿又对贺金凤、白金妃道:“你们跟我走,人少动作快,我们包括查寻法雨寺,长生禅院,磐陀庵,以及金山各隐秘处。” 守财奴道:“你认为家师是藏起来了?这可不对啊,他老人家是不躲任何人的。” 古士奇道:“大财主,令师不是躲我们,他这几日恐怕是在躲敌人!” 守财奴大惊道:“除了绿焰天魔,谁会是他的敌手?” 古士奇道:“你对令师的一切,我看也不尽了然,从昨天天黑时分起,我发现另外一个女子也在洛伽出现,这女子年龄不到二十,功力似乎高深莫测,她挤在香客中行走,你们都没有注意。” 古士希道:“是穿黄衣的,她手中还提着一只小而长的包裹?” 古士奇点头道:“就是她,她既不进香,又无同伴,行动神秘,目光如雷。” 贺金凤道:“你怎能证明她是寻大财主之师呢?” 古士奇道:“我不问她是木是寻大财主之师,我只观察其是不是来此游览,现在证实她不是游览了,那就定必有非常事故而来,你们想想看,以她那样的功力,来此找谁呢?” 守财奴道:“不管她,你们快行动,这女子留给我来暗暗注意。” 两批人同时离开灵石庵,分道扑出,古士奇首先奔往最著名的胜景千步沙,他是从野外查起。 当千步沙找遍之后,贺金凤提议次找潮音洞。 古士奇在潮音洞出来时,突然发现一条白影,他急急传育二女道:“你们当心,那白影是谁?” 白金妃急道:“她是女的?” 古士奇轻声道:“是的,这又是一个女的!她奔梵音洞方向去了,我们快去看看!” 三人急急暗盯,行动异常小心,可是追到梵音洞时,讵料竟失去那白影的所在。 贺金凤在洞里隐声道:“我看到她送来了,怎会不见呢?” 古士奇以自己的听力和目力都查不出,霎时感到对方功力太深,郑重道:“当心,提防暗袭!” 梵音洞扑了一个空,三人即奔出,同时知道是夜并不寻常,贺金凤在洞外向古士奇道:“你看到刚才白衣的面目没有?” 古士奇道:“侧影和后影都与日前那黄衣女相似,但没看到正面。”“白金妃问道:“那黄衣女的长相如何?” 古士奇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金妃咏嘴道:“你又犯疑了!因为我已看到白衣女的正面啦!” 古士奇轻笑道:“白衣女正面怎样?” 白金妃扭头道:“你得先说黄衣女呀?” 古士奇笑向贺金凤道:“她又发生老毛病了。” 贺金风格格娇笑道:“这是你的不对!” 古士奇耸耸肩,笑道:“好,现在你们联手来对付我了。” 白金妃嚷道:“别噜苏,快说呀。” 古士奇道:“那黄衣女生得很丑!丑极了!” 资金凤知道他在说反面活,暗笑道:“他不敢说美了!” 白金妃信以为真,娇笑道:“那不是一个人,这白衣女美极了,和贺姐一样美,但没贺姐这样可亲,她的面如寒冰!” 古士奇忽然道:“是她!是她!这女子并不是一定只穿一样衣裳!” 白金妃跳起道:“她是谁?” 贺金风知道古士奇失口了,立即解围道:“妃,阿奇刚才是说假话来骗你的,这白衣女是他看到的黄衣女啊!” 白金妃哼声道:“他把别人的美说成丑,哼,其中有鬼!” 古士奇笑道:“什么鬼?你才多疑哩,别闹气了,我们快奔白华峰顶,那方面似有异动,我已听到动静啦!” 白金妃本待又要发作,但听有异动,立即不作声了,伸手拉着贺金凤道:“姐,快走!” 贺金风向古士奇作个鬼脸,她还认为古士奇是故意耸人听闻呢。 古士奇苦笑一声,急急跟着二女奔去。 刚到峰下,突闻上面发生了一声巨大的震撼,同时忽见古士希如飞迎来。 古士奇一见急问道:“上面峰顶出了什么事?” 古士希郑重道:“一团黑影和一团白影斗得非常激烈,双方硬碰了十招啦,但看不出人形。” “守在上面的还有谁?”古士奇担心自己人,他首先问。 古士希道:“我们的人都在数十丈外窥伺。” 古士奇立向贺金凤道:“士希看不出人影,那是双方都有隐形功夫,我们快上去。” 四人登到峰顶,古士希带着走向一座石岩后,那是罗微等藏身处。 两团光影在四丈外的最高处,连古士奇也看不出人影,他立向大家道:“双方在拼真气,还有一段时间的拼搏。” 白金妃问道:“哪面强?” 古士奇摇头道:“势均力敌!” 古士希道:“是什么人呢?” 古士奇道:“大概没有别人,黑色光影定为大财主之师——花花公子,白光则是我们刚才看到的女子。” 他将发现白影事对大家说了,又道:“这女子来历非常神秘,士希找到机会不妨试她一下,看看她的功力到底高到何种程度。” 古士希道:“她是女的,我怎能无缘无故找她动手?” 古士奇道:“你还未成年,找她印证不算失礼!” 古士希道:“她要是不接受呢?” 古士奇笑道:“那当然算了!” 贺金凤道:“让我和妃妹去用软的如何?” 古士奇摇头道:“不行,那样太冒险了,我看她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又是一声大震,突见两团光影陡地上升,直冲空中,古士奇急叫道:“他们都发现我等了!” 罗微道:“这与冲上空中有什么关系?” 古士奇道:“他们似不愿旁人观望,此举显然有离开的迹象。” 话未尽,两团光影突然峰后冲去! 古士奇证实自己所料不错,立即领先冲出,急叫道:“大家跟我追!” 众人齐身纵起,如飞朝光影紧盯,古士奇恐怕五小赶不上,立即向古士希道:“阿希,你抢先,看他们落在什么地方。” 古士希应声拔高,同样御气力追,可惜对方已远,及至一座高峰,那两团光影已一曳不起。 他降至崖顶,俯身下望,只听他啊声道:“下面是海!” 估计两团光影是在崖下,于是他大胆扑下搜寻。 不到盏茶之久,古士奇带着大家赶到,但见古士希立在一个洞口发呆。 “士希,对方在洞里么?”古士奇抢落急问。 洞不大,只能容一人一人进入,古士希摇头道:“他们不见了,我在猜想他们是不是进了洞?” 贺金凤和大家一齐扑落,走近时接口道:“我们进去看看。” 古士奇伸手一拦,他独自走进去,未见退出道:“里面没多深!” 这时听崖头响起守财奴的声音大叫道:“你们走左面!白影走了,家师恐怕是在石佛崖。” 古士奇抬头问道:“你看到白影走了?” 守财奴点头道:“你们下去之际,左面接着升起一条白影。” 古士奇道:“你来作什么?” 守财奴道:“家师曾传音相召,且允许在三日后会面。” 古士奇大喜道:“恭喜,恭喜!” 守财奴道:“你们去不去都没有关系了,据家师传音,绿焰天魔确是死了!” 古士奇急带大家登上顶峰,惊问道:“那夺炳灵神剑的又是什么人?” 守财奴道:“家师也在注意,甚至准备去会须弥老傻和图们老人。” 古士希郑重接道:“难道绿焰天魔有替身不成?” 守财奴道:“这是难料的,绿焰天魔如果真有传人,今后武林恐怕更加凶险!” 古士奇道:“这‘更加’二字怎样解释?” 守财奴道:“他为了对付家师等三老,你想他会只教出一个徒弟吗?” 古士奇道:“他会不会收女徒呢?” 守财奴道:“这就很难说了,你们今晚所见的女子,连家师也摸不清楚,刚才那场打斗,就是家师想摸清楚对方的底子,但刚才家师传音,说那女子所用的功夫又完全不是绿焰天魔所有。” 古士奇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何必去找令师呢?” 守财奴道:“所以说,你们去不去都没有关系了。” 古士奇招手大家道:“我们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大家回灵石庵罢,从明天起,我们专找两个女的。” 汤康问道:“是不是那白衣姑娘和那黑女?” 古士奇点头道:“除此之外便无从着手了,不过我们要随时留心面生的武林人物,不管男女,一见可疑就盯住。” 他们财刚回到灵石庵,忽见一个僧侣立在庵门口合十道:“诸位施主回来了,适才有个女施主留下一张字条,叫贫增交与诸位。” 古士奇立知有异,急忙上前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黄金力土,我希望你兄弟今后勿查我的行动,否则将对你不利!” 古士奇立将字条传与大家观看,同时哈哈笑道:“她已查清楚我的底子了!” 传看之后,守财奴道:“以她的功力说对我们不利,这倒不是吓唬之言!” 古士奇道:“有什么不利呢?” 守财奴道:“我担心她要向我们的人施展毒辣手段。” 白金妃急接道:“我们难道就这样被她威胁住了?” 古士奇笑道:“怕事有事,我们岂可放弃。” 他立向守财奴道:“大财主,你在这里等候三天罢,令师既有指示,你就不能动,我和大家要立即告别了。” 守财奴点头道:“我们分别也只是短短几天,过几天后我会来找你们。” 古士奇随即带着众人渡海,四日后,他们又在西湖出现了。 、这次他们寄居在下天竺,白天分开在各处野外,晚上则齐集于湖中,往往到深夜才回去。 整整游了五天,西湖并没有什么发现,第六日他们就朝太湖方向动身了。 在离开西湖时,他们十二人立即分两批,第一批以古士希为主力,由罗微、汤康率领,外加五小和安西燕,规定距离不超过半里。 第二批由古士奇、贺金凤、白金妃压后,准备两天两夜赶到太湖。 分开不到半天,第一批的五小中越天龙却在路上等着,那是大道的十字路口,贺金凤一见,急忙抢近问道:“阿越,你在这儿干什么?” 一语之间,古士奇和白金妃也已赶到,越天龙急问三人道:“我们前面受阻!” 古士奇道:“谁不准通行?” 越天龙道:“是清廷卫士!” 古士奇骇然道:“他们有什么理由?” 越天龙道:“古二哥已将他们点倒了,因此派我回头等大哥哥前去。” 古士奇立向贺金凤道:“士希下手太快,怎不问情由呢,我们快上去。” 赶到时,只见古士希面前躺着五个卫士,问道:“士希,他们为何拦路?” 古士希显然还在生气,见问答道:“他们不惟不说理由,就是不许我们过去,连普通人竟也一律赶走。” 古士奇伸手连点,急将五个卫士的穴道解除。 五个卫士似都认识古士奇,同时跳起拱手道:“古少侠!” 古士奇郑重道:“诸位在此有什么事?为何不许我兄弟和朋友通行?” 其中一个卫士抢着道:“古少侠,我们是奉上面交代,这条路暂时不许通行。” 古士奇道:“你们不知原因么?” 那卫士又道:“我们刚从他处来,一到就被屠供奉派在这个山下执行任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确实不清楚。” 古士奇道:“诸位可否回去禀告一声,只说古某要赶到太湖有事。” 五卫齐声道:“少侠稍等一会如何?” 古士奇道:“当然,贵上不许通行,我们怎敢强行通过。” 五个卫士留下三个,另外两个立即朝向边山后奔去。 没有多久,只见两个卫士又来了,其中一个边走边大声道:“屠供奉有清古少快晤面。” 古士奇迎上问道:“资上在哪里?” 那卫士急急道:“在这峰上。” 古士奇立向贺金凤道:“凤姐,请你领着大家先走。” 他又向那卫士道:“供奉许可通行吧?” 那卫士连忙道:“可以,可以!” 资金凤立向古士奇道:“你与希弟同去不行吗?” 古士奇知道她的意思,笑道:“不要,你走罢,我马上就会赶到。” 贺金风犹豫一会儿,似有什么话未说出口,但她仍须着大家动身了。 走了将近十里,古士奇还没赶去,罗微首先忍不住,陡然立定道:“贺姑娘,我们停下罢,古大弟为何还不来?” 他担心出了事,贺金凤也有点着急,闻言站住道:“士奇不许有人去怎办?” 古士希接道:“贺姐,哥哥不会有事情发生,你们放心。” 资金凤道:“我怕‘不见血’屠天鹏捣鬼!” 古士希笑道:“屠天鹏大概还不想死?同时他也不敢!” 突在道边林中有人大笑哈哈道:“二小子这话一点不错,屠氏两老鬼真不敢!” 这是守财奴的声音,同时他已走出林来,古士希一见大喜道:“大财主,你来得这样快,甚至还知道我们所走的方向?” 守财奴大笑道:“这是第几天了?我已经耽误啦。否则第四天我在西湖就追到你们了,你问我如何知道的吗?哈哈,天机不可泄漏。” 白金妃骂道:“活见鬼!你一定是另有事情向这边来。” 守财奴隐声道:“白姐妞儿真聪明!” 贺金凤笑问道:“真有事情?” 守财奴郑重道:“清廷方面今早在此地死了三个重要人物!” 古士希啊声道:“难怪这一带不许别人通行,死了谁?” 守财奴道:“波斯三洋剑被人杀了,三颗脑袋都被人家取走啦!” 安西燕惊叫道:“大概是势力宫人围杀的。” 守财奴摇头道:“不然,势力官方面损失更大,同样被一个人整惨了,侏儒死了三十几个,宫奴被杀二十五人!” 大家闻言更惊,同声道:“那是谁杀的?” 守财奴道:“浮沙三绝逃得快,据他们说,那是一个女子所为。” 距太湖不到五里有座小镇,地名大钱,这日黄昏来了十二个远方客,其中一个老胖子,五个男女幼童,三位美貌少女,三个少年,那就是守财奴所带领的一批。 人镇落店后,他们梳洗吃饭,忙了一阵,事后都聚集在守财奴的房里闲谈。 房门忽地响起一阵轻敲,里面的人只有古士希听到,他起身开门:“谁?” 话刚开口,随即一怔:“吓,王大哥!” 门外立的是个青年,他一眼看到古士希,居然大喜道:“真是古二弟你们!” 这青年即为古士奇在关外从大批株儒中解救出来的十兄弟老大——王甲。 古士希以为出了什么事,急问道:“王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人?” 王甲笑道:“老二等在镇口一家店里,我是从行人中听到此店来了十几个稀奇人物才赶来查看的。” 古士希立即将他请入房中,让大家见面后,他吁口气逼:“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呢!” 王甲坐在守财奴身旁,接口道:“我奉火龙婆之命,叫我兄弟向太湖这一方面探听一个女子的行踪。” 守财奴笑道:“你们那面也被一个女子惊动了。” 王甲道:“是的,我随太君到达兰州府时,发现一个身穿蓝衣少女当街杀死了十几个宫奴,闹得兰州鸡犬不宁,官府大惊。” 贺金凤突然咦声道:“这又是另一个女的。” 守财奴道:“我看不见得,人尚已可以易容,衣服当然可以随便穿,也许这几天所发生的都是同一人。” 当此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古士奇的声音道:“大财主,这回你猜不准啦!其实有五个,她们现在太湖会齐了。” 白金妃抢着开门,骇然问道:“你昨天没赶上,今天这时才来,你干什么去了?” 古士奇笑道:“昨天和清廷方面所有的好手会齐了,双方都很和气,他们已被神秘女子弄得风声鹤唳,看样子已无暇再忌视我们了。” 守财奴让其坐下后道:“你在他们那儿讨论到现在吗?” 古士奇道:“大财主,你经过一座山腰的时候,你向山上看了很久,那是什么时候?” 守财奴愕然道:“那是昨天会见他们不久前呀,你看到了?” 古士奇笑道:“我也是那个时候离开屠天鹏的。” 贺金凤惊讶道:“那这一天半的时间你在哪里?” 古士奇道:“我在太湖里面到处搜查,结果当真被我查出来了。” 古士希忙问道:“哥,你看到那五个神秘女子?” 古士奇点头道:“一个是我们在西湖看到的,也就是挑拨须弥老傻来杀我们之人,可是她并非黑脸,她面上带了一层非常奇妙的假皮,简直与真的一样。” 安西燕道:“一个是普陀所见的白衣女?” 古士奇笑道:“正是,她是五女中老大,黑女最小。” 古士希道:“在普陀香客群中那个穿黄衣的呢?她在不在五女中?” 古士奇道:“她是老二,王兄在兰州府所见的蓝衣女是老四,只有一个红衣女老三功力最为高,她的手段也最辣。” 贺金凤道:“何以见得?” 古士奇道:“她把红袍教主、赤发魔、风流客、蓝鲸真君、黑天神、黄天神以及‘祸水’凌浪和‘一见亡魂’等全部捉到太湖西洞庭山上,一个个零刀碎割,杀了后,她把这些人的右手食指斩下。” 他顿了一下看了大家一眼道:“她们将食指环节骨一颗颗的穿成了骨鞭,我去时,她正在作这种残忍玩意,那条鞭已有三丈长了,可见她杀的高手有多少了。” 大家闻言失色,守财奴道:“难怪有些人近来都不见了,大概都是被她杀的。” 古士奇道:“八成是如此,但我还能够知道一部分,因为她们杀人都有记载,在她面前桌上摆了一本记事簿,上面都是被杀的人名,可惜我只看到她打开一页,上面写的我有一部分认得的人。” 守财奴忙问道:“你看到哪些人名对古士希道:“有清廷卫士长令狐申,副卫长魏忠,有神船帮几位堂主香主,有朝云暮雨两个儿子,有和尚,有道士,不幸,我的朋友‘千里马’龙种竟作了她们的下人。” 古士希惊问道:“你为什么不救龙大哥?” 古士奇道:“龙种不认得我了,显已中了她什么功夫所制,我如不弄清楚,救出来更危险不过了。” 房里的空气非常闷沉,大家都怀疑自己这方也有被杀,贺金凤良久才开口道。“你看到的和尚道士有哪一派的?” 古士奇道:“那些名字未见过,不知是不是武当派或者是少林派的,日后我们向两派问问就知道了。” 守财奴道:“你有没有探出五女的来历?” 古士奇摇头道:“我不敢耽误太久,惟恐你们这面出事。” 古士希道:“哥,你和清廷方面讨论了些什么问题?” 古士奇道:“讨论波斯三剑遇难时的情形,据浮沙三绝说,那杀人的女子是穿蓝衣,起因是三洋剑追问她的来历。” 资金凤道:“三洋剑是被什么功夫杀死的?” 这句话立将古士奇问得面色凝重异常,他看看大家道:“你们千万要沉得住气,那五个女子杀人都是无色剑?” 这消息比什么都严重,守财奴猛地跳起,狂吼道:“千头虎和东方焰的真正金牌是被她们得去了。” 古士奇道:“你者可知无色剑诀另外还有没有?” 守财奴道:“无色剑的心法当然有,大体分来又只奇、正两途,但数十年来的近代武林,可说就只你所看到东方焰那一剑诀,其他的根本早就失传啦!” 古士奇道:“失传只是传说罢了,这是不能肯定的。” 守财奴道:“事已急了,现在你得说真话,你悟出的到底是什么样了?” 古士奇正色道:“成功是成功了,但现在并非绝无仅有了,在我之外现已有了五女。” 守财奴道:“不,无色剑也有强弱之分。” 古士希急问道:“强弱在什么上区分?” 守财奴道:“区分的太多了,第一要人的天赋,同一剑决,天赋高的当然强,第二要看内功了,内功高强的自然强,第三是看什么心法,这与普通的剑术一样,有好有坏,有正有邪,最后还要看他所练的剑,如干将、莫邪、龙泉、巨阁等等则是上品,比如你哥哥的电龙剑则是仙品,甚至有些不用剑,他练化的另外一种兵刃如斧、刀、钻、叉等等。” 正说着,忽听瓦上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道:“大财主,你在大讲武经啦!” 守财权跳起喝道:“郑化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装什么鬼,还不赶快下来,我们得好好的讨论~下。” 来的居然是老师傅,只见他推门而人,又哈哈笑道:“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谁的命短,谁就先去见阎老五。” 除了守财权,大家都起身问安,古士奇端只椅子给他坐了后道:“你老一定也去过太湖?” 老师傅点头道:“五女离开了,她们各走一方,不知又将有哪些人死亡!” 守财奴冷笑道:“我现在变好了,你倒变坏了,驼子,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老师傅仍旧轻轻松松的哈哈笑道:“令师尚且摸不清楚,你反来问我驼子,你简直晕了头了啦!” 守财奴道:“但她们已练成无色剑了。” 老师傅这才叹声道:“是的,不过她们目前杀人都是因为对方惹了她们而下手,她们尚未主动杀人,但她们目前的行动显示,似对令师、须弥老傻和图们师叔而来。” 守财奴道:“而且向两个古小子提出警告来了。” 老师傅郑重道:“我就是来阻止士奇兄弟暂时不要向她们追踪。” 古士奇道:“那怎么行,我们要行动,就算不追她们,一旦遇上也会误会呀!” 老师傅叹声道:“最低限度你兄弟俩也别管她们的闲事。” 古士希立加反对道:“他们要杀人,甚至要杀我们的人,难道也不过问,我不管她们如何厉害,非查出她们不可,我才不怕她们!” 古士奇笑道:“你激动个什么劲?” 古士希道:“从现在起,哥哥保护大家,我要单独去追她们。” 古士奇摇头道:“这么多人,又不在一块,你叫我如何保护得了?” 守财奴向老师傅道:“古大小子的无色剑已大成,他可不可以教几个人出来?” 老师傅叹声道:“难道你我还能学,还能练?就算练吧,那也是按步就班的来,须时匪短的啊!” 守财奴摇头道:“我不是说我们这些老家伙!” 老师傅肯定地道:“在场的青年人吗?” 他又叹声道:“有的功力不足,有的需长时……” 停了一下,他忽然望着古士希啊声道:“他,他能练!” 古士奇笑道:“我早想到了,希弟至今还没有一把够练无色剑的好剑。” 老师傅忽然起立道:“有,士奇,你们由大财主领着,立即奔星宿海,我和你祖父稍后就赶来。” 守财奴惊讶道:“摘星猿又出现了?” 老师傅点头道:“家师叔又发现它了,他老人家离开图们泊的原因就是要去找那只神猿。” 贺金凤疑问道:“找那猴子来练无色剑吗?” 守财奴摆手道:“傻丫头,那神猿只能力劈虎豹,行动如电而已,但它手中有把仙剑名叫‘烈雷’,那是古仙人遗留在世上的神器,五十年前,那神猿出世一次,引起武林一场巨大风波,当时武林高手云集擒拿抢夺,死伤无数,然而大多数死于神猿剑下,而且死得非常的惨烈无比的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指着老师傅道:“这驼子也几乎送了命呢?” 大家又是一惊,莫不怔怔地望着老师傅。 老师傅向众人笑道:“那是真事,但你们的大财主却被神猿捞去一袋黄金。” 众人忍不住,在惊愕中突又齐声大笑。 守财奴正色道:“笑什么?那家伙厉害极啦!” 古士奇道:“我们去有何把握?这些年来,那神猿恐怕更神通了。” 老师傅道:“这是自然之理,神猿已成仙体,但总不能不去碰运气。” 古士奇道:“这是非常少的运气,你老想想还有可用的宝剑吗?历代这么多剑,难道找不出一把来?” 老师傅道:“古剑有,大吉公就有古时那把龙泉剑在手,但该剑拿来练飞剑则为极品,若拿来练无色剑则是下品。” 古士希急不及待,跳起道:“我不奢求练无色剑,但我心急对敌,我们这就走。” 老师傅听他这几句话说得非常至诚,嘉许道:“为了救人,对的,孩子!也许凭你这至诚就有把握,好,请大财主带你们先去。” 他又急向守财奴道:“大财主,走路不要急。你们一路上每逢有名山幽谷时也要小心,那神猿近来动态频频,捉摸不定,提防它已离开星宿海。” 守财奴道:“炳灵神剑、毁灭太子这两件事怎么办?” 老师傅道:“那由士奇的父母去查,他们夫妇一天到晚为了黄金白银,走的地方比我们多十倍,也许有机会查出来。” 他说着起身,又道:“你们去吧!我找黄金山人稍后就来,说不定还在你们前面。” 身还未动,古士希突然一晃身,真如激电一般冲出窗后不见。 紧接着,古士希大叫道:“哥哥追西面,我……” “我”字未出口,人也不见了。 守财奴怔怔的,老师傅面显惭然之色,其他的人都愕住了。 老师傅叹声道:“他们兄弟的功力只一线之差了,我们老家伙望尘莫及啦!” 贺金凤怔怔道:“五个人,五个人,我们被敌人听去一切事情了,他们功力实在是高极,高极啦!” 老师傅忽然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喃喃自语的贺金凤,良久,他似想到什么,点点头,传音守财奴道:“大财主,此女也够了,我们不及她,想法子再找好剑吧!” 守财奴也惊注贺金凤一眼,转头向老师傅道:“她的功力因何进展的这样神速?” 老师傅笑他有点傻似的,传者道:“上奇一定在暗中培养她啊!” 守财奴似觉豁然,但传音道:“古大小子岂不偏心了?你徒弟他就不管啦!” 这句话立即提醒了老师傅,他将目光移到白金妃面上。 白金妃正在低着头,眼睛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其实她竟在发呆。 老师傅突然面显微笑,大声喊道:“妃儿!” 白金妃被唤,突地一抬头,竟似惊醒一般,她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老师傅笑道:“你在想什么?” 白金妃忽然生气道:“师父,你大惊小怪作什么?我当心敌人是……” 守财奴又惊了,急急将她的话题打断道:“是什么?” 守财奴这下岔得毫无道理,白金妃更加生气,娇声道“不说啦!” 贸金凤道:“妹子,你在留心敌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吧?” 白金妃点头道:“一个女的,四个男的,他们是不同路的三批。” 守财奴一点也不生气,反向着老师傅道:“驼子,又要一把了吧!” 老师傅得意地道:“那小子没偏心,大财主,你说是不?” 守财奴哈哈笑道:“好在没偏心,否则你驼子不吹胡子瞪眼才怪呢!” 老师傅也哈哈豪笑道:“问题是无处可找两把!” 守财奴忽然一拍掌道:“问黄金客!” 老师傅奇异的道:“他们夫妇哪来的?” 守财奴道:“我知道他们夫妇近来找到了一个古洞,得了不少东西,仅金银珠宝就是堆集如山,有一两把好剑定无问题。” 二老一阵哑谜,可把在场的年轻人给弄糊涂了,安西燕娇声道:“你们两个老人家在说什么呀?要就要三把,我的可不能少!” 这句话确将老头们吓唬住了。 “我们的传音你能听到!” “勉强呀!告诉你,古大哥在背地里替贺姐、白姐加紧练内功,可是我…” 守财奴这下可聪明了,怪笑道:“可是你也有二小子存私!” 安西燕羞答答的低下头,轻轻地道:“其实他兄弟俩都不存私!” 守财奴摸摸她一头秀发,和声道:“乖乖,我老人家是开玩笑的,说开了吧!古大小子将来是你的大伯,他当然无法教你,同时,二小子也不好教两位嫂子啊!” 回到房中,恰好看到古士奇已从后窗跳进,年轻的本来要问安西燕被守财奴拖去作什么,但这时也不问了,齐将目光盯着古士奇。 守财奴首先问道:“大小子,追到了没有?” 古士奇道:“我只能追一方,那是屠天鹏兄弟两个。” 老师傅道:“他们竟敢来听我们的话?” 古士奇道:“我追上本待不客气,但屠天鹏谁说是盯另两批而来了。” 贺金凤道:“另外两批是谁?” 古士奇道:“屠天鹏说,一方是个少女,他看出穿的是黑女,我想定为神秘五女之一,一方是势力宫的。” 老师傅道:“你们快动身,这三方面都会去星宿海争夺,再迟怕来不及了。” 古士奇道:“士希还没回来,不知他追的是哪一方?” 话才说完,他又忽笑道:“回来了,咦!他捉了一个人回来了!” 大家闻言骇然,齐朝后窗探望。 古士希人未长成,这时他肩上竟打着一个比他大一半的人物由后窗跳进来,“通!”一声将那人摔在地上。 大家一看,只见那人是个和尚。 老师傅咦声道:“希儿,他是天竺七神僧老大。” 古士希拍拍身上的灰尘,点头道:“这算是他倒霉!” 守财奴哈哈笑道:“这倒值得,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古士希笑道:“我出去追赶一个黑衣女,讵料在快要追上时,这个番憎竟要和我纠缠,反将真正的敌人给跑了,我一气之下,狠狠的打了他十几掌,这家伙没用,在第十三下尚未接时,他竟装死狗,收手不动了,当时我真想杀他。” 守财奴大笑道:“你就点倒他扛回来。” 古士希道:“我当然不能放他,扛回来问他为什么要向我纠缠?” 古士奇笑道:“这其中八成有了误会!” 说着伸手一点,竟将老番僧解了穴道。 番僧醒转一看,突地满面羞惭,他似认得二老和古士奇。 守财奴不顾情面,他还哈哈大笑道:“尼可罗大师,你请坐呀!” 番俗不理他,反向古士奇道:“古施主,贫僧怎会到了这儿?” 古士奇指着弟弟道:“大师,这是舍弟,你们恐怕有误会?” 番僧回头一看,突然变色道:“那真是误会了,贫僧还当他是势力宫三人之一。” 古士希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追两个势力宫的人?” 番僧叹道:“贫僧当时以为你们三个是同党。” 古士希想想当时的情形,大概也有疑问,于是不再开口。 古士奇接口道:“既是误会,那大师就请便了。” 番僧再无可言,立即纵出后窗而去。 守财奴得意地大笑道:“二小子,你倒是轻轻巧巧的将人捞了回来,人家可一辈子难过了,他们在天竺虽说不是绝无仅有的武林高手,但也屈指可数呢!” 老师傅笑接道:“这也活该,他们认为中原无能人,居然敢应聘于清廷。” 古士奇忙对王甲道:“王兄,请你回去通知令弟等,我们即刻动身了。” 守财奴见王甲应声出房,随即送走老师傅,之后吩咐大家准备。 罗微走到外面算了房钱,于是一齐走出店门。 不一刻,王甲领着九个兄弟到了,他们自任前驱,带路向西急赶。 时当初更,晚风凉爽,一行悄悄离开村镇,顺着大道毫不停留地奔行。 十日后的清晨,他们赶到了登封城,在城中,守财奴只打算休息半天再走,但被古士奇阻止了,他要向少林问消息。 吃了早饭,他独自向嵩山走一趟,直到晚上方才回来。 守财奴一见他就问道:“有动静吗?” 古士奇摇头,但说道:“少林居然听到什么人的消息,灵光掌教竟然亲自带了‘四大金刚’先去了。” 守财奴道:“没关系,少林不会和你争夺的。” 古士奇看到房里只有罗微和汤康,问道:“他们到哪儿去了?” 罗微笑道:“姑娘们到街上买东西,十王兄弟带着五小闲游去了,只有希弟刚才还在,这时恐怕也出去了。” 古士奇又向守财奴道:“大财主,我已发现势力宫的人物了,恐怕来了不少。” 守财奴道:“管他的,到了地点再看清形下手。” 古士奇道:“我们也上街玩玩如何?反正今天不走了。” 守财奴笑向罗、场二人道:“贤侄,你们也来。” 罗微笑道:“不,我们要休息。” 守财奴笑笑,于是和古士奇出店。 古士奇看到街上很热闹,笑道:“这小城的生意倒很旺盛。” 守财奴道:“地近黄河,加上嵩山闻名,当然不比其他山城。” 走了一条街,对面遇到贺金凤带着白金妃、安西燕、曾苓苓、聂蓉蓉五女行来,守财奴一见诧异问道:“曾丫头和聂丫头怎会与你们三人同道?” 贺金凤笑道:“女的和女的玩,男的和男的走。” 古士奇问道:“他们呢?” 贺金凤向左一指道:“在右面街上的一座庙前。” 古士奇向守财奴笑道:“那儿一定有江湖人要把戏。” 五女一见古士奇也要去玩,大家又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那座庙前,触目只见人山人海,热闹极了,守财奴又指着东面道:“他们在那儿,不知围观什么?” 古士奇发现越天龙、匡玉阙、易人法三个立在十王老八、老九、老么的肩头上向人墙里看,笑道:“能吸引他们的玩意,大概很精彩。” 大家走着挤着,到达时已被王甲看到,只见他迎上道:“大弟,希二弟与人拼了。” 这句话立将古士奇和守财奴震住了,能与古士希拼上的,其功力岂非寻常。 守财奴大声问道:“是什么人?” 王甲道:“是个巨无霸,比霸天神龙老大哥还要高大,他自称‘须弥神’,年纪还很小。” 人墙虽高,论理遮不住那个巨人,古士奇和守财奴挤进去一看,原来古士希和巨人在坐着比内劲。 守财奴一见巨人粗壮得惊人,回头向古士奇道:“这家伙真是天神下凡。” 古士奇看了半晌,点头道:“真比霸天神龙还要高上一个脑袋。” 有王氏兄弟开路,五女也走进来了,但莫不惊骇之至,贺金凤道:“他长相幼稚,恐怕不到二十岁。” 安西燕看古士希并不紧张,放下心道:“这人生相不恶,满面诚实,士希怎会与他拼上?” 守财奴笑道:“这一定是二小子故意逗他动手的。” 两人相比,坐在那儿太不相称,巨人合掌盘膝,双目环睁,十分威武,古士希两手摆在抽内闭目养神,如老僧坐禅,但他在巨人面前看来非常滑稽,好像一个葫芦摆在一个大冬瓜旁边。 守财奴愈看愈有意思,笑向古士奇道:“二小子大概还留了两成力。” 古士奇点头道:“这巨童能敌上他八成内劲而不流汗,其神力何等高强。” 正说着,突闻巨人大吼一声跳起,宏声道:“我认了!” 古士希也轻松的站起来,哈哈笑道:“你还未敢。” 巨人道:“你末用全劲。” 古士希道:“你既然认败,现在不能不说来历了。” 巨人居然不是笨东西,只见他沉吟一会儿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古士希知道自己的人都到了,于是笑道:“你跟我回店去说。” 巨人点点头道:“好!你带路。” 古士希回头向自己人打个招呼,立即带着巨人回店。 未几回到店中,他立即将自己的人-一介绍,让坐后问道:“你自己说还是要我问?” 巨人摇头道:“我不知从何说起,但我败了,你有问我必答。” 大家都不插嘴,静静的坐着听,古士希道:“你姓什么?哪里人?师父是谁?” 巨人苦笑道:“我没有姓名,也没有师父,只知生长在须弥山,别人叫我为须弥神。” 大家一听都愕然,甚至出于意料之外,古士希追问道:“你的年纪记不记得?你的高深武功从何而来?” 巨人笑道:“你一开始看到我时,一定当我是坏人,所以你非查我不可,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刚好两下对了胃口,不过我在你不先下手而先查问一点上,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但我存心试试你有多少功力倒是真的。” 他说了一番不关问题的事,顿了一下又接道:“我的年纪是十六岁,这是收养我的老人说的年纪,但我的武功来源却与人不同,既末得到什么异遇,也不是拜师学来的。” 大家更觉古怪了,古士奇道:“你是天生的?” 巨人笑道:“你得先问我这个块头才对,我的武功起因在身体,曾记得我五岁时还似个弱小的瘦猴子,不过我的翻山越岭本事确是天生的,那一年,我的‘逃世老爹’他停下笑笑,又道:“我是指收养我的老人,他自称为‘逃世老爹’,他是个饱学之土,实为前明遗将,他那年在山里拿回一只奇怪的东西,其实我没有看清楚,因为他在我睡觉时叫醒我的,他硬将怪东西向我口里塞,一股股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水汁,足足让我吞了一个时辰,甚至几乎把我窒息,之后,我就一天不同一天的长,一天不同一天的强壮,我竟变成这个模样啦。” 守财奴忍不住道:“那是什么仙果!” 巨人看了他一眼,并不讨厌他,还笑道:“谁知道?” 巨人说着一看桌上有壶茶顺手捞过去向口中倒,一气吞完叹声对古士奇道:“我在庙前拼干了口。” 古士奇笑道:“还要不要?” 巨人大笑道:“你真是问客杀鸡,好,再来几壶。” 越天龙立即去叫店家,回来又听巨人道:“自我长到不能再长,大到不能再大时,我的体力自认非常强大,因为我在山野打猎时,须弥山的虎豹竟被我像捉兔子一样逮着,我曾份份到过天竺,天竺的象也等于是我手中的一条小狗。” 安西燕和蓉蓉、苓苓年纪小,居然同声嘻嘻笑了。 巨人渐渐对这批人有了好感,他也笑笑,接着又道:“在我十岁时,我的‘逃世老爹’死了!” 说到这里,他面上显出戚然之色,良久才接下去道:“老爹临死对我说,他叫我埋了他后就往圣母峰去,我问他去作什么,他说圣母峰上有个当世奇人名叫须弥老傻,叫我向他学武功。” 古士奇啊声道:“结果呢?” 巨人道:“老爹虽叫我去,但叫我不要向他求学,他说老傻性情古怪,求必不肯,叫我想办法去套他。” 须弥老怪的古怪,这时人人都知道了,古士奇点头道:“你如何去套呢?” 巨人道:“我将老爹安葬之后,遵命朝圣母峰日夜前行,不知翻了多少高峰,过了多少险境地,好在我什么都不怕,结果终于走到了,我看到圣母峰上的须弥老傻了,他住在一处奇险的冰洞里。” 他向大家看看,忽又正色道:“初次见面,他开口就问道:‘大小子,你是来学武的吧?’” 巨人道:“我怎么知道?当时我摇摇头,我说我是找地方住的。” 守财奴哈哈笑道:“他失望了。” 巨人道:“真的,他颓然扭过头去不管我,只说:“你快滚!”我也不理他,转身走出洞,可是到那里去呢?我迟疑一会,立在洞口动脑筋,最后被我想到一个办法,于是仍旧回洞去。” 白金妃娇笑道:“你有什么妙计?” 巨人道:“你听我说,再过去时,他也不再叫我滚,他还认为我会开口求学呢!” 守财奴道:“开不得口,开口他会侮辱你!” 巨人道:“老爹也是这样说,可是我没有如作所料,我只在洞里四处看看,洞很深,也很宽阔,我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处地方安身了,外面四季如冰,洞里却温暖如春,我决心先住下来再说。” 大家同声笑道:“他也不管你?” 巨人道:“他不管,他看都不看我,可是我比他骄傲,我每逢在他面前走过时,我就扭胸阔步,表示我比他大,比他雄壮,其实我弯着腰已够他瞧的了。” 大家又是一齐哄笑。 巨人看到伙计在门口惊注地,随即招手道:“伙计,没有什么,我不过高大而已,你的茶快拿来。” 伙计竟不敢向他接近,虽然听他说话很和气,但仍然将条交给门口的罗微后即飞决退去。 巨人由罗微手中接过来,笑道:“有劳大哥!” 大家见他毫无半点粗气,因之对他更感兴趣。 巨人鲸吞一阵后,笑接道:“我当天弄好睡的地方,又奔到很远的森林里打了不少野兽回洞去,剥皮割肉,忙了大半天,之后我就准备吃的,烤肉烤得满洞香喷喷的。” 贺金凤这时才笑道:“老傻吃什么?” 巨人道:“开始几天我没注意,我虽和他隔了二十丈远,因为我存心不理他之故,后来我却偷偷地留上心啦。” 古士希笑道:“他吃什么?” 巨人大笑道:“他不惟傻,而且是个大懒虫,有时数天不吃东西,有时憋不住了,他到山下摘点果子充饥就算过去了,那一段时期,我认为他内功高,不须什么饮食,其实他竟好吃得要死呢!” 守财奴道:“不须饮食只是必要的时候如此。” 巨人道:“我不去他倒没有什么,经我一去之后,那种烤肉的香味可把他整惨了,不到两个月,他实在忍不住了,好在他不懂骄傲,也不知自尊,他除了傻头傻脑之外,其他倒没有可厌的地方,他开始向我要肉吃了。” 聂蓉蓉娇声问道:“你怎么办?” 巨人道:“我不给!” 大家闻言一怔,古士希道:“这是你的妙计!” 巨人道:“开始的打算我只是存心挤他,捣乱,后来我发现这一点真妙,于是一天到晚我就烤肉,吃肉,有时故意将骨头向他那边抛,甚至将大块好肉吃几口也向他面前的灰里摔。” 众人闻言哄笑不已,守财奴道:“就是我也忍不住啊!” 巨人道:“是啊!谁叫他懒!结果他提出条件了,他说他的武功非常高,天下无敌,他愿意将武功换我的烤肉!” 大家惊声道:“如何换法?” 巨人道:“我知道他不会虚伪,于是故装不愿意,但也勉强点头同意了,双方言明,他尽量教,我尽量给他吃,这就是我的武功来源,大概与人不同吧?” 大家都点头,认为确有意思,古士奇道:“现在他离开须弥了,你也因此出来走走。” 巨人道:“不,他早在一年前就没有新的东西教我,但他答应以一把巨剑换我一年吃的,可是他吃半年时,竟然不告而去!巨剑也不给我了,我一气就追了出来找他,但至今还未看到他的人。” 古士奇笑道:“他在西湖现过身,这时不知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巨人道:“我知道他又被一个魔女套住了,但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 古士希道:“你还要找他?” 巨人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现在是你的人了,能遇到他更好,遇不着我也不找了。” 大家闻言一愕,古士希惊问道:“你这是什么话?” 巨人正色道:“我出来时遇到一位老尼姑,她说我的前途开始发迹了,临别时她告诉我,她说谁能将我第一次打败时的人就是我的主人!现在你将我打败了,我不能错过机会,我如错过了的话,老尼说,我会坠落深渊!” 守财奴大笑道:“你想这是真的?” 巨人道:“我深信不疑!” 古士希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他望着哥哥道:“哥,这,这,这怎么办?” 古士奇笑道:“我们多个朋友不行吗?” 古士希立问巨人道:“你一个人多自在,跟着我是很危险的!” 巨人大笑道:“我难道会怕危险?” 守财奴哈哈笑道:“我们欢迎!” 他立叫越大龙道:“萝卜丁,快去叫伙计送桌酒席来,我们大家庆贺一番。” 越天龙咕声笑道:“你请客!” 守财奴大骂道:“小敲诈,你欠我老人家的太多啦!” 越大龙在大家哄笑中奔了出去,未见伙计即将酒菜送到。 大家开怀畅饮,一直到深更才散,古士希亲叫伙计替巨人单独开了个房间,之后才分别去安息。 次日清晨动身上路,又经十余日,一路都平安无事,这天到达青海,守败奴领着大家坐船直奔海心山。 青海名称很多,蒙古话称“库库淖尔”,又名“卑禾羌海”,还有叫“西海”、“仙海”的,也有叫“鲜水”,周围约数百里,海心山在海中,山势灵秀,山上有喇嘛寺。 大家到了山脚下船时,巨人突然“噗通”一声跳下海去! 这举动,立即使大家愕然相顾,不知他在干什么,但人人知道他是自动的,决非失足而坠落的。 良久没有看到他上来,古士希大急道:“他会不会水功?” 这句话问得很简单,大家都认识不久,谁会知道。 守财奴笑道:“他大概是看到什么了?” 古士奇摇头道:“水底并无异样呀!” 正说着,巨人突然在数十丈外浮出半身,他两手各抓一条巨鳗,只见他踏波上岸,哈哈笑着道:“这大的湖,竟没有一条鲤鱼!” 古士希疑问道:“你是专为捉鱼而跳下去的?” 巨人笑道:“这山寺里没有荤吃,加上我们的干粮也没啦,我担心姑娘们这顿午餐没有东西吃,因此我上岸前才想起!” 众女骄笑道:“你捞来这个我们不敢吃,像莽蛇一样。” 巨人苦笑道:“我也想到,但找了很远都找不到一条鲤鱼。” 罗微笑道:“青海只产鳞鱼,你从那里去打有鳞鱼。” 巨人苦笑道:“那只好到山上打野兽了。” 古士希见他要把手中巨鳗抛掉,忙叫道:“鳗鱼味最鲜,别摔掉,她们不吃,我们吃。” 巨人立将巨鳗交与船家道:“作菜的事情你们动手,等会我再送肉来。” 船家哪曾见过这种巨鳗,惊讶地望着道:“大客人,请你打死它,这东西凶得紧,而且逃得快。” 巨人稍加一点力,顿将两条巨鳗捏死,抛到船上笑道:“这东西确实很滑溜!” 他身上没有一点水迹,同时看出他的水功十分高强,大家都对他另眼看待,于是齐向山上登去。 半山本到,守财奴立住向大家道:“你们不要随便到后峰去,那老和尚又凶又脏。” 古士奇笑道:“你老认识他?” 守财奴道:“打过架!” 众人骇异道:“他不是好人?” 古士希哈哈笑道:“你向他收过孝敬?” 守财奴骂道:“小子,你还提我老人家过去的事情。” 白金妃骂道:“过去并不太坏,提提有什么关系,他值多少。” 守财奴道:“值五千两黄金!” 守财奴说孝敬的规矩,武林中无人不知,值千两黄金的人物已是一流高手,这和尚能值五千两,众人不由大惊。 古士奇笑道:“我在峨嵋收‘一见亡魂’等孝敬还只算他们五百两,你怎的高抬市价。” 守财奴哼声道:“你在峨嵋冒充我老人家,你认为我不知道?其实他们还不值五百两!” 