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刀》 第一章 驼影怪剑 黄昏时分,有一个人在残阳夕照下唱着流浪之歌: 秋风起,秋草黄。 残阳埋进沙岗。 暮鸦归,雁南飞。 牧人回望; 天涯苍茫。 流浪人啊! 我要回故乡—— 故乡是营飞草长的地方。 那里,山碧水又长…… 歌声停了,胡笛不歇,如流水一样的笛声,在长空里回荡……回荡……音波渐渐的低沉,消散……沙漠里重又恢复了冷寂的面目。 沙漠上静谧如止水之中,突然传来两个人呜呜的哭声。哭声转烈,沙哑的声音之间又夹杂着悲痛的怒骂狂号! 这时,一骑瘦骆驼,正爬上一座高耸的沙丘,骆驼上坐着一个眉清目朗的青年。他手持玉笛,身穿一袭宝蓝长衫,配衬在晚霞红影中,显得分外的英挺俊逸。 青年在沙丘上勒住骆驼,纵目眺望,只见前途浩浩平沙之上,有两个身穿黑袍之人倒在地上,那悲痛的哭声便传自这两个黑袍之人。 他感到奇怪,两人是谁?为什么哭得这样的悲痛? 蓦地,远处平静中卷起一阵黄沙,黄沙中裹着一团白影如飞而来。青年人知道那是疾速奔来的人影。 那人在两个正哭得昏天黑地的黑袍人身边停住了脚步,现出一个白衣苍须的老者。他惊诧的大声叫出了黑袍人的身份:“你们,沙漠双尊?” 青年心中一跳,心想:“沙漠双尊在武林中可说是响当当的辣手人物,怎会倒在沙地之上嚎啕大哭?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奇事。” 他牵着瘦骆驼,悄悄地转过几个隆起的沙堆,站在距三人数丈外的一个沙堆之后。这时听到白衣苍须老者问道:“孙兄,唐兄!你们到底因何事哭得这样的伤心?” 沙漠双尊收住哭声,悲声道:“我们,我们一世的英名完了!” 白衣苍须老者瞪着龙眼般的双目,目中精光四射,激动沉声道:“孙兄唐兄说哪里话来?我天山与双尊的沙漠!”阔领域,唇齿相依。孙兄唐兄之事。小弟一向义不容辞!” “多谢家兄的感情,可是这回小弟再无面目见人了。” 白衣苍须老者是大山派的掌门人银麟苍龙宋子宽,他闻言骇然震退两步,双目炯炯盯住沙漠双尊的身于。 双尊抽噎一下,又哭了起来,道:“宋兄一定看出来了,小弟下半身不能动。” 天山掌门银麟苍龙宋子宽全身一震,道:“两兄被人点住了!” 他身法奇快的拍!拍!拍!一连在双尊的身上,拍出几掌哈哈大笑:“区区点穴,能难得谁住?小兄的大罗解穴法,无穴不解,孙兄唐兄请起来吧!” 但他却得到了出于意外的答复,道:“宋兄,无用的!纵然来兄解了小弟的穴道,小弟也无脸见武林人了!何况那个红幔小轿中的病婆子她的点穴手法根本无人能解?” 天山掌门愕然愣住了,脸色也变了,不信的讷讷道:“本门大罗解穴法有不能解的点穴手法,老夫闻所未闻,天厂竟有这样的玄奇点穴之法!是谁?” “一个坐在红幔小轿满脸病容的老婆子。她正向关内的方向去了,声言要点尽天下之人,一直点到……” “一直点到谁?” “武林无形殿主!” “啊,那她的目的是在找寻武林无形殿主,她用这种手段也太阴毒了!” 这时那沙堆后的青年人忽然双目一扬,目蕴神光,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短剑,虚空的朝沙漠双尊连指两指。 说也奇怪,沙漠双尊猛然打了两个寒噤,便自站了起来。 这奇迹般的穴道自开,天山掌门和沙漠双尊自己都感到无比的惊愕。 可是沙漠双尊其中的一尊,忽然仰天长啸,道:“长空万里,平沙无垠!但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天山掌门全身一震,狂喝道:“孙兄的英名虽遭挫折,可是……” 但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完,一声惨叫划起,沙漠一尊已自擘天灵,倒在沙中! 天山掌门掠身便朝另一尊抢扑,可是他还是慢了一着,第二声惨叫又告发出,沙漠双尊便为他们的英名殉身了。 沙堆后的青年也瞪大着一双俊目,心中忖道:“沙漠双尊为他们的英名甘心自裁,而我恩师受辱十年。 十年,这漫长的日子,他是怎样过来的?” 他正想着,远际蓦地划空传来三声急厉的惨嗥,给沙漠笼上了一层恐怕的氛氤。 “病婆子,妖妇!一定是她!” 只听天山掌门银麟苍龙宋子宽一声暴喝,身形蓦展,带起一片黄沙风卷而去。 俊朗青年也赶紧跨上了瘦骆驼随后跟着去了。越过几处沙丘,便见着三条虬髯大汉躺在沙上,巨在圆睁着双目大骂不休! 他无暇顾及他们,仅以象牙剑连连数点,又跟着天山掌门的脚印走去。 约莫十里,前途忽见有顶红幔小轿,由四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大汉抬着,在沙地之上缓缓而行。 小轿之后跟着十二个一色短装打扮的沙漠郎君,个个手持长剑。 青年俊目一掠,便见天山掌门已隐身在一个沙坡之后, 步步随着小轿向前移动。他似乎全神注视小轿中的人物,并未发觉青年的行踪。 正在此刻,跟随在小轿后的十二人中,忽有一人厉喝,道:“站住!” 其中三人一晃身已挡在小轿之前,长剑方自一横,猛然三声大叫,蓬!蓬!蓬!三人已倒在沙地之上。 倒在沙地的三个沙漠郎君大声怒骂。 仍留在轿后的九人,一人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暴客,我们沙漠十二郎君的师尊沙漠双尊,与你素昧生平,并无远仇近恨,为何暴施毒手?” 青年隐身轿侧十几丈外,暗想道:“原来这十二人便是沙漠双尊的弟子沙漠十二郎君。” 这时,一个个轻细柔和的女人声,从低垂的轿峰中传出,道:“谁管你们是双尊,十二郎君?凡站在我轿前之人,谁也不能幸免!” 青年淡淡一笑,暗想:“你也太过目中无人了,我要在你轿前一站,看你能把我点倒?” 他心念未已,立听一声沉猛的喝道:“沙漠十二郎君不是吓大的,今日不留下点公道,你寸步难行!” 轿中女子一声轻笑,叱道:“走!” 轿后人影一阵急晃,长剑寒光打闪,但是掌风剑影中,厉叫之声大起,沙漠九郎君,如卵投石,一齐倒在沙地上动弹不得。 一切归于沉寂。 红幔小轿冲出三丈。 平地蓦然卷起一股黄沙,声势惊人。 小轿中一声轻叱,道:“谁人大胆!” “老夫银麟苍龙宋子宽!” 白影一闪,轿前十丈现出了满面怒容的天山掌门。 轿中人轻笑,道:“原来是大山派掌门人!” “哼!你到底是谁?” “让开!我是谁你管不着。” 银麟苍龙沉声怒喝道:“沙漠双尊为你而死!你想一走了之?” “让开!” “哼!老夫岂是惧你之人!” “你是自取其辱!” 红幔小轿已移近银麟苍龙三丈之内,蓦地一缕指风发出,嗤!喷的破空之声袭到,银麟苍龙沉喝一声,一掌狂劈! 刚强的掌风如涛罩向红幔小轿。 银麟苍龙猛感一股阴冷的指风袭体,他方自叫得一声:“不好!” 陡地指风若失,银麟苍龙宋子宽一怔。 红幔一掀,一条红影已划身而出,落地无丝毫的声息,定身在银麟苍龙之前,一个娇小的老婆于。 她一身鲜红,但那张腊黄的病脸,与她的穿着一点也不相衬。 她双目射着两道寒光,紧盯住银麟苍龙宋子宽半晌不z不动。 银麟苍龙宋子宽与她的目光一触,惊退了两步。 病婆子已冷冷道:“宋掌门人!怪我轻敌,已败在你的掌中所套指风之下,但你可肯相告所施的是何指功?” 银麟苍龙宋子宽又惊退一步,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何曾施什么掌中套指的功夫来?但这病婆子看来也非凭空捏造。 他们然不知所答。 病婆子等了片刻,不听回答,冷笑一声又道:“宋掌门人不肯明示,我也不强求,可是明人不说暗话,天山一派与我便有得纠缠了!” 银麟苍龙宋子宽猛然醒悟,大喝道:“老夫不知你所云,天山一派个个都是明来明往,磊落汉子,还不屑施那种掌中套指的阴诡功夫!” 病婆子冷笑道:“亏你还是一派掌门人,居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不顾信誉的话来!” 银麟苍龙大怒道:“老夫从无诳语!” “嘿!嘿!看你那张老脸摆到哪里去放?” 突然病婆子双目寒光一闪,厉叱道:“谁?” 一阵蹄声过后,前面百丈之处一个宝蓝长衫的背影,骑在骆驼之上高歌而奔: 暮鸦归,雁南飞。 流浪人啊! 我要回故乡—— 病婆子测地纵起了五丈,凌空的身于疾射而下,正好落在红幔小轿之中,喝声:“追!” “追”音方落,银麟苍龙哇的一声倒在沙地之上,而小轿早已在暮色苍茫中追踪着那匹骆驼去了! 沙漠中陡添了十三个半身不得动弹之人。沙漠中又复静谧如止水,忽然又一个粗豪的日音,狂歌而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种豪迈的口吻,听得银麟苍龙和十二沙漠郎君心中一震,精神陡壮,脸上更形愤然之色,对那个病婆子更恨到了极点,可惜身被点倒,只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不久,银麟苍龙宋子宽等人但听沙地震动,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大踏步而来。 他的脚步沉重,每踏一步,沙地即深陷一尺,震动如波。 银麟苍龙大吃一惊,暗想:“这是什么人?为何天山境内近来竟怪人送现,看来武林多事了!” 紫衣少年方发现十三个倒地之人,顿时止步浓眉一掀,狂声道:“你们是被寻仇者所伤么?” 银麟苍龙宋子宽尚未答话,紫衣少年长跨一步,眨眼之间已到了他们的面前,猛见他从腰间取出一剑,抖手问,撒出一蓬紫气,一声豪啸划破冷寂的沙地,人影一恍之间,他已傲然静立原地双目向天呆望。 同时,紫光闪耀的长剑,也早已人鞘。 银麟苍龙宋子宽与沙漠十二郎君,惊得目瞪口呆。忽见每人的左跨之上数点鲜血涔涔而下,可是人却一跃而起,心里知道被病婆子所点的怪异穴道,已为目前这紫衣少年解开了。 银麟苍龙呵呵一阵悲啸道:“壮士尊姓,好俊的剑法!” 紫衣少年沉声一哼,粗狂的道:“向你们寻仇的是谁?” 他双目向天,发问时也未转头。 银麟苍龙愤然答道:“一个病婆子,声言要点尽天下之人,我们与她无仇无恨!” 紫衣少年蓦地转头逼视银麟苍龙,目射精光的暴喝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些……病婆子既与你们无仇无恨,为什么要点你们三阴秘穴!” “她见人便点,但不点背后之人!” 紫衣少年哼了一声。 银麟苍龙抱拳大声又道:“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紫衣少年理也不理,展开大步朝前而行,沙地上留下他一个一个脚印,银麟苍龙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在病婆子之前受辱之事,一声悲啸,道:“我宋子宽若不报此仇,何以再在武林中立脚?” 沙漠十二郎君也同声对天鸣誓道:“此仇不报非人也!” 紫衣少年脸色蓦地一沉,冷冷的问道:“你们拿什么报仇?”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紫衣少年陡地狂啸一声,暴喝道:“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是以指点穴,你们也以指还报?伸出你们的手指来我瞧瞧。” 银麟苍龙等人不知紫衣少年的用意,为其声势所慑,无形中不约而同的伸出了双手,面面相觑。 紫衣少年目射棱芒,掠视了他们手指一眼,突然,紫光暴现,银麟苍龙和沙漠十二郎君一声惨叫,十三人的十只手指刹那间被削落地,鲜血淋漓,滴落在沙地之上。 紫衣少年无比庄严的立着,缓缓地将那柄紫色的长剑归鞘,浓眉下面的大眼迸射着泪光,颤声问道:“你们还要报仇么?” 十三个人痛得咬牙龇齿,哪还能答话? 紫衣少年猛然狂声道:“我紫剑狂夫一门三代,五十六日均为仇所杀,江湖之上谁欲再寻仇报复,我便先诛其首级,信不信由你们。” 话声一落,展开大步掉头而去! 暮色四合,沙地上十三个倒霉的人影渐渐的暗淡,终于淹没在沉沉的寂夜之中! 洛水幽怨,在微波荡漾和沉寂的河上夜色之下,一条飘出轻愁如柔絮笛声的神秘帆船,缓缓的驶至洛阳城下的河心。 主桅上挂着一面黑底白字的三角旗。旗上仅有一个字:“债!” 这是一条债船,一条神密的债船。它静静的泊在江心。船上暗黑,既未点灯,也不见有人,只有飘絮般的笛声,隐约地浮游于河面之上。 夜色之中的洛水是这么的安详而静谧。 但是,洛阳城中,却是数十年来最为不安的一天,城中之人或是从外地到来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武林朋友,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大石,似乎要喘不过气来!虽在闹市,往来之人也冷冷落落。 唯一不同的却是坐落洛水之滨的洛神楼前,一顶红幔小轿十分扎眼的停在那里,四个红衣大汉凶神恶煞般守在轿旁。 洛神楼上,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数十个中年以上的座客看来都饮得有八分醉意;脸色有青有赤,态度有狂有静,但却掩不住他们神色之间沉重的忧虑之色。 靠窗一桌的六个老人,显得很是突出,僧、道、俗、丐杂坐一处,除了一个蓬首垢面,手如鹰爪的老化子在狼吞虎咽,狂饮大嚼之外,一僧两道和另两位白发老人都正襟危坐,不声不响。脸上庄穆而凝重。 酒楼一角,只有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青年人,安详而镇静的在一个人独酌。别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他。 这时,楼下传来了轻柔的女子的话声:“青年朋友,我阴宫病二娘贺芝,一直从关外,迫你到洛阳,终于在洛神楼前追着你了。请朋友不吝示教!” 这正是红幔小轿中病婆子的口音,语音虽轻柔,整座酒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衫青年淡然一笑。正想答话,谁知数十个醉汉间,猛地有四五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哗啦桌子粉碎,碗碟齐飞,暴声喝道:“大爷门在此喝酒谁敢扫兴?” 楼下轻笑一声,道:“你自喝酒,我自找人,干你们个屁事!” 醉汉张口哈哈狂笑,道:“我们倒霉,天下还有比我们更倒霉之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楼下冷笑一声,道:“我阴宫病二娘已不准备点倒为止了,你们别下来,老娘要找的只是那位青年朋友。” 五个醉汉暴喝一声,道:“管你是大娘二娘,大爷们宰了你这臭女人!” 他们一齐奔向楼门,向下一望,陡地狂退而回,大叫道:“是那个坐轿于的恶婆子!” 这一惊把他们的酒意也吓退了七成,脸色泛白,呆在当场。 其中一个老人接口道:“既知是她,就别下去,留着这条性命偿债吧!” 楼下传来阴阴的冷笑,道:“亏你们还识相,二娘不与你们计较!但那位青年朋友可不是像你们那种人啊!为何也不敢现身一见?” 从洛神楼的窗口望去,洛水悠悠,河中笛声隐约可闻,轻愁尤怨中略显凄凉! 数十个醉汉,无人敢以正眼的望望窗外洛水,包括那僧道俗丐一桌六人在内,好似他们在逃避什么。百十道目光忽然发现了蓝衫青年,一齐集射在他身上。 楼下的病二娘又在催促道:“青年朋友;我知道你在楼上,你真是不敢下来见我么?” 蓝衫青年从容离座而起,步至窗日,安详的答道:“洛水荡漾,星清月朗,这样的好夜色,不显得你有些煞风景么?” 楼下冷笑道:“朋友,你别卖弄文绉绉的了,二娘不懂这一套,你还是下来吧?” “我下去作甚?” “咱们正式的较量较量!” “在下陆豪文与你二娘无仇无恨!而且素不相识,有何可较量?在下无意与二娘较,你不是找寻武林无形殿主么?你还是去找他吧!陆豪文也有重任在身,不愿节外生枝。” 楼下病二娘传来一阵清脆的笑浪,道:“陆朋友,你既不愿节外生枝,为何却在关外插手管起闲事来了?” 蓝衫青年陆豪文双眉微微一挑,轻笑一声,道:“二娘,你找寻武林无形殿主,用那种手段也太过阴狠了一些吧。” “哼,阴狠!阴狠又与你何干?” 陆豪文蓦地朗声笑道:“二娘!老实告诉你,在下也是找寻武林无形殿主之人。可惜武林无形殿主如不理会,你就是杀绝天下之人,又有何用?” 正在此刻,楼下蓦地一声粗豪的喝声道:“谁找武林无形殿主?” 陆豪文正想答话,已听病婆子轻笑一声,道:“找武林殿主的就是我,你是什么人?” “哼,原来是点人三阴秘穴的病婆子。你找九阳神君做什么?让开,我要上楼去!” 陆豪文心想:“一个好狂的家伙!” 立听病二娘格格阴笑,激动的道:“你识得三阴秘穴,又知道九阳神君之名,想来是个颇有来历之人,我与你一齐上吧!” 洛神楼上红影一闪,已立着一个矫小的红装老婆于,她一现身便目光炯炯的盯着蓝衫青年陆豪文。 陆豪文微微含笑,道:“二娘,你还要较量么?” 楼梯之上“蹬!蹬!蹬!”擂鼓一般响起那粗狂之人的脚步声。 病二娘冷笑道:“若非楼下那紫衣小子看来知道武林无形殿主下落,我病二娘对你决不容情,但待事完后,你我仍少不了要一分强弱。” 梯口一个紫衣少年大步登了上来,他傲然瞥了楼上一眼,沉声问道:“你们都是偿债之人么?将你们的债贴取出来瞧瞧!” 楼上数十个武林醉汉,均以奇诧的目光瞪着他。紫衣少年蓦然哈哈狂笑,道:“本人紫剑狂夫公孙度今日到洛阳来,也是代表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来偿债的,但不知那取债之人是否能接得住?” 数十个武林人同时啊了一声,瞪大着双目奇异的盯在紫剑狂夫的身上。陆豪文和病二娘心中一震,各退了一步,问时心想:“这个狂傲的紫衣少年是代表武林无形殿主!” 病二娘冷冷道:“你真是代表武林无形殿主么?” 紫剑狂夫公孙度目射棱芒喝道:“你这个可恶的病老婆子,你若不信,就替我滚吧!” 病二娘何等乖戾,哪能受得这种气,陡地暴怒厉叱道:“小子,你当得起么?我阴宫病二娘奉宫主之命,邀请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一赴阴宫作客三日,小子,你能传到这讯么?” 紫剑狂夫豪笑如雷,震得数十个武林豪客,人人变色。 蓦地,紫影一晃,拍!拍!两声脆响,人影一定,紫剑狂夫又立在原地,狂声怒喝道:“我公孙度岂容你这可恶的病婆子叫小子,掴嘴两记,聊示惩诫,至于所传之话,待我偿债回来才能决定。闭起你那张老嘴,乖乖坐着等吧!” 病二娘的两颊之上,立现两只掌印,双颊肿起老高,双目凶光暴射,一声厉叫:“小子,今日我病二娘拼着违背师令,也不容你卖狂!” 红影一闪,一股阴劲已扑上了紫剑狂夫! “哈哈哈!你这可恶的病婆子!” 紫光暴现,顿时也失去了紫剑狂夫的人影,一红一紫猛然一触之间,只听雷一般的一声暴喝:“着!” 接着半声闷哼,轰隆一声,病二娘凌空倒栽,跌在楼板之上,动弹不得,可是双目却瞪得老大,凶光闪闪,任谁见了她那目光也会不寒而栗! 紫剑狂夫定住身形,脸色一沉,道:“若非你是传讯之人,今夜就叫你血溅洛神楼!” 这一切看在陆豪文的眼中,觉得这自称紫剑狂夫的紫衣少年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狂,但他粗狂之中又有一股不可抗御的正直气概,却非一般的狂夫可比。 陆豪文找的也是武林无形殿主,心念一转,含笑的问道:“请问公孙兄与武林无形殿主是何称呼?” 紫剑狂夫盛怒之余,眼角一扫陆豪文,答道:“你也是偿债之人么?你问这个为何?” 陆豪文从容道:“在下陆豪文并不欠人,无债可偿!” 紫剑狂夫一怔,这才双目精芒逼视了他一眼,粗声道:“那么你也是要见武林无形殿主之人了!” “正是。” “你认识武林无形殿主么?” “不认识。” 紫剑狂夫忽然纵声狂笑,道:“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如云龙在天,威镇字内,岂是任何泛泛之流可随意能见着的么?” 陆豪文双眉一挑,也日蕴精光,一声朗喝,道:“住嘴!” 其声如龙吟,余音历久不绝。 紫剑狂夫公孙度笑音一敛,脸色转为庄重。 陆豪文已朗声道:“在下恩师象牙剑客白象山,十年前与武林无形殿主有一剑之约,当时武林无形殿主隐身现剑,恩师重伤!非但我这个师门弟子,就是恩师本人也未见过殿主!今日,在下清代恩师赴约,公孙兄若因我不识殿主而轻狂取笑,那只显得公孙兄有失……” 陆豪文话声未落,紫剑狂夫额上挥汗如雨,一声大吼道:“别说下去了!” 接着他向前一揖,大声道:“在下自知无礼,请陆兄包涵!” 紫剑狂夫能在自知理亏之际,收敛狂态,陆豪文也暗地敬佩!但紫剑狂夫却是不惯赔罪道歉之人,既显尴尬又是激动。 陆豪文一笑,也揖道:“公孙兄请别见怪,小弟之言也有失过分!” 谁知紫剑狂夫,浓眉一掀,道:“陆兄,十年之约,不知小弟可能代替?” “公孙兄与武林无形殿主是何关系?” “师徒之关系。” 陆豪文一怔,心想:“恩师含辱十年,我当然要武林无形殿主亲自接剑,岂容他代替。但我以徒代师,照理他也可代武林无形殿主。” 陆豪文不禁皱了皱眉,忽然灵念一动,大声道:“公孙兄以徒代师,名正言顺,当然可以。” 紫剑狂夫猛然退两步,紫光一闪已握剑在手,喝道:“那么陆兄亮剑!” 陆豪文动也不动,朗声又道:“公孙兄以徒代师,顺理成章,但不得师父之吩咐,自行主张,却有不该之处。况公孙兄债务未清,恕小弟不能冒昧。” 紫剑狂夫公孙度一凛又退了一步。双目精光闪闪的罩在陆豪文的身上,他的狂气被陆豪文压住了,涨红了脸,转头扫了洛神楼上数十个武林人一眼,突然纵声大笑道:“我公孙度虽未得窥陆兄绝学,但凭陆兄之镇定气度,我已服了三分!待我偿债之后,若能生回,必领陆兄赴约!” 陆豪文谦笑道:“岂敢当他公孙兄谬誉。公孙兄神剑,小弟如见紫虹,叹为观止。” 紫剑狂夫哈哈狂笑。当他笑声未落,忽听楼上有人喝道:“病婆子,你还不下楼来,咱们与你仇深如海,不了不休!” 紫剑狂夫猛地目射精光暴声道:“下面什么人寻仇?” 陆豪文轻笑道:“病二娘从关外大漠,一路点到洛阳,惹来一身仇人孽债。” 紫剑狂夫重重地哼了一声,顿时朝楼下走去。 陆豪文问道:“公孙兄意欲何为?” 紫剑狂夫浓眉连掀,狂声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寻仇泄恨,冤冤相报。” 陆豪文笑道:“那些只是无辜受害之人,错在病二娘,他们并没有错。” 紫剑狂夫怒道:“我不论是非,凡寻仇生事之徒,侵犯广我的大忌。” 陆豪文朗笑道:“天下哪有这等事,那如病二娘逞凶作恶之人,更可肆无忌惮了,武林道义更将何存?” 紫剑狂大公孙度停住脚步,双目如炬的盯视着陆豪文,沉着脸道:“陆兄,小弟有错自当认错,但陆兄一味寻隙而攻,我公孙度却非能够忍受之人,还是请陆兄少管闲事吧广” 陆豪文正色道:“公孙兄豪迈刚正之气概,我陆豪文十分的钦慕,但欲不顾武林是非,一意好恶孤行,小弟却不敢苟同。” 紫剑狂夫怒喝道:“是好是坏干你何事?你如要替这般寻仇之人插手管事,便拔剑吧!小弟甘犯不能替师父偿债之险,也必斗斗你的神剑绝学。” 陆豪文剑眉一挑,迈上一步,左手一张,唰地一声,已抽出了一柄雪白的象牙宝剑哈哈长笑,道:“公孙兄盛气凌人,小弟明知不敌,既承青眼有加,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紫剑狂夫重哼一声后,也唰地抽出了紫光闪耀的长剑,眼看两人便要一触即发,楼上数十个武林人心知这两个少年人都是当今武林一流的剑手,一旦动手,必如奔雷惊电,立时退向一隅,静以观变。 这时紫剑狂夫和陆豪文都凝神静立,面对面如渊停狱峙,双目炯炯盯视,不敢稍存疏忽。 陡地,紫剑狂夫一声大喝道:“陆兄留神!” 紫光暴现,笼罩了整个洛神楼,数十个武林人无不骇然惊视,就在此刻,一声龙吟朗啸,白练如虹,矫若游龙,奔射凌空,洛神楼上蓝影一现而敛,倏忽间,双剑齐收。 紫剑狂夫与陆豪文又峙立原处,气定神闲。 紫剑狂夫脸色变了变,终于豪声赞道:“陆兄神剑如龙,博大精深。” 陆豪文也庄声道:“公孙兄剑若雷霆,凛厉慑人。” 两人同时一阵引吭狂笑,但猛然间又收敛豪情,凝然互视,两人手中剑都在微微的颤抖,第二个回合又将展露锋芒。 数十个武林人酒意全消,连大气也不能呼吸。 蓦地,洛水河面,笛声大作,声若金戈铁马,奔腾疆场,数十个武林大汉,惊啊了一声,面色陡变死灰。 紫剑狂夫也全身一,震,猛退了一步,朝陆豪文一拱手,道:“小弟偿债之时辰已到,恕不能敬陪了。” 陆豪文望了望全楼之人,不禁心中暗暗纳罕,心想:“他们欠谁的债?债主又是怎样的厉害人物?竟连武林殿主接到债帖,也不敢不偿!这真是武林千古之奇事!” 他这样想着,笛音忽止。 猛听得数七人中三人一声悲喝,道:“我去也!” 立见三个中年人穿窗而出,身法居然相当矫疾,瞬间已投身窗外,奔向洛水河边。 陆豪文凭窗而立,只见河心那条暗黑的双帆债船,这时也朝岸边缓缓的移动。移近至岸旁五丈处又静止下来。 洛神楼距离债船只有数十丈远近,以陆豪文的目力,船卜动静,他当能听视裕如,此刻船上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三个中年汉子奔至岸边,一跃登船,而身钻人船舱之上,猛听三声惨叫,人影一晃,三个中年汉子飞扑岸上,蓬!蓬!蓬!摔倒在地,再也未见他们爬起来。 陆豪文热血立时激奋澎湃,双眉连挑。 接着楼上之人一个接一个,飞掠向债船之上,同时间传声大起,也一个个的人从债船掉上岸来。 陆豪文拢国一望岸上,那些被摔上岸来之武林人,整个齐齐的一字摆着,直挺挺的毫无声息。多半是完全死了。他全身一凛,激动得大喝道:“这简直是武林大屠杀!” 他一拔象牙剑,便要登窗窜身而出。 紫剑狂夫公孙度突地欺前一步,一把捉住陆豪文的手臂,凝重摇头道:“陆兄不可。” 陆豪文疑惑的望了望紫剑狂夫。愤然道:“我辈挤身武林,所为何事?陆兄不是不许人寻仇,为何却容此残忍报复之事演出?” “此非仇,而是债,事有前因,陆兄不知。如我公孙度能活着回来,定当奉告,但此刻千万请陆兄别插手管这件事!” 陆豪文仍激奋的道:“如果公孙兄回不来?” 紫剑狂夫哈哈狂笑道:“公孙度无父无母,无亲无戚,回不来就永世沉沦,绝了公孙一门!” 猛地放开陆豪文的手,一掠到了明宫病二娘的身边,把她提了起来,向楼下一抛,大喝一声,道:“去吧!恩师神人,必已知你所传之讯!” 病婆子厉叫一声,同时楼下一阵大哗,随即声息渐远! 可是就在这片刻之间,洛神楼上数十个武林客,前仆后继都扑奔了债船,也同时无一幸免的直挺挺躺在洛水岸边。 病婆子引着楼下寻仇之人一走,顿时静悄悄的,楼上就剩下那僧、道、丐等六人,紫剑狂夫和陆豪文。 酒楼上的堂倌早已吓得溜之大吉。 那一桌六人这时都盘坐席上,垂目内视,连那个老乞丐也不例外。 紫剑狂夫扫了他们一眼,道:“陆兄认得他们么?” 陆豪文摇头道:“小弟虽是中原人,但自小随恩师学艺,远居关外大漠,三日前才人关回到中原,岂认得他们? 紫剑狂夫悲啸一声,道:“他们是五派掌门和一帮之主。” 陆豪文大吃一惊,道:“那老僧是少林掌门,两道是武当,华山掌门,一丐是丐帮帮主了,但那两个老人又是谁?” “点苍和衡山。” 陆豪文半晌无话可说,墓地大声问道:“公孙兄,到底债主是谁啊?好像天下之人都欠他的血债?公孙兄可否就此相告?” “不行!” 这时一声如洪钟的佛号,响澈洛神楼:“阿弥陀佛!村佛慈悲!” 紫剑狂夫高声道:“少林大智禅师珍重!晚辈恩师九阳神君问候禅师!” “善哉!” 大智禅师神光照人,手中拿着一串大如龙眼的念珠,洪声道:“佛渡有缘,老纳先去了!” 也未见他怎样起势,僧袍一拂,已飘然穿窗而出,陆豪文忍不住下个欺身站在窗口,早失去了大智禅师的踪影! 但他目光如电,只见债船微微一震,荡了两荡,一个人已飞摔了出来,仍如数十个武林人一样,直挺挺的躺下了。 陆豪文心中直冒寒气。情不自禁一声狂吼,道:“公孙宪,请别再阻止我,我如再能忍受,简直非人也!” 吼声一落,人便朝窗外飞纵而出。 但公孙度紫剑一晃,布起了一道剑幕,挡住了陆豪文的去路,也勃然大怒,暴声道:“陆兄如不听小弟忠告,必酿成武林大祸!” 陆豪文激动,道:“目前所见,非武林大祸么?” “哼!以数十人之性命抵偿千百人,虽是祸却要小得多了!” “啊!……” 陆豪文目瞪口呆了,猛然悲啸之声,震得洛神楼格支格枝的响,武当、点苍掌门双剑如虹,直划向债船,衡山华山掌门人也立掌当胸扑出窗外。丐帮帮主忽然一举手,飞出一物朝陆豪文似电射到。 陆豪文刚刚接到手中,丐帮帮主也暴出一阵悲壮的豪笑,晃身而去!紫剑狂夫躬身一揖到地,道:“晚辈恭送!” 债船之上传出几声惨叫,“蓬!蓬!蓬”岸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这真是惊心触目的一幕,陆豪文眼罩红丝,个身颤抖不止。他哪里还有功夫去看手中紧抓的飞来之物,顺手往怀中一揣。 紫剑狂夫公孙度向陆豪文严肃的道:“公孙区临难大到你这样的朋友,也不愧此生了!” 陆豪文全身颤抖的道:“公孙兄也要去了么?” 紫剑狂夫目蕴精芒,点了点头。 陆豪文面对洛水,仰天一声长啸道:“我道是故乡匕花。碧山清歌!十年之前,梦寐长思,哪知道血腥处处,生灵涂炭……公孙兄你先去吧!小弟决步吾兄后尘!” 紫剑狂夫顿时也发出一声经天狂啸,道:“壮志未酬身先……” 他“死”字尚未出口,脚下一点,一道紫光已激射债船之上,连人带剑只一眨眼间,便掠人了船舱。 陆豪文一声狂喝:“公孙兄慢走!小弟来也!” 一展蓝衫,身如飘絮,飞掠向债船。 他身在空中,只闻债船中一声问哼,一条紫影便被摔出船来,也直挺挺的列于尸行。 陆豪文心中一震,猛吸一口凉气,左掌右剑,狂罩向债船。 陆豪文的掌力至少在千斤之上,右手剑更是破空声急,谁知他堪堪要击上债船,迎面忽有一股柔风拂到,将他的千斤重掌,消卸无形。象牙剑上的锋芒也黯然失势。 他一个轻掠立于船头之上,正待再度凝功,船舱之中已发出一声苍沉的哼声,低沉苍劲的语声,一字一字的飘出,道:“冤有头,债有主,小子!你嫌命长么?老夫的神刀不杀无缘之人!” 陆豪文挺身怒喝道:“浩浩宇宙,像你这样的杀戮,还有天理么?你连我也一齐下手吧!” 呼!他一掌狂劈,象牙剑抖起百道创花,扑向舱中! 蓬!舱中一股无形劲道如一道钢墙迎面而布! 陆豪文全身一震,蹬!蹬!退了两步,债船也因之荡摇不定,舱中之人沉声怒道:“小子,再不滚下船去,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滚!” 陆豪文怒喝道:“公孙度欠你何债,你也杀了他?” “莽小子并不欠我,我也留下了他的性命!滚!” 蓦地,狂飚倒卷!陆豪文身不由主,被那股不可抗拒的狂飚卷了起来,翻上岸去。 陆豪文身一着地,即狂喝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恶魔抖出字号,陆豪文一日不死,终将找你!” 债船之中顿时呵呵狂笑,猛地寒光大作,从陆豪文的面颊之上一掠而过,同时洛水岸上,卷起一阵狂风。 陆豪文睁目一看,只见狂风之中,一颗颗的人头卷向债船之上。 他捏了一把冷汗。债船之中的狂笑倏敛,道:“邙山之巅,人头祭天!” 债船之中笛音复起,债船也缓缓的游向洛水河心,渐行渐远,仅留下那轻愁幽怨之笛声,隐约的飘散水面之上。 陆豪文呆呆的站着,目送债船去远!这时水面柔风轻拂,微微有些寒意,四周寂静如死,他前南道:“想不到我陆豪文方离帅门一人中原故土,便适逢杀劫重重!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债船船主取的是什么债?” 他缓缓的转身,猛然退了两步,骇然道:“人头债!人头债!” 只见原先直挺挺躺着的尸体,这时一具具都失去了六阳魁首,怪不得刚才那阵狂风,卷着一颗颗人头。 他又大叫一声,掠身向无头尸列最后扑去,已看清只紫剑狂夫一人未曾失去脑袋,陆豪文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一展身形,扑向紫剑狂夫,一探他的鼻息,呼吸均匀,仅是被船上的债主点了穴道。 陆豪文拍开他的穴道,紫剑狂夫一跃而起,厉声暴喝道:“于以代父,徒以代师,我为何不能代替师父偿债?” 他环眼圆睁,威猛无匹! “公孙兄!公孙兄……” 紫剑狂夫双目直视,有如凶神恶煞的挺立原地,允耳不闻。 “公孙兄,是我,债主已走了!” 紫剑狂夫又大喝一声,吐出了一口浊痰,突然神情萎靡的低声道:“陆兄!我惭愧死了!” “公孙兄!暂勿丧气,先说说你偿债的经过。” “哼!神刀不杀无缘之人!这笔债我竟不能代师父偿还!” “啊!他是怎样的人物?” “不知道!我未看清他的面目。” 陆豪文转头黯然片刻,然后长啸一声,道:“一共四十九颗人头!” 随即默默而行。 “陆兄去哪里?” “邮山之巅!” “邙山?你不是要见武林殿主?” 陆豪文一面行一面答道:“邙山之巅人头祭天,殿主如是侠义之人,也会赶去,公孙兄,如尊师还不知此间之事,烦你转告一声,就说十年前象牙剑客之徒陆豪文赴约而来,现在邙山等他!” 说着人已走出二十丈外,忽听紫剑狂夫也叹道:“陆兄,只怕小弟传不到此讯。” 陆豪文一怔止步,惑然问道:“为什么?” “我虽与殿主有师徒之份,却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陆豪文目光一亮,又问道:“那么代师偿债,可是得自他的交代!” “不是!债帖落在我的手里,因这是师父平日最感不安之一件事,其债必还,故小弟自作主张……” 他话未说完,摹闻一声嘿嘿笑声从暗影中传出,道:“你自作主张得好!” 紫剑狂夫一听,大叫一声道:“师父!” 陆豪文连忙拢目四望,四外静荡荡的哪里能见到半个人影?大声道:“可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前辈?” 夜寂中传来一声冷笑,似远在百丈之外,又似近在咫尺。“你是白象山之徒么?” “正是!晚辈代师赴十年前之约。” “哼!你在此等着。” 说罢寂然。 陆豪文掠目四扫,便见不到半点人影,猛地紫剑狂夫一声大吼,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墓地,紫剑狂夫拔腿狂奔,眨眼间便自不见! 陆豪文全身一凛,朗声道:“前辈!你将公孙兄怎么了?” “哼!这不干你的事,你不是要代师赴约吗?亮剑吧!” 陆豪文“唰”地拔出象牙剑,也冷笑一声,道:“殿主,你隐起身形,我虽拔剑又有何用?” “你听着,向后倒纵三丈,向左出剑!” 陆豪文道:“殿主!十年前恩师立以受剑,毫未自护,今夜你也是立以受我一剑么?” 武林无形殿主怒道:“小子!你-嗦什么?老夫岂是反悔之人?” 陆豪文一扬修眉,大声道:“好,殿主小心了广” 猛地倒纵三丈,运起十成真力,象牙剑疾指左方,一点剑气射出,暗影中一声问哼,人影晃了晃,倏忽不见! 陆豪文心头一震,痴痴的立了半晌,蓦地哈哈朗笑,道:“恩师!文儿不辱师命!十年之约,我已替你老人家践了!” 但他笑声未落,远远忽传来另外不知是谁的一声长叹道:“是的!陆豪文你已不辱师命!殿主己伤在你的剑下,但是……唉!真是糟透了。” 陆豪文一点脚尖,急掠向发声之处,大声道:“朋友留步!陆豪文愚昧,不解朋友所言错在何处?? “你自会知道的。” 随即寂然。陆豪文心里反复自问道:“我错了吗?我代恩师赴约是错吗?” 他目如朗星又扫了暗中一眼,问道:“如果朋友还未离开的话,请出示尊号!” 无人应声。 夜风中吹来阵阵的血腥味,在那长长的一列无头尸身之间,陆豪文默默的影子,黯然迈向洛阳! 但他没走几步,忽又听到那人的口音沉声道:“站住!” 陆豪文停下了脚步,从容转头问道:“朋友还没有离去么?什么事?” 暗中那人的声音微颤的问道:“陆豪文!你是哪里人?” 陆豪文怔了一怔,道:“朋友何故有此一问?” “回答我!” “我家离洛阳不远,东行八十里的孟津。” “啊!令尊是谁?” 那人的声音更加颤抖厉害了。陆豪文心中暗暗吃惊,但仍镇定的答道:“家父乃武林名门,不仅河洛道,就是中原武林也无人不知的‘长风山庄” 暗中之人不待陆豪文说完,又惊啊了一声,急促的接口道:“长风大侠万里无影陆长风!你就是陆长风的儿子 陆豪文听出那人的激动,顿感不祥,一颗心也怦怦急跳,喝道:“是的,我正是。” “你回家了没有?” “还没有。” “为何不回去呢?” 那人蓦地厉声道:“陆豪文!要是我就立刻赶回家里去!” 陆豪文大感着急了,那不祥之兆像一块千斤巨石,猛击在他的心上,他大声喝道:“为什么?为什么?朋友!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明?” “你回家就知道了!” 那人的话声已在数十丈外飘来,余音渐远。陆豪文全身一凛,猛地展身平飘,如飞而去。 陆豪文怀着家中或许有了变故的不祥征兆,更忘怀不了洛水河边凶残的一幕,那四十九具无头之尸不时的映现在他眼前,他心里也是凉瑟瑟的。 他狂奔着,恨不得一口气赶到阔别了十年的长风山庄。 两旁的山树草石向后倒驰。他的宝蓝长衫猎猎生风,但是脚下却点尘不沾,可见他的轻功已人上乘之境。 谁知他正奔着,蓦然间一条比他更快,甚至快得出奇的身影,从他一旁擦身而过,他吃了一惊,咦!的一声,无形中身子微顿,那个奇快的身影已飘出数十丈之外,眨眼间已走得无踪无影。 陆豪文初离师门,一夜之间遭到两次挫折,心中情不自禁浮起一种受辱之感,低哼一声,双袖一拂,身形更如离弦之箭向前激射。 但是他未奔出三里,一件奇怪的事出现了,前面路中央笔直的插着一把雪白的短剑,奔前一看,他不禁张目结舌,脱口叫出:“象牙宝剑!” 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自己怀中的象牙剑,空空如也。插在路上的象牙剑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陆豪文愕了愕,一股无名怒火狂涌,脸色倏变成铁青,但只是一现而敛,他又强压住心中的愤怒,恢复了原有的镇静温雅的气度。 明知盗剑戏弄他的必是刚才擦身掠过之人,而且那人也定是隐身一旁,暗中观看被戏弄的自己。 陆豪文并不去拔剑,只轻笑一声道:“朋友!我知道你必还在附近,你可知道朋友今夜开的这个玩笑已惹来杀身之祸么!” “乖乖!” 一声嘲笑的口吻从他身后传来。 陆豪文猛地回身,哪里有一丝人影? 这份惊愕几使他无法自持,心中的愤怒已至极顶。 “你弄错了方向。”那话声又在他的身后。 这次陆豪文井不急于转身,只沉稳的问道:“阁下是何意思?盗剑戏弄在下的可是阁下么?” 说着,陆豪文缓缓的转过身来,便见一个瘦小的老头嬉皮笑脸的立在五尺远近,一双细眯眼不住的眨动,神情十分滑稽的问道:“盗剑,谁盗你的剑?” 陆豪文强自抑住心中的愤怒,沉声道:“阁下开这种玩笑是何用意?此剑乃在下恩师一生英名之象征,岂可任人盗取海弄?阁下非要说个明白,否则……” 陆豪文话未说完,瘦小老头嘻嘻笑道:“否则你就杀我小老头?” 陆豪文脸色一沉,微哼道:“也许!” “乖乖!你这少年人好凶!我还是快走为妙!” 他说走就走,身形闪了闪,已飘出十丈之外。 陆豪文沉声喝道:“站住!你不交代明白走得了么?” 瘦小老头闻声止步,陆豪文一个箭步欺身而上。 “咦!你这少年人凶,也得凶出个名堂,怎的这么没来由的凶?” 陆豪文冷笑道:“没来由?在下的剑还插在路上……” 他伸手一指插剑之处,不禁一呆,瘦小老头早已呵呵大笑道:“少年人!我看你是越弄越没来由了!剑!剑!剑在哪里?” 陆豪文几乎气炸了,这分明又是目前这小老头弄的手脚,但就凭这取剑的一手功夫,此人就太不简单。” 陆豪文定了定神,不气反笑,尊称瘦小老头,道:“前辈!在下愚昧,不是高人!但我明明见……” 猛地瘦小老头细眯的双目一睁,射出两道精芒,怒道:“明明是在你的怀里,还取闹什么?” 陆豪文全身一震,急急的伸手人怀,那只手半晌拿不出来了。他骇然的盯着目前这个瘦小老头,心想:“真是邪门!难道我会看走了眼?” 瘦小老头又怒道:“怎样,我没说错吧!” 陆豪文怔在当地,哑然不知所言,只得双手一拱道:“在下……在下……” 他一连在下了两声,底下却不知如何说好,尴尬极了。 瘦小老头一扬手呵呵一笑,道:“算了!别在下在下的了;我小老头还有急事,谁要与你纠缠不清?” 说罢,陆豪文但感目前人影一花,连他是怎样走的都未看清,已失去了瘦小老头的踪影。 陆豪文万分惊讶,吐舌不已! 可是他下意识的一摸怀里,象牙剑又不翼而飞。 猛然间陆豪文血脉贲张,一声怒吼:“奸贼子!” 脚下一点,像朵蓝云般已腾空飞掠,朝瘦小老头的去向狂追。不久,孟津城就在目前,这时晨光微曦之中,城墙上一个人影发出一阵呵呵沉笑,投身人城。陆豪文听出了那正是瘦小老头。 他轻哼半声,扑进了孟津城。 孟津,是他的故乡。 但是此刻失剑之耻怅在心头,他竟无心感触阔别多年的故乡风物,他转了几条街道,不见瘦小老头的人影。 正是着急愤恨之中,突听戚予的脚步之声,从一条横街传来,同时一个低哑沉重的口音飘来,道:“少庄主!少庄主!你回来了!你在哪里啊!” 陆豪文心中一动。 “少庄主,你在那里啊!你千手神龙吴伯伯不说假话,你在哪里啊?少庄主!” 那声音震颤在冷寂的夜街之上,十分的凄凉。 陆豪文心想!“谁这样叫喊着少庄主?少庄主……” 情不自禁的陆豪文心中一凛,暗想:“是叫我吗?我岂不是长风山庄的少庄主?” 他想着便追了过去,那人又叫了!“长风山庄的陆少庄主,你在那里啊!我等你回来等得太苦了!” 陆豪文全身狂震,脸色大变。那人分明是在叫他。顿时大声应道:“我在这里!我就是长风山庄的少庄主陆豪文。” 身形一展,已飞追过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瞎眼的瘦弱老人,灰败的脸上皱纹密布。 他神情激动的微仰着头,好似在集中全神的倾听,口中又发了声:“少庄主!” 陆豪文早就到了他的身边,抑制住心中的千万疑团,低声道:“我在这里。老人家,你是……” 瞎跟老人猛地全身颤抖,大声道:“千手神龙真没骗我,豪文,少庄主,真是你吗!” “我就是长风山庄之子陆豪文,老人家,你……” “啊!是真的!我终于等着你回来了。走,我们回庄去,我有太多的话要告诉你,呵呵…呜…呜!” 瞎眼老人既笑又哭的拉着陆豪文急走。 陆豪文的心一直往下沉!他感到的不祥之兆在应验了!他在准备着一次无情的打击,闷声不哼的任他拉着走。 出了孟津城的北门,黄河澎湃的水声传来。这熟悉的水声,激起了他儿时的情景,不觉脱口大声问道:“老人家,我爹娘……”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瞎眼老头已激动的答道:“现在别问,我会告诉你的。” 背城面水的长风山庄已在望,陆豪文再也忍不住挣脱了喀眼老人的手,几个狂纵,先行赶到庄外,可是他怔了! 庄门之上插着他两次失去的象牙剑。 他简直目瞪口呆的傻眼了。 “豪文!你见到了那把剑了么?那是你千手神龙吴伯伯带来的。” 瞎眼老人就在他怔神之间,已到了他的身后。他这才知道老人双眼虽瞎,但那份轻功着实不坏。 陆豪文顺手取下了象牙剑,疑惑的道:“千手神龙?” “是的,千手神龙吴化,你爹爹的刎颈之交,与湘南神刀教教主神刀圣君自巩,合称河汉三绝。” 陆豪文对失剑之辱,仍恨之不已,口中虽未说出,心里却想:“千手神龙,真是不要鼻子自称神龙!分明是扒手窍盗之流。” 瞎眼老人忽道:“豪文!你吴伯伯虽是扒手之绝,但易容术也独步天下,故称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意。以后你要得他之助的地方大多了。来,现在跟我来!” 瞎眼老人说着,推门而人。 陆豪文一看庄内,残败尘封的情景,悲从中来,全身也不住的颤抖,一把捉住瞎眼老人的手臂,大喝道:“这……根本像无人居住,我……我爹娘?” 瞎眼老人沉声道:“豪文!先别激动,让我慢慢告诉你!” “快……快说!” 瞎眼老人步入了长风山庄,在中堂一把积尘盈寸的黑漆木凳上坐下,想了想才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交给陆豪文,道:“豪文,这还是一个武林之谜,你爹爹已死在神刀教教主神刀圣君的地牢里。” 陆豪文听后猛地血脉贲张,全身也颤抖不定,一口怨气正要随口喷出,摹听瞎眼老人暴喝一声道:“豪文,暂忍悲痛听下去!” 陆豪文长长的吐出一口问气,颓然而坐。 瞎眼老人点了点头继道:“河汉三绝交称莫逆,虽然你爹爹陆长风死在白神刀的地牢里,非但吴千手不信,就是我这跟随庄主多年的老汉,想起他们三人交往的情景,傲啸山林,促膝长谈的情景,也决不信白神刀会做出这种事。” 陆豪文仰脸逼视着目前这个瞎眼老人,一声不响。 瞎跟老人顿了顿又道:“我长话短说,事情是这样的:十年前武林出现三个不可一世的魔头,专与武林八大门派作对,杀人千百,为害甚烈。当时听人传说一个以维护武林正义自任的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也在无时无刻追擒三魔,但三魔神鬼莫测,出现无常,九阳神君也无可奈伺。” 瞎眼老人思索了一下,接着道:“那时神刀教名声初扬于湘南,神刀圣君除一口刀施来出神人化之外,他的武功路数一招一式无不是八大门派的绝传之学。立时名声大噪,几欲驾临武林无形殿主之上,不知如何三魔竟招惹上他。圣君一怒约三魔斗于洞庭之西鳖山之上。结果一夜之间,三魔尽成了圣君的阶下之囚,关入地牢。地牢门上,挂下一口锋利的神刀。以示镇魔,并准备在三日之后邀请八大门派掌门人开牢处斩,显显神刀的威风。” 说到此处,瞎眼老人忽然住口,脸上流露出痛苦之容,一声黯然长叹,道:“谁知次日挂在地牢门上的神刀滴血,牢中三魔尽皆授首,奇怪的就是其中一魔竞是……” 瞎眼老人嘴唇颤抖,似难说下去。 陆豪文目射精芒,喝道:“说下去!竟是什么?” “唉!竟是你的爹爹陆长风。他带着一付人皮面具化身为魔。” 陆豪文狂吼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当他幽幽醒过,神智略加清醒之后,且前的瞎眼老人已失所在。 陆豪文定了定神,强抑心中的悲痛站了起来,忽见积尘的地上,题着几行字,略谓江湖诡诈,陆长风之死,事有蹊跷。在不明真象之前,暂勿对人说出身世,徒嘲人奚落。 同时提起了洛阳取债的债船之主就是神刀圣君白巩。 陆豪文看到此处不禁愣了,神刀圣君向武林各大门派取债,而且武林无形殿主也是负债人之一,这笔债是怎样积欠的?可是神刀圣君却是杀父的仇人,仇人有了着落,又不禁全身震颤。 但随即他又黯然了,想起了债船上神刀圣君武功之高,几达神奇之境,此仇又怎样报法? 那字迹最后落款之人赫然竟是千手神龙吴化,陆豪文心里一惊,想了想昨夜前后之经过,顿时脸上一热,暗道:“我受骗了!什么瞎眼老人,分明他就是易容术独步天下的扒手伯伯。甚至洛水河边发话之人也是他。他要我赶回长风庄无非就是告诉我家中的变故。但是我娘?他为何一字不提?” 陆豪文打开那个布包一看,里面仅有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之上尚有血迹,陆豪文乃是极顶聪明之人,顿时想到,这付面目便是他爹爹化身为魔的面具。 陆豪文将面具揣在怀里,抱着满腹的疑问和一口悲怒之气出了长风山庄。十年阔别故乡景物依旧,双亲何在?在晨风之中,陆豪文不禁泪如雨下。 同时暗暗发誓,必杀神刀圣君白巩,为父报仇。 陆豪文走上大道,又向洛阳而行。 这时已是大白天,他不便展开轻功,晌午时分,才赶了四十里,忽见迎面一群掮夫大声喧嚷而来,陆豪文偶尔听到一句:“老刘,你听谁说邱山顶上悬起了四十九颗人头?” “哈,洛阳已经炸了,闹得满城风雨,你还不知道。” “啊,真的么?新鲜事儿可越来越多了,昨日一个坐轿子的女妖,吓得洛阳家家关门闭户,今儿日邙山顶上人头,喂鸟儿,奇!奇!” 老刘口沫横飞哈哈笑道: “奇的还在后头?邙山半壁,刻着四句歌儿,我念给你听: 四九头颅谁人收 峨嵋上人九阳君 青城二老昆仑客 神刀不杀无缘人” “啊,啊!奇!奇!” 陆豪文听到这些话,立即想起债船主人去时一句话“邱山之巅,人头祭天”,这时才恍然而悟,但不言而喻他所以这样做,无非是要峨嵋、青城、昆仑三派掌门人和武林无形殿主前去偿债。 他这样一想,心中冷笑道:“白巩!你也把我算上吧你既在邙山,好歹我也要找到你!” 他展开大步,直奔邙山,黄昏之前,到了邙山山麓,只见那里已聚集不少武林各大门派和丐帮弟子。他们都是赶来收葬掌门人和帮主人头的。 所有到场之人都愤然于色,同时又黯然神伤。 邙山之上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但在斜阳夕照之下,山顶之上竖了长长的四十九根竹竿,每根竹竿上都悬了一颗人头,被风一吹,人头在竹竿上摇晃不定。 邙山半山的悬崖石壁上,果如传闻以金刚指力刻着那四句话。 陆豪文目光一扫各派门人,见他们各自成堆,正在商议对策,丐帮却只有五个五代弟子远远的站着,每人脸上的神色是坚毅、悲愤而刚朗。 在场之人并不见峨嵋、青城、昆仑三派人物,武林无形殿主那是更不会在场了,因为他已受伤!或说无形殿主在一夜之间伤愈,此时即使在场,陆豪文又怎会认识呢? 正在此际—— 陆豪文蓦感寒光一闪,转头看时,华山派九个中年道士已将长剑掣出,长剑闪烁在残阳夕照中。 九个华山弟子目光凝重,猛地发出一声悲壮的长啸,身形一展,便朝邙山绝顶飞掠而去。 陆豪文心中一动,猛地想起在洛神楼丐帮帮主赴难的前一刻,抛给他的一物,取出一看,见是一块紫竹令符。 立时他便朝丐帮五个五代弟子站立之处走去,紫竹令符一照,丐帮五人顿时面现惊容,俯首问道:“阁下有何吩咐?” 陆豪文初人江湖,想不到这紫竹令符竞有这大的用处。 他心里虽感讶异,但表面却是十分镇定的道:“在下陆豪文,与贵帮帮主仅有一面之缘,便承他慨赐紫竹令符,在下愿与诸位同登邙山。” 五个丐帮五代弟子俯首唯唯道:“天刑敝帮,竟让帮主遭此不幸!” 陆豪文想了想又平静的问道:“但在下有几个问题,尚需各位答复。” “阁下请说。” “登峰者何人?” “华山九剑,华山掌门人亲传弟子!” 陆豪文点点头,望望华山九剑矫疾的身形,已达邙山半峰。峰下诸派弟子渐形紧张,目光炯炯的盯着华山九剑的身形。 陆豪文忽又沉声问道:“峰顶四十九颗人头,仅六人是五派掌门人及贵帮帮主,其余四十三个罹难者是何等身份之人?” 五个丐帮弟子脸色一变,似有难色,但终于由一人答道:“这些人是神刀教主的属下。” 陆豪文愕然一怔,暗道:“如果债主就是白巩,他为何又要向自己的属下下手?这真是难以解答的怪事。” 他顿了顿,目光一转盯住五丐道:“贵帮所欠何债?” 五丐各退一步,沉声答道:“歉难奉告!” 陆豪文双目精芒一现,快声道:“为什么?” “纵然阁下问尽天下之人,恐也无人能告诉阁下。” “啊!那我不强人所难。我自会问白巩去。” 陆豪文忽作此言,五丐同时面现惊容的望着他。嘴角现出了不信的轻谈笑容。 这时华山九剑已快掠上峰顶,距离高悬人头的竹竿仅有五丈远近,全场之人顿时摒息而观,空气紧张至极。 蓦然之间—— 一阵苍沉的笑声由远而近,转瞬之间,两个灰衣银须老人飞泻场中,各派弟子一见两人现身,各自惊喜的发声道:“青城二老!” 可是就在此刻峰顶之上几声大叫,修告传下,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华山九派脚步跄踉,身形摇摇欲倒的倒退! 青城二老沉笑一阵,灰影一闪,已朝峰顶激射而上。 第二章 血染荒山 青城二老身法奇快,陆豪文方自动念之间,两人已达半峰。 二老到达半峰忽的一顿,同时灰袍一拂,一道掌风过处,只见相隔五丈外的石壁留语第三句前四字“青城二老”,一阵石硝飞落,字迹立形消敛,恢复了平滑的崖面。 青城二老惊人的功力,场中之人无不惊叹十分! 但陆豪文曾眼见四十条性命在顷刻之间一一丧生在神刀圣君之手,其中五派掌门及一帮之主,自不亚于青城二老那等功力之高手。 陆豪文仍感青城二老登峰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念动之间,猛然一声朗啸道:“前辈留步!” 人也有如离弦之箭,射向峰头。 可是青城二老理也未理,仍抢扑登峰。 陆豪文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暗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言壮烈,却是两个蠢东西!” 陆豪文虽运出全力想赶上二老,哪里还能够?眼看二老已达峰顶,陆豪文索性停步而望。 他为二老捏着一把冷汗,双目炯炯的盯着青城二老。 青城二老到了山顶之上,陆豪文除以为二老必将取下竹竿上所悬人头。 但他错了,二老连人头望也不望一眼,只顾去扶助受伤颇重的华山九剑,移步下峰,陆豪文深深的吐了日气,喃喃道:“他们做对了!不愧为一派之尊。” “哼!” 一个冷冷的哼声意外的传自陆豪文身侧。 猛然转头,发觉一个白衣美少年隐在一处崖石之后,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 白衣少年虽美,却是满脸的肃杀之气,嘴角挂着一丝冷峻的笑意,继道:“藉救人退身,避过天下人之耳目。哼!老匹夫只是两个狡猾的懦夫!” 说着眼角朝陆豪文一瞟,脸上毫无表情的又道:“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保着你项上那颗脑袋吧!” 他立了起来,斜纵两丈。 陆豪文大感奇怪,邮山半壁藏着这样一个白衣少年,他是何来路?隐身此处有何目的?为何对我说那种话? 他心念一转,轻喝道:“且慢!” 白衣少年止步转身,冷冷道:“要是我就赶快退下邙山。” 白衣少年冷傲,激起了陆豪文的怒意,也冷笑一声道:“在下之事,何用阁下关心?” “关心,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未见他起势,只觉目前白影一晃,白衣少年已无影无踪。 陆豪文心中大震,对这白衣少年莫测高深。 忽地,他灵念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又是他?但他又为何要阻止我登峰?” 陆豪文难以猜测白衣美少年的身份。这时青城二老照护着华山九剑已到他不远之处。他迎了上去,只见华山九剑每人的颈项上,鲜血涔涔,已染红了整个的前襟,分明又是神刀之杰作,刀伤要再深一些,华山九剑气管破裂,就完了! 陆豪文心中一寒,心想:“神刀圣君!神刀圣君!华山掌门嫡传九弟子都不堪一击,而我……” 他有些气馁,但随即想起了父母之仇,一股年青人的刚强血气涌流全身,他在心中大声对自己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 蓦作龙吟长啸,蓝衣飘展之下,疾掠登峰。 就在此际,一声狂啸从峰下传来,啸声刚厉人云,陆豪文微微一征之间,一个粗豪的叫声已传来,道:“登峰之人可是陆豪文,且等等我公孙度!” 紫剑狂夫倏忽而到,陆豪文颇感讶异,早见一条紫影风卷登山。陆豪文等他驰至不远,正要问他是否奉了武材无形殿主之命,代师赴会。 可是紫剑狂夫掠至身前时,仅一声沉喝道:“走吧!” 陆豪文只得与他并肩齐驰,疾掠登峰。 转瞬间,两人已至峰顶,立见疏疏落落四十九根竹竿竖立峰头平顶之上,四十九颗人头,血迹模糊,望之可布。 但峰顶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陆豪文望了紫剑狂夫一眼,轻声道:“公孙兄是要取那些人头么?” 紫剑狂夫黯然摇头,猛地狂喝道:“神刀圣君自巩何在?” 他这一喝,声音刚烈,威猛。 “小于,你又来作什么?老夫已对你刀下留情,你是以为老夫杀不了你?” 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从遥遥的另一山峰传来。紫剑狂犬粗眉连掀,张口一阵豪笑道:“大丈夫,死何足惧?但我今日乃奉有家师之命而来。” “你说说看。” “家师正在扶伤,不克亲至。白巩,家师说你如还有人性的话,就发还各派掌门人头,好让他们落土安葬。三月之后,家师必邀峨嵋上人,昆仑黄衫客。一青城二老登邙山赴你神刀之会,如何?” 隔峰传来一阵苍沉的低笑,道:“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功盖宇内,居然受伤,这倒是奇闻。” 陆豪文忽然插言喝道:“公孙兄朗朗铁汉,岂有诳言。”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之余地。”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隔山又传来神刀圣君的话道:“紫衣小于,我答应了!但到时他们五人缺一不可,否则别说我白巩太过狠毒了!你将五派掌门及丐帮帮主人头取下去吧!” 紫剑狂夫未料神刀圣君这次竟这样的爽快,反党意外,微微一愕,猛作狂啸,紫影连晃之间,早已取下六颗人头在手,朝陆豪文大声道:“陆兄!家师伤于陆兄剑下,小弟未存介蒂,陆兄放心!师命在身,我要先走一步了!” 陆豪文一笑,道:“公孙兄请吧!” 紫剑狂夫猛然长啸一声,道:“谢圣君成全!’” 话落人已飘身离峰,只听峰下暴出一阵激动呼声。 陆豪文如临风玉树挺立峰顶,等峰下的呼声过后,才朗声发话道:“神刀圣君!你可以现身一见么?” “你想何为?” “哼!十年旧事,我想作个了断!” 隔峰沉笑道:“昨夜我已警告你,我与你无缘!” 陆豪文想起父母之仇,他真想就此说出父亲陆长风之事。但想起千手神龙嘱咐暂勿露出身份,他终于忍住了,尸冷冷的道:“你以为无缘,而我与你缘深似海!” “你这话从何说起?” “暂无法奉告,到时自知。” “真的吗?” “有一日我会取你项上人头。” 对峰默然片刻,墓地沉喝道:“陆豪文,我要你说出到底为了何事?” “不说。” “非说不可!” 陆豪文镇定的答道:“除非你现身接剑!” “你还不配,陆豪文,你真的不说么?” “不说就不说,你待怎样?” 陆豪文退了一步,伸手取出了象牙剑,凝神以待。 隔峰一阵苍沉的笑声,震得邙山的草叶萧萧。 陆豪文一挑剑眉,朗声道:“神刀圣君,今日我陆豪文非逼你现身不可,你瞧着吧!” 象牙剑忽化白虹,如长鲸吸水一般,振剑腾身,白光划空而起,从四十三根高高悬着人头的竹竿上,一掠而过,四十三颗人头顿时应剑倒下。 隔峰猛地厉喝一声,道:“陆豪文,你敢。” 一条黑影快似电掣,划空生啸,风卷而来! 那种凌厉的声势陆豪文望之骇然。 他双目寒光闪闪,盯着来人。手中的象牙剑抖颤,脚下深陷三寸,已运起了十二成功力,准备一击。 空气顿时紧张,陆豪文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正在此刻,陆豪文眼角一掠,摹见紫剑狂夫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手中的紫剑横胸,凝功生颤。 这是一场生死之搏,陆豪文虽见紫剑狂夫,也无暇发话。 眨眼间,黑影已经扑到,陆豪文在一刹那间看清来人是个黑袍老人。 一股重如山岳般的劲力己凌空扑罩而到。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公孙兄!联手抢攻。” 象牙剑一抖,划起一蓬剑气,硬闯抢封黑袍老人。 紫剑狂夫一声不响,紫剑狂夫一挥之间,寒气大作,与陆豪文同时扑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沉哼半声,双手齐挥,打出一道无以伦比的掌风,震得陆豪文与紫剑狂夫当堂倒退两步。 紫剑狂夫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你不是神刀圣君。” 陆豪文心中一震,黑袍老人也愕然间,脸上杀气大盛,沉喝道:“小子,你何由识得老夫?” 陆豪文也听出紫剑狂夫说话的口音丕对,正疑惑间,紫剑狂夫又冷笑一声,道:“神刀圣君就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他。你,你是谁?” 黑袍老人双目精芒闪烁,逼视着紫剑狂夫。 突然沉哼一声,道:“老夫,将你的面具撕下!” 身形一展,单臂前伸,一五指成勾,快得连转念的时间也没有,黑袍老人已扑抓向紫剑狂夫。” 紫影一晃,紫剑狂夫身如飘絮,忽然飘出五丈之外,喝道:“陆兄,你还不走么?” 陆豪文诧道:“公孙兄,我为何要走呢?” “他非神刀圣君,你更非他敌手。” 黑袍老人厉声道:“匹夫,留下命来!” 紫剑狂夫狂声道:“凭你还办不到!” 黑袍老人一声刺耳生痛的厉啸,十指箕张,嗤嗤有声的发出十股指风,罩向紫剑狂夫。 但紫剑狂夫的身形轻灵如鬼魅,忽东而西,黑袍老人徒然震怒万分,连他的衣角也难以触着。 陆豪文心里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吴伯伯!” 他正转念问,蓦见黑袍老人狂吼一声,身形一弓,双臂疾挥,一蓬暴雨般的黑色暗器,广罩十寸。 陆豪文急忙一运象牙剑。打撒出一片气幕,护住全身。 举目望去,紫剑狂夫却不用剑,反将手中的紫剑抛去,两袖连番挥出,罡气震空,将那些黑色细小的暗器打落。 看他的神情紧张万分,陆豪文更加确定此人必是千手神龙的化身无疑。 黑袍老人暗器一经打出,口作厉嗥,猛扑了过去,同时双掌一翻,罡气弥空,势如排山,劈向紫剑狂夫。 紫剑狂夫在不得已之下,狂喝道:““豪文,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他身形一矮,双臂一立,硬封黑袍老人。 两股掌力一经接触,发出一声闪雷般的响声。 黑袍老人身形一晃,微哼道:“哼!我早猜你是那老贼吴化!” 紫剑狂夫却当堂震得一连退了五步,一个身子犹抖颤不止。 “吴化,今日你这条老命就算送掉了!” 黑袍老人接着又电光火石般挥出两掌。 紫剑狂夫脚下一个跄踉,陆豪文看在目中,知道他已危在眉睫,一抖象牙剑,暴喝一声,道:“接剑!” 象牙剑破空生啸,猛刺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微怔之间,紫剑狂夫已飞泻下峰,转眼不见! 陆豪文救下了紫剑狂夫,并未收剑,仍猛刺向黑袍老人,一柄象牙剑化出重重剑影,十分的凌厉。 黑袍老人嘿然转身,目射凶光,黑袍一拂,劲气如涛,迫得陆豪文掠退五尺,一招仙人指路,剑锋笔直的指向黑袍老人。 一丝剑气嗤然有声的射出。 这正是陆豪文伤了武林无形殿主的一剑。 黑袍老人不闪不避,再要打出掌风时,剑气逼身。 他全身一震,退了两步,勃然狂怒,道:“好小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形一旋间,早已卷到陆豪文的身前,黑袍老人两掌一翻,蓬!蓬!两声,陆豪文但感一阵金花乱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身子蹬!蹬!蹬!跄踉连退,象牙剑微垂。 黑袍老人冷哼半声,道:“姓陆的小子,这是你自取其死,怪不得老夫狠下毒手!” 踏前一步,黑袍再次拂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劲力压上了陆豪文的胸前,蓬!掌过处,陆豪文闷哼一声,一个身于便像断了线的蓝色风筝一般,被击凌空,星飞殒泻峰下。 黑袍老人一声冷笑,黑影微晃便自离去!邙山峰顶四十九颗人头高悬竹竿之事就此不了了之。 武林各大门派弟子去了。 邙山峰上峰下冷寂静悄。 已是深夜,层云低垂。 半峰之间躺着一个垂毙的青年人,发出低微的呻吟声!他全身被血染红,但手仍紧握住一把雪白的象牙剑。 接着,豆大的雨点,暴泻而下,点点打在青年人的身上。 忽然暴雨中一条白影快如夜空飞星般从峰头激射到了青年人的身前,现出一个白衣美少年。 他望着血迹模糊的青年人默然无语。 倾盆的暴雨哗哗的打在两人身上。 渐渐的白衣少年全身湿透了。他站着动也不动。 同时间,年青人的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洗干净了,现出了他轩明俊秀的面庞——陆豪文。 白衣少年忽地冷冷道:“叫你别管闲事,你不听。哼!” 陆豪文也在此刻长长的吁了口气,口中喃喃:“死?死?我不能死!死了父母之仇谁报?” 白衣少年神情一愕。 “哼,神刀圣君!老匹夫!我不能死!” 白衣少年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急切间变了数变,然后又疑惑的盯在陆豪文的身上,似在决定一件事。 蓦地,他十指齐弹,丝丝的指力点遍陆豪文全身的一百零八个穴位,俯身之间,提起了陆豪文飘身而去。 陆豪文从昏迷中醒过来,睁眼看时,但见自己睡在一间小房中,靠房门之处坐着一个正在打盹的小伙计。 他讶异的一声轻咦! 小伙计一惊而醒,见着陆豪文醒了,连忙走至床前,轻声道:“相公,你醒了?我已经守了你三天三夜了!” 陆豪文转了转身子想坐了起来。 小伙计急摇手道:“蓝相公请不要动,那位白相公说你醒了千万动不得。” 陆豪文又感愕然,他的意识慢慢的恢复,暗道:“你明明在邮山峰顶被一个黑袍老人打下峰来,自忖必死,怎又会躺在此处?这个小伙计为什么又称我蓝相公?白相公又是谁?” 他心中疑问着,开口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将经过说出来。” “是的,蓝相公!这是洛阳的悦来客栈。三天前白相公抱着你来投店,吩咐小的看着你,醒过后千万不许动,他就走了。” “你为什么叫我蓝相公?” “因为你穿蓝衣所以称你蓝相公,白相公穿的是白衣。他叫小的这样称呼。” 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穿白衣的相公抱着我来投这客栈,那么是一个白衣少年救我了。” 正在此刻,房门开处,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年,小伙计喜道:“白相公回来了!你可把小的等苦了。” 陆豪文举目望去,此人正是在邮山半峰所见的白衣少年,当时曾疑惑他是千手神龙吴化的化身,现在仍不敢确认他是不是千手神龙的化身。 白衣少年虽美,但脸上毫无半点表情,恰如带着人皮面具一样。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抛向小伙计,冷冰冰的道:“拿去!别-嗦!” 小伙计接过银于,掩不住脸上的喜色,转身出门。 “回来!” 白衣少年冷峻的轻喝,小伙计脸色一变,似乎是全身打了个寒噤,畏缩的望着白衣少年,呐呐问道:“白……白相公还有什么叫……叫小的做?” “这里的事不许传扬出去,听懂了么!” 话落一挥手,唰!一柄三寸长的小刀擦着小伙计的脖子钉在门上,刀锋没人二寸。 小伙计转头一望,骇得全身发抖,脸紫脚软,低m卜一声!“我的娘啊!” 身于一塌,便要跪了下去。 白衣少年单手一拂道:“咄去!我叫你时再来!” 小伙计好似被人推了一掌,直滚出去。 白衣少年随手关了房门,脸色不改冷峻,朝陆豪文一瞥道:“我已警告过你,你偏是不听,岂非自作自受?” 白衣少年救了陆豪文的性命,陆豪文本来心存感激,这时一听他那种冷峻逼人的语气,立生反感,脸色变了变,正要反唇顶撞,旋又转念一想,他如是吴伯伯,乃我之前辈,责斥两句也不过份。 话到唇边,他又吞了下去,忍住性子低声道:“救命之恩,永志不忘!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谁知白衣少年却掉头道:“谁要你记着什么救命之恩?” 陆豪文又碰了个钉子,心中有气,微怒道:“那你要我怎样?” “哼!怎样?你中了阴气断脉掌,全身脉位几断,今生已休想练武了。” 陆豪文一听,顿时如雷击顶,脸色灰败,颤声道:“真的?” “谁要骗你!” 陆豪文一声大叫,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待他再次醒过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白衣少年板着脸孔坐在一角,见他醒过后,冷斥道:“姓陆的,你如再不听话就死定了!” 陆豪文知道不能再练武,万念俱灰,也惨笑一声道:“阁下的好意我陆豪文心领了!死!哈哈!死何足惧?” 他双手撑着床沿,挣扎着坐了起来。 白衣少年怒喝道:“躺下!死了谁替你去报仇?” 陆豪文全身如中电殛的震颤了,他失神的目光盯着白衣少年,道:“你知道我的……你是千手……”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白衣少年已打断他的话道:“我是谁你用不着知道,你的事我也不管。” 白衣少年的话声方落,突然窗外传来一人的声音道:“这小子交给属下,恩师有请圣……” 白衣少年闻言,不待窗外之人把话说完,脸色一沉,怒喝道:“大胆!” 一掌拍开窗子,白影一晃已窜了出去,随即听到啪!啪两声脆响,那发话之人骇然惊道:“圣!……” 啪!啪!又是两声脆响,只听白衣少年沉喝道:“滚!” 发话之人讷声道:“恩师有请!” “我知道了。” 陆豪文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电闪,暗想:“窗外之人自称属下,称呼白衣少年为圣……难道他不是千手神龙,那他又是什么人?真把我弄糊涂了!” 白影一晃,白衣少年已回到了室中。 他见陆豪文满面的疑惑之色,无神的目光直望着他。白衣少年冷冷的问道:“你觉得奇怪是不是?” 陆豪文微弱的低声道:“奇怪什么?” 白衣少年脸上毫无表情的盯着陆豪文,似要看出他这句话是否由衷之言。随即又冷声道:“陆豪文!我所以救你只是看你生得堂堂一表,死了可惜!此时此刻你只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一概不要过问,如果你妄自多事,哼!那你是自找没趣了。” 陆豪文听了心里有气的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并没有央求你!” 白衣少年脸孔一寒,目光如利剑般的射向陆豪文。 陆豪文也以一双失神的目光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一触,陆豪文发觉白衣少年虽然冷峻,但他的目光却在冷峻中含着柔和,使人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白衣少年转头寒着脸道:“你要真的央求我,我还不会理会你呢!” 说着打开房门,跨了出去。 人在门外,顿了顿道:“我去替你想想办法。” 陆豪文木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于门外。 此时他万念俱灰!想起自身今生已不能练武,一身功夫竞废在黑袍老人的阴气断脉掌下,不但家仇血恨此生已不能报,甚且连那黑袍老人是谁他也无从知道。’陆豪文比死还要难过! 他失神而视,无意间摹见壁间有个小孔,孔中正有一只眼睛在望着他。陆豪文虽受重伤,真力无法运聚,但机智尚在。 他知道有人在窃视,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无力的道:“隔室是哪位相好的朋友,何用作此宵小之行为?请过来一叙吧!” 隔室咳嗽两声,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口音,道:“小哥,请别误会!老儿一时好奇而已!但是小哥吉人天相,若非遇着我,你那伤恐是无救了。” 陆豪文听他的语气,立时精神大振。 房门开处,走进一个身穿粗布褂的高大老人,他诚朴的神情与那身装束,只是一个村夫俗老,并无奇特之处。 陆豪文躺在床上低声问道:“前辈尊姓?” 布衣老人又干咳一声,道:“别人只叫我胡诌老儿,无名无姓。但我不是胡诌,关洛道上却是无人不识我呢!” 他说起话来,比手划脚,两只眼睛不住的眨动。 陆豪文看他这种模样,心里暗想:“难怪别人不信他。” 陆豪文不禁也有些希望,但他口中却低声道:“俗眼岂识真人?在下陆豪文不以前辈胡诌,在下乃伤在阴气断脉掌下,前辈能愈我么?” 胡诌老儿一听陆豪文奉承他,双目一扬,张口呵呵道:“小哥!哈哈!你才对了我的味口,我非胡诌,凭我数十年闯荡南北,登山涉水,听得多了,看得多了!那些井蛙们,联想也无法想像,便说我老儿胡诌。呵呵!小哥,你真信我么?” “当然,前辈见闻广博,在下何疑?” 胡诌老儿不禁眉飞色舞,呵呵大笑一阵!挥臂扬手道:“现在听着,你那掌伤当今天下有四个治法。” 陆豪文一听心中立时凉了半截,心想:“白衣少年分明说经脉几断,已无法可治。” 陆豪文心里想着,苦笑笑道:“不知是哪四个法子?” 胡诌老儿呵呵道:“阴气断脉掌伤,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可治;南山药翁可治!学会‘绝阴宝书’可治!合华山血芝,丐帮之五王胆可治。” 他一口气说了出来,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心想:“此四法如属真?目前武林无形殿主一向不公然现身,无法求治;‘绝阴宝书’想必也是旷古宝笈,可遇而不可求;华山血芝,丐帮五王胆恐也不可能得到,唯一简捷之去处,就是南山药翁了。” 陆豪文连忙谢道:“谢前辈赐教,照此说法我只有找南山药翁了!” 胡诌老儿大笑道:“小哥果然聪明绝顶,老实说以上四法找寻九阳神君与得绝阴宝书都如大海捞针;华山血芝华山派视为传派之宝,五王胆是丐帮五毒王之胆,更非易得。唯南山药翁与我胡诌老儿不仅相识,且交谊至厚,我就陪你走趟南山吧!” 陆豪文暗喜忖道:“看来他既愿陪去一趟,当非胡诌了。” 随即谢道:“前辈古道热肠,那么我们就走吧!” “难得小哥信得过我胡诌老儿,但是你不要等那位白相公回来?不过,不是老儿胡诌,你那位朋友的来头恐怕不小。” 陆豪文摇摇头道:“他虽救我性命,但我与他却素昧生平,巳他冷峻强做,管他有何来头,我不必等他。” 说着,陆豪文虚弱的移身下床,胡诌老儿伸手搀扶着他,陆豪文摇头道:“我虽受伤,经脉几断,但自信还能步行。” 胡诌老儿呵呵道:“好,得小哥为友,老儿太高兴了!” 于是两人出得客栈,这一老一少,离开了洛阳,渡洛水向南而行。 陆豪文问道:“豫境多山,但南山在何处?” “熊耳之南有一峰,当地之人称为南山。” 陆豪文又道:“前辈对武林秘事,如此多闻,武功一道,想也已超神人化。” 胡诌老儿大笑道:“老儿虽识得不少的武林朋友,但偏不习武功,不过凭我胡诌老几名声,黑白两道会加害于我的,可是少之又少,故老儿我行我素,不虞有险也!” 陆豪文心想:“鬼话,这真是胡诌了!” 陆豪文正在心想,迎面忽然泼刺刺三匹骏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三个彪形大汉。陆豪文连忙道:““前辈且让他们过去!” 胡诌老儿笑呵呵的大摇大摆而行,眼看三骑眨眼冲至跟前,陆豪文惊声道:“前辈让路吧!” 谁知三骑一勒骏马,立时停在路中央,当先之大汉笑喝道:“胡诌老儿,你不怕死么?” 胡诌老儿笑道:“三位师傅驭马能手,岂能伤我?” 三大汉哈哈大笑道:“胡诌老儿,这回你可没胡诌。咱三人驭马之术,虽不能说独步天下,豫境之内,确是少有!” 胡诌老儿笑道:“是,是!老儿早知道、不过三位师傅要与我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差得远了!” 三大汉不禁笑得前合后仰,骂道:“老儿,你真会胡诌。” 三大汉狂笑而去! 胡诌老儿转头对陆豪文笑道:“小哥,怎么样?这三人乃黑道巨擘落霞庄出了名的黑心护庄师傅,他们对我如何?” 陆豪文笑而不答。 正在此际—— 前途倏传来跄踉的脚步声,随见一个全身浴血之人,三步一仆的跌扑而来,陆豪文与胡诌老儿同时大惊。 血人已经奔至十丈之前,双膝一软,扑倒在地,一声凄然长叹,道:“我命休矣!” 陆豪文这时虽武功不能运用,但他总是侠义中人,顿时紧走一阵,到了血人之前,将血人扶起来。 胡诌老儿紧随在后,满脸的狐疑之色。 陆豪文问道:“你是……” 血人双目赤红,紧盯着陆豪文,随即微弱的急道:“时间无多,你我虽是陌路,但我如判断不错,兄台必也是武林道上的朋友,请问能为我这个垂死之人办件事么?” 陆豪文一怔,但立时随口而出道:“只要我力所能及!” 他话落,血人已倒翻在地,头额触地拜道:“那么一切托付兄台了!请将这包裹速送七贤谷,迟恐无及!” 血人随即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包裹交给陆豪文。陆豪文临危受命,虽明知此事自己不见得能办得到,但也只得接了过来,毅声道:“放心!但请问你是……” “‘七贤谷’的铁手仆李温。” “是谁这样的残酷加害于你的?” “啊!兄台快起吧!打伤我之人就在后面,即时就到!” “谁?” 铁手仆李温全身猛抖,痛苦莫名。他身上刀痕累累,不下七八处之多,每一刀都深可见骨,他只是在强自支撑。 这时忽见他一声悲啸,道:“朋友!我七位主人的性命全交给你了。残害我的是神刀……教……徒……快走啊!” 一听神刀教徒四字,陆豪文全身如电殛般猛然巨震,急问道:“神刀教瓦解于十年之前,何时又复教了?” 血人瞪着血红的双目望着陆豪文不答。 陆豪文又问道:“神刀教徒是些什么样的人物t” 血人仍然不答。 陆豪文立觉不对,一探他鼻息全无,已经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陆豪文将那包裹纳人怀里,转头一看胡诌老儿,面如土色,讷讷道:“神刀教徒!神刀圣君的属下!他,他是个取债鬼!啊啊!不得了!不得了!” 只见胡诌老儿捧着肚皮大叫! 陆豪文奇问道:“前辈怎样?” “我不是吹牛,别人怕那个取债鬼,我老儿可不怕,何况还是几个取债小鬼,可是偏偏早不来,迟不来,却在这时候来了,你说怎办?” 陆豪文愕然道:“来了什么?” 陆豪文问着,前面忽见三个黑衣劲装人物,飞奔而来。 胡诌老儿急声大叫道:“五藏庙内的大神下降!小哥,老儿要少陪片刻!等我送走了五藏大神再来收拾那些取债小鬼!” 他一面叫着,一面捧着肚皮便朝路旁的草丛中闪身而去! 陆豪文眼看着几个黑衣人每人手中的薄刃快刀明晃晃的,风驰而来,不禁暗暗叫苦,对胡诌老儿更是有气,心想:“老儿不迟不早偏在这危急当头出恭,分明是逃避神刀教徒。嘴里却还在狂吹胡诌,看来所谓南山药翁也不太可靠了。” 三个神刀教徒越奔越近,此刻陆豪文功力未复,根本无法言敌。 他心念陡转,暗道:“我与神刀圣君虽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并不知我身份。我又何惧之有?就算神刀圣君复教,他总不能见人就杀吧!” 陆豪文站在李温尸旁,镇定的等三个神刀教徒到来。 三个神刀教徒驰至,猛刹身形,一眼看见李温的尸体,一个中年教徒叫道:“我说他走不远的,搜他的身子!” 另两个教徒立时扑向了李温的尸身,摸遍他的全身上下,连他的发缝也未曾放过! 三人对陆豪文立在一旁,连望也不望他一眼。 陆豪文是何等聪明之人,立知他们是在搜寻那个布包,不禁口噙冷笑,道:“他已死去多时,还有何可搜寻的?” 两教徒起身一摊双臂对中年教徒,道:“九香主!没有。” 中年教徒九香主脸色冰寒,喝道:“没有?再搜!就是剥了他的皮也要搜出来!” 两教徒只得再将李温的尸体翻来覆去,那身血衣也被两人撕得碎片纷纷的稀烂。 可是仍无人理会陆豪文。 陆豪文实在看得忍无可忍,沉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神刀教九香主斜眼一瞥陆豪文,蓦然桀桀阴笑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谁来!” 陡地他双目凶光暴射,喝道:“别再搜了!小子,拿来!” 九香主猛欺一步,一只手伸向陆豪文。 陆豪文退了一步,问道:“什么拿来?” 你还装蒜,自然是‘绝阴宝书’。” “‘绝阴宝书’?” 陆豪文连退三步,心想:“李温交过的布包之内是‘绝阴宝书’?” 口中却大声答道:“我没有绝阴宝书,就是真有凭什么要交给你?” “小子,你再不交出,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我陌路相逢,无怨无仇!” “废话!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神刀教九香主薄刃快刀一晃,欺前三步,狞恶毕现。 陆豪文对自身的功力毁于一旦,痛恨悲愤万分,要不岂容这些黑衣教徒逞威?突然,恩师象牙剑客慈祥的音容映上心田。他全身一凛,暗道:“我岂能坏了恩师数十年的英名?” 神刀教主杀父之仇,强烈的恨意陡升,顿时陆豪文目罩杀芒,虽然功力发不出来,但他也迅快的拔出了象牙剑,向前平举,冷笑道:“绝阴宝书确在我的身上,有本事就来拿吧!” 陆豪文的气度超凡,凝立待敌。 神刀教九香主冷哼一声,缓缓的逼向陆豪文。 弩拔剑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空气紧张无比。 另两个神刀教徒,一个纵身跃向陆豪文的身后站定,三角包围了陆豪文。 陆豪文暗暗的心急,忖道:“今日恐怕完了!” 但他功力虽不能施出,招法仍然谙然,心念之下,对九香主冷笑道:“三招之内,我叫你伏尸当场。” 象牙剑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精诡细密的剑影,如暴雨当头罩向了神刀教九香主,根本无隙可击。 神刀教九香主倒是识得利害,大喝一声:“退!” 他本人连两个神刀教徒脚下一点退出一丈开外。 陆豪文收了象牙剑,轻喝道:“还算你们知道厉害,否则早成剑下亡魂!” 随即他略提高口音,沉喝道:“滚吧!你们还非我陆豪文的对手,告诉你们教主,我随时会去找他。” 神刀教九香主一双凶寒的目光罩着陆豪文,喃喃道:“奇怪,照说你不死也必已重伤!怎还能……” 他喃喃之声未完,蓦转桀桀阴笑,道:“小子,小子!我几乎着了你的道儿!看刀!” 薄刃快刀挥起一蓬寒光,狂卷而至! 陆豪文大吃一惊,怒声喝道:“你不要命了么?” “看谁不要命!” 薄刃快刀一晃而至,已及陆豪文胸前不足一尺。 陆豪文暗暗叫苦,只有硬起头皮以师傅绝招“沉沙落雁”,洋洋洒洒,幻起一片剑光,搂头狂封。 谁知神刀教九香主冷哼半声,舍刀就掌,黑袖一挥,一股狂飚劈出,蓬!正中陆豪文胸前! 哇!陆豪文狂叫一声,一股鲜血守口狂射,仰面就倒。 神刀教九香主桀桀厉笑连声,道:“小子!小子!别人舍不得杀你,我可无心留你!” 薄刃快刀刀尖一垂,便朝陆豪文心窝刺去。 陆豪文的性命危在一瞬之间!好在他虽伤重倒地,并未昏倒,一丝微弱的神智尚清!咬着牙忍痛一滚,毫厘之差,避过一刀。 神刀教九香主,干脆收起薄刃快刀,冷冷道:“姓陆的小子!邙山峰顶你逃得一命,可是任你再是高人一等,功力失去试问你还能逃出本香主一击!” 陆豪文强忍身上的伤痛,心中悲痛万分,吃力的挣扎而起,一声悲啸,道:“大丈夫死何足惧?可惜我陆豪文不孝,亲仇未报,却在此地……” 他话落声,哇地已喷出一口鲜血,复栽在地; 神刀教九香主跨上两大步,厉声道:“姓陆的小子!一怪你生不逢辰,二怪你学艺不精,你不能怪本香主要下毒手了!绝阴宝书就不在你的身上,你也同样难逃一死!” 单掌一立!呼地盖向陆豪文。 陆豪文精力已竭,双目一闭,喃喃叫出一声!“恩师!” 蓬!连着一声惨叫之声震动荒野,接着又是两声凄然的惨叫过后,一个苍沉严厉的口音震动耳鼓,道:“陆豪文,站起来!大丈夫一息尚存,不轻易萌死之心!” 陆豪文全身一震,一种奇异的力量支撑着他站了起来!只见地上倒着神刀教九香主及两教徒的尸体。 他捏着一把冷汗称庆自己死里逃生,一个意念升起,忖道:“我再次被人所救!” 他缓慢的转头四望,荒野全无人迹。 他正疑惑间,那苍沉严厉之声又复传来,道:“陆豪文,站起来!老夫有几个问题问你。” 陆豪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起。微弱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道:“你是何人?” “老夫武林无形殿主。神刀孽徒已伏诛于本殿主之下。” 陆豪文愕然,低问道:“神君不是在我的剑下受了重伤么?” “剑伤已愈,老夫与你师父剑约已清。白象山本与老夫神交已久,互相仰慕,不料他被人所激,与老夫定下剑约,致有昔年之斗。汝代师赴约,义不容辞,老夫非但不怪罪,观你人中原后之所为,光明磊落,甚堪嘉许!现绝阴宝书已在你手,速觅地疗伤!” 陆豪文听无形殿主之言,低应道:“神君之意,是否李温所交晚辈布包即为绝阴宝书?” “不错!” “他人之物,我岂可窃视。” “七贤谷主命在旦夕,非你练绝阴之功,不足施救。” “听说神君可疗阴气断脉之伤!” “不错!但非绝阴之法,以阴克阴完善。且疗此伤极耗精力,老夫尚有三月邙山之约。” 陆豪文又道:“南山药翁可疗此伤!” 武林无形殿主轻笑一声,道:“南山药翁,虚有其人。” “啊!那是我轻信于人了,可恶的胡诌老儿。” “胡诌老儿并未骗你。” “此话怎说?那么是真的有南山药翁了。” “南山药翁即是老夫化身。” “啊,原来如此!神君还有何事?” “我问你,你可是陆长风之于?” 陆豪文全身一震,自己除千手神龙外无人知道的身世,武林无形殿主竟然知道。应如何回答他? 他想了想答道:“神君从何而知?” “武林间老夫不知之事不多。你找神刀老儿是为了报父之仇!” 陆豪文热血上升,愤声道:“神君双目如电!” “老夫当派庆儿助汝一臂之力。但你要知道,陆长风并非死在白神刀之手。杀你父者,另有其人。” 陆豪文大是惊愕,道:“不是他,那是谁?” “据老夫推测,此人阴诡险诈。此刻尚不能确定他是谁?但那阴气断脉掌,乃老夫师门之学,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啊,有这样的事?不知神君师出何门?” “天门阴阳宫。” “天门九阳九阴,无怪神君号为九阳。”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又道:“九阳之学传于离娘,乃自建阴宫,叱咤关外,阴气断脉属九阳之学,但此人决非高娘。陆豪文,洛阳客栈之白衣少年你知他来历么?” 陆豪文想到白衣少年来历果然不明,答道:“白衣少年救晚辈之性命,但不愿通名,不知其来历。” “老夫颇觉此少年可疑。” “晚辈不死,当自加警惕!” “嗯!慎重!还有老夫以为神刀白老儿决已不在人世,洛阳取债之人,心狠手辣,必另有其人。” 陆豪文又是一震,武林无形殿主所言,无不是陆豪文意想不到之事,他哨响问道:“神君!若非白神刀,谁能冒其名?谁又有如此功力?” “正是老夫急于查明真象之事,当年白老儿曾受老夫一击,且被百人以上围攻,决无生还之可能。” 陆豪文跄踉退了两步,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道:“那么洛阳取债之人就不是我的仇人了?” “老夫早说过,杀你父的不是白老儿。” “神君并无证据。” “有一天你必能证实老夫并非虚语。” “我当然会去证实。” 正在此际,前途忽然烟尘滚滚,四个红衣大汉抬着一顶红幔小轿飞驰而来。 陆豪文一见不禁叫苦不迭的忖道:“又是那病婆子,她还没有回阴宫?” 红幔小轿势如飘风,眨眨眼的工夫已到了陆豪文不足数文之地,轿中发出一声轻叱道:“停!” 四个红衣大汉刹住身形,四双目光却如冷箭一般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的身形摇摇欲倒,他希望武林无形殿主尚未离开。 红幔掀处,摹从小轿之中步出一个甘岁左右的妇人,这妇人虽也满面病容,但眉目如画,慵弱的体态,更显出她另一种娇美。 她望望陆豪文淡然一笑,道:“这位小兄弟,看你负伤不轻,因何独个儿站在此处!” 陆豪文勉强的答道:“陌路相逢,你不必管我。” 红幔小轿中的病美人笑声轻脆,一如病二娘一般,她一面笑着,一面眼梢瞟了源地下躺着的四具尸体,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地下躺着的四人可是被你打死的么?” 陆豪文轻哼一声,忖道:“她不是病二娘!但她所乘小轿和四个抬轿人之形貌,无不与病二娘相同,无可置疑的这病美人也必来自关外阴宫。我何必答理她?” 陆豪文转身跄踉走了两步,即听病美人道:“小兄弟怎么就走呢?我病三娘又未犯着你。” 一阵脚步之声向陆豪文身后走来,陆豪文心知是四个抬轿的红衣人发出,立时转身,只见四个红衣人一人就着一具尸体搜了起来。 病三娘轻笑一声,道:“你们不用搜了,‘绝阴宝书’在这位小兄弟的怀内。” 病三娘说着美目瞟了陆豪文一眼,问道:“小兄弟,我说得对么?” 四个红衣人一个窜身向陆豪文扑到。陆豪文一震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只手探怀之间,取出了象牙剑。 四个红衣人沉哼一声,抖然间同时一掌劈出。 四道掌风分由四个不同的方向袭到,陆豪文避无可避,索性静立不动,也未露出丝毫的俱容。 病三娘轻叱一声道:“你们不得乱来,退过一旁,三娘自有法子。” 她罗袖轻挥,立将四红衣大汉的掌力化去,笑脸盈盈的道:“小兄弟,‘绝阴宝书’原是有主之物,你只要交出来,我们还可交个朋友,你以为怎样?” 陆豪文冷笑道:“我不知道‘绝阴宝书’为何物。” 病三娘柳腰轻拢,似不胜久立的模样,摇曳着身形走了两步,问道:“小兄弟!我问你师出何门?” “无可奉告。” “但你是武林人决无疑问,观你的器宇:也非师出无名之辈,‘绝阴宝书’是真不知还是佯作不知。” “本人无说谎的必要。” 病三娘微微一笑,道:“既然你真的不知,此书留在你身边也无甚用处,就拿出来吧!” 她又上前一步,距陆豪文仅数步之远了。陆豪文重伤在体,真要交起手来,他是毫无自保的能力,但‘绝阴宝书’关乎他自己与七贤谷七位隐世贤人的性命,岂可轻失。 他双目陡地怒睁,喝道:“我没有。” “那你怀中是何物?” “我怀中之物用不着对你说。” “我看你还是拿出吧!本宫宫主虽练成九阴,却不能成至阴之体,绝阴宝书正是她练成至阴的捷径,她是志在必得。我病三娘是见你不凡,故不愿动武,否则小兄弟!恐怕十个像你这样之人,也经不起我举手之劳,何况你还是负伤之人?” 陆豪文轻挥了一下手中的象牙剑,忍着内伤的疼痛,怒喝道:“病三娘!你要逼人大甚,我陆豪文却也不是好欺之人。” 病三娘猛然退了一步,脸色一变,叱道:“陆豪文,你就是打败二姐的陆豪文?” “怎样?” 忽见病三娘一挥手厉叱道:“废了他小子!” 四个红衣大汉闻言狂扑。 病三娘更是柳腰一拢,红影微晃之间,一只手掌已疾如闪电的劈向了陆豪文的胸前。 这真是千钧一发,陆豪文命在俄顷之间,要是被她一掌击上,还会再有命么?正在这刹那间—— “大胆!” 一声清喝过处,啪啪啪啪!病三娘与四个红衣大汉同时厉叫一声,飞退三丈,每人右边脸颊肿起三寸之高。 蓬!数丈之外的红幔小轿,炸裂开来,碎片激飞。 场中多了一个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的白衣美少年。 他嘴上迸出冷冷的一个字道:“滚!” 白袖随即一挥,一道无形巨力逼向病三娘。 病三娘就地一个大滚,跃了起来,娇喘咻咻,狼狈不堪已极!她带着病容的玉靥上,杀气盈眉,叱道:“你……你……报名!” 白衣少年冷峻已极扫她一眼,一只手又缓缓而举。 病三娘已知厉害,急退两步,转身飞掠十丈,这才迸出一句话道:“本宫会查出你的,走!” 病三娘领着四个红衣大汉绝尘而去! 白衣少年这才掠了地上的四具尸体一眼,冷冷道:“陆豪文,这些人真是被你所毙?” “我能么?” “哪是被何人所毙?” “不知道。” “嗯,你为什么要离开客栈?” 陆豪文心中一动,答道:“我高兴!” “那你是不要治好断脉之伤了。” “我不相信你!” 白衣少年一怔,忽然无比激动的一旋身形便到了陆豪文的身边,举掌便要劈死陆豪文。 陆豪文昂然而立,毫无惧色。白衣少年一只手缓缓的垂下。 他冷峻的脸色初度一变为和穆,轻叹一声,道:“陆豪文!你不信任也得信任我,我刚刚知道为你治伤之法,我敢保证替你治好,恢复功力。”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朋友!你连姓名都不敢相告,我能信任你吗?” “你没有错,但我也有不告诉你姓名的理由。现在你不得不信任我一次,走,我们上华山取血芝去!” 白衣少年说走就走,跨前一步,就势一挟陆豪文,身形已飘展疾步,谁知却在这时,一个人提着裤于大叫道:“小哥!小哥!别就走啊!等等我老儿吧!” 白衣少年急刹身形,转身便见胡诌老儿提着裤子追了过来。 白衣少年放下陆豪文问道:“他是谁?” “闻名关洛的胡诌老儿。” “哼!是他这个专好瞎吹的老不朽。” 胡诌老儿奔至陆豪文跟前,舌头一伸,拇指一竖,道:“小哥儿,你这回可要佩服了我老儿吧!” 陆豪文向他一瞪眼,道:“你这胆小鬼,我佩服你个鬼!” 胡诌老儿突然怒道:“小哥儿,你这人太没良心了,要非我老儿请了武林无形殿主到来救下你这条性命,此刻你早做了神刀教什么九香主刀下之无头鬼了!” 胡诌老儿居然说武林无形殿主是他请到。 陆豪文不禁啼笑皆非。 可是白衣少年却脸色一沉,道:“神刀教徒是被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所毙么?” 