贺金凤笑道:“如此说来,这老和尚武功奇高了?” 守财奴道:“我没有收成功!” 大伙听出意思了,他和人家的功力差不多,古士希道:“他是庙里的主持?” 守财奴摇摇头道:“他是野僧,除了武功,他还有其他的鬼名堂,这家伙不化缘,不出海心山在后山盐精洞里苦修,大概有七十年了!” 古士奇大笑道:“你真是要钱不择手段,他既然是个苦修谱,你还问人家要孝敬五千两,他拿什么给你?” 守财奴冷冷笑道:“你们知道他苦修什么?哼,他苦修武功,同时他霸占盐精洞另有名堂的哩,因为那洞中最幽秘处还有数不尽的黄金、白银和古怪玩意。” 这句话立将年轻人的注意拉去了,古士奇急问道:“他不准人家进去?” 守财奴道:“谁进洞,他就揍谁,当年我收他的孝敬是假,想将他赶走是真。” 古士希正色道:“他是出家人,要财宝作什么?” 守财奴道:“所以说,他虽不作恶,但其心莫测,这事情我对你父母说过,问他要不要那批黄金,但你父亲说时机未到!” 古士奇道:“我们先以善意去探探,你老引我们来,大概也有深意?” 守财奴点头道:“去是要去,不过先探探外面的消息再去。” 当大家快到寺前的时候,突然聂蓉蓉惊叫一声! 贺金凤冲出问道:“蓉儿,你怎么啦?” 聂蓉蓉是和越天挖走在最前面,只见她指着一处五后道:“你看!” 贺金凤一看,见石后尸体累累,一共死了二十几个和尚! 这时大家都走近,守财奴道:“这都是寺里的和尚,他们都有相当高的武功!” 古士希接近一看,转回来郑重道:“死了不到一天,人人都是遭遇重手击毙!” 守财奴立即向古士奇道:“快进去看看,恐怕没有一个活的了。” 古士奇忽然朝左面闪出,如飞冲进林中。 未见,他在林中大声道:“这人好高的轻功!” 守财奴见他面色凝重,问道:“你查出他在哪里?” 古士奇郑重道:“在林中,这人太快了。” 守财奴道:“恐怕就是杀死和尚之人?” 古士奇道:“那倒不见得,但此山已来了不少特殊高手!” 守财奴突然道:“不好,盐精洞一定出事了。” 他带头就向寺里冲去,岂知寺内冷冰冰的,人影不见,烟火全无,但在后殿又发现不少尸体,佛堂,僧舍,到处都是血和死人。 古士奇急急向守财奴道:“不要查了,快带我们去盐精洞。” 守财奴领先由后殿翻出,回头道:“还有不少路,大家小心跟着,提防暗袭。” 经过几处崎岖的崖壁,又通行一座奇谷,古士奇突然叫住道:“大财主,你前面有两个朋友呢!” 守财奴哈哈笑道:“深山遇故交,不亦乐乎!” 前面忽然现出两个老人,大家一看,认得是清廷供奉屠天鹏和屠天鹤,守财奴故意惊讶道:“天涯何处不相逢!” 屠天鹏不理他,却向古士奇拱手道:“少侠,这山上高手云集啦!” 古士奇大笑道:“愈多愈热闹,阁下来得真快,不知裕贝勒的大驾到了没有?” 屠夫鹤接口道:“贝勒尚未来!” 古士奇道:“武林高人云集海心山,相信阁下必深悉原因。” 屠天鹤哈哈笑道:“少侠也和老朽打哑谜了,凡来者莫不是有心人。” 守财奴大笑道:“来则来了,何必杀死那些寺僧?” 屠夫鹤冷笑道:“守财奴,你认为是我们杀的。” 他的面色凝重,守财奴立知有异,又笑道:“江湖杀人不偿命,不见血,你何必认真!” 屠夫鹤冷声道:“守财奴,你知道当前的事情非常严重吗?” 他愈说愈深沉,守政奴明知不简单,但仍旧毫不在乎道:“势力宫的毁灭主宰出世了?” 屠夫鹏不理他,侧身向古士奇道:“古少使,你所见过的人物现正齐集此山,但他们都被挡在盐精洞的外面森林中,杀死山寺僧的虽然无人知是谁下手,但人人都知道杀人者是在盐精洞的人。” 古士奇道:“盐精洞过去是什么人隐居,想必阁下很清楚?所谓挡在洞外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屠天鹏道:“当年此洞住有一个和尚,人称“海心苦佛”,这点守财奴不会不知,我知道他来过,但是空手滚出,目前该僧在不在洞内,现在正是一个谜,被挡之人都是想进去的,然而他们进去不到十丈又不自觉的退了出来!” 古士奇笑道:“洞里面有迷魂的邪门?” 屠天鹏叹声道:“不瞒少侠,老朽也去过,但一去如入大海,两目不能看出五尺,这还是小事,老朽明明是向前进,但到了洞外才清楚是退回来了。” 古士奇噫声道:“这是什么原因?” 屠天鹏道:“当然是高人在内弄玄虚,目前连势力宫的人物也不生是非了,他们集在森林一带,相信是在设法进去。” 古士奇正色道:“阁下这次率众而来,目的可否开诚相告。” 屠天鹏道:“在少侠面前何必相瞒,老朽奉了贝勒指示,一为查寻当初东方焰那块金牌,二为炳灵神剑,三为星宿海的神猿,至于来此山那不过是临时好奇而已,因为人人向这里走,同时又知盐精洞内有古怪之故。” 古士奇点头道:“大家的目的都无分别,既然如此,在下也准备进洞一试。” 屠天鹏立向劳闪,拱手道:“请!” 古士奇领先而进,知道地点快到,回头向守财奴道:“是不是通过前面森林?” 守财奴点头道:“过了森林,当面是座危崖,洞在崖下,洞侧左面就是海。” 经过森林时,人人皆能察觉到处都有高手隐藏,古士希轻声向哥哥道:“哥,我们全都进去吗?” 古士奇摇摇头道:“你和须弥神在洞口,一面护自己人,免被外面敌人突袭,一面注意洞口,提防洞内有变,我和大财主进去!必要时再叫你们全部进去。” 古士希应声道:“哥,你和大财主要小心。” 古士奇点头道:“能进则进!不必担心。” 其实那危崖前面即为森林,崖高而险,上半壁甚至突出林稍,他们到时,似有不少的人物在窥伺,但却没有一个出来露面。 守财奴第一个到达洞口,看了一会儿即回头向古士奇道:“情形似乎不对,里面竟烟雾沉沉的!” 古士奇立向弟弟道:“士希,左侧不要担心,必要时这是退路,如有突变,你带着大家踏水渡海,好在我们的人都有这个能力,森林这面以须弥为主,贺姐和妃妹、燕妹为辅,提防势力宫人来袭!总之不许任何人接近,五小弟妹放在中间,罗、汤二兄和王家十兄注意右侧和崖顶,你独自守住洞口,同时可以顾及全面!” 他交待一完,这才回答守财织道:“你老忘了我的眼睛,我一直没运用这次用得上了!” 大家闻言还不了解,只有守财奴大喜道:“对,对,你的目光也许能透视此洞。” 古士奇道:“只看能不能克制邪法。” 守财奴急忙道:“日月神珠本有制邪玄妙,你先向洞内看看。” 古士奇突然目射精光,真如两道电闪!只听他道:“我能看到底,但此洞大虽大,可没多深呀!” 守财奴惊喜道:“你看到尽头了!” 古士奇道:“尽头堵了一道石壁,大概不到二十丈远。” 守财奴喜极笑道:“那是转弯处,洞向左面转了。” 古士奇道:“走,你老紧紧跟随我身后。” 守财奴依然不能看进洞里,哪怕他运足内功也没用,暗忖道:“这小子自将日月神珠溶化体内后,目光竟能到这种至极之境!” 他紧紧随着进洞,轻声道:“小子,希望洞外的敌人不知我们能进才好!否则非全力涌来不可。” 古士奇道:“我们有这么多人堵在洞口,他们距离远!不易看出我们少了两个!也许他们还在幸灾乐祸哩!” 走到转弯处,二人仍未觉出有何异样,这下守财奴可更加大喜了,传音道:“小子,洞中人还没向我们发动,你得当心。” 古士奇在他耳边传音道:“还有多深?” 守财奴道:“前面还有一道右弯,这道弯约有半里,渐渐下降,到右弯时又有半里,那是平行,右弯末端是处极宽的石笋窟,你由当前的一棵白石笋穿过去,之后每见白石笋就对着走,走错了就会迷路,那里的洞道太多,错走一个洞就是歧途,千万注意。” 古士奇大惊道:“此洞里面如此危险么?” 守财奴道:“不危险,里面的宝藏早就没有了。” 古士奇道:“过了石笋窟呢?” 守财奴道:“正面是宝藏正洞,我就只知到此,野僧在入洞十丈的石室内,那儿也是我和他动手之处,但我相信宝藏地还另有玄秘之处,总之非占住那间石室无法查寻秘密,你只管占住石室为第一步。” 行动不敢快,费了一段长时间才转入右弯,但在这时突有变化,古士奇立向守财奴传育道:“大败主当心,有物攻我护身正气!” 守财奴没有感觉,他心中有数,知道古士奇的护身真气,竟连他也保护在内,急问道:“什么东西。” 古士奇道:“看不见!” 守财奴大惊道:“无色剑气!” 古士奇自己尚未用过,闻言一震,大声道:“是的,他愈攻愈强了。” 守财奴大喝道:“你还不回手!” 古士奇道:“他如不识相,等他攻破我真气第七层那就不客气了,我可不管他是邪是正了。” 守财奴忽又传音道:“他攻破你几层了,小子,莫让他知道。” 古士奇懂得他的意思,答道:“还只三层,他显然着慌了,已在我全身体外加劲,这家伙而且藏得非常秘密,我竟不知他在哪里。” 守财奴见他仍朝前面移进,暗忖道:“这小子真够沉着!” 看看到了石笋前,突然有人发出苍劲而阴沉的声音道:“来者是谁,勿迫贫僧过甚!” 守财奴陡地一震,传音古士奇道:“他也看不见我们?” 古士奇道:“他无功力看透我护身真气!他是谁?” 守财奴道:“他是野增,原来仍旧是他作怪,想不到这家伙比我精进得太多,他竟已经炼成无色剑气!” 古士奇道:“他挡在石笋林内!” 说着立向对方喝道:“在下古士奇,大师,你太不高明了,怎能作出暗袭之事,这是武林下流手段,在下还未还手,大师应该知机收手啦!” 林中阴声道:“贫僧不悉江湖动态,施主为何欺上贫僧洞府?” 古士奇觉出他已收回剑气,闻言朗声道:“出家人无事,大师这话欠通,同时请问大师一声,寺中和尚悉数罗劫,恐怕不是别人所为!” 林中阴笑道:“贫僧功成在节,寺僧突然断绝供奉贫僧。” 言中之意,寺僧竟确是他杀绝的,古士奇一听大怒道:“出家人意作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情实可诛,你还有点出家人应有的功德吗?你认为炼成无色剑气就可天下无敌么,难道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林中嘿嘿笑道:“施主可知贫僧之名?” 古士奇啊声道:“你是假借出家之名,藉此无人过问,这更阴险,可见你暗存邪念,包藏祸心。” 林中嘿嘿答道:“施主可知进来出不去的结果?” 古士奇纵声大笑道:“大师还有什么可施?” 林中喝叱道:“你只能破去贫僧迷元法,抵去一道无色剑气!” 古士奇又啊声道:“原来你用邪术封洞,阻止他人进来,听你口气,你好像还炼成数道无色剑气。” 石笋林内很久都没有动静,但在古士奇的耳中却听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异声,他急忙传音守财奴道:“大财主,他在搞什么鬼?” 守财奴同样听出异声,但他这时稳定多了,传音道:“你看林中有无变化?” 古士奇向他摇头道:“清晰可见。” 守财奴道:“那是野僧又在施展另一种阴毒邪术,但你不要怕,日月神珠已大显神通,一切邪术都枉费心机,你只管前进,如果他再施展无色剑气,你就放手破他!” 认准白色石笋,古士奇直朝里面踏进,左圈右转,路径迷离,他忽然悟出石笋林中竟是一座阵势,传音守财奴道:“大财主,你识得石笋林中的阵势吗?” 守财奴传音笑道:“你小子也看出来了,我可不知叫什么阵名,但在当年冒失闯进时才悟出这阵的奇妙,但不是野僧所为,可能是古人所留下的,此阵在多少年前恐怕还有禁制,不过现在已经失效了。” 古士奇道:“这阵以白石笋为生门,我担心野僧如毁去几根就糟了。” 守财奴悚然道:“希望他想不及此。” 第二十四章 大约转到了石笋林中心,突闻那野僧又出声道:“施主,你已渐沉死亡深渊了。” 古士奇朗声接道:“你已技穷,凭吓唬管什么用?” 野僧不明古士奇以什么神通破去他的邪术,心中显已恐惧至极,这时竟语带颤抖地吼道:“施主可知贫憎现已准备了五道无色剑气。” 守财奴在他的声音中也听出破绽,突然出声大笑道:“野和尚,你听听我是谁?” 对方陡然惊赁一声道:“守财奴!” “哈哈!老相好的,想不到我也来了吧!”守财奴得意之极,他仗着古士奇雄厚的真气护身故意装神弄鬼。 野僧似更骇然,他还以为是守财奴在暗中破去他的邪术,厉声道:“守财奴,贫憎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中异声更紧,守财奴知道对方仍在加紧邪术,乃大笑道:“野和尚,你用什么仙法?” 野僧喝道:“武林中谁能炼五道无色剑气!” 守财奴哈哈笑道:“野僧,你是内行人,怎说外行话呢,你的功力不足,多炼有个屁用,原先我还当你真的一步登天啦,现在嘛,哈哈,你除了在那里得了一部无色剑决而霸占此洞苦练之外,其实你的功力高不过我半筹,说真的,野和尚,你如果胆敢再用无色剑气的话,哈哈,我这孩子保证能破你,这场赌斗你敢试试吗?你总该懂得无色剑的作用,那是剑亡人亡哩。” 二人边说边进,仅在对方稍停之下,恰好走出石笋林。 当前有个洞门,一个野僧立在洞口内,古士奇看出确如守财奴说的那个脏僧,但这时他已神情狰狞,凶相毕露。 野僧仍旧看不出人影,他只能见到一团奇光缓缓向自己接近。 古士奇立在洞外,又发朗声道:“大师,已经到决斗的时候了,请吧!” 野僧突然凶态尽敛,哀声恳求道:“施主,贫增功成在即,飞升有日,施主何忍见逼?” 古士奇冷笑道:“这不是逼你,而是正邪不两立的问题,你的野心已露,恶迹昭然,所谓飞升那是鬼话,成功在即我相信,那是对整个武林不利的成功。” 野僧道:“施主慈悲,难道非要贫僧施展最后奇功不成?” 古士奇冷声道:“怕你就不会来,来了就希望你拿出压箱底的功夫!” 野僧满面汗流,知无可免,于是厉吼道:“施主,你如能放过今日,贫僧愿将此洞全部献上给你!” 古士奇摇头道:“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告诉你,软的我不要,最好拿硬的出来。” 野僧阴声道:“施主,你这次破坏贫僧七十年苦修于一旦,于心何忍?此仇莫齿难忘!” 说完,一转身疾奔而去! 古士奇一见,突然大喝道:“哪里逃!”他已看出野僧动机! 身如电激,挥掌猛劈! 野僧确存逃走之心,他刚进人石室,石室门陡然关闭,可是恰好遇上古士奇掌力,轰隆一声大震! 石室门竟应声震成粉碎,同时古士奇也如风冲去。 守财奴不料变化如此之快,他被古士奇的神功惊愕得留在当地发了一阵呆,等他退进石室之时,只见古士奇同样的也在发呆! “小子,他逃了!” 守财奴问出这一声之后,忽又啊声道:“这石室内有机关!” 石室内除了一个蒲团,四壁空空,哪里还有野僧的影子。 古士奇道:“这三面又毫无一点痕迹,机关在哪里?” 守财奴道:“难道他懂得化形术?” 古士奇摇头道:“连血尸的化形我也可见,但他确是逃了。” 接着,他立向守财奴道:“大财主,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洞口看看,如洞口无甚变化,你就将士希叫进来,他对机关的识别比我强,一旦有变化,你就将他们全部带进来。” 守财奴道:“要是敌人全追进来怎么办?” 古士奇道:“你毁去几根白石笋,留下记号,懂么?” 守财奴急急奔出道:“懂,最好全部毁去!” 约有一顿饭光景,古士奇忽听室外有异,回身一看,只见自己人全部来了。 第一个是贺金凤,后面跟着守财奴,古士奇急问道:“是谁向你们挑衅?” 资金凤道:“势力宫人,他们刚才始知你们进了洞,幸好大财主恰好来接,我们没有接斗就退了进来。” 大家陆续走入石室,最后到的即为须弥神,古士奇见他头及石门,笑道:“贤弟,当心你的头!” 须弥神望望上面,笑道:“还好,我只矮一点!” 古士奇道:“贤弟守住门口,以防万一被敌人冲进来。” 守财织道:“白石笋被我老人家全毁了!” 古士奇道:“根部难免留有痕迹!” 守财奴认为有理,接道:“你快叫二小子找机关!” 古士奇这时正在察看,其他的人也在找寻秘密。 忽然只听古士希叫道:“哥,你来看看,这石室地面似是活的。” 古士奇见他指出四周的墙壁底下,于是留心四周,点头道:“你找出苗头来了!” 墙壁四周的下面似有发丝那么细的缝隙,守财奴急急道:“这石室内面可能是下沉的机关!” 古士希道:“如何使其下沉,这要找出机关才行,大家找找看。” 石室内光华如镜,哪怕一只小钉也能一目了然,大家都感到非常古怪。 古士奇突然一脚扫开蒲团道:“在这里了!” 大家围上去,数十只眼睛都注意着蒲团离开之地。 古士希哈哈笑道:“这玩意做得其妙!” 他伸手一指道:“这个白石就是机关了,大家站稳,免得地面下陷时晃荡,同时当心一点才是。” 他伸出脚去,用后跟按住那块白石,稍加一点力,脚跟一蹬。 就在这一蹬之下,地面真个缓缓下沉,他又笑道:“我如使大力,这地面必如闪电般疾沉而下!” 古士奇点头道:“那野僧隐去太速,必是这个原因。” 地面沉下两余丈,正面墙壁现出一个大黑洞,古士希道:“哥,你打头,提防暗袭,大家跟着你快离开,我一松脚,这地面必会迅速上升,这玩意做得真绝!” 古士奇冲进洞去,大家跟着离开,之后古士希松脚急闪。 “当!”的一声,洞口封闭,石室不见,通行处立即变作一道墙壁。 古士希不觉惊奇,这是他意料中的事,回头一瞬之后,立即跟最后走的须弥神,同时也要防着后面再出毛病。 须弥神这回不太便利,他要低头啦。 最前面的古士奇毫不担心暗袭,他的去势奇速。 跟在他后面的贺金凤和白金妃只觉得洞道竟有永无尽头之感,弯弯曲曲不知奔了多久,前面仍无出路。 “士奇,这条洞不知通往哪里?”贺金凤忍不住,轻轻问古士奇。 “地势一直向下!贺姐,我们可能是在青海底下了!”古士奇说出他的揣测。 白金妃道:“提防野僧放海水进来啊!” 古士奇笑道:“野僧没有这个心情,他逃走要紧呢。” 后面的人一个一个接近了,守财奴响起一大叫声道:“大小子,留心宝藏,别只顾追野增才是。” 古士奇道:“留待日后再说罢,此刻找到了也搬不动,重要的是恐怕早被野僧搬走了。” 地势又渐渐向上,古士奇忽然回头叫道:“大家快运真气防水,出口到了,我听到水声。” 贺金凤立即传话向后,同时问道:“水为什么不流进来呢?” 古士奇噶声道:“是啊!” 白金妃道:“大概是接近水面之故,我也听到了。” 古士奇转了一个弯忽又叫道:“出口到了,啊,原来是青海中一座小礁石!” 他首先行出一个洞口,只见是移开的礁顶。 众人接连走出,及至古士希到了外面,他一着笑道:“野僧逃得真够慌张,他连洞口都没有关闭。” 洞门没有机关,古士希笑对须弥神道:“老三,运出神刀将礁顶移上罢,以免被人发现。” 须弥神大概在洞外被古士希认作三弟,他面上笑微微的,伸出两条巨臂,轻轻巧巧的意将大有数千斤的礁石顶移上盖好。 古士奇看离海心山只有八九里,离外面岸上却更远,立向守财奴道:“我们如何走法?” 守财奴道:“当然走外岸,难道我们还要跟那些家伙纠缠不成。” 古士奇即吩咐大家道:“大家注意,我们踏水登岸!” 守财奴指示最近的岸边是布喀河口,于是他们功力高的照顾功力低的一同踏水向湖岸飞渡而去。 在天色全黑的时候,大家都很安全上岸了。 古士奇回头望望海心山,笑道:“我们的船家可要等惨了。” 罗微笑道:“多等几天也不要紧,我已经给了他们两绽银子。” 守财奴领着动身,他对古士奇道:“追野僧是追不到了,我们从星望宿海回来时再找他。” 古士奇道:“我始终怀疑他不肯离开是什么道理,他最后竟向我求起情来了?” 守财奴道:“也许他还未搬走宝藏。” 古士希道:“现在我们离开了,其他的人也不会守在那里,他过几天又可以去取呀?” 这倒是问题,大家都有这种看法,守财奴嗯声道:“确有疑问,他求大小子恐怕另有原因的呢!” 古士奇道:“我看出他的面色非常痛恨,又要求放过他今朝,显然他要在这一天完成什么,那决不是无色剑未成之故。” 忽然在侧面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都猜到了!” 守财奴大叫道:“郑驼子,又是你在装神弄鬼!” 大家都听得出是老师父的声音! 侧面步出一人,确是老师父,只见他哈哈笑道:“你们附带作了一件大事啦!” 守财奴骂道:“既知什么大事?为何不早说卢老师父道:“财迷,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了,我还是刚才会到家师叔才获悉的哩。” 守财奴问道:一老人家知道我们的行动么?” 老师父点头道:“你们的一举一动他老人家都清楚。” 古士奇道:“他老人家还说些什么没有?” 老师父道:“家师叔说,野僧在七十年前得了一部类似无色剑气的秘发,其名为‘五瘟剑笈’同时得了五把‘五瘟刀’其实这些东西就在盐精洞里得到的,士奇所遇者,即为那玩意,不过他的功力不高,否则士奇这次就够受的了。” 古士奇道:“他为什么不愿离开呢?” 老师父笑道:“他费了七十年的心血,搜集了天下最毒的毒气,准备与“五瘟刀”溶为一体的,那就能补助他功力的不足了,现在功败垂成,被你将其逐走便一切都完了!” 守财奴惊啊一声道:“他存集的毒气如不在今天炼成必将散尽。” 老师父道:“这是其一,还有原因哩。” 守财奴道:“还有原因?” 老师父笑道:“当然,这野僧和你一样,财宝就是命,甚至见财不要命!” 守财奴跳起大骂道:“死驼子,你敢损我!” 老师父哈哈笑道:“财迷,你莫生气,你现在变啦!” 古士奇和一众年轻大乐,他向着老师父道:“他还没有取走宝藏吧。” 老师父道:“放心,你父母的时机到了!” 老师父从来不和大家走,这次他却带路了,只见他说完又向古士奇道:“快点,海心山那批人物离开了。” 守财奴愕然道:“他们没进盐精洞么?” 老师父道:“他们被你毁去白石笋,全部阻住了。” 古士希问道:“晚辈的祖父呢?” 老师父道:“先去星宿海一天了,据说星宿海已到了大批罗刹高手,再加上天竺这一面的也到了十几批,我们反而迟了。” 这老驼子走的路线特别古怪,有时一天不停,有时又在高山深谷中穷钻,甚至半天尚未离开原地。 年轻人不敢说,可将守财奴气坏了,他天天都和老驼于吵架。 老师父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守财奴愈骂,他愈逗得有劲,这样的走路,年轻人特别开心。 第三天又在一座高山上穷转了,守财奴更加光火!跳起大叫道:“死驼子,你再这么走的话,我可要带着小子和妞儿们少陪了。” 老师父回头笑道:“财迷,你急什么?” 守财奴吼叫道:“像你这样的走法,能叫赶路么?” 老师父吁声道:“轻声点,财迷,你懂个什么,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搜啦!” 守财奴更气道:“死驼子,这儿距星宿海有多远?” 老师父道:“我又不是没走过,大概还有三天可到。” 守财奴冷笑道:“人家在星宿海连地皮都翻转来了,你还差三天路末到,滚罢,不要你带路了。” 老师父哈哈笑道:“财迷,这是什么地方?” 守财奴想都不想答道:“前面是布达与苏台,是柴达木盆地的南端,怎么样?” 老师父啧啧称赞道:“老江湖,老江湖!” 守财奴又吼道:“说两句老江湖就算了吗?” 老师父道:“财迷,据家师叔说,这~带很可能是神猿逃走之地,除了这一带,还有阿尼马卿山也很有可能,你急个什么劲!” 守财奴恨不得要揍他两下,连声怒道:“你早怎么不说卢老师父道:“现在说也不迟呀!” 古士奇道:“家祖大概还要回来吧?” 老师父点头道:“他先去看看情形,神猿不是随便就能制服的。” 这一解释,大家才知道这样转来转去是有道理的。 当天亮时,他又带着大伙偏向西面走,那是直赴柴达木的正路,守财奴又问道:“我们要到平原去么?” 老师父道:“我和黄金山人相约,中午在达木棋镇会面的。” 末到中午,忽在一套林中出现了黄金山人。 老师父一见笑道:“老友,事情怎样了?” 黄金山人摇头道:“神猿未出现,但整个喀达素齐老峰已有人满之患!” 守财奴惊异道:“神猿在星宿上岸了!” 黄金山人点头道:“有个天竺高手看到,他从星宿海飞腾空际,摆脱围困之人,直冲云中后即落在噶达素齐老峰不见。” 古士奇道:“噶达素齐老峰距星宿海有多远?” 黄金山人微笑道:“奇儿还没去巴颜喀喇山?噶达素齐老峰就是该山最高峰,星宿海即在峰下,有说黄河发源于星宿海,那是错了,黄河真正的源泉就是噶达素齐老峰,该峰顶有天池,流泉喷涌,水作金色,为天下最奇妙玄奥的胜地,你得去经历一番才是。” 守财奴哈哈笑道:“山人,你怎不想想你这种教孙儿去玩的话对吗?现在是什么年头,你分成八块尚不够用,太平时候再说罢。” 黄金山人笑道:“大财主说得对,有空时再去罢。” 老师父道:“神猿恐怕是藏人峰顶天地了7” 黄金山人道:“谁知道!这要等图们老人回来才知道。” 古士希啊声道:“这么说只有老人才能入喷泉口罗!” 黄金山人笑道:“本来老人想叫你自己下去,但他怕你冒失!” 他说完看看须弥神在一旁特别显露,笑道:“孩子,你老是看着我作甚?” 须弥神立即跪下道:“你老是我的祖父了,过去的事希望爷爷不要见怪。” 黄金山人哈哈笑道:“起来,我不打你屁股就是啦!” “山人,你早就认得他了?” 黄金山人点头道:“说他认得我更好,在须弥山他追我追了五次之多。” 古士希向须弥神道:“那是为了什么?” 须弥神起身尴尬道:“老人家曾……” 黄金山人见他不往下说,忽又哈哈笑道:“曾经偷过你的烤肉是吧!” 大家都忍不住,只有守财奴阵声道:“为大不尊,怎能偷孙子的东西吃。” 这句话逗得大家再也忍不住,突然哄笑起来! 黄金山人又向十王兄弟道:“孩子们,老朽派你们去作点事如何?” 王甲恭声道:“能得你老吩咐,晚辈无上光荣。” 黄金山人道:“你们仍回海心山去,士奇的父母现在那里,你们可协助他们入盐精洞搬东西愈快愈好。” 王甲立即道:“晚等即刻就走!” 十王起身时,立有罗微和汤康同时请求前去,黄金山人含笑点头。 到镇上可真惨,全镇没有一家客钱,好在汉人开的食店倒还有一家,但作出的菜,简直不是什么味儿。 守财奴在大家快吃完的时候带着五小出店去了,总算被他找到一家回回的破屋告诉大家道:“走罢,客找有了。” 黄金山人笑道:“是帐幕还是喇嘛庙?” 守财奴不说,他只领着大家走。 越天龙忍不住撇嘴道:“哪有幕和庙,是人家不要的破屋。” 老师父笑道:“还是财迷有本事。” 古士奇诧异道:“这镇不小,为何没有客栈?” 守财织道:“开客栈的玩意大多是汉人干的,边疆商旅都随身带着帐幕,你看到路上总共有几人汉人?” 众人到了破屋,发现离镇足有半里,屋里经五小打扫过,但上可见天,四壁千窗百窟。武林人好在不注意这一点,纵无住处,在山里照样可以过夜。 几个女的占了间较好的地方,其他都随便就地打坐也就算了,三老就在门口谈,他们原先是仇敌,现在已变成一家人了。 大概未到半夜,破屋侧面的竹林里忽然走出一个老儒者来!他来,连古士奇都没有察觉。 老师父忽然跳起,暗暗通知黄金山人和守财奴,他们立即走了过去。 来者竟是图门老人,见了三人不知说些什么废话,这时才将古士奇兄弟惊动。 可是他走出破屋时,老人又隐入竹林去了,当古士奇兄弟去时,只听黄金山人道:“大家准备动身。” 这时众人惊动出来了,古士奇问道:“我听到老人的声音,爷爷,有事了?” 黄金山人道:“神猿不在喷泉,但在噶达素齐老峰又出现,目前已被围捕者激怨,老人来时已死了数十人。” 大家闻言大惊,立即随着动身。 两天两夜后,前面已可望见高人云霄的奇峰,人人都猜得出,那一定是喝达素齐老峰了。 这时的天色显得异常昏暗,空中起了厚厚的云层,风在林木间发出的怒吼,看这个样子似要下雨了。 前面的黄金山人到了一座崖头时就停止不动了,他老人家回头对古士奇道:“奇儿,你下崖去看看,找个地方休息。” 守财奴在他身旁接口道:“是不是为了躲雨?” 黄金山人笑道:“孩子们都能避雨,要躲什么,但不能不吃东西。” 守财奴这时才想到昨夜一夜,今日又是半天了,肚子确实要塞点东西进去,于是不再开口多说了。 古士奇早已招手古士希和须弥神两人扑下崖去,三人一面找山果和泉水,一面找岩洞作为休息地方。 女孩子们心里有数,所谓吃东西,那是不需要什么岩洞的,这是老人家的方便,知道她们女孩子有些事情要停止一会才行。 贺金凤这时立把几个妹子们叫到一旁去,找个秘密地方,轮流去办她们的私事。 古士奇回来禀告,说找到地方了,三者随即先派天龙等五小下崖。 那不是岩洞,是一条山溪的旁边,地方很隐秘,须弥神已取下背上的干粮袋摆好吃的,食物旁边还有一大堆的水果。 等到五个女孩子去时,大家才开始进食。 须弥神的食量并不宏,他只比别人多吃一点而已,但他这时却向黄金山人叫声道:“爷爷,你老可否赐我姓古?” 他没有姓,这是人人知道的,黄金山人点头道:“你如不感觉委屈,爷爷倒非常高兴。” 须弥神立刻爬下叩个头,高兴的站起道:“那你老再替我取个号呀,须弥神这名字太不像话了。” 黄金山人哈哈笑道:“须弥神本来是你的字号,人们因为你出在须弥神山,高大有如天神,因此才这样称你,这字号在中原无人知道,但在天竺却传得极广,他们真把你当神一样看待,那是你在那一带作了几次义举之故。” 他说着却向守财奴和老师父道:“二位替他取个名儿罢。” 守财奴不客气,大笑道:“他生得像个巨灵神,那就叫古巨灵最恰当!” 黄金山人立向须弥神道:“孩子,快叩谢大财主。” 须弥神又趴下叩了一个头。 守财奴挺胸昂坐,真似受之无愧,但却引得师父大笑道:“财迷,你这一辈子恐怕只有这会儿最正经。” 守财奴正色道:“该正经就正经,接受叩头岂能再开玩笑。” 黄金山人点头道:“大财主的意思还有后文了?” 守财奴顺手在宽衣里取出一张宝藏图道:“当然,这是叩头礼!” 他向古巨灵递过去道:“大个子,接呀,包你一辈子吃用不尽。” 古巨灵笑着接过,转手又交给古士奇道:“大哥,请你交给爹爹罢!” 古士奇接过笑道:“你不怕大财主又说我敲竹杠吗?” 守财奴哈哈笑道:“敲是敲,送是送,你小子莫说便宜话。” 白金妃格格笑道:“我也叩个头如何?” 守财奴挥手道:“免免,无缘无故叩什么头!” 匡玉阙忽然故装正经道:“大财主真可怜,现在又光啦,” 守财奴尴尬道:“小萝卜头,别尽说风凉话,我老人家如不拿出来,迟早都会被你偷光的,今后如果再找到宝藏,绝不让你们几个知道。” 聂蓉蓉啐声道:“这张图本是拜金帮的东西,借花献佛,根本没有费一点力气!” 守财奴道:“小丫头,你哪里知道啊,这张图费的心机可多了,钱世高若不是因为了这张图的关系,他肯投靠我嘛,说真的,这张图本来是准备给你几个妞儿做嫁妆的,但现在又多出这件礼物!你们的将来再说罢。” 众女被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低下了头,羞答答的不敢再开口。 雨倒是未下,但古士奇却突然站了起来! 黄金山人知道有异,问道:“有人来了?” 古士奇道:“西面森林有打斗之声。” 黄金山人道:“打斗是经常有的,我们已进入噶达素齐老峰的脚下,此处已经算是最清静之区了。” 古士奇道:“爷爷,这不是普通拼斗,其中有个不是人的声音。” 老师父猛地跳起来道:“那是神猿!” 被他一言提醒,大家齐皆紧张起来,黄金山人领先叫道:“不好,那会将全部高手引来!” 守财奴突然向那面森林冲去,大喝道:“站着说什么,还不走!” 黄金山人立叫古士奇道:“你带上希和巨灵走前面,暂时勿出手,让别人拼到时机再下手!” 古士奇应声奔出,古士希和古巨灵紧紧的跟在后面,他们追上守财奴时,硬将他阻在后面。 守财奴很清楚,那是古士奇不准他在前面冒险。 古士奇听到的声音不会太近,老师父向黄金山人笑道:“老友,这孩子近来又有神速的进展啦,你我和守财奴都只能听到一点动静,他确能分出声音的种类!” 黄金山人笑道:“大概是他的日月神珠另有妙用之故!” 守财奴等大家走近时又叫道:“你们又不是来观山玩水的,三个孩子已经去远了。” 老师父道:“又不是去抢金子,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的!” 守财奴骂道:“你们二人怎么都这样死不断气的,去早一点看看情形总是好的呀!” 老师父笑道:“难道斗场距此有一百里不成?” 守财奴冷笑道:“你我听不出,大概不会太近,大小子功力一日千里,你两个老不死的没有我清楚,此去起码也有二十里!” 黄金山人疑问道:“不会有这样远罢?” 守财奴招年轻人道:“我们快,这两个老东西不清楚。” 贺金风立向黄金山人道:“爷爷,二十里没有多远,否则就在什么深谷中!” 黄金山人急向老师父道:“财迷恐怕是比我们清楚,他带着士奇不少日子了,我们快点!” 大家穿过十里余的森林,这时三人都有了警觉,守财奴大喝道:“如何!你们现在想到还有多远了!” 老师父点头道:“大概还有十几里,声音来得很低,真在深谷中传出。” 黄金山人郑重道:“这个地方只有白象谷最深,莫非就在那里?” 老师父道:“白象谷四面都是峭壁,那是一座死谷!” 说着抢出道:“是在那里,诸位听出回声吗?” 黄金山人道:“如在该谷,其他的武林恐怕下谷了,我到南面峭壁上看看,在那里可以一览无遗。” 老少提一口气,瞬息发现前面有数座山峰,黄金山人证实道:“确在白象谷!” 贺金风问道:“是不是在那四座峰的中间?” 黄金山人道:“正是!大家向左,抢登左面一座,峰的右面几乎全为峭壁。” 这时耳听异声和着狂吼,竟使森林都被震动,末到峰顶,突又大雨倾盆而下。 黄金山人立叫大家运出护身真气防雨,同时也怕遭遇敌人暗袭。 到了峰上,刚好逢着古士希迎来,守财奴急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谷内确有一只白猿,高大如人,手挥一把隐带雷声的火剑,正在猛敌一个疯狂青年。” 黄金山人骇然道:“那青年是谁?” 古士希道:“哥哥和我都未曾见过,谷大深,谷内全是古木遮蔽,四周显然藏着数百位高手在一旁窥伺。” 老师父道:“带路去会你哥哥。” 古士希应声回转,直奔一座峭壁之上。 大家择好地形,古士奇突然从石隙走出道:“不下去恐怕看不出!” 三老注视一会,同声道:“你择的地势不对,左下方那处突崖才是好地方。” 古士奇道:“那里有十几个势力宫高手隐藏着!” 三老末曾注意崖上,闻言啊了一声。 古士奇又道:“谷中似有阵阵寒风上升,三老有无感觉?” 老师父道:“现在还有。” 古士奇摇头一指空中道:“被这倾盆大雨盖住了!” 守财奴道:“下面只有红光闪动,其余的则是那黑影,难道其他的人都袖手旁观?” 古士奇道:“后辈不敢作主,因此尚未下去查看。” 黄金山人道:“你现在不防单独下去查看一下,但勿动手,是何情形,火速回来说明。” 古士奇恭声应是,立即隐蔽下崖,避过外人的眼睛,直朝谷中心扑去,以他的轻功,确未让人发觉。 快接近了,雨也下得更大了,前面红光依然强烈如敌,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寒冷竟将他震住不敢再动。 “我还会怕冷?”他自己快然在心里发问。 确实,那冷得透骨的寒气愈来愈重,简直使他骇异莫明。 事实上他也不敢再过去了,原因是他突然发现当前所有的林水竟全部死光了,那和冬天的树木死法不同,冬天只是没有树叶,而这时他看到树叶仍在树上,但是叶子都是卷起来的,树枝也如面条一般下垂,简直举目看不到一点青色,树皮破裂,树枝都完全枯萎了。 立知不对,火速后退直至退开很远才感觉寒气稀薄一点。 这时候忽然发现他弟弟古士希也来了,大概是老人们不放心,加派他弟弟前来比较安全。 古士奇立即出声低喝道:“希弟勿过去,前面有古怪!” 古士希闻言一惊,走近道:“什么古怪?” 古士奇立将所见告诉他,接着又道:“我们回去告诉三者,事实上我们不能接近。” 言未必,忽从侧面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在大雨倾盆之下,古士奇兄弟的听力已失去十分之八的功用,闻声才知是来了少林掌教灵光大师。 和尚冒雨出现,见了古士奇会什道:“施主,毁灭太子可能不敌神猿,那把‘烈雷’剑太厉害!” 古士奇大惊道:“毁灭太子?” 灵光掌教见他吃惊,豁然道:“施主还不知道?” “经掌教提醒我才明白,那异乎寻常的寒冷原来就是阴魂珠的威力!” 灵光掌教念声佛号道:“施主,所有的武林都被迫在四周啊!恐怕还只有施主能接近那寒冷!” 古士奇道:“寒冷现在还有呀?” 灵光掌教道:“这还不在威力之内,如在威力之内,只怕早已不能运出真气来了!” 古士奇道:“晚辈曾到打斗边缘,请问大师有害么?” 灵光掌教合什道:“不妨,贫僧就看到施主无恙,才知只有施主还可以接近!” 古士奇悚然道:“我也不能再接近了。” 灵光掌教道:“没有的事,施主若仗着日月珠的日光一面运功可接近。” 古士奇道:“掌教刚说神猿可能取胜?” 灵光掌教点头道:“该神猿似乎已能克制阴魂珠了,这是取胜的必然之理,从前无人知道烈雷仙剑可克阴魂珠,现在证实其比炳灵神剑毫不逊色。” 古士希接道:“一旦阴魂珠到了神猿手中,岂不是更无人能制服他了?” 灵光掌教叹声道:“希望该神猿不知取珠,否则来的人只有悄悄的退回去了。” 古士奇忙对弟弟道:“士希,你回去禀明三老,问此事如何处置?” 灵光掌教看到古士希去后,忽又转身对古士奇道:“施主,提防五位女施主,她们都在西面崖上,贫憎听到她们有决心取走阴魂珠的企图,但不知为何迟迟尚未下手?” 古士奇诧然道:“是五魔女?” 灵光掌教道:“邪正尚难肯定,但是近日轰传之五女决不会错!” 古士奇道:“她们已杀人无数,其中穿红的且拿人骨当作长鞭,哪里还有正派可言?” 灵光掌教道:“拿人骨作鞭,也不一定证明是邪,她们所杀的到现在还未有好人!施主暂勿存有偏见。” 古士奇忽然道:“大师,我正有一事想告诉你。” 灵光掌教笑道:“施主曾看到她们杀死佛门和道门弟子?” 古士奇啊声道:“大师也有耳闻了?” 灵光掌教叹声道:“敝派消息倒很灵通……” 他有一种英雄末路的伤感,这在古士奇是听得出来的。 一顿之后,他又接道:“五魔女杀的僧侣,经查确非敝派子弟,施主的关怀,贫僧感激之至啦。” 古士奇道:“掌教打听过其他各派否?” 灵光掌教道:“峨嵋和五台没有死在五女中之八,总之僧侣极众,短时间内是无法查出来的,同时的武林中不守清规的僧侣太多,也许五女杀的必有原因。” 古士奇望望天空,急道:“大师,雨势渐渐加大了,恐怕今天不会停止哩!” 灵光掌教道:“施主还是上崖去吧,谷中的打斗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结束的。” 古士奇拱手道:“大师请!” 分别后,古士奇忽又改了主意,他暗暗绕着林隙,存心去找五魔女的所在地。 就在他举步之际,忽然又发觉在大雨中有绿焰闪动!这时他陡然大惊。暗吁一声:“绿焰天魔!” 绿焰一瞬不见,但古士奇已查觉他隐去的方向,随即提功紧追。 须臾之间,他紧紧追到绝谷四面,抬头一看发现正是西崖壁最高一处,可是那微有所觉的迹象就在此时消失了。 古士奇心中有数,已确定绿焰天魔是上崖去了。 立在崖下略加考虑,他不敢冒失向上腾身,知道对手太厉害了。 沉吟本几,突然崖上有人传音冷笑道:“知难而退才是有智之士,老夫不杀你只因为你是个人物,如果再不识相,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古士奇确知对方真在崖上,闻言朗声道:“阁下真是绿焰天魔?” 对方又传音道:“明知故问,太多余了。” 古士奇道:“阁下不应抢走炳灵神剑,致使在下无法罢手。” 对方道:“炳灵神剑现在又非绝无仅有之物,神猿手中的烈雷仙剑同样可以克制阴魂珠。” 古士奇沉声道:“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将炳灵神剑退还失主?” 对方又报以阴笑之声道:“老夫大概不是在阁下手中夺来的吧?” 古士奇大怒道:“假使原主要追回呢?” 对方忽然又道:“那就要看原主的力量如何了!” 古士奇突然腾身空中,大喝道:“你不退剑,原主就会要你的命!”他已采取行动,显已发出了无色剑气,只等有了迹象就痛下杀手。 崖头绿焰末现,人影也无,甚至连一丝动静也没有。 古士奇缓缓下降,落在一座岩石顶上,他也提防对方采取偷袭的举动。 “阁下要看力量,为何不敢现身?”他足踏实,立即发言挑斗。 对方再无回音声,简直不明藏在什么地方。 他守株待兔似地呆了不少时候,可是对方一直不露面。 “也许已走了!”一个不耐的念头升起,古士奇开始移动了脚。 大雨下得猛,纵有什么轻微的动静,古士奇自知也无能查出,但有一点可以确知的,那是绿焰天魔似乎仍未存心打斗! 突然,谷内陡出火光一闪,紧接着发出无数的喝叱之声。 “不好!” 古士奇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他猛地自崖头拔起,全力向谷中扑去。 刚到谷中心,举目只见森林下的黑影闪动木停同时耳听守财奴在下面大喝一声:“大小子,毁灭太子逃走了。” 古士奇俯身一冲,落地守财奴身前。 “神猿呢?” 守财奴身后接着赶到的贺金凤道:“神猿不知去向!” 这时白金妃,安西燕带着五小也到了,但不见二者和古士希以及古巨灵。 古士奇看看大家诧道:“希弟和巨弟呢?” 话才问出口,突听古士希竟在附近大喝道:“滚,什么东西向我偷袭!” 一声巨震轰然响起,全谷俱皆震动! 守财奴大声道:“他在动手!” 大家随着循声追去,只见古士希立在一株树下! 古士奇问道:“士希,你在打谁?” 古士希指着前面道:“有人在那儿向我偷袭,我只看到一道黄色光华自我后面射来。” 守财奴郑重道:“那是有人施飞剑杀你!” 古士希道:“他偷袭我不成,却吃了我一掌,这叫作偷鸡不成蚀把米!” 守财奴道:“这家伙使的是黄色剑光,在武林中并不多见!” 古士奇立问弟弟道:“你看到二老和巨灵弟没有?” 古士希道:“分开了,一个去查毁灭太子的下落,一个去追神猿,巨弟去查一个女子。” 古士奇回头对守财奴道:“大财主,你可知道我又发现了绿焰天魔?” 守财奴骇然道:“那魔头到底死了没有?” 古士奇道:“令师所说恐怕有问题,这次我还听他传音在威胁我,他自称老夫,声音确是苍劲异常,看来不是别人伪装的!” 守财奴大惊道:“那我必须告诉家师才行。” 古士奇道:“令师的行动你无法知道,他还在普陀吗?这样罢,我们将人手分开,你带着士希和安姑娘去找,因为你一个人找不放心。” 守财奴点头道:“我们在何时何地会面?”。古士奇道:“这无法确定,不过我暂时不会离开西疆的。” 古士希道:“我们向什么方向去找呢?” 守财奴道:“暂时向昆仑走一趟,他说过要到那儿去的。” 于是三人立即动身,但古士奇仍在谷中不动,他在等候古巨灵。 没有多久,忽见古巨灵在北面方向冲来,讵料他肩上还扛着一个老人! 古士奇一见,迎上惊问道:“老三,你捉住的人是谁?” 古巨灵哈哈笑道:“这老头子不知是什么来路,他一身冷硬僵卧,看样子是救不活的了!” 古士奇立即接下,放到地面一看,啊声道:“他是易容老人!” 贺金凤悚然道:“他这现象显然是遇上毁灭太子了!” 古士奇忙问古巨灵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扛来的?” 