胡诌老儿大声呵呵笑道:“正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九阳神君穿了金盔金甲,如天神下降,只在神刀教徒身上那么轻轻一摸,他们就……就翘了!” 白衣少年一声冷喝道:“去你的!” 单手一扬,啪!打在胡诌老儿的脸上。胡诌老儿唉唷一声,跌出三丈,捧脸大叫。 白衣少年转头问道:“陆豪文,刚才你为何说不知道?” 陆豪文虽鄙视胡诌老儿的临危开溜,但他对胡诌老儿并无天大的恶感,眼见挨他了一记耳光,立时愤然道:“神刀教徒死有余辜!你为什么打他一个这大把年纪之人?” “老不朽大言不惭!” “他并未干犯着你!” 白衣少年不耐的道:“陆豪文,我问你刚才为何瞒我?”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而且,杀神刀教徒之人,身手如电,谁能确定其人是谁?” 白衣少年肃然道:“老不朽说是九阳神君。”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胡诌老儿说是一个身穿金盔金甲如天神一般的人物,你能信得过他么?” 白衣少年哑然冷笑了一声,双目盯着陆豪文,道:“陆豪文,我看你心怀鬼胎。” 陆豪文没有回答白衣少年,但他却想起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话,以白衣少年为可疑之人物,陆豪文心中暗暗警惕着。 这时白衣少年又道:“陆豪文,但愿你没有瞒我,如果我查出你在瞒我时,便请你不要见怪!” 很明显的白衣少年与武林无形殿主必有何关系。只是陆豪文不知道而已!甚至武林无形殿主也不知道。 陆豪文盯着白衣少年,默不作声。 “走吧!” 白衣少年再度挟起了陆豪文撇下胡诌老儿,展身而驰。 他的轻功高得令人咋舌,但见两旁草树朝后风驰电掣,虽在白日,相信一路上的行人也不能见到他两人。 当夜又回到了洛阳,白衣少年仍将陆豪文安置在原来那间客栈,走时冷冷的道:“陆豪文,如你再不听我的话,自行离去,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凭什么?” “哼!我恩怨分明,将来你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 “你准备何时告诉我。” “待你功力复原之日,我再对你说。” “好,你记住这句话。” 白衣少年去后,陆豪文悄悄的取出了得自李温的那个布包,打开后赫然果是“绝阴宝书”,当夜他便参照宝书无上心法,自疗内伤。 他刚刚参练告一段落之际,忽又听到隔室胡诌老儿的口音,喃喃道:“陆小哥!陆小哥!你可千万要记住武林无形殿主的话,那个白衣少年邪门得紧呢!凭我老儿的一身惊人功夫竟追他不上,天下恐怕就要数他是第一高手了!你听着了么?” 陆豪文几乎要笑出声来,心想:“胡诌老儿有个屁功夫能与白衣少年相提并论。” 但他立时想到,白衣少年轻功行动起来,快似激箭。胡诌老儿怎么也能在此刻又回到洛阳来了?难道真是真人不露像么?” 陆豪文想着哼了一声,答道:“湖诌老儿,你又在胡诌什么?” 隔室呵呵道:“不是我老儿胡诌,那是九阳神君的话啊!你难道忘记了么?” “我没有忘记!但你怎么也这样快就到了洛阳呢!” “呵呵!比你们稍落后了一步,唉!英雄出少年,那个白衣小哥比我老儿的千里缩地神行之法还要快上一筹儿!” “呸!你瞎说。” “信不信由你!我老儿是惯被别人不信的。” 一会儿隔室鼾声大作。 陆豪文又练了一刻绝阴宝书,自觉全身百脉有了感应,他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些,不过他心想:“我如要查出白衣少年的来路,就不能让他知道我断脉之伤已能自疗,不是跟他去吗,看他怎样取得华山视为至主的血芝。” 天还蒙蒙未亮之际,白衣少年悄然而来。 他在陆豪文的心目中是冷峻。神秘而功力高得出奇的人!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占据了陆豪文,他忖道:“我就暂时抛开神刀教主之仇不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来历?为了什么一定要为我治伤?” 白衣少年到了室内,嘴里只说了一个字道:“走!” 两人出了客栈,白衣少年毫不犹豫的一把带起陆豪文又电驰狂奔,绕邙山,出函谷关直扑华山。 刚刚过午,两人已到了华山脚下。 白衣少年似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了一些干粮两人分食后,便登华山九子峰向华山派根据之地进发。 华山九子峰顶九华观,殿宇崇峨雄伟庄严,两扇漆黑的观门大大的开着,观外站着两个年轻道士。 他们见一蓝一白两个少年走来,似乎颇感奇怪。 白衣少年仍然一脸的冷峻之色,直向两个年轻道士走去。 陆豪文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真能取到血芝?” 心中疑惑!不觉已开口问道:“血芝是华山派视为珍宝之物,他们岂会轻易给了外人。” “哼!我自有取芝之法。” “你是求取还是夺取?” “你别管,求夺均非我所取之法。” “那你还有别的法子么?” 白衣少年目中冷光一闪,沉喝道:“告诉你别管!” 他已走至两个道士之前,蓦地一个转身两眼望天,现出一付无比的狂傲之态,冷寒的口音命令式的道:“华山弟于听着,叫你们新任掌门人出来见我。” 白衣少年的口吻简直对华山派是一种污辱。 两华山弟子先是愕然一怔,随后一人怒道:“你这少年是什么人?怎的这么无理广” “哼!叫你们去通报已经很客气了!” “你是何人?何事要见掌门人?” “用不着对你们说。你们去不去?” 两个年轻道士勃然怒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 白衣少年冷峻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杀机。 陆豪文心中一震,赶紧上前几步对两道士道:“在f陆豪文求见贵派掌门,就请通报一声吧!” 白衣少年轻喝道:“陆豪文,不要你多嘴!” 两个年轻道士见白衣少年如此的冷傲,抖然怒道:“像你这种求见之人!我们偏不通报,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唰地一声,两人忽从道袍之下抽出了长剑。 陆家文喝道:“施不得!” 白衣少年已冷笑一声:“哼!你们两个小牛鼻子,自讨苦吃!” 白影一晃之间,两个小道士啊啊一连叫了几声,跄踉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倒坐在观外的石级之上,从牙缝里流出3日泪的鲜血。 两支长剑早到了白衣少年的手里,他轻轻一拆,啪啪两声拆为两段,一扬手,“嗤”的破空之声,随即“夺!夺!夺!”几声轻响。 四段断剑整整齐齐的插在九华观的漆黑观门之上。 白衣少年再一声冷喝道:“再敢说一声不字,立叫你这两个小牛鼻子伏p当场!” 两个小道士脸色灰白,全身簌簌而抖,猛地跃了起来,一声厉叫道:“我们与你拼了!” 顿时像两头狂狮般扑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恶叫一声!“去你们的!” 单掌轻扬,陆豪文大叫道:“不可!” 蓬!两声惨叫!鲜血迸射,这两个年轻道士已倒地死去! 陆豪文眼见白衣少年格杀华山弟子,但华山弟子把守观门,责任所在,说来理该询问访山之人,并无不对之处。 白衣少年居然将两人掌毙,他的残冷可想而见! 陆豪文不禁勃然色变,道:“朋友,你也太过狠辣些了!” 白衣少年闻言怒道:“闭嘴!” 陆豪文一股热血冲上华盖,张口惨然大笑道:“朋友,像你这种人,我陆豪文不敢高攀!纵然你就取到血芝,陆豪文决不愿领受,再见!” 转身间,陆豪文跄踉下峰! 白衣少年一愕,但随即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要不受!我就血洗华山。” 陆豪文心中一寒,停步转身,只见他脸上无比的怨毒,脸色铁青,恨声道:“朋友!你是个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 白衣少年理也不理。 他昂然朝九华观内走去,脸上毫无表情。 陆豪文厉声,道:“朋友!我的功力恢复,必叫你后悔莫及。” 白衣少年冷冷的回头,掠了陆豪文一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正在此时,观内忽然四个手持长剑的壮年道士暴喝道:“谁吃了豹子胆竟敢闯观杀人?” 白衣少年冷喝道:“是我!快叫你们掌门人出来见我。” “你是什么东西?” 白衣少年猛地逼上几步,身法奇诡至极的旋身之间,四个壮年道士的长剑又到了他的手里,一抖手,四剑嗤地同时没入地上,只留着剑柄在外,四个壮年道士大惊失色,大叫一声,飞退人观。 白衣少年冷寒如冰的道:“如你们掌门人再不出来,哼!华山一派恐怕就此烟消瓦解!” 陆豪文只好上前站在他的侧面,但心中愤恨己极,脸上也杀机盈庭! 片刻之后,观内数十个手持长剑,脸色愤恨的道士,步出一座大殿,分两旁站在陆豪文和白衣少年两则。 华山九剑护着一个金冠黄袍的高手道士从容而出,脸上既是狐疑又是愤怒,目光炯炯的在殿前一立,相距两人有三丈之远。 陆豪文心想:“黄袍道士必是华山新任掌门了!” 只见华山掌门双目精芒微现,扫了陆豪文与白衣少年一眼,又扫了观门上四段断剑和地上的剑柄一眼,这才故作镇定的道:“两位到敝观,不知有何见教?” “白衣少年冷寒的目光一瞥两侧持剑道士,微微一哼,道:“你这样倾观而出,如临大敌,是准备动武么?” 白衣少年的脸色变得铁青,目光有如两把利刃,盯在华山掌门人的脸上。 华山九剑的第三剑蓦地一声暴喝,道:“何来小子,如此猖狂!” 白衣少年忽然一指点出,冷喝道:“闭住你的嘴吧!还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华山第三剑韩复昌身形一晃,脸色大变。 华山第五剑王久龄大惊,一把扶住第三剑,暴吼道:“三师兄受创!这是本派的奇耻大辱。师叔!下令毁了那小于。” 华山掌门人肃然沉声道:“不可乱来!” 转头对白衣少年道:“本观无难为少侠之意,反是少侠三番两次伤人,尚望少侠有以自释并请说明来意。” 白衣少年毫不动容的道:“伤你华山弟子,那是他们自找!本人此来只是向你借用一物!” “少侠,要借用何物?” “血芝。” 华山掌门人蓦地全身一震,随即沉声笑道:“敝观任何物件都可惜,就是这本血芝乃本观历代祖师传派之宝岂能轻借于人?” 白衣少年冷笑道:“只怕你不敢不借!” 蓦地,白光一闪,夺的一声,九华观的殿脊之上,插着一把长不及五寸的小刀,华山九剑中第七剑掠身取在手里,呈送到掌门人之前。 华山掌门人一见脸色惨变!全身一阵寒惊!白衣少年却对陆豪文冷冷道:“我们走吧!” 转身便要出现,谁知黄影一晃。华山掌门人已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第三章 显刀献艺 他满脸惶恐之色,单掌一立,哑然念声:“少侠留步!” 白衣少年一声不响,单手一指,一股掌风逼向华山掌门人。 华山掌门人骇然而惊,但却不闪不避,也毫不抵御。 两侧华山道士及华山九剑陡地暴喝道:“掌门留意!” 蓬!白衣少年一掌震得华山掌门人倒退三步,脸色灰白! 华山掌门人早已狂吼一声,数十个人愤恨震怒之声,响澈霄汉,一齐不顾一切的振剑狂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神情间毫不在意,缓缓的转头,两道冷寒至极的目光向他们扫视一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华山掌门人身虽中掌,但却迫不及待的连连摇手,大声道:“退回去!不可妄动!” 尚有一些性子稍为暴烈的华山弟子怒喝:“小子狂妄……” 但他们声未落,华山掌门人已长发竖立,厉声狂喝道:“住嘴!有谁再不听本掌门人之话,立以叛师论罪!” 华山众弟子诧然而退,既奇怪华山掌门人不可理解的措施,又愤恨白衣少年的冷厉!目欲喷火的瞪视着白衣少年与陆豪文。 白衣少年转视华山掌门人冷冷的道:“你既不愿借用血芝,难道还要留人么?” 华山掌门人低声下气的道:“贫道冒犯!” 白衣少年冷哼半声,转脸他视。 华山掌门人的手里尚拿着白衣少年射插在殿脊的那只小刀,正是因为那柄小刀华山掌门人才改变了态度的。 陆豪文心里电闪一念,暗道:“武林无形殿主要查白衣少年的身份来历,以华山一派掌门人之尊,见刀变色,从这柄小刀上,亦许直接可以知道白衣少年的身份?” 他想着便向华山掌门人欺上一步,正要伸手去取小刀时,白衣少年忽然背后长着眼睛一般,冷喝道:“陆豪文!你别多事!” 陆豪文也冷冷答道:“你在九华观杀人折剑,凶厉暴烈,难道华山掌门人真是怕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的小刀到底是一口怎样的不可一世的神物!” 陆豪文口中说着“神物”两字,蓦地心中一震,一探手便抓向华山掌门人手中的小刀。 白衣少年冷厉的喝道:“陆豪文,你这蠢材!” 白影一晃,白衣少年不知以何种身法,早已将华山掌门人手中的小刀取回,利剑般的目光同时逼视华山掌门人,沉声道:“至少你还知道利害,血芝借不借了呢?” 华山掌门人低声应道:“贫道即着人取来!” 他转身对华山九剑的第二剑詹靖,道:“詹师侄!你去取那本血芝来吧!” 华山九剑第一剑谷沧洲沉重的道:“此事有关本派数百年之威名,如真将血芝奉人,无异自苦受辱,尚请师叔三思而行!” 华山掌门人突然目光精芒逼射九剑,道:“我意已决!詹靖快去取来,本派弟子一齐退回观内。” 华山众弟子个个敢怒不敢言,愤愤的退回观内。 但是华山九剑中的第一剑,蓦地一个飘身到了掌门人之前,稽首道:“师叔!看你如此的惧怕那白衣少年人,到底为何?” “沧洲!你不必多问。” 华山第一剑惨笑一声,道:“师侄有个不情之请求,不知师叔答应么?” 华山掌门人疑惑的望了望第一剑谷沧洲道:“你不是反对血芝借人吧?” 谷沧洲摇了摇头。 “请求何事,你说吧!” 第一剑谷沧洲目光中射出两道怨愤的冷芒,道:“师侄要斗斗这位少年。” 华山掌门人闻言怒喝道:“沧洲!我不答应!” 华山第一剑陡地发出一阵悲厉的狂笑,道:“师叔!我明知你不会答应,你没有那个胆于,我觉得华山派尊你为掌门人,屈辱可耻!” 他这几句话有如一把利刃般刺中了华山掌门人的要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全身簌簌而颤,道:“你,沧洲;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不知道这位少侠现了何物?” 陆豪文神情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掌门人就要说出那小刀的秘密,从这把小刀上必然清楚白衣少年的身份。 陆豪文所以紧张,是他暗料小刀与神刀教有关,如果所料不差,这白衣少年是谁就比较容易知道了。 华山九剑第一剑谷沧洲闻言微感一怔,随即道:“师叔你是说那柄小刀?” 华山掌门人一声轻笑,沉声道:“沧洲!你回观内去吧!你身为本派高手,却孤陋寡闻若此,还想与人动手,别笑掉了人家大牙!” 华山第一剑谷沧洲脸色一沉,难看至极的问道:“师叔,那是何物?” 华山掌门人陡地狂笑了起来! 谁知白衣少年却在此刻冷冷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 华山掌门人一敛大笑。 白衣少年一双冷寒的目光便扫了华山第一剑谷沧洲一眼,随即命令的道:“亮剑吧!” 谷沧洲全身一惊,退了一步。 华山掌门人抖然大声道:“少侠!贫道师侄无知,少侠原谅他吧!” 谷沧洲一阵错愕,忽然狂笑道:“师叔,谷沧洲不是畏缩之徒,纵然今日便惹来杀身之祸,沧洲也不愿屈膝求全!” 唰!华山一剑已抽剑在手,面对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少有的笑意,道:“凭你这几句话,还像一个有血性之人,你走开吧!” 谷沧洲勃然怒道:“你这是什么话?” “放你不死!” “我们还没动手!” “哼!一动手你就一命归阴!” 白衣少年一沉脸,冷喝道:“谷沧洲,本人上华山取得血芝就走,并不想多伤人,你们掌门人并没有做错,不愧是一派之尊。我话到此为止,如你一定要斗,哼!我先告诉你,华山九剑,立会减为八剑。” 华山第一剑剑已出鞘,就在此刻,忽见华山第二剑詹靖已取到血芝走来。他一声狂啸,道:“生为华山门徒,死为华山鬼魂,华山派岂能任你欺辱,小子接剑!” 猛地,谷沧洲一振剑身,抖出碗口大小一蓬寒光,朝白衣少年分心便刺! 华山掌门人暴喝道:“沧洲!” 陆豪文也向白衣少年喝道:“你再杀人,你虽为我,我也将对你不齿!” 白衣少年站着动也不动,冷声道:“陆豪文,我知你此刻对我十分的愤恨!” “不错!” 华山第一剑的剑尖已迅疾的分心刺到,白衣少年身形一摆,出手如电,脚下未动分毫,中食两指已将华山第一剑的剑身挟住。 华山第一剑谷沧洲猛抽长剑,有如蜻蜓撼石柱,丝毫不动。 白衣少年冷寒至极的道:“哼,你本应一死,但是看你帅叔的面上……” 谷沧洲未等他说完,狂声道:“我不领那个情!”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手臂一并,谷沧洲狂叫一声,虎口尽裂,长剑已在白衣少年手中。 谷沧洲脸如死色,但怒目突睁,狂喝道:“小子,说出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少年不理他所问,寒声道:“像你这种对师门不敬之徒,留着徒惹人笑柄,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师叔委曲求全,为的是华山派全体之性命,与他自己有什么好处?而你,不明大体,冒犯尊长,死有余辜!” 白衣少年挟在指间的长剑,猛然一弹,长剑忽化白虹,激射向谷沧洲。陆豪文怒吼一声,道:“你……” 哇!一声惨叫,犀利的长剑插在谷沧洲的胸上,对穿而过。 “你是……你是一个恶魔!” 陆豪文狂叫一声,全身战栗! 华山掌门人全身也战栗不已,目中射着悲愤怨毒的厉光,但是一现而敛。 他转身迎向第二剑詹靖,接过血芝走至白衣少年之前,道:“少侠拿去吧!” 白衣少年将血红菌状的灵芝接在手中问道:“你不高兴吗?” “贫道岂敢!” “哼!谅你也不敢。” 华山掌门人退了几步,突然目射精芒,道:“华山一派从今日起,封山十年。” 白衣少年微哼半声,喃喃道:“十年封山又有何用?充其量树几根木材,岂能造就出人才!” 转身对陆豪文以命令的口吻,道:“陆豪文,走!” 陆豪文对白衣少年的暴戾,早已忍无可忍,冷冷的答道:“你要为我治伤,好意心领了!但是像你这种乖戾残暴之人,你就是取来天上的琼浆玉液,吃了能够登仙,我陆豪文也将不受,你要走尽管走吧!我不愿再与你同路。”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不想活了么?” “我的死活不干你的事。” “当然与我有关,否则我何必救你?” 陆豪文愕然怔住了,他不知白衣少年与他有何关连。 白衣少年朝陆豪文欺上一步,沉声道:“陆豪文,你不走也得走,此刻由不得你!” “你想用强。” “用强就用强,待将丐帮的五王胆取到,你恢复功力之后,那时再说吧!” 陆豪文惨笑道:“你想我真会用你的血芝和五王胆么7老实告诉你,不用血芝和五王胆我照样能治伤!” “哼!哼!你真是说得容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又怎样?”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别惹我发怒,走!” 陆豪文盯着白衣少年动也不动。 啪!啪!快似电闪,白衣少年两掌飞上了陆豪文的脸颊! “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走!” 陆豪文抖地狂声,道:“你真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他日我会你叫你噬脐莫及。” 白衣少年猛地一指点出,陆豪文哪里能够闪开,轻哼一声,穴道被制,身子一软,便要仆倒在地。 白衣少年一个箭步掠至,单臂一伸,挟住了他,飞掠下峰! 当夜宿店,白衣少年始解了他的穴道,冰寒的道:“陆豪文,不管你怎样,我既答应了为你治伤,你不接受也不行了,乖乖的在这店中等我回来,那些臭叫化非比华山,他们弟子遍天下,五王胆在哪里还不知道,三天之内我必回,但你再三心二意,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一抖袖,走了! 陆豪文待他一走,从心底重重的哼出声来,怒不可遏。 但转念一想,立时紧闭房门,坐在床上紧练起“绝阴宝书”中的功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内伤渐轻,真气微退。 他又练了几刻,看看已是夜间三更了,他心里想:“我陆豪文是什么人!岂是任人摆布的么?他不许我离店,我偏要走,看他又能怎样?” 店中寂静,他立时又想起在洛神楼丐帮帮主慨赐紫竹令符之事,暗暗忖道:“白衣少年功力不可测!这次他向丐帮取五王胆,必生事端,吃亏的准是丐帮,我又怎能坐视?” 他心里微感焦燥,打定主意,暗想:“我纵是因要探出白衣少年之身份,没有离去,也必须设法通知丐帮一声才是。” 这样一想,他将窗子打开,便想要越窗而出。 谁知方一开窗,立见两个黑衣人远远的站在一隅。陆豪文虽未看出黑衣人的面貌,但从衣着上,他便断定那是神刀教徒。 陆豪文全身一惊,又将窗子关了。疑问来了! 神刀教徒是在监视他吗? 白衣少年被人称圣……而又自称下属,他追问神刀教九香主何人所毙,他在华山亮一柄小刀,而华山掌门人畏惧万分…… 白衣少年是神刀教之人吗? 那柄小刀代表神刀教的权威吗? 陆豪文越想越觉得白衣少年必与神刀教有深厚的关系,他非要弄清楚,否则他被一个神刀教徒所控制尚不自知岂不可耻! 一股无名之气袭上心头,他毅然又将窗户打开,跨越而出。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沉喝,道:“姓陆的你想到哪里去?” 陆豪文内伤已愈大半,迅疾的跳出,贴墙而立,冷冷的道:“什么人?” 黑衣人早已闪人黑暗之中,话声从暗影中传来:“我是什么人不用问,但你不可离开店。” “哼!我要离开,谁能管得着?” “你要是不听就试试看。” 陆豪文立朝发话人隐身之处走去。 “姓陆的,回去!” 陆豪文毫不理睬,他心想:“我要看你到底是何人物?而且我也非离开不可。” 他一步步走去,暗影中的黑衣人厉声喝阻。 陆豪文充耳不闻。 突然,陆豪文一个急掠,暗影中厉喝道:“小子,你是自寻死路。” 一股阴风倏告卷至。 这股掌风与邙山峰顶黑袍老人所施之阴气掌,除劲力不及外,几无二致,陆豪文大吃一惊,同时也勃然震怒。 身形一滑,斜退了好几步,避过当胸打到的掌风,狂喝道:“阴施暗袭,狗贼!你是不是神刀教徒?” “小子,你回不回旅店?” “不回去又怎样?”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你们是奉谁之命‘格杀勿论’?说,你们可是奉了那白衣小子之命?他是你们的什么人?” “陆小子,你问得太多了!” 掌风再袭,同时一侧另一个黑衣人轻喝一声:“回去。” 一道阴风斜斜的袭至。 两黑衣人似无意伤着陆豪文,但陆豪文也躲闪不及,被掌风一扫,他一个跄踉退了几步。 一个黑衣人身形电闪,欺了上去,一把捉住陆豪文,另一个黑衣人啪!啪!赏他两个耳光。 陆豪文怒叫一声,道:“我会杀你们!” “休想!” 黑衣人抓着陆豪文几个纵掠,到了旅店的窗下,朝里一送。 蓬!陆豪文跌了个四仰八叉,滚在室内的床下。 “你再离店,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窗外的脚步之声渐渐远去。 陆豪文翻身而起,心中愤恨已极,暗中咬牙忖道:“我必杀他们才消心头之恨!” 一狠心,他盘坐用起功来。 “绝阴宝书”武林至阴奇书,陆豪文原已伤愈大半,这一用功,立感周身百穴百脉,有一股阴寒之气,弥漫冲袭。 陆豪文不禁全身颤战。牙齿冷寒得格格作响。 不久,他被澈骨的冷寒,冻昏过去! “客官!客官!” 一阵叩门之声,将陆豪文惊醒过来,天已大亮。 他发现自己晕倒在地,翻身坐起时,店伙又在叩门。 他沉喝道:“干什么?别来扰我!” “已是辰牌时分,未见客官醒过,所以小的……” 陆豪文不耐的斥道:“去,别说了!我没有事。” “是!” 陆豪文想起昨夜用心练功的情形,连忙运起一口真气,立感真气流畅充溢,不觉大喜,唰!抽出了象牙剑,暗想:“真气虽畅,还不知能否化为功劲!” 一振腕,剑芒立吐,嗤!的一声,毫芒透壁而穿,一点剑气将一扇厚约半尺之上的墙壁,戮了一个洞。 陆豪文收起象牙剑,想到丐帮之危,立时开门走出客店。 当他一出店门,立见店外有两个目光炯炯的短装汉子对他怒视。 陆豪文一见认出正是昨夜的黑衣人,只是换过衣着而已。 他心中冷笑一声装着未见,直朝两人走去。 一步至两人身前时,故意冲着两人一笑,道:“请问这是什么镇市。” 两个汉子冷笑一声,一人沉着嗓门道:“姓陆的,你好大的胆子!回到店里去,否则你死定了。” 陆豪文双目一瞪大声叫道:“什么,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么?” “有什么不敢?你要不回话就试试看。” “我偏不回去。” 他一闪身,紧走一阵,挤身闹市。 两个汉子怒喝道:“姓陆的,你真不要命了!” 立在身后紧紧的追来。 陆豪文头也不回的展开大步,一路疾走!突然朝一条小巷中一闪身,一个跃身,掠在一堵墙上,伏在墙上隐起身形。 眼见两个汉子急急的窜人,一看小巷不见了陆豪文,其中一人顿脚怒道:“那个小狗,他如真的走脱了,你我可吃罪不起!” 另一人比较沉着,道:“他功力全废,谅他也走不掉!” 两人从陆豪文隐身的墙下冲了过去! 他心想:“我要如何才能从这两人的口中探出白衣少年的身份?” 他心念一转,取出怀中的人皮面罩带上,待两人走得稍远,飘身而下,却变成了一个黄发虬髯的蓝衣壮汉,十分的凶猛。 他也朝巷内而行,但是走不多远,忽见两人又折了回来,这时陆豪文功力已复,因绝阴宝书之关系,他甚至比之未受伤前功力更加的精进。 远远便听得两个焦急之声,道:“这怎么办?圣姑回来怎么交差?” 陆豪文心中一震,暗道:“圣姑?指的是谁?白衣少年吗7不对,圣姑分明是个女子。” 另一个答道:“再找找看,一个失去功力之人,我不信他能走脱。” “不论他走脱未走脱,但我们找不到他,岂非枉然!” “我们如真找不到,只有禀告坛主了。” 两人一抬头忽见一个黄发虬髯猛汉迎面而来,虽然微感讶异?但未放在心里,大步而来。 当两人走至陆豪文五尺之内,陆豪文忽然运起一口真气,发声如雷的暴喝一声,道:“你们是不是神刀教徒?” 两人脸上的神色一变,止步问道:“阁下是谁,问神刀教徒为何?” “老夫只问你们是不是神刀教徒?”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你们无疑是了!” 陆豪文扮成的黄发虬髯猛汉,话落扑身,疾似闪电,一掌劈出,膨!正中一人胸前! 哇!中掌之人一声惨叫,鲜血狂喷倒地而亡。 另一人猛然狂退二丈,惊凛至极的狂声道:“你,你是谁,为何出手伤人!” 陆豪文跨前两步,大喝道:“神刀教与我仇深似海,我要杀绝你们神刀教之人!” 他作势又要狂扑。 那汉子大叫一声:“报名!” 但飘身急掠而起,纵向巷中一堵墙上。 陆豪文大喝一声:“哪里走!” 跟着他一点地面,身如飘絮,掠身而起。 那汉子一点墙头,双窜身向街道之上扑至,陆豪文这时的功力较他不知高了多少,心中冷笑道:“为了叫你报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唰!他取出了象牙剑猛运真力,嗤!一丝剑气从那汉于身后透人,只听他一声问哼,叭的一声,跌落尘埃! 陆豪文猛地收剑,窜向他身边,手起掌落,咔嚓!一声号叫,那人的一条臂膀已生生的被陆豪文切了下来。 随即他又一脚将那人踢出一丈,沉喝一声:“留你一条狗命,去吧!” 那人一滚,吃力的爬起身,满身鲜血淋漓的跄踉而行。 陆豪文发出一阵狂笑道:“去告诉你们神刀教主,叫他小心,我会去找他!” 那人回头逼视了陆豪文一眼,转身走了! 陆豪文待他去远,一抹脸,取下面罩,远远的跟随着他。 路上,忽遇一个中年叫化,他连忙取出紫竹令符,朝叫化一照,中年叫化一惊,随即低声道:“阁下有何吩咐?二代弟子高大祥听令!” 中年叫化一面说着,一面上下打量着陆豪文。 陆豪文急问道:“刚才经此而过的断臂之人,你认识么?” “看样子是神刀教本地分坛弟子。” “哼,你说得不错,他们分坛坛址你知道吗?” “就在前面转角处吴家废园之中。” “好,领我到一个僻静之处。” “跟我来。” 中年化子高大祥转身而行,陆豪文随后而行,不久走到背街一个土地庙中,中年化子忽地扑跪在地,道:“二代弟子高大祥参见掌令!” 陆豪文一愕,即忙一托他,道:“起来,我有话说,设法速报贵帮新帮主严格戒备,两日之内有个白衣少年欲取贵帮五王胆,此人功夫高不可测,性子凶厉,不可招惹,以免徒遭杀身之祸。” 高大祥脸色一变,道:“那白衣少年是何来路?” “不知道。尚是一个谜!” 高大祥踌躇着,陆豪文问道:“怎么?有困难吗?” “本帮新帮主尚未选出。” “啊!但总有负责帮务之人。” “由本帮两大长老同时摄帮主之权,一主江南,一主江北,看情形恐将化分为二,正是本帮之不幸!” 陆豪文懊恼的道:“现武林因神刀教复教正惶惶不安之际,贵帮却内部不和,实出人意外,现在不论如何,速将我的话转报。” “是,弟子遵命!” “快走吧!此事十分严重,迟恐贵帮遭到无情的打击!” 二代弟子高大祥深施一礼,飘峰掠出土地庙,飞奔而去! 陆豪文向丐帮弟子传讯之后,如释重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步出土地庙,这时他想起了白衣少年与神刀教,隐约之间,他相信白衣少年乃是神刀教中的重要人物。 他向镇里行去,突然前面三个黑衣人走来,陆豪文想避开他已经不及。 三个黑衣人一见陆豪文,几个飘身疾掠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陆豪文举目望去,黑衣人却带着一种疑惑猜想的神情目光炯炯的直视着他。 陆豪文神态镇定,含笑问道:“三位壮士,这样的看着在下为何?” 为首一个黑衣人欺前一步,沉声道:“你是不是姓陆?” 陆豪文一听立知他们并不认识自己,暗道:“你真是蠢材,这样的问法一辈子也找不到陆豪文我了。” 他立时笑道:“姓陆的?那你们准是认错人了。” 黑衣人喃喃道:“你不是陆豪文?蓝衫,貌美,你至少是十分的可疑。” 陆豪文目光一掠三人,三人的年纪都不大,想是神刀分坛的低级弟子,自己毫无疑问能将他们制服。 他正想着,另一个黑衣人墓地喝道:“盘头镇上有几个像他一样的人物?分明他就是陆豪文。” 陆豪文迅快的一掠附近,不见再有其他的黑衣人,顿时朗声笑道:“不错,在下正是陆豪文。” 三个黑衣人一听,突然紧张了起来,三人一施眼色,一晃身,采三角而立,同时探手间亮出了薄刃快刀。 陆豪文哈哈朗笑,道:“你们何必如此的紧张呢?” 为首黑衣人大声道:“陆豪文,我几乎被你骗过,你别要花枪i。” 陆豪文沉着笑道:“我不走就是,但我有几个问题,只要你们据实回答,我决跟你们走,不然,老实说凭你们三人恐怕还搬我不动。” “笑话!” 一个黑衣人一摆薄刃快刀,攻了一招。陆豪文单袖一拂,一股劲风将他逼退三步。 他神色大变,叫道:“小子分明武功强极,怎说他已毫无功力?” 陆豪文轻笑道:“一点也不错,你们三人可非我的敌手,怎样?回答我的问话,我立刻跟你们走!” 黑衣人不信的道:“再试他一试,咱们不行,难道圣姑也看走了眼?” 这圣姑之名再次提出,陆豪文抓住机会大喝道:“什么圣姑?” “天下哪有几个圣姑?自然是神刀圣姑!” 话一出口,立知失言,勃然大怒道:“管他功力高不高,只杀了他再说!” 三个黑衣人猛地摆刀而上,薄刃快刀,刀风霍霍。 陆豪文脸色一变,站着动也不动,道:“你们当真要打么?” 三个神刀教徒毫不理会,刀锋眼看就要刺在陆豪文的身上,陆豪文身形一旋,从刀缝之中掠退一丈,目射棱芒的冷声道:“我本不想对你们下毒手,如你们再要逼我的话 他话未说完,一个神刀教徒,怒声道:“逼你又怎样?” 薄刃快刀一抖,震出了一蓬刀花,一个箭步欺身而到。看来他是自认刀上的功夫不弱。 陆豪文摹一转念,暗道:“神刀圣君取债杀人,阴狠残忍,其神刀属下秉其鱼肉江湖之意旨,也自有取死之罪,何况白衣少年神秘冷酷,今日我就将这盘头镇上神刀分坛弟子杀他几个,看看白衣少年会怎样?那时便可确定他真正的身份了!” 他这样一想,冷笑道:“我已经一再告诫!你们怪不得我了!” 象牙剑立现,白光一闪。 一声凄厉的惨叫应剑而起,黑衣人倒下了一个,鲜血喷射八尺。 余下两人微微一怔之际,陆豪文喝道:“接剑z” 快得连转念也已不及,象牙剑剑气弥空,又是一声惨吼,第二个神刀教徒倒下了。 剩下的一个亡魂皆冒,骇然纵退,全身也微微发抖。 蓦地,他发狂似的转身飞来,同时发出了惊急狂啸,啸声充满着恐怖。十分的刺耳。 陆豪文心想:“如果白衣少年真是神刀教中人的话,因他的走脱,必能知我功力已复,我还不能让他知道。” 一缕白光冲空而起,疾似闪电。 哇!惨厉的叫声代替了狂啸,狂奔着神刀教徒被象牙剑从背上穿透前胸,犹奔出七八步,才猛然扑地死了。 陆豪文掠了过去,拔回象牙剑,望着尸身喃喃道:“我本无杀你们之心,那是你们逼我出手的!” 象牙剑在他尸身之上抹净血迹,收剑入怀! 盘头镇上忽传厉啸,啸声一阵急似一阵。 刹那间从三面奔来了不下二十人之多的黑衣人,朝陆豪文的方向涌来。陆豪文暗道:“糟糕!” 一念陡生,连忙带起了那张黄发虬髯的面具,傲然而立。 就在这时,陆豪文已被围住。 众神刀教徒见了三具死尸,个个怒恨填膺,目射凶光。 陆豪文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粗豪的狂笑,道:“你们都是神刀老儿的徒子徒孙么?老夫不为己甚,你们别来惹我,否则,哼哼!这三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众神刀教徒中,一个五十上下年纪,脸色寡青!身材像根竹杆一般的瘦长黑袍人,越众而出,寡青的脸色见不到一丝表情。 二十几个神刀教徒都是黑色紧身短装,唯此人穿着黑袍,一看便知是盘头镇神刀分坛的头儿。 他目光阴寒,盯着陆豪文略不转瞬,眼神中流露出惊奇,疑惑的神色。 陆豪文狂声喝道:“你就是神刀教盘头分坛的坛主么?叫你的那些人滚开!” 神刀教盘头坛主只冷哼一声,蓦地他脸上的神色一变,猛跨前一步,指着陆豪文惊声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你不是……” 陆豪文想起自己所带面具乃十年前震慑武林的三魔之一,这盘头分坛坛主必定认出了,不禁狂声喝道:“你既知是老夫,还不快滚!” “咦!” 盘头坛主退了一步,突然一挥手,轻喝道:“你们退出百丈。” 众神刀教徒闻声而退,迅疾的飘退开去。 陆豪文惊诧万分,不知这盘头坛主怎会有这样的措施?他既认出黄发虬髯猛汉是十年前的三魔之一,非但不惧反而摒退众教徒,这真是匪夷所思,难道他有所恃吗? 陆豪文连连转念,仍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盘头坛主忽然掠至陆豪文五尺之内,陆豪文一惊,已功贯双掌喝道:“放肆!你不想活了么?” 盘头坛主震退一步,压着嗓门,道:“你枯发恶煞杜香主不认识属下柴立了么?” 陆豪文一震,心想:“原来他是认识这付假面具!这付假面具乃是十年前的三魔中的枯发恶煞,难道目前这人真是当年恶煞的属下?但他为何加上一个社香主?” 他心念一转,哼声道:“柴立?” 盘头镇神刀分坛坛主柴立,低声道:“属下在!传言香主十年前死于神刀圣君的地牢之中,今日再见香主姓知十年前之传说为虚,但是香主这十年来到哪里去了?” 陆豪文简直莫知所措,但突然想起:“柴立既是枯发恶煞当年的属下,而枯发恶煞又是死于神刀教主之手,为何他竟又投身神刀教?” 他这样想,蓦然狂声沉喝道:“柴立,你还有面目认主么?” “香主何所指?” 陆豪文沉哼一声,道:“柴立,你既知老夫被神刀老儿所擒,神刀老儿便与老夫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你这孽畜为何还投身神刀教?” 柴立神色一变,炯炯的望了陆豪文半晌,始道:“杜香主当年智勇莫不过人,故得主上的器重,为何十年之后你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主上的意思啊!” 陆豪文一听不假思索,脱口喝道:“天下那有不为属下设想之主上,那主上是谁?” 柴立猛然飘退一丈,厉声道:“杜香主你疯了么?抑或是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蓦地,柴立一声厉叫道:“你,你根本不是枯发恶煞杜香主,你,你是谁?” 陆豪文立知自己露了不可弥补的破绽,他转念一想,暴喝道:“柴立,你怀疑老夫么?” 脚下一点,也跟着飘身欺了过去。 盘头分坛坛主柴立,一声厉喝道:“你不是杜香主,到底你是谁?为何要假藉枯发恶煞之名。” 说着蓦然间发出了一声狂啸之声,百丈之外的众神刀教徒,立时疾奔而来!陆豪文一看,一声狂笑,暴喝道:“柴立!你是自取其死!” 柴立骇然而退。 陆豪文被他识破,那能放他活着,他运起了全身功力,呼地一掌拍去,劲风如涛,威不可当。 柴立的青脸一寒,斜跨了两步,陆豪文一掌劈空。 四外的神刀教徒已奔近三十丈内,狂声大吼乱叫,刀光闪闪。 陆豪文一个疾掠,其势如电又朝柴立欺身过去。 柴立再次骇然狂退。 但陆豪文身法奇快,这次却未发掌,柴立身形一动,陆豪文已到了他的身前,狂喝一声:“你认命了吧!” 一掌挥出,嘭! 血光迸射。 柴立一张青脸顿成纸白,襟前被自己喷出的鲜血染成殷红。 陆豪文得名师传授,功力虽未能列人武林顶尖高手,但又岂是神刀教一个关外小镇的分坛坛主所能敌? 陆豪文再次举掌正要结果了这柴立。 即听柴立沉吼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叫你死得明白,陆豪文便是我。” “啊!” “这你死得瞑目了吧!” 陆豪文掌势一沉,一股开碑裂石的狂飚,罩了下去! 嘭!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划空而起,道:“圣姑欺人,死难瞑目!” 身子几扭,便自鼓突着双目而亡! 陆豪文目光一掠,见众神刀教徒个个惊得脸如土色,脚下瑟缩,躇踌不前,陆豪文本不想多事杀戮。立时张口狂笑,笑声裂空,道:“谁还要来送死!” 一抖蓝衫,脚步震动地面,朝众神刀教徒大步走去。 众教徒“哇!”的一阵喧哗,转身拔脚飞逃,陆豪文正中下怀,又发出一阵裂空的笑浪,几个飞掠,纵向盘头镇中,收起了枯发恶煞的面具,回到旅店之中。 谁知一到自己的房外,猛听从房内传来一阵呼呼的鼾声,他不觉心中有气,立时叫道:“掌柜的!你替我过来一趟!” 一个客中伙计走了过来,哈腰问道:“客官有事么?” “混帐!我未退房,为何租于别人?” 伙计连忙道:“客官息怒!客官未退租,小店岂敢另租他人,他自称是客官的友人,正等着您回店呢!” “啊!是谁啊!” 陆豪文也想到可能是白衣少年,此刻自己从外而人,拿什么与他解释?是的,此刻陆豪文有更多的疑问了,他相信启开那些疑问,非从白衣少年的身份着手不可,他暂时还不能给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已愈。 圣姑? 主上? 枯发恶煞杜香主?与死在神刀地牢中的爹爹陆长风。 而武林无形殿主又说:“自己的爹爹陆长风不是死在神刀圣君之手。” 洛阳取债之人更不是神刀圣君! 那复杂的疑问构成了一个网状的谜,要解开这些谜应从何处着手?症结之处又在哪里? 陆豪文怔了一怔,随即冷冷的对伙计,道:“好,没你的事了!” 伙计走开了,陆豪文一推房门,房门应手而开,触入眼中的是一个臃肿之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从他那身粗布裤褂,陆豪文脱口叫道:“胡诌老儿!” 他这几日与冷性如冰的白衣少年在一起,肃杀寒心,这时突见胡诌老儿,不自觉的心中升起一种亲切之感。 可是他一想到胡诌老儿的浮夸胡闹,不禁跨上两步,一把将胡诌老儿从床上提了起来。 “啊!啊!我的妈啊!怎么回事啊?” 陆豪文将胡诌老儿朝地上一放,喝道:“胡诌老儿!你,你怎么老跟着我啊!” 胡诌老儿一揉惺忪的睡眼,又摸摸跌痛的屁股,斜着头啊啊连声,道:“啊!啊!陆小哥,你干么这样凶?” 陆豪文没好气的大声道:“谁叫你一味的死跟着人家?难道我与弥结了不解之缘么?” 谁知胡诌老儿突然怒目而视,喝道:“陆小哥,我可是有事才找你,谁知却被我闯上了,你做得好事,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他抡起拳头,掌朝陆豪文的鼻梁捣了过去。 陆豪文大诧,一个闪身避过拳头,三个指头一搭,疾似闪电,已扣住了胡诌老儿的腕脉,沉喝道:“老儿,你把话说清楚些!” “你心里明白,还用我小老儿说么,放手。” 陆豪文有气的道:“你平生无半句实言,今日你若不能将话说明白,看我可愿依你,前些日我尊你为前辈,但是你这软骨头,配么?” 胡诌老儿哇哇大叫道:“你骂我是软骨头!我领你去找南山药翁,我请来武林无形殿主救你一命,你骂我是软骨头,好!好!我老儿武林朋友多的是,我会昭告天下说你是一个杀人的魔鬼,你等着瞧吧!” “呸!我杀了谁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一个白衣少年血洗华山,这滔天大罪你逃得了责任么?” 陆豪文骇然而惊,道:“血洗华山?谁说的?” “我老儿亲目所见!” “放屁!你再胡诌,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他放脱胡诌老儿的手臂,胡诌老儿立时连比带划,口沫横飞的愤声道:“你得了‘绝阴宝书’,我的一个老友身中阴气断脉掌,我找你治伤,知道你到华山去了。乃昼夜驰赴华山,谁知一到九华观前,啊!血啊!死尸啊,华山派掌门人也死在观前,观门之上尚留有你陆豪文的名号,这还假得了么?你还有何说?” 陆豪文全身一阵颤栗,喝道:“真的?你不是在胡诌?” “我几时骗过你?” “你没有一句是实话!” “放你的狗臭屁!你伤在阴气断脉掌下,我说九阳神君能治,‘绝阴宝书’能治,南山药翁能治,合华山血芝丐帮五王胆能治,这是假的么?熊耳之南山有一南山药翁这更是确有其人,这又是假的么?关洛道上之人无不识我胡诌老儿,这难道你不承认?小哥!我话已说明白了,信不信由你!现在我那位老友正急着治伤,绝阴宝书你也可交给我了!” “什么?你要绝阴宝书?” “留在你身上已无多大的用处。” “现在神刀教和关外阴宫之人都在追查此事,你拿去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胡诌老儿呵呵笑道:“我老儿怕死难道你不怕?” “一般的武林还奈何我不得!” “一般武林人又能奈何得了我?不是胡诌,就是神刀白老儿也要惧我老儿三分,我顿顿脚,一般的武林人恐怕也要惊出一身冷汗!” 陆豪文听了心中又好笑又好气,喝道:“胡老儿,我看你还是快走吧!我走到哪里,你便能追到哪里,算你神通广大如何?不过要是我那白衣朋友回来了,你恐怕又要被他打得爬在地上狗吃屎了!那时我才会为你冷汗直流呢!” 胡诌老儿顿时大怒,道:“君子不揭人之私,你还是侠义道中人,你是什么东西?” 胡诌老儿因发怒胀得满脸通红,双拳紧捏,又喝道:“想想我恨不得结结实实的揍你一顿。” 陆豪文逗得胡诌老几大怒,这还是第一次,反党大乐,道:“我就让你揍上七拳八掌你恐怕也伤不了我一分一毫。” 他的话声一落,谁知胡诌猛喝一声。“看拳!” 早已一拳击出,人也跟着陆豪文扑去。陆豪文一见他毫无架式章法,根本与一般常人的打法无异。 他动也不动,胡诌老儿刚好一拳朝他的脸门击到。 陆豪文骄起双指轻轻在他腕上一捣。 “啊唷!” 胡诌老儿一阵呼痛,双臂一张,老鹰扑小鸡一般扑向陆豪文,陆豪文故意逗他,待他近到仅二寸不到时,身形一缩,从他双臂中旋身溜走。又气得胡诌老儿哇哇大叫。 这一老一少正在房中捉迷藏一般的扑打之际,房外忽然一个冷寒如冰的声音轻喝道:“陆豪文!你在与谁这样的轻浮浅薄?” 陆豪文一听,立知是白衣少年回来了,他顿时狠狠的瞪了胡诌老儿一眼,胡诌老儿呵呵道:“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啊!” 房门开处,白衣少年寒着脸,目光如刀的望着两人。 他冷哼一声,道:“又是你这个老混蛋。” 胡诌老儿身形一缩站在一角,道:“我是特来传消息的啊!你们血洗华山到底为了何事?还有你可知道华山派还有两个老几辈的人物,你们可要小心了!” 白衣少年一听,双目突射寒光,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胡诌老儿右肩的锁骨,厉声道:“你这个老混蛋居然敢在我头上搬弄口舌,看我不割掉你的舌头。” 白衣少年拔出一柄小刀。 胡诌老儿一见,双目精芒一现而敛,随即大叫,道:“神刀令!神刀令!小哥救命!” 胡诌老儿不知如何身子一弓一缩,居然脱出了白衣少年的手掌,突然他一声狂叫;身子一扑,连滚带爬的跌出了室外。 白衣少年与陆豪文经胡诌老儿出其不意的一阵大闹,两人都一愣。白衣少年微一怔神,蓦地一声厉喝:“好老贼!” 跟着也扑出了室外,但是哪里还有胡诌老儿的踪迹?他不顾在大白天,白影一晃之间,已纵身上屋,目似冷电,一掠四外也不见胡诌老儿的影子! 他紧绷着脸,正待飘身回房,立听陆豪文也一声大叫,道:“啊呀!” 白衣少年不知何事,急掠而回,只见陆豪文怔在房中搓手顿脚! 白衣少年冷冷道:“你也察觉出了这老贼武功精湛?” 陆豪文那声大叫,实际上是发觉“绝阴宝书”己不翼而飞。分明就是胡诌老儿做的手脚。 可是这时面对白衣少年,他如何能说实话?心念一转,道:“胡诌老儿有什么武功?连一个三脚猫的功夫也不如,谈何精湛?” “哼,我拿住了他的琵琶锁骨,他竟能脱身,当今武林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他是乘你不备之际才能得脱。” 白衣少年冷笑道:“他施的是缩骨之法。” “啊!胡诌老儿会缩骨功,真使人难信。” “信不信由你,但你刚才叫什么?” 陆豪文目光骇然的盯着白衣少年,讷讷道:“老儿说你那柄小刀是神刀令,我才想起华山掌门见刀变色,由此看来,你,你是神刀教的……” 他话未说完,白衣少年抖地脸上一寒,眉笼杀机。 冷若寒冰的喝道:“住嘴!我早告诉过你,我是何身份你不用过问,待你伤愈我自会告诉你,那时亦许我又会亲手杀你!” 陆豪文立时勃然大怒,道:“我老实告诉你,神刀教与我仇深似海,你如真是神刀教徒,要杀我现在动手吧!我陆豪文铮铮汉子岂能受恩于仇?” 白衣少年反而一笑,露出了一口如编贝的白齿,笑容对白衣少年真是稀有之事,陆豪文一怔,白衣少年漫不经心的道:“陆豪文,正因为你与神刀教有仇我才要为你奔波求药治伤,在你的内伤未愈之前,我看你最好先将恩仇之心收敛一下。” “哼!你这样做,令人不解!” “无须你了解!” “你派两个神刀教徒来监视我,你把我当什么人看待?” “哼,你既提出此事,陆豪文!你曾离店他去,你说那两人是不是为你所杀?” “不知道。” 白衣少年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心头一震,暗道:“别被他看出我内伤已愈!” 立时暗运真力,逼得好似满面病容的样子。 白衣少年将目光收回,又道:“陆豪文,依我的脾气,我早就该杀了你!是不是你向丐帮传出的风声?” 陆豪文心想:“这事可以不必瞒他,也可表白自己不愿接受他治伤的心意。” 他轻笑一声,道:“不错。” “你不想治伤了么?” “我不想强人所难,夺人之美。” “你拿什么见信于丐帮?” “紫竹令符。” 白衣少年目中精芒一闪,不信的道:“你有紫竹令符?” “当然,丐帮帮主洛神楼上还债之前所赐!” 白衣少年笑了笑,道:“好,陆豪文!算你命中有救,拿来。” 陆豪文退了一步,怒容满面的道:“拿什么?” “紫竹令符!” “凭什么要给你?” “拿来!” “你休想,你想借此取得五王胆么?你这无异陷我为不义无耻之徒,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这样做。” 白衣少年厉声喝道:“陆豪文,我不管你义与不义,此刻最要紧的就是治伤。你到底拿不拿来?” “不!” 白衣少年脸色铁青,一抖袖,寒光一闪,唰地一声,那柄小刀又飞了出来插在室中的床缘,冰寒刺骨的道:“陆豪文,老实告诉你,那老贼说得不错,这正是神刀令,神刀令现,违者立毙,你如再说一声不,哼!哼!” 白衣少年的目光有如两柄利刃般罩着陆豪文。 陆豪文全身一凛,心中也十分的焦急,暗道:“我怎样处理这事?白衣少年将他自己不留余地,看来我不给他,他必要维护神刀令之威。但我陆豪文又岂是任人宰割之人?” 他半晌不答,空气几乎凝结住。 白衣少年脸上的杀气也越来越盛。 陆豪文站了起来,微一运气穴道早解了。 白衣少年又道:“华山血芝刚才你已吞下,此物百年难求,练武之人吃了,至少可抵三十年之功力,可惜只能为你治伤!你既不愿拿出紫竹令符,我就只有像华山派一样,动用神刀令强求了!走吧!” 白衣少年不知为何语气反而柔和得多了。 陆豪文仍在怔怔的望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了?” 白衣少年白细的脸皮忽然一红,怒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但我杀了你就不能为你治伤,落了个无信之徒。” 陆豪文一听哈哈狂笑,道:“你,你尚且知信,为何不知有义?” “闭嘴!走,我们找那两个老乞丐去!” “哪两个老乞丐?” “丐帮两大长老龙虎双丐,五王胆分由他两人保管。” 陆豪文再想要拒绝之时,忽感一股热流在丹田之中翻搅,五内如焚,他眉头一皱,喝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血芝!” 白衣少年冷眼朝陆豪文一瞥,知道血芝的药力已经发作,道:“你赶紧运功,至少借血芝之力可将你的内伤痊愈 了一半。” 陆豪文心想:“我的伤原已好了!这血芝岂非平白给我 增长了三十年的功力。 陆豪文一咬牙,终于迸出一个字:“不!”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你是自己找死!” 人影一闪,陆豪文功力虽复,也只感目前一花,早已失去了白衣少年,陆豪文立知不妙。 但他几乎无自维之力,腰上一麻,一声问哼,人便向后倒。 谁知白衣少年正在他的身后,膝盖一挺,顶在陆豪文的腰间,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一手紧握着那柄小刀。 他冰寒至极的道:“陆豪文,你认命吧!” 手中的小刀缓缓向陆豪文喉管割去。 陆豪文双目几乎冒火,睁视着那柄向喉管移动的小刀,他暗叫一声:“完了!” 索性一闭双目,任凭他宰割吧! 谁知过了许久不听动静,他微微睁眼一看,只见那柄小刀仍悬在他的面门之前,但那只握刀的白净如玉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 蓦地,小刀移开了,但陆豪文却感颈上一紧,无形之中他的嘴大大的张开,就在这时一个东西塞人他嘴里了。 那东西入口即化,刹那间化为清香之流质顺喉而下。 白衣少年立时将他一托一送。 他一个跄踉,坐在床上。 “陆豪文,算你有种,我记住了你,神刀令因你破例一次,我不知为何竟下不了手,要是别人,一千个我也要了他的命!” 他毫不迟疑,”立时跌坐运起了“绝阴宝书”之上的心法,导引血芝归元,渐渐的他的脸上散发出了毫光,显示出他深厚的内功。” 白衣少年大感讶异,目光连连的闪动,似是不信但那毫光又无法解释,他轻喝一声,道:“好小子!难道我看走了眼?” 就在此刻,有人轻轻的扣着房门,一个低沉的回音,道:“属下谨见圣姑!” 白衣少年望了陆豪文一眼,知他此刻已人无我宝界,心无二用。 他沉着脸问道:“是本宫唐护法么?进来!” “是!” 房门启处,门外站着一个黑袍中年人,他朝白衣少年一揖,道:“属下有事叩见圣姑!” “什么事?” “本镇分坛坛主柴立被人所毙,谭长老说黄发虬髯猛汉乃昔年被斩于圣君神刀之下的枯发恶煞,能够再现江湖,简直不可能,故必有人借其形貌与本教作对。” 白衣少年啊了一声,道:“谭长老还有何高见!” 唐护法望了正在用功的陆豪文一眼,道:“谭长老说,枯发恶煞死于圣君的地牢之中,谁知所谓枯发恶煞实是洛阳孟津长风山庄庄主陆长风的化身,此事传闻江湖尽人皆知。” 白衣少年惊道:“你说什么?陆长风乃圣君刎颈忘年之交,岂会化为魔煞与圣君作对?” “事实如此!” “你说下去。” 唐护法又道:“谭长老知圣姑正与那日闯邮山的姓陆之少年人在一起。” 白衣少年冷笑道:“那是我的事,谭长老多管闲事了!” “不,我已查出陆豪文就是陆长风之子,十年前跟随象牙剑客白象山学艺,远走关外,最近始回。” “什么?陆豪文是陆长风之子?” “正是!” 白衣少年突然神情变得异样起来,望着陆豪文喃喃道:“是他!” 唐护法顿时又大声道:“启禀圣姑,谭长老说枯发恶煞大有可能是他所化身!” 白衣少年喝道:“放屁!陆豪文被谭长老一掌震得经脉几断,功力全失,他为何能化身枯发恶煞,他如何能毙得了柴立?” 唐护法退了一步,恭身道:“圣姑别生气!谭长老说,如果不信,可以一搜他的身上便知互至于他如何能够毙了柴立,长老说恐怕……” “恐怕什么?” “绝阴宝书为他所得。” “那是不可能的事!” “圣姑曾对长老说,本教九香主与七贤谷老仆毙命之处,发现陆豪文,这事大有可能!” 白衣少年震骇了。他讷讷道:“如此说来,陆豪文与本教有杀父之仇!” “正是,所以长老说此人必须要除去!” 白衣少年默然一刻,大声道:“不,圣君为何会杀他的至友?” “因为他不知道陆长风带了面具化身为枯发恶煞?” “陆长风又为何要化身为枯发恶煞?” “那就不得而知。” “奇怪!我不信。” “江湖尽人皆知。” 白衣少年一咬牙,大声道:“好,我在他身上一搜便知。” 白衣少年立时走至陆豪文的身边,正要探手人他的怀里,突然外面有人大叫道:“呵呵,不得了!陆小哥你可要小心了,华山派两个老家伙兴师问罪了。” 一听那声音便知是胡诌老儿! 白衣少年脸色一变,喝道:“唐护法!你去下拿这老贼!” “遵命!” 身形一点,已窜出窗外。 蓦地一声闷哼从室外传来,白衣少年脸色一变。 一阵沉重的脚步之声来到房外,蓬!一个人倒下了,倒在房门之外,哇!哇!倒下之人从口中喷出两口鲜血。 白衣少年目光一接,厉喝道:“唐平!唐护法!” 飞步欺到唐护法之身边连点数指,闭住了唐护法几处穴道。护住他一口未咽之气。 “打伤你的可是那老贼!” 唐护法伤势过重,早已晕了过去! 白衣少年面庞寒霜,沉喝一声:“老狗!我会剥你的皮!”就势一个纵身,掠出了旅店。 “阁下就是白相公么?” 迎面站着两个白眉束发道土,手中的白色拂尘微垂,目光利若尖刃,似若穿人肺腑。 白衣少年愤怒至极的喝道:“打伤唐平的是你们两人么?” 白眉道上低声道:“贫道两人请问阁下是不是白相公!” 白衣少年想起在洛阳旅店为陆豪文救伤,使用白相公蓝相公之名,不知这两个道士为何知道,他杀气盈庭,愤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还有一个蓝相公?” “你们这两个牛鼻子问这干什么7” 白眉道士脸上毫无表情的道:“血洗华山一派,白相公何必明知故问?” 白衣少年厉声道:“什么?血洗华山,谁曾血洗华山?” 白眉老道仍然低声的道:“你白相公与蓝相公,因素血芝动手屠观!” 白衣少年猛然震退两步,厉声笑道:“这样说来,你两个牛鼻子是华山派的前辈祖师了,你们是找我与陆豪文报仇来的了。” 两个白眉老道盯了白衣少年一眼,然后又目光下垂的道:“贫道已有一甲于不开杀戒了!这是为情势所逼,阁下想绝我华山一派,贫道又岂能坐视?” 白衣少年惨笑一声,厉喝道:“你这两个瞎了眼的老牛鼻子,你是亲日见我与陆豪文屠观的么?不错,取芝是有,但屠观却非在下两人所为!” “观门之上留有阁下白相公,蓝相公之名。” “这是嫁祸!” 白眉老道低声道:“阁下准备接招!” 白衣少年一阵厉笑,道:“你们真要十么?试问你们拿什么功力斗我?” “华山以剑见长武林!” 白衣少年冷关一声。道:“华山屠龙斩风两套剑法,可惜绝传屠龙,凭着斩凤那套剑法,恐怕你两个牛鼻子还无可奈何于我。” 白眉老道微哼半声,抖地拂尘微震,笔也似直横胸而a。 白衣少年冷哼,道:“你们以为能吓得住我么?” 解下腰间一条白色绸带,一震手腕,那根绸带也挺直如刀。 两个白眉老道点点头,其中一个老道便退出一丈之外,留下一道轻声,道:“阁下发招吧!” 白衣少年轻笑道:“别以老卖若,好,你瞧着吧!” 白衣少年话声一落,忽然卖了一个架式,手中的白绸带朝天高举,左手诀向下一指,白眉老道抖然一惊,道:“指天划地”这……这是屠龙剑法的起手式。” 白衣少年轻藐的一笑,道:“这是你华山绝传剑法,总算你还认识一招。” 白眉老道退了两步,嗫嚅的问道:“你怎会本门的剑法!” “哼!恕难奉告。” 老道目中射出两道寒光,拂尘一举,竟也以同式起手。白衣少年冷喝一声,道:“看谁的是真传,接招!” 白绸带一垂猛然挥出,竟然呼呼破空生啸,白眉老道哪敢怠慢,手中拂尘一横,只守不攻。 白衣少年连攻三招,招招精妙绝伦,一连逼退白眉老道三步,陡地他一声沉喝道:“住手!本门屠龙剑法绝传武林已久,你因何而知?” “告诉你恕难奉告。” 另一个老道忽然插嘴道:“他必与神刀教主白巩有关。” 白衣少年冷视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们还是两人一齐上吧!” 白眉老道沉哼一声,立时拂尘交左手,右掌呼的一掌拍出,掌风涛涌,呼啸而出。 白衣少年厉吼一声,道:“不要脸的老牛鼻子!” 白绸一抛,笔直的射向旁立老道,同时也硬封出一掌,;而股掌力一接,白眉老道嘿地一声闷哼,连退三步。 白衣少年也脸色一变,退后一步。 一旁的白眉老道一见白绸射到,闪身避过,欺身而上,沉喝道:“华山一派的血债,今日你不能不还!” 两个老道同时发出一掌,掌势震山栗岳,狂罩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一声厉啸,仍硬封而上。 嘭!哇!白衣少年一口鲜血狂喷!蹬!蹬!蹬!一连退了三个大步。两个老道紧逼一步,同时又挥出一掌。 第四章 华山双宿 白衣少年身子一挺,旋身一闪之间,避过了两道掌力,同时间一道寒光射出,插在三丈之外的地上。 一把仅三寸长短的小刀。 华山两个白眉老道望着那柄小刀,沉声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哼!牛鼻子不识威慑天下的神刀令么?” 两白眉老道微感一怔,道:“你当真与白巩有关!那就更好,贫僧正要找他。” 说着两人又欺身而进。 白衣少年昂然而立,墓地张口发出一阵如同龙吟凤鸣般的长啸,啸声直人云霄,既悦耳动听又扣人心弦。 但他的脸色白得可怕,身形也有些摇摆不定,想是受伤的原因。 华山白眉老道,逼近白衣少年身边,正等发掌。 陡的,四外出现了一群人,首先两个灰衣老者飘身而至,手中的长剑打闪,朝两个白眉老道一拱手,道:“两位想必是华山耆宿,息隐山林已经数十年的银眉道长,晚辈点苍卫氏双猿,这次贵派遭屠门之祸,敝派不愤恶贼猖狂,特联合武当,衡山几位道友,共襄义举,助两位前辈一臂之力。 点苍卫氏双猿中另一人,又道:“敝派并已星夜飞书少林大善禅师,想他也将派人赶到。” 正在此刻,武当的三个玄衣中年道士,衡山两个三十上下年纪的劲装青年都已到场。 他们都面带悲愤之色,逼视了白衣少年一眼,忽然旋身散开,采取包围之势,举剑跃跃欲动。 两个白眉老道静静的听点苍卫氏双猿说明来意之后,随即一阵苍沉的呵呵大笑,道:“看来武林还自有公义,贫道恭领诸派盛情了!” 卫氏双猿毅声道:“华山派罹难,那表示恶贼目空一切,毫不将我武林八派人物放在眼里,敝派将义不容辞,必诛此獠不可!” 谁知华山白眉老道脸色忽然慢慢的阴沉下来,目光一掠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两劲装青年,语气一变,冷声道:“盛情心领,但本门之事,本门自了,请诸位暂行退开!” 来人脸色一愕! 白眉老道一指地上的神刀令,道:“你们可认识此物?” 点苍、武当、衡山三派之人看了看,诧声道:“只是一只匕首而已!” 白眉老道冷笑一声,道:“匕首?神刀令当匕首看,哼哼!你们回去吧,不要替你们门派之中惹来强敌。” 几人啊了一声,神色大变,不由自主的退出五丈之处。 不约而同的远远瞪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长啸过后,始终未发一言,静立当地,目光低垂,既未出声,对点苍、武当、衡山诸人之到来,犹如未觉。 他似在运气调光。 白眉老道又掠了诸人一眼,道:“话已言明,如果诸位还要插手的话,贫道也无异议,只恐诸位担当不起那后果,所以奉劝诸位还是打消那念头吧!” 七人讷讷不知所言,面面相觑。 他们自知招惹不起。 白眉道长不再去管点苍武当诸人,又向白衣少年欺去道:“华山一派血气犹腥,阁下只有一死谢罪了,现在你又遭受掌伤,贫道戒杀数十年,看来你还是自裁吧!” 白衣少年仍然眼皮也未一动。 白眉道长早已欺近他五步之内,但白衣少年犹如未觉的神情。 蓦地,两道士一声沉喝,道:“既然如此,贫道只有超度你了!” 两道士一沉身,两掌齐发,两股崩山袭地的狂飚罩向白衣少年,四外三派之人见这武林罕见掌力,也无不骇然咋舌。 白衣少年原是垂眉低视,这时忽国精芒暴射,罩定了一个白眉道士,双掌齐出,硬封过去! 白眉道长若是一对一单打,原不是白衣少年之敌。 白衣少年居然拼受一击,全力硬接一位白眉道长。 嘭!蓬!两声。 其中白眉道长之一一声问哼!噔!噔!噔!连退八步,口角沁血。 白衣少年却哇的一声,鲜血狂喷,栽倒地上。 但他内力实在深厚无伦,厉吼一声,忽又挺身而起,口中鲜血长溢,脸如淡金,一袭白衣之上染成了血渍斑斑,直似厉鬼。 白眉道长之一受伤,另一道长飘身而至,戚声问道:“师兄伤势如何!” “尚不打紧,速毙了他再去找那个蓝相公。” 未受伤的白眉老道转身趋向白衣少年,一言不发,呼地一记劈空掌力挥扫而出,白衣少年身形本就摇摇欲坠。 欲避无能,眼看着死神已至,急在眉睫。 蓦地,凌空一道刚风倒卷而下。 嘭!一声巨灵之下,白眉老道身形一晃,胸头一阵血气翻涌。 “住手!” 一声如雷的暴喝起自附近。 老道白眉一掀,精眸一阵扫视,却不见人影。 他低声道:“阁下何人?” “武林无形殿主!恕本殿要插手贵派之寻仇了!” 声音似远又近,不知武林无形殿主隐身何处。 白眉道长先是银眉一掀,随即呵呵道:“贫道虽息隐山林数十年,但也知武林无形殿主为当今武林一代奇人大侠,嫉恶如仇,维护武林公义不遗余力,可是阁下可曾见华山一派……” 白眉老道的话声未落,武林无形殿主已沉声道:“贵派遭屠门之惨祸,本殿已知甚详,两位道长之处境,本殿极表同情,但道长似乎找错了对象!” 白眉老道精芒一亮,道:“阁下凭何有此一说?”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道:“道长又凭何加罪于这少年人之身上?” “此人登华山九华观强索血芝,屠观留名而去!” “所留何名?” “白相公与蓝相公。” 武林无形殿主暴出一阵震耳长笑,道:“屠华山一门,身犯滔天大罪,为武林所不可容者,岂愿留名?再说蓝白相公非名非姓,从何说起?” 随着又沉声继道:“华山白眉道长,武林长辈,本殿素敬素仰,决无纵容凶徒之意,本殿事后也曾亲赴华山察视现场,贵派门人虽均被掌力震死,在细辨之下,却非毙于掌力之下,两位道长可曾留意么?” 白眉道长似感意外,骇声问道:“非死于掌下,那死于何种功力之下?” “每人脑后玉枕穴穿裂而死!” “啊!死于暗器之下。” “不是,乃是一种极其歹毒之指力。” 白眉道长脸色倏变,神情间似有些激动,问道:“何种指力?” 武林无形殿主声音一顿,随即口音略低的道:“玄阴绝户指。” “玄阴绝户指?属于何门之学?” “道长前辈异能之士,不知此功么?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 白眉道长突然白眉连掀,目露精光,沉声喝道:“那是你九阳神君师门之学。” “不错。” 白眉道长忽然一声悲啸,随又声音一转,低声含愤的道:“尊师天门羽士,功高造极,胸罗万机,怎会调教出此等背叛人伦的凶徒?贫僧倒去问问他。” 武林无形殿主忽沉喝道:“本殿正在查究此事,事实真象未明之前,尚望道长不要诬人于罪,师尊夫人,岂会纵徒祸害武林。” 白眉道长脸色连变,嘿嘿冷笑了几声。 蓦地—— 一阵厉啸之声远远传来,非但四外点苍武当衡山弟子骇然而惊,华山银眉道长也动容不已! 随即一阵衣袂震空之声,凌空飞坠下四个双目精光奕奕的黑袍老者。 他们一见白衣少年的惨状,抖然同声厉吼道:“是谁打伤他的?” 目中凶芒煞光暴射,向场中一阵扫视。 白衣少年却在此刻一指插在地上的神刀令,低喝道:“速毙杀华山两个老牛鼻子,缴令覆命!” “嘱下遵令!” 四个黑袍老者,立如四个凶神恶煞,一声暴喝:“华山牛鼻子,你们是自裁还是要老夫们亲自动手?” 华山白眉道长本是武林八派中身份辈份极高宿耆,白衣少年年少无知骂他牛鼻子,尚可忍受,不以为辱,但这四人却都是五十以上之人,他们仍是口口声声牛鼻子,无沦他是怎么的修为功深,也忍耐不住。 他脸色一沉,道:“诸位何人?” 四个黑袍老者狂声道:“老夫神刀教执令尊者。” 白眉道长冷声道:“好一个神刀教执令尊者,你们意欲为何?” “神刀令出如山,你这老牛鼻子纳命吧!” 话落,四个黑袍执令尊者,猛地扑向白眉道长,黑袍狂挥之下,掌风飒然,卷地生寒,罩向了白眉道长。 两个道士自恃辈份与功力,又经无形殿主一说,对打的白衣少年微感粗暴,伤及无辜,不无内咎,虽愤四人无礼,但仅以七成功力接下四人的掌力。 谁知一接之下立感有异。 神刀教四个执令尊者竟然个个掌力浑厚无比。 一念方转,已经不及。 嘭!嘭!两声震空巨响,银眉道长一声惨哼,身形一连狂退出一丈之外,厉声道:“你们好狠的手段!” “今日不叫你毙在当场,本尊者何以缴令?” 四个黑袍老者脚下一点,疾逾雷掣、黑影晃了晃,又猛扑而上。 白眉道长一咬牙,手中银拂一抖,拂须蓬张若刺,迎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一声厉喝:“你找死!” 四人同时一记劈空掌力,狂飚砸地,势如排山袭倒。 蓬! 又是一声巨震。 白眉道长叭哒一声,被击出了二丈之远,栽在地上,突目瞪眼。 四个黑袍老者仍然放不过他,飞身又上。 四外的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二英,看得过意不去,哗然呼喝,竭力飞扑抢救。 但他们尚未赶到,一阵疾风不知从何处卷到。 劲风无俦,逼退了四个黑袍老者几步。 武林无形殿主如雷之喝声又起!“神对教猖狂!咄!” 一团紫影,有如鬼魅般扑到,旋身之间不见,连带着两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白眉道长。 黑袍执令尊者,怒吼一声,便要追踪疾扑。 忽听白衣少年轻喝道:“住手!” 四个黑袍老者一怔。 白衣少年已冷哼半声,仰面发话道:“九阳老儿,你这是何意?” 遥空传来武林无形殿主的声浪,道:“老夫岂能任你行凶!” 说罢寂然! 白衣少年冰寒的脸上冷笑不已! 随即一拂手,道:“你们回去吧!将旅店中唐护法一并带回。” 四个黑袍老者恭身,道:“是!” 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拔起了神刀令交给白衣少年,道:“圣姑身负重伤,可要先回去疗治!” 白衣少年接过神刀令,冷冷的道:“不用管我!” 他想了想随即又道:“回去禀报总坛总管,令他派人速查血洗华山之人到底是何来路?” “是!” “还有,着人跟踪监视那个胡诌老儿,据我看此人很不简单。” “是!” “好,你们走吧!” 白衣少年说罢,逞向旅店中吃力的走去! 四个黑袍老者朝转身愤然而去的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瞪了一眼,随着白衣少年进了旅店,扶着神刀教唐护法疾行而去! 白衣少年回到室外,推门而人,不禁双眉发直,陆豪文已不知去向,坐在室内的赫然是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他五十上下年纪,脸色青里透紫。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忽然怒道:“冷总管,你身负总坛管重任,到这里来干什么?” 神刀教总坛冷总管,目蕴精光的望着白衣少年半晌,随即微一欠身,道:“属下向圣姑请安!” “免了!” 白衣少年单手微微一拂,脸上毫无表情的继道:“你来就是为这个?” “属下总觉得圣姑应该离开那个姓陆的小子。” 白衣少年脸上猛然一沉,厉喝道:“住嘴,你三番二次地说这种话到底是何用心?他现在人呢?” “属下不知。” 白衣少年蓦地一声厉吼,道:“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拿你是问。” 白衣少年妄动真怒,嘴角忽又沁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得可怕。 冷总管骇声道:“属下确未见他。” 白衣少年迟滞的目光一扫室中,忽见室中左壁,留下一行字道:“白兄厚意心领,在下去了!往后匆劳分神!” 下款署着陆豪文。 白衣少年全身微微颤抖,忽然哇地连喷出了三口鲜血; 冷总管抢上一步,一托白衣少年,道:“圣姑保重!” 白衣少年厉鬼般嘶叫道:“速传神刀令,务必捉回那不识抬举的东西!” 冷总管精芒大盛,道:“如小子抗拒,本总管就是尸首也要抬回见圣姑。” 白衣少年一凛,道:“我要活捉!解到圣宫见我!” “是,遵命!” 冷总管起身,道:“属下随后即派人接圣姑回宫!” 他一闪掠出门外,双目忽然射出两道狡猾的冷光,腾身而去; 白衣少年立时将门闩住,跌坐调息不提。 且说陆豪文被白衣少年强迫吃下华山派珍藏血芝之后,体内即感热流汹涌,连忙跌坐在室中,导引血芝的灵气归元。 片刻后他进人无我的境界。 外面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陆豪文醒了过来,立感气机通达无比,浑身爽朗。 但他即发现白衣少年已离室而去。 他想到自己跌坐运功之际,白衣少年原为护法的,一个练武之人最为脆弱的时刻,便是那个时候。 不觉心头不悦,心想:“武林无形殿主叫我查探白衣的底细,据这些时的视察,他无疑是神刀教之人,纵然非神刀教徒,也与神刀教有深切的关系,此刻他既不在,我又何必再等他回来?” 他立时推门而出。 触目一个黑袍人倒在室外呻吟。 陆豪文一望而知是神刀教徒,方自一怔,店外已传来一群人的惊喝之声,道:“神刀令!神刀令!” 这时,正是点苍,武当等人惊见神刀令之际。 陆豪文立想朝外奔去,却听一个蚊蚋般的声音,道:“陆豪文,你不必出去了!” 陆豪文四顾张望,除见旅店中几个店伙瑟缩在一起,别无可疑之人物。 他此时非但体力已复,且平添了三十年的功力。 连忙也以传音入密的上乘气功,问道:“你是谁?” “武林无形殿主!” “啊,殿主也到了!” “老夫早已到此,七贤谷铁手老仆之事你忘记了么?” “晚辈受人重托,岂能忘怀!” “那么你还不赶去,等待何时?” 陆豪文沉吟一下又问道:“白衣少年之身世,神君已经查出来了吗?” “老夫自能查清他的底细。你快走吧。” 语音随即寂然! 陆豪文立时展身飘出,对白衣少年之事已不加过问,奔上大道,疾奔而行,赶赴豫西老君山七贤谷。 谁知他奔行一阵之后,忽听身后一阵急驰的蹄声奔来。 他心中一动,回头只见七匹骏马狂驰,为首的是两个灰袍背剑老者。 生得突额尖腮,虽略带狡猾,却也十分的狞猛。 后面三骑是三个玄衣道士,还有两个劲装壮汉。 陆豪文方自心念一转,不知这群是那路人物。 蓦地,半路之上,一声厉啸倏告传来。 啸声尖厉刺耳! 随见三条如紫电般的人影,弹身射落,阻住了七骑。 三个紫衣人,个个紫巾蒙面,阴森骇人! 见其掠空身法,便知功力非比等闲。 立听紫衣蒙面人中一个冷喝一声,道:“下马纳命!” 马上七人脸上均流露出惊诧之容,勒马端坐,但并无一人下骑。 为首的灰衣老者愤然答道:“阳关大道,各走各的路,三位是什么人!” “下马纳命!” 紫衣人似乎不耐。灰衣老者怒道:“陌路相遇,无仇无恨……”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三个紫衣蒙面人蓦然腾身而起,三人同时电光火石般挥出一拳。 掌风啸声,排山般罩向了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一声怒吼:“恶贼瞎了眼,点苍双猿岂是好欺之人!” 一点马背,掠起了一丈之高。 蓬!唏聿聿一阵马嘶厉叫。 点苍双猿的坐骑立被三个紫衣蒙面人震毙在地。 点苍双猿凌空一个大翻身,已掣剑在手,寒光一闪,已朝紫衣蒙面人盖头罩去。 后面的武当三道士与衡山双英也同时纵身下马,各出兵刃,准备迎战三个紫衣蒙面人。 陆豪文见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急纵向斗场而来! 点苍双猿剑法凛厉十分,卷向紫衣蒙面人。 三个紫衣蒙面人冷笑一声。 待双猿扑近,抖地一个紫衣蒙面人沉喝一声:“找死!” 三人六掌齐挥,顿时飞砂走石,掌风从三面排山涌到! 点苍双猿大叫一声:“不妙!” 嘭!嘭!巨震声中,鲜血狂泻。 但点苍双猿,人未落地,仍嘶哑着嗓门狂叫一声,道:“武当,衡山……走……” 叫声凄厉,随着蓬的两声摔在地上死了! 武当三个玄衣道士与衡山双英,骇然一愕之际。 陆豪文早已一个大喝道:“住手!” 蓝影电闪射来。 但三个紫衣蒙面人根本置之不理,骄指疾点丝丝啸空。 武当!衡山之人空有一身功夫,只哼得几声,一齐栽倒在地,三个紫衣蒙面人意犹未足,一人再加上一掌。 呼啸一声,掠空射出数丈。 陆豪文虽未弄清他们因何冲突,但见三个紫衣蒙面人竞如此凶厉残暴,一股热血直冲华盖,目欲冒火。 抖然嘬口一声朗啸,划空而起。 人也展开了绝顶轻功,狂追三个紫衣蒙面人。 同时朗喝,道:“恶贼站住!” 三个紫衣蒙面人刹住身形,转身面对陆豪文阴笑道:“小子怎样?” 陆豪文修眉一挑,怒道:“你们杀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师出何名?” “泥菩萨过河,你保着自身吧!少管闲事!” 转身又想要离去。 “站住!今日我非管不可!” “嘿嘿!只怕你管不了!” 陆豪文心想:“我只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人物再说!” 他心念一转,蓝衫一摆,突然快疾无伦的抓向一个紫衣蒙面人的面门。 陆豪文先后得绝阴宝书和血芝,功力大进,迥非昔比,这一抓快得出人意料之外,但紫衣蒙面人也实非等闲之辈。 陆豪文的五指堪堪触及那人的蒙面紫巾。 “你找死!” 紫衣蒙面人手掌一翻,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飚,猛劈而出。 陆豪文与他相隔三尺,无论如何躲闪是已经不及。 猛地以抓变掌,向下一沉。 两股掌力接个正着。 嘭!掌风四散,草偃树折,砂石狂飞! 紫衣蒙面人微哼半声,脚步微退半步。 陆豪文也晃了一晃。 “好小子!怪不得你能够居华山一门!” “住嘴!谁告诉你我屠华山一门?” “你不是蓝相公么?” 陆豪文气极,寒着脸狂喝道:“恶贼!别信口开河!” 同时间,他从心底冒起一丝寒意!想不到自己初人中原武林,十年想往故土,深以为故土花香土香,筮歌华歌处处,不料却事事诡诈,杀劫重重。他失望极顶! 紫衣蒙面人又冷笑一声,道:“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陆豪文势血狂涌,一声厉吼,道:“你们这些恶贼!我与你们没有善了!” 运起了十成功力,挥掌狂劈。 紫衣蒙面人微挫半步,三人同时喝道:“小子,你记着,今日饶你一条性命!” 两个紫衣蒙面人一翻掌,硬接陆豪文。 一声巨震,陆豪文被震退三步,血气翻涌,可是他尚未将血气压下,肩并之上嗤的一声! 一阵痛澈心脾的刺痛,使他惊叫了一声。 鲜血涌射、一条左臂动也不能动了。 他肩井之上,破一种指力调穿! 三个紫衣蒙面人得意桀桀大笑,掠身飞腾而去! 陆豪义站着悲愤的怒吼道:“你们记着,陆豪文与你们无了无休!” 他因气极,全身也不住的颤战! 蓦地,身后一个冷冷的口音道:“你与谁不了不休!” 陆豪文猛吃一惊,转身一看,脚下一点,狂退出三丈。 不知何时,自己身后不及一丈,一排立着五个黑衣神刀教徒。 为首一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陆豪文一见便认出正是在邙山顶以阴气断脉掌打伤他的黑袍人。 其余四个身子硕长削瘦,冷厉的目光也炯炯逼人。 陆豪文厉声道:“你们想怎样?” 为首硕伟黑袍人冷声道:“陆小子!你不用怕!本教神刀圣姑请你去一趟!” 陆豪文狂笑道:“神刀教要我去么?有一天我会去的!” “圣姑要你立刻就去!” “办不到!有一日我陆豪文会杀人神刀教!” “小子狂妄!” 硕伟黑袍人身形一闪,已欺身到了陆豪文的身前,狞笑道:“小子不识抬举!你是想再尝尝阴气断脉掌么?” 陆豪文再次狂退八尺,忽然想起武林无形殿主的话,阴气断脉掌乃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传于阴宫宫主离娘,他是如何学到此种掌法?” 陆豪文又冷冷的道:“你是离娘的孽徒么!” 硕伟黑袍人一声鄙夷的冷笑,道:“离娘是什么东西?老夫神刀教总坛总管。” 陆豪文心中又是一动,问道:“总坛总管不奉教主之命,却奉什么圣姑之命!难道你们圣姑还要比教主更具权威么!” “小子,你问得太多了!” 神刀教总管话落,黑影一闪,人又欺近了陆豪文,伸指便点。 陆豪文肩井虽然洞穿,但他功力在身,一声暴喝:“你敢!” 右掌一举,猛切神刀教总管胁下。 神刀教冷总管向侧一闪,陆豪文早已唰地抽出了象牙剑。 神刀教冷总管猛然脸色一寒,厉喝道:“陆小子!圣姑请你乃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谢你们圣姑的好意,陆豪文与神刀教仇深恨深,不吃那一套!” 冷总管一阵嘿嘿冷笑,阴声道:“小子,你真的不肯去么?” “不去就不去有何真假可言?” 冷总管双目厉光暴射,厉喝道:“擒那小子!” 四个硕长黑袍人旋身而上。 陆豪文一抖象牙剑,目中冒火,撒出一片白虹。 正在此刻,远远倏传豪啸,经天划空,声浪历久不绝! 陆豪文一听那粗豪的啸声,似甚熟悉,嘬口也一声朗啸,与之相应! 远处陡地豪笑,道:“可是陆兄么!小弟公孙度!” 陆豪文一听果然是紫剑狂夫,心中一喜,连忙答道:“公孙兄快来!” 冷总管怒喝道:“齐上,神刀令下岂能放走这小子!” 五个黑袍人立像一阵旋风卷上,陆豪文振剑封敌,可是无比的吃力,五人的掌力几乎使陆豪文窒息,运剑维艰。 包围圈越缩越小。 一条紫影像一支离弦激箭射到。 一声轰雷般的暴吼:“住手。” 紫光漫空,狂罩向冷总管等五人。 “哩!” 冷总管左掌右指,两招齐出封住了紫剑狂夫! 正在此刻,倏闻陆豪文一声问哼! 四个硕长黑袍人之一,身法快疾的一捞一提已掠空而起,道:“已经得手了!” 呼啸一声,四个硕长黑袍人一纵数丈,。长扬而去! 紫剑狂夫国欲喷血,一声厉吼:“哪里走!” 撇开冷总管,转身就追!冷总管沉喝道:“紫小子!现在你的死期已到了!” 嗤地一声啸空指风,点向紫剑狂夫脑后的玉枕穴。 紫剑狂夫惊叫道:“玄阴绝户指,屠华山一派的凶手!” 冷总管神情一凛,脸笼杀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倒识货!今日可容不得你了!” 立展一套诡辣阴狠无伦的掌法,掌掌要害,将紫剑狂夫卷入重重的掌影之中! 紫剑狂夫也剑如惊虹,舞起漫空紫虹,两人展开了一场性命之搏! 渐渐地紫剑狂夫公孙度汗如雨下,紫剑也迟缓了起来!“嘿嘿嘿!紫小子,你认命吧!就是你师父九阳老匹夫来也不中用了!” 紫剑狂夫越打越觉惊心,越觉力不从心。 陆豪文平添了三十年功力尚且非冷总管敌手,紫剑狂夫能够支持五十招以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冷总管又嘿嘿阴笑道:“你枉为武林无形殿主之徒,老夫就缚起一只手来,擒你也易如反掌!” 冷嘲热讽将紫剑狂夫刺激得如一头疯兽,剑招早已是乱挥乱砍,毫无章法可言。 冷总管陡地踏中官走洪门,一声厉喝道:“小子,鬼门关报到去吧!” 一翻掌,嘭!哇! 血喷六尺,紫剑狂夫一张紫脸瞠早成黑色。 全身颤栗,紫剑倒垂,摇摇欲坠! “嘿!嘿!难为你还受得起老夫一记阴气断脉掌!” 他逼近两步,第二掌又告拍出。 “住手!” 平地罡风倒卷,一道雄劲无祷的潜劲,硬接住了冷总管的掌力。 两道掌力一触之下,冷总管一个跄踉连退三步。 他神情一震,举目扫去,紫剑狂夫两侧各立着一人。 一个是皂抱儒雅羽士,手中羽扇轻挥,恰如诸葛孔明重生。 一个是古铜色宽袍,黄髯怒目,威严逼人。 冷总管惊啊了一声,嘿嘿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幸会之至!老夫就卖两位的面于,放他小子一条残废的性命!” 话落,几纵而逝! 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望着紫剑狂夫。 陡见他手里那支紫剑,峨嵋上人略有所悟的对黄衫客,道:“昆仑兄!你看他手中的紫剑,可像华老儿当年独闯江湖,所向披靡的那把剑!” 昆仑上人大眼翻了翻,沉步走至紫剑狂犬之前,道:“将你手中剑借老夫一观!” 紫剑狂夫身受阴气断脉掌,全凭一股少年盛旺的血气支持着身子,未曾倒了下去。 这时见着两人,他忽地目蕴奇光,一股奇迹般力量,使他豪气勃发,哈哈狂笑,道:“我道已无能完成师命,可是我居然还是办到了!” 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恭谨的分交峨嵋上人与黄衫客。 两人接过看看信面,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华老儿听写。” 蓦地紫剑狂夫公孙度就在这时一声暴吼,鲜血狂喷的倒了下去! 黄衫客大声道:“分明他是华老儿之徒,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在此,你死不了!” 出手似电,暴点了紫剑狂夫七处重穴,转头对峨嵋上人,笑道:“峨嵋兄药学冠天下,你不出手,谁还能救他?” 峨嵋上人羽衣轻飘,一边走向紫剑狂夫,一边向昆仑黄衫客问道:“昆仑兄认识刚才那人么7” 黄衫客摇头道:“虽不识他是谁,想必也是当今武林凶人!” “他所言残废是何意?” 这时他已步至紫剑狂夫公孙度身边,一探他的胸脉。 蓦地玉面变色,道:“他心脉已快要断了,除华老儿的九阳神功外,再无别人能够施救!” 黄衫客也惊声道:“那他身受何伤?” “阴气断脉掌!尚幸此子根基深厚,否则早就死了!” 说着,峨嵋上人取出一只玉瓶,倒了三颗纯白的药丸放人紫剑狂夫的口中,这才提着紫剑狂夫,道:“昆仑兄,走,我们找华老儿去!” 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带着紫剑狂夫飞掠而去! 且说陆豪文被四个硕长的黑袍人点中穴道,挟着飞奔而行,约莫奔行两个时辰,穿入了一座茂密的丛林之中。 陆豪文穴道虽被制,但尚能视物,暗暗记住路径。 突然一个黑袍人道:“别给小子认出了圣宫之位置,点过他的黑酣穴吧!” 陆豪文耳根之后一痛,昏了过去! 当他悠悠醒过之后,只见已躺在一间密不通风的石室之中。 石室中除了一块大石板外,余无一物。 陆豪文心知已被神刀教所制,目前要出这石室,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忘先运一口真气,真气畅流,可是,肩井之上仍在隐隐作痛。 但他猛一抬头,蓦见石室的左上方裂有一条缝,缝上面赫然挂着一柄刀,看来十分的扎眼。 他想了爹爹陆长风被关在神刀教地牢的一件事。 地牢门上也同样挂了一口刀。 触景生情,目前的情况,激起了他的仇恨之心。 他一声怒吼!挥掌劈向了石室中的裂缝。 轰然巨震声中,神刀被他一掌击得不见了踪影! 室外一声暴喝道:“小子,你已经是快死之人,我看你还是安静些,免受皮肉之苦。” 陆豪文狂怒道:“你去告诉神刀教主白巩,就说我陆豪文有一日要剥他的皮!才消得了我心头这口怨气!” “个子,你没有机会了!” “我死不了,就有他的好看。” “叫你来的并非圣君而是圣姑。” “管他是圣君圣姑,我陆豪文一概视为深仇大敌。” 正在此刻,一个冷冰冰的口音,道:“陆豪文,你别自暴自弃,圣姑既请你到圣宫来,必有深意。” 陆豪文一听那口音,便认定那必是白衣少年无疑,不禁冷笑一声,道:“住嘴!你只不过是神刀教中被利用的一条狗而已!有种你就来见我!” 白衣少年顿时喝道:“看你又有何不可以,但圣姑立将召你觐见!” “呸!我觐见吗?依我的脾气,我要杀她!” “你杀她不了,恐怕你已经没命了!” “不见得!” “你想要试一试?”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白衣少年的脚步声传来,他离开了室外。 不久,石室的一面忽轧轧几声,一扇厚有五尺的石门张了开来,石门之外,一排立着四个黑袍人。 四个黑袍人寒着脸,为首一人冷声,道:“陆豪文,你背过身去,双手放在背后吧!” “为什么?” “我们要将你缚起来。” 陆豪文怒声喝道:“哪一个不怕死就过来试试吧!”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陆豪文,圣姑叫押你去见她。你既不安份,只有缚起你来了!” “你们敢!” 四个黑施人向石室中跨上一步。 陆豪文倏运真力,功贯双臂,喝道:“说出你们要怎样?” “在圣站之前,你必须安安静静。” 陆豪文动念间答道:“好,只要圣姑不欺人太甚,我答应你们!” 黑袍人点点头,退出室外,为首之黑袍人又冷冷道:“陆豪文,圣宫之内你如不俯首听话,只要有一丝不轨之行为,立叫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哼!” 陆豪文跟在四个黑袍人的身后,弯弯曲曲走了几处两道,忽然目前一亮,眼前是一个广厅。 厅中数十个黑袍人,肃然分立两侧。 厅中的正中央,轻纱薄帏垂地,纱帏之后端坐着一个黑纱蒙面的黑衣女子。 她的身后,一排立着八个中年黑袍人,个个手中捧个一口薄刃快刀。 厅中里鸦雀无声,显示出一种严厉阴冷的气氛。 陆豪文挺立厅中,那四个黑袍人便站在他的身后。 他一扫厅中的人物,然后目光盯住纱帏后面的神刀圣姑。 陆豪文看不清神刀圣姑的面容,只隐隐见她身材修长,曲线显明。 广厅沉寂片刻,神刀圣姑启口问道:“你就是陆豪文么?” 神刀圣姑发话如银铃般清脆,但却是语声冰冷。 陆豪文昂然答道:“不错。” “你被本教冷总管一掌,震得经脉将断,功力俱失,我问你你是怎样复原的!” 陆豪文冷笑一声答道:“圣姑因何有此一问?” “你只要答话,不必过问我因何而问。” 陆豪文一声朗笑,道:“答不答在我,无可奉告。” 神刀圣姑冷冷的一哼,道:“陆豪文,圣宫之内不容你卖狂,照实答话,否则你后悔莫及。” “我既被你所擒,怪我学艺不精,杀割请便。” 神刀圣姑冷若冰霜的叱道:“本圣姑要杀你,只是启口之劳,我问你‘绝阴宝书’是不是被你得去!” “无可奉告。” 陆家文身后四个黑袍人跨前一步,紧紧的靠在陆豪文的背后,只要神刀圣姑一声令下,这四人立时出手扑杀。 神刀圣姑一阵默然。 广厅之中落针可闻。 无形之中空气紧张万分。 广厅中百十双炯炯的目光,盯在神刀圣姑与陆豪文的身上。 忽然数十个黑袍人中一人闪身而出,道:“启禀圣姑,我冷高有一言进劝圣姑,我看还是杀了这小子的好。” 神刀圣姑冷声答道:“冷总管,本座自有主张!” 陆豪文一瞥冷总管。 冷总管也正以一双精芒隐射的目光,狠狠的瞪他一眼。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邙山绝顶一掌之赐,在下绝不会忘记!你记住,只要我活着,终有机会偿还你那一掌之债的。” 冷总管狰狞的一声哑笑,道:“你既落在本宫,小子,要出宫去,你简直是在做梦。” 冷总管话声一落,蓦地骈指如戟。 嗤!一丝指风直射陆豪文。 神刀圣姑一声厉叱道:“冷总管,你想干什么!” 冷总管指风已出,猛听圣始的叱责之声,急不及后的指风一偏,嗤!一声轻响,广厅中的一根木柱上,立穿一孔,深及五寸。 神刀圣姑又叱道:“冷高,你身为总管,怎可如此的任性?” 冷总管想了想答道:“留着此人,必贻后患!” “住嘴,我岂不知,还用你说!” 冷总管被神刀圣姑斥得唯唯诺诺的,连声应是。 随即神刀圣姑冷冷向陆豪文,道:“现在‘绝阴宝书’是否为你所获,暂不追究,但我问你,你的功力是否真的已完全复原?” 陆豪文慨然道:“非但已复原,且比原来高了一筹。” 神刀圣姑点点头,从纱林之后,射出两道目光在陆豪文身上一转,道:“那是你服食血芝之功,本座相信你并非说的假话。” 陆豪文道:“我无说假话的必要。” “哼!现在你说,神刀教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陆豪文心中一震,暗想:“神刀圣姑为何有此一问?” 他想起了父母之仇,墓地狂笑,道:“神刀圣姑!我陆豪文确与神刀教势不两立,但事情我还没有查明,至少我与神刀教之仇,非见着神刀白巩我才会说出。” 神刀圣姑立时清叱道:“本座可以作主!你尽管说。神刀教恩怨分明,你尽管说出来!” 陆豪文心中又是一动,道:“你真能作主?” “非但能作主,且圣君之事还可在我身上了断!” 陆豪文立时狂笑道:“只怕你不可能。” “你说吧!” “说了你能怎样?” “是恩报恩,是仇索仇!” “好,神刀圣君白巩乃我陆豪文的杀父仇人。” “啊——” 神刀圣姑啊了一声,广厅之中气氛更形紧张,只见神刀圣姑一掀纱帏,走了出来,她黑纱后的双目,凝视着陆豪文。 她身后八个中年黑袍人随后跟出,仍然紧紧的立在神刀圣姑的背后,神刀圣姑随走随又问道:“你父母是谁?” 陆豪文沉吟一下,想起千手神龙吴化的话,暗道:“我此刻要不要说出呢?” 他想到自已被困住,如真的说了出来,再要出这神刀圣宫那就难如登天了,终于他忍住了,只冷冷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本座命令你现在就说出来!” “哼,你凭什么命令我?” 神刀圣姑黑纱后的目光一寒,怒叱道:“祭起神刀令!” 她身后八个黑袍人之一,蓦然一挥手,一把三寸长短的小刀,应手插在广厅的柱子之上,她阴冷至极的,一字一字道:“违令者死!” 陆豪文不禁全身起了一阵寒噤,微退半步,惨笑道:“圣姑,你以为如此就能吓住了我?现在我老实说,非见白巩,你休想听我说出半个字。” 冷总管一声怒吼:“小子,你既然敢以违令。圣姑,毙了那小子!” 神刀圣姑又问道:“陆豪文,你再不说可不要后悔!” 陆豪文理也不理。 谁知就在此刻,陆豪文耳畔忽听白衣少年的口音,传音道:“陆豪文,你嫌命长么?你尽管说出来,有我在此,他们还不敢如何!” 陆豪文环目四顾,哪里有白衣少年的影子?不禁满面的狐疑。 正在此刻,神刀圣始冷寒澈骨的口音,道:“掌令执事何在!” 她身后八个中年黑袍人一闪到了她的身前,恭身道:“属下们在!” “准备逼供!” 陆豪文一听此言,一腔怒火攻胸,狂喝道:“圣姑,你若逼人太甚,我陆豪义便与你拼了!” 耳中又听到白衣少年的传语,道:“陆豪文,你为什么这样的固执?我老实对你说吧,神刀圣姑就是我,你仔细的看我吧!” 陆豪文一听,简直有点不相信。 他精光炯炯地逼视着神刀圣姑,虽然她有黑纱蒙面,果然陆豪文认出了她便是白衣少年,只不过此刻她是女装而已! 蓦然之间,陆豪文恍然而悟从前一切的可疑之点,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白衣少年真的身份,他不禁狂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之后,他脸色一变,跨前一步厉喝道:“邙山绝顶上掌震我陆豪文的是神刀教,可是华山求药助我治伤也是神刀教,圣姑,你作何解释?” “因听你说与本教有仇,本座才救你,否则,就是十个陆豪文也早死了!” “好,你说你能作主?” “正是!” “那么你知道孟津陆长风此人?” 