古巨灵道:“在北面谷外一处林中。” 古士奇点头道:“毁灭太子一定是从那儿逃了,这人不知救不救得活?” 贺金凤道:“老师父说凡遇阴魂珠所伤的,只要有高深内功的人都可以救,我也是老师父运出真火治好的。” 古士奇忙将掌心按住那人头顶,暗运真火,走遍伤者全身筋穴各部。 没有多久,那人真能活动了,渐渐的,他通体冒出一身大汗,冷气逐渐消失。 顿饭之后,那人坐了起来,但他看到四面围着青年男女时,居然面现惊讶之色。 古士奇和声问道:“阁下贵姓?因何伤在阴魂珠下?” 那人良久才道:“我姓申,我为何会在这里?” 古巨灵大笑道:“你被人家打死了!我把你打来这里是我大哥把你救活的。” 姓申的猛一回头,他似听到这沉音特别宏亮而大吃一惊,陡见身后立着一个巨人,不由更使他面色大变。 古士奇一见笑道:“这是我三弟,朋友,你还未答完我的话?” 他不指出那人易容,只微笑着盯住他。 那人这时似已完全清醒,抬头望了望天上,居然叹口气道:“雨停了,天也快黑了! 他忽然将目光投向古士奇道:“我遇到了毁灭太子!因不敌阴魂珠而负伤,可是阁下白救活我!” 古士奇骇异道:“这话怎讲?” 姓申的叹道:“我这次夺不到阴魂珠,反将人家的宝物给毁了,唉!这宝物是我盗来的,那人岂肯放过我!” 大家一听都不懂,资金凤接口道:“你能详细的说出原因吗?” 姓申的忽然流泪道:“诸位何必问得这样仔细?我实在不想活了!” 白金妃娇声道:“你若说出原因,也许我们能替你解决问题呀!” 那人沉吟良久又叹道:“我已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我只能告诉诸位,我有一个六十岁的母亲,她老人家在十五年前被毒虫“火焰蜈”咬伤了,这些年来全仗功力控制火毒维持生命,但现在再也控制不住了,非要阴魂珠才能挽回性命,从前阴魂珠在寒冰教手中我没有长大,不能去盗,近来听说阴魂珠在毁灭太子手中,因此我就决心拼命一试。” 古士奇道:“你一定懂得阴魂珠的厉害了?” 姓申的道:“当然懂得的,因此我向一个异人处盗来一把‘火蛇剑’同时留下一张字条,说明夺到阴魂珠时立即送还,炬料火蛇剑力量不足,反被阴魂珠毁了,现在我救母不成,反而惹上了杀身大祸!” 古士奇同情道:“那异人是谁?” 姓申的道:“火山真君,他的性情如火,武功绝伦,长年隐居在七焦山的火焰洞里。” 古士奇道:“你对火山真君的恐惧是次要的,也许我们能够替你解围,但令堂的毒伤确很麻烦!” 姓申的道:“家母的毒伤除了阴魂珠之外别无他法可治,总之家母一死,我也不想活了!” 这问题真难解决,古士奇知他是位孝子,因此有话也不好劝解,沉吟良久才问道:“令堂还能控制多少时间?” 姓申的突然咽声道:“大概只能控制到天明了。” 古士奇一听时间不多,他也只叹声道:“时间太短了!” 不料一语未尽,忽听有人沉喝道:“士奇,你还在此作什么,人家都追去了。” 古士奇听出是老师父的声音,急忙叫道:“你老快来,我有一件解决不了的事情!” 林梢人影一闪落下老师父,只见他竟满头是汗,脚刚及地就问道:“什么事?” 古士奇立将姓申的经过告诉后道:“你老想想这事,怎能叫我不管?” 老师父忽然指着姓申的道:“小子,你是申愚!” 姓申的立将面上一具皮假面取下道:“你老是谁?怎知晚辈……” 老师父忽然大笑道:“你小子盗走人家的火蛇剑时,不是走错了洞门吗?” 申愚豁然道:“指引晚辈出洞的声音原来就是你老!” 老师父哈哈笑道:“你在人家的炼丹室内留张字条,我老人家替你取回来了!火山老杂毛现在正在查问盗剑的人哩!” 申愚摇头道:“老人家拿回字条也没用,他仍旧能查出我的。” 老师父点头道:“他确是查出来了!” 古士奇接口道:“火山真君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师父道:“从不出江湖一步的怪物,但这次他呆不住了,人家仗以成名的兵器被这小子盗走,这口气叫他如何吞得下!不过这件事你暂勿出头,请守财奴去应付,他是守财奴的死对头。” 古士奇道:“你老想想这位兄的母亲还有可救之法吗?” 老师父道:“士希可救,他身上有参王果!” 古士奇大急道:“他母亲只能到天明了,士希又刚刚随守财奴离开啦!” 老师父忙向申愚道:“小子,你快去,他尚在此谷南面。” 申愚又惊又喜,跳起道:“我不认识他怎办?” 古士奇道:“我带你去。” 老师父摇手道:“你不能去,叫大个子带他去即可,你还有重大事情去办。” 古士奇忙叫古巨灵道:“老三,你快带他去。” 古巨灵点头转身,招呼申愚道:“朋友,走吧!” 申愚立即随他奔出,老师父指示道:“他们在石鱼谷,申小子你们去时不要大声叫唤。” 当二人去后,贺金凤笑道:“他的年纪似还不到二十岁,但表面上却很老了。” 老师父道:“那是生长在沙漠之故,他母亲是当年有名的“沙漠之母”,为沙漠商旅的救星呢,凡有她的标帜插在车上或驼队上,任何马贼都不敢下手。” 古士奇笑道:“这申愚的功力虽不弱,但他哪是毁灭太子的对手。” 老师父笑道:“他的祖传是擅长‘偷’,他的父亲是有名的‘神鼠’申不空!提起他,又与士奇有点关系了。” 古士奇骇异道:“什么关系?” 老师父道:“申不空和‘活报应’冷冻,‘死要钱’索空是八拜兄弟!” 古士奇啊声道:“我怎么从来未听冷、索二老提过?” 老师父道:“恐怕冷、索二人还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尚在人世哩。” 古士奇道:“这样说来,我更要好好照顾他了!” 老师父道:“你不惟要好好照顾他,甚至还要好好培植他,这小子的用处可多着哩!” 五小的越天龙问道:“老爷子,你有什么重要事情快说呀?” 老师父道:“神猿仍未离开这条山脉,你们快向西南角上追去。” 古士奇道:“这东西来去无踪,加上制服不易,看来成功的希望太少了。” 老师父道:“凡事都要找机会,这东西似也存心和毁灭太子为难,目前人人都在观望,等待这两者之间死去其一时再下手!因此我们千万不可失去线索。” 古士奇愕然道:“各路人物都有这种打算?” 老师父道:“事实上很显明,你还不出发作甚?” 古士奇立带着二女和五小动身,回头道:“你老去哪里呢?” 老师父道:“先去追你祖父,之后再到海心山看你父母的宝藏。” 众人出谷退奔西南角,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前面忽出现两条人影,古士奇急急向大家道:“势力宫的宫奴,追上去。” 贺金凤道:“他们有人出现,恐怕不止这两个!” 古士奇道:“他们目前不会向外人下手!” 大家追了半个时辰,忽见两个势力宫人走进一座森林,同时听到森林中处处都有杀喊之声,古士奇不由骇然大惊。 白金妃道:“森林里为何起了混斗!” 古士奇道:“你们紧随我身后,不要走散。” 深入不到一里,忽见一个和尚从侧面杀出,但一眼看到古士奇时,他忽然收回手中禅杖大喜道:“少施主,是你!” 古士奇一见是少林四大金刚之一的龙光大师,急急迎上道:“森林里面为何起了混战?” 龙光和尚郑重道:“原因是清廷人物不许别路武林接近森林中心而起,他们的特殊人物全部在此,声言裕贝勒在内,提防惊扰。” 古士奇道:“开始是哪路人物强行要去?” 龙光和尚道:“开始是高原派不听阻止,硬往里闯,接着就引来了大批的势力宫人群攻打。” 古士奇骇问道:“大师等因何也要去呢?” 龙光和尚立即轻声道:“森林中心有座石山名叫‘天魔府’,人人都知道那是块神秘之处,同时据一般揣测,神猿一定是藏在天魔府!贫僧等虽未向清廷防守圈下手,但却不愿离开!” 古士奇道:“是的,在外面守住是很重要的。” 龙光和尚道:“但在外面却不能袖手,现在势力宫人已成疯狂之势,他们一面向内攻,一面也不准别人进入那座森林。” 古士奇道:“大师请便,我要攻进去会会裕贝勒。” 龙光和尚摇头道:“他们不会让人进去的。” 第二十五章 在噶过素齐老山周围三百里内,共计有八大原始森林,每一座森林都有它神秘的奇险,其中一座最大的为天魔林,也就是古士奇带着贺金凤、白金妃和五小子的那座。 现在这座森林已变成武林人海,同时更打得昏天黑地。 四五百个势力宫高手,百多个清廷卫士再加上二十几个特殊剑士为最强的两批,其他有数十名罗刹人物,百几十个高原派一大批天竺僧俗人等都挤在里面,但还有数不清的中原各派,他们差不多都是掌门人亲率而来。 当古士奇和少林龙光大师分手之后,未几已接近混斗之区,好在当时黑夜,行动比较易于隐藏,他们走了那么远尚未被人发现。 渐渐的,前途已无空隙,举目都是打斗的群豪,要想通过只有两途,一为走空中,一为冲破拦阻,但从空中有五小办不到。 这时贺金凤一指林梢道:“士奇,在黑夜可不可越着树梢过去?”这问题早已被古士奇想到过,摇头道:“动手的都是高手,我们在树梢通过太危险。”不料只这么一停,便立即露了形迹,宴时就有二十几个宫奴自两侧抄袭而来! 古士奇一见,忙叫贺金凤道:“你带着大家跟在我后面,只守勿攻!” 一言之间,两侧宫奴已涌至而上,这些宫奴都是毁灭主宰亲自调教出来的,他们残忍成性,在武林人物的眼里,他们都是百杀不赦的,古士奇亦知无所理喻,但他仍未存杀尽诛绝之念,两手十指伸出,运出无上真气,立即施展指力,一面前进,一面点出。 指劲无声,逢者立扑,凡到五丈内的宫奴,可说无一能逃出他的指力之下。 沿途被点的已不下四十余个,所走的路程却还不到五里,这时更愈来愈多。 古士奇根本不管来了多少,总之接近者从不让他们漏掉一个。 宫奴也是人,他们的攻势虽如疯狗,其实人并不疯,一看敌人竟是如此之强,他们的胆渐渐发起抖来了,这回知道人多根本无用时,他们居然也犹豫不前了。 宫奴不敢接近,古士奇也不追迫,他仍带着二女前行。 贺金凤一看宫奴逐次退开,他们竟不敢拦阻,中间让出了一道空隙,不禁轻笑道:“人到底还是怕死的,这些狂人尚且如此,其他更不用谈了。” 古士奇笑道:“但这时我们已深入敌人腹地了,同时还被两大势力夹在中间。” 忽觉左右前后都空了,白金妃噫声道:“怎的没有人影了?” 古士奇道:“大概已接近清廷防卫区了!” 当前确已现出一座石山,相距还有半里余,古士奇忙向大家道:“有人前来阻挡啦!” 前面林中出现五个矮老者,每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奇形占到,把手约有八寸长,尖端微翘,显然是一面锋的兵刃。他们见了古士奇似感一怔。 古士奇拱手道:“诸位请了!”他认出对方就是蓬莱五神剑,但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哩。 五神剑被他这一叫,其中一个显然是老大,只见他发出辽东语音,也拱手道:“原来是古少侠!” 古士奇笑道:“诸位认为是势力宫吗?” 那老者道:“势力宫已不敢向这面接近了。” 贺金凤诧异道:“难道被诸位杀怕了?” 那老者道:“老朽等何能,怎能杀怕势力宫人。” 古士奇知道言中有因,忙问道:“阁下能否见告原因?” 老者道:“这一面是天魔府的后山洞门,势力宫人曾突破我方防守而冲进洞去,在当时估计之下,进洞的足有五十人,不过这五十人至今尚未有半个出来。 古士奇啊声道:“洞中有古怪么?” 老人道:“谁也不知有何古怪,因为我方去探的卫士也有三批一去不返。”古士奇道:“此后裕贝勒作何打算?” 老者道:“不瞒少侠,裕贝勒其实没有来。” 古士奇道:“屠氏二老呢?” 老者道:“这次就是他们兄弟奉裕贝勒之命行事。” 古士奇道:“诸位可否准予通行?” 那老者笑道:“少侠当然例外,否则一律不许通行。” 贺金凤道:“我们要去天魔府。” 老者笑道:“诸位是为了探奇还是为了别的?” 古士奇道:“在下正想问诸位!你们不许别人通过难道没有原因?” 那老者哈哈笑道:“这要问屠供奉才清楚了i- 古士奇道:“在下此行也是奉长者之命而来!” 老者微微一笑,拱手道:“希望少侠能探出天魔府之秘。” 古士奇带着二女和五小告别,逞朝石山奔去。 他们走了不久,当地忽又现出一老人,那竟是屠大鹏,只见他阴声冷笑道:“这小子竟然也知神猿进了天魔府。” 原先那老者正色道:“屠兄为何不下令拦阻呢?“ 屠大鹏叹声道:“本田老弟,尽我们全力出手恐怕还阻挡不住呢,损失更不言可知,这样让他去打头阵,我们暗暗跟在他的后面,既可探知神猿下落,又可查出先去者不回之原因,一举三得,利莫大焉。” 那老者道:“我们都进去吗?” 屠大鹏道:“那是当然,否则一旦有变,恐防人手不够。” 老者道:“外面的防守呢?” 屠大鹏道:“已无防守的必要了,区区已将全部人手撒回,干脆也让势力宫和其他各路人物郡进去,相信洞内并不简单。” 他一说完,立即发出一声暗号,同时挥手向五神剑道:“我们走!” 时当深夜,天空没有一点星月,此际自南面冲进来了数不清的黑影,林中的打斗也停止了,势力宫却由两面攻近。 屠大鹏一见大急,忙催道:“我们要快,必须先抢进石山。” 他哪里知道,这时石山上下四周的武林更多,他们赶到时己算迟了。 那座石山生来奇怪,远看犹如一座八面玲拢的宝塔,高又不到百丈,大却方圆足有一里,山石千奇百怪,洞隙多到无法计算,所谓前、后山之分,那简直胡说乱道,所凭者不过是南北两方都有一个特大的洞口而已。 那些武林人并不只从洞口进去,他们只要有洞就往里面钻,古士奇到达时也是迟了,但他非常沉着,别人不向他动问,他也装作没有看到,甚至还不急急找洞入内,第一步,他带着二女五小先向最高处攀登。 在向上登的时候,他们遇到少数势力宫人,但这时势力宫人也没向他出手。 到达最高处时峰顶口忽然冒出十几个罗刹猛汉来,可是他们也只是看看而已,既不阻拦,也不动问。 到了顶上,白金妃轻声道:“上面可真不小!” 顶上有十丈宽,但不平坦,其中一座大石,向南刻有三个古文大字为“天魔府”,看字迹显然有千余年了。 贺金凤忽然指出四面八方涌来的武林道:“我们不能再在外面了。” 古士奇道:“不!我们守住这里,不许任何人再登山顶!” 贺金凤骇异道:“守在这里作什么?” 古士奇道:“我在此山外面已看出了秘密,这山顶才是进入天魔府的安全途径。” 白金妃啊声道:“如何进去?” 古士奇道:“要等希弟前来才能查出,现在快近天亮了,希弟办完申愚的事情,一定会在天亮时赶到。” 贺金凤摇头道:“希弟救人后必随守财奴而去。” 古士奇笑道:“你们太不留心了,守财奴的师父已进了洞啦!” 贺金凤惊讶道:“你怎么晓得?” 古士奇道:“我凭着他的功力和神态揣摩,大概错不了,同时他后面还暗暗盯着一个白衣少女,这更证明是对的。” “白衣女?”白金妃叫了起来! 只见她又愕然道:“是普陀山见到的那个!“ 古士奇笑道:“这有什么惊奇的,我所见过的五女都来了……”言犹末尽,他忽然又啊声道:“你们看山脚?” 山脚下除了黑影纷纷外,大家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贺金凤道:“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他们两个也钻进洞内了!”古士奇指着一株大树下。 大家看出他指的大树下面有一处岩隙,但并未看到什么人。” 贺金凤问道:“是谁?” 古士奇轻声道:“图们老人和须弥老傻!” 大家闻言齐感愕然,但在这时又听古士奇道:“来了,士希真的来了。” 他快速的一拔身,回头急道:“你们不要动,我去接他们,免得冒失走进洞去。” 远远的出现四个人影,其中一个特别高大,那就是古巨灵。 古士奇扑到石山下面,他不出声,似怕惊动他人,仅向四周黑影迎去。 古士希早已看到哥哥,见面大喜道:“哥,你看到大财主的师父没有?” 古士奇笑道:“虽不认识,大概是看到了,申愚的妈妈怎样了?” 古士希还未开口,后面的守财奴和安西燕、古巨灵已经赶到,只听三人同声道:“治好了,治好了。” 古士奇立将在石山所见向大家说了一遍,又指向石山上道:“山顶似有秘密,士希你去看一看,贺姐等现在那里。” 四人闻言,接着向山顶齐登。 及至,贺金凤问安西燕道:“你们在什么姆方得到消息?” 安西燕道:“我们发现各处的武林都向这儿飞奔,大家就知遁必有事故,后来据大财主说他师父恐怕也在这方向哩。” 忽然耳听古士希发出惊异的声音道:“大家快来看,这里有稀世奇观!” 大家在说话,他早已独自去查秘密了,大家闻言,齐朝他身边奔去。 古士希一见大家到了,急忙指着最高那座石头道:“你们不要挤到一块,分开来。” 那座大石方圆足有五丈,虽然不成球形,但像煞一座塔尖,十二个人分开围去,相隔的空间仍有很大。 大家站好后,守财奴叫道:“二小子,你是否要我们合力举它起来了” 古士希正色道:“要举动,我和老三也够了,哪需要这么多的人,这座石头总共不会超过两万斤,现在你们注意,这石头四周围郡有绿豆的小窟窿。” 众人仍旧不明何故,但都依言找去。 其实那里要找,整个大石都是小窟窿,不过很奇怪,那些窟窿都是圆的,而且大小都相同,甚至间隔距离都像是有规律的。 古士奇同样择定一个问道:“士希。这石头确很古怪!” 古士希道:“古怪还在后面哩,现在你们伸出手掌,各人将里头的小窟窿里的尘灰吸出来,然后向窟窿里侧目注意,如果发现,不要大声惊叫,提防引来外人。” 守败奴迫不及待,他首先照作,但在窥探时却忍不住大叫道:“是邪石!” 他这一叫,立即吓得那些女孩子不敢动了。 古士奇已照着窟窿瞄视,他看到后郑重道:“这不邪,这座石内是透明的,我们所看见的恐怕是真事,士希,如何设法进去才对。” 古士希道:“当然要想法子进去,哥哥,你看到的只怕与大财主看到的不同,因为你的角度与大财主不同啊。” 古士奇道:“我看到之处,可能是此山腹地最深处,里面是座其大无伦的圆形洞室,室中有翻滚的火泥池。” 守财奴骇然道:“一样,一样!” 古士希道:“既然是一样,那其他的人也就所见相同了……。” 他才说完,又听贺金凤叫道:“我也看到了!” 接着白金妮和安西燕等也惊叫了! 古士奇又作第二次探视,只见他边看边道:“这圆洞内只有一个洞门,火池四周的空地都是晶石……” 守财奴又叫道:“什么东西在洞门里内闪闪发出金光?” 古士希笑道:“是我们要找的神猿!” 古士奇骇然道:“不惟看到它现身,甚至还看它抓住两个死人向火泥里抛,池中那股青烟就是因尸体溶化而起。” 古士奇啊声道:“势力宫人和卫士进洞未出,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他口在说话,眼睛仍未离开窟窿,这时他也看到一只与人齐高的金色猿猴了,确见那神猿手中又抓住两个尸体向火泥池内抛,尸体一入泥池,立即沉没,接着就是一阵青烟冒起。 这事立使五小和众女看得同声惊叫! 守财奴叹声道:“这东西厉害极了,它背上可能就是烈雷剑!” 守财奴道:“相信也是重要玩意!” 忽听古士希又发出骇然之声道:“我找到进口了!” 大家闻声抬头,同声道:“在哪里了” 古士希道:“你们快将小窟窿用灰填住,不要让别人知道,进口在这里。” 大家填好走过去,只见他微笑道:“你们再转身看看!” 大家同时回转身去,突见圆顶巨石不知去向了,当地竟留下一个大地洞,大家都不由的莫明其妙起来。 古士希看到大家惊奇不己,即笑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巨石下陷了,等我们跳下后,巨石又会复原,现在机钮掌握在我的手中,大家放心下去。” 洞成螺旋形,大家走下后,谁也没有看到巨石是何复原的,同时里面也看不到地底圆洞和火泥池了,连古士奇也暗暗称奇不已。 进洞后约莫绕了三十多圈,这时才渐渐感到热气闷人,走在前面的古士奇传话向后说道:“大家要提聚功力,否则会闷坏。” 守财奴走在第二,他偶然触摸一下洞壁,不意恰好撞着一件东西,于是急对古士奇道:“大小子慢点,这儿有洞门!” 古士奇只顾向前下行,根本没有注意两侧洞壁,否则以他视如白昼的目力哪有看不出的,闻言忙回头,一见啊声道:“真是一扇门!” 洞内能容五六人并行,大家闻言,都挤上注目。 古士希道:“这是外洞壁。” 守财奴道:“外洞壁难道还没有人发现?” 古士奇道:“设法搞开这座石门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了?” 古士希道:“外面当然是条洞道,不过这是山腹的心脏地,恐怕还没有人摸进来。” 贺金凤道:“神猿已捉到人,哪有无人到此之理,也许迄今尚无人发现这儿有一道石门。” 古士希伸出双掌一按,石门丝毫末动,他这才笑道:“原来这石门也有名堂!” 古士奇道:“暂勿研究这座门,先查清这条螺旋洞的底细再讲,如果此路不通,回头再从这儿出去。” 他又朝下走去,这次不到一顿饭久,前面忽然传出大喝大吒的武林人声,起先他还认为各路人物会合了,但仔细一听才知是由右侧洞壁之外传入的。 这时大家都有所觉,甚至听到一人大喝道:“什么东西!竟敢向老夫暗袭。” 古士奇似感这声音十分耳熟,回头向守财奴道:“这是谁?” 守财奴郑重道:“是须弥老傻,这话不是他吹的,谁敢向他暗袭?” 贺金凤道:“偷袭者恐怕根本不认得他哩!” 古士希突然大叫道:“老傻,是我暗袭又怎样!“ 隔壁的须弥老傻还未离开,闻言怪吼道:“好小子,你在哪里?” 大家闻言想笑,但尽力忍住。 只听古士希纵声哈哈大笑道:“老傻,我在你身边都看不出,可见你徒负虚名!” 须弥老傻真傻得可以,明明古士希是在壁上传音过去,他还想不到这里,只听他隐声道:“你小子是谁,居然学成能逃过老夫的隐身法,嘿嘿,比绿焰老邪还高明嘛!” 别人犹可,几个女的再也忍不住,同时“噗”的一声,大家格格娇笑不己! 这种声音立被须弥老傻听去,只听他怪叫道:“你们占了天魔府!” 古士希故意沉声道:“老傻,你这句话不通,我们在此己有三百年了,换句话说,天魔府本来是我们的。” 须弥老傻显然是愕住了,良久才道“你是绿焰老邪?” 古士希呸声道:“绿焰天魔他是什么东西,我乃天魔府君是也!你们无故侵入我洞府,必将受到严厉惩罚!” 突然只听须弥老傻狂笑道:“小子,你这下子可装出毛病来了,这座天魔府的主人原为一千三百年前的‘三界天魔’,他已尸解了七八百年啦,之后无人能进他的火泥丹室,可笑你小子尚在冒充什么天魔府君。” 古士希大笑道:“你能进来么?” 须弥老傻这回显已明白,听他笑道:“你在火泥丹室外的百螺旋洞内!老夫早就去过了,但被神猿所阻,那猴子不惟仗着烈雷剑,同时它己杀死毁灭太子,夺去了阴魂珠,小子,它胁下的四极丝囊中就是该珠,你可要当心,它杀死的高手已经不可胜数了。” 无意中得知毁灭太子已被神猿杀了,这真骇人之至,守财奴急对古士奇道,“大小子,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古士奇摇头道:“不到真正危急时,这样退出太可惜了。” 一顿又道:“大财主;我们的后路并不十分安全,你老现在负责最后面。” 守财奴点头答应,他让众女和五小走前面。 古士奇又对古士希道:“你和老三在我背后注意两侧洞壁,尤其是里面这洞壁,提防神猿从暗门冲出。” 古巨灵接道:“大哥认为火泥丹室还有秘密门户?” 古士奇道:“那是一定的,神猿守住的恐怕是正门,还有秘门在山顶当然查看不出。” 这时突又听到须弥老傻在外大叫道:“什么东西在外鬼叫,你们既然找不到第二螺旋洞秘道那就在外多摸索。” 古士希闻言一怔,急向哥哥道:“还有几层螺旋洞?” 古士奇道:“听他口气,大概是的。” 古士希道:“老傻在第二层,我们算是第三层了。” 古士奇点点头,但提出疑问道:“这声音能够透过洞壁,可见洞壁必有裂缝,但他们何不施展内劲攻破洞壁呢?” 古士希道:“这洞壁也许有名堂!” 忽然老傻又在大叫道:“你们不要傻,天魔府的洞壁打不得,否则会引发地火,谁想同归于尽,谁先出手好了。” 古士奇骇然道:“他在向我们说话?原来洞壁有这大的危险。” 守财奴在后面接道:“他在向外面说话,看情形,大概所有武林都摸进第二螺旋洞的外面了呀!” 古士奇道,“令师为何尚未到?也没听到图们老人进来。” 守财奴道:“叫二小问问看?” 古士希立即向外大笑道:“老傻,你在和谁说话?” 须弥老傻在外大笑道:“是天竺七个和尚,现在够他们受了,凡进来的人都入了蜂房!” 古士希笑道:“那是一层千窗百窟的地带…… 须弥老傻噫声道:“你们未经过那儿竟能到达第三螺旋?” 古士希得意之极,哈哈笑道:“我们能知五遁,这次是藉士遁而入的。” 这句话立使须弥老傻大惊不己,他虽不信什么循法,但却奇怪还有秘密的捷径,只听他大声道:“小子,算你们有办法,既能找到天魔府的真正秘门,嘿……” 嘿字一落,突听他大叫道:“图们兄,你快唤回花花公子,捷径早被人家占住了。” 古士奇立对守财奴道:“令师与图们已在第二螺旋洞内!” 守财奴道:“我们告诉其进口如何?” 古士奇急止道:“不可,提防五魔女乘机闯进。” 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只听他发出苍老的声音道:“里面可是古家的孩子?” 古士奇闻声大喜,恭声道:“老人家,士奇向你老请安了。” 原来那是图们老人的声音,又听他哈哈笑道:“孩子,你们再走十层螺旋洞就会遇上神猿,它现在把守着火泥丹室秘门,而且寸步不离呢。” 古士奇道:“你老可知绿焰天魔未死。” 老人笑道:“孩子,你误会了,绿焰天魔倒是真死了!” 古士奇急道:“那么夺炳灵神剑之人是谁?同时我们还追赶过一个隐身人,他自认就是绿焰天魔。” 老人郑重道:“那是五魔女之一冒充的,她们是绿焰天魔的弟子,人人都得了真传,目前她们也来了!” 大家闻言豁然大白。 古士奇啊声道:“这样说,现在不是变成五个绿焰天魔么?” 隔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未闻图们老人接话。 古士奇沉吟一会,回头道:“第二层螺旋洞有大批人物进来了,我们不能再等。” 正说间,忽听前面有人轻声道:“孩子,五魔女进来了,快随老夫来。” 前面出现了图们老人,不知他由什么地方进来的。 古士奇骇异道:“你老也要回避五魔女?” 图们老人道:“孩子,我老人家一生不愿和人家打斗,何况对方还是晚辈。” 古士奇道:“你老可以这样说,晚生可不同,她们夺走炳灵神剑,此剑是不能不收回。” 老人道:“这洞内不能用掌力,以免引发地火,此际还不宜打架,最好让她们先斗神猿后,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作。” 古士奇只好遵从,立即传话众人,大家跟老人走。 方向仍是向前,向下,但到第一螺旋洞时,老人家立住道:“孩子,你们自山顶进来之处,我老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找到了,此事我连两个同辈都没告诉,所以这次前来,仍旧装着不知,及至想引你们去时,诅料你们也能发现那机关!” 古士奇恭声道:“这有什么稀奇呢,从其他的洞口进入顶多麻烦一点而己。” 老人摇头道:“从山顶进来可以直入泥丹室,若从别处来,非先经过神猿一关才能到这里的,你莫听须弥老傻的话,他自己还是我老人带来的哩!” 古士奇抢接道:“另有秘门入火泥丹室么?” 老人点头道:“火泥丹室并非是你在山顶所见的火泥池大洞只是火泥丹室的外面而已,那座丹室此际尚未被神猿发现!” 他又指着头顶道:“你们抬头看看,这就是进入丹室的进口。” 古士奇忙问道:“到达丹室有何好处?” 老人道:“要降神猿,这丹室是个好机会,你们进去后,立将前室门打开,大家通通藏在后丹室,只留士希在前室内,装出盘膝打坐的姿态,他身上有参王果,拿一颗摆在掌心,神猿一旦听到门开声,它一定循声而至,参王果是它求之不得的食物,它一见必定得意忘形,灵性顿失去,士希须在它扑来夺取之际,立用闪电的手法夺取它的烈雷剑和阴魂珠,记着,阴魂珠得手时,千万不要拿出四极囊,否则必步毁灭太子的后尘。” 古士奇回头对弟弟吩咐道:“士希要记住!” 古士希点头道:“神猿失宝难道不会跟我拚命吗?” 老人道:“它一旦失去烈雷剑,势必大惊而逃,但你不要伤它,也许过后它又会回到你身边来,事情办妥后,你们火速离开,先奔海心山,看看你父母已否将宝藏运走,海心山如没有变化的话,那就直赴势力宫。” 说完,他老人家显有特别的急事,身形一晃不见了。 古士奇领着纵着纵起,招手大家道:“快!” 那条洞太小,仅容一人通行,形势也是旋转向下的。 但在第五螺旋时,古士奇发现了一条门,那门已经被推开了,走进门,里面确有石室,分前后两间,前面一间比较大。 古士奇忽见地上有一张字条,拾起一看,知是图们老人所留下的指示,乃是有关打开外室门的秘诀,以及开关中间的道理。 他急忙对古士希道:“你先在外室,准备行动。” 古士希自手中拿过字条一看,摇头道:“来不及了,哥哥和大家快到室内,同时将中间这道门关闭,前门由我自己来。” 古士奇道:“你要小心!” 古士希道:“我只能沉着的照老人的话去作,能否成功,谁能知道?” 大家都按照老人的话去作了,古士希一见中间室门关闭后,他在身上拿出一颗参王果,同时以快速无伦的动作,打开前门,坐回室内。 他的动作不能不算快到极点,但在他坐下时,前室门口就出现了一只如大人高一般的金色神猿! 古士希连闭目都来不及,立知不妙! 神猿的举动,简直不似图们老人所说,它明明见到古士希手中那颗参王果了,竟然视如不见般,仅仅将两只火焰般的眼睛注神着古士希的面上。 古士希料想有场非常危险的猛斗,于是立将内功提到十二成。 当此最紧张,最难测下一步动作时,耳中陡地听到外面竟传来几个少女的娇叱声,古士希一听不妙,暗叫道:“不妙,五魔女到了?” 他忽然起立,面对神猿招手道:“快进来,我们合手御敌!” 真是不可思议!神猿意毫不犹疑的大步跨了进来! 古士希也是急了!他也顾不了自己的后果,一闪而起,竟从神猿身边奔去,举手一按机钮,火速将前门封闭。 恰恰快了一点,门外已传来五魔女娇叱之声! 神猿虽不能言,但已久通人性,也许是它懂得玄机,只见它立将手中早已拔出的烈雷剑和胁下挂的那只四极囊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向古士希,面上还露出非常高兴的神情。 古士希这下可恃住了,反而向后退道:“你送给我?” 神猿竟知点头!同时作出躬身的形态。 古士希这下不能不接,伸手过去道:“在下为救天下武林,那就承蒙厚赐了。” 他将剑、囊接过后又道:“你今后拿什么护身!“ 神猿摇摇头,接着又打出一种手势。 古士希似已会意,叹声道:“你要跟着我,那怎么方便呢。” 忽闻身后响起古士奇的声音道:“武林人身随鹰、鹤、猿、狗的多得很,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呢,惟神猿已是当今武林既恨又惧的异兽,今后难免有点麻烦罢了。” 后室中行出一大群,神猿却毫不惊疑,耳闻古士奇之言,反而高兴得跳叫不停。 古士希忽然道:“我有办法了!” 守财奴这下可聪明,大笑道:“你要用药物替它换过毛角?” 贺金凤吁声道:“轻一点,前门外还有人!” 古士奇道:“五魔女回身阻挡人群去了!” 前门外人声如潮,同时听出打斗非常激烈。 守财奴急催道:“二小子,假使我猜对了,你就快替神猿染色呀。” 古士希道:“什么色最好?” 白金妃道:“红色!” 古士希道:“女人们就知道爱红色,但红色猿猴世间太少,这又是件引人好奇的事。” 贺金凤道:“那就染白色好啦,我们也喜爱白色。” 古士希忙向古士奇道:“哥哥,你先带大家循原路出去,我替神猿染好色就来。” 古士奇道:“好的,你再找找看这两间石室有没有别的东西,我想这室内一定还有秘密。” 说完转身,但留下守财奴,笑道:“大财主,你留下请帮士希一下忙。” 守财奴笑道:“我也有这意思,希望有宝藏发现。” 古士奇领着大家走出后室,循原路急奔山顶。 快到出口时,忽见图们老人早在那儿,一见大喜,急禀道:“成功了。” 图们老人叹声道:“多半还是有缘,你们快走,里面的打斗,很可能会引发地火。” 古士奇大急道:“士希和守财奴尚在洞里替神猿染色呢。” 图们老人道:“地火暴发先有徵兆,轻功好的还是走得了,但在打斗的恐怕难免,因为他们的出路太远。” 山势似有摇晃之势,古士奇大惊道:“地动了!” 图们老人挥手道:“快走,徵兆来了。” 古士奇立即喝声道:“贺姐带他们走,我要去催士希他们!” 老人化声道:“蠢才,时间不许可了,你还不走作甚!” 大家的生命为重,他不走,贺女等也不会走,被迫无奈,他只好急催大家下山。 诅料就在这时,突然安西燕发出一声惊叫,人也闪过洞口进去了,这事大出意外,竟连图们老人都没防到。 只听图们老人叹声道:“由她去罢!” 古士奇面色一惨,火速带着大家朝山下飞奔。 刚到山脚,猛见山上的岩石好似潮水一般向下滚,轰隆声震四野,同时整个山区冒出阵阵浓烟。 古士奇又惊又难过,但又不敢停留,只得咬牙大喝道:“快走!这里必成火海!” 他的声音尚未住,突听图们老人大喝道:“你们还不提功,附近数十里都不能停,这次火山爆发非常猛烈!” 老人顺手捞去五小中的两人,古士奇和古巨灵也将另外三人抱着,一路上不断催着二女向前狂奔。 一口气还未换,突听背后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一股火柱冲天而起,高达数百丈,巨石如满天飞蝗,岩桨似洪浪□滥,接着森林引发,大火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势如天崩地塌。 及至一座峰上,估计足有七十余里,图们老人叫住道:“大家可以停了,除了森林大火,会在黎明后到此之外,其他大概不碍事了。” 这时人人面色悲伤,古士奇叹道:“希弟和安姑娘及守财奴恐怕遭难了。” 图们老人道:“这倒未必,我们在此守半个时就知道了!” 贺金凤道:“如有逃出的人,一定会由这里来么?” 图们老人道:“虽不致全部由此经过,但八成必走这条路,因为这峰下山脊是直通那座石山的,凡逃出之人势必选择高地。” 天色大亮,但仍能看到火山口冲上半天空的烟柱,估计时间已过了两顿饭久,古士奇突然指着峰下道:“人影!有人逃出来了?” 峰下面有条山路,这时在路上奔着一批形色仓惶的人影!-图们老人点头道:“那是屠大鹏,屠天鹤,他们后面七海八星,浮沙三绝,天竺七神僧!” 古士奇急急道:“还有蓬莱三剑,金光五么,罗刹二教主呢!” 图们老人道:“你下去拦住问问情形看?” 古士奇应声扑下峰去,过了一会,贺金凤又叫道:“峰这面也有人影!” 图们老人道:“在哪里?” 贺金凤道:“奔进山谷去了,人数不多。” 图们老人急叫古巨灵道:“孩子,你悄悄的下去,看看是谁?” 古巨灵尚未动,越天龙应声道:“三哥的男形太大了,让我去。” 图们老人点头道:“你小心!不要被对方发现。” 越天龙刚起步,忽见古士奇赶上峰来了。 图们老人道:“情形如何?” 古士奇道:“他们满身都是灰尘,据说情形异常严重,究竟有哪些人逃出都不知道。” 图们老人急急道:“这边谷内也逃来了数人,还是你去看看吧。” 越天龙好奇,一见古士奇动身,他也跟着要去。 古士奇不阻他,伸手抓住他朝那谷中奔去。 及到谷口,他忽然停住不动,轻声向越天龙道:“不要动,是五魔女!” 他随即转身待走,诅料身后也发现了逃出之人,触目只见乃是少林掌教灵光和武当掌教玄元也。 僧、道二人衣袍不整,整面烟尘,一见古士奇,却尴尬不已。 古士奇迎上,轻声道:“二位掌教受惊了!” 僧、道二人见他出声有异,立知必有名堂,灵光也轻声合什道:“施主早逃出天灾了?” 古士奇笑道:“侥幸早走一步。” 他回身又指着谷内道:“这谷中也有五魔女逃来。” 玄元叹声道:“事情都是她们阻住清廷和势力宫进入火泥洞而起,这次死的人太多了,能逃出的恐怕没有十之一一。” 古士奇道:“二位掌教可曾看见舍弟和守财奴?” 灵光掌教大惊道:“二位施主还未出来么?” 古士奇叹声道:“这么说,二位也没看见了,舍弟恐怕凶多吉少!” 玄元掌教道:“情形大乱,谁都不能顾谁,甚至连回头看看的时间都没有,二少施主死尚难肯定,少施主暂且忍耐一点,也许已经安全出来了。” 古士奇拱手道:“二位宜绕道离开,在下还要在此接接舍弟的消息。” 两位掌教施礼告别,他们绕道谷侧而去。 图们老人得悉古士奇回报,随即挥手道:“你们火速奔海心山,这里由我来负责。” 古士奇也不敢不走,立即带着二女和五小动身。 到了第三天,他们竟遇上了十王兄弟迎面而来。 古士奇一见,立即接住问道:“你们的事办完了?” 王甲点头道:“伯父母已知天魔府火山爆发,特地命我们前来探信,” 古士奇戚然道:“士希、守财奴、宏姑娘,还有神猿都无下落,你们也不要去了。” 王甲大惊道:“该不会遇难了吧?” 古士奇道:“现在怎能知道?” 王甲道:“伯父母带着汤、罗二兄押船去了,起出的金银珠宝共有两大船,现在运往内地,临别时伯父吩咐如果遇见你时,叫你带着大家直赴贝加尔湖!” 古士奇大惊道:“东罗刹!” 王甲点点头道:“是的,我们有机会看看苏武被俘的牧羊地了!” 古士奇道:“这不要走好几个月么?” 王甲道:“在我们的脚下,快也要走七十天,但还要赶点夜路,如是你一人就不同,几天就可以到了。” 贺金凤疑问道:“伯伯指定那些人,去作什么事?” 王甲道:“我们到了塞楞金斯克就住下来,等候老师父的指示再动,据说这次不只一件事要作,最重要约有两件大事。” 停了一下王甲又道:“带去的人员没有限制,火龙婆婆率领大批人马走了三天啦。” 白金妃骇叫道:“全体出动了,到底发生什么大事?” 古士奇叹道:“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事,可惜希弟下落不明。” 贺金凤道:“势力宫的问题末解决,现在又出枝节了。” 古士奇道:“希弟如果没有命,势力宫恐怕永远扫不平!” 贺金凤道:“我们要不要留下两个人探听士希的消息。” 古士奇道:“留下谁呢?” 古巨灵道:“大哥,让我留下如何?” 古士奇道:“你一个人怎行?” 越天龙道:“我跟三哥走!” 接着匡玉阀和易人法同声接道:“我们也留下?” 古士奇知道三小都很精灵,沉吟一会点头道:“你们四人留下来,但在四天之内如无消息,你们宜火速向北走。” 四人答应了,于是即送走古士奇等。 分手后,古巨灵即带着三小走入一座镇内,好在他身上带有不少银两,于是就在镇上饱食了一顿。 时当中午,越天龙建议道:“我们往回赶如何?” 古巨灵虽然生得巨大,但他头脑却一点也不笨,摇头道:“回去除了看森林大火,得幸生还的人绝不会在那里。” 易人法道:“那我们就应核选择官道上打听消息才对。” 古巨灵道:“这都不是办法,我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匡玉阀道:“我明白了,我们去海心山!” 古巨灵点头道:“二哥如能逃出,他一定会去海心山探看起宝的事。” 大家同意了,乃向青海奔去。 青海就在数十里外,他们赶到时也不过是中午过后一点点。 这次他们不租船,等到天黑时,先在湖边看好方位,之后即找一株枯树,去枝留干,立即推入水面,居然当作独木船。 古巨灵一看天色人夜,随即叫三小准备上船。 四人运起全身轻功,先后登上独木船。 古巨灵轻声喝道:“站稳啊!” 他双手向后,发出强劲的掌风推波,独木船居然行走如飞,比坐船还快。 二更不到,他们已靠近海心山石岸,古巨灵将独木船搬了上去,准备回程时再用。 到了山顶,他走进佛寺,一看佛寺仍旧阴森,但那些尸体却已不见了。 越天龙走进殿后看了一转,回来时道:“和尚尸体是谁拖去埋了?” 匡玉溯道:“可能是古伯伯派人埋了,我们今晚就在这殿内过夜如何?” 古巨灵道:“不,乘这空闲,我们再游一次盐精洞吧,看看那宝藏地到底在什么地带。” 越天龙笑道:“宝藏都被古伯伯取走了,看空的有什么意思?” 古巨灵笑道:“希望还有什么发现呀,海心山乃是神秘之地,也许古人留下什么尚未被人找出呢,总之我们没有事,呆着不如走走。” 三小也不疲累,都点头同意。 去盐精洞,这次是熟路,四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到了。 及至洞口,古巨灵轻声道:“我们不要大声,还是小心为上,武林中往往有无法料到的事会发生。” 到了石笋圆洞时,他们循着守财奴打倒白石笋的痕迹,很顺利的通过了,但诅料就在这时突见那洞口立着一个老人! 古巨灵一见,陡然喝道:“须弥老傻!我们也有相逢的时候!” 原来须弥老傻也逃出火山啦,只见他们嘿嘿笑道:“大孩子,遇到又怎样?” 古巨灵大叫道:“你多吃了我一年的烤肉,答应送我的巨剑呢?” 须弥老人啊声道:“欠你的当然要给。” 古巨灵道:“拿来!” 须弥老傻道:“你运气好,巨剑我是带来了,不过我这时有个条件?” 古巨灵道:“什么条件?” 须弥老傻道:“我如将剑给了你,你们就不要再到盐精洞内来。” 古巨灵脑筋一动,忖道:“他有什么事情不准我们进来?嗨,一定有名堂!” 立加反对道:“不行,巨剑的条件是一年的烤肉,这时不能再提别的条件。” 老傻不是奸猾之徒,否则就不会被人称之为老傻了。 他想了一会儿,转身走进洞内,未几真的拿出一把带鞘的巨剑,看剑鞘的斑剥古老,就知不是凡器。 只见老傻面带难舍之情的道:“大小子,这把剑真正的名字叫做‘镇天神剑’,绝不是凡器东西,显然给了你,但你要视如生命的保住它,如果我听到你失去它时,那我就会要你的命。” 古巨灵双手接过道:“这个你放心,剑在我在,剑亡我亡。” 须弥老傻听到古巨灵这儿句话时,显得非常满意道:“好!好!从此你这小子相得益彰了。” 古巨灵将剑背上时,觉得异常相称,笑道:“这玩意不轻!” 须弥老傻嘿嘿笑道:“七十二斤重,内含八九玄功之理,你为何不拔出来看看呢,此剑没有锋,但能削铁如泥,遇敌时玄妙无比。” 古巨灵道:“我相信你,何必拔出来看呢。” 须弥老傻点头道:“咱们两个作风相同,现在又谈到先前的问题了,你们不要进来如何!“ 越天龙接口道:“那要搞清楚原因,我们不能糊糊涂涂的就退出。”须弥老傻一听有理,大声道:“这小子倒有主张,作事确是不能糊涂,这次去天魔府,我就因为没有主张,糊糊涂涂听了图们呆子的话闯进去,几乎被火给毁了。” 二小一听暗笑,匡玉阀道:“别扯远了,我们也是有重要事情才来的。” 古巨灵暗笑道:“这句话说得有用,现在我们有理由对抗了!” 须弥老傻惊讶道:“你们有什么要事?哦,是看黄金客运走宝藏没有?” 易人法不肯落后,急接道:“宝藏运走了,这个我们已知道,不过你不说出原因,我们也不好坦诚见告。” 须弥老傻得了,我是藏不住私的人,告诉你们这洞中还有一个秘密,我要占住此洞,不许别人进来。” 越天龙故意惊呼道:“不好,咱们来此大概原因相同!” 