神刃圣姑突然一声大叫:“你说什么?你说长风山庄庄主,陆长风?你,你是他的儿子吗?” “正是,我爹爹陆长风死在神刀圣君白巩的刀下。” 陆豪文无比激动的说了出来! 谁知神刀圣姑出人意料之外的大声道:“没有这种事,你说假话!” “我句句是实!” 这时冷总管缓缓移身至陆豪文的身后,突然狂喝一声,道:“圣姑,你不可信他!陆长风根本无子,分明这小子是在讹言骗人,拖延时间,以图脱身。” 他猛然间,举掌猛拍向陆豪文。 他快逾电闪,任何人也阻止不及,只听神刀圣站一声厉叱,但冷总管的掌势已将拍至陆豪文的胸前不足一寸。 陆豪文也根本未曾提防,要躲已经不及。 冷总管的阴气断脉掌何等阴毒,这一掌如被他印上端无幸理。 全厅之人都骇然望着冷总管反常的行为。 正在此刻,突听一个苍沉的口音,在厅后喝道:“冷高,你疯了么?” 一点寒星微微一闪。 冷高一声狂叫,身子一挫,退了三步,脸上的神色变得骇绝惊怖! 全身尚簌簌发抖。 厅后那苍沉的口音又发话,道:“冷高,你不听圣姑之命,该当何罪?” 冷总管恐怖的答道:“我,我恨那小子讹言无据。” “你怎知他是讹言无据?” 冷总管不禁哑然。 陆豪文从厅后之人出声起,他听那口音,立知是洛水上的债船船主,换言之,就是神刀教主白巩。 “冷高,你还有何话说?” 冷总管骇极,蓦地身子一纵,扑倒在神刀圣姑之前,哀求道:“圣姑开恩!” 就在此刻,沉苍的口音喝道:“冷高既然敢以抗命!本教容他不得!” 猛然间,一条黑影在厅中微微一晃,冷总管顿时一声惨叫,鲜血迸射,天灵尽裂而亡。 陆豪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苍沉的口音又在厅后发声,道:“陆豪文,你也应想想,陆长风,本教教主与千手神龙交称莫逆,武林称为河汉三杰,你爹爹怎会死在神刀之下?” 陆豪文激动无比的道:“你就是神刀教主白巩么?”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我爹爹事实上是死于神刀之下,武林中尽人皆知。” “是的,你说得不错,长风万里大侠陆长风!确是死于本教地牢之中!” 陆豪文双目圆睁,激怒无比的道:“地牢门上,神刀滴血!” “你说得也不错。” “那,那……白巩!你正是我杀父的仇人,你出来吧!” 站在纱帏之前的神刀圣姑,黑纱蒙住的面容变了又变。 厅后咳了一声,半晌才说道:“陆豪文,老夫的话你相信吗?” 陆豪文一愕,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厅后苍沉之声继道:“老夫告诉你,你爹爹非本教教主所杀,你相信?” 这话合了武林无形殿主所言。 但他狂声问道:“不是你杀的那凶手是谁?” “老夫也奇怪了十年,但终有一日老夫要查出真像。” “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也要相信,事实上你爹爹带着人皮面具,化身为枯发恶煞,专与武林各大门派为敌,此事也十分的奇怪!” 陆豪文一想,枯发恶煞决不能与爹爹混为一谈,如此太不利于爹爹名誉,顿时怒喝,道:“住嘴!枯发恶煞另有其人。” 厅后呵呵沉笑,道:“枯发恶煞就是你爹爹陆长风,陆长风就是枯发恶煞。” “我爹爹,一代大侠!岂会与武林各派为敌?” “武林各派非你想像的那般正派!” “我爹爹要与武林各派为敌,也无化身为枯发恶煞的必要!” 厅后一声叹道:“陆豪文,这句话才说到了正题。这件事可能牵涉十分的复杂,老夫也疑惑了十年,现在你去吧!如你能暂不与本教为仇,本教也不以你为敌,英儿,放他走吧!” 神刀圣姑轻应一声:“是!” 随即一挥手,道:“掌令执事收起神刀令,五六香主将冷高的尸身抬走,每人都退下。” 广厅之中一阵黑袍晃动,片刻间便走得一人不剩,只有神刀圣姑与陆豪文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神刀圣姑缓缓的伸手掀起覆面黑纱。 陆豪文目前一亮,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无比的清秀脸庞,但那张脸冷若冰霜,目如寒星。 陆豪文怔了一怔,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大踏步出厅。 “站住!” 陆豪文停身,但并未回头冷冷的道:“还有事吗?” “陆豪文,你的伤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还瞒着我?” 陆豪文转身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神刀圣姑一愕,突然叱道:“陆豪文,你的命都是在我手里拾回的。” “哼,要我永铭大德?” 蓦地,他狂笑了起来:“神刀圣姑,你别忘记!我的伤是伤在你的属下之手,对不起,我尚有事在身,少陪了!” 说罢转身跨步出厅,一连穿过两重大院,才到一重大门之外,回头看看,只见是一座荒山谷古刹,从外表看,这座古刹好似根本是断绝了香火的废刹。 古刹的四周,山岭重叠,蔓草丛树,根本找不出一条出山之路。 陆豪文吁出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一座什么山?” 他心中一决,摹作长啸,展开轻功,不择路径,飘身而奔! 这时他想起了七贤谷中待人施救的七位隐世贤人,他既答应了七贤的铁臂老汉,就要忠人之事。 他疾似星飞的狂奔,谁知山峰绵亘,奔行了约有两个时辰,至少在百里之上,目前仍是山峰无尽。 他正自心里焦急,蓦听身后有衣袂腊腊震风之声。 他抖然刹住身形,回头望去。 八个紫衣蒙面之人飞纵而来。 他骇然停身瞪视着来人。 八个紫衣蒙面人一声不响的掠近陆豪文的身边。 抖然间,掌风齐施,罩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暴喝一声,身形急闪,让过一掌。 “你们是些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 “我与你们无怨无……” 他话声未落,呼!呼!呼! 八个紫衣蒙面人雄劲的掌风又告挥出。 掌风如涛,排山涌至。 陆豪文又骇然一个横跃,又避出一丈之外。 “住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死之前自会知道。” 八个紫衣蒙面人身形急旋,围住了陆豪文。 陆豪文探手入怀,象牙剑立时掣在手中,狂喝道:“恶贼,你们要打也要说出个原因来!” 八个紫衣蒙面人根本不理,手起掌落又是撒一片劲风。 陆豪文一抖象牙剑,剑气布空。 蓬! 八股掌风一齐劈至。 他只感胸中一阵血气翻滚,尚幸他象牙剑已经出鞘,护住了全身,否则真不敢设想。 “小子,今日你死定了!” 八个紫衣蒙面人正要再次发掌。 重山峻岭间,远远传来了一阵狂啸之声,啸声如惊虹,声浪如涛如浪,人耳久久不绝。 但见,一条黑影如幽灵般的激射而来! 八个紫衣蒙面人闻声大惊,道:“撤!那老不死的来了!” 八个紫衣蒙面人似乎怕极了来人,一撤身形,疾飘而逝! 就在转眼间,一条身形雍肿的老头,凌空坠下,站在陆豪文的身前,顿脚道:“又给他们逃去了!” 他的那张肥脸上现出愤恨之色。 陆豪文明知他是追蹑那八个紫衣蒙面人而来的。 他没有作声。 那雍肿老者望了陆豪文一眼,大声道:“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陆豪文双眉一挑,道:“前辈是说的那群紫衣蒙面人?” “不是他们是谁?” “到底他们是何来路?” “谁知道?” “咦!前辈既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追蹑他们?” “老夫的事你问不着,但你记住,从此之后,恐怕要陷害制你于死命之人多得是。” “啊!前辈凭什么而言。” “你不必多问。” “那么前辈的尊号总可以告诉晚辈吧!” 雍肿老者尚未答话,蓦听一个阴冷至极的口音,道:“陆小子,债船之主就在你的目前,你尚且不知?” 陆豪文一听,全身一凛,道:“你,你是白巩!” 雍肿老者眼光如两把利刃般一掠四外,喝道:“是哪一位,快与我现身出来!” 五丈之外的草丛中,无风自动。 雍肿老者厉喝道:“再不现身可别怪我毒辣了!” 一声长啸划空而起。 雍肿老者猛然双臂一抖,几乎快得无法眼见的扑向那草丛之中,但他尚未扑到,忽然一条矮小的身形腾身划起。 同时喝道:“袁清,你敢!” 雍肿老者身形一定,猛退三步。 一侧立着一个瘦小的老人,微微含笑,道:“袁清,十年不见,你竟不认识老夫了么?” 雍肿老者一见那瘦小老人忽然一声狂叫,道:“啊,是你!我不要见你!” 猛然划身而起! 瘦小老人厉喝道:“袁清,不要走!我有话要问你!” “有话以后再说!” “袁清,你疯了么?” 说着他身形如一缕轻烟逼向雍肿老者。 雍肿老者狂声道:“吴老爷子,请你——” “不行,你非得将话说明。” “不!此刻我不能说,吴老爷请不要逼我。” 雍肿老者凌空一折,横掠七丈。 谁知瘦小老人的身法并不下于他,一旋身仍挡住他的去路。 雍肿老者忽然变脸,道:“吴老爷子!老仆一身罪孽,如你再逼迫我,我恐要对不起你了。” 瘦小老人也愤然怒道:“袁清,你不要懵懂,你可知道武林杀劫因你而起?” “我管不了那么许多!” “难道你没有商量的余地?” 雍肿老者厉笑道:“商量!那是血的事实,有何可商量的?” 瘦小老人怒道:“你的主人就叫你这样一意孤行的么!” “哈哈!血债血还这是主人的遗命!” 陆豪文一听两人的对话略加一想,恍然悟及瘦小老人,正是千手神龙吴化,而那个债船之主并非神刀圣君白巩。 这时千手神龙吴化又道:“袁清,无论如何今日你得把话说明。” 雍肿老者狂声道:“吴老爷子,等我格杀了九阳神君,峨嵋老人,昆仑黄衫客,青城二老之后,我当面向你老请罪,但今日我情愿得罪你老了!” “你竟是这样的固执?” “遗命在身,不得不如此!” 雍肿老者又一纵三丈。 千手神龙吴化如影随形又拦住在他的身前,道:“袁清 谁知他话才出口,雍肿老者猛地大喝一声:“此时此刻我无话可说,让开!” 一道强劲的掌力奔电般迫向千手神龙吴化。 千手神龙沉哼一声!“袁清,你敢!” 一立掌也平推而出。 嘭!两股掌力一接,掌风四射,摹听千手神龙一声惨吼,道:“好袁清!”蹬!蹬!蹬!千手神龙跄踉连退三步,脸色泛白。 “我早求过你吴老爷子的,容后再拜见你老!” 话落黑影连晃两晃,已失去踪影! 千手神龙长叹一声,颓然道:“造孽!造孽!” 随即他向陆豪文一招手道:“豪文!你过来,现在我对你说了吧!” 陆豪文满腹的疑问,直至千手神龙身前躬身道:“吴伯伯!” 千手神龙吴化目蕴神光的瞪住陆豪文,然后轻叹一声,握住陆豪文的手,就地坐下,说出一段话来。 第五章 阴魄玄功 千手神龙吴化的脸上一条一条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瞳徽黄,显出了忧郁和内心的哀伤!他沉重的道:“豪文,我现在可以确定,洛水取债之人并非神刀圣君白巩本人,他死了,他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陆豪文点点头,道:“吴叔叔,我听武林无形殿主说过。” “他提起过白巩的老仆袁清?袁清跟随白巩数十年,此人生具异秉,又得白巩真传,功力虽不及白巩,当年也是武林一流高手。” 陆豪文迷惘的道:“他为何要冒充神刀圣君?” 千手神龙沉静地道:“据我的猜测,他做得不错,袁清忠心为主,白巩精通武林八大派的失传绝学,遭忌太甚,故在擒获三魔后,八大门派为他的庆功宴上,暴旋发难,诛杀他全家,当时独不见袁清,多年来不得其解,近来袁清忽现身武林,冒充主人索仇,却在情理之内,不过这十年来,袁清去了哪里?目前神刀教势力伸张,较之当年气焰胜过十倍,假若袁清就是洛水取债的神刀圣君,那些神刀教徒?又是哪里来的呢?” 千手神龙说着忽然目射怒光,继道:“奇怪是目下的神刀教徒,所施武功都是龙门阴阳宫的九阴之学,那就太过离奇了,所以刚才我一定要袁清说明一切,就是为此,还有神刀圣姑与袁清是何关系?也必需明白。” 陆豪文一想起在神刀圣宫广厅的情形,立道:“吴叔叔,我好似听得一个叫神刀圣姑‘英儿’之人,可能他就是袁清。” 千手神龙笑道:“袁清并无妻室,哪里会有子女!” 正在此刻,募听远在十里之外传来数声狂叫厉嗥之声。 千手神龙和陆豪文同时惊诧而起,千手神龙轻喝一声:“走!” 顿时当先纵掠而起,陆豪文接着脚下一点,疾跟而上。 两人身如飘絮,朝那发声之处如飞驰去。 怪厉的喝叫之声越来越烈。 千手神龙神色变了变,道:“老君山上谁在厮杀?” 陆豪文一所老君山,心中一动,暗道:“七贤谷不就是在老君山?” 十里之遥转瞬即至。 忽听千手神龙“咦!”了一声。 身形一闪,隐于一侧的一丛树后,道:“豪文,你也暂且隐起身形,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陆豪文也隐于一旁,举目望去,不禁心中暗凛。 只见至少有三十个紫衣蒙面人围绕着一人不顾生死的扑攻。 地上倒着七八具紫衣人,鲜血狼藉。 可是那个被围攻之人赫然是神刀圣君白巩的老仆袁清,他须发皆竖,铁掌翻飞,当者非死即伤。 在惨厉的喝叫声中,紫衣人前仆后继的攻扑,可是袁清的掌力如涛,紫衣人也一个个的倒下去,眼见地上的尸体渐渐的增多。 正在此刻,远处两声低沉而清晰的啸声传来,两个紫影其快绝伦的射到,只冷哼一声,一语不发,立时扑向了袁清。 袁清此时国射凶光,怒眼发红,两掌一错,呼地劈向了两个紫衣蒙面人。 紫衣人同时身形一矮,哼!的一声吐气,硬接袁清的掌力。 三人的掌力同时接实,蓬地一声轻响过处。 蓦地,袁清一声大吼,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身形摇摇欲倒。 两个紫衣人一声厉笑,道:“老狗,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欺扑两步,举掌又待击出。 千手神龙吴化一见,大惊失色,长身而起,暴喝道:“住手!” 接着又大声,道:“豪文,快现身救人。” 千手神龙一面狂喝,身如激箭,射到了当场。 两个紫衣人蒙面的紫巾里又迸出了一声冷笑,猛地一挥手,冷喝道:“击杀了老狗!” 十几个紫衣人身形大动,大喝一声,同时发掌,攻向袁清。 千手神龙吴化一声怒吼,道:“好不识羞耻的恶贼!你们算是武林哪一路人物?” 脚下一滑,已闪人十几个紫衣人中,手起掌落,哇地一起惨叫,一个紫衣人已被击倒在地,鲜血狂喷。 后到的两个紫衣人,厉喝道:“吴化,你敢!” 千手神龙鬼魅般一晃身,掠出一丈之外,诧声道:“你们居然识得老夫!” 陆豪文早已飘身到了白巩的老仆袁清之前,双目炯炯,监视着场中的变化。 两个紫衣人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老扒手,谁不认识?” “你们既识得老夫,当非无名之辈。” “不管有名无名,今日你既敢横加架梁,我们就要你老扒手的命!” 两个紫衣人同时翻腕齐劈,阴风骤起,狂罩向千手神龙吴化。 吴化大喝一声,振臂硬对。 谁知正在此刻,袁清蓦地暴喝,道:“吴老爷子!不可,急退!” 吴化猛然想起凭袁清的掌力,尚且伤在两人之手,自己在掌力上恐是相差甚远,如何能够硬接?” 千手神龙以变幻莫测的身法独步武林,一经袁清喝醒,临时变势,一声清啸,脚下一旋一滑,早脱出两紫衣人的掌风之外。 他身法快如鬼魅,两个紫衣人一怔之下,冷哼一声。 撇开千手神龙,猛然间狂扑向袁清。 陆豪文挡在袁清之前,一见两人扑来。 急撒出象牙剑,振腕抖出一片莹光。 朗喝道:“恶贼!紫衣紫巾蒙面人好像已充塞江湖,到底你oj是什么人?” 紫衣人冷笑一声,道:“凭你小狗还不配问!” 五指倏张,猛向他胸前抓去。 陆豪文象牙剑舞起一片丝丝剑风,将两人封住近身不得。 两紫衣人勃然厉喝一声,猛地身形一矮,同时向左右横跨两步,一左一右,变掌齐发分从两面劈到。 陆豪文顿形两面受敌,顾此失彼之势。 眨眼间,掌风已临身前,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咬起牙关,左剑右掌,一对一挡,左面紫衣人固然被他剑气所阻,但右边那人他也不得不与他一掌接实。 两股掌力一接之下,陆豪文只感一阵心旌摇荡,血气连涌,几乎接不下对方的掌力。 但那紫衣人也微哼半晌,猛然狂退一丈,厉声道:“小狗,你那阴功是哪里学来的?” 另一个紫衣人听出他的同伴之话,似觉严重,立时问道:“怎样?这小狗还收拾他不下么?—— “奇怪!小狗的身上暗生阴魄玄功!” “什么,哪有这等事?” “不信你试试?” 陆豪文猛然想起自己练习“绝阴宝书”疗伤,无形中得到了一种叫“阴魄玄功”的内力! 他有此发觉,顿时运起“绝阴宝书”所载的内功心法。 另一个紫衣人嘿嘿冷笑,道:“他身上会练有阴魄玄功,那真是邪气!” “你忘了他曾练过‘绝阴宝书’。” “啊!也许可信。” 紫衣人话声一落,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电般狂攻两掌,但掌势轻柔,几若无力。 千手神龙一见大喝道:“豪文小心!这些都是龙门九阴之学。” 陆豪文不敢大意,阴魄玄功运起十二成,封了过去。 两种同属阴功之学一接之下,未曾发出丝毫的声息,全场摒息静气为之一窒。 可是就在这刹那间,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刚风四射! 紫衣人一声厉吼,连退了七八步。 陆豪文脸色一变,泛了泛白,但是仅只身子晃了一晃而已。 这真是像奇迹一般出现的功力,袁清这样高的功力之人,几乎都无法抵御的强敌,居然败在陆豪文的掌下。 紫衣人拿桩站住之后,怔怔的立着,动也不动,半晌才不信的道:“小狗真的练有阴魄玄功!” 陆豪文却因此勇气倍增,跨前两大步,大喝一声:“再接一掌!” 双掌齐发,罩向了紫衣人。 紫衣人初挫之余,一见陆豪文来势汹汹,竟然斗意全消,横身一跃,避过了陆豪文的掌风,大喝道:“将伤亡之人带走!” 众紫衣人一阵急掠,将倒地的尸体与伤重者,提了起来,飞掠而去! 陆豪文还要追击时已被千手神龙阻止,匆匆道:“你在此照顾袁清,我随他们去!看看到底他们是何路之人。” 说罢晃身跟去! 陆豪文连忙转身看时,袁清早已不知去向。 他掠目四望,侧面二十丈外丛树之后,传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声。 陆豪文不假思索,叫道:“袁老前辈请留步!” 他也跟着向丛树之后掠去! 树后突然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道:“我并不姓袁,你是说那个黑衣老人么?我见他早已走了!” 接着从树后现出一个髫龄童子,大约十二三岁,生得眉清目秀,望着陆豪文眨也不眨,但那童于的脸上却带着十分浓重的郁悒之色,对一个未成年的童于而言,这重优悒出现在他的脸上,使人有种奇特之感。 陆豪文微感怔愕,问道:“你这小孩在这里做什么?不怕深山恶兽么?” 童子眨眨眼,带点老气横秋的道:“要怕我就不会在此了!” 陆豪文更是奇怪的道:“我想你家一定在附近。” 童子摇了摇头突然双目盯着陆豪文,目中流露着殷切的光彩,问道:“我在这里见你大败那些紫衣人,你的武功很好,但是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童子终归是童子,这话问得十分的稚气。 但陆豪文却大感有趣的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样问我?” “我希望你是好人。” 陆豪文大笑起来,道:“小弟,我说我是好人你恐怕不会相信,你就权将认为是好人吧。我看你一定有事,可否告诉我?” 童子仍一眨不眨的盯着陆豪文,半晌才道:“我怎么能信任你?” 陆豪文不觉无言以对。 童子想了想,突然道:“这样好了!我问你一句话,你据实答我,或许我会信任。” 陆豪文道:“好,你问吧!” 童子脸色一沉,问道:“我刚才听紫衣人说你练过‘绝阴宝书’,是真的吗?” 陆豪文心中一动,道:“真的。” 童子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又问道:“你的‘绝阴宝书’从何而来?” 陆豪文心中更是奇怪,这个童子为何问起此事?他笑了笑道:“小弟,你已经多问了!” 童子见陆豪文不肯回答,焦急的道:“我需要知道。” 陆豪文大大的动疑,心想:“难道‘绝阴宝书’与这童子有何关系?” 他心里想着,却道:“你能说出为何需要知道么?” “当然可以,我在这里就是等李叔叔的,因为他是去求‘绝阴宝书’的,李叔叔要不将‘绝阴宝书’带回,主人就没有命了!” “李叔叔,李叔叔是谁?你的主人又是谁?” “李叔叔名叫李温,我的主人就是七贤各主。” “啊,原来你是七贤谷中人。” “正是,莫非大哥与我家主人相识么?” 陆豪文一听这童子是七贤谷中人,立知他所称这李叔叔就是铁手老仆李温了,想起李温临死所托,不禁黯然道:“你不用再等李叔叔了,快领我去谷中救人吧。” 童子一听陆豪文愿人谷救人,先是一喜,道:“大哥,你真是好人。” 但一听不用再等铁手老仆李温,他突然“哇!”的大哭了起来,道:“大哥,李叔叔可是不再回来了么?” 陆豪文见他大哭,十分的尴尬,蓦然神情一正道:“小弟,现在为你主人治伤要紧,李叔叔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要赶快不哭,否则我就不管了!” 童子一听果然收泪止声,连忙道:“我不哭了!我领你去吧!” 说罢,领先就走。 陆豪文跟在他的后面,转过几道山坳,不久,只见两面山峰矗立,高插霄汉,形成一条幽途的峡谷。 谷中楱莽丛生,若非有童子带路,根本就找不到路径可行。 两个约行顿饭光景,峡谷的尽处,却是一个百丈方圆的盆地,依山筑了八间茅舍,但是盆地的中央,栽植了一簇簇极其普通的花木。 值得注意的是花木之间,用土石筑了一些山川的形状,分明这是每一处地形的缩小图。 童于轻声对陆豪文道:“大哥在此稍候!” 他立时奔进了一间茅屋之中,片刻后向陆豪文招手。 陆豪文走人茅屋,只见空空的屋中,右角的一方蒲团之上绻缩着一个儿已不成人形之人,双目紧闭,奄奄一息,但口中却在低得无法听清的念念有词。 童子悲声道:“他就是我的大谷主!” 陆豪文连忙走上前去,一探他的脉搏,几已成静止状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一疑虑,暗道:“假如七贤谷中七个贤人都像他这个样子,我要为他们施功疗伤,岂不耗尽了我本身真元之气?” 但他随又想到铁手老仆临死之托,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岂有反悔之理?他这样一想,顿时对童子,道:“现在你不可扰我,我要为他们治伤了!” 童子听了双膝一软,跪在陆豪文面前拜了几拜,然后退出屋外。 陆豪文便开始实行对铁手老仆的诺言了。 七贤谷中静荡荡的,丝毫没有半点声息,谷中那片花地的四周,庄严而肃穆的盘坐着七个瘦骨如柴的老人。 每人的脸色是如此凝重。 他们似在决定一件委决不下的大事。 不时他们又转头望望谷中最后一间茅屋,那童子便站在那间茅屋之外,屋内坐着陆豪文。 他脸色苍白得怕人,他靠着残存的一点真力维持着身子没有倒下去。 他为七贤施功,耗尽了本身的真力,现在他只有勉强运起“绝阴宝书”之功,自疗伤重的身子。 这时谷中盘坐的七贤中,为首一人发言道:“陆豪文守信重诺,不惜为我们索不相识的七兄弟耗尽真气,全力施救,这种思德,我们七兄弟无论如何是要报的。” 另一贤也说道:“大哥说得不错,七贤谷主,以贤闻名,岂能轻易受人之恩而不报?” 又一贤也道:“可是我兄弟拿什么报他如此舍命全诺的恩惠?” 大贤轻笑了笑道:“我所以召诸弟到此商议,诸弟大约也知为兄的心意了。” 诸贤一听脸色齐变,同声问道:“大哥是想要将机非武库之密致赠,以报疗伤之德么?” 大贤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兄弟还有何方法可报此舍命之恩?” 五贤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沉,大声道:“大哥,此事万万不可,想想我兄弟七人隐居此谷二十年,所为何事?” 大贤李世虹连忙摆手,道:“魏贤弟暂别作急,此事为兄一人作主不得,所以召诸弟在此商议。” 六贤郑士元肃然道:“陆豪文固然对我们兄弟居思不小,但如将机非武库半图送给了他,我们兄弟二十年之幸劳,岂非全功尽弃。” 二贤吴逸东蓦地反驳道:“郑贤弟所言不对,机非武库半图致送于陆豪文,乃略表心意,至于他得到半图是否就能取到机非武库中之绝学,尚难逆料,因为这只是半张图,而非完图,我们兄弟穷二十年之探讨,尚不能如意,他又如何能轻易的知道武库确实位置?” 大贤笑了笑,道:“为兄之意也正是如此,况且赠图给陆豪文,并非我们兄弟从此便全功尽弃,因那半张图,我们早已了然在胸,还可继续探讨……而且……” 他说着一顿,微见庄重的又道:“机非武库之事不知何时已泄漏江湖,我们兄弟才有被人打伤之事,换言之,机非图之密既泄,反不如大方示人,不失为自保之法,否则本谷仍不能保得安宁。” 说罢他望着持反对意见之五贤魏志雄,六贤郑士元,含笑道:“魏贤弟,郑贤弟以为如何?” 五贤六贤默然不作声,很明显的已无异议。 正在此刻,忽听一声冷笑传来,道:“现在你们是不打自招了,看你们还交不交出来?” 说着一紫衣蒙面人从容地自谷口现身走来,七贤一见同时立了起来,这七个老人同声道:“他,他又来了!” 他们脸上流露出骇然之色。 紫衣人越行越近,又带着冷冷的笑意,道:“阴气断脉居然能够好得了,你们的本事不小啊!” 说着他掠目四面一阵扫视,忽然盯着那童子,冷冷的道:“他在这里么?‘绝阴宝书’想必也在他的身上。” 蓦地,他身形一掠,快疾无他的已掠向陆豪文所在的茅屋。 七贤脸色顿时泛白,吼声道:“站住!” 紫衣人回头狰狞的一笑,道:“等我取着‘绝阴宝书’,宰了那小子,再来收拾你们这些老东西,不过,嘿嘿!如你们不交出‘机非藏图’,你们要死恐怕还不容易!” 脚下一点,早离茅屋一丈远近。 那守在茅屋外的童子一见,突然挺,身挡在门口,毫无惧容的大声道:“不许你惊扰了我大哥!他正在运功调息,受不得惊扰的。” 紫衣人嘿嘿大笑,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也想来阻止我么?” 正在此刻,蓦地,一个深厚的笑声起自身后,“哈!哈!哈……呵呵……哈!哈!哈……” 紫衣人猛然刹住身形,转身看时,只见张口狂笑之人却是大贤李世虹。 他的笑声深厚而悲切,显然是内功深厚,但又因悲痛过份,才会发出这种使人心弦都为之震动的笑声。 紫衣人脸色一变,惊声道:“七贤谷主分明毫无武功,怎能发出这种惊人的笑声?” 他刚一转念间,其余六贤大声道:“大哥,你……你 大贤李世虹狂笑声中,激动的道:“二十年克苦自励,一心向善已成泡影!为兄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二贤吴逸东,突然喝道:“大哥,我们当年的誓言 大贤哈哈狂笑,道:“我既恢复二十年前之面目,还管什么誓言……造物既如此弄人,我李世虹也不要再做什么贤人了!这是一个杀戮的世界,杀就杀吧!” 余六贤听了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二贤怔了一怔,转头对。三贤吕超明,道:“大哥受刺激太深,要是仙翁知道,他不知会如何发落。” 六贤人同时脸现忧虑之色。 大贤忽的笑声中止,脸上罩上一层肃杀之气,一指紫衣人厉声道:“上次你到本谷将我们兄弟打伤,本谷谷主连姓名都未曾问你一声,今日你便报过名来吧!老夫二十年未开杀戒,今日便拿你开刀。” 紫衣人立着动也不动,冷冷道:“闻言七贤谷主不谙武功,原来也是会家子,这倒是奇闻!” “立刻你就能领教老大的功夫,报名!” “如果我不呢?” 大贤李世虹冷笑一声,道:“你是死定了!” “想你还不配说这种话。” 大贤李世虹抖然旋身而进,身法诡异绝伦,紫衣人却“啊”了一声,道:“你是七杀魔君!” 二贤吴逸东大声道:“大哥请三思而行!” “我的心意已决,武林重孽,已无善心可言,杀!只有杀才是求生立命唯一途径,诸弟之事,为兄不过问了,凭你们自决,为兄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他话声一落,早已掠至紫衣人不足一丈之处,身子一沉,掌如狂涛已劈罩而出。 飒飒掌风,势着奔山。 紫衣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找死!” 一袭紫衣立时鼓胀一倍,双掌缓缓的迎封而出。 两股掌力一接之下,一声轻响,猛听得大贤李世虹一声大叫,身子一阵摇晃不定,接着狂退三步,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紫衣人哈哈狂笑道:“二十年前武林闻名色变的七杀魔君,原来也不过如此。” 其余六贤一见大贤受伤。 二贤首先一顿脚,厉声道:“罢了!” 五贤魏志雄六贤郑士元接着暴喝一声道:“我兄弟七人有难同当,有福有享,岂容得大哥受人欺凌!” 脚下一点已经掠身而起。 四贤朱方长叹一声,道:“我们兄弟只有违背当年对仙翁的誓言了。” “杀!杀!七杀魔君复起,那也非其本意,而是江湖逼人太甚!” 六贤人突然一齐面笼杀机,纷纷扑向了紫衣蒙面人。 紫衣蒙面人功力虽高,也骇然而退惊声道:“七贤谷七位贤人原来就是当年的七杀魔君。” “不要让他跑了!” 六人如一阵旋风般凌空扑了过去,六股掌风势如排山倒海压向了紫衣人的头顶,当今武林几无人能承受这一击。 紫衣人眼看便要被这凛厉的掌风击倒,谁知他狡猾、狠毒绝伦,情急之下,蓦地转身,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提起了那童子便朝六人的掌势迎去! 六贤人惊喝一声,但收掌已经不及,哇地一声惨叫,那童子被六人击得天灵碎裂迸血成花。 紫衣人哈哈狂笑中,一抖手将童子摔向了六人。 六贤人早已目毗尽裂,一声悲号,对那孩子理也不理,反正他是死了,理也无用,六人不顾一切的扑向了紫衣人。 一旁的大贤李世虹也忍着内伤,跃了起来,继续加人了战圈。 七贤人已将紫衣人团团的围住了,强劲的掌风一波一波朝紫衣人打去,紫衣人也似知今日凶多吉少。顿时也似同拼命的闪、避、腾、挪,尽量的避开正面与七贤人硬对硬打,可是七贤是立心要这紫衣人死,一时之间紫衣人已险象环生。 时间一久,二贤吴逸东,觑定一个破绽,大喝一声,沉雄的掌力闪电般打到。 紫衣人大吃一惊,欲避不及,只见他猛一咬牙,右指如戟,也暴点而出。 蓬!一声巨震,紫衣人一声问哼。 跄踉连退。 但二贤吴逸东也啊呀一声大叫,左胁鲜血渗衣而出,紫衣人已一指将他的左胁点穿。 紫衣人只退了三步,蓬!又是一声大震。 背后又吃了五贤魏志雄一掌。 紫衣人狂喝道:“以多胜少,当年七杀魔君的英名何在?” 七贤周世良一声不响,一个欺身到了他的右侧,蓬!蓬连环两掌同时击中他的右肩之上,肩骨几断。 紫衣人虽然身中四掌仍咬牙挺受,但他早已成了一个血人。 大贤这时冷冷道:“你已是快死之人了,报上名来!” “你休想!”紫衣人咬牙切齿。 大贤怒喝一声,道:“不管你是否有名,你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闪身掠近紫衣人,一掌攻出。 紫衣人心里一横,提掌硬接,嘭! 唱时两声问哼,大贤李世虹蹬!蹬!连退了七八步,嘴角沁血,脸色白里泛青,十分的难看。 但紫衣人却一个倒栽,翻在地上,鲜血狂喷。 他并未因此气绝,不到片刻,只见他又吃力的站了起来,不过全身颤抖,已经经不起一阵轻风的吹袭了。 三贤吴超明缓缓提掌道:“三爷超渡你吧!” 他的掌力正要吐出,摹听一人朗叫道:“前辈暂住!紫衣紫巾蒙面人充塞武林,到处为害,但尚无人知其来路,而且个个功力奇高,今日天假其便,晚辈要借这重伤之人一问底细了” 茅屋前站定陆豪文,他本是气定神闲,显见功力已恢复,但一瞥见倒在血泊中的童子,顿时面容惨变,身形一掠已到了紫衣人的身前,一脚又将他跌翻在地。 陆豪文怒吼,道:“孩子何辜!竟遭此毒手?” 他一提掌,便要猛然击下,但就在这刹那间,心中一动,暗道:“我要将他一掌打死了,紫衣蒙面人的下落哪里再去找线索!” 他举起了手又垂下,愤然道:“死,没那么容易,你要不将紫衣蒙面人的来路说出,我不会叫你痛快的死去的!” 紫衣人重重的呻吟了一声,又要挣扎着爬了起来。 陆豪文不假思索,一把抓向他蒙面紫中上。 蒙面紫巾,应手撕下。 紫衣人啊了一声,陆豪文也同时啊了一声,道:“我认识你,你不是神刀教圣宫护法之一么?” 紫衣人一声厉叫,道:“小狗,我与你拼了!” 奋起余勇,一掌推出,陆豪文一闪身,谁知紫衣人乘势回掌朝自己的天灵猛拍,蓬!的一声,鲜血迸射,天灵顿裂。 陆豪文欲救无从,气得顿脚,狂劈出一掌。 蓬!巨响之下,紫衣人的尸身被劈出了二丈之外。 他怒吼道:“好,神刀教。原来你们弄这种玄虚,所谓紫衣蒙面人实际就是神刀教徒,神刀教徒也就是紫衣蒙面人。” 他面笼杀气,朝七贤一揖道:“晚辈就此告辞!” 一把提了紫衣人大踏步朝谷外走去。 他愤恨至极的忖道:“我要去找袁清,找神刀圣姑白衣少女,看看他们有何话可说?” 他刚刚走了几步,忽听大贤李世虹道:“陆豪文,且慢就走!” 陆豪文止步转身,这才想起七贤人原本是毫无武功之人,怎的忽然变成了武林高手,他不禁骇异起来。 七贤人见陆豪文感到骇异,惨然一笑,朝他走去。 大贤拱了拱手道:“陆豪文,我们兄弟承你援手,得庆生还,无以为报,谨将我兄弟参研了二十年的半张藏图相赠,望陆小弟善自珍藏,将来或有大用!”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张已经枯黄的羊皮纸图,图上绘着一些山水,草木,巨石,但只有一半,另半张图显是被人故意撕开。 他接过半张图,含笑道:“这是一张什么图?” “机非图。” “机非图?没有听说过。” “机非图就是玄机子和于非子武功秘藏之地图,五十年前玄机于,于非子是两大南北武学宗师,最初两人互不相容,后来一斗成为莫逆,从此互相参研武学,合着机非秘本,埋藏以待有缘,同时制理藏秘本之图一张,一分为二,各执半张,两人自那次分手,不知所终,这图就是此中之一,我兄弟为了参研这半张图,想找出藏图之所在,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毫无头绪,这就是说除非得到另半张图,否则无法确定藏本之所在。 陆豪文掠了七贤人一眼,忽又将图送给大贤,道:“诸前辈为了这张图已付出二十年的代价,晚辈岂能掠人之美,我不能收。” 大贤诚挚的道:“这张图我兄弟了然在胸,你拿去对我们并无影响。” 陆豪文见大贤实是十分的诚意,接过图道:“前辈,我陆豪文并非自私之徒,这图我暂且收下,如机缘凑巧,另半张图为我所得,晚辈决邀请诸前辈同参秘笈。” 七贤人轻笑笑。 陆豪文突有所感,问道:“晚辈有一事,不知是否当问?” “你问吧!” “前辈们以贤闻名,并未听武林人说过前辈熟诸武功,今日见诸前辈个个武功均是一流身手,晚辈不得其解。” 大贤黯然一笑,道:“陆豪文,我兄弟本是江湖成名人物,但一隐二十年,一般武林朋友都忘记兄弟们了。” “啊,但不知诸前辈行道江湖时之尊号。” 五贤立时大声,道:“七杀魔君,你听过么?” “七杀魔君?” 陆豪文摇摇头,暗道:“七杀魔君!顾名思义,当非什么好来头,但他们自隐居后,却能以贤闻名,却是难能可贵。” 不禁拱手恭身,道:“恕晚辈是初出江湖的后生晚辈,确实未曾听过请前辈之名。” 五贤魏志雄呵呵道:“七杀魔君在二十年前,跺跺脚江湖便要风云变色,如你未曾听过,那真是孤陋寡闻了。” 陆豪文连声应是。 但大贤李世虹终究是修养较深,连忙道:“五弟胡言,老弟台可别听他,是的,七杀魔君原在江湖上有些薄名,但声名扫地,为正宗武道所不容,不配挂齿。” “哪里,此次重出江湖,晚辈定当为前辈宣扬名声。” 诸贤连忙摆手道:“陆豪文,施不得,千万不可如此!” “为什么?” “七杀魔君永绝江湖,如要出现江湖,我兄弟也是以七贤各主的身份出现。” “好吧,武林多事之秋,神刀教凶霸江湖,紫衣人更是杀劫神秘,恐怕诸前辈隐世之机已经过去,愿诸前辈珍重!” 说罢提起了紫衣人的尸体,略一欠身,纵身出谷。 他循小童带他人谷的路径,扑出山道,逞向神刀圣宫疾飘而行。 陆豪文无比的愤怒,心想:“紫衣人竟是神刀圣宫护法,那无疑所有之紫衣蒙面人也就是神刀教徒所扮装,神刀教为什么要这样?” 可是当他一想到袁清分明是圣姑所尊敬之人,又为什么他也会被紫衣蒙面人围攻,这真是不得其解? 他又奔了一程,忽感不对,到神刀圣宫之路径,已然不清。 他刹住身形,驻脚而望,根本就迷失了方向。 蓦地,他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对,目光急掠四外。 发现就在他身后三丈之处的一口斗大石上,坐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低垂着头,长发散在面庞之前,所以看不清她的面目,也不知这女子多少年纪。 这女子坐在石上动也不动。 “咦!” 陆豪文微微惊讶出声,忖道:“奇怪!这女子怎会坐在此处乱山之中?” 陆豪文随手将紫衣人的尸体放下,朝那女子走了几步,发话道:“这位姑娘,请问……” 他底下的话并未再说下去,因为他发觉那女子根本充耳不闻,毫无反应。 陆豪文再问道:“请问,我的话这位姑娘听到了没有?” 女子仍没有反应。 陆豪文心里十分奇怪,心想。“莫非这是一个死人么?” 他跨步向女子走去,但步至那女子身前一丈左右之际。 忽地,一个低微柔弱的声音,道:“你别再走过来了!” 陆豪文止步看看那女子,只见她缓缓的抬起头,将技散额前的长发拂向两边,立时现出一张秀美绝伦,但微泛血色的面庞。 她人虽美,眉宇间却笼罩一层浓重的忧色。 陆豪文暗感奇怪,正欲开口问她神刀圣宫的路径。 那女子已先开口轻怨道:“人家正好好的想着事儿,干么打断人家的思路?” 陆豪文连忙谦笑,道:“啊,真对不起,原来姑娘是在沉思,恕在下莽撞!” 那秀美少女微微侧过身去,轻轻的叹了一声。 陆豪文忖道:“原来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 陆豪文随即笑问道:“姑娘既然思路已断,可否告我去神刀圣宫的路向?” 秀美少女低声答道:“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去问何人!” 秀美少女抬头望了陆豪文一眼,一声叹息,道:“唉!真没办法,我到哪里都会碰见你们这些江湖人,告诉你,我不知道,请你别再打扰我了!” 说着她又掉头不理。 陆豪文哪里碰见过这样的人,一时兴起,不禁朗笑:“这样说来,姑娘是最讨厌江湖人了!” “岂只是讨厌!” “啊,那你是恨了!” 秀美少女忽然目光一亮,望着陆豪文,顿了顿反问道:“你怎知我恨?” “咦!刚才你不是说不止讨厌么?深于讨厌岂非恨了!” 秀美少女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道:“不止是讨厌就是恨,那么你这人不仅讨厌,那我是恨你了吗?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陆豪文啊啊两声,竟被那少女拿话僵住,哑然不知所答。 半晌他才自顾自的哈哈两声朗笑,自打圆场的道:“姑娘不仅秀美绝俗而且聪慧绝伦,在下陆豪文说不过你。” 秀美少女又自脸色一正,道:“谁要你自报姓名?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 陆豪文又碰了一鼻子,一听她后面的话,不禁冷笑道:“姑娘,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近不近人情,风马牛不相及,你走吧!” 陆豪文双眉一扬,微怒道:“姑娘口口声声要在下走,你是什么意思?” “走不走由你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 “唷!好像我不走就会有什么过不去一样。” “也许!” 正在此刻秀美少女莹亮的目光一转,忽然停在那具紫衣人的尸身上,脸色随之一变,道,“那人是你打死的吗?” 陆豪文微感诧异的点点头,道:““怎么样?” 秀美少女猛然立起身,转身而行! 陆豪文心中一动,大声道:“姑娘止步!” 秀美少女回转身低声一叹,道:“我看你要走也走不脱了!” 陆豪文心中一震,道:“为什么?” “你等着瞧吧!” “难道这恶贼和你一伙的么?” 秀美少女不再理会,眨眨眼间,早已翻越过一重山岭,走得毫无踪迹! 正在此际,一侧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道:“姓陆的你好悠闲啊!” 陆豪文一惊转身望去,只见五丈之外,一排立着五个紫衣蒙面人,正慢慢的朝他逼来! 陆豪文惊退一步,知道一场生死搏斗就在目前,厉声喝道:“恶贼!我悠闲关你们个屁事!” “嘿嘿,杀人偿命,你不知这规矩?” 陆豪文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哼!你们是指这神刀圣宫护法么?他死有余辜!” “小子,你嫌命长!” 陆豪文一声朗笑,道:“你们可是要动武么?” “今日你既到了此处,那是天假其便!擒下这小子!” 五个紫衣蒙面人猛然间狂扑而至! 人未至掌风先到,五个紫衣人的掌风形成一道旋流,笼向陆豪文。 陆豪文一个闪身,避开正面受敌。 双掌齐出,封了出去。 嘭!一声大震。 陆豪文大叫一声,如中巨击,连退三步。 “小心,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缚吧!” “呸!别做梦!” 可是他心里暗说一声:“完了!想不到五个紫衣人功力竟如此之高!” 五个紫衣人晃身又欺到,掌发如涛。 陆豪文哪里再敢以硬接,下个飘身,掠出五丈之外。 谁知身形尚未立稳,紫影一闪,眼前又出现三个紫衣人冷喝一声,道:“小子,你还想逃么!” 拂袖露掌,凌厉无匹的掌风又当胸打到。 陆豪文胸中嗡的一声,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念动暗道:“不快走,恐怕是走不脱了!” 身形一旋,脱出掌风圈外,脚下狂点,借力又腾身飞掠。 “小狗!你才是在做梦,要容你走脱“紫殿冥宫”还能立脚武林么?” 陆豪文身在空中,尚未落地。 可是举目一看,预定落地之处,早已有三个紫衣人等着他。 他暗叫一声:“糟了!” 猛一咬牙,运起了全身的功力,贯于双掌之上,凌空一击,暴喝:“恶贼!我陆豪文与你们拼了吧!” 呼!一股狂飙猛然盖了下去! 嘭!掌风击在地上尘土倒卷! 陆豪文乘势飘身落地。 但他方自脚一沾尘,摹听一声:“着!” 一丝无形的指风透身而人,点中了他背上的“神堂”穴,而且一股冷劲直透心脾,使他打了个寒噤! 一声哎哟!陆豪文顿时扑地不起! 这时紫衣人中一声欢呼,道:“得手了!” 顿时四外紫衣人纷纷现身,竟不下数十个之多,一齐围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穴道虽被制,神智尚清,心中又急又怒,于自怒目圆睁,就是出声不了! 一个身材矮瘦的紫衣人,越众而出,步至陆豪文身边冷笑道:“小子,‘绝阴宝书’在哪里,我看你还是乖乖拿出来吧!” 陆豪文怒目而视,苦于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紫衣人移近矮瘦紫衣人身边,道:“我看还是先擒他回宫再说。” 矮瘦紫衣人点点头。 嘬口一声锐啸,数十个紫衣人闻声而聚。 矮瘦紫衣人以命令的口吻,道:“提小子回宫。” 顿时首先向前而行,越过山岭不见。 陆豪文便被三个紫衣人抬了头脚,后面族拥了那数十个紫衣人也登山越岭,转入山岭的背后。 岭后丛林毗连,密如茅丛的一个峡谷。 数十紫衣人拥着陆豪文穿人林木之中,顿感阴森,黑暗恐怖。 丛林中根本没有路径,只是凭着紫衣人对林中的熟悉,拨草而行。 他们越过了将近三里路程的丛林,这时两旁的山峰特别陡峭,山壁之上更是错节盘根的巨树,密密的覆盖了这个狭谷。 就在狭谷的尽头,出现一幢巨大的紫色屋宇,紫屋的正面却是两扇血红的大门,显出了无比恐怖的气氛。 血红的门振之上,横着四个黑色大字“紫殿冥宫”! 陆豪文见了心里发毛,暗道:“他们自标鬼域,这回我真是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念动之间,暗运真力朝被制的“神堂穴”冲了冲,毫无作用。 他又想到,原来出现在江湖到处造下杀劫的是叫什么“紫殿冥宫”派出去的恶徒,但这紫殿冥宫到底意欲何为? 他又想起了七贤赠送给他的“机非图”,要是此图落人那群紫衣人的手里,再被他们找到另半张图,取出玄机子,于非子的武学秘藏,岂非太过于可怕了。 他越想心中便自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紫衣人已将陆豪文提至血红的大门外。 血门徐徐而开,从门外朝里一看。 陆豪文暗叫一声完了! 从大门数起一直深人到里面的大殿,一共有五层门之多,层层门边,站着八个一色劲装的紫衣蒙面人,殿内森严寂静如死。 大殿之上阴森森的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蒙面人,此人与别的紫衣人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胸前绣着一个黑色的鬼头。 紫中透黑,若非仔细的辨认,便很容易忽略了这唯一的差别之处。 众紫衣人将陆豪文提人大殿之中,四壁的紫色,立时将陆豪文的脸色映成紫色,形如鬼魅。 他被包没在紫色之中。 他们重重的将陆豪文推在地上。 胸绣鬼头的紫衣蒙面人立以苍沉严厉的口吻,喝道:“解开他的穴道让他站起说话,在本冥君之前,无须制他不可动弹!” “是!” 矮瘦的紫衣人又出现在大殿之中,遥遥劈空一拂,一股寒风掠过,陆豪文全身一抖,立时跳了来,昂然而立。 众紫衣人并不理会陆豪文的自由,肃然退向紫殿的两旁,默然直立。 紫殿冥君便又开口道:“下面是陆豪文么?” 陆豪文穴道虽解,但是看看殿中以及这座冥宫的戒备,心知要想逃走,那比登天还难。 他将逃走之念打消,暗道:“我只要好好应付此人,或还有一线之希望。” 立时冷冷答道:“是又怎样?” 紫殿冥君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是陆豪文就很好!我问你,‘绝阴宝书’是否落在你的身上?” 陆豪文答道:“不错!‘绝阴宝书’确为在下保有过!” “那么还不呈于本冥君之前。” 陆豪文立时哈哈朗笑,道:“莫说‘绝阴宝书’此时不在我的身上,就是在,你又凭什么要我取出来?” “你拿不拿出来?” “紫衣蒙面人到处劫杀,武林之间,被你们紫衣恶陡搞得腥风血雨,要我拿出绝阴宝书,你们简直在做梦!” 紫殿冥君厉声道:“陆豪文!你可知道现在身在何处?” “紫殿冥君。” “你既然知道,你不怕死么?” 陆豪文哈哈大笑,脸色随之一沉,问道:“我问你两件事你可愿作答?” “何事?” 陆豪文想起点苍卫氏双猿、武当道士与一个衡山弟子死于紫衣人的玄阴绝户指下,联想起华山屠门惨剧。 顿时厉喝道:“我问你,华山九华观绝派之残杀可是由你一手造成?” “哼!问得好,不错。” 陆豪文热血汹涌,狂怒喝道:“你意欲何为?华山派与你紫殿冥君何仇!” 紫殿冥君冷笑道:“这可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不是!” “那本君不作答。” 陆豪文冷冷道:“假如你还有人性的话,谅你也答不出来。” “放肆!” 紫殿冥君一声森厉的怒喝,紫影一闪。 啪!啪! 陆豪文连躲闪的意念也未想到,颊上已遭到重重的两个耳光。 他一个跄踉退了几步,脸颊之上印着两个清晰的掌痕! 可是紫殿冥君却好似动也未动的仍端坐如故。 陆豪文狂怒道:“你敢打?” 紫殿冥君森森的又道:“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陆豪文几乎连肺也气炸了,本想问紫殿冥君与神刀教是何关系的话也不问了,却怒声道:“紫殿冥君,我问你可敢接我一掌?” 紫殿冥君暴出了一阵刚朗裂人耳膜的狂笑,道:“陆豪文,你胆于不小!” “我问你敢不敢?” “凭你那点道行,本君随便叫个冥使便能打发你,你信不信?好吧!勾魂左使,接他一掌吧?” 那个矮瘦的紫衣人应声而出,立于陆豪文对面,冷声道:“你既然要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陆豪文默默不作声,暗暗的运起了毕生之功力,身于也缓缓的下沉。 紫殿冥君沉声道:“勾魂左使!不可轻敌!” 矮瘦紫衣人哪里敢大意,双掌立胸,脚下立桩如钉。 忽地紫殿冥君又道:“陆豪文,如这一掌之下你败了怎么说?” 陆豪文心里一跳,道:“你想要我怎样?” “献出‘绝阴宝书’。” 陆豪文心想:“绝阴宝书根本就不在身上,拿什么献出。” 随又转念暗道:“我就冒这次险,骗他一骗,多少还有一点出这冥宫的希望。” 他冷笑一声,坚声道:“好,我如败了,‘绝阴宝书’便属你所有,但如我胜了呢?” 紫殿冥君笑道:“送你出冥宫。” “好,一言为定。” 紫殿冥君一顿,然后冷森至极的道:“勾魂左使!如你败了,提你的脑袋见我!” “是,冥主。” 陆豪文与勾魂左使两人便自紧张了起来。 一时之间,紫殿中的气氛若窒,两旁的紫衣人鸦雀无声。 陆豪文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一声厉喝,道:“接招!” 两掌平推,一股巨大的狂飘劈向了矮瘦紫衣人勾魂左使。 勾魂左使动也未动分毫。 待陆豪文掌风势末,蓦地吐气开声,左掌一切,右掌闪电般劈出。 陆豪文的掌风被他一切之间,掌风略略一偏,立知不好,可是勾魂左使的掌力早到。 一声怒吼,硬将推出的掌力撤回一半,咬牙向横里一封。 蓬!阴风四散。 哇!陆豪文蹬!蹬!蹬!连退三步,一阵胸血狂涌,几乎张口而喷! 勾魂左使的身子仅只晃了两晃。 陆豪文败了! 勾魂左使肃然道声:“承让!” 紫殿冥君却哈哈大笑,道:“陆豪文,你还有何话可说?” 陆豪文气为之泄,愤然道:“陆豪文学艺不精,无话可说。” “现在可要乖乖将‘绝阴宝书’献出吧,本君视你胆气不小,还可饶你一条性命!拿来吧!” 陆豪文一想“绝阴宝书”被胡诌老儿窃去,点点头道:“冥君,我刚才已说过‘绝阴宝书’此刻不在身上。” 紫殿冥君狂怒,道:“陆豪文,你想反悔吗?” 陆豪文昂然不惧,道:“我反悔什么,我指出一人不知冥君可识得他?” “谁?” “关洛道上的胡诌老儿!” “那个老混蛋!怎样?” “‘绝阴宝书’被他窃去。” “你这话骗谁?” “不信我任你搜吧!”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如你想要在本君之前施狡,那你就等着吧,我就取出你那颗骗人之心来瞧瞧!” 紫殿冥君站了起来,紫袖一拂,道:“将他暂押铁牢,退殿!” 蓦地,紫殿冥君的身子神奇的向下缩矮、眨眼间便自不见!陆豪文睁着双目,暗自称奇,几乎不信这个事实。 但随即一想,不禁哑然失笑,忖道:“想不到这紫殿冥宫之中机关重重,冥君分明是利用一种机关的装置,沉入地底去了。” 就在陆豪文怔神之间,一丝无声无息的指风又告袭到。 陆豪文自练绝阴宝书,与服食过华山血芝之后,功力大进,指风虽无声,他也自能感应,向侧一个闪身,大声道:“你们无需如此,铁牢在哪里,谁领先走吧!” 这句话果然有效。 立有一个紫衣人接口道:“谅你要逃也逃不出本宫去。” 两个紫衣人便自当先而行,陆豪文随后,更有四个紫衣人断后,护送着陆豪文朝殿侧小门走。 通过一个向下斜的通道,约行五十步,右转,再折向左,如此几经弯曲后,前面紫衣人才停步道:“到了!” 一推左壁依呀一声,一扇宽有半尺的铁门打了开来。 陆豪文毫不犹疑的走了进去。 铁门未闻,一个紫衣人冷冷道:“陆豪文,你要识时务的话,就乖乖待在这里,我们找到胡诌老儿,取到绝阴宝书后,自会来放你,否则老实说,你只有死路一条。” 那扇铁门碰的一声关死,陆豪文就此被困在铁牢里。 开始是一片漆黑,但没有好久,呀的一声,那扇铁窗从铁牢的右上角开开了,一线微光透了进来。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道:“陆豪文!你乖乖的在里面吧,最好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窗外人影一闪不见。 陆豪文下意识的敲铁壁,根本就敲不出声音来,其厚度可知,那扇窗也是纯铁打造,要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陆豪文心情虽然烦躁,但也无可奈何,一声长叹,姜坐在铁牢之中。 但片刻,抖然之间他又跳了起来,从中取出“机非图”,就着铁窗的微光,仔细的辨认起来。 只见山峰起伏,树石交错,右手角更有一片桃林。 桃林的侧面,虬松错落点缀其间。 陆豪文暗暗将图熟记在心。 蓦地铁窗外一声冷笑,道:“陆豪文,分明‘绝阴宝书’在你身上,为何说已经被人窃去?” 陆豪文闻言吃了一惊,暗道:“‘机非图’被人当作‘绝阴宝书’,如不将图献出如何邀信他们。” 窗外又冷冷道:“陆豪文,你等着瞧吧,不怕你不将‘绝阴宝书’交出。” 陆家文连忙道:“这不是‘绝阴宝书’。” “嘿!谁信你呢?” 陆豪文心中一动,立时有了主意,起紧道:“你且慢走!我说不是‘绝阴宝书’,我不骗你!” “不是‘绝阴宝书’是什么?” “你在窗外仔细的看清吧!” 陆豪文将“机非图”高举,好在图上并无字迹,而他一时之间也难以记着复杂的图形。 “啊!原来是一张小画,你的性命都发发可危,还看这样一张小画有何用处?” “只是无聊,聊以消遣而已!” 窗外之人无话可说。 窗外忽传另一人的话,道:“喂,老魏!你伸着头在看什么呀,那小子又不是黄花闺女,有什么好看的呢?” “啊,老万!他有一张小画,我还以为那是‘绝阴宝书’哩!” “什么,什么小画?” “一张又脏又旧的纸画。” “啊!老魏!让我想想……又脏又旧的纸画。” “哈,你这人一向坏点子最多,莫非又想打什么坏心眼,想要夺他那张小画么?这样烂画,有何用处?” “喂喂!老魏,我问你!那小子来时是不是提着阴司八魔中老二的尸身回来的?” “是啊!” “你知道他是到哪里去?” “听说是去七贤谷追取一张什么‘机非图’……啊啊…我知道了……” 陆豪文闻言大惊失色。 心念陡转,猛然间嘶嘶一声将那张机非图撕得碎片纷飞,更加的往口中一送,一阵烂嚼。 同时窗外一声大喝道:“小子,你做得好事,冥君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已经迟了,别说那老鬼物,就是天上的四大天王到来也没用处了。” 随听窗外那个叫老万之人干咳一声,嘿嘿冷笑道:“不见得吧!” 陆豪文朗声道:“谁还能得到机非原图?” “嘿嘿!我说你别太高兴,相信那图已记在你的心上,只要剖开你的胸腹,取出你的心来,岂不是依然可得到图么?” 陆豪文一听他话里的含意,不禁冷汗直流,同时间怒吼,道:“只要我不说出来,斧钺加身,又有何用?” “哼!重刑之下,还怕你不说吗?老魏,我们禀告冥主去,此功可不小啊!小子,等着瞧吧!” 陆豪文厉吼道:“他日如若遇着了你姓万的,不将你碎尸万段,化骨扬灰就不算是人。” “你要还能够活着离宫,那简直是奇迹。” 说完两人便离开窗口。 陆豪文为一时大意,颇为懊恼,正不知将会遭到何种非刑。 忽听一个低微的女子之声,道:“姓陆的!这就是你不听劝告的结果,你能怨谁?” 陆豪文一听,正是在山前遇着那坐在石上沉思的秀美少女之声音,立时一线曙光出现目前。 他连忙道:“啊。姑娘!原来你也是紫殿冥宫中人,那么你不正也是江湖人么,你对你自己是不是也不止讨厌?” 秀美少女的声音轻笑,道:“你还记着这句话么?是的,我有点恨我自己!” 陆豪文也一声笑道:“啊!不止讨厌你说‘并非恨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死心眼?” “我这话说错了么?” “你没有说错,不过那因人而异,我对自己确实有点恨!” “啊!那么对我这个阶下之囚的江湖人那就更恨些了!” “不,姓陆的,我问你一句话,你能据实回答我吗!”。你问吧!” “你所看的图是否真的‘机非图’!” 陆豪文想了想答道:“真的,但只是机非图的一半。” “这个我知道。” 忽然窗外半晌无语,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我受骗了,原来她是来探明虚实的。” 不觉无比的愤怒,道:“姑娘,我把你当人看待,你竟这样欺人,不觉得可耻么?” 谁知他话声方落,铁门忽在开开,那秀美少女正立在门边,默默的望着陆豪文,道:“姓陆的,你愿意跟我来么!” 陆豪文简直有点不相信,讷讷道:“去哪里?” “你不要问,跟我走就走!” 说罢反身就走,速度快得有若幽灵一般,显然这少女武功不弱。 陆豪文哪愿放弃这样的机会?随后跟着。 穿过一条长长的市道。 秀美少女一按壁间,立现出一个小门,她一闪而人。 陆豪文前后脚跟了进去,原来是一间小到只能容下两三人的石室。 秀美少女再一按壁间,陆豪文忽感整个地面在下沉。 在这其间,陆豪文望着那少女,少女也正在对他而望,两人的目光一触,陆豪文全身一震,有如遇电一般,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秀美少女却脸上一红,低声道:“姓陆的,你别高兴,我所以救你是有条件的。” 陆豪文答道:“可是要我的‘机非图’?” “假如是呢?” “那我们不会成交!紫殿冥君作恶无穷,我陆豪文纵然死在此地决不会将这武林至高珍藏秘学,交与匪人之手。” “晤,算你有志气,假如不是呢?” “我们或许可谈谈,说出来吧,什么条件?” “我自会告诉你的。” 石室下沉忽止,秀美少女将耳朵贴在石墙上听了听,忽然启口道:“只跟着我快走,不要说话。” 两人前后窜出石室,目前是一个有两盏亮光灯点着的小厅,穿过小厅,忽听一个苍沙老妇人的声音道:“是珊儿么?” 秀美少女立时停步,同时朝陆豪文比了个手势,低柔的答道:“是,妈!” “啊,你去了哪里?” “我就在前山林子里坐着玩。” “妈听着好像人两人的脚步。” 陆豪文大吃一惊,暗道:“好厉害的耳朵。” 秀美少女已经答道:“没有啊!妈!就只我一个人。” “啊,天快黑了,回房去吧,没事不要乱跑?” “是,好,明日再向妈问安!” “去睡吧!” 秀美少女忽然退到陆豪文的身边,在陆豪文的耳旁轻轻蚁声的道:“你不能再走一步了,不要吃惊,我有法子!” “忽然,她张臂拦腰将陆豪文抱了起来,几个掠身,已到了一间石室之前,推门而人,这才将陆豪文放了下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好险!” 谁知只不过片刻之间,忽听一阵敲门之声,门外响起一个粗哑的口音道:“珊姑娘!你在么?” 秀美少女脸色一变,大声道:“啊,是本宫总管,什么事啊!” “老夫可以进来么?” 陆豪文猛然运起了全身的功力,面对着门,如果那总管一开门,他便一掌劈去。 第六章 金蝉脱壳 秀美少女珊儿也紧张无比,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稍稍压制了一下心中的紧张,强作镇定的问道:“周叔叔,有事吗?稍待我来开门。” “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擒住的那个姓陆的小子,忽然逃脱狱牢走了!这事透着古怪,恐怕有内奸放他走脱!” 珊儿一听,脸色连变,但突的一沉脸,愤然的回答道:“周叔叔,你是不是说我是内奸?” “啊,我倒没有这种意思,我想你不会与你爹冥主作对。” 珊儿忽然一声冷笑,道:“周总管,我是尊你年高,要不然今日我就不会饶你,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和爹爹作对,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啊啊,小姐别生气,老夫这就到别处去查吧!” 石室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显然那个周总管是离开了。 陆豪文正想要开口说话,珊儿又摇手阻止了他,并且示意叫他别动。 这时珊儿却自言自语的抱怨,道:“哼,周老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明儿我不到娘那里告他一状才怪呢?” 珊儿又故意打了一个呵欠。 然后聚精会神的倾听室外有无异声。 陆豪文这时候打量着室内,只见陈设清雅简朴,纤尘不染,石室虽在地底,但光线明亮,爽心畅意。 珊儿向陆豪文微微一笑,随即移步打开了室门,朝外面望了望,见已无人,她方才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姓陆的,周老头儿为人机诈多疑,以后你如碰着他,可要特别的小心!” 陆豪文笑答道:“我尚未见过此人。” “此人好认,除了他那削瘦高长如杆的身材外,双眉倒垂,眼神闪烁,一望而知邪气十足!” “谢谢姑娘关照和救援!在下有生之年,不敢忘怀!” 珊儿清秀的双眉拢了拢,又出现了她原有的忧怒之色,低声道:“你忘记了我是有条件的吗?” “啊,是的,你说说看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送你出宫安全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陆豪文望了珊儿一眼,又问道:“姑娘的姓名可以相告么?” “我的名叫玉珊,姓南宫,但也不一定。” 说着她那股忧怨之色更浓了。 陆豪文心中一动,奇道:“南宫姑娘既是姓南宫,怎会不一定?” “你不要问,我也不知道,但终有一日我会知道的。” 陆豪文忽然想起,紫殿冥君正是她的爹爹,不禁心中一惊,暗道:“这真是奇了,我会被紫殿冥君的女儿所救,如她并非真心相救,那就更加的糟透了。” 他不禁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南宫玉珊。 “姓陆的,你为什么这样的看我?” 南宫玉珊有所发觉,似笑非笑的问。 陆豪文收回目光,道:“你不是紫殿冥君的女儿?”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话怎么说?” “我不知道。” “除开你是不是他的女儿不提,至少你对他的所为不敢苟同是不是?” “那当然,否则我不会冒这大险救你。” 陆豪文笑了笑又道:“看来这里是你的闺房,我怎么才能出得了紫殿冥宫?” 南宫玉珊道:“我想总有机会的。” “我怎能在你的闺房之中长久待下去?” “你怕吗?” 陆豪文苦笑笑道:“我不是怕,我是怕你不便。” 南宫玉珊轻声道:“我倒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反正我们光明坦荡,又有何关系?” 陆豪文反倒脸上一红,道:“南宫姑娘与众不同,反显得在下太过拘束了,也罢,南宫姑娘便自歇息吧,我就地而坐也便自可以了!” 南宫玉珊,道:“我不累,还是你上床歇息吧?” “哪里的话,我岂能反客为主?” 说罢,他便自在房中一角盘膝而坐,运起了“绝阴宝书”所载“绝阴玄功”,双目低垂,不再言语。 南宫玉珊轻叹一声,道:“姓陆的,你果真是个君子,那我也不客气了!” 石室中一时寂静了起来。 陆豪文进入了无我之境,这是练武人运功之际的至高境界。 但只是一盏热茶的功夫,忽然传来一阵叮当的金铁之鸣声,极其有节奏的一次三声的响着。 这金铁的鸣声将陆豪文惊醒过来,睁眼时,只见南宫玉珊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面现狐疑之色。 陆豪文讶然问道:“南宫姑娘,这是何声?” “这是冥君登殿,召集全宫之人的信铃之声。” “啊,那宫中必是发生了何种大事。” “我也不知道,‘信铃传召’在本宫中尚属首次。” “会不会有人侵入了紫殿冥宫?” “我想不致于吧!本宫隐秘异常,且冥君有令,外派之冥使如遭到敌人追击,决不可向本宫官址逃窜,否则格杀勿论!” 陆豪文点了点头,又道:“既非有人进犯,可能就是追索我的踪迹了,南宫姑娘,你快去吧,别耽误时刻,启人疑窦。” 南宫玉珊指了指床后,道:“我去之后,如有人到此,你便委屈一下,躲在床后,决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陆豪文一笑,道:“我自能照顾自身,不劳姑娘费神!” 南宫玉珊望了望陆豪文一眼,开门而去! 陆豪文一人留在室内,心中十分的焦燥,暗道:“我在她闺房之内,要留到何时才出得了紫殿冥宫?” 他在房中走来走去。 倏忽间他一念涌起,暗道:“此刻紫殿冥君正召集全宫之人,我何不趁机逃出宫外?” 他想了想,断然决定了非冒此险不可。 立时,他便去开启石门,但心中总免不了因紧张砰砰而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再望了一眼南宫玉珊的闺房,暗暗忖道:“想不到我陆豪文竟会团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之中,真是连做梦也想像不到的一件事,可是如南宫玉珊回来后,发现我竟自去了,会作何感想?她必会想到我不信任她才离去的。” 接着他又想到:“如我再次被擒,南宫姑娘恐怕会既怒且极尽讥讽了!” 他想到最坏之处,也悄悄抽了口凉气。 可是他并不因此有所犹疑,轻轻将石门打开,闪身而出。 循着室外的市道,一溜烟朝前奔去。 谁知正在此刻,前面忽然传来脚步之声。 他暗道一声:“糟!冥君召集全体官中之人,怎会还有脚步声!” 他不假思索,闪身躲向阴暗的墙角,摒住呼吸。 不久三个紫衣人顺道走来。 为首的一个是瘦长如竹杆一般,走至甬道口时,停了下来,回身对后面两个紫衣人,道:“陆小于逃脱,必是出了内奸,否则他插翅难逃!” 后面两人未曾开声。 陆豪文从暗处望去,只见这三个人仍带着蒙面紫衣,不禁暗暗奇怪,心中暗忖:“你们既在紫殿冥宫之内,为何也是蒙面?” 他略加思索,心想:“莫非他们自己将面巾除去,也互不相识?” 陆豪文自觉正确,忽然想起那为首之人像南宫玉珊形容的周总管,只是他蒙着面,不知是否双眉倒垂,眼神不正罢了。 这时为首那紫衣人又道:“刚才老夫到小姐的房外,想察看下她的房内,因为陆小子未被擒之前,小姐是认识他的,且他们曾交谈!” 后面紫衣人之一,道:“属下想小姐纵然大胆,也不敢若此吧!” “难以断定她不会如此做,而且……” 高瘦紫衣人忽然压低嗓门道:“而且据老夫观察,小姐与冥君根本就无父女之情,冥君对小姐素不过问,只要她不犯本宫之戒,便任其自主,不过小姐如有所求,事情不管大小,他是照例不加援手!甚且恶言有加!” “啊,此中可是大有文章!” “正是,我看小姐多半不是冥君亲生。” 另一个紫衣人忽然道:“那我们等小姐不在,正好查查她的房中,是否窝藏有人?” 陆豪文听到此处,暗中庆幸自己离开了玉珊姑娘的房中,不然被他们发现,势必有一场恶斗。 自己亦许再度被擒,同时还连累了南宫玉珊。 陆豪文更可确定了一件事,便是那为首之人果然一点不错正是周总管,想起他刚才的一番话,暗恨此人真是阴险之徒! 这时那主张搜查南宫玉珊房间之人又道:“总管!你们两个进去搜查,我在外面放风,如小姐适时转回,大家都不好看,虽然此事已得冥主的允许!” 周总管点点头便带着一个紫衣人迳朝南宫玉珊室外走去! 留在外面的紫衣人便站在雨道口。 陆豪文暗暗愤恨,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既站在此处,陆豪文是不便有所行动的。 周总管打开南宫玉珊的石门,两人先后进去了。 留在外面的紫衣人在甬口走来走去。 忽然他竟朝陆豪文隐身之处行来。 陆豪文紧张无比,暗道:“我要被他看见,便是全盘皆输!” 他暗暗运起了全身之功力,以防万一。 紫衣人如果万一发现了他,他便一掌先将他劈了再说。 好在紫衣人并未发现,步至距他一丈之际,转向而行。 陆豪文胸中一念陡生,暗道:“我真是这样傻?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利用等待何时?” 他看见紫衣人的身材和自己的差不多。 立时暗一咬牙,悄悄取出了象牙剑。 待紫衣人再转过身,向他行来时。 他压低嗓门,沉声道:“恶徒!你认命吧!” 象牙剑一指,一丝剑气应手而出,嗤!的一声,紫衣人只微微哼了一声,便朝后倒去! 陆豪文赶紧一个掠身,抢至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子托住不让他倒地出声,同时微微用力,将他的身子拖到隐暗之处。 他急忙先将他的蒙面紫巾取了下来,罩在自己的头脸之上。 然后再剥下他那身紫服技在身上。 陆豪文摇身一变便成了紫衣蒙面人,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谁也不会认识他了。 他暗暗庆幸,将那人的尸身拖到墙角隐藏了起来。 但是他又想到,待会周总管出来,自己如何能说话?纵然不主动说话,如周总管问起话来,他能不回答么? 他为这件事感到不安。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来了,连忙“哈咄!”“哈咄!”……连打三个喷嚏,同时尚引颈仰身,呜呜不已! 南宫玉珊的房内,紫影一闪,周总管与另一个紫衣人慌急而出,问道:“张通!是不是小姐回房来了!” 陆豪文仍呜呜不已,含糊的答道:“不……不是,我,我感冒了,啊……啊,哈咄!” 周总管道:“感冒连话也说不清了!” “属下……我也不知道。” “没有大关系吧!” “还好!小姐的房内……”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周总管已一摊双手,道:“没有,走,我们回殿去吧!” 周总管走了过来。 陆豪文与另一紫衣人跟在他的身后。 又通过了那个小厅,周总管悄声道:“脚步放轻些,别惊动了夫人!” 陆豪文借着蒙面紫巾上的眼孔,迅速的瞥了全厅一眼,厅中除昏黄的两盏灯外,别无他物。 唯一厅中有点异样之处,就是全厅四壁,印着一个个深有三寸之上的掌印,而且掌印呈黑色。 周总管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声道:“看来夫人的功力已比冥主要深上一筹了,这样坚实的铁壁,她的掌力竟能深及三寸之多。” 陆豪文一听不禁全身一凛,暗暗咋舌,如不听周总管提到,他怎知这厅四壁竟然全是铁铸的?” 三人走出小厅,陆豪文的心中仍然惊诧不置,无形中全身情不自禁的微微抖颤了几下! 身旁那紫衣人忽然道:“老张,你怎么搞的?好象感冒得不轻呢!” 陆豪文一惊,含糊其词的答道:“不……不用你管。” 他这句话竟然答对了,紫衣人愤然道:“不管就不管,你老张死了,我也不管。” 周总管笑斥道:“看你们两人又抬杠了!张通感冒了,姜贵,你就少说两句吧!”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你张通有什么事,我姜贵决不插手过问,你满意了吧!” 陆豪文暗暗好笑,但也哼了一声,道:“谁稀罕?” “好好!算你厉害!” 说着掉头不理。 陆豪文也掉头,不过他又怕做得过份,心中仍不免紧张的跳动。 再走了一段而道,这时三人像以前陆豪文与南宫玉珊一样,走入了一间小石室之中,一按机关,石室便徐徐而升。 不久,石室停止后,三人走了出来,从一个侧门走人紫殿之中! 陆豪文一看殿中已聚集不下两百个紫衣人之多,唯一没有穿紫衣,未曾蒙面之人就只有南宫玉珊一人。 她站在紫殿冥君的下面约二丈之处,这时陆豪文看她脸上的忧怨之色更重了! 陆豪文有紫巾蒙面不怕被别人发现,他立向南宫玉珊传音,道:“南宫姑娘我是陆豪文,我出来了!” 陆豪文蒙面紫巾下的双目望着南宫玉珊。 只见她似乎一惊,脸色也变了变。 蓦地,紫殿冥君问道:“珊儿,你怎么了?” 陆豪文大惊,他以为自己的传音入密竟能被冥君听去,那此人的功力真是不敢想像了! 南宫玉珊镇定了一下,低柔轻声答道:“爹!没有什么呀!” “你的脸色怎的变了?” “没有,爹!女儿没有什么!” “但愿你没有什么!” 这时周总管领着陆豪文与另一紫衣人步至殿中。 周总管正要躬身行礼,紫殿冥君已开口厉声,问道:“总管!怎样?” 周总管摇了摇头,俯身答道:“属下无能,未曾发现他的踪影!” 紫殿冥君显然怒不可遏,厉喝道:“你们这批饭桶,在本宫之内关人铁牢之内的人意会脱逃,连怎么逃脱的都不知道,你们还能胜任雄霸武林?” 陆豪文听了一震,暗道:“原来他是想要雄霸武林,真是异想天开。” 他又以传音入密之法对南宫玉珊,笑道:“将来你就是武林霸主之女了!” 南宫玉珊脸上并未因陆豪文的话稍有变化,她仍然忧怨于色,偶尔朝陆豪文这面瞥上一眼。 谁知忽听姜贵开口道:“启禀冥主!据奴才想,这事必有内好从中捣鬼,否则凭本宫铜墙铁壁,陆小子纵有通天之本领,也难以逃脱!” 紫殿冥君忽然大声狂笑了起来,他胸前的黑色鬼头也因之像是张牙龇齿的不住颤动。 笑声一落,他冷冷问道:“你说本宫有内奸,就算你说得不错,但内奸是谁?你说!” 姜贵答道:“奴才不知道。” 紫殿冥君猛然暴怒道:“姜贵,你敢与本君胡闹!” 姜贵吓得全身簌簌发抖,颤声道:“奴才不敢!” “说出本宫内奸是谁,否则本君饶不了你!” 姜贵忽然跪了下去,抖声道:“冥主饶命,奴才只是据理推测,并不知真正的内奸是谁?” “那么你是信口开河了,如再不说出,本君便下命格杀!” 姜贵蓦地放声狂号。 紫殿冥君厉喝道:“起来!你说不说?” 姜贵在求生之下,心中急切间一转,心想:“本宫之内除了夫人之处未曾查过外,别处均已走遍也不见陆豪文的影子,如果他尚未逃出本宫之外的话,最大的可能他就是在夫人之处。” 紫殿冥君又冷冷道:“姜贵,再不说你可没有机会了!” “是是!冥主,奴才说,本宫之内周总管已经查遍,不见踪影,只有一处是总管未查之处,可能陆小于就在那里。” “哪里未查!” “奴才不敢说!” “你说。” “夫人之处!” 紫殿冥君一声狂喝:“逆畜,你敢!” 猛然间紫影一闪,一声惨叫划起殿上,姜贵蓬的一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死了,紫衣胸前,碎布纷飞,一只黑色的掌印,印在姜贵的胸上,几及脏腑。 全殿的紫衣蒙面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紫殿冥君仍激动得全身发抖,胸前的鬼头也张牙舞齿,十分的可怕。 突然他站了起来,无比暴燥的怒吼道:“本君亲自澈查本宫内部,周总管带领本宫冥使一百二十人,广搜百里之内,提不到人,与我将尸首和机非图带回来,快走!” 周总管惶恐的应声! “是,冥主!” “快走!快走!务必捉回此人,我就不信他会飞上天去!” 周总管立时大喝,冥使二十人向西北五星山与药川方面搜索,三日之后回宫聚合,遇上陆小子,生死不拘,但勿忘搜身,取回机非图。 紫殿之中顿时混乱了起来,准备起程。 周总管又大声道:“本宫副总管领五十冥使详搜本宫附近丛林,不可有丝毫大意,否则严惩,决不宽饶!” “是,属下遵命!” 一个身材枯小的紫衣人低声回答,一挥手间便有五十个紫衣冥使跟着他出殿而去! 这时陆豪文静静的站在周总管身侧,心中冷笑,忖道:“假如不揭开蒙面紫巾,恐怕一辈子你们也抓不到我。” 周总管忽然道:“张通,你就跟随我吧!姜贵自寻死路,怨不得谁!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是,谢总管关照!” “你与姜贵跟随老夫多年,还有何说?” 陆豪文暗笑,忖道:“见你的鬼,恐怕一出紫殿冥宫的范围,我就要取你的性命!” 陆豪文想着回头望了南宫玉珊一眼,心想:“她救我本是有条件的,此刻这种情况下,她怎样才能将话传到?” 紫巾蒙面之中,陆豪文不禁皱了皱眉。 蓦地,听到南宫玉珊低柔的叫了一声:“爹!” 紫殿冥君问道:“什么事?” 南宫玉珊站立起来,垂着头低声道:“女儿也想跟着周叔叔去!” “你去做什么?” “我倒要看看那个姓陆的到底是何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能无声息的走出本宫去!” 紫殿冥君不假思索的道:“不行,你娘曾怎样说,平常十里之外她都不放心,岂愿让你行出百里,你还是打消那念头吧!” 南宫玉珊抬头,目光一转道:“有周叔叔一起有什么关系?” “不行!” “爹!难道你就一点也作不了主吗?” 紫殿冥君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南宫玉珊轻笑一声道:“爹爹,我说娘一掌人铁壁三寸,功力已经比爹高上一筹,爹怕她!” 陆豪文听了暗笑,心想:“她用上了激将之法,紫殿冥君野心霸主武林,难道他真会为南宫玉珊激动?”_ 他正想着,摹听紫殿冥君怒道:“珊儿,小心我打烂你的嘴巴,我怕谁?去!去!跟周总管去吧!但路上你要闹事,可小心我不饶你!” “爹放心,我岂会呢?” 陆豪文暗笑道:“她终于不愿放弃那条件。” 南宫玉珊立时飘身到了周总管之前,道:“周叔叔,爹叫我跟你一起走!” 周总管看了南宫玉珊道:“路上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我们谁也不要听谁,各行各的。” 周总管苦笑,道:“也只有这样,不过最好别离得太远,要有什么不幸发生,你是本宫千金之尊,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谁要你负责来?” “好,那就走吧!” 周总管一声令下,顿时间勾魂十八使领二十人当先出殿,随后是摄魄十三使紧接着出殿,周总管,陆豪文和南宫玉珊殿后。 陆豪文见那些紫衣人个个都可称得高手,一经行动,立时紫影乱晃,片刻之间便出了紫殿,再看看那些人,早已隐人了丛林之中。 周总管轻喝一声,道:“要去就快,否则前面之人会停下来等的,小子一走出百里,再要找他就颇费周折了!” 他也不等陆豪文与南宫玉珊答话,首先展开轻功,身如絮飘,疾掠而行,真是快得令人咋舌。 待周总管去得远后,陆豪文轻声道:“南宫姑娘,走!” 两人也起势飞掠,一面疾掠陆豪文一面又道:“这周总管看来也是武林杰出人物。” 南宫玉珊点点头,道:“否则他怎能身任紫殿宫总管?冥宫冥使个个都是江湖一流身手,如无过人之长,决管辖不了他们。” 南宫玉珊一顿,随即道:“你怎么离开的,打算怎么办?” 陆豪文即将离开石室的经过略略一提,同时道:“宫内那个的尸体如被人发觉,必会追来,姑娘有何条件就快说吧,我恐怕一有机会便要走了!” 南宫玉珊默然良久不作一声。 这时前面周总管大声道:“张通,你快些走啊,我不能因为等你就耽误下来。” 南宫玉珊忽然道:“要他先走,摆脱他!” 陆豪文立时大声道:“总管,你先走吧!属下会追上来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陆豪文忽然想起一事道:“南宫姑娘,你不能老和我在一起,如他们发觉我不是张通时,你将百口莫辩!而且我听说紫殿冥君并非你的生身之父……” 陆豪文话未说完,忽听南宫玉珊低低的饮泣,道:“是的,是的!他不是我的生父,我只偶然间听到我姓萧,至于我到底是谁人之女,我也不知道……” “啊!那你是在冥君之前强自作欢,内心却十分的悲痛!” “正是,而且他们所作所为又为我所不齿。” “那你打算怎样?” “我要你打听出我的生身父母,这也就是我与你的交换条件,因为他们不会放我远行的。” 陆豪文沉吟一声,道:“茫茫四海,姓萧的遍处皆是,我到哪里去找寻你的生身父母?” “四川,我记得四川是我的出生之地。” 随即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破旧的香包,递到陆豪文的手中,道:“这个香包,虽也是普通端午节孩童所带之物,但我儿时之物就只有这一件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生身父母所给,但我知道这个香包决不是我现在的爹娘给我的,陆豪文,凭这个香包,请你为我查查身世,一个月之后,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里等你!” 陆豪文接过香包纳人怀中,道:“不论能不能查出你的生身父母,一月之后我决不失约!” “我会等你!” 这时两人已奔驰了数十里,他们看见周总管正指挥摄魄十二右使,二十冥使,展开搜索,他的搜索真算仔细,连一草一木,凡可以藏人之处,他们就不放过。 陆豪文忽然停下脚步,道:“南宫姑娘,我不能再去了,此刻恐怕你爹爹已经知道张通被杀,即会派人通知总管,我看还是你一人去吧!你就回答他我没有跟你一起就行了!” 南宫玉珊点点头,随又道:“你准备哪里去?” “我要去神刀教的神刀圣宫一趟。” “神刀圣宫离此不远。” 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怎会这样的糊涂,紫殿冥君的阴司八鹰,实际也就是神刀圣宫中的护法,假如这种情况神刀圣姑不知道的话,那么实际上神刀教就是控制在紫殿冥君之手,神刀教只是被他们利用而已!” 他这样一想,便要知道一件事,立时问道:“南宫姑娘,我还有一件事请姑娘据实回答。” “什么事?” “紫殿冥君与神刀教是何关系?” 南宫玉珊直望着他,半晌不答。 最后她低声道:“你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你要我怎样回答你这个问题,而且我也还不明白我与现在的爹娘到底是何关系,等我知道自己的实际身世之后,那时我再回答你这一个问题好不好?” 陆豪文轻声一笑道:“好!南宫姑娘!我感激你对我援救之德!” “不!不要这样!我对你也有要求。” “我会尽力而为!” “谢谢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神刀教的圣宫在哪里?” “你一直向南走,不要好久,就可以走到。” 陆豪文转身向南边看了看,随即道:“那么我们一月之后再见,我走了!” “再见!” 陆豪文身形一纵,飞掠而起,一直朝南边尽力而奔。 可是当他奔出十里左右,后面忽传来猎猎的衣袂飘风之声,陆豪文心中一惊,身形略缓,身后猛听一声暴喝道:“小子,你哪里逃?” 一条快若疾风的紫影,狂飘而来! 陆豪文赶紧刹住身形,转身望时,不是别人,正是紫殿冥君的周总管。 他来势之急,使陆家文暗暗吃惊,连忙运起全身的功力,戒备着周总管的暴施袭击,他一语不发的瞪着周总管。 周总管掠至陆豪文一丈远近刹住身形,怒喝道:“小子,你杀张通,又杀本殿阴司八鹰之一,你能逃脱么?” 陆豪文一语不发,只全神戒备着周总管,怕他突施暴袭。 周总管嘿嘿一阵冷笑,欺上了两步,阴声道:“你要怎样的死法。” 陆豪文退后一步。 一时之间,两人一触即发,空气紧张至极! 突然间,周总管笑了笑,那笑声虽是从蒙面紫巾下发出,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可是这一笑显非阴冷之笑。 陆豪文一愕。 随听周总管,道:“老弟!我看你年纪轻轻,武功造诣也可列人武林一流人物,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投服本殿之下,至少目前就可以免你一死!” 陆豪文不禁冷笑,道:“我知道你周总管阴狠狡诈,你这话能骗过谁?虽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你。” “我是一时动了怜才之念,信不信由你。” “废话!” “你这样不相信我么?在这之前,你已知道本总管了么?” “哼!” “谁告诉你的。” 陆豪文心中一动,立生警惕知他是在以话套问自己。希望从自己不留意之际,得着紫殿冥宫救援自己的线索。 顿时他大笑道:“总管,你别做那个梦,以为你那阴谋能套住我?” 周总管又一笑道:“我是一番好意!比如说,你能从那坚若金汤的铁牢中脱身而出,这就非常人所能做到,所以本总管姑念你尚有所长,不惜破例收容。” 陆豪文冷冷道:“谢谢你的好意!” 说着他微侧身又退了几个大步,但丝毫也不敢松懈了对周总管的戒备,他且退已走。 周总管却步步迫进又问道:“老弟,有一件事我甚是不解,如你愿回答,今夜我就放你一马。” “你问吧?” “那救你出铁牢之人是谁?” 陆豪文狂笑道:“不怕你狡猾,你终于露了原形。” 周总管忽地一声厉笑道:“小子,别以为你聪明,刚才你如真的说了出来,我也许真能一念之仁,放你一条性命,但此,嘿嘿!你就是说出来,也是死路一条了!” 说着抖然间紫袖一拂,一股阴冷的罡气罩将过来。 陆豪文自知周总管是金紫冥宫中的特流高手,那敢硬接,一滑一旋之间已在一丈之外,唰地抖出了象牙剑。 周总管嘿嘿两声,道:“小子,我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但‘绝阴宝书’,‘机非图’都在你的身上,恐怕你死得不会大干净了!” 陆豪文不答,一振腕,嗤,的一声,一点剑气透空射去! 这出其不意的一剑,等到周总管发觉时,剑气已透破紫衣,周总管身子一侧,突然一声惊厉的狂叫,声传十里。 同时,他一个跄踉,退了七八步。 陆豪文一剑得逞,想起他的阴险,哪里还愿放过他,手上一紧,抖出一蓬寒光,猛然罩向了周总管。 周总管在受伤之余,根本无抗拒之余地,情急之下,就在一滚,险险的躲出了陆豪文的剑锋之外。 陆豪文忽作龙吟朗声,神威凛凛,剑锋如同狂风骤雨的刺去。 周总管一声大喝道:“小子,告诉我你可是玉珊那丫头所救?” “哼!” 剑锋早快及他的胸前,眼看着周总管就要血溅当场。 谁知周总管蓦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一声如夜狼般嗅叫,紫袖一拂立有一股阴冷至极罡气逼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一室,连意念都未及转过,赶紧撤剑一封。 蓬! 一掌打得陆豪文连连后退,逆血翻腾。 周总管竟是假装受伤。 他嘿嘿冷笑,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跨前两步,举掌狂挥而出,阴冷的掌力,如朔风例卷,迫向陆豪文的胸前,陆豪文一声龙吟朗啸,运起了毕生之力阴魄玄功硬封硬接。 嘭!一声大震,两人同时挫退了三个大步。 陆豪文出手一抓面门,将蒙面紫巾抓落,厉喝道:“周总管,你可敢亮出你的真面目,我与你决个生死之斗?” “嘿!你还不配见老夫的真面目,事实上,紫殿冥宫除了冥宫之外,也还没有第二人识得老夫!” “我就不信。” “信不信由你。” “倒垂眉,加上一双贼眼!” 周总管怒吼道:“小于,我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紫影一晃,弥空的掌力如山如海般的卷到,陆豪文自知与周总管功力悬殊,非他之敌,只有闪挪退避。 周总管似已动真怒,掌影如山,一掌接一掌,绵绵不绝。 陆豪文已无还手之力。 他大汗淋漓,闪避纵跃也大不如前的轻灵,可是周总管越打越神威凛凛,陆豪文又是险象环生,心焦如焚,暗道:“如再打下去,终要落在他的掌下!” 可是要脱出他的掌势之下,谈何容易?陆豪文只有咬牙苦撑,只有挨过一刻是一刻了,或许能及时觑个破绽逃生。 谁知周总管猛然狂喝道:“小子,纳命来!” 掌下一紧,顿时间四方八面都幻起了周总管的手掌,冷寒的罡风拂面如刺,寒澈骨骼。 陆豪文暗道一声:“完了!想不到周总管的功力有这样的高。” 正在这危机一刻之际,突然传来一声苍沉的暴喝:“住手!” 周总管阴狠成性,眼见陆豪文已成掌底游魂,哪会听话。 他理也未理,仍疾似电闪的一掌劈向陆豪文。 陆豪文在精疲力竭之际,自问难以躲过,身子一侧,以他的右肩承接周总管一掌。 狂飙排山之掌力,忽然凌空狂罩而下。 “谁敢违本武林殿主之意?” 啊,又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到了! 陆豪文精神一振。 周总管却一声厉吼,向陆豪文的掌力向上一举,以天王托塔之式,迎向上方。 陆豪文死里逃生,一个急掠退出了三丈之外,犹有余悸。 嘭!罡风如涛,四射横溢。 蹬!蹬!蹬! 周总管连退三步。 凌空扑下一条伟岸的黑影,也一个跄踉。 但他身形一挫,又狂扑向了周总管。 一股灼热如火的掌力闪电般又已临周总管的身前。 周总管不假思索,只有再次举掌封上。 喷!又是一声巨雷,武林无形殿主闷哼一声,一个倒纵掠出了七八丈远,真是快得无法形容。 陆豪文始终就没有看清他的面目。 哇!周总管半晌才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哼!本殿主不杀无名之辈,揭开你的蒙面紫巾!” 周总管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微喘道:“九阳神君,名不虚传!阴阳宫主天门羽士着实调教了你一番,可惜你还没有得到他的至高秘传。” 武林无形殿主竣声喝道:“老夫的武功造诣,无庸过问,揭开你的面巾!” “休想!” “哼!匹夫!” 破空之声再起,武林无形殿兰身如飘风,眨眼又到。 周总管一声厉吼道:“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天门至高秘学。” 武林无形殿主九阳掌早又劈到。 周总管一矮身形,猛喷出一口鲜血,同时一翻掌,一道血光迎了过去。 武林无形殿主大吼一声道:“玄阴血煞掌!” 蓬!双方的掌力一接,一股腥烟冒了冒,两人同时一声惨叫,嘭!嘭!人影一分,周总管与武林无形殿主分摔出二丈,扑地不起。 这真是生死一击,只看得陆豪文惊心动魄。 他怔在当地,半晌不知所措。 突然,他醒悟过来,以目前的情形而言,分明周总管和九阳神君已经两败具伤,武林无形殿主曾经救过他的性命,如今他中掌倒地,理应赶紧救助,还等什么? 他这样一想,立时掠向无形殿主倒地之处。 这时他耳畔听到周总管轻微的一声呻吟,也顾不得了! 谁知他方掠至武林无形殿主的身边,猛然间武林无形殿主一跃而起,一声大喝道:“还不快擒老贼,看看他到底是谁?” 陆豪文心里一震,已经一个倒纵,掠向了周总管身边,伸手嘶地一声,便撕下了他的蒙面紫巾。 同时间伸指便点。 可是周总管之武功真是非同小可,在这样的重伤之下,仍能一滚三尺,强自一跃而起,两个起落已隐人一派林木之中去了! 可是身后却传来武林无形殿主微颤的声音,道:“落霞庄庄主,原来是你这个老匹夫!” 陆豪文既然未捉住受伤的周总管,不禁大惭,转身再要看清武林无形殿主时,他也已经转身跄踉而行。 “殿主请止步!” 武林无形殿主理也不理仍朝前而行。 陆豪文再发话道:“前辈!晚辈陆豪文有事请教。” “有什么话你说吧!” 武林无形殿主声音低沉,要说他是因受伤之故,毋宁说他的语调,充满着悲伤之情! “前辈!刚才那人真是洛阳城外落霞庄主么?” “老夫没有看错!” “可是他是紫殿冥宫的总管。” “紫殿冥宫?你从何而知紫殿冥宫。” “晚辈正从紫殿冥宫脱逃,紫殿冥宫中机关重重。” “哼!可是紫殿中的人物,尽是天门不传秘学。” “天门乃前辈之师门。” “是! “晚辈不解!” “老夫更加的不解!玄阴血煞掌,连离娘都未学成,竟出在那老匹夫之掌,若非是我纯阳之体,当今天下谁敢与敌?” “啊!前辈!既然为害武林的紫衣人都是以天门阴阳宫之学示人。为何前辈不返师门一查究竟?” “老夫为应付邙山之约,无暇分身。” 陆豪文想了想又道:“神刀圣君之约,势在必践!但不知前辈知不知道神刀圣君到底是谁?” “白巩老仆袁清。” “啊,前辈早已知道了!” “他恨老夫人骨,白巩固我之声讨才遭武林诸门派之围攻,老夫事后查出白巩立身纯正,并非一般传言之可恶时,悔已晚矣!” 陆豪文听出了武林无形殿主语之悲戚,随即道:“晚辈愿替前辈天门一行,查查真象。” 武林无形殿主半晌不答,最后一叹,道:“好吧!此事得慎重行事,现在准备去哪里?” “神刀圣宫。” “你不会受到欢迎。” “我不是作客,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就是神刀圣宫的八大护法,我去责问圣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武林无形殿主突然跄踉了两步。 陆豪文一惊,道:“前辈,你受伤过重!” “还死不了!” “要不要晚辈护送?” “不必!” 他也急行几步,没人了一丛树后,但仍传来他的话道:“陆豪文,武林重责大任将降,不可忘了勤练‘绝阴宝书’,老夫自知天门绝学,非同小可,如无出神人化之造诣,难以有取胜之望,好自为之!” “是,前辈!” “见了袁清不可说曾与老夫遇见!” “晚辈知道!” “好,你走吧!” 陆豪文只得道声:“前辈保重!” 立时再次展开身形,望南而奔,不久他又到了那古刹之前——神刀教的根据之地,他静静的在古刹前的隐暗之处立了片刻,然后大踏步趋向古刹,他的神情庄严,而微微带煞。 