须弥老傻大急道:“哪有这样巧,我的事情是天刚黑才发生的!” 古巨灵心知有了苗头,但自认没有三小精灵,于是干脆就让他们去逗他。 越天龙随又接道:“也许我们所找的秘密不同,老傻,你先说说看。” 须弥老傻沉声道:“我是找一只老狐狸!” 越天龙故意朝自己人跳起头道:“完啦,完全相同了!”他向自己人作个鬼脸! 古巨灵道:“这不要紧,老傻素来是讲理的,他发现是天黑的时间,我们发现是前天,江湖上的规矩,讲究的是先来后到!” 老傻大急道:“这次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可讲。” 古巨灵道:“难道你要破坏你自己的名誉,想把我们赶出去!” 老傻摇头道:“我怎能作出那种邪门举动,这样如何?咱们合作,找到的时候,咱们共享那卷怪图!” 四人一听还有什么图,这就不但不明其中奥秘,甚至有点糊涂,匡玉阙逗着道:“那我们太吃亏了。” 老傻道:“这是最和平的办法,否则我们就会打起来。” 古巨灵笑道:“打是犯不着,其实要是真闹开了,吃亏的还是你,武林一旦知道你在今天不讲理,今后传出去你会大损英名。” 老傻点头道:“你们今天让点步如何?” 古巨灵道:“好罢,不过你却要记得,以后须你让步的时候你也得让步。” 老傻道:“绝对不忘!” 古巨灵道:“一言为定了,现在采取行动罢。” 老傻道:“这件事情不能人多,同时你们还办不到,现在我们既然合作,你们就相信我。” 越天龙急接道:“我们最相信你老傻,你吩咐吧。” 老傻被高帽子一带,大喜道:“好极了,告诉你们,那只狐狸已成精多年了,也许是千余年的东西了,甚至我想还会成人形。” 大家一听,暗暗愕然,只听他又道:“怪图是被一根绳子困在老狐颈子上,问题就在这里,谁困的呢?还是它自己困的?自己困的不像话,那就是有人困的,由此推测,那困的人当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过这人早已死了。” 古巨灵道:“一根绳子能过多少年而不坏?” 须弥老傻一鼓掌道:“对了,我也是由这条绳子上才想到那卷怪图的神秘,绳子自然是一个宝,可想那图就更重要啦。” 越天龙道:“如何才能捉住那只狐狸呢?” 老傻道:“这个你们三人都不行,只有大小子也许懂得一点道理。” 古巨灵啊声道:“今天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夜!” 须弥老傻笑道:“你小子到底有一套,成了气候的东西,月亮是它成功的原因,也是它最危险的时候,在它吸取月华的时候,它什么也不顾了,就等于武林人打坐练功一样,那是最脆弱的时候。” 古巨灵道:“今夜天气不坏,恰好下手!” 老傻道:“这老狐狸藏在盐精洞想必已有不小年啦,已往居然被它逃过了天下武林的耳日,这次恐怕是其劫数到了。” 他又向古巨灵道:现在我改了主张,不再找它的洞穴了。” 古巨灵道:“专守三更?” 须弥老傻点头道:“对了,你们快去山顶藏着,那寺内广现在没有和尚啦,佛殿顶上正是老狐吸取月华的好地方。” 越天龙道:“你呢?” 老傻道:“这谷中那块空地为全山次要之处,今晚它不出来便罢,出来非在这两处不可,假设它今晚不出来,天明时我们捣它的巢穴。” 古巨灵招手三小道:“老傻的计划不错,我们快去。” 到了佛殿内,四人先吃了干粮,在月亮快升到中天时,于是大家都选择地形藏妥。 星月非常明亮,四人择的地点也恰到好处,他们虽不在殿顶上,但能将最高之处看得非常清楚。” 大约快接近三更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掠过殿顶,其快如风,四人瞪着眼睛都没看清,越天龙急打暗号道:“那话儿来了!” 古巨灵摇头悄声道:“来了就会停在殿顶,刚才黑影恐怕另有名堂。” 诅料他的话刚住口,突听须弥老傻竟在殿后大声蜕道:“黑妞你不要走,今天你逃不了!” 越天龙闻言一怔,惊叫道:“五魔女中的黑魔女来了!” 古巨灵道:“这一搞,狐狸攫不成了,我们快到后殿去看看。” 四人立即奔出后殿,发现须弥老傻真将一个黑衣少女拦在山道上,耳听那黑女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走,今晚就是来找你的。” 老傻又嘿嘿笑道:“在西湖你要我去杀两个古小闪子,原来那是你的诡计,后来才知你竟是绿焰大魔的弟子,今晚非教训你不可。” 黑女娇化道:“你不见得是我敌手严 须弥老傻大笑道:“你师父尚差我一筹,当年同样被我教训过!” 黑女大怒道:“姑娘就是因了当年之仇才来找你,在西湖本来想叫你去送死的,其实你哪是黄金力士的对手,可惜那次竟被黄金力士看出我的策略,否则他早就杀了你。” 这番话听在三小的耳中,.不禁都在心中骇然,越天龙悄声道:“原来在西湖真是她在捣鬼的呢!” 匡玉阙道:“古大哥确是料事如神!” 忽听须弥老傻怪叫道:“好丫头,看掌!” 老傻一掌拍出,人也跟着扑进。 黑女反身就走,居然不接一招,娇叱道:“老傻,你敢追?” 须弥老傻大怒道:“你怕了,嘿嘿,那也不行!” 越天龙见他拔身真追,不禁暗叫道:“不好,这又是诡计!” 古巨灵也看出不对,猛地冲出,大喝道:“老傻站住!” 须弥老傻闻喝一怔,停身见是大小子,愕然问道:“干什么!“ 古巨灵眼看黑女去势如风,郑重道:“她们有五人,另外四人定在某处埋伏!” 老傻点头道:“何必埋伏,都来不更干脆?” 古巨灵道:“都来了,你敢对敌么?” 老傻道:“看势不对我走就是了!” 古巨灵哈哈笑道:“她们就是怕你这点,也许她们早知你的个性,所以她们就只有埋伏了!” 老傻骇然道:“大小子,你这话有道理,现在怎么办,我不追,她们来不来了” 古巨灵道:“这就难料啦!” 须弥老傻急急道:“乘她们尚未来,我可要走了!” 古巨灵伸手拉住道:“我们的事呢?“ 老傻道:“天己过子时,狐狸不会出来了,这次被黑妞搞坏了,明晚再说罢。” 古巨灵正感没了主意,回头对三小道:“怎么办?我们在此也很危险?” 越天龙道:“进退两难,走,也许恰好被四魔女截住,不走,当然她们会一齐赶到!” 老傻大急道:“这如何是好?” 古巨灵道:“我们情愿等她们前来明斗,千万不可走进她们的埋伏中去。” 老傻道:“我只能打赢一个,还有四个怎么办,这个三小子恐怕不行啊!” 古巨灵道:“我有办法了,大家退到盐精洞去!” 老傻认为有理,举步就待奔出,可是突然有人朗声道:“不要慌,援兵到了!” 这声音一出,诅料古巨灵猛地欢跳起来道:“二哥、二哥!” 又听一人格格笑道:“大汉的耳朵好尖啊!” 三小同声叫道:“安姐姐!” 从佛殿顶上一间落下三条黑影,诅料竟是两人一猿! 来的真是古士希,他后面跟着一只大白猿,安西燕则拉住古士希的手,一齐落在众人之前。 须弥老傻一见古士希竟真傻了,张口说不出话来,怔怔地望着白猿! 白猿当然是神猿被染了色,这点瞒不了大汉和三小,古巨灵喜问道:“二哥,你们脱险了?还有守财奴呢!” 古士希笑道:“大财主被他的师父叫去了,但约定在贝加尔湖会面。” 越禾龙讶道:“二哥也知道伯伯的吩咐了?” 安西燕笑道:“我们听大哥说的,因此反而前来找你们。” 这真是出于意料之外,可想古士希竟是同时逃出火山的,只不过是差了一点点的方向而已。 古士希笑着向须弥老傻道:“现在力量总够了吧?” 老傻这才回过神来,哈哈笑道:“小子,现在倒怕五魔女不来了,嗨,这只猴子可真大,全须弥山都找不出这一号呀。” 古士希道:“当然,我这只是猿王啊!” 须弥老傻和古士希带着安西燕、古巨灵以及三小、神猿回到佛殿里,准备等五魔女前来展开一场决斗。 在须弥老傻的估计下,他自己可以接住一个魔女而略有余裕,古巨灵对付一个则比较吃力,古士希则能够抵挡两个,余下的一个则由安西燕和三小去拼,这种估计是对的,可是他却未想到还有一个神猿。 等到四更,佛寺外依然没有动静。 忽然须弥老傻跳起道:“我明明看到黑魔女在山脚和她师姐商量来攻的呀!” 古巨灵道:“也许她们仍在准备埋伏阴谋!” 须弥老傻在殿上来回走着,忽又抬头向古士希道“你们来时,魔女看到没有?” 安西燕接口道:“我们上岸时,也许已被那白魔女子看到了!” “啪“的一声,须弥老傻猛击一掌道:“这就对了,古二小子的名声太大,五个魔丫头一定进退维艰啦。” 古士希摇头道:“傻老头,你别抬高我,她们不来一定另有原因,大家倒要提防偷袭。” 须弥老傻大笑道:“偷袭倒尽可放心,不是我吹牛,任何隐身法,她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和耳朵,现在此殿四周毫无动静。” 安西燕道:“她们郡有无色剑气。” 须弥老傻怪笑道:“我也有,这玩意儿没有长眼睛,不看到人是不能胡乱出手的。” 第二十六章 古士希回头向立在身后的神猿道:“金奴,你到神佛寺外面四周去看看,不要离得太远。” 神猿的背上依然背着那把宝剑——烈雷,但在胁下却挂的是一只白色丝袋,那袋子无疑又是古士希替阴魂珠加多了一层伪装。 自丝袋中当然还有一只绿色的四极袋子,神猿真如奴仆一样,闻言一闪,去势如风。 须弥老傻一见,猛的跳起道:“这猴子……”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未尽,只说出三个字就停了。 古士希笑道:“功力不坏吧?” 他已看出须弥老傻尚未搞清楚。 老傻怔怔地道:“简直高明极了!” 古士希道:“勉强,勉强!” 老傻郑重道:“以这只猴子去对付天魔府那只神猿绝对成功。” 古士希这时才知道大多数武林还不清楚他已收伏神猿的事。” 古士希因而笑道:“天魔府已成灰,神猿也不知去向啦!” 老傻叹声道:“也许是死在大山内了!” 古士希道:“你有这个想法么?” 老傻道:“何止是我,凡逃出来的武林都这样揣测!” 他说着又踱起步来,一直走向前殿。 众人见老傻不在,都不禁轻笑起来。 越天龙传音问道:“二哥,你己将神猿取名为金奴?” 古士希传音大家道:“它本来是金色,我自然不能叫它为白奴。” 古巨灵道:“当五魔女进攻大泥池时,她们看见你没有?” 古士希道:“我的动作如果稍为慢一点儿,就难免会被发现,好在我伸手按机钮时,神猿恰好挡在五魔女的视线。” 突听前殿的须弥老傻大骂道:“好丫头,原来这是你们的诡计!” 大家骤然听到他这两句话时,都不由莫名其妙,同时奔到前殿去看。 在佛前立着须弥老傻,只见他手中胁下挟着一件毛茸茸的东西,另一手中则拿着一张字条。 古巨灵抢着问道:“老傻,这些东西是什么地方来的?” 须弥老傻气极,一指佛座前的香炉道:“在这下面压着。” 古士希看出他胁下的东西是只大狐尾,骇然道:“这是什么名堂?” 须弥老傻顺手递给他那张字条道:“你看古士希接过来摊开给大家看,只见上面写道:“老傻,我姐妹取狐头,留给你一只狐尾巴!” 古巨灵大叫道:“宝图被她们夺走了!” 须弥老傻大骂道:“臭丫头们,她们叫黑女来跟我们捣乱,另四个则去夺狐狸,这个当我们上的太大了,小子们,我们追。” 古士希道:“向哪儿追?” 须弥老傻道:“你们为何不看字条背面?” 古士希忙将字条翻转,只见上面写道:“势力宫,贝加尔湖两地见。” 古士希讶然道:“她们没有阴魂珠,如何去斗毁灭主宰,同时她们也要往遥远的贝加尔湖去于什么?真是奇怪?” 须弥老傻道:“我先走,你们来不来我不管。” 语落,他人已拔身闪出殿外。 古士希怕他有失,立将神猿金奴叫回大家齐朝山下飞奔。 渡水仍用独木船,古士希在前,古巨灵在后,两人发掌推浪,独木船如飞鱼般跃进,还未天亮就到了彼岸,来时由西,这时上的是北岸。 第二天,他赶到了古浪城,但仍未追上须弥老傻。 古巨灵看看近黄昏还有一段时间,在进城时就向古士希道:“二哥,我们吃过饭再赶一程如何?” 如果赶到天黑,起码还可走几十里。 古士希考虑一下道:“赶到天黑是否有镇市呢,我们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不能不好好地休息一晚,否则前途还远的很哩。” 安西燕道:“我不行了,就在这城里落店罢。” 女人不比男人,出门很不方便,近来古士希渐渐有了经验,于是点头道:“落店罢。” 越天龙看出街上的人群愈来愈多,轻轻地向古士希道:“二哥,金奴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古士希笑道:“好奇是人的天性,让他们看罢,好在无人敢挤上来。” 神猿好在很精灵,凡遇上人多的地方,它就不学人行,仍是四肢着地,否则它立起身来还较古士希高,那就更引人注意了。 在大街,他们进入一家名叫福星客栈的大店中,几个人带着神猿租了该店的后院。 当大家梳流完毕,吃过饭后,三小立即上街替神猿买吃的,原来神猿不能吃饭,只吃爪果而已。 在黑夜降临,华灯满街的时候,三小已匆匆自街上回来,一进古士希的房子越天龙就急急叫道:“二哥,我们看到一批势力宫的人,大概是从火山逃出的。” 古士希道:“有多少?” 匡玉阙抢接道:“十七人,都是中年以上的年纪。” 古士希道:“那是逃出来的最高手,落店没有?” 易人法道:“我们盯着他们落店的,在北门口。” 古士希忙对神猿道:“金奴,这件工作要由你去办,我们的面貌都露不得。” 他想了一下,接着指示道:“你在初更后去偷袭,不要杀人,只扰乱一阵向北门逃去,但要生擒一个。” 古巨灵道:“生擒一个回来么?” 古士希道:“当然,金奴逃出城后装作隐入山中,之后以快速的轻功绕道回来。” 神猿虽不能说话,但听得很清楚,只见它连连点头。 越大龙伸手递给他一篮果实道:“城里没有好的果子,你随便吃点罢。” 金奴接到竹篮就跳到屋上去,显然等到初更行动。 安西燕笑道:“希,你叫金奴这样行动有什么名堂?” 古士希道:“当然有用意,第一,势力宫发现有巨猿擒人时,他们一定会疑心是神猿,但他们所见的却是白猿,一定会使他们疑神疑鬼,捉摸不清,第二,这一捣乱,势力宫人定会通知所有逃出者前来,我要看看他们尚有多少活着逃出来的,第三,擒来之人我要追问口供,看看那个宫奴主管来了没有,最后我们就追着这批人作眼线,让他们带我们到势力宫。” 大家一听暗叫道:“他的诡计真多!” 在北门口不远处,有家名叫“宜宾”的客栈,那批势力宫人就在里面,十六个人占住一迸大后院。 这时那家店前又来了两批人,前一批是七个天竺僧,五个老太婆,三个儒装老人,那就是天竺七神僧,浮沙三绝和金光五嬷。 第二批人在第一批到了大约一刻才赶到,竟是少林四大金刚,和武当七剑仙。 事情非常巧,那家客栈竟分合了三方不同的人物,大概都不知道一点消息。 可是在后到两批住下不久,该店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高大老人,不过这老人只在店门口看了一眼就走过去了。 他一直就向大街上行,在来往的行人中挤,似乎生怕被别人追上一般,原来他是由北门进来的,也许他已看到了那批人物。 原来这老人竟是霸天神龙。 忽然有个白发婆老人自行人中追了过去,同时还大声叫道:“韦武兄,韦武兄!” 霸天神龙骤听有人叫他名字,显然愕了一愕,立住回头一看,触目发现自发老人时,居然大喜叫道:“大吉公,是你!” 岂知白发老人竟是从来不在江湖走动的人物大吉公,此老就是车工部老官的三千金,三小姐的师父。 大吉公大概看到人群中没有可疑人物,同样大笑道:“老朋友,你想不到我也在此吧?” “霸天神龙”武韦郑重道:“老哥来此定有原因?” 大吉公点头道“我是追势力宫人来的,那些东西现已落在宜宾客栈。” 霸天神龙一听,忽然怪笑道:“这真有意思!” 大吉公笑道:“你也看到另外两批落在同一店内?” 霸天神龙啊声道:“这么说老哥也知道罗?” 大吉公点头道:“不过这三批在目前还打不起来,劫后余生,他们还没有精神!” 霸天神龙道:“老哥也是天魔府逃出的一员?” 大吉公道:“我没有进去,仅在那座石山外看热闹。” 霸天神龙哈哈笑道:“原来你大吉公真是大吉大利。” 大吉公伸手一拉道:“老兄弟,我们当心,又有一批势力宫人出现了,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从十字街口出现了两大批老人,大汉,青年人,数目之多,居然有五十多个,分三批挤在行人中,老经验的霸天神龙和大吉公,一看就能了然。 霸天神龙被他拉着向僻街走,转了一个弯,方向又朝北。 霸天神龙一看,惊道:“老哥,那面不就是宜宾栈嘛!” 大吉公轻笑道:“一街之隔才能看热闹,罗,前面的高楼就是我的住处,在楼上饮酒赏月,多么自在清闲。” 霸天神龙鼓掌道:“近水楼台先得什么?” 大吉公道:“不通,该说袖手高楼看翻船!” 霸天神龙道:“这又不是黄鹤楼!” 大吉公道:“总比你说的通,老友,现在不能大声说话了,我们的口气有人听得出。” 走进一座大门,霸天神龙忽然立住道:“这是谁的大户人家?” 大吉公道:“不要问,也不要你向主人打交道,你只要有吃有喝有看就行了。” 他带着霸天神龙二直向后堂走去,奇怪竟没有看到一个人,及至上了那座高楼,这才见到一个仆人在等待。 大吉公招手道:“我有老朋友来了,亚丁,快去请主人准备一桌酒菜来,今晚我们要在这赏月。” 仆人应声下楼,霸天神龙感觉这家人有点奇怪。 一张桌子二条椅,二老一等酒茶上齐就痛饮起来,这时已近初更。 三杯过后霸天神龙突然看到一条白影一闪,他陡地一震。 忙向大吉公道:“特殊人物来了,老哥。” 大吉公似乎也有所见,郑重道:“闪迸宜宾客栈去了。” 二人尚未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听那客栈霎时发出大喝之声,人影纷纷,哗然闹开来了。 大吉公忽然停杯道:“有大批人物闹开了!” 霸天神龙看出那客栈屋上冒出的黑影都是势力宫的人。 不禁又咦声道:“这是什么人物在暗袭势力宫的人?” 那些黑影纷纷向北面追去!这一间竟将几条大街的人都惊动了。 大吉公忽然一拉霸天神龙道:“那儿上来了两个和尚,大概是少林寺的,我们去问?” 霸天神龙同意,二人飞出高楼。 两个和尚立在客栈的屋面上,一见这方有人影出现,立即迎了过来。 大吉公远远叫道:“来的可是魔顶大师和法界大师?°两僧一听,同时合什道:“原来是二位老施主。” 霸天神龙笑问道:“大师,那面出了什么事?” 摩顶大师郑重道:“一只大白猿,擒去一个势力宫高手,现在他们都追出北门了。” 大吉公骇然道:“竟有这种事情?” 法界大师道:“千真万确,现在连清廷的人物也暗暗盯上去了。” 屋顶上立着谈话不便,两个和尚说完就告别,双双向一条巷里跃落。 大吉公一带霸天神龙道:“我们回去罢,等会儿再看下文。” 霸天神龙摇头道:“那家客店可真倒霉,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二人纵身回到高楼,刚刚翻进栏杆。 大吉公忽然叫道:“有人到过这里!” 他指着桌上所摆的一张字条! 霸天神龙抢着先拿起,只见上面写道:“请到福星客栈一会。” 霸天神龙骇然道:“这无头无尾的字是谁写的?” 大吉公看后道:“到了那里就不难知道。大概不是外人。” 二人无兴再饮酒,立即找福星客栈,及至,二老忽见门口立着古士希。 霸天神龙一见豁然道:“原来是你这小鬼!” 古士希笑道:“特请二老前来问案!” 吉大公笑道:“问什么案?” 古士希侧身一立,躬身道:“请二老入后院。” 两个老人怀着满腹狐疑,走进后院。 后院立着安西燕,三小和古巨灵。 霸天神龙一见古巨灵,不禁骇然一怔,他在大家见礼之条对古士希道:“他不就是须弥神来着么?” 古士希立向二老引见,笑道:“现在是我三弟古巨灵了。” 他边说过介绍,立请二老人房里坐。 大吉公英向霸天神龙道:“你已经够大了,岂知还有比你更大的,你们老少两人可以到金驾殿上当站殿将军。” 安西燕敬上茶,笑道:“两位今晚居高临下,隔岸观火!” 大吉公呵呵笑道:“姑娘也见到了,可惜至今还是非常糊涂。” 古士希笑向古巨灵道:“老二,你去将犯人带到城西郊外去,我马上就陪二老前来问供。” 在古巨灵应声出门的时候,霸天神龙骇异道:“什么犯人?” 古士希笑而不答,又向安西燕道:“你带三位弟弟守住北门,暗中查看那两批人物有否回来过。” 安西燕道:“不回来呢?” 古士希道:“半个时辰后我就到你们那儿会合,今晚休息不成了,乘夜追下去。” 安西燕立叫三小带好自己的东西,随即一同走出店门。 街上行人渐渐稀少,店面已多半关门了。 越天龙轻声地道:“我们不去听口供真可惜。” 安西燕道:“那有什么可听的。” 四人到了北门,岂知城门已经关了。 匡玉阙骇异道:“这地方真怪?城门关得这么早?” 安西燕轻声道:“宜宾客栈出了事情,衙门里哪有不关门之理。” 四人一看地形,于是拔身上了城墙,就在黑暗处藏身窥伺。 讵料事出意外,忽见一家破屋的屋面下一连冒出了二十几条黑影,竟分成两路向城墙上抄了过来! 安西燕一见大,最,急声惊叫道:“三位弟弟快走,我们被另一批势力宫人找上来了。” 她看出西面已无法去了,势难逃往古士希处,于是领先向城外窜去。 三小随在后面,看形势非常危险,因之全力猛冲。 距离太近,脱身不易,安西燕暗暗叫苦,好在三小的轻功俱高,因人一味落荒而逃,同时人人发出长啸!希望古士希听到来援。 一口气足足奔出十余里,回头一看,只见那二十个黑影竟仍死追不舍。 易人法边走边埋怨道:“二哥,这下可把我们给害苦了,他不应该连神猿也派出去。” 他们不敢走大路,希望仗山林脱离敌人。 这时他们已看出后面都是勤力宫高手,安西燕自认接不住三个前面是座山谷,安西燕在毫无办法脱身之下,这时只想找个岩洞死守了。 安西燕急对三小道:“尽全力,我们进谷内找岩洞。” 四人刚进谷口,突见迎面立着五个少女!安西燕和三小这时可吓出一身冷汗,动也不能再动了。 第一个显为大姐,身穿白衣,只见她冷声道:“你们现在可就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了!” 安西燕见她们相隔仅只两丈之距,知已逃走尤望,斗亦不能,于是点头道:“我们情愿死于你们手下,但不愿被势力宫人围攻!” 白女忽然面现笑容,真是美极了! 只见她点头道:“那你们就过来!” 安西燕不知他们要如何下手,立即回头向三小道:“人到矮檐下,不能不低头,三小弟你们过来!” 三小跟着她过去,只见白衣女向她们姐妹道:“三妹,四妹和五妹都迎上去了,要全部杀光!” 安西燕闻言大惊,但也只在心里,且知不抗还好,抗必死得更惨。 讵料在白衣女声落之余,突见走出红衣女,蓝衣女和黑衣女三人腾身而起,超过安西燕头顶,如风扑出了谷口,她们居然不是来杀四人的。 紧接着,谷口外喝声大起,未几即惨叫连天。 安西燕明白了,三女原来是去杀势力宫的人! 白衣女一见四人走到面前立住,她看了安西燕良久,侧首向黄衣女笑道:“她长得真美!” 黄衣女也带着笑容接道:“有点像五妹!” 白衣女点点头,回头向安西燕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安西燕淡淡地笑道:“你们的字号不好听!” 白衣女居然轻笑道:“人家叫我们五魔女是吧?” 越天龙接口道:“你们既然知道还问它作什?” 黄衣女娇笑道:“我们自己却不承认呀!” 匡玉阙撇嘴道:“你们见人就杀,用人骨穿鞭,还说不承认?” 白衣女展颜道:“人骨鞭在哪里?” “刚才确未看到五女手中拿着人骨鞭呀?” 易人在心里问,但插嘴道:“你收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事是我古大哥在太湖亲眼看到的。” 白衣女忽然又向黄衣女骇然道:“黄金力士确实神通广大,我们在太湖相会时,他居然来过?” 黄衣女笑道:“大姐将来要好好打他一顿!” 越大龙冷笑道:“古大哥是武林第一高手,谁也休想打得过他!” 白衣女点头笑道:“你的话是对的,我们也承认他是武林第一高手!” 安西燕闻言一怔,暗暗想:“她们居然很虚心,而且还崇敬古大哥!” 忽听匡玉阙催道:“你们要杀就快点,我们不愿多说闲话” 白衣女笑道:“我们暂时还不想杀你们!” 安西燕啊声道:“你们想擒我四人作人质?” 白衣女笑道:“或杀,或作人质,也许还有其他用途,不过暂时尚未决定!” 她说着又轻笑了! 接道:“你们走得疲倦了,坐下来休息罢,谷外敌人似乎很顽强,这一会儿恐不易收拾。” 安西燕摇头道:“我们不疲倦,不过我告诉你,要杀就快点,迟了恐怕你杀不成。” 黄衣女格格娇笑道:“迟了恐怕你那个会寻来!” 安西燕脸红了,哼声道:“你们等着瞧罢!” 白衣女忽见谷侧逃出了三个势力宫人,只见她突然目射精光,大声道:“二妹,截住他们,不许留下一个。” 黄衣女娇叱一声,去势如电,眼看她霎那就将三个势力宫人截住在山头上,银光闪动,紧接就是三声惨叫。 安西燕一见暗惊,忖道:“她们的功力真高深莫测!” 瞬息之间,黄衣女飘飘而回,笑向自衣女道:“刚才三人显然打算去求援的!” 白衣女面又转平静,笑向安西燕道:“势力宫人在火山逃出九十五个最高手,目前分成六批北进,第一批被你那人儿设计引人歧途,这是第二批。” 安西燕闻言一震,暗忖道:“士希的计策竟被她们知道!” 她思忖中,忽见黑衣女回来了! 白衣女笑迎问道:“五妹,还有几个?” 黑衣女插剑人鞘,也笑道:“还有十一个,我让三姐和四姐多过点瘾算了。” 杀人过瘾竟出在一个少女的口中,这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白衣女笑笑而已,岔开话题道:“五妹,你看看这位姑娘像谁?” 黑衣女娇笑道:“别人不知道的算了,一定说是我的妹妹。” 黄衣女笑骂道:“看你这张黑鬼脸,还不去洗掉,人家安姑娘心里可不同意哩。” 安西燕看看黑衣女,暗道:“原来她是易容的啊!” 黑衣女扭身不理黄衣女,面对安西燕道:“安姑娘,你有十几岁了?” 安西燕又看看她,见其神色严肃,答道:“我还要十八天满十六!” 黑衣女高兴跳起道:“妙啊,我大你一天!” 白衣女道:“大一天不能作姐姐。” 黑衣女碎声道:“谁说的,大一个时辰也是大。” 谷口已没有声音,未几已见红衣女和蓝衣女双双的行了回来、显然是已将势力宫人杀得光光的啦。 白衣女忽向安西燕道:“我的计划变了,这次不杀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这真难以相信,安西燕闻言一怔,简直回答不出话来。 三小也觉事出意外,同时看到白衣女一挥手,居然带着她四位妹子飘飘而去。 不信也得信,人家都走了,安西燕这才认为是出了奇迹,忙对三小道:“她们莫非是疯子不成?” 越天龙道:“也许是施展猫儿玩耗子的手段吧?” 安西燕道:“不管如何,这次她们也是真个放了我们呀!” 匡玉阙道:“快点离开罢,提防她中途变计!” 突听有人哈哈笑道:“他们变计也来不及了。” 安西燕一听大喜道:“希,你赶来了!” 山头上忽倏扑下两人一猿,真是古士希、古巨灵和神猿赶来了。 越天龙高声叫道:“二哥,你们来很久啦?” 古士希道:“有一会了,我看出她们对你们四人态度有异,因此不敢冒失下来。” 玉阙道:“大吉公和韦老头呢?” 古士希道:“他们问过口供先走了。” 易人法道:“间出什么?” 古士希道:“最重要的是势力宫的进口处!” 安西燕大喜道:“在哪里?” 古士希道:“现在不要问,提防别人听去,我们快点赶路要紧。” 安西燕道:“刚才的情形真险!” 古士希道:“那只怪我大意,如果留下金奴就不会让你们逃这么远了。” 安西燕轻笑道:“但也错过机会和五魔女见面啦,说真的,她们生的真美!” 古士希正色道:“生得真美有什么用,面如观音,心似蛇蝎!” 安西燕忽然反对道:“其实她们杀的都是恶人!” 古士希道:“你又不完全清楚,也许她们杀了无数好人没有被人看到哩!” 安西燕摇头道:“没有看到的不算,我只能说看到的。” 越天龙插嘴道:“我想她们今夜放我们必有原因。” 古士希叹声道:“不要对她们存好感,身为绿焰天魔的弟子,你们想想看,哪里还会有好人的,同时你们要提防,这些女子的诡计百出,喜怒无常,也许今天她们对你好,明天她们就会要你们的命!” 安西燕主观地道:“我只认为她们杀恶人有眨眼,真有除恶务尽之感。” 出了山谷还没有天亮,这时大概是四更过后不久,古士希不再回城去,因为他们走上了城北的大路。 古浪城离长城不到五十里,他们想不到出谷仅只十二三里就看到长城了。 他们跃上长城时,东面才现出白色。 古巨灵向大家道:“我们顺长城走九十里就是黄河,那儿是景泰城,今天中午可到城里吃一顿饭。” 安西燕接道:“那是吃中午饭了?” 古巨灵道:“安姐,还想吃早餐吗?” 安西燕笑道:“没有吃的也就算了。” 古士希笑道:“你如感到肚子饿,金奴的果实还有不少。” 大家边走边说,在长城上起落如飞,未到中午已看到城池了。 古士希突然看到前面有点异样,急向大家道:“一里外有那么多人在看什么,似有哄叫的声音。” 越天龙抢出道:“我先去看看。” 匡玉阙跟着追出,如风赶到前面。 古士希看出距离很近,不怕出事情,他乃缓缓地和安西燕,古巨灵,易人法以及神猿走在后面。 尚距数十丈,忽见越大龙急急迎来道:“你们快去看看,三哥有了对手啦!” 安西燕不懂道:“你说什么?” 古士希笑接道:“他们那边必定有个和老三一样高大的人!” 越大龙大笑道:“对了,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巨人,现在城墙下面。” 古士希笑道:“在那儿干什么,引得城墙上挤满了人哄闹不已?” 越天龙大笑道:“准备打架了,一面有十几个武林人物,看来是什么帮派的人物,但不敢出手,都有点畏惧似的。” 古士希接着又问道:“巨人那面有多少人?” 越天龙道:“巨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但在后面却有个啼哭的妇人,不知到底是为什么而冲突的,我想就是因为妇人而起的吧。” 这时匡玉阙也来了,只见他大叫道:“三哥,你的巨剑逊色了!” 古巨灵笑道:“你是什么意思?” 匡玉阙道:“那家伙的武器真能吓死人!” 越天龙急接道:“对了,他身边地上摆着一把刀,少估计一点也有千五百斤!” 古士希骇然道:“千多斤的武器确是古今未有的奇闻!” 匡玉阙道:“是铜铸的,长有两丈,宽有三尺,但厚得惊人,锋口虽然不见快利,刀背足有八寸厚,刀把也有一尺围。” 安西燕愈听愈奇,伸手一拉古巨灵道:“我们快去看,只怕你拿得动耍不起哩,如果他能按照大刀法施展,天下恐怕没有一个可和他硬拼了。” 古巨灵笑道:“大概此人只有几斤笨力气,要那重的武器有啥用?现在又不是古时,能吓唬谁?” 快接近时,陡听四周旁观的人齐发一声惊叫,原来那巨人已将摆在地上的刀一顺手就拿起来了。 古士希带着大家在城墙上,只见那面原来是座大村庄,近墙处有块平地,这时平地四周都挤满了人群。 古巨灵一眼看到立在人群中的巨汉真不比自己矮,心想真是无独有偶啦,他回头对安西燕说道:“等会我倒要和他较量一番。” 安西燕发现已有无数的目光向古巨灵看来,笑道:“你已引起观众的注意了。” 突然只听那巨汉吼声道:“你们要动手就过来,否则就给我滚!” 他说完一摆大刀,作出不耐之势,刀在他的手中轻如无物。 对面十丈外立着十几个武林人物,显出都有不错的武功,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与那巨汉动手。 古士希轻声对古巨灵道:“你下去问间,那面是西段长城一带的高手,他们没有派别,其中有几个我曾见过,看看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当古巨灵应声纵下城墙时,不惟引起一阵轰然骚动,同时也将那巨汉愕住了,他哪里料到世上竟有和他一样高大的人物。 古巨灵先不间他,反向那十几个武林人物拱手道:“请问诸位,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情?” 那十几个武林人物看出他与那巨汉的举止不同。 其中有一个中年人走出道:“那是大漠神,他不知在什么地方抢来一个妇人!” 古巨灵笑道:“诸位路见不平,因此发生冲突?” 中年人道:“我们只想问问,讵料他竟大发雷霆。” 古巨灵笑道:“听阁下口气,你们对他不生疏,既有所惧,那又何必过问?” 中年人道:“他在这一带从前并不横行,而且作了不少使武林敬重的事,讵料这次却抢夺良家妇女。” 古巨灵见问非所答,笑道:“他作了些什么事情竟使武林敬重?” 中年人道:“他吓跑不少黑道人物,使附近百里内平安无事。” 古巨灵点点头,转身朝大漠神走去! 大漠神高举大刀,吼声道:“朋友,站住!” 古巨灵笑道:“你为什么要抢良家妇女?” 大漠神暴跳道:“你管不了我的事,我也不告诉你。” 古巨灵听他口气,知道这个和自己一样高大的巨人实际是个粗人。 于是古巨灵又笑道:“你如不说理由,那我就会接过这场是非啦,别人怕你的高大,我可和你一样。” 大漠神一横手中大刀道:“你能吃我这一刀?” 古巨灵笑道:“你那把刀太笨了!” 说完一招手,抽出背上巨剑道:“咱们玩几招试试看。” 巨剑出鞘立即将围观的人群吓得猛朝后退,他们知道必定有一场古今未有的大斗就要开始了! 大漠神看出古巨灵的巨剑毫光四射,不知为何面色大变,但仍元退志,且出人意料之外,他反将大刀慢慢放在地上,似生怕把地撞坏似的。 古巨灵一见,也觉莫明其妙! 大漠神放下大刀后,猛一挺胸,吼声道:“朋友,我难得遇上对手,咱们先来动手的。” 古巨灵哈哈笑道:“先来拳脚!” 大漠神点点头道:“打硬的,我打你一拳,你踢我一脚,看看谁受得住?” 古巨灵笑道:“随你的便。” 他向城墙上一招手,叫道,“天龙,你下来。” 越天龙回头向古士希道:“二哥,他要我去干什么?”古士希笑道:“你去吧,他要你替他拿巨剑!” 七十二斤的巨剑,在越天龙拿起不成问题,他笑着跳了下去。 古巨灵见他到了即笑道:“人家不带兵器,我也要避嫌疑,你替我拿着走开。” 说完连鞘带剑递给越天龙。 大漠神道:“站过来,我们面对面!” 古巨灵笑道:“这样已够接近了!” 大漠神摇头道:“我们不能只凭掌风和拳劲取胜,我们要将拳头打到身上去才可以算数的。” 古巨灵又答应了他,立即向他走近,这时真是个面对面了,双方只消一举起来,就可以打到对方的胸口。 在城墙上的安西燕不放心,急对古士希道“巨灵敌得住吗?” 古士希轻笑道:“你还没有看出毛病?” 安西燕惊讶道:“什么毛病?” 古士希道“你们先看,到时自然知道。” 这时忽听大漠神大喝:“站稳了,我先动手!” 安西燕闻言不由自主,立在城墙娇喝道:“巨灵,这不行!” 古巨灵抬头笑道:“让他先动手没有关系。” 安西燕又待阻止,忽被古巨灵拦住道,“你何必担心到底是什么毛病,安西燕只在心中嘀咕,易人法,匡玉阙他们都没有看出。 大漠神正在运什么内功似的,拳头捏得格格直响。 这种情形,顿将观众的情绪看得紧张无比,都认为大漠神开始那一拳起码要打塌一座大山才是。 古巨灵似也看出大漠神什么毛病,他却毫不紧张,可是他也在暗运内功,只因他并不敢看轻对手的神力。 大漠神陡地又连吼三声,右拳一起,拼命似的一拳打在古巨灵的胸口上。 古巨灵面不改色,仅身体摇了一摇,脚跟仍钉在原地未动! 大漠神发现这一,拳并未将敌人打出去,甚至连倒都未倒,这下可将他镇住啦,巨目大睁,张口结舌。 古巨灵微微笑道:“你的神力不坏,现在轮到我了!” 大漠神虽惊而不怯他,似有所恃,大声道:“你动手罢。” 古巨灵手还未动,忽听城墙上的古士希朗声道:“老三,他练有五形内功,你可以放手打下去。” 古士希的意思显然看出古巨灵未尽全力! 此言一出,古巨灵暗叫道:“二哥竟已看出我的心理,我真的怕将这家伙打死哩。” 对方的内功已被古士希看出,古巨灵再也不存顾虑,立将内功提到十成,笑向大漠神道:“你也要站稳啊!” 大漠神忽然退后一步道:“慢点!” 古巨灵道:“干什么?” 大漠神道:“城墙上那小子是谁?” 古巨灵大喝道:“混账,你怎可出口伤人?” 大漠神闻叱一怔,愕然道:“我有什么无礼之处?” 古巨灵道:“那人是我二哥,你怎出口小子,闭口小子!” 大漠神啊声道:“他比我们都小呀!” 古巨灵喝道:“笨才,站好!” 大漠神显然是被古士希叫破他的内功而吃惊,今被古巨灵再次催促,于是提功踏上一步道:“你打罢!” 古巨灵暗聚真力,举手一拳打出,同时喝道:“退!” “蓬”然一声大响,大漠神闷哼倒退,蹬蹬蹬,连续退出大半丈,接着又“噗”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他眼冒金星,良久还未站起。 观众见情大哗,惊声四起! 古巨灵缓缓走向大漠神叫道:“朋友,起来,我们只比了一手呢!” 大漠神显未受伤,摇摇头,站了起来! 这时古士希又出声道:“不要打了,先问他服不服,不服再打!” 大漠神怔怔地望着古巨灵道:“我输了!” 古巨灵还未开口,忽见古士希飘然而到,他立向围观的和那批武林人物道:“诸位,事情完了,请诸位散去罢。” 接着,他向大漠神道:“你输了就将这妇人放了。” 大漠神吼声道:“她偷了我一百两银子,我怎能放她?” 古士希诧异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原因,她怎会偷你的银子呢?” 大漠神道:“我住在她家里,今早起来银子不见了。” 古士希立向那边停住哭声的妇人问道:“你真的偷了他的银子么?” 那妇人低着头,不能不答,吞吞吐吐地道:“是我当家的叫我作的!银子现在当家的手里!” 大漠神吼声道:“胡说,我住在你家的时候,你说你没有当家的。” 妇人叹声道:“那是假的,我当家的知道他有大包银子,他起先想叫我来引诱你,但看你无动于衷,因此才改变计划!” 古士希立刻向围观的道:“诸位,现在你们可知道大漠神是好是坏,哪位能识这妇人丈夫的?” 围观的没有一人说话,但渐渐散光了。 古士希灵机一动,立向大漠神道:“你的银子我负责赔偿,这妇人你放了罢。” 大漠神正色道:“银子事小,我不要了,可是她应将那只包袱还我!” 古士希揣想他包袱中定还有重要的东西,笑道:“你先放了这个妇人如何?” 大漠神点头道:“但我……” 他还没有说出口,古士希立即岔开道:“算了,什么也不要问这妇人要了。” 他向安西燕一递眼光。 安西燕会意,忙向那妇人道:“你还不赶快回去?” 那妇人闻言爬起,也不道谢,急急向一条小路上飞跑。 古士希急向三小道:“这妇人不是好东西,你们绕道盯上去!” 三小应声奔出,立即隐人空地旁边树林中去。 大漠神似感莫明其妙,怔怔地:“这妇人既然不是好东西,你为什么要放她?” 古士希笑道:“不放她你的包袱从何回来?” 大漠神还不懂,但忽有一个老人自一处树后走了过来,见了古士希即拱手道:“少侠,你可知道这妇人的夫君是谁么?” 古士希拱手道:“尚祈老丈指教!” 老人道:“她的丈夫乃是闻名西疆的‘吸血狗’!这妇人也是一个阴毒无比的东西!人称‘吸髓狐’!” 古士希啊声道:“难怪那么多观众都无人敢说话:承蒙指教!” 老人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老朽如不遇到真英雄也不敢开口哩,不过刚才围观的人中恐怕知道吸血狗和识得吸髓狐的并不多,尤其刚才那十几个武林人物,他们出来管闲事只是盲目的管。” 古士希笑道:“老丈莫非是人称‘长城苍头’易俗老吧?” 老人大惊道:“少侠怎能认出老朽呢?” 古士希笑道:“早在一年前就见过你老了!” 大漠神这时竟怔怔的望瘟“长城苍头”易老人出了神,古士希回头笑道:“阁下看着老人作甚?” 大漠神宏声道:“这老儿近来老盯着我!” “长城苍头”易老人呵呵笑道:“可惜只在昨夜未盯你时,你就出了毛病,连得到的一部宝笈也给吸血狗谋算去了。” 大漠神闻言大惊道:“你老头竟知道我得了一部神功秘笈?” 老人哈哈笑道:“我老人家是长城的管理人,你在函谷关得了东西哪还能瞒得住我。” 古士希这才明白大漠神之所以要取回包袱的原因。 因之古士希问道:“阁下难道还不认得吸血狗?” 大漠神摇头道:“认得我还住在他家里?” 老人接道:“他哪有什么家,他是因了你的包袱之故,故意设下圈套来害你,假设他不怕你那把大刀,也许你早就送掉命了!” 古巨灵哈哈笑道:“刚才那十几个武林人物,大概也是被那把大刀吓住了!” 老人接口笑道:“其实他已有了内功神力,并不须要拿假东西来吓人。” 安西燕和古巨灵一听愕然,大家都将目光移向巨人那把庞大无比的大铜刀。 大漠神尴尬地道:“这把假刀本不是我的!” 古士希哈哈笑道:“是谁的?” 大漠神道:“在一个黑道人物手中夺过来的,他那个子也很高大,我已把他杀了!” 越天龙急急从树林中独自跑了回来。 一见古巨灵道:“三哥,我忘了给你宝剑!” 古巨灵接过后问道:“那妇人呢?” 越天龙道:“她鬼得很,隐人一座谷中不出来,人法和玉阙在监视,我顺便来问二哥,要不要搜她出来。” 老人接口道:“不要搜了,她早已走远啦,但你们如走景泰城,他们两口子一定会在那儿相会的。” 越天龙望着古士希道:“怎么样?” 古士希道:“老丈既有指示,你去叫他们回来罢。” 未几,越天龙叫回易人法和匡玉阙,三人都奔得满头大汗。 当此之际,安西燕叫道:“小越,你将大漠神的大刀拿回来吧,我们准备走路了!” 她似存心在逗越天龙。 确见越天龙啊声道:“我怎么扛得动?” 安西燕格格笑道:“真没用,看我的!” 她笑着走近刀旁,一伸右手,顺势提了起来,甚至施展一招“天花盖顶”。 三小一见,这下可明白了,他们都是精灵鬼。 三小同声哈哈大笑道,“是木制的!” 安西燕笑着拿来,交还大漠神道:“其实也不轻呀,大概有百多斤。” 大漠神见她竟能玩动一把百斤的木刀,同样惊道:“姑娘好本事。” 老人哈哈笑道:“大漠,你今天遇到的都是不得了的大英雄呀,这位姑娘就是关东女侠哩!” 大漠神似乎谁都不认识,他竟连关东女侠的名号都不知道。 古士希忙向老人道:“老丈,你能否劳驾走趟景泰城?” 老人点头道:“少侠如不怕吸血狗,老朽理当奉陪。” 古士希又向大漠神道:“到时仍由你出面,我们只在旁边监视!” 大漠神道:“我怕打不过他。” 老人正色向古士希道:“这倒是真事,他除了内功和吸血狗差不多之外,其他都不行,到时还是少侠帮忙罢,那东西害人不浅,也应该除去了!” 古士希诧异道:“吸血狗竟有如许功力!” 老人道:“不瞒少侠,老朽为了想除掉他,曾经和他打了十几场了,但惭愧却始终只能和他打成平手。” 古士希立即道:“那我们立刻动身,提防他溜到别处去。” 说完,他张口一发出轻啸,声落,城墙上白影一闪,神猿如飞而到。 老人和大漠神一见白猿,显出非常惊讶之色。 古士希看在眼中,微笑解释道:“二位,这是我的助手,它有非常好的武功。” 