古刹之寂黯,阴森,静悄悄的。 陆豪文心知看似无人,实际上暗隐之处,正有无数之目光炯炯的监视着他。 他站在古刹残院的腐叶之上,然后昂然朗声,道:“神刀圣宫之守官教徒听着,代为转告贵宫圣姑,说我陆豪之要见她。” 暗影之中忽传来一声阴阴的冷笑,道:“哼!小子!你还敢回来?” 陆豪文目光一扫暗处,摹见几双阴冷的目光正在炯炯的瞪着他,陆豪文愕然一怔,心想:“神刀教教徒,居然敢自作主张,袭击来访之人?” 他一念方动,忽听沙沙的脚步之声在移动,不仅到处有人,好像四面都有人隐着,不禁立生警惕,暗运阴魄玄功。 左面又有人一声冷笑,道:“小子,今日你来得去不得!” “我陆豪文今夜不是来与贵宫为敌的。” “至少你未怀好意。” 陆豪文顿时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哼,我们有责任维护本宫之安全。” “神刀圣宫护法?”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陆豪文想起在七贤谷中,护宫之一经不起自己一击,胆气立壮,一声朗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紫殿冥宫的阴司七鹰。” “小子,你找死!” 怒叫声中,从四方八面猛然间掠出了神刀圣宫护法,每人占了一角,同时欺身发掌。 阴冷的掌风一齐涌向陆豪文。 陆豪文一人难敌四掌,一个旋身掠出他们的掌风之外,同时怒喝道:“你们是否得到了冥宫中的传讯!” “小子,我们不知你在说什么?照打!” 七个人已风卷向陆豪文。 凭阴司八鹰的功力,单打独斗亦许不及陆豪文,但他们这样群打群攻,却非陆豪文所能应付。 陆豪文轻灵的又闪避过去。 这时,他心想不下杀手,制翻他们一两个,恐难以脱身。 立时他展开身法左纵右跳,阴司八鹰也随他追击,好似务必要将他毁了才甘心,但他们似有顾忌,不敢大声喝叫。 陆豪文运起了阴魄玄功蓄力于掌心之中,觑个空隙猛然一声大喝:“着!” 玄功发处,“蓬”一声! 啊呀!接着一声惨呼,划破寂静的古刹。 陆豪文更不停掌,另一掌又告劈出。 有两个圣宫护法,怒吼一声,同时发掌硬接。 “蓬”又是一声巨震。 陆豪文全身一晃,退了一步,两个护法也晃身而退。 可是就在此刻,原先中掌之人,突然间又一声凄厉的大叫,道:“诸兄替我报仇!” 张口“哇”地一声,鲜血狂喷,一阵临死的挣扎,便告断气毙命! 匕人现在剩下了六人,顿时如同拼命的望陆豪文攻扑,掌掌全力,招招制命。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不管你们拼命,但你们今夜要讨得了好去,那是休想!” 他虽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却镇定,一点也不慌乱。 蓦地,古刹之中传出一声沉喝道:“住手!” 喝声苍沉,迥非凡响。 六个圣宫护法闻声而止,一人大声道:“陆豪文夤夜登门大闹,属下们护宫有责,故与之大战,殊不料第六护法,丧生小子掌下。” 陆豪文不禁哈哈一阵朗笑,道:“说得好听,本人分明是以礼求见圣姑,何谓黄夜登门大闹?” 说着他举目望去,只见古刹的殿门之上立着一黑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刀圣君的老仆袁清。 袁清沉哼一声,道:“陆豪文,你又到来做什么?你打死本宫护法是何道理?” 陆豪文昂然而立,朗声答道:“前辈!在下无事不叠三宝殿,此事有关武林消长,不比等闲,望前辈重视在下之言。” “你说吧!” “不知圣姑何在?” 殿内一个冷冰冰的女子口音,道:“陆豪文!你已经欺骗了本圣姑一次,本人化外施恩让你活着离宫,今夜你又寻了来,要是无的放矢,哼!你可要当心着。” 陆豪文一笑道:“啊!原来圣姑早已在此,那我就放心了!” “你有何不放心?” 突然护法之一大声道:“启禀圣姑!陆小子丧心病狂,居然想离间本宫之团结。” 陆豪文冷冷的道:“我既未出口说出是何事情,你怎知我离问贵宫上下?分明你是做贼心虚;见不得人。” 发话之护法冷哼一声,不再开口,但他们六个护法,却慢慢的移步,靠在一起,形成了连结之势。 陆豪文看在眼里,突然大声,道:“前辈!圣姑!此处非谈话之所。” 但他暗地里,微侧身形!避开六个护法看见他嘴唇的动作,连忙以传音入密之功,对袁清传音,道:“前辈,应提防贵宫护法,他们是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前辈要是信得过,其中详情,容后细谈。” 袁清的神情大变,环眼大睁,怒喝道:“英儿速传本宫上下,齐集大厅议事。” 陆豪文细心一想,神刀教上上下下,恐怕早已布满了紫殿冥宫之人,这一召集,当堂揭发,无异陷进了他们的阵围。 这事只能不动神色的一个个予以清除格毙! 立时大声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又要对晚辈再来一次当众受审?” 他这话是掩饰六个护法的。 暗地又传音道:“前辈怎能打草惊蛇?现在晚辈立将他们阴司六鹰引出古刹之外,予以歼灭,内部残余卧底之人,前辈慢慢再清除吧!” 袁清略略沉吟一下,蓦地大喝:“陆豪文,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陆豪文心知他是故意如此,也怒声,道:“你何不传下神刀令,齐集厅中呢?我陆豪文既不受接待,那就少陪了,后会有期!” 说着脚下一点,已飘身出了古刹。 袁清一声暴喝,:“小子,本宫岂是任你自来自去之地?本宫护法,抓住那小于!” 陆豪文在古刹外朗声道:“凭他们几块废料,还没放在本人之眼里!” 阴司六鹰厉喝一声,嗖!嗖!嗖!一齐扑向古刹外。 陆豪文却又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等他扑近时,脚下一点,已疾掠出数丈,再几个起落已在百丈之外。 阴司六鹰恨不得立毙陆豪文,哪愿放他走,暴喝连连之下,但见六条黑影势如激箭的追扑而上。 陆豪文暗暗暗喜,知道他们已经中计。 陆豪文站着不动。 六人扑近之际,陆豪文长笑,道:“阴司八鹰已除其二,看来你们也是命里该绝了!” 陆豪文话落顿时以迅雷之势,双掌狂挥,阴魄玄功早已卷到,阴司六鹰大声狂喝道:“圣始在侧,小子,你 但一句话尚未落音,蓬!立有一人中掌倒地。 就在同时,一条黑影幽灵般飘至,道:“陆豪文,你站过一旁!” 此话出自袁清之口,阴司六鹰大吃一惊。 袁清已展开了身手,出神人化的指掌齐施,阴司六鹰连念头尚未转过,已被袁清点住了几人的穴道,犹留首座护法可以开口问话。 袁情沉声道:“朱啸海!本宫待你不薄,为何你出卖本宫?”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前辈,你错了!他不是出卖神刀教,他根本就是紫殿冥宫派来卧底之人,恐怕与那个冷总管同出一丘之貉。” 首座护法朱啸海狂声道:“袁长老!你怎会也听信外人之言?” 袁清哼了一声,转向陆豪文道:“陆豪文,你凭何说本宫护法乃是什么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 陆豪文哈哈一笑,道:“前辈,你还记不记得被一群紫衣蒙面人围困之事?” “老夫几为所算,要非你与吴老爷子,恐怕当日就难以脱身!” “啊,你记得就好!那些人就是紫殿冥宫的冥使!以晚辈看来,血洗华山,杀点苍双猿,武当,衡山弟子都是他们所为!” 这时神刀圣姑缓缓的走来,冷冷问道:“陆豪文,你既已知道,就该早点揭发!” 陆豪文听了神刀圣姑永远带着责备的口吻,不禁有气,道:“圣姑,我现在不正在早告诉你们么?老实说,我还怀疑你们神刀教与紫殿冥宫勾结呢!” “放屁!你说话小心些!”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圣姑,要非你们与紫殿冥宫勾结,为何神刀圣宫的护法竟然是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 “你凭什么说他们是阴司八鹰!” 首座护法朱啸海大声,道:“圣姑,冤枉啊!” “闭嘴!如你们真是冤枉,本圣姑自有道理!” 袁清从中插口道:“英儿,你且暂忍忍,我看此中必有蹊跷!” “凭你信口捏造,就能信过他么?” 陆豪文狂笑道:“圣姑,你说我是捏造,好!我问你,贵宫护法本有八人,还有一人到哪里去了?为何不见?” “哼,本宫之事,用不着你管,本座派他去办一件事了!” “啊,可是到七贤谷去?向七贤索取‘机非图’?” “七贤谷?七贤与本教河水不犯井水,我为何要派他去呢?” 陆豪文默然笑道:“这就对了,恐怕贵宫外派护法永不会回来了!” “你这话怎说?” “老实说,他已死在我的掌下!” 神刀圣姑一声清叱道:“那你就要一命偿一命,三招之内我立叫你血溅当场!” 说着黑影一晃,神刀圣姑快疾无伦的已欺进了陆豪文的三尺之内,但她快,袁清更快,人影一闪已挡在陆豪文与神刀圣姑之间,道:“英儿不可!让陆豪文将话说清再说!” “哼,他简直欺人太甚!” “哼!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是你欺人还是我欺人?” 袁清沉声道:“你两人是怎么搞的?要论故交,根本就应以兄妹相称,为何见面就吵,就要打?” 陆豪文一听此话,勾起了他满腔的仇思,他明知自己爹爹也许非神刀教所杀,但哪里忍耐得住,蓦地一声悲啸,狂声道:“前辈请别提起故交,我陆豪文恐怕就要与她一决生死!” 神刀圣姑冷冷的道:“哼!凭你还不配!” 袁清怒喝道:“英儿,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看不惯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 陆豪文真的想发作了,但被袁清向圣姑一喝,也就消了不少的气,冷笑一声,答道:“谁又看得惯你那种冷神的模样?” “你看不惯就不要看。” “你以为你好看么?我才不要看你!” 神刀圣姑猛然一声,厉叱道:“陆豪文,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黑袖一抖,唰地寒光忽作,一把锋利的刀子,激射向陆豪文。 袁清大袖一挥,硬把那刀子收住,一个纵跃,早到了神刀圣姑之前,沉声严厉的道:“英儿,你怎么了?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神刀圣姑双肩耸了几耸,凄然厉叫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可是忽如江湖缺堤般,泪水奔涌而出,转身疾射而去! 袁清长叹一声,道:“小妮子越来越任性,老夫也管不住她了!” 陆豪文也吐出一口闷气,随又好奇的问道:“前辈!她分明是个姑娘,怎会以‘姑’相称,莫非她已许了人家?” “没有,那是她自己要的。” “啊,真叫人难解!她的芳名如何称呼?” “她单名自英。” “啊,好名字,与其人正相符合。” 袁清这才转视几个被点了穴道的护法,问道:“陆豪文,我是看在你爹爹的面上,姑且听信于你,点了他们的穴道,但无疑这件是本教在大事,你可要详细的说说原委!” 于是陆豪文将人七贤谷替七贤人疗伤,格杀紫衣蒙面人,认出是神刀圣宫护法之一,背尸遭劫,囚于紫殿冥宫等,除了未吐露南宫玉珊外。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袁清听过后,不禁沉吟长思,喃喃的道:“奇怪!奇怪!” 陆豪文问道:“前辈还有疑问么?” 袁清摇摇头,道:“不是,本宫护法实际上是东渡仙翁所荐,据你说他们又是什么阴司八鹰,根本就非什么好路数,怎会与仙翁搭上线?岂不奇怪?” “啊,有这样的事?前辈认识东波仙翁么?” “哪有不认识之理,本教之恢复实际上即是仙翁所鼓励,否则凭老夫与英儿怎能组织了这样庞大的神刀教?” 陆豪文听了想起千手神龙吴化之言。不禁问道:“前辈!吴叔叔要见你,你为何避不见面?” 袁清叹道:“吴老爷子的心意,我岂不知?但我有难处!” “有何难处?” “白家的亲仇血恨,势在必报,否则他老人家也将含恨九泉了!十几年来,老夫与英儿受尽熬练之苦,始有今日局面。但白家的仇人几乎都与吴老爷子相识,若经他从中斡旋,这仇怎能报?” 陆豪文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像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那等正义之人,前辈必欲得而甘心么?晚辈看这还有商酌之处。” 袁清突怒道:“陆豪文,你别提起他,当日要不是他兴风作浪,煽动群雄对主人声讨,武林八大门派之人亦许不敢造次动手,但那老匹夫一经现身作对,神刀教便注定了冰消瓦解的命运,提起那老匹夫,我袁清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陆豪文低声劝道:“那事九阳神君当时有失察之误,但据晚辈所知,神君已经后悔莫及了,邮山之约,还得请前辈得容人处且容人!” 袁清狂笑连连,道:“容人,老夫容得他,恐他也容不得老夫了!” 陆豪文知已无转环之余地,正要告辞而行,蓦地空中一声鹤呜,袁清一怔,面现喜色,道:“仙翁来也!” 陆豪文一听东渡仙翁到达,立时剑容,恭敬的鹊立以待! 一阵急风过处,当空飘下一头硕大无废的灰鹤。 灰鹤背上端坐着一个双目棱芒四射,身材高大的老人。 这老人看上去也只有五十上下年纪,还不能称为“翁”,而且陆豪文意想中的东渡仙翁,必是仙风道骨,在此人身上却无丝毫的仙气。 灰鹤一落,袁清早一个欺身,到了鹤前,恭身道:“喇翁鹤驾骤降,不知有何差遣?” 东波仙翁跨下鹤背,棱芒四射的目光扫了袁清和陆豪文一眼,然后笑了笑,居然笑得非常的迷人。 他声音低沉,徐缓的道:“老夫这次来,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 然后他又望了望陆豪文,问袁清道:“这位小哥是谁?” “他是长风庄万里无影大侠之子陆豪文!” “唔,倒长得一表非凡!” 陆豪文立时也躬身,道:“久闻仙翁,武林奇人,晚辈何幸,今夜得识仙颜!” 东渡仙翁只轻笑了笑,未曾答话。 陆豪文忽然想起七贤谷的七杀魔君之事,随即问道:“仙翁鹤驾可是从七贤谷而来?” 东渡仙翁神情一愕,问道:“陆小哥为何说老夫是从七贤谷而来?七贤谷与老夫何关?” 陆豪文心里一惊,暗道:“七杀魔君分明是守昔年之约,才自甘困居谷中,他怎么会不知道?莫非这个东渡仙翁 陆豪文疑心立动,但不露形迹,又笑道:“汕翁可知七杀魔君之事么?” 东渡仙翁更加愕然道:“七杀魔君自二十年前失踪江湖,便不听有他们的消息,小哥为何忽然提起了他们?” 陆豪文这时暗暗吃惊了,他敢以断言自前这个骑鹤之人决不是真正的东渡仙翁,根本就是假冒的。 袁清上了别人的大当,还蒙在鼓里。 陆豪文也不立时揭穿他的面目,只微微一笑,道:“昔年的风云人物,晚辈以为仙翁必知其下落,随便问问而已!” “啊!”东渡仙翁呵呵低沉的一笑。 目光一转,忽然见着被点过穴道的阴司八鹰,顿时脸色一变,身形一晃便到了几人的身前。转脸凝望着袁清,双目中的棱芒如刺般的罩在袁清的身上。 半晌才问道:“袁老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清显得十分尴尬,呐呐说不出话来。 “袁老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啸海他们是不是不肯听话?说出来老夫也不肯饶他们!” 陆豪文看了插口道:“何止是不肯听话?他们是……”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口,袁清忽道:“陆豪文,你且慢说,这事应该从长而论,说出来恐怕生了误会。” 陆豪文笑道:“仙翁高人,胸襟宽广,想不致为此事有所怪责!” 东渡仙翁似乎已忍耐不住,声音略略提高,道:“到底是何事?如此吞吞吐吐的?” 袁清尴尬的道:“这个……这个……还是到宫中去坐下来详谈吧!” 陆豪文想起这个东渡仙翁既是假冒的,必对神刀教有害无益,甚至此人根本也是紫殿宫之人也大有可能,不然不会这么凑巧,早不来迟不来,偏在神刀圣宫中发生事故之际到来。 他的现身必有所图。 果然不出所料,东渡仙翁立时道:“既然无甚了不起的大事便先将他们的穴道解了再说!” 袁清应道:“是,仙翁之吩咐,老奴岂能不尊。” 可是陆豪文心中烛亮,早已成竹在胸,立时阻止道:“前辈不可!通敌卧底之罪,不可谓之不大。” 第七章 恨楼血亭 东渡仙翁猛退一步,道:“通敌!他们通的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何派?抑或是与九阳老匹夫互通声息?老夫不解!” 陆豪文脸色一沉,冷笑道:“他们既非通的武林八大门派,也非与武林无形殿主互通声息,他们通的是邪恶至极的紫殿冥宫,想来仙翁也有所闻吧!” 东渡仙翁道:“紫殿冥宫,老夫还未曾听过有此一派之人物!” 陆豪文双目盯住东渡仙翁,逼问一句道:“仙翁真的没有听过?紫衣蒙面人充塞江湖,到处造下杀劫,这等大事,仙翁虽是世外高人,也不会没有耳闻。” 东渡仙翁突然怒道:“老夫因何要说假话?” 陆豪文心里一决,暗道:“反正此人可疑,迟早总是要揭开他的真面目的。” 他这样一想,立时对袁清肃然,道:“袁老前辈准备应敌!” 袁清一怔,目光扫射四周,但四外却是静荡荡的哪里有半点敌踪! 陆豪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袁老前辈,敌人就在你的目前。” 袁清愕然望着陆豪文。 东渡仙翁立时脸色一沉,双目棱艺更盛的盯着陆豪文。 三人之间的空气凝窒,一种无形的紧张在三人之间弥布起来,但袁清是局外人,虽有所觉,但却不知其所以然。 他迷惑的望望陆豪文又望望东渡仙翁。 从两人的脸色,他发觉眨眼之间便有不寻常的变化产生。 陆豪文蓦地大声,喝道:“袁老前辈留神!” 袁清诧问道:“陆豪文,空山寂寥,哪里有丝毫的敌影,你疯了么?”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袁老前辈,你被人利用却不自知,亦复可悲!” 袁清大怒道:“陆豪文,你凭什么说这句话?我被谁利用?” 陆豪文脚下一点,退了五尺,伸手一指东渡仙翁,道:“他,利用你的就是他。” 东渡仙翁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袁清却斥道:“陆豪文不可无礼!东渡仙翁系一代高人,岂容你如此对之猖狂?” 陆豪文更复狂笑,道:“前辈,他根本不是东渡仙翁。”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同时一震。 东波仙翁从喉间逼出一声怒啸,但啸声刚发,忽又收声敛容,一变而成呵呵的笑声,脸上荡开他那特有的笑容,任何人见了那笑容,也就会以为陆豪文说的话不足置信。 袁清抖然间勃然震怒,道:“陆豪文,我不许你这样侮辱仙翁!” 陆豪文厉声道:“前辈!你以为我是信回开河吗?这位仙翁不知与七杀魔君之约,但晚辈却亲听七杀魔君述说昔年之约,那么……” 陆豪文话未说完,袁清一声怒吼,道:“住嘴!陆豪文!老夫是听信于你还是听信仙翁?你不应说了,你走吧!” 陆豪文一看事态的发展,竟然不被人信任,一腔怒火,即时升起三千丈,一拂手,狂笑道:“袁老前辈!东渡仙翁标风亮德,岂会像这位一样劝人组帮,大肆寻仇,要武林八大门派以及主持武林正义之无形殿主为敌之理?更甚者竟荐了紫殿冥宫阴司八鹰为神刀圣宫护法,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是恶魔化身,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之言,恐怕悔之晚矣!” 他话声一落,略一拱手,大声道:“晚辈告辞!” 袁清哼了一声:“不留!以后不要再来!” 陆豪文狂声道:“晚辈再来之时,神刀教恐已冰消瓦解矣!” “陆豪文,你再放肆,老夫就废了你!” “哈哈!在晚辈看来,前辈邙山之约恐也无法赴约矣!魔掌已伸向你神刀教,尚懵憧不知,天下最愚昧之人,莫过于前辈了!”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铁石,句句有如千斤之重,击在袁清之心口,他须发戟张,狂暴的厉喝,道:“滚!你替我快滚!” “留也留不住了!” 陆豪文身形划空而起,掠身而去! 但耳畔仍传来袁清愤怒之声,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不必放在心上。” 东渡仙翁哼了一声,道:“解了朱啸海他们的穴道禁制!老实说你听信人言,对老夫大过不敬,老夫已忍无可忍了!” 陆豪文本想就此离开,但一听那个假东渡仙翁的话,想起了袁清被围攻之事,不禁心里一凛,暗道:“紫衣蒙面人围攻袁清,就表示紫殿冥宫急欲除去神刀教,如果这个假东渡仙翁真是紫殿冥宫之人的话,他会不会就在袁清解了阴司八鹰的穴道之后,群起发难给袁清来个措手不及?要是这样,岂不要糟?” 他正想着,忽又听东渡仙翁道:“刚才那小子,你可知道他身藏武林两样至宝,怎能轻易这么放他走了?” “啊,他身怀何宝?” “‘绝阴宝书’和‘机非图’。” 陆豪文一听此言,更加断定这个假东渡仙翁是紫殿冥宫之人,因为知道他身怀‘机非图’之人,除七杀魔君之外,就只有紫殿冥宫之人了! 陆豪文顿时间,不但将离开的念头打消,反向后回身而行,但他方自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一团黑影蹲在地上。 陆豪文沉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 一个沙哑之声,嗯!嗯!了半晌,道:“出恭真是件痛苦的事。” 陆豪文一听便知是谁,不禁有气的道:“又遇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胡老儿!” “嗯!嗯!……啊!啊!那便头就要出来了,你……你别打断了我……” 正在此刻,哗啦一声!接着连珠响屁不绝于耳,一股闻之作呕的臭气随风送人陆豪文的鼻中。 胡诌老儿立时吁了口大气,道:“终于出来了,那个臭东西要再顽强片刻,我可要活活蹩死了!” 突然,陆豪文心念一转,暗道:“真是奇怪,胡诌老儿怎会到了这里?他分明是不谙武功之人,但是上次却能在不知不觉间盗去“绝阴宝书”岂非不可思议之事?” 他这样一想,顿时一个欺身到了胡诌老儿身旁,伸手一把已将他提了起来,沉声喝道:“胡诌老儿,胡老儿,今日看你再往哪里逃!” 胡诌老儿单手提着裤子,一手挥舞叫道:“乖乖!乖乖!又遇见了你,怎么我走到哪里都会遇着你?莫非你跟在我老儿的背后么?放手,我老儿的裤子还未穿好啊!” 陆豪文哼的一声,将他放在地上,转念间,伸指便点。 陆豪文出手如电,但胡诌老儿忽然惊叫一声:“我老人家这大把年纪,你不能打我啊!” 他未等陆豪文指风及体,已一个驴滚,闪了开去。 两人这么一闹,早已惊动了东渡仙翁和袁清。 袁清沉喝道:“那面是何人,居然敢以在此大吼小叫的。” 胡诌老儿急忙连滚带闪,滚进了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陆豪文也一掠身,隐在一株巨树之后。 袁清似一道清烟般掠至,一双奕奕的眼神,不住的扫视。 正在此刻,陆豪文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蚊纳般的声音,道:“你还不将他引来,难道要等那恶魔害死他么?” 语声虽小,但听来十分的耳熟。 陆豪文一想,立时辨出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的口音,随即加以讷讷,暗道:“我每次遇到胡诌老儿,都有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在场,这真一个奇怪的巧遇,不久前殿主与紫殿冥宫周总管一场惨烈的搏斗,几乎两败俱亡,但是却未正面见到殿主的真正面目,莫非胡诌老儿就是殿主的化身,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他怔神之间,耳中再传武林无形殿主的话:“小子,你还不快将袁清那老奴才引来,还等什么?” 这时早听东渡仙翁的话,道:“袁老儿,算了吧!” 随即听到沙沙的脚步之声,朝这边走来。 陆豪文知道假东渡仙翁也正在走了过来,顿时他发出一声冷笑,一长身,扑上树顶,略一点树枝,已飘出了十几丈外。 袁清沉喝道:“小贼,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黑影一晃,扑向了陆豪文停身之处。 陆豪文哪里还敢停留半刻,发脚狂奔了起来。 袁清目光何等锐利,早已看清是陆豪文,他暴喝一声,道:“小子,你还没有走!分明你是在捣鬼,此刻你要走恐怕也走脱不了!” 假东渡仙翁也在背后喝道:“袁老儿,不可再放走那小子!” 蓦地嘬口一声清啸,眨眼间,一只硕大无伦的灰鹤在空中哇的一声长鸣,掠羽飞冲而下,落向假东渡仙翁身边。 可是怪事发生了,灰鹤方自落地,猛然一声,厉喝双翅一阵颠扑,两脚一伸,便自倒毙。 假东渡仙翁神情一惊,随即勃然暴怒:“谁大胆!暗中偷袭老夫座下神禽?” 但四外寂然,哪里有丝毫的动静。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暴的怒吼,道:“罢了!罢了!” 身形忽旋,以快速得无以伦比的身法,刹那间飞旋了十丈方圆,一双棱芒四射的目光,对十丈内一草一木也未曾放过。 但就在他寻找敌踪之际—— 蓬!蓬!蓬!一连几声掌劈的响声过处,加k一个凄厉的惨叫之声,倏告划破夜空。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吼,转身扑回原地,只见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中的六鹰,一个个口冒鲜血,倒毙于地! 那发出惨叫之声的是唯一能够开口的朱啸海。 假东渡仙翁双目圆睁,全身也微微颤抖。 可是他反而站着动也不动了,似乎被这突发事件惊怔住了,不知所措,陡然间,他一惊而醒,跺脚狂叫,道:“谁个大胆的狂徒,快与老夫现身出来!” 二十丈外一个苍沉的口音道:“你有多大的年纪,敢自称老夫! “老夫东渡之时已年逾古稀,你,你是谁?” “咄!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冒称东渡仙翁,你还是报名吧!骗得过袁清那蠢材,却难以骗过老夫!” “你也自称老夫!” “哼,你到底是谁?” “以后你自会知道!” 假东渡仙翁即欺上两步,就一个阴司八鹰的尸体,翻了翻,墓地长身而起,大喝道:“可是九阳老匹夫!” “你既然知道,又能认出老夫的九阳掌,总算你见识不浅!” 假东渡仙翁怒吼道:“匹夫!你可敢接老夫一掌!” “报名!” “没有这个必要!” “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老夫之名你还不配知道!” “像你这种蛇鬼之徒,道出来恐怕也会污了本殿主的耳朵,我问你,你可是紫殿冥宫中之人?” “老夫是东渡仙翁!” “放你的狗臭屁!老夫亲自见过之人,岂会变了模样!” “啊……” 假东渡仙翁一声啊!拖得长长的,余音未绝,蓦地一声不响划身而起,朝武林无形殿主发声之处狂扑过去! 人未至,掌先发,一股阴冷至绝的掌风,广罩三丈,盖了下去! 蓬!一声狂掌,草木飞散,尘土四扬。 但不见人影,九阳神君不知何时已离开原地。 侧边冷冷道:“又是天门九阴之学——阴煞追魂掌。” 正在此刻,神刀圣宫一条黑影射来,其疾似箭,九阳神君沉喝道:“恶贼!老夫当神刀教之面揭穿你的面目,哼!” 假东渡仙翁冷哼一声,突然间飘身而起,快得无以复加,身影问了几闪,已经不见! 九阳神君顿时暴出一阵震人心弦的狂笑,声震四野,十里可闻,然后一字一字的说出一句来。 九阳神君狂笑过后,道:“只有袁清那个昏了头的老奴才和那个不成器的女娃儿,会受了你们这些恶魔的骗,可笑袁清还将你奉为神明,真有如神仙嫡降,白巩泉下有知,也会引为奇耻大辱!”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金石共鸣,震人心弦。 那条从神刀圣宫射来之人影,倏地戛然止步,站着动也不动。 九阳神君话声一落,便听她冷冷道:“发话者是何方高人?” 来人正是神刀圣姑白英。 九阳神君沉哼一声,道:“女娃儿,你不必问是谁?刚才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呢?” “听到了怎样?没有听到又怎样?” 九阳神君严峻的口吻,道:“听到了很好,望你和袁清今后行事,顾到大局,不为匪类所利用,当今武林,野心贼子太多,一不谨慎,便落其陷中,没有听到可要老夫再说一遍?” 神刀圣姑白英冷冷道:“不必,我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到底是何人?” “此刻你不必知道,但总有一日你会知道,老夫乃是一番好意!” “哼,刚才你的话何所指?” “指的是那个假东渡仙翁。” “东渡仙翁来了吗?” 神刀圣姑目光一掠,忽见那头倒毙在地的灰鹤,冷厉的叱道:“你杀了仙翁座下的仙禽!” 九阳神君峻声说道:“不错,但东渡仙翁的坐骑乃是白鹤,而非灰鹤。” “你怎么知道?” “仙翁与老夫曾有数面之缘。” “啊!你到底是谁?” “不必问我,以后你自会知道。” 说罢,寂然,凭神刀圣姑白英的功力竟无法知道他是以何种身法悄然而去!她微一怔神之间,风声疯然而至。 神刀圣姑脱口道:“是袁叔叔么?” 来人正是袁清,他含怒的道:“英儿,你几时到的,可曾见到仙翁?” 猛然间六具倒毙的尸体及灰鹤将他惊愕住了! 神刀圣姑白英威声道:“袁叔叔,你别激动,现在且把那些尸体埋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亦许我们真是错了!” 袁清惊讶十分的道:“英儿,你……” 白英轻叹一声,冷声不耐的道:“陆豪文亦许是对的,我们先信信他,看看事态有甚变化,袁叔叔,回去吧!圣宫之内尚有不少的奸人呢?” 袁清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全身一凛,暴声道:“英儿,你几时变了态度?” “我没有变!” “那么你凭什么信他小子!哼!那小于刁钻无比,下次碰在老夫手里,我们用他祭刀!” 白英的脸上遮着一层薄纱,她不动声色的平静的问道:“袁叔叔!仙翁来过么?” “哼,那小子竟当面说他是假的,那如何假得了?” “嗯,亦许真是假的,真的东渡仙翁骑的是白鹤,不是灰鹤。” 袁清猛退一步,大声惊道:“英儿,这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不知名的前辈!” “你能信得过他么?” “我们不一定要信他,但我们应实事求是,我静静的想过,先有冷总管,后有本宫护法均不忠于本教,东渡仙翁一代高人,按照情理他应以武林靖平为念,但他却怂恿本教,寻仇报复,洛神楼下取四十九人头,造成武林大劫,英儿总觉得不对!” 袁清猛然怒道:“英儿,有什么不对?那些都是你的血海仇人,死有应得。” 白英平静地道:“对,袁叔叔说得不错,此仇英儿非报不可,邙山之约也非赴不可,但以东渡仙翁之身份,怂恿其事,却有失他的身份,袁叔叔觉得此话对么?” 袁清顿时哑口无言。 神刀圣姑继道:“袁叔叔!本教内部有清理的必要,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如此一来,本教之内除你我之外,再也无可信之人,这事十分的棘手。” 袁清沉吟片刻,道:“走,还是回去再说,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两人匆匆埋了阴司六鹰及灰鹤的尸体后,回宫不提。 且说陆豪文引走袁清之后,他以轻灵刁钻的身法,使袁清怒不可遏,欲罢手既有损颜面,追击又追他不到,气得他不住跺脚不已!空自怒吼连连,愤慨填胸。 不久,陆豪文又得九阳神君的传语,道:“好了,甩脱他吧,事情已过去了!” 陆豪文几个闪身纵掠,隐于丛树之间不再出声,袁清寻找了一阵,不见他的踪影,也就算了,折回圣宫而去! 陆豪文待他去后,想起胡诌老儿与武林无形殿主之巧合,他不假思索,劈口喝道:“神君,你这个老不死的胡诌老儿!” 谁知他这一喝,得到的答复却是一种严厉的口吻斥道:“陆小子!你说什么?” 陆豪文仍不死心,笑骂道:“你这个臭老儿,别再装佯了,所谓真人不露面,但你这个臭老儿却接二连三愚弄人,你以为我陆豪文是傻瓜么?” “住嘴!小子!谁是臭老儿?你敢以此侮辱老夫?” 陆豪文心中一凛,想道:“难道是我自作聪明?胡诌老儿不是九阳神君,但也太巧合了!” 他想着不禁失笑,道:“前辈!不是晚辈故意侮辱神君,但有一事却太巧合了!关洛凭一张烂嘴走江湖的胡诌老儿,神君可识得么?” 九阳神君冷笑一声,道:“老夫怎会不识此人?刚才老夫还见他藏于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 “啊,那么前辈不是胡诌老儿的化身了!” “废话!” 语气复冷厉严峻。 陆豪文只得打消此念问道:“前辈的伤怎样了呢!” “还好,陆豪文你何时赴天门一行?此事刻不容缓!” “晚辈迳自赴川,前辈有何交待?” “好,老夫此处有一‘紫环’乃本门之信物,见了本门之人,只需亮出此环,当视如本门之人,你去吧!老夫等候你回来!” “是!早则二旬,迟则一月,晚辈如安然无恙,必回此处,否则晚辈恐已葬身他乡了!” “哼!年轻人不可丧志!” “那么晚辈告辞了!” “去吧!天门阴阳宫在川北剑门山。” “晚辈理得。” 脚下一点,他已飘然而起,疾奔出山,不久离开山区,奔上大道,晓行夜宿,第五日,陆豪文已越陕人川,到了离剑门山仅数十里的昭化。 陆豪文仆仆风尘,到了昭化,已近黄昏,早已无心游玩,立即人店就宿,准备次日整装逞上剑门山,以礼求见天门阴阳宫主天门羽士。 三更之际,陆豪文在睡梦之中,忽听到客店屋面之上,有轻微的脚步之声,他翻身而起,怀着象牙剑,登窗穿出。 陆豪文微感讶异?蓝衫一展,也快得像只蝙蝠般,随后跟去! 前后四条人影,疾若流星,片刻间已出了昭化城,奔上了崎岖的山路,就在此刻,被追踪之人,猛刹身形,立于一片山林之前。 陆豪文不假思索,一闪身隐于一侧! 两个白衣人两个疾纵已停身被追踪者之前。 陆豪文连忙悄没声息的掩了过去,停在距他们十丈之外的隐蔽之处,这时,他才看清被追踪之人乃是一个穿着古铜色长衫的中年人,他那古铜长衫在夜色下看去,隐隐闪着金光。 在淡淡夜色之下,此人脸上显出一种特有的残忍之表情,似笑非笑的嘿嘿两声,随即狞声道:“青城二老,大名鼎鼎,为何尽自追踪在下!” 陆豪文听了心中一震,暗道:“原来白衣者竞是青城二老,这真是未曾料到!” 陆豪文精神一震,更加摒息而听。 青城二老之一,沉声发话:“阁下何名何姓,身属何帮?” 古铜长衫客轻笑一声,道:“在下无名无姓,更无帮派!” 青城二老同时发出一声轻哼,道:“在近来川、滇、鄂。湘数省,像你这种古铜装束之人,到处造下血腥祸害,若非有何组织,处心积虑为害武林,使人难信。” 古铜长衫客蓦地长笑,道:“亏你青城二老,名震寰宇,好像是在下看错了!啐!二老愧当其名。” 青城二老大怒道:“恶贼狡辩1今夜你若道不出原委,谅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掌下。” 古铜长衫客哈哈厉声狂笑,道:“你两个老把戏,还没有放在在下的眼里!” 青城二老忍无可忍一声暴喝,白影一晃,已双双抢扑过去。 古铜长衫冷哼一声,脸上忽涌杀机,道:“老把戏!你两人是齐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古铜长衫客说着,身子却钉立在地上,动也没动。 青城二老沉哼一声,身形一分,一老道:“老大,让我先斗斗他,铜色魁影所到之处,几不留活口,今夜倒要见识一下他们到底以何为恃!” 青城老二中的一个欺身已立在古铜长衫客对面一丈之内。 古铜长衫客冷冷道:“你接得一招,我甩手就走!” 青城老二一沉身,双掌缓缓的劈出。 古铜长衫仍傲立如故,眼看青城老二的掌力已达他胸前,由一股柔和的潜劲转为强烈无比的罡风时。 古铜长衫客方始抬臂一圈,另一掌猛然穿出。冬 蓬!一声大震,青城老二哇地一声惨叫,鲜血狂喷,一连挫退了八大步,终于跌坐在地,凄声叫道:“老大!走,他所施的是从未见过的阴掌!” 他叫声方落,身子连连的颤抖了一阵,又喷出一口鲜血,晕倒了下去! 青城老大一声惨叫,扑了过去。 古铜长衫客冷冷一笑,道:“青城二老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还要再比划一下?” 接着又冷冷一哼,转身理也不理的缓缓而行。 这一暮看在陆豪文的眼里,真是心中不寒而栗,凭青城二老的名头和功力竟不能在人家的掌下走出一招,此人的功力就不可思议了! 同时从青城二老口中所言,似乎像今夜这个古铜长衫客的人物,竟充塞于川滇鄂湘数省,那更是令人咋舌之事了。 青城老大蓦地大喝一声道:“有种你就报名!” 古铜长衫客头也不回,冷冷道:“告诉过你,我无名。” 青城老大抱起了老二受伤之体,惨厉的道:“好,老夫记着你了!” “哼,最好你还是忘记我!” 青城老大脚下一点,带着受挫的惨痛走了! 他这里一走,古铜长衫客墓地哈哈狂笑起来,道:“老不死的,简直自不量力!” 谁知他方自得意的狂笑声未落,突地脸色一变,笑声也突止,喝问道:“是谁?” 两声夺夺声后,山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之声,道:“是我,一个半瞎的老婆子!” 由山林中果然走出一个手持巨拐的独目白发老婆子,她那仅有的一只独目,也黯然无光,似乎也要瞎了。 古铜长衫客退了一步,道:“你这个瞎婆子,为何深夜来此?” “啊!那是我主人交待的,要老奴每夜交子时到这里走一趟。” 古铜长衫客不禁十分好奇的问道:“那你主人是谁!” “他恐怕已经死了!” 独目老婆子并未说出她主人是谁。 陆豪文远远听了也十分的诧异?不禁对那片山林多看了几眼,但他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想:“每夜交‘子’时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做什么?” 实际上古铜长衫客也是同样的心思,任何人也会引起好奇之心。 古铜长衫客转头搜视着林内。 突然,他奇声道:“怎么我嗅到一股血腥之气?” 独目老婆子也回头仰脸而嗅,道:“没有啊!我老婆子怎会嗅不着?我从来也未嗅着血腥之气啊!” 古铜长衫客又喃喃道:“当真,是有!” 谁知就在此刻,独目老婆子以一种奇诡绝伦的手法,巨拐一晃,猛然一声厉叱道:“着!” 一声问哼过处,古铜长衫客突被独目老婆子点倒地上。 她那只独目之中也陡得射出骇人的凶光,杰杰厉笑道:“又是一个,老娘好久未曾开心了!” 陆豪文见那独目老婆子的举动,真是惊得目瞪口呆,听了她的那句话又几作呕!暗想:“天下之人真是丑不堪言。” 独目老婆子身手敏捷的一手提着巨拐,一手同提小鸡一般挟起了古铜长衫客,身形微闪之间便掠人了那山林之中! 陆豪文明知危险,但也不顾一切纵飘人林。 这片山林也着实茂密绵长,走进林中,黯黑无比,半晌方后,陆豪文始才隐隐能够辨物。 陆豪文尽量不发出丝毫的声息,摸索人林,约莫走了半盏热茶光景,隐隐传来一个妇人哀痛欲绝的哭泣声! 陆豪文被那哭声引得无比的烦噪,举目向前望去,只见在林木参差之中,淡淡透出一丝灯光。 陆豪文脚下一紧,立如一溜青烟般飘去! 但他快要接近那灯光之际,蓦地发现目前的树身之上,一株株被刮去了一块皮。 一眼望去,前面所有的树皮无一株例外,被剥皮的树于上又被火灼过,陆豪文仔细一看,那被火灼焦之处隐然是个“恨!”字。 恨!恨!恨! 每一株巨树之上都有一个恨字。 同时灯光之处也越来越近。 陆豪文终于看清了灯光发自一座木楼。 木楼之前有两根巨柱,更有灼着两个巨大的“恨”字。 陆豪文心中一惊,暗道:“恨楼!恨楼!顾名思义想必是处凶险之地!” 不禁惴惴于怀,立于一株巨树之后,踌躇揣摸四外的景物。 当他的目光移至恨楼右侧五十丈之处时,由恨楼上微光的照射下,陡地看到一付骇人的景象,不禁毛发悚然; 原来那里俨然是一座木亭,但亭子无门无户,里里外外鲜血淋漓,一具具死尸东倒西歪的挂在木亭之上,骇怖至极,惨不忍睹。 陆豪文垂头问了闭眼,喃喃道:“血亭!血亭!” 突然间,他愤然的抬头盯着恨楼,一扇半开的木窗,一股侠义之气油然而生,毅然暗道:“血亭!恨楼!纵然刀山剑林,我也要闯他一闯!生为武林人,岂容得这种残忍之事存在?” 他心中一快,立时脚下一点,一鹤冲空,纵上一株树梢,由树梢望去刚好可从半开木窗望人“恨楼”之内。 他这一看不禁大诧,只见恨楼之上空荡荡的,那独国老婆子双膝跪在一张羽扇素衣的中年秀士画像之前,哀哀恸哭! 那古铜长衫客便直挺挺的躺在一旁,不能动弹! 只听独目老婆于哭诉道:“主人!我雷娘常怀你的思义,自主母去世之后,你待雷娘之德,雷娘无时或忘!现在你身死不明,雷娘只当你死了,我要为你报仇,那些钢衫客,我恨之欲绝,愿主人在天之灵有知,估我雷娘如愿以偿!” 接着她站了起来,收起画像。 蓦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啸之声。 人影一晃,恨楼之中忽失独目老婆子雷娘的影踪! 陆豪文以为是自己的眼花,擦擦眼再看仍不见雷娘,心中着实着急,心想:“这雷娘的身法也太过惊人了!” 就在此刻猛然一声狂笑划破林空,林中的树叶也为之作响,陆豪文一转头,便见血亭之中独目老婆子已将古铜长衫客挂了起来,那根巨拐疾如风雨的击在古铜长衫客的身上,在血肉横飞之中,独目老婆子却哈哈狂笑,状至疯狂的快意! 陆豪文这才知道独目老婆于所谓:“好久未曾开心了!” 原来是这回事。 这雷娘为了仇恨,报复的残忍使人触目心惊! 古铜长衫客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但雷娘仍无意停手! 陆豪文侠义之心油然而生,一声轻喝道:“你也太过份了!” 雷娘猛地停手,一只独目精光炯炯的盯着陆豪文停身之处,喝问道:“谁人大胆,快与我现身出来!” 陆豪文心中一决,飘然下树,立于一株巨树之前,朗声道:“在下洛阳陆豪文!” 独目雷娘冷叱一声,身随拐起,只一晃之间已站在陆豪文的面前,厉声道:“原来是个胎毛未于的小子,你私人恨林,偷窥恨楼该当何罪?” 陆豪文毅然不惧的道:“在下乃偶然至此,并非有心而来!” “老娘也知你是无意而来,若是有意,老娘早将你这小子打成了肉泥!滚!” 陆豪文气结道:“你凭什么叫在下滚?” “滚就得滚!” 独目雷娘凶如夜叉,蛮横至极。 “要是我不呢?” 独目雷娘摹一举巨拐,便要当头劈下。 陆豪文猛然摇手,道:“慢来,你总得讲理!” “有何理可讲?”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在下并未干涉你为主报仇!在下也更非是你之仇人,为何你举拐便击?那于理不通,不通!不通之至!” 陆豪文故意摆出一付酸腐的模样,连说几个不通。 一时竟将独目雷娘弄糊涂了,讷讷不知所答。 陆豪文何等聪明,立时知道这雷娘只是一个莽妇,心智粗拙。 顿时提高嗓门,继道:“在下路过此地,在下也非穿铜衣,在下更不识你主人,与你主人无仇,无恨,你我更是素昧平生,你要举拐便打,简直是不通!不通,不通之至也!” 独目雷娘不禁呆立当地。 半晌,她猛地一声大吼,道:“管他通不通,你偷人恨林,老娘先宰了你在说!” 呼!的一声,搂头盖顶的已经一拐击到! 陆豪文心里一寒,连念头也未转过,连忙横里一掠身,避过一招,巨拐堪堪擦身而过,他从心底透着一丝寒意!心想:“完了!完了!” 雷娘一只独目更射出慑人的精光,厉叫一声:“小子,凡人我恨林之人,就休想再活了!” 她身法奇诡地一旋,运拐如风,第二拐又已劈至。 陆豪文再次闪避,又躲过一招。 雷娘似乎已动了真怒,狂叫一声,道:“好小子,再躲过老娘一拐,老娘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科手,顿时间拐影如山,重重叠叠从四方八面击到,拐风带着一股灼势的劲风逼至。 陆豪文万念俱灰,自知再无能接下这一拐,闪避也没有丝毫可能。 但他却不愿束手就毙,急切问,运起一口真气,漫无目标的双掌齐挥,同时一声悲喝道:“我陆豪文死不瞑目!” 谁知忽地如山拐影猛地消失,独目雷娘就站在他前面三尺不到之处,一只精光闪闪的独眼盯住他,半晌不着声。 陆豪文早已面成土色,也莫知所以然。 独目雷娘久久才厉喝道:“伸出你那只左手来老娘看看。” 陆豪文死里逃生,一股强做之气早失,竟身不由己的伸出了手。 雷娘忽然如获至宝般捧着他的左手看了又看,又用手去摸了又摸,陆豪文既惊且怒,同时又啼笑皆非。 不料更奇怪的那雷娘那只独目之中,忽然滚滚泪下,渐渐变成呜咽悲哭! 陆豪文不禁愣了! 他精神一震,问道:“你哭个什么劲?” 猛地他想起雷娘在恨楼上对着她主人画像哀哭之时,不期然又打了一个寒噤! 雷娘终于放了他的左手,道:“你,啊!原来我们是自己人!” 陆豪文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讷讷反问道:“我们是自己人?我并不认识你呀!” “你是天门之徒!” “不,我不是天门之徒!” 雷娘忽地又凶光激射,厉叫道:“你不是天门之徒,那你那只紫环哪里来的?” 陆豪文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那你必是天门阴阳宫中之人了,在下受人之托,正要到剑门山天门阴阳宫去谒天门羽土。” 独目雷娘猛地连退几步,无比激动的道:“你,你是受谁人之托!”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 独目雷娘更加激动了,大声道:“他还不知道本宫发生了变故?我,我找了他三年,啊!他在哪里?” 陆豪文全身一震,立感不祥,问道:“天门阴阳宫有了变故,是什么变故?” 雷娘立像受了严重的打击一样,神情惨变。 陆豪文察言观色,已知天门阴阳宫三年前的变故,必定相当的严重,甚至天门阴阳宫已毁于一旦,也有可能。 