老人心中显然有所领悟,但未出口。 只见老人哈哈笑道,“真是个好助手。” 大家立即动身,这次以老人带路,直奔景泰城,沿途再不停留。 原来估计在景泰城吃午饭,但这一耽误却办不到了,他们到达时,已是午未的时候。 老人领着走进一家酒楼,轻声对古士希道:“在此地他有不少同党,我们千万不可随便去寻找,等到黄昏时再讲。” 古士希道:“是不是还有很久?” 老人道:“吃完酒饭,一会儿也就到时间了。” 酒楼上的食客依然不少,凡在坐的大概都是当地人,同样也是错过时间的客人,古士希扫目看去,他已将在坐的看了个清楚。 当酒菜上齐时,他轻轻地向“长城苍头”易老人道:“老丈不怕这楼上有吸血狗的同党在一块?” 老人摇头道:“他们的同党老朽全识得!” 古士希放了心,笑道:“这楼上有几个人物哩!” 老人点头道:“少侠目力如神,后角上那两个中年人是‘龙首牧场’的大、二场主!大场主龚三富,二场主龚得野,他们很少在江湖游闲。” 古士希道:“看他们的面色似有什么心事,你老觉得怎样?” 老人忽然道:“少侠真细心。” 古士希道:“他们不识你老?” 老人道:“老朽上楼时,早向他们递过暗号,叫他们装作不识,既被少侠看出他们的情形不对,老朽倒要去问问看,这二位与老朽是多年的朋友了。” 古士希笑道:“将他们请过来见见也不错呀?” 老人道:“耳目大多,此际不是交谈的时候,少侠的神猿已够惹人注目了。” 古士希道:“还有两个巨人也难逃过惊世骇俗的大关!” 老人点头道:“老朽真耽心外面涌来好奇的人群。” 说着喝完他的酒,起身走向那两位姓龚的中年人。 安西燕乘此机会问古士希道:“此老是不是称‘长城隐士’的,你怎叫他作‘长城苍头’呢?” 古士希道:“长城隐士是他弟弟,头发未白,此老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从前也是守财奴的死对头,但我爷爷和他却非常要好,不过老师父常和他闹别扭!” 未几,“长城苍头”易老人居然面带忧色地回来了,只见他一到就说“少侠,我们在此白费时间了。” 古士希闻言一愕,问道:“什么事?” 易人老道:“吸血狗刚在不久前离开景泰城了,他竟杀了我们朋友的两个女儿!” 古士希大惊道:“是哪两位女儿?” 老人点头道:“龚场主兄弟就是来此报仇,但扑了空,听说那东西于午前向北去了。” 古士希道:“那还有机会找到,晚辈就是要向北走。” 老人叹声道:“这东西一旦离开景泰,要找他就十分困难了。” 古士希道:“他因什么杀死贵友两位千金呢?” 老人道:“那还要问,当然是先奸后杀,此贼不除,将来更凶,他已得了大漠神的‘神女异笈’,势必功力和邪念更大。” 古士希诧异道:“什么是‘神女异笈’?” 老人叹道:“少侠不必细问,总之那是一部正人得正,邪人得邪的异笈。” 古士希沉吟一会道:“你老不打算追去了?” 老人道:“老朽决心先陪老友走一条路,希望少侠等分路追去。” 古士希道:“晚辈的不认得那贼奈何?” 老人道:“他表面是个三十开外的郎中,经常不离一只药箱,实际上他已有五十多岁了,人长得相貌堂堂。” 古士希道:“有了可认之处,晚辈就好办了,你老这就走吗?” 老人道:“再迟就来不及了,少侠,我们前途再见。” 古士希等看着他立与两个姓龚的下楼而去,于是催着大家快点吃饭。 出酒楼时,天色已近黄昏了,离城后,古士希即向大漠神道:“你可认识走大白山这条路呢?” 大漠神道:“大自山很多,是哪座太白山?” 古士希道:“是泰岭山脉的太白山。” 大漠神道:“这个我很熟。” 古士希道:“那就由你带路好了,我们除了沿途加倍注意外,最好早点赶到太白山。” 大漠神道:“吸血狗会去太白山?” 古士希不加解释,仅点头道:“不要多问,现在就让你走在前面,需要休息时再告诉你。” 大漠神糊糊涂涂,他哪里知道古士希最重要的目的是去破势力宫呢。 一整夜没有停,天亮时他们己到达另一座城池! 大漠神立在官道上道:“我们已到海源城了,要不要进去?” 安西燕道:“吃早餐的时候到了,哪有不进城的道理?” 大漠神闻言就待前奔,却被古士希轻轻叫住道:“不进城!” 大漠神诧异道:“到底怎么了?” 古士希道:“我看到吸血狗了,大家快向右面林中去,不要让他发现!” 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衫客,手提一只小药箱,不急不徐地走上一条小道,那是条绕向城外郊区的一条小路。 古士希暗暗派出大漠神和古巨灵向两侧抄进,再吩咐神猿绕道前途拦截。 离城快到十五六里时,突然在另一条路上冲出了两个中年人和一个白发老人。 古士希一见认出是“长城苍头”易老人和他姓龚的两位朋友,于是急对安西燕和三小道:“他们也查到这里追上了。” 安西燕道:“那黄衫人停住了。” 古士希挥手道:“我们走近旁观,暂不动手。” 神猿在最前面的山坡上出现,古巨灵则背手立在右面的小村庄前,大漠神已在左面扛着他的大刀,形成团团围困之势。 易老人首先向黄衫人沉喝道:“吸血狗,你应该远走高飞才对!” 这时大家都能将黄衫人看清楚了。 只见他面白无须,惟白透青,头发油光雪亮,编了一,根大辫子,绸质黄衫,福字履,右手提着一只红药箱,左手拿了把白纸扇。 天虽热,他仍幽闲地轻挥慢摇。 当易老人说话之余,只见他微微四顾,面无怯意,朗声轻笑道:“易俗,你要替两位龚场主收账?” 第二十七章 易老人哼声道:“你只看清楚一半!” 黄衫人又向四周环视。 然后接着说道:“你们原来不是一道的?” 大漠神在右侧吼声道:“你老婆来了没有?” 黄衫人哈哈笑道:“大个子,你居然知道太爷的妙计了!来了,我那女人你曾对她无礼现在我要你的命!” 易老人冷笑道:“你是买干鱼放生,不知死活,今天除非你有奇迹出现,否则你不会活到天黑,接招!” 易老人已展开攻势,一掌拍出,其速元伦。 吸血狗闪身避闪,自纸扇一收,斜斜点出,态度潇洒,动作如电。 十招过后。 易老人已招招都是十成功力出手,显已打出真火。 吸血狗突然发出阴笑,扇招骤变,人影完全隐没在扇影之中。 古士希似看出吸血狗有点异样,不禁急急传音两位龚场主道:“二位场主,敌人显有什么毒招出手了。” 两位龚场主闻言一震,同声向易人老人喝道:“老友当心……” 音未停,突闻古士希大喝道:“易老快避!” 避字未落,陡闻易老人闷哼一声,踉跄一后退!面色发青! 吸血狗没有追击,他似知道今日之战无法为所欲为。 但闻他哈哈大笑:“易俗!这一招‘托梦襄王’如何?告诉你,这就是‘神女宝典’内的第一招,我仅初识皮毛,讵料竟然威力如神!” 易老人手按胸口,默然不语,显然已伤及内腑。 两位龚场主齐向易老人身前奔去。 忽听古士希走近道:“二位只管动手,易老有晚辈照顾!” 二龚拱手拜托,同时向吸血狗扑去,为女报仇,一言不发,双双出手就是拼命,招式如雪片纷飞。 吸血狗阴笑接招,冷声道:“你们兄弟俩加起来也只不过略胜易俗,岂不是一样的要送死!” 双方一触,立即全力施为,霎时打得尘扬沙飞。 古士希一见摇摇头,他已看出二龚仍非敌人的对手。 不禁轻声对易老人道:“你老非如进不可,否则两位场主必有死伤!” 易老人叹道:“吸血狗的武功竟然一日千里,远出老朽意料之外,少侠,老朽己伤内腑,看来无济干事了。” 古士希笑道:“老丈放心,晚辈有参王果在此!” 他立即拿出一粒,递过道:“你老快点吞下!” 易老惊骇道:“少侠,使不得,老朽不敢接受!” 古士希正色道:“老丈错了,不要说你老和家祖是故交。 就是一般正派武林,晚辈亦是义不容辞!” 易老人竟还不知他是什么身份,闻言骇异道:“少侠令祖是谁?” 古士希恭声道:“人称黄金山人的就是!” 易老人豁然喜道:“原来少侠是老友的哲孙,好好,老朽受愧了!” 古士希见他吞下后笑道:“原来你老尚不知晚辈的来历?” 易老人一连运了儿口气。 接着就哈哈笑道:“老朽只知你是一个功力奇深的后起之秀,却不知就是我老友的后人之传。” 古士希见他面色立转红润,暗暗地忖道:“此老无须坐功即能复原,其功力可说是不简单的呀!” 场中突然传来两声惨叫,二人不由大惊。 古士希豁然大怒道,“两位场主遭毒手了!” 易老人猛地扑出道:“我和他拼了!” 古士希火速伸手拉住,郑重道:“你老快停,由晚辈来!” 吸血狗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毒招,竟在一式之下,将两个龚场主打出数丈外,倒地竟然动也不动了。 他得意忘形之余,这时正在阴声讽道:“易俗,你这边算完了,还有谁来送死?” 古士希举步走出道:“你的死期也到了。” 大漠神忽然冲出,大叫道:“公子,先让我来!” 古士希立住道:“你要小心!” 大漠神已知假刀无用,急忙放在地上,挺起胸,大步走去道:“有公子替我阵压还怕他作什么?” 吸血狗对他的功力不甚了解,似也被他能拿千斤大刀的神力所慑,这会也不轻松了,只见他紧握纸扇,严阵以待。 大漠神与他相距还有四五丈,猛地一拳打出手,粗人也懂得出其不意! 狂飙乍起,势如排山,吸血狗也不敢硬接,急避不迭。 大漠神得势不让,猛扑狂追,拳式连绵不绝,一开始抢尽上风。 古士希看出他终有失手之时,于是立向拦截的神猿一招手。 神猿见招奔来。 古士希轻声道:“你去接下大漠神,不许放过吸血狗。” 讵料神猿尚未出动,突听到吸血狗狂笑一声,“蓬”然大震,大漠神竟被他打得飞上半空中去。 神猿大怒,吼声冲而,烈雷剑如电绕雷鸣。 古士希纵身接下大漠神,问道:“你受伤了没有?” 大漠神摇摇头,吼叫道:“没有,我还要去。” 右士希摆手道:“他身法太快,你防不了!让神猿去杀他。” 此际吸血狗已感到大受威协,被神猿的烈雷剑杀得满头是汗,他已施出全力,但是仍然守多攻少。 易老人看到神猿的攻势和剑术,不禁长叹了一声。 易老人喃喃说道:“老朽的揣测果然不错!” 古士希笑道:“你老揣测什么?” 易老人道“物各有主,孩子,你居然收服神猿了。” 古士希笑道:“你老请恕隐瞒之罪!” 老人摇头道:“当隐瞒的自然该隐瞒,此猿为武林必夺的东西。” 吸血狗一直向侧面林中退去,大漠神立即绕道拦截,他输得不服气。 古士希觉林中有异,忙向大漠神喝道:“小心林内!” 易老人急向古士希道:“什么事?” 古士希招手道:“林中刚才到了四个人?你老请从右面过去,大概来的不是平常的武林人物呢。” 他又招呼古巨灵道:“老三快到西燕那面去,挡住吸血狗的后路。” 大漠神虽被喝住,但他有点不信。 一见古士希走近,问道。“林中有谁?” 古士希轻声道:“绝对不是我们的朋友,你先到三弟那边去,须知自保重于攻敌。” 神猿似也听到林中来了强敌,它突然施出一招奇诡绝伦的剑法,那烈雷剑陡然化出了红光万点! 吸血狗一见大骇,全身如遭火焚,立感四周都披火墙堵住一般,被迫跃起图逃。 这下显然中了神猿的预计,只见它怪吼一声,烈雷剑就地化成一朵火云,笔直的向吸血狗脚下兜去! 突然一声惨叫发自吸血狗口中,血雨由天而降。 尸体未落,空中陡发五个少女的娇笑之声! 立时飞来五个人影。 古士希也在这时大叫冲起,大喝道:“你们竟敢捡便宜!” 来的竟是五魔女。 她们在空中已将吸血狗的尸体捞住,但见古士希追上时,她们又将吸血狗尸体掷下。 耳听白衣女娇声道:“还你!” 古士希陡见吸血狗尸体被掷下,不禁更怒。 古士希闪开数尺,冷笑道:“臭尸何用,快将神女宝典拿来!” 原来这五女竟在这一瞬间夺去了吸血狗身上的东西。 只听白衣女轻笑道:“女神的东西自应归还女人,你们男人真不讲理!” 接着又听她笑道:“炳灵剑还人倒是真的!” 一道红光,如电射向古士希。 古士希知道那是炳灵剑,急忙伸手吸住。 仅这一点空隙,忽听五魔女齐声娇笑,人影已在远处空际。 古士希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追已不及,于是落下来。 大家一齐围上,安西燕娇声道:“她们真是诡计多端!” 古士希见她手中竟有炳灵剑的剑鞘,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越天龙接着道:“是蓝衣女掷给安姐的。” 古士希苦笑道:“她们似未存心和我们动手,否则我们更难堪了。” 易老人这时查看过吸血狗的尸体回来道:“神猿那一剑恰好穿透他的胸膛,大漠神的东西确是不见了。” 古士希道:“神女宝典恐怕再也追不回来了。” 易老人道:“孩子,老实告诉你,神女宝典乃是男女合修的东西,她们得去大不了也只能炼剑术罢了,要想练神功,除非她们先嫁人。” 古士希道:“你老准备何往?” 易老人道:“老朽必须先将死友遗体运回安葬。” 古士希又向大漠神道:“阁下失物收回的机会大小,目前作何打算?” 大漠神道:“我愿随少侠去!” 古士希道:“我此去路程太远,同时在途中还有很多惊险呢!” 大漠神道:“我不怕惊险,只求少侠不弃。” 古士希笑道:“那就走罢,我们先去大白山。” 易老人立即拱手道:“少侠可能要去贝加尔湖,老朽事完后再来。” 古士希道:“请恕晚辈等没空帮忙了。” 大家分手后,古士希即带众人直奔陕西而去。 第四天晚上,他们赶到了大自山下,当古士希秘密领着大家奔进一座狭谷时,突见谷中竟又出现了五魔女。 古士希这次毫不客气,独自抢出,冷笑道:“你们在此作甚?” 五女见他来势不善,同声笑道:“你来得,我们就来不得么?” 古士希冷声道:“我们是找毁灭主宰的,你们难道想阻拦。” 白衣女轻笑道:“势力宫已成空的了,你们虽知进口,大不了只能寻得几十具尸体而已!” 古士希大骇道:“你们已将他们扫平了?” 白衣女道:“我们也来迟了,死的并非势力宫人,中原各派和清廷双方都有,毁灭主宰现已率领其手下全部北去。” 古士希疑问道:“毁灭主宰没有阴魂珠,他如何能出势力宫?” 自衣女道:“不要说是你,整个武林都中了他的缓兵之计啦,实际上他根本不要什么阴魂珠的,现在他的功力大成,不久必将横扫武林。” 古士希耳听白衣魔说完后,仍觉不解。 他一会又道:“你说得这样肯定,不知是目睹还是听人家说的?” 白衣魔女一指谷内道:“那儿还有两个仅能逃出性命,但受重伤的人由你去问。” 白衣魔女说完一挥手,她们不惟让开出口,同时如飞隐去。 古士希同众人急忙奔进谷内,未几在一处林中发现确有两个人在打坐,显然仍在运功自疗呢! 走近了,看清楚竟是一僧一道,和尚是少林四金刚之一的虎威大师,道人是武当七剑仙的玄灵真人。 大家围上去一看,己见到僧道二人气色复原,即知伤势将愈。 未几,僧道二人抖袖跳起,但觉四周有人时又是一惊! 古士希连忙招呼道:“大师和真人元恙了!” 和尚抢先啊声道:“原来是少施主等。” 道人接口道:“多蒙施主等关怀和护持,贫道和大师幸脱一难。” 古士希笑道:“二位坐功时,护法的倒并非在下等,相反的还是五魔女,她们一直等到在下到时才离开!” 僧道二人闻言又惊又疑,和尚道:“这是什么原因?” 古士希淡然道:“在下也是不解,据说势力宫已成空窟,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道人点头道:“确是真的,贫道等到时,适逢势力宫人最后一批出来,不幸被他们围攻致受伤。” 古士希道:“魔窟死了不少人,不知贵两派有无损失?” 和尚叹声道:“敝派死了十一人,武当死了十三人,其它各派死了七十六人,合计有一百多人,他们不知因何摸进了魔窟,竟无人生还。” 古士希叹道:“那只怪在下未急急赶来之故,这次我们上了毁灭主宰的大当了。” 和尚道:“毁灭主宰的功力大成,现在直赴贝加尔湖了,不知是何原因!” 古士希大惊道:“二位怎知他们的去向?” 道士一指谷后道,“贫道和大师拼命冲出时,幸好捉了他们一个间口供,但不知他们去贝加尔湖作什么?” 古士希大急,问道:“二位今后作何打算?” 道士郑重道:“贫道和大师早接掌门人论命,同样要赴贝加尔湖。” 古士希立即道:“在下也要去,二位何不一道同行?” 和尚道:“贫僧等还要召集人手,施主请先行一步。” 古士希啊声拱手道,“原来如此,那在下就此告别。” 他向僧道二人道声再会后,立即领着大家从谷后奔出,认清方向,火速奔驰。 一个月后,他们到达了都兰哈拦山区。 在日夜不停的急驰下,这时连古士希也感到疲乏不堪了。 于是就在一座谷内停下来,准备好好休息半天。 此时已是午后,他们吃过于粮,大家就在一处林中坐下。 这段时间最苦的是三小,他们的功力不及他人,同时又要去找吃的,因为语言不通,仅有三小才懂蒙语,因之一切都由三小去办。 当黄昏降临的时候,古士希即向大家道:“我们又要启程啦。” 安西燕道:“现在距贝加尔湖只有五六天路程了,我们不要急了,如疲之过甚,一旦遇敌就吃不消啦!” 古士希点头道:“再走几十里看看。如果当真走不动,今夜就不走了。” 还未出谷,走在前面的大漠神突然吼叫一声,猛地向一处岩石后扑去。 古巨灵距他只有几丈远而已,但却未发现是为了什么事情,也跟着急扑过去,动作也不能算慢。 古士希毫不在乎。 他向三小道:“你们也追上去,大漠神听力不清,他竞以虎当人!” 三小听说是发现了老虎,不禁同声大笑道:“他连老虎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三小追上后,安西燕问古士希道:“是几只?” 古士希道:“大概是三只。” 说完突然一顿,似在测听什么。 然后急急地道:“不好,他们竟然一直在追!” 安西燕道:“一直在追有什么不对?” 古士希道:“以他们的修为哪有追不上的道理,显见三虎定有名堂。” 安西燕道:“你的意思我不懂?” 古士希拉着她边追边解释道:“虎被人追,就要反噬,要不就惊窜,三虎绝对不会彼此相让势必积压自分逃,这是我怀疑三虎的第一个原因,其次是大漠神和老三的轻功,他们起码要比虎来的快,但我刚才听出他们追到一里外还没追上,这使我更加不解。” 安西燕听完笑道:“大概他们发现虎后并没有放手追?” 古士希摇头道:“要就不迫,要就追上扑杀,慢慢追干什么?” 安西燕啊声道:“莫非另外又发现什么东西?” 古士希点点头道:“对了,我们快!” 追出十几里,前面竟己进入一座森林,但这时只见三小缩在林边不动了。 古士希走近问道:“什么事?” 越天龙悄声道:“大漠神和三哥就在里面藏着,他们要等你来。” 安西燕道:“那三只虎呢?” 匡玉阙显得郑重道:“何止三虎,三虎背上尚有三个老人,其中一个还是老太婆!” 古士希道:“他们难道没有发现大漠神?” 易人法道:“谁知道,可是对方从不向后看。” 古士希挥手道:“我们悄悄进去。” 他忽又回头对神猿道:“你由森林顶上走,但勿显出功夫,宝剑给我!” 神猿会意,交过宝剑,拔身冲上树梢而去。 大约走出半里,忽见古巨灵和大漠神出身来迎。 古士希问道:“骑虎的是什么地方人?” 大漠神道:“两男一女,非中原装扮,也非蒙古装,可能是东罗刹人。” 古士希接口道:“他们走进一条狭谷去了,大概那是他们的落足之地,我们不敢逼近,看二哥如何定夺?” 古士希道:“你们可能早被对方发现了,尤其大漠神开始时那一声大叫。” 沉吟一会,示意大家坐下道:“神猿去探路了,等它回来决定。” 话未收口,自影一闪而到,神猿确实回来了,只见他直朝古士希作势。 古士希急忙向大家道:“它说那三个怪人确在狭谷中,我们得小心前去。” 神猿一听要去,立即在前面带路。 距离那条狭谷约有三里,大家随着神猿走到时,都觉如人地窟一般,愈走愈深,愈深愈形险恶。 两面崖壁飞峭,抬头渐渐不见顶端,但宽又不到十丈,人行在其中,不亚于迸了地狱的感觉一样。 深入约有百丈远,狭谷顶端开始有了一点点的光线,但就在这时候,古士希忽然招呼大家速停- 大漠神问道:“前面有动静么?” 古士希指指领路的神猿道:“它己发现东西了。” 大家突见神猿一纵上了崖壁,甚至立即隐身在石隙之中。 紧跟着,耳听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竟使狭谷震得摇摇不停! “你们如果想死,不妨再进五丈!” 古士希测知其人功力深不可测。 随即冷声接道:“不见得!” 那阴森的声音又起道:“老夫知道你们是中原来的,所以用中原话来警告你们,此狭谷乃是老夫等的禁区,谁敢来探,谁就不能生还。” 古士希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忽有一个老太婆的声音接口喝道:“你这小子大无知了,你们进入蒙古都不打听一下,竟连老夫等都不认识,甚至连‘三宫元老殿’都不知道,我们是元老殿的元老!” 古士希淡然笑道:“无名邪门,谁去打听!” 对方的人影不现,惟听其又接道:“你们如不怕死,那就进来试试!” 古士希正想领先直闯进去,但忽听有人传音道:“希弟勿动!” 声音人耳,古士希大喜。 他听出是哥哥来了,立即招呼大家后退。 退后约三十丈,在一处岩石后确见古上奇耷等候着。 古士奇一见大漠神就笑道:“你的东西掉了吧?” 大漠神怔怔地望着古士奇,显出惊讶不已之情。 古士希笑向他道:“这是我哥哥,你曾经见过的?” 大漠神啊声道:“你们兄弟真个难分,他……” 古士奇笑道:“他怎么样?” 大漠神笑道:“你真是好人。” 安西燕和三小莫名其妙,不知古士奇和大漠神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古士希笑问哥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古士奇笑道:“我在北上之前会过他,同时知道他身上有部神功秘笈,因之当时我劝他要当心,慎防人家抢了他的,岂知他不惟不相信我的劝告,反而怀疑我是坏人!” 古士希啊声道,“原来是这样的,可惜他终于丢掉了。” 古士奇道:“被吸血狗谋算去了,但又破五魔女抢走了。” 安西燕惊询道:“大哥都清楚!” 古士奇笑道:“你们经过的一切事情,我早就得到消息,你们猜猜是谁告诉我的?” 古士希首先摇头道,“是谁?” 古士奇笑道:“你们绝对想不到五魔女吧?” 大家都惊讶不已! 安西燕道:“这真想不到!” 古士奇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惊奇的,他们已知希弟收服了神猿,得了阴魂珠和烈雷剑,心中不服,所以今后凡有什么可争的事情,她们一定要抢先动手,同时还要故意说出来气气我们大家。” 古士希笑道:“看情形,她们总有一天会和我们火拼一次。” 古士奇道:“这很难说,爷爷和师父已一再指示我,叫我们对她们要忍让一点,但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爹和妈也有同样的训示,我真有点莫名其妙。” 古士希道:“你会见爹了?”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的人都到了恰克图,就只你们未到了,因此爹爹之所以派我来接你们。” 古士希道:“目前这里是三个什么样的人?” 古士奇道:“你们要想知道三人的来历,首先就须知道爹爹叫我们北来的目的,这三人与我们赴贝加尔湖之行有点关系。” 越天龙急接道:“伯伯叫我们北来作什么?” 古士奇道:“有两大目的,一为我们北方的黑龙江的黄金都被东罗刹全部抢搜一空,同时整个大兴安岭,整个内外蒙古的黄金亦被囊括干净,现在这一大批黄金全被沉于贝加湖,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赶到那里,将其运回中原。” 古士希道:“东罗刹的势力非常强大吗?” 古士奇道:“东罗刹名存实亡,现在完全操纵在‘弥天红教’手里,该教之下还有‘元老殿’,凡在该教辈份最高者的即为元老、总计有十八人,在‘元老殿’下面有三宫,我们所知的势力宫就是三宫之一,还有‘造物宫’。‘迷人宫’两个我们尚未知道,这是我们北来的第二个目的。” 古士希大惊道:“这两宫也有什么主宰不成?” 古士奇点头道:“造物宫掌权人为‘无神主宰’。迷人宫为‘大欲主宰’。此宫全是女孩子们。” 古巨灵道:“目前我们所遇者就是什么元老了。” 古士奇道:“自毁灭主宰炼成‘毁灭魔力’前来朝见那神秘教主之后,该教即派出元老加紧控制,似也不放心势力宫在外的行为,这三人在此不知有什么事情,我们暂时不要动手,等候爷爷指示再动。” 古士希道:“你也知道毁灭主宰到来了?” 古士奇道:“他使出欺骗我们的手段,竟不惜其亲生子死亡,一切都被爷爷查出了,可惜我们上了当,没有在他功力未成时攻进大白山下将他除去。” 古士希道:“我们在此说话,不怕那三个老魔听去么?” 古士奇道:“我已发出真气隔音,他们听不到的,现在,我们快点赶往恰克图。” 古士希道:“还有多远?” 古士奇道:“以越天龙等的功力,大概明天中午可以赶到。” 恰克图是外蒙古和西伯利亚交界的一个重要城市,该城距贝加尔湖约三百里。 第二日的中午,古士奇带着古士希,安西燕、大漠神,古巨灵,神猿及三小赶到城中,居然还走进一家汉人的店中。 古士希看到该店很稀奇,轻轻问哥哥道:“这个地方还有汉人开店作生意?” 古士奇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罗刹境内照样有汉人居住!” 进入上房,又通过一道浓荫夹道的花园,大家忽见前面出现一座石墙围绕的清静独院,这在北地是极少有的现象。 围墙正面有大门,这时在门口立着贺金凤和白金妃,大家见面非常高兴。 古上奇问道:“大家搬来没有?” 贺金凤摇头道:“不搬来了,这里房子不够,而且是城中,二老叫我们住这里,其他人员仍住”隐仙谷’,那儿比较容易防守。” 古士希诧异道:“隐仙谷在哪里?” 古士奇道:“此去要走半天,出兴安岭山脉里面,那儿距贝加尔湖更近一些,是非常隐密之地方。” 进了大门,里面又走出一大群。 那是晨光侠罗微、晚霞侠汤康、碧海浪秦兰、蓝天雁水晶子、赛龙女聂蓉蓉、赛玉女曾苓苓后面还有两个老人,讵料竟是好久不见的活报应冷冻,死要钱索空。 二老看到古士希身后的古巨灵和大漠神两个巨人时居然张口结舌,感到非常吃惊似的。 古士希立即趋前长揖道:“二老也在这里!” 冷冻哈哈笑道:“小子,你比哥哥更神气了。” 古士希立即会意,笑道:“二老要不要介绍?” 索空摆手道:“久己闻名,只是这才见面罢了,不必客气,快到厅里面坐。” 古士希回头对神猿道:“金奴你就负责守望罢,院子四周要巡行监视,提防有贼人来探。” 神猿拔身上屋,它手中还提着一袋果实。 冷冻一见叹声道:“好快的身法!” 古士希笑道,“它的轻功固奇,但还没有它的剑法神妙!” 贺金凤道:“我们听到了消息,它曾杀死吸血狗!” 古士希道:“这又是五魔女说的?” 白金妃抢接道:“你还叫他们作魔女?” 安西燕道:“为什么不叫?” 白金妃道:“她们的蓝衣女,老五黑衣女曾替你们挡了一次大敌哩,难道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古士希道:“在什么地方?” 古士奇接道,“确有其事,那是前两天,是老师父和爷爷看到的。” 古巨灵诧异道:“前两天毫无动静呀!” 冷冻郑重接道:“连二小子都听不出动静的敌人,可以想像得见到这敌人是多么的厉害!” 古士希道:“到底是什么敌人?” 古士奇道:“是弥天红教的‘造物宫’元神主宰亲率了五个主管准备向你们偷袭,但在你们三里外就被五魔女的蓝、黑二女截住不放,结果打得非常激烈。” 安西燕急问道:“胜负如何?” 古士奇道:“后来赶到了红衣女,对方不敌才退走。” 古士希道:“也不见得是帮助我们?” 贺金凤笑道,“你还不领情?她们如不为了帮助你们,大可不必过问,甚至还可袖手旁观的呀!真是吃力不讨好。“古士希不服气道:“我们不稀罕她们动手,她们能敌我们照样能敌。” 大家入坐后,桌上已摆好吃的了。 白金妃笑道:“你们还没有吃到我和贺姐作的东西,尝尝看,包你满意。” 安西燕娇笑道:“你们现在就作主妇啦!” 白金妃跳骂道:“死丫头,不准你吃。” 安西燕格格笑道:“难道只准古大哥吃!” 白金妃气不过,扬手就要捏她。 贺金凤却笑拦道:“算了,明天就要她作。” 安西燕边吃边笑道:“到了明天再说罢!” 正吃着,忽见守财奴急急走了进来,神情异常紧张。 古士希首先叫道:“大财主,你没有被神猿阻拦吗?” 守财奴道:“猴子认得我老人家。” 古士奇忙问道:“隐仙谷有事情?” 守财奴道:“隐仙谷倒没出事。” 冷冻接口道:“我看老哥哥来得不对广守财奴道:“家师与须弥老傻已负内伤。” 古士奇大惊道:“谁能使二老负伤?” 守财奴道:“二老已遇上‘赤地’!双方斗了一天。” 索空大叫道:“赤地是什么人?” 守财奴道:“就是最神秘的‘弥天红教’教主!” 古士奇道:“二老现在哪里?” 守财奴道:“二老虽负伤,但也拼命击退了赤地,现在岛巢峰坐功治伤,大概需要明天才能复元,我们的敌人还要前来愉袭,因此赶来叫你前去护法。” 古士奇急急道,“我这就去!” 他急忙向古士希道:“希弟,你在这儿不要动。” 古士希不放心,立即道:“我陪你去。” 古士奇道:“这边太脆弱,提防敌人乘虚而入!” 守财奴道:“要去就大家去,免得顾此失彼!” 古士奇道:“人多目标大,同时去了也危险,这倒是很困难!” 冷冻接着道:“这样罢,你看最合意带那些人去,留下的我和老索带到隐仙谷去如何?” 古士奇沉吟一下道:“二老请带五小弟妹守在这里,因为这里必须要有人探听此地消息,罗汤二兄和水兄,秦兄,贺姐,金妃,西燕等去隐仙谷,我带希弟,灵弟,神猿和大漠神去替二老护法,这样虽未必妥当,但比较都能顾到。” 冷冻急接道:“就这样罢,你们快点走。” 古士奇不待大家吃完,立即催着守财奴带路动身。 守财奴急急走在前面,出了院子,古士希忙将神猿唤来随行。 出城后,守财奴直向北奔。 守财奴回头道:“要提轻功,我们走僻径,同时当心敌人突袭,我来时曾避开了四五处。” 古士希道:“敌人已有防备?” 古士奇接道:“近贝加尔湖百里内全是弥天红教的明暗卡,敌人防守得非常严密。” 大漠神问道:“我们要走多少时间?” “你的轻功能赶上我老人家,大个了,你还怕远么?”守财奴显已知道他的来历,对大漠神倒非常欣赏。 大漠神至今还不知道这矮老胖子是谁。 大漠神闻言宏声道:“我不是怕远,而是怕误了事情。” 守财奴道:“似这种速度,三个时辰也就够了,就只怕在路上出事情。” 古士奇道:“事情来了,希弟,你到右面那座林中去!那儿有敌人在窥伺,不能放走,赶快收拾!” 古士希同样查出敌人所在,应声奔出。 神猿突然一拦,同时翻身抢去。 古士希立着笑道:“它去确比我去妥当,这样敌人必无警觉。” 守财奴道:“敌人已看到我们了?” 古士奇道:“现在还没有,他们似守在后面山口两侧,当我们经过那里时就会发现。” 就在这时,忽然自那方传来数声惨叫! 古士希闻声笑道:“神猿成功了!” 古士奇催着守财奴道:“可以通行了。” 守财奴长逐奔出,回头道:“这声音传出太远,可能会引来大批敌人,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否则必被拦截。” 大家提功猛冲,瞬息到了那处出口。 神猿在山口处出现,只见它向古士希打出一个手势。 古士希会意,点头道:“你杀了五个。” 神猿喜欢大叫,又打出一个手势。 古士希立向大家道:“它全部杀光了,没有放走一个。” 古士奇道:“那还是要快走。” 当大家全力奔行之际,忽见侧面如风闪出一个老人。 守财奴首先看到,大叫道:“郑驼子,你也来了!” 原来闪出的是老师父。 他看到大家后啊声道:“好了,力量够了。” 古士奇忙问道:“什么事?” 老师父道:“敌人的顶尖高手都出动了,现已将鸟巢峰密密困住!” 守财奴大惊道,“家师和须弥老傻岂不危险?” 老师父道,“暂时还不要紧,家师叔和黄金山人已经适时赶到护法,敌人一连攻了两次都还未攻上去。” 守财奴道:“你如何冲出来的?” 老师父道:“我没有被困住,换句话说我没有去护法,消息来源是师叔用千里传音告诉我的。” 古士希道:“敌人有多少?” 老师父道:“人数倒不多,”但都是弥大红教的大魔头,由赤地亲自率领,似存心要将我们这边三个最老的一网打尽。” 古士奇道:“他们元老殿的人物都来么?” 老师爷带看另走一条路,回头答道:“除了那十八元老之外,还有元神主宰,大欲主宰,就只一个毁灭主宰尚未现身,此外还有一个老太婆,据说这个女人可能是赤地的魔婆子。” 守财奴诧异道,“赤地还有老婆?” 老师父道:“我是听家师叔传音揣摩,据说连他老人家尚未搞清楚。” 古士奇道:“他们的重要人物都到了,为何独缺毁灭主宰呢?” 老师父道:“揣想他是率二流以下的守在贝加尔湖,因为那地方是黄金集中地,也是弥大红教的第二总堂。” 守财奴道:“你为何走这边呢?” 老师父道:“你们刚才杀了几个敌人,敌方的三流货已闻声出动了数百个,我们不能不避开来,免得耽误时间。” 守财奴道:“这边难道不被阻?” 老师父道:“这边有条吉打河的分流,源头正在鸟巢峰上,我们出敌不意,由水底潜行通过敌人的拦截,甚至可通过峰下的重围。” 守财奴啊声道:“这个我真没有想到!” 古士奇道:“不要攻上峰去更好,省去不少力气。” 老师父一指前面道:“河流到了,大家快走一步。” 古士奇道,“两侧已有动静,大家快,否则会被发现。” 好在夜晚大黑,当大家全力扑到河边时,确见两侧的黑影竟是遍地闪动而到,老师父轻喝一声下河,首先扑下水去。 幸而连神猿都不怕水,大家相继到了河底,于是仍由老师父领头向上流潜行。 水底不比陆地,哪怕最快也不及陆地三分之一,他们虽运出全力,但仍然直到天亮才接近鸟巢峰下。 老师父独自露出水面一探,忽又缩了了回去。 他召集大家,作出手势,竟指已发现厂敌人。 在这里,守财奴要比老师父的地形熟。 他抢先由急湍的流水中带路,渐渐进入狭溪之中。 当阳光高照时,他首先从一处岩石隙中伸出头来。 大家知道水里无法潜行,因为急流已不及一个人深,于是跟着露出。 举目一看,只见已到了一处瀑布之下。 古巨灵问道:“通过敌人了么?” 守财奴点头道:“我们已到峰上,这瀑布顶端就是了。” 守财奴抢先登上崖壁之霎,突闻头顶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紧接着就是一股其重如山的压力猛朝他顶门罩下。 这种毫无防备,淬然发难的突袭,哪怕守财奴是如何的老练也躲不避不开的,在大惊之下,猛往回退。 实际上他哪里退得及,幸好古士奇适时冲起,大喝一声,双掌齐向一发,打出一股强劲的真力,硬将那压力逆道而上。 守财奴一觉头顶压力尽解,这才落下叫声侥幸! 古士奇身己随着劲力上腾,硬行抢登瀑布顶端! 但足刚踏实,触目发现当排立三个老人。 他还未问,背后陆继登上了老师父,古士希,大漠神,古巨灵及神猿,接着守财奴也第二次纵起。 、对方又有一人阴声道:“你们只知逃避拦截之计,但未想到这鸟巢峰已被我们占领。” 老师父哈哈笑道:“我们前来并非为了争取这座秃峰!” 他担心三老和黄金山人已遭不幸,但又不便正面向敌探讯,故意从侧面套取,心情放松,装作毫不在意之情。 那老魔阴阴道:“但这峰上在顿饭之前还须要护法之人,现在就只要你们来收尸了。” 大家闻言一震。 古士奇大喝道:“谁的尸体?” 那老魔嘿嘿冷笑道:“你们有能力通过老夫等,再自己去认。” 守财奴听出消息不妙,知道其师凶多吉少,不禁大怒。 首先大喝进攻,双掌一扬打出。 当中老魔将手一摆,派出其左侧老魔接上,立即展开火拼。 古士希立向老师父道:“这三人是谁?” 老师父道:“是该教元老中人物!” 古士奇急对古巨灵道:“老三攻他右面魔头,不许放走,谨慎提防诡计。” 古巨灵应声,拔出巨剑,举步就朝那老魔冲去。 占士希一见还有中间那个,立向兄长请求自去,但还未得古士奇首肯,神猿已经吼一声疾飞而去。 老师父急对古士奇道:“这面恐怕不止三个老魔,你能查出动静么?” 古士奇道:“右面似有几个在藏着,他们尚未将我们的力量估计出来!” “那就要速战速决,这三人一败,对方必定增援。”老师父思量着说。 古士奇道:“这三人的力量不是咱们的对手,对神猿那个还不及守财奴,再来几个还不要紧的。” 这时的守财奴又拼上老命,掌力发出,真如排山倒海一般。 老师父一见,向古士奇道:“这次他才拼命施为了。” 古士奇道:“我早就看出他实际要比朝云暮雨强,甚至比血尸更强。” 老师父道:“那老魔挡不住了,提防他逃走!” 古士奇侧向古士希道:“希弟准备截住他的去路。” 古士希道:“我一动,对方隐藏人士必出!” 古士奇道:“迟早都会出来,这次我们要拿出杀一个少一个的手段!” 对守财奴的倒未退,对神猿反而先行不支,古士希一见,施展如电轻功,腾身自空中超越,翻身截住。 古士希大喝道:“老魔头,今天不胜就只有死路一条,想逃是办不到的。” 后路被阻,老魔心慌,一个措手不及,立被神猿欺近,一声巨震,老魔遭了一掌,他的双脚竟陷进地面半尺。 神猿似知已经重伤敌人,第二掌、第三掌连数拍下,终将老魔头的真气击散,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就在这时,左侧怪吼大起,一连冲出四个老人,可是古士希并不让他们接近,烈雷剑一挥,闪身就将四魔全部截住。 当此之际,古巨灵的对手见此情况心中一急,登时空门大露,胸口遭巨剑攻人,又是一声尖叫升起。 守财奴耳听自己这面连连得手,立即感到没面子,心中一气,右掌银光激射,他竟将飞剑发出。 在与自己同样功力的人发出飞剑,那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老师父一见大急,冲口喝道:“使不得……” 阻止不及,突见那魔头阴哼一声,右手打出一团黑气,左手同样发射两点黄光迳袭向守财奴胸前要害。 古士奇一见火急,将口一张! 那魔头只想自己黄光出手必胜,讵料倏觉胸口一紧,“噗”的一声,他倒一步先栽倒在地!居然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出口。 老师父忙向古士奇道:“你发无色剑?” 古士奇不答,立即传音守财奴道:“大财主,快补他一剑!” 守财奴会意,他的飞剑应声射向那老魔胸口。 守财奴收回飞剑转身,走到古士奇身边道:“好险!” 古士奇埋怨道:“你真是愈老愈糊涂了,怎能对这种对手采取突袭呢!” 守财奴叹道:“我想不到那老魔竟能适时打出真气来托住我的飞剑!以致空门大露,险些反死在他飞剑之下。” 老师父骂道:“谁叫你和晚辈们争功了!” 守财奴眼看古巨灵和神猿又去加入古士希的打斗之处,不禁叹道:“唉!我连一只猴于都不如!” 老师父笑道:“原来你看到神猿得手才急了。” 守财奴道:“那猴子的功力,由此看来、只怕仅次于古二小子,今后我是甘拜下风。” 古士奇闻言,忽然灵机一动。 他心中暗忖道:“神猿确能代替士希!” 立即向大漠神道:“你也出手,但暗递讯号给士希,叫他将烈雷剑交与神猿之后,立刻想办法退出来。” 大漠神点头去后,守财奴问道:“为何将二小子换回来?” 古士奇道:“士希的功力暂时不让敌人看出,免得以后被敌人摸出我们的虚实。” 守财奴认为有理,但又道:“我们不能在此老拖下去。” 老师父道:“你相信峰顶真有令师的尸体。” 守财奴道:“你们既然已经占领这座峰,难道还是假的?” 古士奇这时也感不对,接口道:“那老魔的话不可信,其中恐有名堂!” 老师父道:“不是旁的名堂,对方是在探试我们的功力。” 守财奴道:“难道家师等仍在峰上。” 老师父摇头道:“可能冲出去了。” 守财奴摇头叹道:“家师和须弥老傻伤了元气,不坐功则已,一坐下就不能在一日内醒来的呀!” 古士奇忽然道:“你忘了有图们老人在旁,同时我爷爷也可帮助治伤呀!” 守财奴闻言一怔,忽然喜道:“对啊!一定是突围走了。” 这时古士希不惟未退回,甚至已施出他的全力,烈雷剑的剑气大盛,独自一人将四个老魔困在无上功力之中,反将占巨灵,神猿和大漠神迫天一旁袖手旁观。 古士奇一见叹道:“他这一高兴就失策了。” 老师父道:“他似在试试自己的功力,干脆将其余的人叫回来吧。” 古士奇道:“来不及了,又有七八个从峰那面来了。” 接着,他大喝道:“希弟,快下手,敌人的大援到了。” 吉士奇闻喝,立即身剑合一,霎时烈雷剑火光大起,隐隐带着雷鸣,紧接着就听惨叫连连传出。 仅在一瞬之间,四个老魔同时分成八段。 守财奴收剑跃回道:“我们冲上去。” 古士奇道:“你们快跟老师父和大财主撤退,峰顶由我去看。” 古士希不解,正待问明。 但被老师父挥手阻住道:“走!” 古士希不敢开口,招呼大家跟上,急急冲向山下,山下没有敌人挡路,他们仍回到河边。 古士希不见哥哥跟来,忙问道:“为何退走?” 老师父道:“等你哥哥回来就明白了。” 他们也只停了一杯茶的功夫,忽见古士奇竟由空中落下。 守财奴心念其师安危,见面就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尸体?” 古士奇挥手道:“快走,峰上是陷阱,敌人有意诱我们入困,令师和须弥老傻早已突围走掉了。” 老师父道:“什么陷阱?” 古上奇领先顺河而奔,急答道:“好在我是由空中去的,峰顶竟摆下了毁灭大阵,守阵的居然有毁灭主宰在内,同时他还负责北方阵门。” 守财奴郑重道:“你如何认得他?” 古士奇道:“他的相貌我曾在一个宫奴口中迫问过,适才见守北阵门那人正与该宫奴所说一般无二,他生得高大威猛,身边有一个貌似三十的魔女,我想那就是他的老婆‘魔焰夫人’无疑了。” 古士希道:“我们向什么地方去?” 古士奇道:“刚才爹爹传音,叫我们乘这个空隙去探探贝加尔湖的‘龙母岛’,那儿是“弥天红教’的藏金地。” 老师父道:“你们先去,我和大财主就来。” 古士奇道:“你老想去查三老和家祖的下落?” 老师父点头道:“他们有一定的去处,假使该处无人,那还有疑问。” 古士奇应声道:“好,那我们先走了。” 他带着古士希、古巨灵、神猿和大漠神提功急奔,显然他已知道路径。 日影西斜,晚霞满天,他们竟在一天功夫内奔走了两百里最冷僻的荒野小道,绕过了不知多少敌人的明暗卡。 这时已到达离贝加尔湖不到五十里的一条河边,那儿丛林密布,人烟全无。 古士奇示意大家道:“你们坐下来!” 大家坐下后,古士希问道:“不马上去么?” 古士奇道:“天黑再走,这时敌人在湖边很容易发现我们。” 古士希道:“听说贝加尔湖长有八百里,宽有百余里,敌人能有多少人防守?” 古士奇道:“但多们所去的地方是必须通过敌人的地方,我们纵能绕八百里仍就要通过敌人的,你怎问得这样傻?” 古士希闻言一怔,继而豁然道:“我还当他们是沿着湖守呢。” 古士奇道:“但有些最重要的地方,他们也不放人手监视,不过在龙母岛四周的水面却连渔民都不能去,我们正面的湖峰即为通龙母岛的正路,你想敌人还能不封锁吗?” 话刚停,他忽然起立又道:“爹爹来了!” 林后忽出现黄金客,古士奇立率大家迎接。 他叫道,“爹!你老也来了。” 黄金客含笑向神猿和大漠神点头道:“有神猿和大漠神帮忙,爹去是多余的,我替你们安排了一条船.你们再等半个时辰就动身。” 古士希道:“爹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 黄金客笑道:“爹现在不危险了,你们还没有长大时爹才真危险。” 古士奇道:“妈现在哪里?” 黄金客道:“你妈要使你们安全入湖,她现在引诱一批敌人向西面去了!” 古士奇急道:“你老为何让妈一人去冒险呢?” 黄金客笑道:“你妈作事,连你爷爷都十分放心,要你们急个什么劲,更何况大部分的强敌都不在附近呢?” 古士奇不敢再说,良久才又问道,”你老可知爷爷的下落?” 黄金客郑重道:“你爷爷在突围鸟巢峰时也负了伤!” 古士奇听祖父受了重伤,心中不禁大震。 立即向其父问道:“爷爷现在哪里?” 黄金山人可能受伤不重,从黄金客的面上可看出来。 只见黄金客平和地道:“爷爷已吩咐下来,叫你不要去找他,他仍能背着须弥老前辈隐藏起来。” 古士奇道:“须弥老傻和守财奴之师竟不能自己行走么?” 黄金客点头道:“元气大伤之下,在鸟巢峰能够背着逃走已是万幸。” 古士希立从身上拿出两颗参王果道:“爹,这东西可否有用?” 黄金客接下道:“绝对有用,只怕须弥老前辈和花花老前辈不肯接受哩,他们的性情古怪,一生不肯接受他人救助,当你爷爷和图们老人背他们走时,还费了好大的劲呢。” 古士奇道:“难道他情愿被敌人杀死不成?” 黄金客说道:“那倒不是。” 古士希诧异道:“假设不背走,难道敌人还会放过他们?” 黄金客正色道:“他们已炼成元婴飞升之能,必要时,他们势必牺牲元婴和敌人同归于尽。” 古士奇道:“爹,只怕他们想得太天真的,赤地教主难道不知用卑劣的手段将他们元婴制住呀,那老魔又不是傻子?” 黄金客忽然一喜,笑问道:“你说说看,能用什么东西制住元婴呢?” 古士奇道:“元婴最怕污秽之物,狗血和女人的秽物部可将其制住。” 黄金客紧紧盯着他的长子,点头道:“图们老人就是怕敌人施这种下流手段,因之不顾一切的将他们强迫背走!” 他停了一下又笑道:“奇儿何时炼成的?” 古士奇恭声道:“孩儿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炼成的,请爹爹原谅,孩儿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老人家和妈禀告这件事!” 原来黄金客在儿子的口气中,知道古士奇居然已炼成武林中最难成功的元婴。 只见黄金客含笑道:“你能达武林中这种梦寐以求的程度,总算为父的希望是没有落空的了!” 第二十八章 黄金客忽又向古士希道:“希儿还须努力!” 古士希恭声道:“孩儿遵命苦炼就是!” 黄金客挥手道:“时间差不多了,你的目的只求查出敌人的藏宝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许让敌人发现,以免他们又把宝藏迁往别处。” 古士奇一见父亲要走,急忙带大家躬身相送,之后退朝贝加尔湖扑去。 快近湖岸时,突见一条人影自右侧急截而来。 古士奇一见,急急迎上道:“大家快来,妈来了。” 那人影确是夏风女史,只见她一到就向古士奇道:“奇儿,不必入湖了!” 古士奇急问道:“妈,为什么?” 夫人道:“龙母岛已遭清廷人物占据,清廷聘了一批特殊高手,加之自火山逃出的共计不下三十几位,同时又出动三百多名一流卫士,竟将龙母岛整个扫平,目下有三十九辆大车载了宝藏到乌兰马达,他们似有穿过兴安岭,直赴布利亚蒙古的趋势。” 古士奇道:“我们这点人手怎么够用?打斗还可,运车就微不足道了。” 夫人道:“为娘的已见到你爹,他现在赶往隐仙谷去了,我们的人大约能在音果达河东岸将之截住,问题就怕弥红教全力来抢。” 古士奇道:“爹爹对此有何妥善策划?” 夫人道:“你爹说,假设弥红教适时赶到,那当然会和清廷方面的人展开火拼,届时我们只好袖手待机了,” 古士奇道:“中原各派愿不愿和清廷方面动手呢?” 夫人道:“他们为了不和清廷方面正面冲突,到时候只有暗地行事了。” 古士奇立向弟弟道:“你带神猿和老二在前探路,我陪妈妈在后面跟进。” 古士希抢着道:“我不认得路,奈何?” 古士奇道:“现在你们只管向东走,我和妈带大漠神不会落得太远,在前途如有疑问,你们不妨等大家会合了再走。” 大约三更的时候,古士希带着古巨灵和神猿已到达一条河岸,但他不认得河名,于是停下来不敢再进,准备等他母亲和哥哥到达时再行。 河很宽,河那面就是横入云层的大山脉,正在这时,突从河中来了两条大船。 古士希看出有点不对,忙向古巨灵通:“老三,那不是商船。” 古巨灵通:“划船的竟然是女子!” 古士希道:“两条船里面都是女子,大约有百多个!” 两船是向下放,这时竟向古士希这面河岸靠了过来。 古士希知道已被船上女子发现,随即叫古巨灵和神猿注意。 当此之际,古士奇恰好和他母亲带着大漠神赶到,夏风女史一见河中来船不由大吃一惊,急对古士奇道:“奇儿当心,弥天红教的‘迷人宫’女妖来了。” 古士奇道:“她们有什么厉害功夫?” 夫人道:“她们除了个人功力极高外,最厉害的是‘纯阴大阵’,该阵有夺魄锁魂之能,最易消耗对手的精气神,遇上只能抱元守一去防守,千万不可采取攻势。” 说话之间,第一条大船已经靠岸,立由船上纵出十个青年少女,为首者忽然发出一声娇笑,紧接着回头吱吱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古士奇兄弟听不懂,大漠神却满面嗔怒。 夫人知他能懂罗刹语,侧问道:“她们说些什么,古巨灵竟也全部听得出,急忙接道:“妈,她们都是无耻的女子!” 古士奇道:“她们在说什么?” 大漠神傻笑道:“那个女子要把我们带到船上去……” 他的话还未尽,却被古巨灵喝住道:“住口,有妈在这里。” 夫人笑道:“她们大概还未摸清我们的底子,奇儿,你慢慢应付,最好不要动手。” 古士奇道:“她们一定是去截击清廷方面的,不助手恐怕脱不了身。” 夫人道:“你要临机应变,她们的人大多,一旦杀不光,我们就会被困。” 这时自河岸旁又来了两个妖女,她们的穿着打扮竞都是一样的,连岸上算上,俱是一色粉红轻纱罩体,里面大概没有内衣,隐隐能够看出胴体,好在这是夜晚,否则真叫人不敢正视。 “喂!你们是中原来的吗?” 后上来的两女居然有一个会说中原话,开日说指着古士奇娇声问。 古士奇暗忖道:“原来她们是在等这个女子来打交道!” “你既然知道还间什么?”古士奇寒声回答。 那女于回头向同时上来的女子娇笑道:“娜娜,他真不和气啊!” 同来女子格格笑道:“你吃不开,等我来!” 她扭了一下纤腰,轻摆风姿,一直向古士奇走来,未开口,先响起一阵浪笑,到了五尺外,又作了一个媚眼。 然后才说道:“相公,我叫娜娜,你刚才听到了,这名字好不好!” 古士奇点头道:“很好,你大概不是罗刹人吧?” 那女子格格两声摇头道:“你猜错了,我才是罗刹人啊,只不过我是在中原长大的。” 古士奇道:“罗刹人都是高鼻梁,蓝眼睛,你为何一点不像!” 那女子又是浪笑一阵才道:“相公错了,东罗刹也是黄种人呀!” 古士奇冷冷笑道:“东罗刹大半地区都是夺自我中原领土,想不到这些地区的百姓到今天竟连祖宗都搞不清楚了。” 那女子面不改色,格格笑道:“相公的志向也太小了,在我们的权利之下,不久的将来,天下只有一个弥天红教存在,那时就没有什么罗刹和中原之分了。” 古士奇冷笑道:“你们有意在此阻拦,目的是为了什么?” 那女子道:“你与清廷有何关系?” 古士奇道:“乃是阳关道与独木桥的关系。” 那女子随即向先上来为首的女子吱吱喳喳说了一阵。 然后转回头笑道:“我们的主管想请诸位到船上一谈,但又怕你们没有胆量,如果不去,那就不许诸位过河。” 古士奇冷冷笑道:“我们从来没有通不过去的地方!” “唷!你们想强行过河吗?”那女子诧然道。 古士奇见她面现惊讶,显存不信,点头道:“我们不需要船!” 那女子回头看看河面,转过来点头道:“我也看出你们是中原的一流高手,但你们莫忘了我们尚要出手阻拦啊。” 古士奇道:“最好你们先摆下纯阴大阵。” 那女子突然变色道:“原来你们早已探出我的底子了!” 古士奇道:“野心最大的弥天红教,武林中哪个不知?” 那女子转身回到她主管面前说了一阵,接着她们都走下岸去。 古士奇转身向妈妈道:“妈,对河似有动静,不知是些什么人?” 夫人即向大漠神道:“她们刚才说什么?” 大漠神道:“那个主管似也听出对河来了一批不明人物。她们似乎不再阻拦我们了。” 夫人道:“这是侥幸,我们赶快从下游过河。” 古士奇朝弟弟挥手,叫他仍带神猿先走。 河中两条船这时掉头开向对岸,当真不再找麻烦,古士希带着神猿急急奔出,及至半里,随即和神猿过河。 刚到对岸,忽见岸上林中走出守财奴。 一见大喜,忙问道:“大财主为何在这里?” 守财奴郑重道:“快走!大批‘迷人宫’妖女就要追来了。” 古士希急急道:“我妈和哥尚未过来。” 守财奴道:“他们会追上的,这里停不得。” 古士希回头一看对岸,发现妈妈竟是沿岸而下。 古士希忖道:“妈妈要在下面过河了。” 于是,他带着神猿立即随着守财奴急奔。 守财奴也是沿岸而下,一口气奔下了二十余里,这时前面为一座石山挡住,守财奴随即向山上急登。 山顶上突然现出老师父,守财奴见面就问道:“你诱走她们了?” 老师父道:“我引到五里外,刚好遇上那一大批清廷卫士,于是我开溜了。” 守财奴吁口气道:“原来那一大批是清廷卫士,我当也是弥天红教的人物呢,这就好了,那批妖女不会追来了。” 正说着,古士奇母子带着大漠神也赶到了。 老师傅立向夏风女史道:“你们明天赶过兴安岭,清廷方面可能会在后天进入蒙古颜玛那山,你们最好抢在弥天红教前面。” 夫人道:“你老会到奇儿的祖父不曾?” 老师父道:“老友伤势不重,现已治好,他们看势要入关,这边的事情要全靠夫人一人调度了。” 古士奇道:“你老不去么?” 老师父一指守财奴道:“我要和大财主拦截血尸!那东西很可能对你祖父不利。” 古士奇大惊道:“血尸又现身了?” 守财奴道:“他与朝云暮雨讲和了,企图向你祖父报复当年之仇。” 夏风女史道:“那你们就快点追去罢!” 守财奴道:“我们来此的主要目的是找二小子要参王果。” 古士希道:“我爹爹已带去两颗。” 守财奴啊声道:“那更好,免得多走一趟了。” 回头向老师父道:“郑驼子,那我们先去截血尸。” 老师父点点头,立即与大家挥手告别,他们俩竟向回古士奇看出他们的方向是朝南走,暗忖道:“血尸大概出现在不远处?” 夏风女史不敢久停,急对古士希道:“还是你带神猿先走,这是替洛克河,由石山东进即为兴安岭山脉了。” 古士奇看到弟弟应声去后,他轻轻向母亲道:“妈,我们已有四个不明人追来,要不要拦截呢?” 夫人急问道:“在什么方向?有多远?” 古士奇道:“已到这山脚下,是由对河过来的。” 夫人闻言一惊,轻声道:“对方功力不浅,为娘的都没查觉出来,不要拦截,我们藏起来看看,先认出是什么人物再讲。” 古士奇道:“他们的功力大概是弥天红教元老中人。” 说着即与母亲带着大漠神藏人乱石之内。 天空中的月亮,把明显处虽然照得更明显,但却把黑暗处衬托得更黑暗。 人们在黑暗中看到黑暗倒不见盲无所视,可是在光明下看黑暗就一无所视了。 普通人如是,武林人亦不例外。 夏风女史自小在江湖上长大,她就仗着这点道理带着儿子和大漠神在乱石中黑暗处,屏除呼吸,使对方根本无法查觉。 石山下的人物虽然在河那面已知山上有人,但他们登上来确毫无所见。 上来的四个古怪老者,两个秃顶元须,另外两个却留了一络山羊胡了,头顶上却戴了一顶四块瓦形的帽子,看面貌是当地兴安岭人氏。 在山顶,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句话,然而却静立了一刻之久。 古士奇看得很清楚,但他却知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批人。 夏风女史看出对方仅在数尺外,不便传音,一直等到人家离去很远,才轻向儿子道:“奇儿,好在我们没有露面,否则就险了。” 古士奇问道:“妈认得他们?” 夫人道:“这是弥天红教的四个副教主,也是毁灭主宰在教内的后台,这四人与赤地教主意见不合,但在元老殿里却没有支持者。” 古士奇道:“弥天红教之内也有两派么” 夫人道:“表面上虽是一个教,其实里面有三派,教主赤地的势力是一半元老殿的元老和迷人宫,另一派是造物宫和另一半元老殿的元老,势力宫和这四个副教主算是第二大派,这个邪教对外虽是合力,但对内却是明争暗斗得非常激烈。” 古士奇道:“刚才四人的功力确实非常高,见面时才看出与查觉时完全不同,我们追上去看看,提防他们发现希弟的形迹。” 夫人道:“千万不要太接近,这四人一到,那毁灭主宰必定也在不远。” 古士奇抢先追出,但追了一个时辰还没追上,对方竟连影子都没有了,反见古士希和神猿等在一处谷口。 夫人一见次子,忙问道:“希儿,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古士希道:“妈,我看到四个老者。” 夫人啊声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古士希道:“在四人未来之前,我看到另外有三个中年人物立在此地,因此我和神猿藏身窥伺,后来那四个古怪老者一到,他们会面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接着就进谷去,刚才查出动静,知道他们是直朝谷后奔出去啦。” 夫人点头道,“为娘揣测那三人就是毁灭主宰,宫奴主管,战库奴主管,他们在此会齐显系弥天红教内部有问题。” 古士奇道:“那魔焰夫人为何未来?” 夫人道:“那妖妇现在是势力宫的金库奴,血库奴,女库奴三部的总负责人,除了战库奴的宫奴之外,凡是势力宫男女奴才以及大批株儒都被她率领,这妖妇一定早已过去了。” 夫人说完,亲自领着众人朝谷内追去,到了谷中,回头向古士奇道:“奇儿,老师父叫我们赶到前面去恐怕办不到了,现在我们只有跟这一批人物前去了。” 古士奇道:“天快亮了,前面不知是何去处?” 夫人道:“这是兴安岭山脉的南端,要横跨这条山脉,明天还要看情形是否通得过,过了这山脉就是音果达河。” 古士希道:“妈,清廷那面人多车多,我看他们走得不是想像中那么快,我们是不是能绕道过去拦截呢?” 夫人沉吟一会儿道:“过了明天再看看情形吧。” 出了谷,当前就是一座笔立的大高峰。 古士奇突然有所觉,急对他母亲道:“妈,我们快上峰去看看,山那面似有激烈拼斗,人数多极了。” 夫人忙道:“峰上有人么?” 古士奇道:“人似乎有,我们不管,能避则避,否则攻上。” 夫人向古士希道:“希儿带神猿开路。” 古士希应声就向正面峰顶拔登,但在近峰顶处忽见闪出两个老人来,一见认出,那竟是清廷方面的供奉屠氏兄弟。 屠天鹏当然认得古士希,一见居然惊讶不己,拱手道:“古二侠因何来此?” 古士希轻笑道:“贵方横扫龙母岛,咸震异域,谁人不晓。” 屠天鹤阴声道:“二侠此来是为了观斗?” 古士希哈哈笑道:“贵方这次得宝不少,在下坦白一句,存心前来分一杯羹。” 屠大鹤嘿嘿笑道:“我方所得,现在全被弥大红教截住了,少侠如能同心合力大破邪教,入关后当论功分成。” 古士奇适时登了上来,闻言大笑道:“供奉慷慨之论,在下自当卖力!” 屠大鹏一见古士奇也来了,心中不由嘀咕起来,他知道形势并不寻常,急忙拱手笑道:“古大侠,想不到我们竟在这里会面。” 古士奇后面又来了夫人和两个巨人,这一露面,更使屠氏兄弟大感不安。 只见二人同时向夏风女史急急拱手道:“夫人大驾竟来穷荒边塞,可见事不寻常,老朽兄弟有礼了。” 复风女史含笑道:“供奉因何滞留不前。” 暑天鹏兄弟对这位江湖奇女不再有半点轻慢,同声道:“一路受阻,看情形难以突围了,希望夫人多多帮助。” 夫人道:“当前情形如何?” 屠天鹏一指峰后道:“四十七辆大车全被困在金牛谷内,敌人包围得似铁圈一般,目前只是零星接触,看样子敌人尚在调度中。” 屠天鹏道:“敝方以这峰为指挥中心,目前以三分之二的力量控制金牛谷东西两端,余下的则据守南北两面主要地势。” 夫人道:“供奉可知敌人大概情势么?” 屠天鹏道:“弥天红教就只有势力宫和四个副教主未到,其余的己倾巢而来,人数之多,据初步探悉,足有一千三百人,他们在金牛谷南端谷外布有纯阴大阵,在北端谷外布有生生大阵,不管我们或进或退,势非破阵不可。” 古士奇接口道:“敌人不攻的原因就在这里了,贵方有无破阵之策?” 屠天鹤道:“裕贝勒爷在北来之初,已早知弥天红教中有三绝阵之事,因此从南海聘来‘纯阳三君’,自死海聘来‘输回八子”,但目前实力悬殊,敌人意多过敝方四倍有余,纵算破去敌阵,仍无法突围奈何。” 古士奇回头向母亲道:“妈,你老人家定知纯阳三君和轮回八子?” 夫人道:“他们是你祖父同辈人物,但一生不在江湖走动。这次居然被裕贝勒聘了出来,真是想不到的事。” 屠天鹏哈哈大笑道:“夫人对武林隐士竟了如指掌。” 夏风女史道:“不知裕贝勒许下什么厚礼,大概也不寻常罢,不过他们倒的确是生生大阵和纯阳大阵的克星。” 屠天鹏叹声道:“现在破阵容易,突围艰难了。” 古士奇道:“贵方曾想到以上驷之策吗?” 屠天鹏道:“古大侠之意是派出我方高手去袭击他们群众?” 古士奇道,“避免明斗,分而袭之,不出一日一夜,对方必将伤亡无算,此计何尝不可行?” 屠天鹏大喜道:“多承指教,老朽马上去见裕贝勒。” 古士奇道:“如供奉不见疑,在下不妨稍效微劳。” 屠天鹏:“就是大侠兄弟北么?” 古士奇道:“在下此来为了除魔,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手未到,只要供奉不疑,我们可以全部出动突袭。” 屠天鹤道:“大侠在此稍等,等我兄弟面见贝勒请示如何?” 夫人道:“那是当然,二位请便。” 屠天鹏道:“此峰不可失,务请贤母子鼎力维持,老朽等马上就来。” 夫人含笑道:“供奉放心去罢,敌人占住此峰也没有多大用处。” 两屠去后,古士奇笑向母亲道:“妈,裕贝勒恐怕不会叫我们混进去罢。” 夫人道:“裕贝勒老奸巨猾,表面定必同意,暗地里只怕会把我们当弥天红教一样的眼光看待。” 古士奇道:“我们的人当然不会全部出袭敌人,等大家来了之后,先守在这座山峰,出袭只由我和希弟,神猿三个担任。” 古士希道:“大家占住北峰作什么?” 古士奇道:“伺机而动,我早就打定坐收渔人之利了。” 夫人笑道:“与你同样打算的恐怕还大有人在哩!” 古士奇道:“那就是毁灭主宰了,这样更好,让他们先得手,我们在从他手中抢过来,如此清廷对我们就无法责难了。” 过了一顿饭久,忽见屠天鹏单独一人走上峰来。 夫人笑迎道:“裕贝勒之意如何?” 屠天鹏大笑道:“贝勒爷不惟采纳了令郎以上驷对下驷之策。甚至非常欢迎夫人鼎力协助的哩!” 夫人道:“我方大批到达后就可行了,可惜没有一个据守之地奈何?” 屠天鹏急忙道:“此峰如何?这是金牛谷的西侧!” 夫人道:“只要供奉放心,我们就替贝勒守在此峰罢。” 屠天鹏大笑道:“好极了,这样一来,老朽又可以多调动几十个人手了。” 事情谈妥,屠天鹏高兴地走了。 夫人急对古士希道:“希儿,你和神猿火速回去,到了来时的那座谷口,随即侧向南奔、我们的人可能从这个方向来,遇上时就将大家领到这里来,但勿上峰,就在森林中布置紧守待机会。” 古士希伸手拉住神猿,应声急奔,这时天色人亮,阳光渐由东边升起,他耳中已听得杀声震天。 古士希走着忖道:“清廷方面真的展开突袭了。” 刚刚回到那座谷中,岂知出乎意外的竟遇到了少林四大金刚! 四个和尚一见古士希就惊问道:“少施主从哪里来?” 古士希即将金牛谷的事情说出,反问道:“大师等是由隐仙谷来的么?” 摩顶大师合什道:“正是!” 古士希道:“火龙太君呢?” 法界大师接口道:“老菩萨率领大众都在后面。” 古士希正想指引四僧上峰之路,但忽见右侧悬崖上一连扑下十个中年罗刹人来,暗叫不好,忙对四僧道:“弥天红教中人物来了。” 四僧同时一挥禅杖、龙光大师道:“少施主,让贫僧等对付。” 古士希忽然拦道:“四位大师一路辛苦,请在旁边稍待,我叫神猿去收拾他们。” 四僧似知神猿之事,于是闪开不动。 神猿已知古士希之意,怪吼一声,扑出就是一番猛攻,立将十个立足未定的罗刹人迫得措手不及。 交手不到一刻,有两个罗刹人竟活生生的被神猿捞在手中撕裂。 四僧一见,不禁悚然! 当此之际,谷口已发现大批人影。 虎威大师急对古士希道:“少施主,大家都到了。” 古士希点头道:“大师等在此守住,不要放走一个敌人,我去见太君。” 四僧同声道:“少施主只管放心。” 古士希刚下峰,忽听敌人又有惨叫之声传来,原来神猿又生裂了两个。 余下六个罗刹人心惊胆颤,彼此不顾,拔腿就跑。 四僧一见,立从两侧抄出,恰好每人挡住一个,剩下的两人却被神猿紧紧地逼住,直朝悬崖下退去。 大队到时,四僧同时得手,都将对手打倒在地。 古士希发现神猿已追上悬崖,忙向老太婆火龙太君道:“婆婆,你老已知情况,请领大家上峰,晚辈必须追上神猿。” 火龙太君哈哈笑道:“孩子,你去罢。这里的地形我老婆子最清楚。” 大队中忽然走出安西燕叫道:“我随你去。” 古士希回头道:“你还不去休息?” 安西燕不依。硬跟在他身后道:“休息什么?我知道你要乘机突袭了。” 古士希拿她没办法,轻声道:“袭敌是很危险的呀,搞不好就会被人困住,你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险!” “呸!” “怎么,我说错了!” 安西燕哼声不理,这时跟着到了崖上。 崖上全是丛林,神猿已追进林中去了。 古士希侧耳一听,不禁大急道:“不好,里面有大批敌人埋伏!” 安西燕道:“管他的,杀进去。” 古士希神手拉住她道:“敌方出动大批人手将神猿困住了,我们快去接应。” 进入丛林约莫半里,展现眼前的乃是一场非常奇怪的火拼,这情形,连古士希也感到莫名其妙! 原来那儿有块大空地,这时有两处打得激烈无比。 西面一处是神猿被困,奇的是一只猴子竟在四十多个女子之内横冲直闯,虽不能攻出,但却使那么多女子施尽全力仍然无法接近。 这种情形在武林打斗中确是罕见的事实,可是这只使古士希得到一份欣慰罢了。 他所感到奇怪的是东边那一场打斗,斗场双方都是罗刹人,多数一面当然是弥天红教的人物了,估计足有七十几个。 另外一面则是清廷聘请的罗刹六教主,这叫古士希不惟莫名其妙,而且搞不清楚他们是真打还是假打。 安西燕轻声道:“你还看什么,快去帮助神猿啊!” 古士希道:“神猿暂时没问题,它还不曾施展全力!” 说着又轻笑一声道:“这家伙对女人也存怜香惜玉之心,你看它尚未施展杀手哩!” 安西燕呸声道:“别胡说八道。” 接着又道:“妖女们似乎摆什么阵势!” 古士希道:“那她们就白费心机了,神猿不是人类,她们的纯阴阵管啥用!” 一听纯阴阵,安西燕急忙道:“那你就去不得了!” 古士希道:“笑话,我有烈雷剑,这是克阴的宝物,甚至你有炳灵剑也可以去!” 安西燕诧道:“我师父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古士希道:“我是现在才知道,你看久一点也能领悟到阵势的奥妙。” 安西燕骇然道:“我看不出啊!” 古士希神秘地笑道:“你看出神猿周身的轻烟没有?” 安西燕道:“那是她们发出阴功罢了。” 古士希道:“在外看当然平淡无奇,但被困了就不同啦,这种阴功会起变化!” “什么变化?” 安西燕将眼睛盯着古士希,因为她看出他面上笑得有点古怪。 古士希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立即使安西燕羞得满脸通红,只见她轻轻呸了一声,说道:“我才不信呢?” 古士希笑道:“不信我就带你进阵去,保险你要向我安西燕不让他往下说,立即阻止道:“别烂舌,如果真有其事,难道我就不能克制自己?” 古士希伸手将她拉住道:“你能自制更好、这证明你的功力已大有进展了。” 安西燕真怕进去出丑,轻声娇笑道:“我不去啦!” 古士希放手耳语道:“你让我单独去饱眼福么?” 安西燕道:“那些女子都很美,选择两个作老婆也不错!” 古士希摇头道:“我已有更美的,这个你放心!” 安西燕呸声道:“贫嘴!” 正当古士希想要冲出替神猿解围之际,忽听背后有人轻喝道:“且慢!” 闻声一惊,古士希回头道:“老师父!” 来的真的是老师父和守财奴,只见他面色沉重地招手道:“你快来!” 古士希心知一定发生了重要事情,急忙走去道:“什么事?” 守财奴道:“你祖父生怕血尸和朝云暮雨扰乱家师和须弥老傻,他竟单独引敌逆行,现在已不知去向。” 古士希道:“二老没有追及?” 老师父道:“我们去迟了,只有多去人手找寻。” 古士希立即回身扑向斗场,竟在先解神猿之围。 但被老师父喝住道:“它能冲出,快发暗号召它。” 古士希正待发出啸声,讵料神猿早已看出这面情形有异,它竟大吼一声,瞬间进劈四个妖女倒地。 安西燕见它拔身一冲,白影已到跟前,随即叫道:“神猿,我们有急事!” 这猴子灵敏无比,反将她拉丁就走,到了古士希身边时,那些妖女居然不敢来追,显已被神猿吓住了。 古士希恐怕又生枝节,忙向老师父道:“你老请带路!” 老师父道:“你哥哥大概马上就来,我们退后等着他。” 安西燕诧异道:“你老去过那座峰了?” 老师父道,“这边情形我和大财主都清楚,现在金牛谷四周已打得非常激烈,清廷方面的突袭已经发动了。” 退到古士希来时那座崖顶,恰好看到古士奇带着古巨灵赶到,他一见面就向老师父道:“二老知道‘齐尔斯’峰在哪里么?” 老师父道:“你得到什么消息?就在附近不远。” 古士奇道:“你老既知,那就快请带路,家祖已被血尸困住在该峰一个洞中。” 老师父急向守财奴道:“那地方我们都去过,为何毫无动静。” 守财奴抢先奔出道:“可能是在红沙洞内。” 当下六人一猿,施展轻功猛扑,大约一顿饭之后,前面确见一峰参天。 守财奴刹住脚步,回头道:“我们分成三路,这次不能再放他们走。” 守财奴道:“你带大个子直奔峰顶,我和驼子绕左面,二小子带妞儿神猿走右面,红沙洞是在峰面峭壁之下。” 古士奇与古巨灵立即向峰顶猛扑力登,真是其速如电。 到了峰上,耳听那面崖上已发出轰隆隆之声。 古巨灵急急道:“确在下面!” 古士奇轻声道:“勿大声,老师父他们还未到!” 二人悄悄扑到崖上,发现那崖是突出的,下面的情形看不到,但闻一个阴阴的冷笑发自崖底下。 紧接着只听有人怪叫道:“黄金山人,你守在洞里能呆多久,有种就出来拼三招!” 古士奇急向古巨灵道:“是了,这是朝云暮雨的声音。” 突然,耳听古士希大喝之声也己升起,伺时传来轰然一声大震! 古士奇急对古巨灵道:“老三,他们到了!” 说着猛朝崖下扑落。 崖下这时已然展开火拼,古士希以一敌二,对方一个儒装,一个是一团隐隐的黑气,但在黑气中显有人影闪动。 老师父和守财奴远立未动,神猿却和安西燕站在左面监视。 古士奇恰好和古巨灵落在右侧面。 朝云暮雨一见来了这么多强敌,心知大难来临,同时被古士希如山掌力迫击,这时己手足失措,大汗淋漓。 守财奴一见古士奇降落,不由大放宽心,忽然哈哈大笑道:“姓皮的,何必死撑,束手待擒罢,血尸帮不了你的。” 朝云暮雨连回答的功夫都没有,他除了把正面让给血尸去挡之外,自己则东闪西窜。 古士奇看出弟弟足可成功,于是立向古巨灵道:“老三,你守住这面,我要到洞口去看爷爷的情况。” 打斗正好堵住洞口,他腾身一冲,高拔三四十丈,接着顺崖而下,如风落在洞口。 忽听洞内有人唤道:“奇儿,血尸可能会逃走!” 古士奇听出是祖父的声音,心中大喜。 古士奇欢心叫道:“爷爷,你还好罢?” 洞内走出黄金山人,只见他含笑道:“爷爷只是略感疲倦而已,伤倒是没有,好在洞口窄,他们无法同时攻来。” 忽听老师父在对面大声叫道:“老友没事吧!” 黄金山人呵呵笑道:“郑兄,侥幸逃脱一难!” 守财奴大叫道:“大小子还看什么,动手呀!” 古士奇道:“有希弟一人足够了。” 守财奴大骂道:“混账,血尸的隐形功渐渐增高了,再不放手,他会逃走。” 古士奇闻言一惊,轻声向祖父道:“这东西听说很不容易杀死!” 黄金山人道:“希儿的功力超过他两倍,足可震散他的真气,叫他全力先攻血尸。” 古士奇应声发出一阵低啸! 古士希闻声会意,撇开朝云暮雨,双掌提足全劲,大喝一声扑出。 血尸一见想闪,但已来不及了,突然响起一声轰然巨震,他被古士希双掌完全击中了。 古士奇眼看血尸惨叫倒在地上,不禁大喜,干脆袖手不管,忙喝道:“希弟再加一掌!…这时的朝云暮雨已大骇想逃,但被古巨灵拦头截住不放。 古士希看准劈出,竟将血尸打得血肉横飞,回头又将朝云暮雨罩住。 朝云暮雨被迫作困兽之斗,他猛将双手齐发,霎时射出两道奇光。 老师父一见,急声向古士希道:“希儿当心飞剑!” 古士希哈哈笑道:“让他攻攻看!” 两道奇光仅在古士希掌内盘旋,真的休想突破出来! 守财奴叹声道:“武功以内劲为主、朝云暮雨无能为力了。” 老师父笑道:“这家伙不知在什么时候又脱离了清廷?” 正说着,又听古士希大喝一声:“倒下!” 朝云暮雨在他这一喝之下,飞剑光芒一散,当的化为两把长剑落在地上,人也惨叫抛起,“噗”的摔在十丈之外! 古士希拾起两把长剑一看,惊叫道:“青霜,白虹!” 老师父扑出接过,叹道:“原来这两把古剑竟落在他手中!” 这时大家围了上去,黄金山人含笑道:“名剑落在这种邪人手内也是倒霉,希儿,你收下来送人吧。” 守财奴独自去看了一下朝云暮雨的尸体,回来吁口气道:“从此去掉两个祸害了!” 老师父笑道:“希儿替你和老友去掉两个大仇敌人了!” 守财奴叹声道:“我幸遇大小子救出迷途,否则同样要死在他们兄弟的手里!” 他真话直说,引得古士奇朗声笑道:“大财主,这是你自己认识不清,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把你当敌人看待。” 守财奴感激道:“老弟,我也是一见到你就有好感,否则我怎会舍得弃去那么大的财产呢!” 此语出口,连黄金山人也笑了。 他哈哈笑道:“大财主,当年我们动手时谁能想到有今天?” 守财奴道:“就句良心话,咱们打架完全都是郑驼子的错,我没向他收孝敬,他反而向我要宝藏,在当初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老师父大笑道:“谁叫你得了宝藏不分成。” 黄金山人笑道:“不要再提过去的了,我们须找点东西吃才是。” 安西燕闻言,急向神猿道:“金奴,你去找点果子来好吗?” 神猿欢叫一声,它竟拉了安西燕同去!” 古士奇突然叫道:“不要去,这峰下那么多喊杀之声!” 老师父陡然道:“这是人蒙古的大道,可能清廷已经突围出来了。” 黄金山人惊问道:“这面情形如何?” 老师父忙将金牛谷之事说出道:“清廷一定提前突围了。” 黄金山人道:“我们快下峰去看看,弥天红教绝对不会让清廷人物进蒙古的。” 古士奇道:“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黄金山人笑道:“先看情形,总之我们不能顶下他的强敌。” 大家奔到一处半峰的突出悬崖上,举目一看,发现当前竟是一块大平原,大道在平原的中间遍地都是绵田。 这时平原上下两千武林开展冲杀,大家看得清楚,其中约四百多人是清廷方面的,一千多人则是弥天红教的。 古士奇诧异道:“我们的人怎么竟没有一个加入打斗?” 老师父道:“这是我指示的,他们要监视毁灭主宰的阴谋。” 古士奇啊声道:“是了,弥天红教这方面人真没有势力宫人。” 守财奴道:“势力宫在昨天已脱离弥天红教,还有四个副教主扬言已组成势力教。” 古士奇突然大声道:“不好,清廷方面运宝藏的车队呢?” 老师父道:“看打斗情形,清廷方面是在全力拦截,他们车队莫非已脱身前进了。” 古士奇道:“那就糟了,我们快点绕道追赶,毁灭主宰已得手了!” 黄金山人也觉可虑,立向老师父道,“老友,也许我们的人为了争夺车队,早已与势力宫斗上了。” 老师父沉吟一会儿道:“毁灭主宰不动手则已;动手必在距兴安,蒙古,罗刹三地交界处的‘托列伊湖’,下手早了,他怕弥天红教追上,下手迟了,他又怕清廷人物运进国境。” 守财奴道:“那不是还有四五大的路程么?” 老师父道:“车队恐怕四五天还走不到!” 守财奴道:“难道势力宫有耐心一直盯着?” 黄金山人道:“那是毫无疑问钠。” 守财奴道:“那就随我追赶,你想吃东西只有边追边想办法。” 古士奇仔细看看平原中的清廷人物,心中已知是什么人随在车队里,于是立即随着守财奴向南力追。 三天内没有停止! 他们已经查出车队的轮迹,这日傍晚,他们追到一条河边,恰好发现几条人影自对岸边奔来。 古士希一见急急道:“那是罗汤两位大哥!” 黄金山人挥手道:“不要叫唤,大家过河追上去。” 在对河半里处追上罗微和汤康,二人会面大喜过望。 罗微急道:“火龙太君真是料事如神,她老人家说三老和古兄弟一定会得肖息赶来,岂知全部料对啦!” 老师父问道:“你们是暗追清廷车队来的?” 汤康抢接道:“正是,但不便下手。” 守财奴道:“为什么?” 罗微道:“我们随在车队右面,但发现车队左面竟是大批势力宫人。” 老师父道:“车队知道两侧情形吗?” 汤康道:“护车阵的是屠氏兄弟,七海八星,浮沙三绝,金光五嬷,裕贝勒则不知下落了。” 一顿又道:“我们在右侧当然瞒不过这些老江湖。” 古士奇道:“势力宫人数更多,自然也难瞒过这批人。” 罗微道:“清廷方面估计有五百多人,似屠氏这等功力的还有三十多个,剩下的不知在什么地方挡住了弥天红教?” 古士奇道:“你们都不知道?” 汤康道:“出金牛谷时太过混乱,我们绕道半天才发现这批车队。” 老师父道:“这是屠天鹏用了什么诡计将车队逃脱,他们在不利西平原阻住了弥天红教,那一战对方终必会突破追来,不过双方死伤必定非常大。” 罗微道:“车队现距托列伊湖还有九十里,不知为什么,屠氏兄弟下令停下来了。” 黄金山人道:“裕贝勒不见,其中必有名堂。” 古士奇道:“那奸雄可能还有援兵!” 汤康道:“伯母料定势力宫人会在托列伊湖下手,因此希望三老和古兄适时赶到。” 老师父道:“你快带路,提防势力宫先向我们突袭。” 罗、汤二人急急带路奔上小道,约有三十里来到一处山谷中。 二人说道:“我们的人连中原各派分成两地,一在清廷车队前侧的横岗上,一在此谷外面的森林中,森林外面半里就是官道,车队即停在道上休息。” 古士奇道:“太君在谷内吗?” 汤康点头道:“太君,伯母,贺姑娘,白姑娘,大漠神,冷前辈,索前辈都在谷内。” 老师父立向古士奇道:“你带弟弟,神猿三个直接去会屠氏兄弟,表示我们没有下手的企图,但不可在他那儿停留太久。” 古士奇道:“会过后就回来么?” 老师父道:“不要回来,你当着屠氏兄弟之面,朝面左侧探去,这意思你明白吗?” 古士奇点头道:“知道,是不是这就动身?” 老师父道:“去罢,天黑了,正好行动。” 古士奇招手道:“士希,我们走罢?” 古士希急向安西燕道:“西燕,你的炳灵剑给神猿用,你将我得自朝云暮雨的青霜白虹拿去用。” 安西燕交换宝剑后问道:“你和大哥该不会向势力宫动手罢。” 古士奇接道:“我们只探敌情,不会动手的,你放心。” 说完分手,转向外面森林奔去。 走出林缘,只见外面也有一块大平原,离开森林约有半里,隐隐看到大道旁扎下十几幢帐幕,那些帐幕中间却是几十辆大车。 古士奇道:“他们居然明目张胆的安营扎寨啦。” 古士希道:“帐外人影纷纷,大概是巡夜的,我们这就去吗?” 古士奇点头道:“我们现出就会被发现,让他们来迎罢。” 古士希道:“他们见了神猿必会起疑。” 古士奇道:“你还蒙在鼓里,神猿被你收服的消息,武林中早就知道了,最近神猿接连大战强敌,这又是在武林轰传开来。” 守财奴啊声道:“那我还将神猿改色作什么?” 说着立向神猿道:“金奴,把这包药拿走,前面有小溪,快去洗个澡!” 古士奇见神猿拿药待去,急叫道:“金奴,你洗过澡就到大路左面林中去等我们,你无须跟我会屠氏兄弟了!” 神猿轻叫一声,挂上烈雷剑,朝小溪直奔去。 古士奇于是带着弟弟缓缓向大道接近。 尚距几十丈,忽见三条黑影风驰而来,远远就发出喝声道:“什么人?” 古士奇朗声接道:“在下古士奇,今带古士希弟弟要见屠供奉!” 三条黑影闻言立停,其中一人啊声道:“原来是古大侠!” 那人顿一下又遭:“古大侠请稍待,在下禀明供奉再来奉请。” 古士奇拱手道:“有劳朋友了。” 三个黑影回去一个,未见就见屠天鹏急奔而至,边走边笑道:“古大侠,老朽料到你也该来了。” 古士奇朗声笑道:“供奉明知大道左侧有魔群虎视眈眈,为何还在此地停留?” 屠天鹏大笑道:“老朽只是奉命行事,带贝勒爷指示在此,老朽岂能不遵?” 古士奇道:“贝勒恐怕早有锦囊妙计罢?” 震天鹏闻言一怔,轻声道:“大侠果然高明!” 古士奇道:“贝勒大侠何时到来?” 屠天鹏又惊道:“大侠全都清楚,大概明天就能赶到。” 古士奇道:“只怕敌人不会等到明天啊!” 屠天鹏大惊道:“大侠已查出毁灭主宰的心意了。” 他忽又道:“老朽知道他在托列伊湖才会动手!” 古士奇笑道:“因此供奉就将车队离托列伊湖数十里停下来!” 屠天鹏道:“毁灭主宰还有一批人物要在托列伊湖会齐,因此他不会在这里发动。” 古士奇道:“那魔头老好巨滑,你能确信其不会中途变卦!” 屠天鹏道:“老朽就是因此十分担忧,大侠有何主意?” 古士奇道:“在下准备代供奉走一趟,探探那魔头在今晚有无动静。” 屠天鹏急急拱手道:“好极了,老朽感激不尽。” 古士奇拱手道:“供奉请回,在下这就去。” 二人分手之后,急扑左侧林中,刚进去,忽见神猿擒住一个侏儒! 古士奇发现那侏儒双目紧闭,浑身软绵绵的,不禁诧道:“神猿也精点穴法?” 古士希道:“它会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只看过它施了一套剑法,一套掌法,都是非常深奥的武功。” 古士奇知道在侏儒口中休想问出消息,于是叫神猿放下道:“金奴,放下他。” 神猿闻言,放了那个侏儒。 古士希急向哥哥道:“这侏儒可能是势力宫的暗卡,再朝内走恐怕还有。” 古士奇道:“暗卡不动,我们无法直觉,还是叫神猿探道为妙。” 古士希道:“哥想深入吗?” 古士奇道:“最低限度我们也要查出毁灭主宰的所在地。” 古士希道:“那魔头已炼成什么毁灭邪功,我们不能不小心。” 古十奇道:“除了提防暗袭,明斗找不怕,任何功夫都不会离精气神,邪魔外道已对我们无害了。” 古十希道:“哥,无色剑决自从你教我之后,近日我感觉有很大的进步了。” 古士奇道:“你试过以真火炼剑不成成?” 古士希道:“还没试,可惜没有时间。” 古士奇道:“你的内功已至极境,今后每到子午时你就暗练,我想有一七之功也就成了,但千万莫受惊扰,否则非常危险。” 正说着,忽见神猿一闪而回。 古士希一面答应兄长指示,一面迎着神猿问道:“你发现敌人了?” 神猿连打几种手势,虽得非常紧张! 古十希急向哥哥道:“它的意思是看到了一大批了。” 古士奇道:“那一定很近,我们悄悄过去。” 在半里外有一齐天横岭。 神猿领着二人赶到岭上时,忽见岭后竟是火光熊熊。 估计足有三十余堆,男的女的,侏儒和凶汉,他们有限制的围着火堆而坐,仅一队最大的火旁坐满了老人。 古士奇轻声道:“势力官人都在这儿了!” 古士希道:“哪个是毁灭主宰?” 古士奇道:“那一堆老魔中最高的一个就是了,你看看他右手旁的妖妇,她就是魔焰夫人。” 古士希暗算之下,魔群竟有一百多个。 就在这时,突见古士奇所指的那威猛高大人物陡然站起身来,不知他口中在说些什么,紧接着魔群哄应一声。 古士奇暗叫不好,急急道:“他们改变主意了,现在就要开始行动了!” 古士奇说完挥一挥手。 然后他轻喝道:“快回去!” 古士希带着神猿紧紧相随,如风退到平原。 古士奇又叫道:“你回去通知自己人,请示妈妈如何行动,我去告诉屠氏兄弟。” 古士希道:“只怕他们不会相信。” 古士奇道:“这是我们做人的道理,信不信由他!” 古士希立即带着神猿奔右侧。 古士奇则直扑清廷帐幕。 眼看就要到了。 突见一个老太婆闪身拦住去路道:“这位是古大侠?” 古士奇道:“正是,请转告屠供奉,势力宫已有举动,可能马上来袭。” 那老婆子嘿嘿笑道:“大侠刚去就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古士奇朗声道:“在下已尽道义,后果如何,在下没有责任,告辞了。” 说完长身纵起,立朝右侧林绿奔进。 及至谷口,忽见他妈妈带着古士希、古巨灵、贺金凤。 白金妃、大漠神、安西燕等全部在林中等候。 古士奇一见就问道:“妈,我们如何行动?” 夫人道:“太君已将大伙聚齐了,只等势力官得手之后,我们就攻上去。” 古士奇道:“不马上夺车么?” 夫人道:“马上就夺车无疑是帮清廷的忙,败是我们的,成功是他们的,这是吃力而不讨好的愚笨举动。” 古士奇道:“我们要在什么时候动手?” 夫人道:“他们两方必有一败,胜者当然是势力宫,等清廷人物完全放弃车队逃走之后,你就独斗毁灭主宰,士希和神猿则通住那个副教主,巨灵独挡宫奴主管,大漠神拦住其他重要人物,让他们大队夺车,这是老师父的策略。” 第二十九章 在托列伊湖北面小平原上一场武林决斗开始后,不到天亮,清廷方面的屠天鹏等特殊高手虽然杀死了不少势力宫人,但他们终于抵挡不住,弃了车队逃得精光。 势力宫夺得车队不入罗刹,反向中原的瀚海直奔,可是却被老师父和夏风女史,火龙太君三人设计于三日后全部夺去。 这一战势力宫除了几个首脑人物之外,差不多全军覆没,古士奇独斗毁灭主宰,以无色剑对抗毁灭邪功,居然在二千招内大胜,但毁灭主宰不支败走之际,古士奇也已到达强弩之末的地步了。 古士希带着神猿接战弥天红教的四个副教主,后来又加上了魔焰夫人,可是这一人一猿竟大展神通,不惟将对手逐退,甚至还重伤了一个副教主。 总计起来,势力宫是全军崩溃,车队又被中原武林夺走。 十日后,中原武林车阵上的藏宝运到辽东湾,装上两艘大船,直开山东半岛。 记料事出突然,竟在船到渤海时,又遭三面围困! 这时在第一号大船的中舱里早已挤满了人,为首的是黄金山人,老师父,守财奴以及火龙太君。其次有夏风女史,冬日先生,少林掌门,武当掌门。 忽听守财奴急道:“月黑风高,来的敌人虽只在半里外紧盯,但我们不搞清楚对方是谁却不行,大小子为何尚不回来?” 老师父道:“他从海底去的,不会这样快就回来。” 守财奴道:“海底有二小子他们防守,他们竟也不上来个报报动静?这些小子太不像话了,干脆把船停下来算了。” 他的话刚完,忽见前面水路上出现一条小快船破浪而来! 外面已有喝叱之声。 前舱走进了贺金凤来报道:“那小船是清廷方面的,船头上立着屠夫鹏。” 黄金山人侧顾老师父道:“原来这面是清廷方面的船只。” 老师父立即向贺金凤道:“前面是八珍岛了,你叫两船下锚停航。” 贺金凤道:“左右两侧的敌人来历不明,停下来他们可能会来袭击!” 老师父道:“他们暂时不会下手,快去吩咐。” 贺金凤刚刚走到中舱,忽见古士奇自外面钻进,一见急问道:“探出了吗?” 古士奇道:“你去哪里?” 贺金凤道:“老师父要吩咐停船。” 古士奇急忙道:“船要继续前进,我们非在天亮前赶到八珍岛不可。” 贺金凤闻言转身道:“那我不吩咐就是了。” 她跟着古士奇重又走进中船,只见众人劈面就问道:“士奇,探到没有?” 古士奇道:“右面船队敌人是弥天红教倾巢赶到了,左面是势力宫卷土重来。” 老师父道:“那我们就相当危险了,前面是清廷方面的。” 古士奇点头道:“我已会过屠天鹤,裕贝勒亲自在此,他已提出条件。” 黄金山人道:“什么条件?” 古士奇道:“裕贝勒说这些宝藏大部分是罗刹弥天红教夺自他清廷的古藏库,现在被我们得手,清廷的面子很难看。” 老师父道:“因此他们必须要收回这些宝藏?” 古士奇道:“收回去他们知道力量不够,不收回又难挽回颜面,现在裕贝勒自己让步,他说他愿放弃无色剑决不再追究,同时也不要收回全部宝藏,他只要在这些宝藏中收回一只铁箱就够了。” 守财奴大笑道:“以一只铁箱来挽回面子?” 古士奇点头道:“他的意思正是如此,而且愿意以他的力量来帮助我们对抗弥天红教和势力宫。” 黄金山人郑重道:“他可曾说要收回一只什么样的铁箱么?” 古士奇道:“他没说?” 黄金山人沉吟道:“这其中一定有明堂,他们不惜万里迢迢倾出所有力量来夺宝,可能真正的目的就是那只铁箱。” 老师父道:“爱新觉罗氏的古藏库我们当然不清楚,但我们在此情形之下,又不能不答应。” 黄金山人道:“先派士奇去问问,看他是随便要只铁箱还是要挑选一只?” 古士奇道:“这个我当时就向屠天鹤提出过,现在只等他来回话。” 黄金山人点头道:“很好,他如随便要一只。那我们就答应这条件,否则我们还须要考虑了。” 古士奇道:“我们先把船中的铁箱通通看一遍如何?” 老师父道:“两条大船都堆满了,这是无法查,加以铁箱太多,你们岂知哪口箱里有秘密?” 前舱忽然走进白金妃来道:“清廷方面又有小船接近了。” 古士奇急急行出前舱,在蒙蒙的夜空下,发现小船已到了大船左侧,于是朗声问道:“那船上可是屠供奉?” 小船闻声驶近,船头上确是屠夫鹤,只听他朗笑道:“古大侠,正是老朽。” 古士奇拱手道:“供奉请上大船。” 屠夫鹤道:“不来打扰了,老朽是奉裕贝勒面谕而来。” 古士奇道:“裕贝勒对铁箱有何交待?” 屠天鹤道:“裕贝勒说等大侠的船到山东半岛再说,目前只要大侠答应。” 古士奇不敢作主,正待入舱请示,但是身还未动,耳中已得到黄金山人的传音,叫他立即答应。 “在下答应是答应……”古士奇故作考虑后才开口。 屠天鹤哈哈笑道:“大侠还有什么下文?” 古士奇道:“一只铁箱事小,哪怕里面装满连城珠宝也没啥关系,不过我们也是要面子啊。” 屠天鹤道:“大侠的意思到底怎样?” 古士奇道:“在下既然答应了,当然永无反悔,不过贝勒答应协同御敌的行动应该也有确实的步骤。” 屠夫鹤道:“这点请大侠放心,只要敌人接近,我们必全力出手。” 古士奇道:“我们要采主动。” 屠天鹤道:“古大侠准备攻哪一边。” 古士奇道:“请供奉回去问贝勒一声,我随便攻,他如不动,我两边都攻。” 屠天鹤郑重道:“老朽保证贝勒必全力攻敌。” 小船去后,古士奇回到中船,向三老和太君请示道:“清廷方面可能会发动进攻,我们如何行动?” 黄金山人道:“他们攻的是势力宫,这一方最弱,我们要看到结果再动。” 时当深夜,海上已起风浪,前面有三号大船领着二十几条浪里钻的小快艇,隐隐朝左侧开动了。 恰在此际,突然海中拔出两条黑影,负责前船的贺金凤一见,立时大喝扑出,她已看出是敌人了。 但在她挥创跃出船缘之刹,柜料那两条黑影忽又“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去了。 紧接着,水里就浮出两条尸体。 贺金凤在翻回船时,耳听水中响起古士希的声音道:“贺姐,这两个弥天红教的高手是我故意放进来的。” 水面上立着一人一猿,贺金凤笑道。“你在他们跃起时才下手?” 古士希拔身上了船,笑道:“是神猿打了他们两枚珊瑚枝!” 在说话之间,古士奇已由中船出来,闻言笑道:“弥天红教既敢派人来探,那就不会仅只一批,士希,你们在水里要防止敌人钻船底,同时更要注意敌人展开自海底群攻。” 古士希道:“我们只有两条大船,防守非常容易。” 古士奇道:“在深船中自是容易,但一到浅海礁之地就不容易了,敌人可以潜伏在礁石里,乘机突袭。” 古士希闻言啊声道:“前面快到八珍岛了,我须下去叫老三等慎重。” 古士奇道:“这个你不要急,八珍岛不是浅海珊瑚礁形成,该岛乃是海底一座奇峰突出水面上,你先到岛上去搜查一遍倒很重要,提防有敌人藏在那里。” 古士希点头一招神猿,两个同时钻入海水中,在水里,他们会到古巨灵,大漠神,汤康,罗微等人,见面递出手势,叫他们小心护船,自己却带着神猿直赴八珍岛搜查。 贺金凤恰在这时指着左侧海面大叫道:“大家快看,远处真的打开了。” 古士奇一见点头道:“情形相当激烈,清廷真的全力发动攻击了。” 这时中舱众老已闻声走出船头,守财奴哈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清廷方面如此守信。” 黄金山人郑重道:“由此可见格贝勒对那只铁箱看得万分重要了。” 老师父道:“那只铁箱到了岸上真得想办法查出来。” 古士奇道:“我相信那铁箱必定非常古老,甚至还有数只同样的伪箱。” 黄金山人道:“我们暂时不必用脑筋,士奇,目前你得单独去观察那面的打斗。” 古士奇应声走至船头,足底一蹬,全身拔在空中,他竟御气而去。 大船自古士奇去后,渐渐的接近八珍岛,岛上没有人家,这时只有古士希带着神猿在岸边迎接。 守财奴首先登岸,问道:“岛上有无动静?” 古士希道:“岛上岩石崎岖,杂林满布,一对还查不出动静,这岛方圆数里,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老师父道:“防止敌人上岛是不可能的事,防了海面难防海底,我们以一半人员上岸,一半守船,在此先看清廷方面的结果再说。” 在岛上停留还不到一个时辰,东面的海际已现曙光,这时右侧的敌船已不知去向,守财奴走到岛中最高处探望回来。 向黄山金人道:“弥天红教的船真的不见了!” 黄金山人笑道:“他们大概没有打算在这里向我们下手。” 火龙太君立向古士希道:“你带神猿从东面去仔细看看,六十里外有一群小岛,我想敌人一定是将船靠在那里。” 古士希应声动身,但在他走了之后,忽见古士奇自空中飘然落下。 守财奴冲出问道:“这里看不到,清廷方面胜负如何?” 古士奇道:“双方打得非常激烈,而且混乱至极,看势到中午还结束不了,目前的情势以清廷一面略占上风。” 老师父道:“毁灭主宰亲自出战没有?” 古士奇点点头道:“那魔头现在独战天竺七种僧和七海八星,魔焰夫人则单独斗罗刹六教主。” 他说着又提出疑问:“罗刹六教主一开始见了罗刹人就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金山人笑道:“我们中原武林能分邪正,他们当然也有邪正之分,罗刹六教主是罗刹境内自认正派的,这就不难了解了。” 古士奇不见弟弟,忙问祖父道:“你老派士希去哪里了?” 黄金山人道:“弥天红教的船队不见了,士希去查正东方面那群小岛去了。” 古士奇道:“那面船队不在那群小岛上,现在已超越到我们前面去了,我在空中已有发现。” 守财奴诧异道:“弥天红教想在前途截击我们。” 老师父摇头道:“这倒未必,也许赤地发现清廷已与我们联手出击势力宫之故,他也要看清廷的胜负来作决定了。” 火龙太君笑道:“论理我们应该派几个人去帮助清廷方面早些打胜才是。” 黄金山人笑道:“我们能派去的只有士奇兄弟,但士奇兄弟一动,恐怕弥天红教立将乘虚来袭了,何况清廷方面只是在表面上与我们合作呢。” 天刚亮,忽见古巨灵由水中冒出大叫道:“大家当心,水中已有大批敌人来袭了。” 老师父道:“看出从哪一方来的么?” 古巨灵道:“从东面而来,现在接近此岛底下百丈之处,似在等待什么?” 黄金山人道:“弥天红教使出声东击西之法了,他们明里向前走,暗地里却自海底来袭,士奇,你不可下水,提防他们的最高手由空中来。” 古士奇道:“我们在水中的人员太少,这该怎么办?” 老师父道:“我们三个老的都下水,你和太君守船。” 他招呼守财奴和黄金山人,三老一同扑下水去。 古士奇不放心,急对古巨灵道:“老三,你快下去通知其余的,以防守第一,杀敌次之,同时当心三老。” 幸好,这时古士希带着神猿业已赶回,古士奇急忙叫道:“上希快带神猿下海,敌人已有大批由底下来攻了。” 古士希道:“哥要当心空中,我发现南边云层里有人飞动。” 古士奇抬头向南边空中一望,在晨光照射里,确见那厚厚的白云里似有两点淡影闪动,然距离太远,看得不确实,不过他知道那绝非是飞禽,回头向他弟弟说道:“其中定有赤地老魔在内。” 古士希道:“等他来袭,不如我去斗他。” 古士奇道:“动不如静,提防那是诱敌之计,赤地手下的能人太多,我们一动,此处岂不成了空城?” 正说着,海面上突然冒出一股血泡,同时已见尸体浮出,贺金凤和白金妃一见惊叫。 船头上少林和武当两派已慎重戒备,忽然有一个和尚跃下,捞起一具尸体叫道:“是敌人!” 少林掌教念声佛号道:“快点提上岸去埋了。” 古士奇向船头两位掌教拱手道:“贵两派中有深悉水战的人吗?海底来敌不少,我们还须增加人手。” 忽有少林四金刚,武当七剑仙一齐行出道:“贫僧,贫道等听候大侠分派!” 古士奇连忙长揖道:“有劳大师,道长们增援。” 僧、道十一人同声跃起,齐向水中扑进! 古士奇一见放心,回头急对古士希道:“现在你可带神猿去斗他们了。” 古士希闻言就待纵起,但被另一大船上的黄金客喝住道:“希儿不要动,西面海上来了一号中型快帆船,那既不是清廷的,也不是势力宫的,来势有点古怪,你带神猿去拦住查问。” 古士奇大声道:“爹,你老看到人没有?” 黄金客道:“只能看到船上有几个罗刹人,那是水手,船舱内定有不明高手藏着。” 古上希急忙带着神猿迎去,未几,于半里外拦头截住。 忽见那船舱内走出一个老罗刹人,古士希一见,不禁暗惊,忖道:“冰山十害!” 那老罗刹以纯熟的汉语问道:“年轻人,你可是黄金力士古士奇?” 古士希朗声笑道:“那是家兄!” 老罗刹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收服神猿的人物,为何挡住老夫的去路?” 古士希正色道:“问问阁下前来有何企图?” 那老罗刹人嘿嘿笑道:“老夫要会你祖父和郑化声。” 古士希道:“二老就是前面八珍岛,阁下有话跟在下就说是。” 老罗刹人嘿嘿笑道:“你回去告诉令祖和郑化声,叫他们将夺得的东西分给老夫一些,如若不答应,目前除了弥天邪教,势力宫之外,老夫也要参加一份。” 古士希闻言一怔,心中已有疑问,朗声道:“宝藏共有两船,阁下要分的恐怕只求一口铁箱吧?” 那老罗刹人闻言一愕,大声道:“你们居然也知道消息?” 古士希大笑佯道:“可惜那只铁箱已被裕贝勒拿走了,因此之故,我们才取得他们的全力相助。” 清廷方面已与势力宫打得激烈无比,这号船又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老罗刹人当然看得十分清楚,闻言阴笑道:“原来如此!” 说完,只见他挥手向船夫大喝道:“回航!” 古士希见他上当不疑,不禁暗暗好笑,立即带着神猿回报。 这时清廷人物已获大胜,势力宫的船只十毁其九,人手死伤过半,仅毁灭主宰带着老婆魔焰夫人和他第二号助手宫奴主管尚在作殊死斗,显有脱身不易之势,冰山十害虽只一人现身,但船里当然还有九人,可是这一去却救了毁灭主宰,让其得以乘机脱逃。 八珍岛下海底经过一段长时的截杀,结果都将来敌逐退,其中有八人都浮尸水面,但不幸这边的汤康和罗微也已罹难!老师父上来一说,大家俱皆伤感不已,最难过的是古士奇,他对二人感情非常深厚。 及至中午,海底再无动静,但西面海上却来了一条小船,船上立着屠天鹤。 古士希一见,忙向哥哥道:“哥,屠天鹤也来问罪了。” 古士奇知道他骗了冰山十害去找清廷方面之故,笑道:“我有法对付他。” 屠夫鹏的小船在距大船数丈外停止前进,只有屠天鹤单人踏水而来,古士奇遥遥拱手道:“供奉告捷了。” 屠天鹤面色不愉,声带责问道。“古大侠,你可知道冰山十害前去搞乱,因此竟被毁灭主宰逃走么。” 古士奇大笑道:“舍弟为了替格贝勒保全那只铁箱,是以乃用调虎离山之计,相信贵方之力量。决难让十害得逞。” 屠夫鹤闻言一怔,诧然道:“这样说,令弟还是一番好意了。” 古士奇道:“我这面刚才恰逢弥天红教大举来犯,两条大船已经无法防守,假使不将十害骗开,试问船上宝藏焉能不失。” 屠天鹤明知古士奇在强词夺理,但也哑口无言,怔怔地良久不语。 古士奇又大声笑道:“访问供奉,十害目前怎样?” 屠夫鹤只好苦笑道:“十害虽被击退,但令弟这一手却替我们留下后患了,十害临去声言,他说我方如不交出铁箱,日后将到京师去捣乱。” 古士奇大笑道:“十害不敌而逃,那是一句找面子的话,相信他们已逃回罗刹去了。” 屠夫鹤拱手道:“老朽告辞了,裕贝勒准备在大侠这面登陆时再会面。” 古士奇道:“在下决定在登陆时迎接贝勒。” 屠天鹤回身登上小船去后,守财奴竟乐得大笑道:“老奸遇小诈,真是棋逢对手了。” 老师父笑道:“我们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士奇再看看南天云端还有人影没有?如果没有了,我们马上开船。” 古士奇道:“他们在海底没有得逞,空中当然不敢再下手,那面云层已移出老远,赤地藏身不住了。” 老师父道:“那就快开船。” 古士奇立即将水下众人招上船,于是两条大船直向南进。 在海上再无阻拦,这口船到渤海海峡的大钦岛外,这已是二十几天后的事了,老师父下令停船。 时当深夜,古士奇大概是奉了他祖父什么紧急吩咐,在船刚靠住时就带了弟弟,神猿,古巨灵,大漠神一同上了小船直开预定登陆的蓬莱城。 船进飞速,一顿饭久即靠近码头,夜深人静,码头没有一个行人,连渔火也熄了,大漠神靠住船,大家一齐上岸。 古士希在踏上岸时问道:“哥,清廷恐怕还未赶到我们的登陆地哩。” 古士奇摇头道:“他们早到了,但我们不是为了他们而来。” 古士希骇异道:“爷爷交代你作什么?” 古士奇领着沿岸而行,他竟不去城里,边行边轻声道:“爷爷和守财奴在前半夜离船来过一次你是看到的。” 古士希点头道:“爷爷发现什么了?” 古士奇道:“爷爷探到了敌人的秘密,敌人准备在我们预定地设下埋伏啦!” 古士希大惊道:“是赤地知道我们要去鲁山!” 古士奇点头道:“还有毁灭主宰和冰山十害!” 古巨灵接口道:“我们先斗他们?” 古士奇道:“这些人迟早都是我们的大害,这次我们非尽全力除去他们不可,否则爹爹和妈今后太危险了。” 大漠神道:“此去鲁山还远得很呢。”.古士奇道:“我们要两天两夜赶到!” 古士希道:“我们都来了,清廷对铁箱恐怕不肯罢休。” 古士奇道:“铁箱让裕贝勒暂时取走,好教他对我不敢再有企图,现在我们只以全力消灭邪魔为主。” 时近四更,他估计已奔走了百多里,于是稍停察察方位,回头道:“我走的是大路,现在要提功奔荒野了,大家出全力,这一个更次我们还要争取时间。” 他知随身人员只有大漠神的轻功最弱,因此他指定去向,叫大漠神领先。 一口气再走到天亮,大漠神在前叫道:“右面又有海了!” 古士奇道:“那是莱州湾。” 大漠神道:“我们要不要吃点早餐?” 古士奇笑道:“你如怕饿,那就向左走,三里外有座沙河镇。” 大漠神哈哈笑道:“我不吃就走不动,这时已是勉强咬牙在撑了。” 走到镇上,刚好是早市,大家虽是随便吃,但人人都饱餐了一顿。 临动身时,古士希忽然有所发现,急对哥哥道:“哥,我看镇口有四个人!” 古士奇道:“是谁?” 古士希道:“是‘天翻地覆’海宫涛师徒和‘鬼使神差’房无忌师徒。” 古士奇道:“这两对师徒反复无常,行为卑贱,然我们杀之又师出无名,不杀实为武林留下后患,现在此处现身,可能又有名堂,跟上去看看。” 古士希抢先出镇,但不到半里就看见两老少在前狂奔!回头笑道:“他们定有什么急事?” 古士奇急问大漠神道:“这四人你会过没有?” 大漠神摇头道:“从来未见过。” 古士奇知道古巨灵也未见过,于是轻声道:“老三,你和大漠神接近上去,但要装出对他们毫不在意的样子。” 古巨灵笑道:“他们见了我和大漠神的块头必然起疑。” 古士奇道:“他如向你们打交道,你仍称须弥神,他如有利用你们之意,你们就不防装得傻兮兮的。” 古巨灵会意,急向大漠神道:“我们绕到前面去!” 大漠神笑道:“我们的目的呢?” 古士奇道:“探出他们有什么名堂。” 二人行出之后,古士奇又对弟弟道:“阿希,你把神猿留下,单独向左侧那山脚下绕过去,看看那儿也有几个武林是什么人,赶快回来。” 古士希独自奔去,须臾绕过山脚,但未走出森林,耳中已听到两个女子的声音。 声音甚熟,他不禁暗诧,忙向外走,举目一看,又是一怔,自语道:“原来是‘燎原神婆’两个徒弟,她们从此经过作什么?” 一点不错,前面女子忽然叫道:“师妹,师父随火龙太君北去之后,到今天还没有消息,我们力量不够,千万要慎重!对方功力太高了。” 古士希看到说话的是纽素,后面是夏萝红,闻言不由忖道:“她们发现什么敌方高手?” 当下大步行出,朗声招呼道:“钮姐,令师已登陆了!你们追的是谁?” 二女闻言回顾,一见高兴地欢叫道:“古二弟!” 古士希奔近道:“二位姐姐想不到我在此地吧?” 夏萝红大喜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盯着两个敌人!” 古士希道:“两个什么样的人?” 钮素道:“两个罗刹老魔头!” 古士希骇异道:“在哪里?” 钮素道:“在前半里,但很奇怪,他们两人并不和,我已看到他们连斗两场了,但斗了千百多招又停手同行,开始我们远以为他们是疯人,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是为了一只小铁箱相持不下。” 古士希大惊道:“你们看到那只小铁箱没有?” 夏萝红摇头道:“没看见,大概他们是藏在什么地方?” 古士希急急道:“二位姐姐快跟我去见哥哥,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钮素啊声叫道:“古大弟也在附近?” 古士希道:“还有老三古巨灵,大漠神及神猿。” 钮素诧异道:“老三?他是谁?还有什么大漠神?” 古士希领着顺右侧而行,边走边将大漠神和古巨灵的经过说给她们听,接着又道:“我们这次是奉祖父之命去鲁山,数日后必有一场血战。” 夏萝红啊声道:“那两个老魔也是去鲁山的。” 古士希点点头,又将铁箱之事对二人说了,未几即追上了古士奇。 当他们走近时,古士奇略问一下经过,即知是怎么一回事,笑对古士希道:“阿希,那两个罗刹人定是弥天红教中另外两宫的首脑人物,他们可能先已在贝加尔湖取走了那只铁箱,时当在清廷得手之前,而且那只铁箱被二人瞒住赤地行事的,否则他们不会私下决斗。” 古士希似亦有同样想法,忙问道:“我们要不要马上下手?” 古士奇道:“等老三和大漠神回来再决定。” 纽素姐妹同声道:“他们去哪里?” 古士奇笑道:“查海宫涛和房无忌师徒去了,你们还没有见过他们的魁梧长相吧?” 或素接口道:“听二弟说过,据说高大得有如天神!” 古巨灵和大漠神忽在前面的一条小河边等着,古士奇走近先替二女介绍,之后才问道:“探到什么没有?” 古巨灵笑道:“他们老奸巨猾,见了我们连接近都不敢接近。” 古士奇道:“那是看到你的个子特别之故,他们有点惊疑。” 古士希道:“前面有座山,我们快上去,他们可能会撞上两个罗刹老魔。” 古士希认为有理,领着大家急朝对面山峰奔去。 山那面是片平原,刚登上峰头就见平原上打得天昏地暗,海宫涛师徒对敌一个高罗刹人,房无忌师徒夹攻另一个矮罗刹人,形成两处打斗,势如拼命! 古士奇急急招手大家道:“机会难得,我们拢过去。” “或素问道:“我们一去,可能会惊走他们?” 古立奇道:“罗刹人也许会走,但这两对师徒不会放松。” 古士希道:“为什么?” 古士奇道:“海宫涛和房无忌知道,我无故不会杀他们。” 顺着一片玉米地,大家如飞接近斗场,静悄悄地旁观,同时有玉米苗遮着,打斗双方都还未发觉。 看形势,这两面四个还处下风,古士奇传音道:“这两个老魔虽不如毁灭主宰,功力仍较守财奴还强。” 古士希道:“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去鲁山,否则增强赤地的力量就棘手了。” 古士奇道:“我倒不是这个想法!” 古士希诧异道:“哥,你认为我说得不对?” 古士奇笑道:“你的话在半个时辰前是对的,但此际说来却欠思考!” 古士希想不出自己有何见解不到之处,怔怔地道:“哥哥,你的看法如何?” 古士袁道:“到时候我只要一句话,赤地必与这两个老魔自相残杀!” 古士希突然想到一事轻叫道:“铁箱的事!” 古士奇微笑道:“赤地教主本和这两个老魔早已面和心忌,一旦知道这件事情,决不肯与其甘休,只要我们不过分逼迫,他们互相拼命是注定的。” 古士希暗暗佩服哥哥的老练,点头道:“这样说,我暂时不宜动手。” 说话之间,突闻斗场中发出一声惨叫,大家闻声惊注,只见海宫涛的徒弟洪元化,竟被那高罗刹一掌劈倒在地,讵料死得非常之惨,肩背竟被削去了半边,尸体大部分插入泥里。 海宫涛徒弟一死,他更不是对手,这时又急又慌,吼叫连声! 忽听高罗刹发出阴森森的冷笑,身形一播一晃,双臂又伸,猛向海宫涛的胁下,闪电般的插去。 海宫涛似知难逃,此际采孤注一掷之计,右臂反手拔剑,大声叫道:“老夫与你拼到底了。” “了”字出口,他的两胁已遭到高罗刹插进,但是他的宝剑亦同时截下高罗刹的一条左臂! 势急力猛,双方同时得手,也同时发出了惨嚎! 高罗刹失去一臂尚能猛退立住,海宫涛翻身横尸就地! 另外一面的房无忌见势不佳,突然大喝道:“道兴快逃!” 他口中招呼弟子,自身竟比徒弟闪得更快! 矮罗刹嘿嘿狂笑,反手打出一件什么东西,其色如墨,其速如风,“噗”的中在左道兴的肩窝上,双足一登,如影随形,仍旧蹑在房无忌的背后。 房无忌不是初出茅芦之人,他人虽在狂审,耳朵何尝不在注意背后动静,这一霎之间,他耳听徒弟的脚步发出踉跄之声,心知有异,急回头,恰好发现左道兴猛地一个倒栽葱,同时又见敌人离已仅只五尺,不禁大惊,厉声回头,双掌迎扑。大叫道:“大欲主宰,你把我的徒弟怎样了?” 原来那矮罗刹就是弥天红教里迷人宫的大欲主宰,只见他侧身一让,避过房无忌的双掌,阴阴一笑道:“那小子受了老夫一颗阴尸齿,早已送他人鬼门关了。” 房无忌也够阴毒,他乘对手说话之际,猛地一张口,闪电般吐出一道绿光! 大欲主宰一见,变色叱道:“你敢在老夫面前用飞剑言出掌出,就待发出真气阻挡,可惜距离太近,他头部虽免,左臂难逃,立时齐肩落地,只痛得他面色发黑,但也怒火如焚,吼道:“老夫还你一剑!”他张开血岔口,同样喷出了一股金光。 房无忌收剑回阻不及,前胸洞穿,尸向前仆,背后血似涌泉! 古士奇等眼看一面全亡,一面同失左臂,不禁摇头不已。 古士希猛地一长身,显有乘机除敌之心,但被哥哥一把按住了。 “哥,干吗阻我?” 古士奇笑道:“乘人之危要不得,他们已经重伤了。” 古士希不同意道:“对这种人还存什么仁慈之心?” 古士奇笑道:“但也要顾虑你自己的名声呀!” 古士希挣扎着跳出道:“我情愿说我乘人之危而不愿这种人活下去。” 古士奇阻他不住,只见他如飞纵去,且大叫道:“老魔头,留下命来!” 两个老罗刹已举步待行,闻声转身,其一嘿嘿笑道:“你是什么人?” 古士奇“锵!”的一声拔出烈雷剑,哈哈笑道:“你们去问问阎王爷罢,我没有时间告诉你!” 高罗刹阴阴笑道:“你小子认为老夫等去了一臂就不能杀你么?” “哈哈哈!” 古士希大笑接道:“你们四肢齐全也不过多费我一点气力而已。” 高罗刹大怒道:“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古士奇迫近一丈之内淡然道:“在弥天红教你是叛逆的‘元神主宰’,在我少爷面前你连一只狼都不如了,因为,你已失去了一条腿!” 矮罗刹突然闪开道:“你是中原黄金力上?” 古士希回头一看哥哥站了出来,顺手指道:“你们闻声丧胆的黄金力士说是我哥哥,他就在那里!” 高罗刹已知不妙,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面色大变,嘿嘿道:“你是古士希?” “不错!”古士希又逼近一步! 高罗刹威风顿失,颤声道:“你兄弟乃为中原最有名的人物,难道此际要乘我之危?” 古士希仰天打个哈哈道:“那只怪你们作的善事太多了,那些武林中假仁假义的话最好不要在我少爷面前提出来,你们如果尚有一点骨头,相信不要我来动手,你们想想看,当海宫涛垂危时,若依武林那些不通的臭道理,我早该出来打抱不平了,然而他们也不是好东西,因此我才见死不救呀!” 两个老罗刹愈看愈不是生路,矮的被迫道:“古二侠,你说老朽等这两个残废比起前古‘恐龙丹’的价值如何?” 古士希闻言一怔,冷笑道:“这名词我不熟!” 矮罗刹道:“贵中原定知洪荒巨兽中有班龙、剑龙这个名字吧?” 古士希道:“当然知道。” 矮罗刹道:“恐龙就是班龙、剑龙类,早在数千万年前就绝种了,可是老朽等都却有一只铁箱子,里面藏有一颗恐龙丹,此丹又经古仙人炼成两粒‘无敌神功’,你如愿放老朽等人一条生路,老朽等愿将铁箱献上。” 这话一出,古士希豁然知道铁箱之秘,急忙回头望着哥哥! 古士奇缓缓地走近,面对两罗刹道:“二位既已得到铁箱,那就应该将‘恐龙丹’吞服呀!” 高罗刹叹声道:“你就是黄金力士大侠吧?阁下可能不知那只铁箱不是随便就能启开的,它既不怕真火熔化,又不怕神兵利器消斩,老朽等尚在研究开启之法哩!” 古士奇道:“铁箱在哪里?如能交出,区区作主放你们逃生。” 矮罗刹道:“老朽深信大侠从不食言,老朽愿将铁箱藏处说出来,但不知道大侠能否相信老朽,因为该物距此尚远。” 古士奇虽知他们绝不会守信,但也点头道:“你如果说出真情,我就放行。” 高罗刹道:“铁箱在贵中原泰山,其地名叫冤鬼洞!” 古士奇道:“好!你们走罢!” 两罗刹闻言大喜,急忙道声谢,翻身向西奔去。 古士希急向哥哥道:“你真相信他们?” 古士奇微笑道:“他说的地点大概是真,铁箱也是实,但等我们去取恐怕靠不住,好在方向相同,泰山在鲁山西面,这要仗神猿之力走一趟,赶到他们前面去。” 钮素道:“他们一到就可取走,神猿还得费时间寻啊!” 古士奇道:“神猿寻东西比我们省时,所以我要仗神猿之力,同时它的轻功不比我们差,此去多少有点希望。” 古士希道:“这两人的伤不要半天就会好,他们也许仍旧帮助赤地向我们复仇哩!” 古士奇道:“这倒绝对不会了,他们志在取走铁箱,寻仇当在日后了。” 古士希急对神猿道:“金奴,大哥的话你是听到了,赶快走吧,千万不要在中途生出枝节。” 神猿轻叫一声,金影一闪,真正去势如电。 古士奇一见笑道:“它去了倒很放心,只可惜我们少了一大助力。” 古士希道:“它如果得手,回头相助尚有希望,我相信冰山十害和毁灭主宰都不会与赤地联手的。” 古士奇道:“为势所迫,虎和狠也会并肩作战!” 大家做好事,等着大漠神和古巨灵理了四具尸体才动身,这一回不再迟疑,直朝鲁山奔进。 三日后的傍晚,他们进了泰山山脉,估计距鲁山已不出一顿饭久的路程了。 古士奇立在一处高崖上,忽然回头现出惊慌之色,两眼向底下的深谷中射出火一般的光芒。 这情形被古士希在侧一旁看到了,忙问道:“哥哥,什么事?” 古士奇道:“我们来迟一天,误了大事!” 古士希不明,又问道。“爹爹运来宝藏了?” 古士奇叹声道:“那倒没有这样快,但第二批的索老和冷老已遭敌人擒住了!” 古士希大惊道:“他们来干什么?在谷内吗?” 古士奇道:“二老可能是打听我们消息而来的,恐怕还不只他们两人,士希,敌人将二老押进对面崖下洞内去了,我们要设法拯救。” 古士希急道:“几个敌人。” 古士奇道:“十几个,后面是毁灭主宰,他们可能要拿二老作人质。” 古巨灵接道:“我们攻进去!” 古士奇摇头道:“这对二老不利,敌人被迫时会下毒手。” 大漠神道:“那我们怎么办?” 古士奇道:“我心中很乱,暂时想出不出办法,你们快点藏身,千万莫被发现。” 古士奇带着大家藏身到了天黑,他吩咐众人不要动,自己单独跃下崖去。 大约有半个时辰,他回来了,只见他急向大家道:“不出我所料,这次来的不只索,冷二老!” 古士希急问道:“还有谁?” 古士奇道:“贺姐、金妃、西燕、五小都来了,而且只逃脱了贺姐一个。” 古巨灵大惊道:“大哥都见到了!” 古士奇道:“我摸到洞口去时,发现洞内有暗卡,不便硬行进去,只得在洞外传音,回音的是索空,他说他们都被点了重穴,关在洞穴最深处,里面有二十多个势力宫高手在把守,毁灭主宰也在内,还有魔焰夫人和宫奴主管,他们一面要和我讲条件,一面要和赤地谈判以重回弥天红教。” 古士希道:“不管怎样?我们救人要紧。” 古士奇道:“我有一个计划不知能不能成功,士希,你快易容,巨灵和在漠神都要小心藏起来,钮姑娘和夏姑娘不可现身。” 古士希道:“哥要诱敌出洞。” 古士奇道:“诱得远远的,最主要的是毁灭主宰,魔焰夫人和宫奴主管,这三魔一走,我就可以下手了。” 古士希立即易容,大漠神和古巨灵则带着二女择地藏身,妥当之后,古士奇即吩咐道:“士希,你要当心,你的责任是独当三大强敌啊,他们如果先出手伤人,那就放手收拾。” 古士希道:“哥,可不可叫老三在谷口去等着,我一个人决难缠住三个,只要离得远了,即使被识破也不要紧,那时你已得手了。” 古士奇点点道,急急向一处岩隙传音,那正是古巨灵的藏身之处。 伙议一定,古士希立即溜下崖去引敌。 这时天已全黑,同时月亮又未升起,古士希到了洞口仍未被敌人发现。 洞口内这时又多增了两个官奴,但非罗刹人。 古士希故意弄出一点响动,立即被洞内宫奴听到了,忽听一人轻声道:“当心!” 两字未落,洞内倏忽闪出两条黑影,其中一人大喝道:“什么人?” 古士希不理,但却纵身向外奔走。 两条黑影一见当真有人,立即大喝追出,但不到三十丈外就发生惨叫了。 洞口另外两个闻声大惊,一个向里面报信,一个则严神戒备。 没有多久,洞内冲出了三人,为头的是个高大老人,那竟是宫奴主管,只听他大声道:“敌人在哪里?” 洞口之一人指出谷方向道:“禀主管,在那里!” 宫奴主管回头带来两大汉道:“你们再去查看回报!” 两大汉一齐亮出刀剑,慎重地向所指方向冲出! 但仍未去得多远,又是两声惨叫传来! 宫奴主管似知来人功力非常深,他竟不敢单独行动,反而回身向洞里奔去。 约有一刻,洞里冲出一男四女,相料那就是毁灭主宰和魔焰夫人。 女的面白如纸,看起来毫无血色,一到洞口,她向身旁的男子道:“提防敌人有什么诡计?” 男的巨目如铃,阴森森地笑道:“大概是赤地亲自前来示威给我们看了,这种故布疑阵的手段,正是他的举动,我们去会他罢。” 女的力阻道:“也许是中原武林前来救人了!” 男的摇头对宫奴主管道:“你在此把守洞口,本座和夫人去会赤地。” 宫奴主管恭声道:“主人要提防他倾巢来犯。” 毁灭主宰阴笑道:“他们知道本座的毁灭神功,除赤地一人,谁还敢向我接近。” 男女二人言里奔出,真是去势如电。 不到一刻,洞口左侧忽然又有异声,宫奴主管敏锐无比,一觉即如风扑去,于十丈外,发现那儿意立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 那丑少年先笑后说,道:“我乃催命使者!” 宫奴主管陡有所悟似的,猛地翻身回奔,神情紧张至极,同时发出一声长啸! 丑少年一听他啸声发出,居然也感大惊,清叱追进。 到了洞口,宫奴主管回身一挡,慢声道:“黄金力士,你如敢向洞里冲,本主管命手下杀尽所擒之人!” 原来丑少年真是古士奇易容的,但出他意料之外,居然被官奴主管看出破绽,这时他只得现出本来面目道:“你敢下手,我叫你死得更惨。” 宫奴主管阴阴笑道:“你不迫我,本主管当然不下手,那就请你等我主回来谈条件。” 古士奇冷笑道:“毁灭主宰夫妇恐怕回来不了,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就提出来。” 宫奴主管摇头道:“本主管没有权!” 古士奇道:“你们要的不过是一只铁箱罢了。” 宫奴主客闻言一怔,嘿嘿笑道:“原来你们也知道秘密了,但这是主要的,还有次要的条件呢。” 古士奇问道:“次要条件是什么?” 宫奴主管沉吟一会答道:“告诉你罢,主宰要你父母作永久人质。” 古士奇闻言大怒,他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将心一横,大喝道:“我宰了你这毫无人性的东西……” 一怒之下,他已发出无色剑,宫奴主管哪怕功力再高,也是无法抗拒的,只见他突然身体一颤,肩上人头竟如西瓜一般滚落! 古士奇势如闪电,猛朝洞内冲进,他怕敌人向自己的人下手,这一霎可说是尽其所有功力施为。 洞中敌人尚有十几个高手,甚至事先还有准备,那就是一觉外面情形不对,就齐向被擒之人下手,然而在古士奇的闪电来势之下,他们竟仍然来不及施为,接二连三的,洞口惨叫频频传出。 这时被困在洞内深处的索空和冷冻已知古士奇冒险来解救,立即传音给白金妃,安西燕和五小。 守住他们的是四个官奴高手,洞外的惨叫传入,他们已知事情不妙,四把长剑举起,便待挥落,可是剑还未动,四人即同时哀嚎倒地,在他们背后已适时出现了古士奇。 大家身不能动,口却能言,一见之下,齐声欢呼,连两个老头也像大庆重生一般,可知他们被擒时的心情是多么恐惧。 古士奇替他们全部解开穴道,这才吁口气道:“这次毁灭主宰没有将你们变成林儒,那真是侥天之幸!” 索空跳了起来道:“我就最担心变成侏儒!” 越天龙哈哈笑道:“我们五个不怕,就算变成林儒也只矮去我们一点点!” 他们是幼童,说来引得二女同喝道:“没有出息!” 这时候大漠神已带着钮素和夏萝红掩了进来,大家一见,又是高兴一场,惟古士奇不放心两个弟弟,急急道:“我们到洞口去,提防毁灭宰回来还不知,大漠神请将所有尸体搬进后洞理了,免得到处躺着难看。” 大漠神招手五小道:“小弟妹,你们如不怕脏,请帮助抬尸体,我在这里挖窟窿。” 五小笑着答应,古士奇则带着四女向洞口走去。 整整一夜,古士希和古巨灵都没有消息,同时也不见毁灭主宰回来,这使古士奇大感不安! 索空郑重道:“士奇,你不能在此老等,你还是去找找看,东方已经大亮了。” 近在鲁山边缘,古士奇如何放心留下他们,摇头道:“我真进退两难!” 冷冻道:“你如果不放心我们,那就让我们回去,后面的大队相信也来了。” 古士奇道:“假设你们回头路上又出毛病怎么办?” 索空道:“武林人哪能考虑这么多,你带大漠神去寻罢。” 古士奇将心一横,点头道:“二老带着他们,千万请小心些!” 说罢,招呼大漠神道:“走!” 二人展开轻功,拔身向谷口冲出,估计那方位正是鲁山。 奔出之后,二人耳目并用,边走边察,忽于二十里处一座林前发现一点东西,古士奇奔近一看,在树口取下一块布条道:“这是士希留下的,他从这方向引敌去了。” 大漠神道:“布条上有字吗?” 古士奇道:“他哪有时间留字,我想是边斗边留的。” 穿入林中,渐觉树林愈来愈古,大漠神道:“这原始森林,附近恐怕没有人住?” 古士奇道:“我对这一带毫不熟悉,你等着,让我到树顶去看看。” 轻轻一跃,他已升上一株巨树之顶,游目四顾,发现右前面有一座峰,估计还有数十里。 下来时向大漠神道:“右前面有座高峰,那可能是鲁山,我们偏右走,前途地势渐渐高了!” 突然一声惊天长啸起自前面,整个森林被震得有如利过一阵巨风! 古士奇闻声大叫道:“士希被围了!” 大漠神见他如电拔起,不禁暗叫不好,拔腿就追。 十里外有一道深沟,古士奇瞬息赶到,俯首一看,竟然见沟里却是古士希,但被四面团团围困。 沟深而不宽,估计不到三十丈,在古士希的背后立着的是古巨灵,他俩人正背靠着背与敌人斗。 古士奇见他剑术精纯而猛烈,不由得暗暗点头,恰见两个老魔翻身来迎,于是乘机发出无色剑。 大漠神刚好接上两个老魔,但交手还不到三招,剑也未及对方身上,就见两魔惨叫着摔倒在地! 好在他已早知是怎么回事,不由他暗叫一声厉害,乘势冲人重围,马上就和古士希、古巨灵站成犄角之势拒改。 古士希一见大漠神到,心中大喜,并且已经知道哥哥是闻啸来援了,于是心雄胆旺,攻势更猛。 敌人一见两个巨人加上一个少年,竟能对抗他们二十几个特殊高手,不由又惊又疑,打来非常别扭。 正当烈斗最紧急之际,突听弥天红教主赤在发出一声大喝,立将所有围攻的老魔喝退,只他又抬头明笑道:“黄金力士,你既来了就该下来会面。” 古士奇朗声一笑,立由崖上飞落,问道:“下来又怎样?” 赤地嘿嘿笑道:“我们可以决一死战!” 古士奇点头道:“迟早有场决斗,现在开始更好!” 毁灭主宰立由那面迫近道:“这谷地不是最后决战之地!我们约定在泰山丈人峰一分生死。” 沟的南端有十三个罗刹人,为首的头罩红面具,仅有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出,古士奇悟出,那个就是弥天红教教主赤地本人,其余的是该教元老殿的元老。 另外一端有毁灭主宰,魔焰夫人,但这面竟有冰山十害联上了手。 大漠神赶到古士奇后面,一见大惊道:“我们快去!” 古士奇看到弟弟还不到十分紧急之时,摆手道:“赤地和毁灭主宰还未出手。” 大漠神道:“我下去!” 古士奇点点头道:“你单独攻不过去,我运无色剑助你进去,不过你这把木刀不要用了。” 大漠神放下木刀,顺手在腰间拔出一把长剑,笑向古士奇道:“这是从那洞中抬到的!大侠你看看如何?” 古士奇接过一看,啊声道:“是宫奴主管那把剑,这是战国时吴王夫差赐杀伍子骨的属缕宝剑,惟此剑太凶,往往克主,你要小心!” 大漠神道:“我仗大侠之福,想必不致遭凶!” 古士奇笑道:“传言虽不可信,但也要小心,你去罢!” 大漠神悄悄溜下崖去,一到沟中,立即大吼一声冲出,如风接近斗场,横剑猛扫! 赤地见势难取胜,便喝道:“住手!我们约定来日决斗如何?” 古士奇大笑道:“天涯海角我都答应,你们说,什么时候?” 赤地接道:“三日后中午。” 古士奇道:“可以,希望你们在这三日内多聚高手,同时我还要先去坐等。” 赤地大喝一声,连同毁灭主宰和冰山十害召集而去,他们确是被迫联上手了。 古士希等齐向哥哥走近,问道:“哥,他们为何约地决战?” 古士奇道:“这个我很了解,第一他内部尚有纠纷未决,要在这三日内谈判,第二,他们定知铁箱的去处了,此去要夺铁箱,第三,目前他们尚知人手不足,无法将我们一网打尽,有些三点原因,他们当然要约斗在泰山了。” 古士希道:“他们此去是否直奔泰山?” 古士奇道:“有十害在内,他们暂时不会直奔泰山,不过我们倒要立即赶去。” 古巨灵道“神猿本回,恐怕那面也有问题?” 古士奇挥手道:“大家各尽全力就是,我们今天非赶到不可。” 他领先奔出,不管赤地等人在不在前途,真如风驰电掣。 黄昏后不久,古士奇首先登上文人峰,但脚还未定,忽见金光一闪。 古士希发现是神猿,不禁大喜叫道:“金奴!金奴!” 金光真是神猿,只见它手中提着两颗人头。 古士奇啊声道:“你杀了元神主宰和大欲主宰。” 大家一见头上还有血,估计杀死还不久,可惜神猿不能说话。 古士希问道:“你没找到铁箱?” 神猿点点头,但指着两颗人头哇哇叫!不知在说什么? 古士奇想了一会点头道:“它说它气这两人不过才下手的!” 第三十章 泰山最高峰——丈人峰,古代皇帝常来此行封禅大典,峰南为南天门,东为东天门,西则是西天门,峰下有三大溪,即东西中三溪,胜景闻于天下,泰山之名不一,有称泰岱、岱岳、岱宗等等,惟“泰山”二字最著。 明月在天,银河高悬,出奇的,这夜丈人峰没有一点云层。 比际约莫是初更时分,丈人峰上,立着一群少年男子,其中有两个巨人,那就是大漠神等。 他们登峰时即遇着神猿金奴,大家一察没有其他可疑动静,于是就在峰顶上坐下休息。 神猿非常通灵,它知道大家没有吃东西,陡然翻身一跃,纵下峰去。 古士希一见笑道:“金奴举动有异,它可能是去替我们找吃的去了。” 泰山多梨,时当十月,正是出梨的季节。 没有多久,神猿真的找来一大藤兜! 古巨灵笑道:“它的办法真多,还会编藤兜哩!” 大家都笑了,梨虽不能当饭吃,但比不吃总强多了。 吃完大家就打坐调息,独有神猿跳上高严守望。 近三更时,从南天门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神猿一见,轻轻发出警声! 第一个惊醒的当然是古士奇,但他醒来已不见那一掠而隐的黑影。 紧跟着是古士希,他睁眼即问道:“哥,是什么?” 古士奇摇头道:“我没有看到,不过神猿绝不会看错的,快点叫醒老三和大漠神!也许敌人来探我们的动静了!” 古士希一面叫人一面留心神猿,但见它紧紧地注视着南天门方向。 当大漠神和古巨灵被叫醒之际,突见神猿低吼一声,竟由石上腾身冲下峰去! 古士奇急叫道:“士希,你跟着去,我们中原武林神猿有很多不认识,防备它会杀错了人。” 古士希应声追下峰,方向正是南天门。 突见神猿猛地刹住冲旁,悚然立在一处崖下。 古士希知道它看到什么厉害东西,不禁一震,悄悄地接近过去。 在神猿前面是道瀑布,笔直地自高处挂下,轰轰然落入一陆深潭。 神猿惊注之处是潭后水帘,但古士希并未看到东西,心中立生警惕。 “金奴,水帘里面有什么?”古士希轻轻地问。 神猿回头,面显莫名其妙的表情,连连打出一个手势。 古士希哪能完全看得懂,但知神猿是发现一种极细小而又非常厉害的东西,而且那东西就在水帘后面。 神猿都怕的东西,其厉害可想而知,他不敢冒失地冲出潭后水帘,于是翻身回去通知古士奇。 大约杯茶之久,古士奇带着古巨灵和大漠神到了,可是神猿仍在当地没有移动。 沉潭不过两亩大,古士奇走到潭边道:“你们在这里守,我走进水帘去看看,那后面必有一个古洞。” 古士希道:“水帘后面是崖壁,那有什么洞?” 古士奇道:“假使那只是崖壁,那就没有什么古怪可藏了,泰山的秘密太多了,未曾被人发现的奇境相信不少,这条瀑布又宽又厚,后面有无洞隙外边自是看它不出。” 大漠神道:“瀑布流下的压力大得惊人,大侠冲进去时,必须以最大的速度全力前行不可。” 古士奇道:“这个我懂得,问题是还要提防里面的东西!” 言罢,举步跳落潭面!真是轻如鸿毛。 突然从瀑布顶端响起一阵娇喝,立即将古士奇愕在水面,抬头一看,隐隐自最高处现出一个白衣少女! 相距虽有百余文,古士奇仍旧看得非常清楚,回头向着弟弟说道:“五魔女竟在这里出现了。” 古士希认得那是白魔女,点头道:“哥哥猜猜她在上面娇叱作甚?” 古士奇道:“听声音没恶意,她似不准我接近水帘!” 瀑布顶端忽然白影飘飘,犹如天仙下凡,白魔女如浮云飞坠。 古士奇拱手笑道:“姑娘有何教?” 白魔女一直落在他面前,似嗔似笑,柳眉双挑,问道:“你知道这水帘里面有什么厉害?” 古士奇笑道:“在下不知,请教姑娘?” 白魔女道:“你兄弟二人常把我们姐妹当作蛇蝎,无时不存敌意,我说出来你又焉得相信?” 古士奇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在下的观感已不似从前了!” 白魔女嫣然笑道:“你们的观念永远也不会自改,也许你兄弟是经过尊祖父和郑老前辈的示意才有所变更,否则这时必已向我动手了。” 古士奇轻笑道:“姑娘能得家祖和老师父赏识,岂不比在下兄弟谅解强胜万倍!” 白魔女笑道。“闲话少话,我告诉你这水帘后有一洞名叫‘十二轮回’,发现人是绿焰天魔的师祖,现在除了我五姐妹之外再无他人知道,当然,此际又加上你们几个人。” 古士奇并不惊讶这个洞的神秘,却被她直叫师父为绿焰天魔而大感愕然! 白魔女看到他的目光有异,轻笑道:“你的心里想什么我明白,告诉你,我师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古士奇真正是大出意料之外,惊叫道:“那我们叫你为‘五魔女’岂不冤枉!” 白魔女淡然笑道:“好人叫不坏,坏人装不好,岂止你们,整个武林谁不如是叫唤。” 她一顿又叹声道:“我们姐妹杀人如麻,其中不无尚可回头向善之人。” 一言以表白,她们以往杀的都是恶人,古士奇朗笑道:“过去的让他过去吧!人非圣贤,敦能无错,姑娘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白魔女调转话题道:“绿焰天魔上两代为了炼一种‘火针蚀元’邪功,不惜跋涉天涯,搜集一种古代奇毒之虫——‘火针’来练此功,结果那种奇毒小虫虽被他炼得厉害无比,但结果自食恶果,居然被他们自己炼成的火针给害死了,后来绿焰天魔不舍,讵料依然死在这个洞内,好在我来得及时,侥幸阻你去冒险!” 古士奇啊声道:“神猿发现的莫非就是那种毒虫!” 白魔女道:“恐怕是的,那种虫形似家庭妇女用的花针,最厉害是能破敌真气而入!功力愈高,愈能吸引。” 古士奇请她回岸上道:“这种虫有多少?” 白魔女道:“好在只有九只,多了那还得了!” 古士希笑道:“我们在丈人峰看到南天门闪过一道人影,大概是姑娘吧?” 白魔女笑道:“那是贺家妹子,她说她曾逃出毁灭主宰之手,后来遇着我们,三妹即不让她单独走动,怕她遭了敌人毒手!” 古士奇拱手道:“多谢姑娘照顾!” 白魔女轻笑道:“你不怕我们害死她?” 古士奇笑道:“人质在你们手里,怕又徒唤奈何?” 白魔女道:“你们在此等谁?” 古士奇道:“我们约定弥天红教在丈人峰决斗,后天你们可以来参观!” 白魔女道:“后天可能有变化,不过现在言之过早,我要告辞了。” 古士奇道:“你探得什么消息?” 白魔女道:“赤地现在正集中人手来泰山,但他第一步是为了搜铁箱,同时清廷方面也已得悉铁箱不在你们船上,同样集中全力来泰山,到时候泰山必先有场大争夺混战!决斗只怕是最后的事了。” 古士奇相信她的话,点头道:“姑娘请便,我们也要乘此空隙去寻找一番。” 白魔女走后,古士奇即放弃探洞之举,立即带着大家搜寻泰山每一个秘密之地。 第一天不谁没有找到什么,甚至连一个外人都没见着,直到第二日黄昏,渐渐发现森林悬崖,以及奇洞秘谷之内有了动静,那是常常听到衣袂带风之声,暗影闪动,甚至有低喝大叱之声。 古士奇这时又回到了文人峰上,因为他已看到峰顶来了几条速度奇快的人影。 到了峰顶时,忽见一座石上竞坐着他祖父和老师父,守财奴三人! 老师父一见他们赶来,立即郑重道:“神猿杀了元神主宰和大欲主宰吗?” 古士奇恭声道:“那是过去两天的事了!” 黄金山人道:“人头呢?” 古士奇感觉奇怪,答道:“就在爷爷所坐后面埋着!” 老师父急向守财奴道:“埋过两天了,能不能查出来?” 守财奴道:“只要不腐败,大概还能查出!” 老师父急对古士奇道:“你快将人头挖出来!” 古士奇莫明其妙,忙对大漠神道:“你埋的,你小心挖出来。” 大漠神应声去挖,未几提出两颗人头来,轻轻地摆在三者面前。 守财奴立即起身向人头检查,虽见血迹已黑,沙土模糊,但未几郑重道:“确曾遭火针虫侵袭过。” 老师父急向古士奇道:“这二人是经过‘十三轮回’洞出来,同时遭遇火针蚀元侵袭,因之才轻易被神猿杀死!” 古士奇也将会过白魔女之事说出后,又道:“三老因何得到这里的消息,同时查看这两颗人头有何用意。” 黄金山人道:“你先将这两颗人头完全毁去再说,这其中有极大的秘密,也许马上就有天下武林来查这两颗人头。” 古士奇急叫大漠神提去毁了,回头追问道:“三老能将事实说出吗?” 老师父道:“装有恐龙丹的铁箱现已风声传开,甚至都知被元神主宰和大欲主宰盗了去藏在泰山,但却不知这两人已死,如果知道是神猿杀死的,只怕所有的人都会找上我们。” 古士希道:“铁箱并未落在我们手中呀?” 黄金山人道:“谁肯相信呢?” 古士奇道:“三老查这两颗人头的用意呢?” 守财奴道:“那是白魔女的意见,她曾亲眼看到神猿杀死这两人,据她说,这两人虽然去了一臂,但功力不会减退多少,她怀疑神猿得手必有原因。” 古士奇道:“这么说,她怀疑两人将铁箱藏在十二轮回洞里了!” 守财奴道:“对了,甚至这两人遭火针虫暗袭,因之功力大减而被神猿杀死!” 古士奇道:“她在十二轮回洞前沉潭遇我们时并未提起这件事,但不知她在什么对候遇到三老!” 黄金山人道:“她在不久前遇到大财主,恰好大财主与我和你郑老前辈撞头,因之一同来找你们。” 古士奇道:“假设铁箱真的落在那个洞里,只怕再也无人敢进去了!” 守财奴道:“目前的问题不是进洞,而是先要找到证据,证明那铁箱是否真在十二轮回洞中!” 古士奇道:“现在不是已经证明了么?” 老师父道:“现在只证明这两人元精大亏,但不知他们是不是因宝藏之故。” 古士奇道:“最好能设法进洞一看?” 黄金山人道:“这不能冒险!” 古士希道:“我们的船靠近蓬莱了?” 老师父道:“你爹作事,连我们老头子也甘拜下风,他不惟已将宝藏运上了岸,甚至已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裕贝勒动用了大批官兵都没截住。” 古士奇大惊道:“格贝勒食言了?” 黄金山人道:“那是深知铁箱不在船上而翻脸的,不过他又扑了个空。” 古士奇冷笑道:“我不管他如何,他既翻脸,我今后就叫他亡魂丧胆!” 黄金山人叹道:“在他势力之下,当忍的还要忍,不过他今后对于中原各大门派恐怕会找麻烦,这次你爹完全是得力各大门派之力相助之故。” 古士奇道:“他所仗的是屠氏兄弟、天竺七神僧、蓬莱五神剑、罗刹六教主、金光五根、浮沙三绝、七海八星等人,如果这些人一走,裕贝勒势必寸步难行,我如对这批人物加以压力,格贝勒的厚聘亦徒唤奈何?” 老师父道:“除了罗刹六教主,说起来这些人都是我们这三个人的老仇敌,尤其是大财主他们当年曾经不是一次联手围攻过。” 守财奴道:“现在我有了两个小保镖,他们何尝不恨透了我?” 古士奇道:“这次大财主是个机会,藉夺宝之由,见了就不必再让步!” 守财奴道:“恐怕他们也有计划呢,你们一样是他们的眼中钉!” 古士奇道:“那不是更好,只要爷爷和老师父不上他们的当,我们就和他们开始明争暗斗。” 黄金山人道:“爷爷和郑老前辈只有一件心事未了,如果没有这件事,爷爷和郑老前辈早就归隐了.现在这件心事已拜托大财主,今后大财主的话就是我们两人的意思,你们兄弟二人今后不可违背他的生意!” 古士奇不知什么事,但不敢问,连声恭答道:“孙儿记下了。” 守财奴吟吟笑道:“这是你小子当着祖父面前答应的,将来可不能闹别扭,因为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古士奇道:“你老只管吩咐,晚辈绝不反对!” 守财奴道:“你反对也没用,必要时还有你双亲作老人家的后台。” 老师父看到古士奇低头不语,于是笑对黄金山人道:“我可以走了!” 古士奇知道爷爷在这时就要归隐,急忙道:“二老总要留下地址再走啊!” 老师父道:“非闹市即深山,现在尚未确定,将来见了你父母再问吧。” 古士奇兄弟含着两眶眼泪,悄悄地送下文人峰。 守财奴带着古巨灵,大漠神和神猿跟在后面,大叫道:“大小子,武林人物归隐是件大幸大喜之事,你兄弟应该高兴才对,快回来,我们要展开行动了。” 古士奇摇头道:“我要送出泰山才放心。” 黄金山人回头笑道:“在今日之内,泰山山区尚能安全,弥天红教的人物大概还未到达,士奇,你不要送了,我们在一个时辰内即可离开泰山。” 古士奇虽然遵命立住了,但仍不肯退回去。 守财奴带着两个巨人走近,轻声道:“还立着干什么?” 古士奇道:“大财主,我们在后秘密送行!” 守财奴道:“这是什么名堂?” 古士奇道:“我如明着硬要送,那会伤了老二的自尊心,我如不送,万一在泰山区出了事,那会使我遗恨终生。” 守财奴叹声道:“他们又不是无能之辈,你怎么这样不放心?” 古士奇道:“老人们一生在江湖上奔波,这是退出江湖的最好之期,假设在短短的时间里出了事,那是何等可惜呢,加之强敌又在这一地区,试问我如何放心得下。” 守财奴知道缠他不过,于是随着遥遥相送。 一直送到百里外,送出了群峰,时已到了第二天早晨,前面已有居民,古士奇这才放心停了脚步。 守财奴笑道:“你还发什么呆,前面是大道,转过两里地有座山镇,我们吃一顿再回头罢。” 古士奇轻叹一声,仍有依依不舍之意,一声不响,依言而行。 进了山镇,恰好赶上早市,可惜没有什么好的可吃,烧饼和小米稀饭已是上品,大家勉强对付了一顿。 出镇末走原路,守财奴领着向一座林中穿过去。 古士奇在出林不到十步时突然轻声喝道:“大财主,快退回来!” 守财奴知他已察出什么动静,立即退回林内,问道:“这里有武林人物?” 古士奇道:“前面山口内有一大批出来了。” 古士希道:“他们是慢慢走出来的,一共三十四个特殊高手,这到底是批什么人物?” 大家一听竟是三十多个,不禁都愕然了,惟古士奇道:“是清廷方面的,当心,左侧也有高手来了。” 古士奇说完立向弟弟道:“山口内大概有座庙,那批人停下了。” 守财奴啊声道:“对了,那儿有座关帝庙!” 古士奇忽然暗指左侧道:“原来是他们,这真想不到!” 大家一看,只见从一处低地里行出一连十个老罗刹来,守财奴啊声道:“冰山十害!” 古士奇道:“他们恰好在此撞上清廷方面的,相信不是巧合!” 古士希道:“十害已与弥天红教搞到一块,难道又分开了不成?” 古士奇道:“十害已进中原,目的本在找神猿身上那颗阴魂珠,上次围攻作当然因此之故,他们焉能和赤地搞得长久。” 古士奇道:“难道他们又与清廷方面打上交道?” 守财奴道:“那可能是罗刹六教主的引进,十害是寒冰教仅存的人物,当年寒冰教在东西罗刹境内是首屈一指的大教,曾领导罗刹境内各种派系侵犯中原,现在他们当然仍有一点旧的关系。” 古士奇道:“可惜这是白天,无法探听他们谈些什么?” 古士希道:“哥哥和大家到那庙后去监视,我们去试试看,也许他们人多不注意外面的动静。” 古士奇道:“你带着神猿去,必要时我们就和他们翻脸!” 守财奴道:“翻脸也要有点理由呀!” 古士奇道:“十害已与士希公开斗过,他们与清廷勾结,这就是我的理由。” 守财奴道:“好,如果清廷方面不服,今天就和他们干一场。” 古士希一见哥哥同意了,立即招呼神猿,利用林木遮蔽,向庙侧悄悄接近。 这两日来,古士希背上的烈雷剑不见了,可想而知,他已炼成他哥哥同样的无上剑术!甚至连神猿也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它除了不能说话,一切的举动近来与人毫无差别,却更显灵敏和沉静。 谷口内确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关帝庙,前后有两进,两侧有厢房,看情形荒废已久,因为围墙四周和庙前都是没径荒草。 在后殿的神座前这时摆了东西两列蒲团,每只蒲团都是旧的,而且是刚刚扫去灰尘的样子。 在蒲团中间这时立着两个老人,那是常与古士奇接头的屠天鹏和屠天腾,他们两兄弟似在商量什么重要事情。 在厢房中语声嗡嗡,显出里面挤满人物,但右厢房亦有阴阳怪气的谈话声,可是言语是罗刹话。 殿中的屠氏兄弟似已商妥了什么问题,只见屠天鹤向右厢房走去,且哈哈笑道:“冰山十友请到殿上来谈如何。” 右厢房接连步出十个老罗利,竟真是冰山十害! 同时,左厢房也陆续走出大批清廷方面的人物,他们都到殿中立着等! 屠天鹏将手一拱,好笑道:“大家请坐!可惜贝勒爷有事未来,加之地处荒庙,实在有亏待客之礼。” 宾主分开,各在两行蒲团上盘膝打坐,看气氛并不怎么融洽。 十害之首开门见山,拱手道:“裕贝勒爷不在,屠供奉当然可以作主,在下兄弟仍旧是原来之意,不知贵方是否同意?” 屠天鹏奸笑道:“诸位所提条件,裕贝勒完全接受,所不同者是先后时间问题,假设诸位答应先夺铁箱!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十害这首嘿嘿笑道:“供奉错了,对方两大势力如果不先除其一,夺宝即无希望,贵我两方的力量,实际上只能斗胜其一。” 屠天鹤阴阴地插口道:“阁下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对方两大势力亦属势不两立的死敌,我们必要时还可坐收渔翁之利,再不然也可形成多角之势,倘若我们此际就向某一方下手。即算成功,结果已筋疲力倦,甚或难免死伤,最后的利益反被另一方面得去,如若不胜,那就更加不堪设想。” 十害之首道:“如此说来,贵方是不同意在下兄弟的意见了!” 屠天鹏道:“诸位如果固执已见,那就让兄弟请示裕贝勒来作最后决定了。” 十害同时起身,显有告辞之意,但被蓬莱五神剑之首摆手拦住道:“十友稍安勿躁,请听在下作个折衷建议如何?” 十害之首拱手道:“阁下有何折衷之议?” 蓬莱五神剑之首道:“阁下倡议必先除去古氏两小子,目的当然在于那颗阴魂珠!而我方的目的则在那支铁箱,如采取诸位的意见,我们合手也不见得能获胜,这是相当危险的事,如果我们的意见,当然,对方两大势力也会夹攻我们,以在下之见,不若我们合手先攻弥天红教!说不定到时候古氏二小子还可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呢!” 十害之首立即反对道:“对弥天红教我们只有一举一得,充其量我们仅仅除去一大势力而且,结果搞不好我们和对方两败俱伤,反使古氏两小子大获其利,我们先除这两个小子是一举两得,这是上策!” 屠天鹏嘿嘿笑道:“在裕贝勒的心目中,古氏两小子势在必除,但在时机末熟之前绝不动手,阁下之见,未免太替自己打算了!” 十害闻言,都有不悦之色,一齐拱手道:“道合则留,不合去之,告辞了!” 詹天鹏好笑拱手道:“诸位,东方不亮西方亮,也许弥天红教正在恭候哩!” 十害之首嘿嘿笑道:“赤地如答应先夺阴魂珠,我们难免非友即敌!” 屠夫鹤愤然挥手道:“贝勒爷曾经有言交待,那是说,有诸位不多,无诸位不少!” 十害之首纵声笑道:“好!咱们走着瞧!” 双方意见不合,十害急朝庙外走出,但刚到庙门口,为首的一眼看到庙前石坪中立着一人一猿,他们触目变色,双腿犹如钉住一般,居然一步都不能动了! 石坪中不是别人,他就是古士希,只见他剑眉挑起,朗声道:“诸位的莲花之舌大概成功了。” 十害之首已知不妙,急急大喝道:“兄弟们,速摆寒冰阵!” 十害同时一分,霎即摆出阵势!喳喳喳,各个长剑出鞘! 庙中那群清廷人物已似闻到动静,霎那涌出庙门,可是他们只在庙门口袖手旁观,毫无加入迹象。 古士希横扫一眼大笑道:“久仰当年寒冰教的寒冰阵相当厉害,不过今天你们却找错对象了,诸位大概还记得,在下主仆手中各有一把专克寒冰功的宝剑吧,烈雷神剑和炳灵神剑今天必可以大显神通。” 十害由两侧抄进,阵势展开,庙前立起寒风,他们的剑上竟已发出刺骨歹功。 古士希大喝一声,领着神猿成十字交叉猛冲。 这时,庙殿顶上忽然传出古士奇的清朗声音,他已带着一老和两个巨人飘落在庙门的对面立着。 十害在顷刻之间已隐入他们发的寒气阵内,庙前泛起一层非常浓厚的白雾,古士希竟亦被包没不见! 白雾隐隐中,忽然现出两团如烈火一般的红光,滚滚流动,那样浓厚的白雾居然被烧得如汤泼雪,翻腾不已! 屠天鹏在庙门口看出十害处境危急,回头轻对自己人道:“十友今天危险了!” 六教主之一忽然道:“供奉作何打算?” 屠大鹏道:“兄弟正在暗幸能脱身事外。” 六教主同声道:“阁下竟然见死不救么?” 屠天鹏接口奸笑道:“贝勒爷聘请我们并非为了打抱不平,教主们稍安勿躁!” 六教主拂袖行出道:“十友与我们关系不浅,我们岂可坐视不助!” 屠天鹏大声道:“贝勒爷重聘请位来中原,在未解聘之前,诸位的行动恐怕不能自主!” 六教主愤然同声道:“从现在起,我们辞退了!” 屠天鹏嘿嘿笑道:“诸位一意孤行,可说不自量力,以在下之见,诸位援助不成,只怕反而自寻死路,好,屠某权替贝勒作主一次,诸位请吧。” 六教主刚刚行出,忽见蓬莱五神剑亦拱手道:“屠兄,在下等与六教主曾有前约,这次入中原,利害同享,生死相共!” 这是意外,屠天鹏大惊道:“诸位也要自求解聘吗?” 五神剑同声道:“义利不能两全,在下等只好选择前者了。” 屠天鹏哑口无言,愤愤不已,正不知如何处置,讵料无竺七神僧合十道:“屠施主,我们不能不动了,如果施主仍是犹豫不决,让对方逐层击破,结果必会轮到我们头上。” 这时六教主已加入十害之内,惟五神剑则在西面监视,也许他们对寒冰阵也忍受不了。 古士奇对于庙前的情形虽知而不理,同时对六教主加入十害也不在乎,他似知道弟弟和神猿仍有余力应付。 守财奴在看出七神僧的意图时,连忙提醒古士奇道:“屠氏兄弟似有动摇之心了。” 古士奇道:“我已准备巨灵和大漠神去斗七神僧,屠天鹏假如敢动,你老就在旁边看着,我首先下手除去的就是他们两个。” 正说着,忽见屠天鹏遥遥向他拱手道:“古大侠。你得留点精神去斗弥天红教呀!” 古士奇哈哈关道:“那是当然,同时还要留一点精神伺候裕贝勒呢!” 居天鹏哈哈大笑道:“古大侠太多心了!”古士奇道:“事实证明在下不是多心,贵方已有六教主动手了。” 屠夫鹏急急道:“六教主已属解聘之人,古大侠当有耳闻。” 古士奇道:“原来如此,那就休怪在下出手不留情了!” 他装作糊涂,立即大喝道:“士希下手,先除六教主!” 寒冰阵内突然连发数声惨叫,显然是古士希在向哥哥作答复了! 古士奇忽然向屠天鹏大笑道:“屠供奉,舍弟的功力不足,他只能应声除去四个!” 这种喊杀就杀,叫除就除的威势,顿将庙前一批惊得浑身发抖,屠天鹏竟连作答都答不出话来! 良久,屠天鹏忙向七神谱道:“大师门,我们绝对不可乱动!” “动!”字未落,阵内又是数个死亡之声升起,同时耳听古士希在冷声叱道:“本少爷体上天好生之德,只要你们弃剑收阵,从此滚回罗刹,今天就不杀尽沫绝!如果再顽抗,那就一个不留下!” 阵中已躺下六教主的尸体,但鲜血却凝成冰,十害虽有服输之心,但如何放下面子,闻言仍然猛攻不停。 古士奇一见,大喝道:“士希下手,这批邪门东西留他作甚?” 不到一刻工夫十害先后倒在地上,寒冰阵不攻自破,倒是附近的草木竟一遍焦黄,幸好受了烈雷剑和炳灵剑的克制,否则那种寒晶邪毒必将遗患无穷。 屠天鹏兄弟,七海八星,浮沙三绝.金光五闪,天竺七神僧多,他们站在庙前不寒而悚,一言不发。 古士奇也不理睬,这时朝着蓬莱五神剑冷笑道:“你们的义气哪里去了?六教主现在不活了,你们帮助何用?” 五神剑哪曾想到十害和六教主竟是一个都不能活着,而且死得那样迅速干净,闻言心惊胆颤低头不语。 古士奇毫不留情地喝道:“限你们马上退出中原,今后如再遇上,十害和六教主就是你们的榜样,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聘来的,再见面就取你们项上人头。” 这句话连庙前一群也包含在内,古士奇似已不再将裕贝勒撇开了! 庙前一群敢怒而不敢言,蓬莱五神剑简直被叱得面色惨白,可是他们深深知道反抗必死,早走为上。 他们恨在心里,一齐扭身急窜而去。 短短仅一场接触,古士奇即除了十害,同时也除了清廷方面三分之一的实力,他不再理睬屠氏兄弟,将手一挥,大喝道:“大财主,我们走!” 屠氏兄弟眼睁睁地看着古士奇率众扬长而去,面子上大感无光,只得退回庙去,从此恨上加恨。 到了晚上,忽有一个卫士骑着一匹快马,由南面如风弛电掣般冲到庙前,并未下马,只听他大声叫道:“屠供奉在内吗?” 庙里走出屠天鹏,问道:“贝勒到了?” 那卫士急忙掏出一封信递上道:“贝勒巴到泰山明月嶂!供奉看罢信后就请赶往明月嶂会齐吧!” 屠天鹏道:“你回去先向贝勒禀明一声,只说六教主已遭古士奇兄弟杀害,蓬莱五神剑被他们逐出中原,同时冰山十害全部死亡!” 那卫士闻言大惊,带马回头,火速急驰而去。 屠天鹏打开信封,边看边朝庙里走,到了大殿,只见他大声道:“诸位,有办法了,贝勒爷又聘来大批人物,现已到达明月嶂了!” 他将信纸火速传给众人阅读,及至天竺七神僧,为首和尚大喜道:“三十六洞主,加上五个火山王,我们的势力大增了!” 屠天鹏欣然跳起道:“这次贝勒似已下了决心,看样子非将古士奇兄弟除去不可了,诸位,我们立即赶去会齐。” 金光王嬷忽然同时站起道:“屠兄,请你见了贝勒说一声,我们这几个老婆子决心要归隐了!” 屠天鹏大诧道:“嬷嬷等何如此?” 五嬷之首道:“三十六洞主与老婆子等曾有过节,与其见面时冲突,不如事先让步,免得到时候令贝勒为难。” 屠天鹏心里有数,知道五个老婆子必然另有什么原因,沉吟许久,叹声道:“如此说来,那就不好劝驾了!” 五个老婆子临行时笑向七海八星和浮沙三绝道:“诸位不送送我们老婆子吗?” 八星三绝一齐起立,同声笑道:“五嬷退隐,我们应当远进一程!” 看情形,八星三绝显与五嬷交情不浅,他们送到数里外后,忽见五嬷之首正色道:“诸位,我们来此究竟为了什么?” 八星之首抢接道:“当然不是为了聘礼!” 五嬷之首道:“阁下还未忘记就好,但无色剑已成妄想了!” 三绝之首大笑道:“但是又有恐龙丹了。” 五嬷之首叹声道:“诸位不见十害,六教主,五神剑吗?请问他们是何等下场,激流涌退,诸位不想安享余年吗,中原武林已非你我的天下,古氏兄弟才是真正的武林之雄,奉劝诸位,还是走远,飞高为上。” 八星三绝悚然一震,立有所悟,同声道:“走吧!多谢嬷嬷提醒!”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批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这时正合了这句话。 忽然,只见前面闪出了守财奴横身拦路! 三绝之首一见犯疑,抢步接近道:“守财奴,你怎知我们须从此地经过?” “哈哈!” 守财奴首先大笑两声才道:“同时知道诸位激流涌退了。” 八星之首叹声道:“你是要来了却已往的过节吗广守财奴摇头道:“凭诸位几人的力量,我守财奴可没这个胆!” 五嬷之首摇头道:“大财主从来不说这种客套话,近来真的大变了,告诉你,当年的过节咱们一笔勾销!” 守财奴拱手道:“多谢诸位,这是我意料之事,也因此之故,我才敢单身前来!” 八星之首骇然道:“阁下前来有何指教?” 守财奴道:“在下被古大小子苦苦求我前来,硬要请诸位前去助他一臂之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户三绝之首忽然大笑道:“竟有这种事?” 守财奴道:“在下明知诸位不会答应,但被逼得推却不了,奈何?” 八星之首大笑道:“这真是大出意料之外的事!” 说着向三绝五嬷道:“那小子真是个古怪家伙,怎么样?咱们一生走的是独木桥,今天居然要被那小子拉上阳关道了!” 三绝笑道:“我倒想试试!” 五嬷之首道:“我们轮到最后归隐时走大道,那未免太使人难以相信,不过我们老婆子倒是蛮感兴趣!” 守财奴大喜道:“能得诸位赏脸,在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八星之首嘿嘿笑道:“咱们不是赏你守财奴的脸,说真的,咱们倒是被古士奇的举动所吸引了,他竟敢向敌人求助!” 守财奴叹声道:“他的举动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在下自从见了他之后,简直像是被他绑住一般!” 三绝之首大笑道:“无怪你死心塌地的帮助他了,此子确有魔力,走,咱们去会会他。” 守财奴转身带路,回头道:“诸位去时请暂勿露面,先在暗中看一场热闹再说!” 八星之首讶道:“那小子在跟谁斗?” 守财奴道:“他正在戏耍三十六洞主,连他弟弟都在袖手旁观!” 三绝之首正色道:“我们既然答应帮忙地,那还顾虑什么?” 守财奴道:“古大小子早已有言在先,他不愿诸位作出反复无常之事,他决定不要诸位去斗清廷一方。” 火星之首叹声道:“那小子竟连这种事都考虑到,无怪乎他能处处胜人一筹!” 守财奴加劲猛进,半个时辰不到,他向一座高峰登去,回头道:“明月嶂到了,各位大概已听到猛烈的喊杀之声!” 八星之首道:“这杀声在谷中传出!” 守财奴点头道:“三十六洞主在捉迷藏,古大小子没有下毒手!” 八星第二正色道:“他为何不下重手?” 守财奴道:“洞主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古大小子不忍杀他们,目的只是给点厉害让他们看,用意在使格贝勒心惊胆战!” 一行刚到峰上,忽见古士希自林中走出相迎,他向着五嬷,三绝,八星长辑甚恭,叫道:“诸位前辈,士希代家兄问安。” 众老含笑点头,八星之首抢着道:“二少侠,谷中打得如何?” 古士希道:“五个火山王护着裕贝勒爷在对面的崖顶,三十六洞主已经被家兄点倒九个了!” 三绝之首道:“屠天鹏等还没到么?” 古士希道:“尚未发现。” 五嬷之首呵呵笑道:“大少侠来了。” 古士奇如电自谷中闪出,须臾到了峰上,一见众老,连忙拱手道:“诸位前辈真是个赏脸呀!” 众老轻笑哈哈,五嬷围上道:“孩子,我们这批老不死的被你征服了。” 古士奇连说不敢,长揖道:“姥姥,晚辈自从杀虎口初会众老时起,直至今日,可说从没把众老看成敌人,即那天竺七神僧吧。他们虽尚在裕贝勒那里,可是晚辈仍未向他们放下脸来,不过屠氏兄弟却不同,他们两兄弟为人似很阴险,将来我虽不杀他,但颜色总要给他们看,这两人显然被利禄侵迷太深了。” 八星之首道:“二屠已是清廷的供奉,裕贝勒已把他们视为忠贞奴仆,大少侠除了杀却之外要逐走恐不可能。” 古士奇点头道:“看他们的运气吧……” 话未完,忽对众老道:“屠氏兄弟进谷了,我们向这面奔往丈人峰!” 说着向弟弟道:“士希,你带老三、大漠神和神猿在前面探路,我陪众老在后跟上。” 古士希道:“弥天红教已齐集十二轮回的洞右,我们此去恐难避免。” 古士奇道:“他们暂时不会向我们攻击,你去时占住洞左森林。” 在路上,古士奇没有受到阻碍,很顺利地到了十二轮回洞的左森林,可是刚到森林不久,就在古士奇未到之际,古士奇忽然看到一个罗刹人跌跌撞撞地硬朝林中闯了进来,行动显然不太正常。 古巨灵猛地扑去就待下去。 “老三回来!” 古士希急忙喝住,接道:“你不要杀他!” 古巨灵道:“他硬朝我们冲过来!” 古士希道:“他似乎负了伤,你去抓回来我看看。” 古巨灵再次扑出,迎上就将那罗刹人提了回来。 那人足有五十岁,此刻已是昏昏沉沉的,古士希见老三将他放在地上竟已立不起,于是仔细查看一遍。 那人浑身无伤,古士希感到非常奇怪,诧道:“这东西显然是弥天红教的一名高手,怎会这个样子呢?” 正说着,林后已出现古士奇,只见他领着三绝,五嬷,八星和守财奴缓缓而到,边谈边笑,神情似很愉快。 古士希迎上叫道:“哥,我们捉到一个晕迷的罗刹人!” 古士奇笑道:“我们也遇到两个,放了吧,那是从十二轮回洞中出来的。” 古士希骇然道:“那人是遭了火针袭击所致!” 古士奇道:“大财主验过了,你猜对了,由此可见,赤地竟也查出铁箱的下落了,不过十二轮回洞中有火针害人的事情他恐怕还不知道。” 古士希道:“他们派去的人,出来是这个样子难道还不清楚?” 守财奴道:“我想这些人是私自偷迸去的,否则他们负伤就得逃回去,哪有向旁的地方去的,这证明是不敢回去之故。” 古士希道:“我想这消息必定会很快漏出去,过不了多久清廷方面就会知道。” 古士奇道:“让他们进洞去吧,我们不愿抢先冒险!” 三绝,五嬷,八星互相商量~阵,他们向古士奇说要到瀑布下面潭前探视地形,于是分散悄悄而去。 但没有多久,潭前竟发出打斗之声,守财奴急对古土奇道:“他们遇上敌人了?” 古士奇摇头道:“是清廷方面到了!” 守财奴道:“明明有打斗吗!” 古士奇道:“那两方有点小接触。!” 古上希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古士奇笑道:“不到夜晚不会大于,现在有什么看的,你和老三快到瀑布顶上去,我似乎听到贺姐的声音。” 守财奴道:“那由我去,我有重要事情要和她商量!” 古士奇诧异道:“难道要瞒着我?” 守财奴笑道:“暂时不能对你讲,不过二小子倒必须先知道。” 古士奇不解,怔怔地愕在那里,古士希却跟着守财奴背后问道:“什么事要瞒他?” 守财奴绕道林后,从一处崖下拔升,之后停身崖上轻声道:“我给你看封信就知道了!这是你爷爷的手谕。” 古上希接过一看,惊道:“这怎么行啊,爷爷太糊涂了。” 守财奴道:“你小子大惊小怪什么劲,此事连你父母都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你哥哥不反对,你倒先叫唤起来了!” “士希,五魔女本是为祖老友的孙女,她们上两代共有十八人,但都死在绿焰天魔之手,此事为祖在最后才与老师父查出!绿熄天魔居心不良,他杀石家满门不算,竟存心将五女养大来作为他的妻子,幸天不助恶人,他在未遂邪念之前即进入十二轮回洞,五女经为祖和老师父点醒归正,这是武林一幸,好在她们尚未作过坏事。” 古士希从头念到这里,忽又向守财奴道:“爷爷写这段的意思是什么?” 守财奴道:“那是他要使你兄弟彻底明了经过!” 古士希又看下去,只见上面继续写道:“为祖本意替她们另择武林之秀,但五女坚决不依,后询其意,始知五女早已看上你们兄弟,为祖念及当年老友之情,只得顺依五女之请而许配你兄弟二人,该长女五白,次女石黄,三女石红,为祖给你哥哥,四女石兰,五女石青即给与你,并请大财主为媒,希你兄弟不得违反为祖之命,在此之前,你父母也替你们订有婚事,火龙太君之徒安西燕即你的,这是你父母向为祖禀明过的,你哥哥则订下贺金凤和白金妃,现这三女早已同意为祖的处置,她们并且非常高兴,相信以后会融洽相处,为祖手示。” 古士希看吧,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 守财奴喝声道:“你敢不答应?” 古士希苦笑道:“我怕将来家庭不幸。” 守财奴呸声道:“你兄弟只要不偏向任何一人,有何不幸可言,这些女子都是非凡之人,你把她们竟看成庸俗脂粉了。” 古士希道:“你老知道,我对安西燕就已经难于招架啦,她那泼泼辣辣的个性你老还不知道吗?” 守财织笑道:“安女早知此事,她还高兴得呢,你小子真是庸人自扰。” 正说着,突见瀑布顶上飞下一条人影,抬头一看,记料竟是贺金凤含笑而下。 古士希迎上笑道:“贺姐,你是不是和五魔女在上面?” 贺金凤笑嗔道:“你胡说什么,谁是魔女?” 古士希一伸舌头,暗诧道:“奇啦,她让起别人来啦!” 说着又笑道:“你叫我如何称呼?” 贺金凤道:“其中四个是你姐姐,只有黑丫头比你小一点,让你占点便宜,你就叫她妹子吧,快,瀑布顶后打起来了,你先去接应,我去请你哥哥!” 古士奇大骇然道:“该与谁打?” 贺金凤道:“爹爹和妈被弥天红教围攻,幸好石家姐妹及时赶到!” 古士希一听父母遭敌围攻不由又急又怒,猛地腾身,去势如电,守财奴起势不慢,但已望尘莫及。 贺金凤居然知道古士奇的去处,笔直冲进树林。 古士奇一见便知有事,讶叫道:“贺姐有事?” 林中人数不少,贺金凤想不到还有三绝、五嬷、八星在场,稍愕即道:“爹,妈被围了,你快去!” 古士奇大惊,不再问情由,急对五嬷、三绝、八星道:“诸位前辈,请助一臂之力!” “力”字出口,他已抢先冲出! 大家没有二话可说,只有跟着他向前飞扑过去! 倒把贺金凤抛在最后面,好在还有神猿伴着。 古士奇还没赶到,那边已然尸体狼藉。 弥天红教大败,除去死的之外,活的逃走不多,夏风文史和丈夫冬日先生这时已带着五个准媳妇和守财奴、古士希迎面遇上了长子古士奇。 古士奇一见父母无恙,欣问道:“敌人有多少,妈,就只你老和爹吗?” 夏风女史含笑说道:“弥天红教的人数倒真多,估计不下数百多个,幸好没有重要人物在内!” 一顿又笑道:“我们大队人马快到了,你后面是谁?” 古士奇立将三绝,八星和五嬷来相助的经过禀明后,接着又道:“妈,你老和爹快来见见。” 冬日先生哈哈笑道:“他们能来相助,这是武林之福!” 古士希乘机向兄长丢了个眼色,叫他落后谈话。 古士奇一见不解,点头答应。 他经过五女时,笑道:“多谢姑娘们相助,在下感激之至。” 五女似笑似嗔,理也不理! 古士希见了想笑,但因有父母在旁,不敢出声。 落到后面时,古士希顺手将兄长带到僻处,交给他那封信。 守财奴恐怕古士奇有变,立即追了过去。 古士奇打开信纸后,读完了眉头皱了一皱,忽然叹声道:“爷爷的严命,士希,我们有何话说?” 古士希大奇,他竟看不出兄长的意思,于是道:“你不反对?” 古立奇道:“反对就是不孝,何况连爹和妈都不敢吭声!” 守财奴冲出大笑道:“到底是英雄人物,成了,等会我老人家向大家宣布。” 古士奇道:“你老暂时保留一下如何,这件事我不愿意传得太快。” 守财奴道:“我不管,说起来这是你们家里的事,其实与武林有莫大的关系,我老人家不愿让江湖武林仍把五女看成魔头。” 说完抢先回头冲去。 古士奇拿他毫无办法,只得招呼弟弟道:“我们快避开为上,这一嚷开,大家竟忘了敌人就在眼前。” 古士希道:“去哪里?” 古士奇道:“绕道去瀑布下面,天色不早,清廷方面大概都到了!” 古士希道:“他们的虚实我们早已摸清,这时去作什么?” 古士奇道:“暗地去看他们是否知道铁箱就在十二轮回洞,假使知道,他们就会涌了过去,如此一来,也许我们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古士希点点头,随着哥哥悄悄前去。 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他们兄弟刚走近潭边时,突然发现一群奇速的黑影冲入谭正面的树林,而且银光乱问,形势猛烈。 古士希一见惊叫道:“弥天红教向清廷方面袭击了!” 他话还未完,背后的喊杀声突然如春雷乍响般发动啦! 古士奇大惊道:“清廷方面却向我们的人群偷袭了!” 急忙带着弟弟翻身回转! 时到黄昏,森林冥冥,瀑布的左侧简直分不出敌我,眼看杀声大起混乱至极,古士奇大叫说道:“士希,我们的人被冲乱了,你单独进攻,我由侧面绕杀过去。” 兄弟两面分开,瞬息攻进了黑影群中,这一次他们绝不留情,遇上敌人就下重手,只杀得血雨纷纷。 古士奇忽然看到守财奴被三个洞主围住,不禁大喝一声,双掌如电,扑出就劈倒一个,大叫道:“大财主,我父母呢!” 守财奴大吼道:“快杀,都冲散了!” 古士奇又出重手劈了一个,大声道:“都是清廷人物吗?” 守财奴横身,立将袭来的洞主通开,喝道:“乱得很,开始是清廷方面来袭,此时又杀出百多弥天教人!” 那个洞主不畏死,回身反朝古士奇猛扑,同时在另一方向又冲来几个罗刹人。 古士奇大怒,将回一张,发出无色剑,一下连教带树斩了一大片,惨叫声,轰隆的树声响成一片,真正威力惊人。 守财奴一见大惊道:“小子,不能乱用那玩意,提防错杀自己人,你的掌力已够用啦!” 古士奇被他提醒,连声道:“我是气急了,大财主,决冲,我们要将自己人集在一块!” 守财奴摇头道:“太多了,办不到!” 古士奇大诧道:“现在我们还不到三十个人啊。” 守财奴边冲边叫道:“整个大队都在此际赶到了,你们兄弟竟还不知道?” 古士奇闻声大惊道:“不好,这一场恐怕要牺牲不少!” 守财奴大骂道:“浑小子,谁叫你们兄弟要走开!” 冲到一处低地,猛见石家五女在硬攻两个罗刹老人,守财奴一见大惊道:“赤地和毁灭主宰!” 古士奇轻声道:“五女尚能敌住,大财主勿作声,这次我要将这两人除去。” 守财奴忽又道:“当心!你父母在那里!” 一处石上立着一群男女,计有古士奇父母,白金妃,贺金凤,五小,火龙婆,水晶子,秦关薛映红,索空,冷冻,拾遗婆,大漠神,古巨灵,在他父母身后却立着神猿。 古士奇放心道:“爹娘有神猿保护!” 守财奴又指着道:“你看中原各派已摆好两座大阵势,他们幸好会齐了。” 古士奇点头道。“少林的大金刚阵,和武当的大天罡阵难得一现,这次也知形势不对才摆出来。” 守财奴道:“还有几个人物也到了,你看到吗?” 古士奇环目一扫,看到树林里立了一群老少,啊声道:“王孙朱天来,遗臣刘恨觉,牧场场主塔克纳父子、霸天神龙、长城二老竟都到了,他们赶得这样巧!” 古士奇父母忽然看到儿子已到,冬日先生立即招手道:“奇儿,你还看什么?” 古士奇立与守财奴绕了过去,他向所有的自己人打个招呼,然后向父亲道:“爹、三绝、五嬷、八里哪里去了?” 冬日先生道:“你没听到杀声,全仗他们阻位弥天红教三十几个一流高手,才使我们大队在此集中,当心,对面树林中完全是清廷人物,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古士奇道:“只要杀了赤地和毁灭主宰,清廷必定夹着尾巴开溜!” 夏风女史问道:“你弟弟呢?” 古士奇道:“妈没看到他在空中!” 夫人抬头一看,发现他的次子竟如流星般在空中飞绕盘旋,不禁含笑道:“他怕敌人自空中逃走!” 古士奇道:“他是防备着,实际上敌人已决心分出生死存亡了。” 忽然对面林里走出屠天鹏来,只见他向着古士奇奸笑道:“古大侠,看形势,你是胜券在握了!” 意带讽刺,古士奇冷笑道:“阁下最后也好收拾残局!” 屠天鹏哈哈大笑道:“凭古大侠方面的人物来看,结果仍有余力啊!” 古士奇问道:“阁下出来就是为了要说这几句话吗?” 屠天鹏正色道:“老朽奉了裕贝勒爷面谕,想请大侠进林一谈!” 古士奇沉声道:“没有工夫!” 屠天鹏大笑道:“古大侠,假设有人要与你印证功夫呢?” 古士奇暗忖道:“原来他要与弥天红教分开动手了,这种阴谋太毒了!” 说着又大声道:“贵方能拿出来的相信不多,何妨就在这块空地上露露面!” 林中忽倏走出天竺七神僧! 人人面带阴沉之色! 古士奇一见,回头向古巨灵和大漠神道:“你们带着神猿去,如若把敌人留下一个,你们也就不要回来了。” 古巨灵知道他已经怒到了极点了,立刻与大漠神带着神猿行出,接着道:“大哥要照顾爹妈!” 古士奇道:“你们只管动手,旁的不要操心。” 七神僧看到这边两人一猿就不由心头一紧,但为势所迫,只有硬着头皮大喝而出。 双方刚刚接触,忽见屠天鹏背后又走出五个红发怪人! 守财奴一见紧张道:“大小子,那是火山五王!” 古士奇尚未开口,突见那五个红发怪人同时惨叫倒地,一个个身首分家,血如泉涌,紧接就听空中大喝道:“屠天鹏,还有什么人出来送死!” 这声音出自古士奇的口中,但料他竟在空中发出了无色剑气,屠天鹏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发抖,扭转身,拼命往林里窜去。 古士奇不追,抬头问弟弟道:“士希,他们还有三十三个洞主!” 古士希在空中大声道:“哥,你不是杀了三个吗?其余的我都收拾了!” 古士奇点头道:“那很好,现在你下来,我们要接替石家姐妹了!” 说完,他又大声向场中喝道:“石家大姐,你们回来!” 转瞬之间,石家姐妹最后一招还未及收手,竟感到身旁多出了古士奇兄弟,这种速度,连石家姐妹也不由一惊,但又不能不退出。 突然,场内风雷齐发,四周山摇地动,打斗之烈,简进无可言宣! 石家姐妹刚刚退出场外,忽见东西两方竟是黑影如潮般涌出,同时看到三绝、五嬷、八星边战边退而来! 他们一见,齐声娇喝道:“中原武林赶快分头迎击,弥天红教倾巢来犯了。” 时已到了深夜,混斗霎时又告展开,杀声震天。 杀声中,天竺七神僧忽然齐把手中禅杖掷出,人却如丧家之犬,以进为退,放腿而逃,他们奔进林中,恰好撞上屠氏兄弟护着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物开溜。 见面之下,只见那中年人物叹声道:“诸位大师,中原武林无法收拾,你们和两供奉快护本爵进京,等将来再找他们,古氏两小子不除,本爵将永无宁日了!” 到了四更,杀声渐渐集中了,那块林中空间地之内,简直成了人山人海,血雨纷飞,尸体垒垒,这场惨斗之烈,真正空前。 一连三天三夜,杀声由少而征,由微而绝,最后只剩下一队老少男女在尸体之间坐地休息,她们的身上竟变成同一个色,那是血染红的! 不久,那一队大约尚有十几位的老少男女,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僧、道,他们筋疲力倦地离开了此地。 只听到一个老道人在念声无量寿佛道:“诸位施主,诸位大师,贫道奉请诸位先到敝派武当山上去静养几天吧!” 这批人走了,只剩下遍地恐怖的死亡,血!尸!和翻转数尺的泥土,再加上满山断技折干的树木,此外,连飞鸟也没有一只! 在正东南角上,忽然来了两个老人! 他们举止安详,步履飘飘,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物,惟听其一到了场中一看,深深地叹息道:“黄金客胜了,那不是弥天红教教主的尸体吗,唉,你看那毁灭主宰的尸体死得更惨,现在他自己毁灭了!” 另一老人却哈哈笑道:“古士奇真行,武林从此大约要平静一段时间了吧!” 说着两个老人,飘飘然远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