雷娘定了定神,方始惨然,道:“本宫完了,全宫二百余人尽皆被杀,宫主受伤,生死不明,看来活着的希望太过渺茫。” 陆豪文黯然,道:“何人有这样大的本领?” “一些穿古铜长衫的不速之客。” “未何江湖未有丝毫风声?” “铜衫客挑了本宫之后,便借本宫之名活跃江湖,掩过江湖人之耳目,是故外间没有一点风声。 “啊!阴毒之极!” 陆豪文突然想起大漠阴宫宫主离娘,承天羽士九阴之学,她乃是天门羽士之女,雷娘为何不去找她? 他提出后,雷娘却激动得全身颤抖,道:“那个不孝的禽兽,不要提她!” 陆豪文黯然盯着雷娘。 半晌,雷娘才叹口气,神情十分萎靡的道:“我去找过她,开始她不相信,她说她的爹爹有学究天人,胸罗万机,谁有如此能耐?她的话并不错,可是她不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我在阴宫一连住了三天,以后她便避不见一面,宫人只告诉我她离宫而去,却不告诉我去了哪里?我一气之下,离开阴宫,便回到此处筑恨楼血亭,我要报复,铜衫客只要碰着我雷娘,决无全尸!” 说到此处,雷娘再度目射精光,十分的可怖! 陆豪文黯然片刻,道:“雷娘前辈,一片赤心,十分的可佩!” 雷娘听陆豪文一赞,独目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陆豪文接着继道:“但是那些钢衫客到底是何来路?” “不知道,他们不肯吐露半点。” “主其事之人是谁?” “不知道。” “照这样说来,他们根据之地仍在天门阴阳宫之内。” “不错。” “三年来,前辈可曾再去过?” 雷娘得意地厉笑,道:“常去!捉那些恶贼来此受刑。” “啊!他们难道不知此处么?” “被他们知道早已率众而来了,但我雷娘巴不得有这一天,杀他个落花流水!” 墓地,一声冷笑倏告传来,道:“嘿嘿!你所等的这天来了。” 雷娘一听,脸色惨变,拿起巨拐,大声道:“陆豪女!准备应战!” 恨林之中一阵金光连闪,如天神下降般,四个身穿金袍之高大老人飘然落地,威风凛凛的一排而立。 雷娘独目寒芒大盛,厉叱道:“就只你们四人么?” “已够打发你了。” “为什么不多来几个?” “嘿嘿!原来你这个阴老婆子是躲在这里专事杀戮本门之人,你跟本巡回宫吧,否则将你挫骨扬灰!” 四个高大金衣人,立在当前,从神态上看必是相当凛厉威猛的人物。 陆豪文暗暗运起全身的功力,阴魄玄功已贯双掌。 金衣人其中之一忽然冷冷的一瞥陆豪文,道:“嘿!小子!‘绝阴宝书’‘机非图’你也准备交出来吧!‘北坛’既然无能截获你,到了‘南坛’地面,你就别妄想能活着了!” 陆豪文一听,全身一震,暗道:“他们又是为我而来的!他们居然也知道‘绝阴宝书’‘机非图’,所谓‘北坛’‘南坛’那是什么意思?” 陆豪文尚未答话,独目雷娘猛然间巨拐一顿,大喝道:“老娘不耐烦口舌之争了,接招!” 巨拐一抡,诡异绝伦的幻起了重重拐影,呼地罩向四个金衣人立身之处。 四个金衣人同时一声怪啸,眼前金光一晃,倏失金衣之人所在。 雷娘一拐击空,人喝道:“陆豪文留神!” 嘿嘿之声,分成四面传来。 陆豪文转头间,只见金衣人已各占一角,目光炯炯的眸视着雷娘与自己,陆豪文暗暗惊心了,四个金衣人的身法其快,陆豪文竟未看清他们是如何移动的,其功力可想而知。 独目雷娘却不顾一切,又是一声大叫道:“纳命来!” 那个金衣人暴喝一声,道:“回去!” 单掌立胸朝前一送,一股阴风封向了雷娘。 掌风未至,阴冷之气已刺心蚀骨,雷娘似知厉害,狂叫道:“毒煞阴掌!” 巨拐狂舞,风雨不透,将陆豪文的身形也护住。 北面金衣人嘿声,道:“瞎婆子,倒是识货!” 一挥掌也打出了阴寒的掌风。 顿时间,四个金衣人同时发掌,结成了一道巨大骇人的旋风,卷向雷娘与陆豪文,两人被那股旋风逼得团团转。 但是独目雷娘的一根巨拐越舞越急,金衣人的毒煞阴掌虽毒,掌力虽狠,一时间却也伤不了两人。 四个金衣人却并不心急,一掌一掌的轮流而发,只要雷娘不停手,累也会把她累倒! 雷娘被激得疯狂的暴怒,却又不能停手! 陆豪文暗暗心焦如焚,心想:“这样下去,总会染上了他们的毒煞。” 他心中一决,猛然这起十成阴魄玄功,大声道:“雷娘前辈,我要出手了!” 雷娘厉叱道:“不可,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管了,我总不能束手待毙!” 抖然间,他一声狂喝,奋起双掌,狂扑东边站定的金衣人,阴魄玄功一掌罩去! 东边金衣人沉喝一声,道:“小子,你找死!” 毒煞阴掌一封,蓬!双掌一接,阴风四射。 陆豪文但感全身一震,一声闷哼,连退三步! 但金衣人却蓦地大叫一声,一个跄踉猛退,同时历吼,道:“小子练有阴魄玄功!” 阴魄玄功出自绝阴宝书,为一切阴功之最,只是陆豪文练功时短,功力不足,但这样陆豪文居然化解了金衣人的毒煞,未曾中毒,将金衣人震得跄踉而退! 雷娘蓦地巨拐一举,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了那连连后退的金衣人,其余的三个金衣人一声厉喝,裹袭而上。 陆豪文再次发掌,封住了西边金衣人。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倏告划起,血光暴现,蓬!东边金衣人已被雷娘一拐击得脑裂头破,倒毙在地! “哈!哈!哈!痛快!” 雷娘暴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瞎婆子,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金衣人直逼向了雷娘。 毒煞阴掌排山击到! “哈!哈!哈!主人泉下有知,决不让你们这些魔煞逞凶!” 她运拐如风,与两个金衣人缠斗在一起,顿时间,拐风掌风呼呼,五丈之内,寒气大作。 陆豪文更与一个金衣人苦斗。 谁知正在此刻,恨林的树梢上,陡地一声厉啸,一条疾如惊电的人影狂扑而下,罩向雷娘! 嘭! 哇! 雷娘张口血箭狂射,身形摇摇欲倒! 陆豪文大惊失色,大声道:“雷娘前辈!你还能支持吗?” 嘭!人影一晃,又一掌击在雷娘身上。 雷娘一声沉闷的惨呼,巨拐脱手,身子如断线风筝,飞人了恨林之中,哗啦几声,断枝折叶。 但是未听到雷娘落地之声。 陆豪文惨吼,道:“你们杀了她,我与你们拼!” 举掌狂挥,三个金衣人立时身形一合,同时向陆豪文挥出一掌。 三人的掌汇为一股撼山栗狱的狂涛,罩向陆豪文。 “住手!” 一声锐厉的喝声,场中多了一个金光灿烂的金袍人。 三个金衣人急忙撤掌,陆豪文始在黄泉路上捡回一条生命,脚下一点,退了三丈。 三个金衣人余怒未消的道:“总巡,那老婆子毙了范巡使!” 金袍人冷冷道:“我知道!” 转头对陆豪文阴阴的道:“小子,你要想逃,即无死所!” 陆豪文狂声道:“你们是些什么人?” “你无须知道的必要,陆豪文,快将‘绝阴宝书’‘机非图’交出来吧,亦许你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陆豪文冷哼一声,举步走向恨林:“小子,你想走么?” 陆豪文一心记挂雷娘的生死,对金袍人理也不理。 金袍人一挥手,三个金衣人一晃身挡在他的面前。 陆豪文厉喝道:“让开!” “你要哪里去!” “你们管不着。” “小子,你的生死已掌握在本巡的手里,还由得你么?” 陆豪文蓦然一声朗啸,”道:“你们要怎样尽管出手,陆豪文岂是畏死之人?” 金袍人嘿嘿阴冷的一笑,道:“小子,在本总巡之下,谅你也走不了,让他过去!” 金袍人说的是事实,凭陆豪文此时的功力,要想脱身,那真比登天还难,三个金衣人一闪身,退过一旁。 陆豪文即走入恨林,举目望去,心中一凛! 只见独目雷娘挂在一个树芽之上,技发突目,嘴上鲜血尚向下滴流,那情景使人看了怵目惊心。 陆豪文猛然一个飞身跃了起来,一旁的金衣人冷喝一声,一掌劈出,冷寒的掌风硬将他逼下,阴阴道:“小子,你想藉机遁走么?” 陆豪文厉喝道:“恶贼,我给你们拼了!” 双掌全力狂挥,阴魄玄功逼得三金衣人连连后退,惊道:“这是阴魄玄功!” 金池人答道:“一点也不错,可惜他火候尚浅,否则非但你们,本总巡恐也非其敌手!” 金袍人单掌一拂,阴劲狂涌。 陆豪文一个跄踉,双目喷火。 金袍人冷冷笑道:“姓陆的,你是要将那恶婆子的尸体搬下?那不劳费神、” 他一摆手,但见一个金衣人掠上树芽托着雷娘身子飞下,向陆豪文一抛一送,道:“接住!” 陆豪文双掌接住了雷娘的身子,赶紧放在地上,一接她的心口,犹有余温一息尚存。 金袍人冷冷道:“她还没死么?” 陆豪文怒视了金袍人一眼,正待发作,但他转念一想,立时一掌抵住雷娘的命门穴,强忍激动,道:“雷娘前辈,你还能支持么?” 雷娘身子震了震,道:“你,你是谁?” “陆豪文!” “我……不成了,但我死不瞑目,我对不住主人!” 陆豪文道:“不,你已尽了全力!” 雷娘口中鲜血尚在外溢,但独目忽然一亮,道:“陆豪文,你替我办件事!” “前辈有话尽管说!” “我对不起主人,我没有尽到奶娘之责,十六年前我将主人的小女儿丢了,主人竟未加深责,我雷娘未曾将主人的小女儿找回来,虽死不甘心!” 金袍人在一旁冷冷道:“你没有机会!” “住嘴!” 陆豪文一声暴喝,长身而起,但雷娘忽在这时也大声道:“陆豪文,别走开!” 陆豪文心中一震,暗道:“我怎会这样的糊涂?” 又落在原地俯下身去,道:“雷娘前辈,我在这里!” 雷娘已经到油干灯灭的弥留前一刻,她全身一阵抽搐断断续续的道:“主人姓萧,他……他的……女儿……叫……萧玉……” 底下的话已经听不清。 陆豪文猛地一震,大声道:“萧玉珊是不是?” 但雷娘口中大量吐出一口鲜血,抖然一声厉吼:“找 找什么她终于未曾说出口,便告断气了! 陆豪文立了起来,喃喃道:“萧玉珊!萧玉珊!是萧玉珊吗?那么南宫玉珊必是她了!” 他不禁心中砰砰而跳,一时间竟忘身之所在! 正在此刻,猛然间,一缕指风急袭而至! 陆豪文一惊,侧跨一趟,避过了那缕指风,怒吼,道:“卑鄙小人!”陆豪文尚欲续斥来人,谁知那人却问道:“年轻人,你,你是何人?” 陆豪文答道:“晚辈陆豪文,因……” 他正要说出自己人林的遭遇时,怪人忽地阻止他说下去,道:“陆长风是你什么人?” 陆豪文心中一震,心想:“这人竟然认识我爹爹。” 黯然答道:“正是先父,请问前辈尊姓台甫?” 怪人过了一刻才答道:“你不要问,刚才听那个魔崽子说‘绝阴宝书’‘机非图”落在你的手里可真?” 陆豪文一听他也问起“绝阴宝书”“机非图”不禁一室,退了一步,道:“前辈因何有此一问?” “因为这对未来武林之局面过于重要!” “何以见得?” 怪人蓦地沉声道:“陆豪文,自此刻起,你应以天下武林之安危为己任,否则……” 说着他忽然一顿,下面的话竟未说出来。 陆豪文心中砰砰而跳,道:“否则怎样?” “哼,交出‘绝阴宝书’‘机非图’。”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原来前辈救我也是为了‘绝阴宝书’与‘机非图”。” “也可以这样说,但老夫无意占为己有,只是提醒你而已!” 便在此时,陆豪文猛地心头一动,道:“目前这人真是东渡仙翁?那么‘机非图’的原主不就是他?是他交给七杀魔君之物,他此时忽又为图而来,这叫人想他不透。” 他这样一想,墓地大声叫道:“东渡仙翁!” 谁知怪人只哼了一声,道:“老人不是东渡兄,老夫只是借用他的仙鹤一用。” “啊!” “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东渡兄与老夫交称莫逆。” 陆豪文想了想,终于道:“机非图原是东渡仙翁之物,晚辈承七贤看重相赠,可惜现在原图已废,如仙翁要收回的话,晚辈可凭记忆复制一张。” 怪人沉笑,道:“不必,老夫只是提醒你此图对未来武林之重要,而且‘绝阴宝书’也属东渡兄之物,他交给铁臂仆救人,不料为你所得!” “我是无意得到!” “你不负铁臂仆的重托!” “啊!你什么都知道。” “哼!老夫也是听七杀所言。” 陆豪文迷惘了,不知此人是谁?他既与东渡仙翁,亦称莫逆,又认识七杀魔君,自己还未曾听过有这样一个人。 披蓑怪人缓缓的向林中移动,陆豪文却动也不动望着他身形渐渐向林子的深处移去,突然他又止步,转过身来,问道:“你此后到哪里去?” 陆豪文一怔,问道:“前辈因何有此一问?” “我想叫你为老夫办一件事。” “说来听听。” “神刀教与九阳神君、昆仑、峨嵋、青城请老之邙山之约,即将到来,届时你可敢去么?” 陆豪文坚声道:“到时晚辈必去!” “啊!你因何赴约?” 陆豪文突然想到,自己既然知道自己的爹爹不是死于白神刀之手,此行目的便无意义,为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道:“亦许是凑凑热闹吧!” 披蓑怪人黯然片刻,低声道:“你见过白英和袁清么?” 陆豪文又心中一震,暗道:“看来此人太不简单,他对当今武林几个风云人物都知道。” 陆豪文答道:“见过!但彼此芥蒂颇深!”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爹爹之死!” 陆豪文猛然大声道:“前辈到底是何人?” “我已说过你不要问!” “那么你要我办何事?” “在邙山之约时,你替我将这东西交给白英。” 金光一闪,一件微小之物射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伸手一接,赫然是一把三寸不到,金光闪烁的小刀,小刀的两面一龙一虎,栩栩如生精致之极。 陆豪文不知道这小小的金刀有何作用。抬头时,早已失去了披蓑怪人的踪影,但听一阵扑翅之声,天空又传来两声鹤鸣。 陆豪文一愕大声,道:“陆豪文感激前辈救命之恩!” 遥空传来怪人之语道:“别忘了‘龙虎金刀令’交给白英。” “晚辈不负前辈之托!” 谁知他正说着,猛然间红影一闪,手中的“龙虎金令”早被人夺去,他惊骇至极一声暴喝,带掌狂挥! 掌风过处,竟空无所见! 忽听身后叶嗤一笑,道:“你这点不成气的功夫,能打着谁!” 陆豪文一旋身,便见身后立着红衣少女,这少女至多只有十三四岁,一脸的稚气,手中拿着披蓑怪人交给他的龙虎金刀令。 但陆豪文也暗惊不已,心想:“这样一个小姑娘,竟具有这高的本领,着实少见!” 陆豪文只好强笑道:“小姑娘,你为何无故夺人之物?” 红衣少女一撇嘴道:“谁要你这破铜烂铁,我只是给你玩玩而已!” 陆豪文笑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该还我了吧!” “不,我还没玩够,你追上我就还你!” 她话声一落,倏地拔腿就跑!陆豪文暗暗生气,但也无可奈何的随后而追。 红衣少女越奔越快,翻山越岭,陆豪文一面大叫一面狂追,红衣少女也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 这时两人在崇山峻岭之间,陆豪文猛然止步,心中一阵砰砰而跳!只见树石交错,右面一片桃林,虬松点缀其间,与那片页“机非图”的景象完全吻合。 第八章 秘谷幽兰 前面的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跑了呢?” 陆豪文看她天真未凿,摇摇头道:“我不想玩了!我很累?” “啊,我知道,你刚才与人打了一架,所以很累是不是?” 陆豪文更加的惊异?原来这小姑娘早就隐身一侧竟无人发现,如此功力,不知她是何来路? 陆豪文点点头于脆坐了下去,面对着桃林虬松暗暗出神,心中有一份喜悦,但也有一份迷们。 红衣少女又道:“我家就在不远,你也不去玩玩么?” “你家在哪里?” “就在下面的桃林之中。” 红衣少女说着还用手指了指。 陆豪文故意闭起双目,漫声道:“我实在累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青红谷。” “青红谷?” “是的,青松红桃的意思,我家就住在下面,你要去?” 陆豪文闭着眼睛暗想:“‘机非图’虽只有半片,想来那半片决不会在别的地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应该去看看,好歹也要踏遍全谷,亦许就此找到‘机非武库’也未可知。” 他低声道:“方便吗?” 他睁开眼睛望着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眨了眨眼睛,道:“啊,亦许有点不方便!九姥姥和三公公都不喜欢外人到这里来,不过…” 突然她笑了起来,神秘的道:“我不给他们这两个怪物知道,走!” 说着她便要朝谷中掠去。 陆豪文立时道:“慢点!” 红衣少女翻了翻眼睛问道:“怎么样7你不愿去?” 陆豪文走近她身边,伸手说道:“先把小刀还我!” “谁稀奇你的小刀?” 突然她又一翻白眼,气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拿了小刀走了是不是?我偏不还你,到了我家再还你也不迟呀!” 陆豪文无可奈何的道:“我一定去就是。” “你要骗我,我可不依你!” 随即她递回了“龙虎金刀令”,陆豪文揣人怀中。 红衣少女又神秘的一笑,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 么要你去我家?” 陆豪文一怔,道:“不知道为什么?” 红衣少女蓦地叶嗤一笑,拉着他便向谷中飘身而去,&时在他耳边轻轻的道:“到家后我再告诉你。” 陆豪文在心中骂道:“好呀!你这鬼丫头,却是有所为而来!” 墓地他微用力,脱出了红衣少女的拉牵,猛刹身形,不悦的道:“小姑娘,我不去了!” 红衣少女气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你先骗我,那不能怪我?” 红衣少女会过意来,道:“那对你绝没有什么坏处呀!” “谁知道?我不去了!” 陆豪文转身就走,红影一晃,少女身法奇快的已挡在他的身前,半央半气愤的道:“你一定要去!” “谁知道你弄什么鬼?我还以为你真是好玩才叫我来,原来却是为了一桩什么事,我可不受这个骗!” 红衣少女完全央求了,低声道:“好大哥,你去吧?” 陆豪文几乎要笑出声来,道:“谁是你大哥?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红衣少女脸上一红,猛然间出手似电,疾点了陆豪文的软麻穴,道:“你不去成吗?” 陆豪文站立不住,身子一瘫,红衣少女顺手一把捞着,身形似电,便朝谷中飞泻而下。 陆豪文虽然身体瘫软无力,但意识尚清,能看能言,他虽然气,但也无法,只有听凭摆弄。 红衣少女挟着陆豪文掠至桃林的边缘,突然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低声道:“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吧,我马上就来!” 她朝林中一闪不见。 陆豪文在曙色之中,四外浏览一番,暗暗道:“这真是人间仙境,不知到底此谷是属何山中!” 他正想着,红衣少女又现身而至,悄悄道:“正好,两个怪物正在做早课!” 她又挟起了陆豪文,穿人桃林之中,便见一座精致的红楼坐落桃林之间,红衣少女低声说道:“千万不要开声!” 她循着一条小路,一溜烟从红楼之旁,擦身而过,前面忽传水声,陆豪文举目望去,只见一条银龙般的瀑布倒悬而下。 这似乎己到青红谷的尽头,但红衣少女忽在瀑前一折,再向右侧射去,转了一个弯,另一个狭谷忽现目前,谷中幽香扑鼻,遍地皆是兰花,依山而筑,也有一座精致绝伦的青色小楼。 红衣少女轻吁了口气道:“好了,不怕那两个怪物了,你下来吧!” 她放下陆豪文,解了他的穴道,站在一旁捂嘴而笑,道:“你将来可不要忘了我!‘幽兰谷’除公公外,你是到这里来的第一个男子!” “啊,这里叫做幽兰谷?” 陆豪文只是不经心的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机非图”另半张是不是这里?两谷相连,而又一分为二,除此之外,哪还有别处? 无形中他又出神起来。 “喂,你在想什么?” 陆豪文一惊笑道:“没什么,这真是我所见最美的一个地方,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要我到这里来有何事情?” 红衣少女又神秘一笑,道:“当然我会告诉你,但还要再过几天。” “什么,几天?我哪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实际上陆豪文却在心中暗喜,他想自己虽然找到了这两谷之间便是玄机子,于非子埋藏秘笈之地,但确切的地点至少也还要经过一番严密的寻找,不然仍是空欢喜一场。 突然一个温婉清脆之声悠悠传来,道:“小妹妹!半夜里你去了哪里?” “啊,姐姐,我没去哪里呀!” “我醒来就找你不着。” “我在瀑布边呀!” “妹妹,我好像听到你跟人说话。” 红衣少女转头朝陆豪文一瞥,大声答道:“啊,姐姐!你快来!一个野男人到我们这里来了!” “妹妹,你不要顽皮了!” “是真的呀!” 陆豪文忍不住气道:“分明是你强挟我来的,谁是野男人?” 红衣少女突然朝陆豪文一个欺身,手掌贴在他的命门穴上,道:“陆豪文,我问你,你认为我要将你制之死地办得到吗?” 红衣少女说得十分认真,一点也不是开玩笑,陆豪文心中一凛,却又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制于死地?” “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就会随时随刻要你死!” “啊,你要我听什么话?” “你是聪明人,顺着我的意思去做,不许说出是我带你来的,你只说是无心而来,穿过桃林便到了这里懂么?” 陆豪文点头道:“懂,你如果是我妹妹,看我不揍你个够。” 陆豪文只感到心里暗暗好笑,心想:“我就委屈一下,看你弄什么玄虚。” 他正想着,忽见一个青衣少女,在晨曦之中从花丛里缓缓的现身走来,那青衣少女温静、秀丽,似乎不带半点的烟火气,使人一见便肃然起敬,陆豪文在心底呼了一声,道:“啊,她太美了!” 红衣少女急忙将贴在他命门的手掌移开,轻轻将他推开三步,然后一声轻叱道:“你这个野男子从哪里来的,从实招来!” 转头她又叫道:“姐姐快来呀!” 青衣少女见真是幽兰谷中来了个陌生男人,一阵惊异后,忽如一道轻烟般,身形微闪已到了陆豪文的身前。 陆豪文默默的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一接,突如触电般的互相一震,青衣少女脸上一红,移开目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强把面孔一扳,轻叱道:“你,你是什么人?” 红衣少女叫道:“他是一个野男人!” 陆豪文从容道:“在下陆豪文,洛阳人氏,并非野男子。” 青衣少女道:“你为何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天门禁地么?” 陆豪文一怔道:“天门禁地?在下不知啊!” 他转头扫了红衣少女一眼。 红衣少女佯怒道:“你瞪我干什么?” 青衣少女想了想又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在下性好游山玩水,今晨信步而来,忽见桃林,乃穿林而人,随听水声如雷,循声走去乃是飞瀑所发水声……” 青衣少女未等他说完,接着道:“你经瀑布,所以到了此地。” “正是!” 青衣少女转头对红衣少女,道:“妹妹,他不是野男子,还是你送他出去吧!” 红衣少女嘟着嘴道:“我才不呢?万一给那两个老怪物见着了,怎么得了?” “妹妹,只要你具实说出他是无心而来,不就得了!” “啐!姐姐!你相信他,两个老怪物可不会相信!到那时百口莫辩,你我都脱不了罪。” “妹妹,我们总得要送他出去啊!怎么可以留他在此?” 陆豪文连忙道:“姑娘勿忧,在下既然能来,自可出去,何劳这位小妹妹相送!” “啐!谁是你的小妹妹,你要出去就走吧,撞见了那两个老怪物,你准没命,别以为你练过武,不够九姥姥一个小指头就将你戮个血洞。” 青衣少女叱道:“妹妹不得无礼,你不去我去!” “姐姐,我管你去不去!不过三公公亦许好说话,九姥姥可不讲理的啊!” 正在此刻,蓦听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传来,道:“琼儿,琳儿!你们不做早课在闹什么嘴?” 两女一听叫声,脸色忽变,似乎这一声叫,吓得她们魂飞魄散。 红衣少女人小鬼大,机警绝伦,猛地一把将陆豪文一带,已跃入一丛花丛之中,她轻轻一按陆豪文,低声道:“千万别出声,否则你真会没命了!” 陆豪文绪藏在兰花丛里,啼笑皆非,听红衣少女说得那么严重,也只有忍着气,摒息而听! 正在此刻,忽地一阵冷风拂面,陆豪文不期然打了个寒噤! 从兰花丛的缝隙望去,他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脸色如死灰,骨瘦如柴,长发披肩的中年女子和两个少女站在一起! 这个中年长发女子双目隐泛碧光,在她的周身也似乎包围着一层淡淡的碧气,使人见了不寒而栗! 贝见她面上毫无一丝表情的道:“琼儿,琳儿!你两人只爱贪玩,功夫也荒废了!” 两女诺诺连声道:“是!九姥姥!” “我要是将你们这种偷懒的情形告诉你们爷爷和奶奶,你们可没那么好消受的!” 两女站着动也不敢稍动,尤其红衣少女平时那么顽皮,此刻却似耗于遇着猫一般,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青衣少女低声道:“好,我们就去!姥姥请回吧!” 两女立时转身飞掠回那青色的小楼中,对陆豪文藏身之处连正眼也不敢看一眼! 中年长发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人影一晃便已不见! 这样惊人的功夫真使陆豪文暗暗咋舌,心想:“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天门禁地’从来也未曾听说过,是否与天门阴阳宫有关?” 陆豪文想着便立了起来。 青色小楼中立刻传来红衣少女的话道:“野男子,你过来!” 陆豪文走向青色小楼中,红衣少女,青衣少女早在楼中等他,他上了楼,一间宽敞的客室,布置得古朴清雅。 可是陆豪文却为客室中的一幅山水横幅吸引住了,他为那幅山水图,心中怦怦而跳!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他知道那幅画与“机非图”出于一人手笔,而这一幅图正是兰谷飞瀑,与他原来那幅图桃林青松合起来,正是青红谷和幽兰谷的全图。 他既暗喜又有些紧张。 青衣少女见陆豪文出神的望着那横幅,步至他身边柔声问道:“陆公子,你看这幅画如何?” 陆豪文一惊,回头答道:“啊!太好了,雄逸兼备,笔势圆熟,不知是出于哪位大师的手笔?” 青衣少女笑道:“这画乃我爷爷交给我暂时保管之物,你有没有发现好似本谷?” 陆豪文笑道:“在下正是为此奇怪!此画分明是描绘本谷的山水,但又是一张古画,以在下看来,那张画至少也在百年以上了!” 青衣少女微笑道:“你很聪明!爷爷也以此点奇怪而百思不解,不过唯一的解释,绘图人根本就是写生此地山水,还有你看这张画有何古怪么?” “我看不出来。” “这张画在未裱前,显然已被撕破,失落了半页,你看出来了?” 陆豪文暗道:“她倒是十分的仔细,这张画根本就只有一半。” 就在这时,红衣少女在一旁冷冷道:“姐姐,你别尽管山水呀,画的,一个野男子怎能与他说这么多的话?现在还要设法将他撵走啊!” 青衣少女瞥了陆豪文一眼,脸上一红,转身道:“妹妹,你看要怎样送他出去,而不会给三公九姥知道呢?” “我怎会知道?” 红衣少女摆出一付冷眼旁观的神色。 陆豪文这时全神注视那张画,他要从这张画上找寻“机非武库”的确实地点,但他怎么也看不出丝毫的线索。 忽听红衣少女道:“姐姐,我看只有将他留下来了!反正我们房间很多,他要住多久都可以,这样就不怕那两个老怪物发现了!” 陆豪文听了心中一跳,暗道:“岂有此理,这怎么可以?” 连忙转身道:“小姑娘,我还有事,马上就要离开!” “哼!你别多嘴,既到了这里哪由得你?” 陆豪文气道:“你们两位姑娘的闺楼之中,留下一个野男子成什么体统?” “告诉你别多嘴!” “这事万万难以遵命!” “哼!你既不愿留此,而又不能叫你通过青红谷让那两个发现,还有一法只有把你埋葬了!” 红衣少女话声一落,抖然间,拧身而至,陆豪文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红衣少女的骈指如戟,出手似电已点向他心坎死穴上。 陆豪文心中一凛,全身也不寒而栗,他真想不到红衣少女有这样的狠心,正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轻叱道:“妹妹不可胡来!” 青影更以快得不可思议之速度,一晃之间,已托住了红衣少女的手腕,陆豪文连退两步。 青衣少女道:“妹妹,你怎可如此的对一个无心到此的人?” 红衣少女愤然道:“姐姐,这是不得已啊!” 说着她暗暗白了陆豪文一眼,道:“你还愿不愿意?你要暂时留此亦许可慢慢找机会出谷,否则我只有杀了你。” 其实陆豪文又何尝不愿留下来,他计算距神刀教与武林无形教主之约尚有将近二个月,他只要在那时赶至邙山,将那个披蓑怪人的“龙虎金刀令”交给神刀圣姑白英就可以了,自己还可利用这二个月的时间勤练“绝阴宝书”和找到玄机子和于非子埋藏秘笈之地。 他这样一想随即答道:“好,我就留下来吧,不过我得事先说明,我陆豪文所以暂时留下乃是帮助两位姑娘,如我何时要离去,你们却不得再加留难。” 红衣少女立时道:“好,野男子!这是你的造化,跟我来吧!” 青衣少女现出亦喜亦忧的神色,红衣少女早将陆豪文领入一间房里,然后悄悄的对陆豪文道:“假如你不留下,我真会浸你,现在你放心,到时候我自然会领你出谷,你不必耽忧,大哥?” 那一声大哥竟叫得甜蜜的。 陆豪文眉一挑,也轻声道:“谁是你的大哥?” “嘘!刚才我们在做戏,从明天起我就会叫你大哥了。” 陆豪文真拿她没办法。 从此陆豪文就住在幽兰谷,随着时间的过去,陆豪文与青衣少女的情感日增,而他的功力也因为勤练绝阴宝书之故,进境神速,本来他就是潇洒俊逸,此刻更加显得俊朗出尘。 而在这段时间中,陆豪文也知道两女姓李,青衣少女叫李曼琼,红衣少女叫李曼琳,但除此而外,其他的事,如他们的身世,青红谷中住着的三公公九姥姥到底是何人物,两女却讳莫如深,所以陆豪文也不便多问。 但是“机非武库”的地点,陆豪文也一直未找到,他心中暗暗的着急和不信,他不信自己找不到那地点。 半个月过去了。 就在一天的四更过后,这正是李曼琼,李曼琳照例练功之际,一条黑影从那青色小楼中飘了出来——他正是陆豪文,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他要踏遍两谷,青红谷和幽兰谷找寻机非武库。 现在机非图的两半都熟记在他的心中,他想:“那地点必是在两张图接合之地点,否则玄机子与于非子何必一定要一幅整图一分而二?一分为二之意,即是凭半张图并不能完全找到那地点之意,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么那地点便是在飞瀑与桃林之间了!” 陆豪文这样一想,顿有所得,立即从幽兰谷中飞奔至那飞瀑之处,到了那里,桃林中的红楼也已在望,他不敢公然大胆的现身出来,隐伏瀑旁的一口大石后,仔细观察这附近的地形与图上的关系位置。 陆豪文半个月来的勤练绝阴宝书,进境神速,这时虽暗黑,但他看物也十分的清楚。 他从飞瀑的左侧,沿着一列悬岩看去,他判断这里便是两张图接合之处,他们看不出一些线索来。 就在这时,陆豪文忽听嗖嗖的衣袂飘风之声,举目望去,只见桃林之中,人影幢幢,翩若惊鸿,快得一瞬即逝的掠入那座红楼之中。 一条条的人影,至少也有十几人。 这些人陆豪文虽看不清面貌,但他们奇快的身法,也足以使他震惊了! 一种强烈的好奇的冲动,使陆豪文对神秘的红楼生了窥视之心,但他也知道,那是十分危险的。 他略加沉吟,暗想:“这里是‘天门禁地’,既然禁地那便是不容武林人涉足之地,为什么又有这样多的人夤夜而来?这些是什么人?红楼中居住的三公九姥是什么身份的人?” 他这样一想,立时掩着身形掠向桃林之中,慢慢的接近红楼。 茂密的林木掩护着他的身形,不愁被人发现,他见红楼中虽来了十几人之多,却未点灯。 楼中静悄悄的。陆豪文大感奇怪。 他蹑手蹑脚,移近楼下,楼门紧闭,他望望楼檐,大约有一丈高下,轻轻一跃,攀住楼檐,极其谨慎的隐身在楼上的窗下。 他知楼中之人个个都有绝顶的功夫,稍稍有一点声息,便将惊动他们,他摒住呼吸,缩在窗下。 不久,楼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发话道:“今日我们兄妹们聚于一堂,恐怕以后各守一方,像这样的机会却是难得了!” 另一个沙哑之声接口道:“四弟说得对,不过,以后我们虽各守一方,却要互相呼应照顾,共御强敌。” 顿时间一列长笑从楼中传出道:“二哥也未免太谦了些,想咱们九兄弟九姐妹,各负绝技,当今天下还有何人敢以捋虎须,自找死路?” 沙哑之声一笑,道:“七弟一向豪迈干云,这就是你最可爱之处。” “哈!哈!哈!二哥过奖!” 陆豪文又在窗外暗道:“此人那里是豪迈?根本就是狂妄。” 沙哑之声又道:“七弟怎又显得腆颜起来了?” 此语一出,楼中男女混杂,顿时间哄堂大笑起来。 这时一个女子之声嗲声嗲气的道:“怎的大哥还未来,眼看天都快亮了呢?” 陆豪文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他悄悄的从窗下长起身形,从楼窗外窥视着楼中,这一看不禁骇然色变。 只见楼中赫然坐了八男九女,奇装异服七彩缤纷,每一人的装束,颜色竟自不同,但是看最年轻的人就是他曾在幽兰谷见过的那脸如死灰长发披肩的中年女子,其余之人都在五旬以上年纪,有的竟然白发如霜。 但是最使陆豪文骇异的便是在座之人,居然有紫殿冥宫,而且其中还有一位金袍闪烁威猛人物。 陆豪文心中怦怦而跳!知道这些都是当今煊赫一时的大魔头,自己虽只见过紫殿冥君,但凭他一人,就足以一概全,其余的不问可知了。 陆豪文天胆也不敢再待下去了,他赶紧飘身下楼,谁知竟因此衣履微微带出一点声响,楼上一声喝道:“谁人在外?” 陆豪文一阵紧张,心想:“还不走等待何时?” 身形一弓,立似离弦之箭,射出桃林之中,全力朝飞瀑之处狂奔。 身后顿时传来几声厉喝,道:“是谁,快快止步!” 那个九姥姥的声音也叫道:“是不是琳儿?这里都是你公公,姥姥,快停下来。” 陆豪文那愿停步,他心想:“只要我能到达幽兰谷,朝兰丛中一隐,他们既然认为我是李曼琳,亦许他们就不再追究了,李琼琳心思乖巧,她自然知道是我到时她自能应付。” 他运起全身真力,快着飘风而奔。 谁知他刚刚到达飞瀑之前时,猛然一阵阵腊腊风声。 头顶一声怪啸,道:“小子,你是自寻死路拿命来吧!” 一股阴寒刺骨之气,猛地罩上了陆豪文的全身。 他全身一惊,举头一看,不禁七魂出窍,只见九姥姥如电的身形已到了他的顶门之上,枯黑如鸡爪的双手,五指成钩,堪堪已将抓到他的天灵之上,险在眉睫。 蓦听一声暴喝道:“九妹住手!” 九姥姥一声怪叫:“五哥怎样?” 人影一闪,九姥姥已立在陆豪文的身前,一双碧光闪闪的眼睛罩住陆豪文,陆豪文身不由己,不寒而栗! 接着紫影一晃,紫殿冥君已落在身前,哈哈狂笑道:“陆豪文!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自投地狱来!” 随接一阵嗖!嗖!连声,陆豪文身前身后,左右都站了人,红楼中的八男九女全数到来了。 陆豪文自知这时要想脱身那是不可能的事,反而精神一壮,朗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冥君。” 紫殿冥君哈哈狂笑道:“那日被你在本人之前金蝉脱壳溜走了,又碰着九阳老匹夫助你一阵,致被兔脱,嘿嘿,今夜你可知道你的命运?” 陆豪文暗暗抽了口冷气,但表面仍镇定,道:“你想要怎样?” “哈!哈!哈!少不了将你抽筋剥皮!” 陆豪文一震退了一步,抗声道:“冥君,你办得到么?” “哈哈!陆豪文,死在目前,你还嘴强么?” 九姥姥怪声道:“五哥!大哥怕就要来了,毁了他小子算了!” 这时那个金袍威猛之人,一笑道:“九妹,你不知道!他身怀武林两样至宝。” “啊!真的?” “岂会有假,大哥前曾传言取到‘绝阴宝书’和‘机非武库’藏图,但这两件都在东渡老儿的身上,故难以得手,后经我与五弟定计,以阴气断脉掌打伤七贤谷那七个老东西,他们原是受庇于东渡老儿的,这才使他们急派铁手老仆找到东渡老儿,带着‘绝阴宝书’星夜回谷,五弟立时派神刀教下伏桩弟子劫夺,谁知却碰上九阳老匹夫,功败垂成,却好了他这小子得了现成便宜。” “那么机非图为何又会在他身上?” “‘机非图’就在七贤谷人的手里,也是东渡老儿交给他们钻研的,后一并为他小子得去!” 九姥姥一声厉笑,道:“那小子的神通可不小啊!但今夜落在我的‘阴尸九娘’的手里,可有他的好受的了!” 阴尸九娘朝陆豪文逼上一步,厉声道:“小子,这些话都听清了吧!” 陆豪文双眉一挑,已经暗蓄真力,微哼道:“听清了又怎样?” “交出绝阴宝书和‘机非武库’的藏图。” 陆豪文想起幽兰谷青色小楼中的那幅画,不禁朗声大笑道:“机非图就在你之处,而你竟然还要向我要图,岂不可笑?” 阴尸九娘一怔之际,陆豪文猛地一掌狂挥而出。 阴魄玄功一股阴风拂过!蓬!一掌正击在阴尸九娘的身上。 出其不意,阴尸九娘一个跄踉,连退三步,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冷寒之气,也为之一散。 顿时间她发出了一声慑人心魄的怪叫。 紫殿冥君一见陆豪文发难,狂喝一声便扑向了陆豪文。 谁知陆豪文趁阴尸九娘一退之际,已腾身朝那银龙倒泻的飞瀑旁疾窜过去,脚下一点石岩,借力再腾身而上。 八男九女见陆豪文居然攻退阴尸九娘,企图逃走。 不期然一齐放声狂笑,道:“笼中鸟岂能飞么?” 抖时,纷纷疾跃,其快似矢,比之陆豪文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正在此刻,一红一青两条人影划身而至,不禁惊呼出声,道:“诸公公,姥姥,你们在追什么人啊!” 陆豪文一听是李曼琼和李曼琳的声音! 他想起半月来与两女的情谊,也不禁一阵黯然! 这时那个金袍威猛老者已临危他三尺之内,伸手可及,陆豪文自知不免,蓦然一声悲啸,道:“知遇之情,陆豪文不言报了!” 脚下一点,猛然窜人飞瀑急流之中,身子被水一冲,哗啦一声,倒栽入瀑底的水潭之中。 陆豪文感觉到被湍急的水柱冲得左右翻腾。 头昏目眩,金光乱冒,没有多久,他晕了过去!当他再醒过来时,但听耳中如万里奔腾,他双目尚不能见物,他呻吟一下,立时转念,暗道:“我已经死了,阴间原来是这样的漆黑!” 他撑身坐起,忽感自己并没有死,渐渐的一线微光在的浮动,他睁开了双目,忽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你醒过来了孩子?” 陆豪文一震,道:“难道我没有死?” “你没有死。” “我还活着?” “活得很健朗。” “啊!” 陆豪文惊喜莫名,一跃而起,蓬!头顶一痛,他又啊唷一声,跌了下来,苍劲的声音再道:“你现身处石岩之中,石壁距你的头仅有三尺高下,不要乐而忘形!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陆豪文这才回到现实,定了定神一这才看出这是一个五尺高,两尺宽的石岩,岩外被闪闪发出银光的水幕封住,不能外视。 如雷鸣般的噪音便是从岩底传来。 那水幕正是青红谷的那股飞瀑。 顿时他意识到:“我真是没有死!救我之人是飞瀑中石岩里的人,飞瀑石岩之中竟住有人,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他循声望去,借着水光的反射,他看清了—— 一个白发盈头的老人,盘膝坐在石岩的深处。 但他再看清时,不禁惊吼一声,道:“老前辈,你的腿!” 因为白发老人两腿竟齐膝截断,他根本没有腿。 老人惨笑一声,道:“我们先别谈这个,过来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白发老人一脸的慈和,陆豪文无形中对他肃然起敬,恭声道:“晚辈陆豪文,恩师号称象牙剑客……” “啊!孩子!你不用说了,白象山能得你这个徒儿,他的造化不小了。” 陆豪文一听老人的语气似乎认识自己的恩师,不禁问道:“前辈认识家师么?但不知前辈的尊号!” 白发老人又柔和的一笑,道:“这个我也等一会再告诉你,你这个紫环哪里来的?” 这时陆豪文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之物,象牙剑,紫竹令符,龙虎金刀令,紫环和南宫玉珊交给他的香包,一件件整整齐齐排在他老人的身前,这时他正拿起紫环来问陆豪文。 陆豪文具实答道:“这时武林无形殿主九阳前辈,交给晚辈谒见天门阴阳宫主天门羽士之证物,他要晚辈代为向他的恩师致候,因他本人正为武林不平之事奔波,不克分身之故!” “啊!啊!好!好!你见过了九阳了吗?” “没有,武林中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包括他的徒儿紫剑狂夫公孙度在内!” “嗯,他就是喜欢故弄玄虚!那么你见着天门羽士了?” 陆豪文黯然道:“没有,天门阴阳宫已在三年前被人挑了,但却仍维持天门阴阳宫之名。故武林竟毫无人知道。” “啊,那真怪不得九阳也不知道了!” “是的,前辈!”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到这禁地来的呢?” 于是陆豪文又将遇着独目雷娘的事说了一遍,老人听了无比的激动的道:“雷娘可怜,也复可贵!” 白发老人闭了闭双目,然后放下紫环,拿起了那只香包,陆豪文忽然发觉老人的手有点发抖。 但他强自一笑又问道:“你再告诉我这只破旧的香包哪里来的呢?” 陆豪文看出这老人有点异样问道:“前辈,你认识这只香包么?” “你先回答我的话。” “这是南宫姑娘交我之物!” 老人脸色一变,急促的道:“南宫姑娘?” “是的。” 老人嗡然若失,双目又闹了起来! 闭起的眼睛之中竟渗出了两颗泪水。 陆豪文看在眼里,暗道:“是了,他一定认识这只香包无疑。” 他暗暗为南宫玉珊庆幸,亦复为她悲伤,因为目前这个老人看来是不能够再行动了。 于是他低声道:“前辈,我还有话说。” 老人立时睁开双目,目中忽地精光逼人,陆豪文全身一凛,道:“前辈的内功分明已经通玄,怎会落得像现在这样的?” “先别问我这些事,说那只香包吧?” “事情是这样的……” 陆豪文又将被囚入紫殿冥君及南宫玉珊救他出来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白发老人双目炯炯的瞪着陆豪文,似乎听得人神已极! 最后他才长叹一声,道:“谢谢天地,她还在人世!” 陆豪文连忙道:“听前辈之语气,好似前辈认识她。” 老人又长叹一声道:“何止认识!她正是小女。” 陆豪文惊喜道:“啊,原来如此,那么前辈定是姓萧了!” “老夫萧渊!” 陆豪文蓦地全身通过一道电流一般,他听过萧渊之名,不禁叫了起来道:“前辈是天门羽士!” 他一声惨笑,道:“现在还称什么天门羽士?只是一个苟且偷生的老人而已!” 陆豪文哪敢怠慢,扑身拜道:“前辈,不料在此得拜谒前辈,真是事不由人,天自有异数,请问前辈有何吩咐,晚辈自当效力!”。 天门羽士惨笑笑,道:“你起来,老夫在此围坐三年,能得你来陪陪也是天注定的缘份,难得玉珊那孩子尚知探源求本,老夫已经很高兴了,来!坐到我身边来,你大概已饿了吧!” 经天门羽士一提,陆豪文科然感到肌肚辘辘。 天门羽士微微一笑,道:“我来做个游戏你看吧!” 他伸出了双掌,便朝水幕下一伸一缩起来,恰似做着一种缓慢的运动,不久,突然几条活鲜鲜的的鱼从水幕中跃了出来,飞到天门羽士的手掌之中,天门羽士呵呵而笑。 陆豪文开始一怔,随即也朗声笑道:“前辈真是功力通玄,想晚辈溺水,前辈也是以这种法子救了晚辈!” 天门羽士道:“我双腿不能动,除此之外,还有何法?” 天门羽士于是捉住活鱼吃了起来,又送一条给陆豪文道:“你也尝尝,味道还不错。” 陆豪文不忍扫兴,勉强也吃了起来,倒并不觉得难于下咽。 这一老一少竟有一见如故之感,谈得十分的惬意,不知不觉间,他们饿了再吃,吃了过后,闭目调息几时,醒了后再欢愉的交谈,三天很快的过去了。 天门羽士突然严肃了起来,道:“陆豪文跪下吧!” 陆豪文神情一愕,道:“前辈……” “跪下!” 天门羽士双目神光湛然,庄严得不可仰视。 陆豪文无形中跪了下去。 天门羽士这才缓缓的道:“老夫被那群魔崽子群攻之下,天门阴阳宫从此瓦解,宫中数百人被屠尽杀绝……老夫却被一红脸高大之人别去双脚,丢下瀑底,托天之福,老夫仍苟活,爬上此处岩洞之中,不料这岩洞竟是百年前一代彦杰,玄机子和于非子藏经之处,流传武林的‘机非武库’就是此岩……” 陆豪文听了也不禁激动起来,暗想:“原来在这里!原来在这里!如果不是凑巧,我就再找上十年也找不到这个隐密之石岩。” 他目光一亮,注意听下去。 天门羽士继道:“玄机子,于非子留下来的只有三招掌法三招剑法,其深奥之程度竟连老夫也不可解,经过了三年日夜苦思,方才有得,始知那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博大精深之学,决非等闲之辈所能参悟于万一,经三天来老夫之观察,你或能膺为传人,但在传掌剑之前,你必须立下重誓,不滥加杀伐,否则老夫只有携于同灭。 陆豪文凛然受戒,惶恐的立下了一个毒誓。 天门羽士这才指着岩壁道:“现在你就是玄机子,于非子的传人了,起来去熟记三掌势,三剑招的变化吧,记熟之后老夫再为你详加解释。” “是、前辈!” 陆豪文诚谨的向岩壁望去,果然有一道道刻痕,如盘蛇飞龙,他连忙面壁而坐,抱元守一,熟记掌招剑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吃了多少条活鱼,他终于熟记在胸了,接着天门羽士便为讲解,开始他越听越糊涂,天门羽士不厌其烦再加惮释,终至他豁然贯通,大喜过望。 他在石岩中连比带划演练纯熟,一直到运用自如。 谁知天门羽士忽地喝道:“陆豪文,你可知道人以信立?你算算看自离开紫殿冥君至今有几天?” 陆豪文啊的一声想起了与南宫玉珊相约一月之期,不觉汗下,屈指一算,他呼出了一口长气,道:“还好,仅二十七天,尚有三日才到约期。” 天门羽士凛然道:“以你此时的功力,三日之内,你能从川省到豫省吗?” 陆豪文腆腼的道:“不能!” 天门羽士肃然道:“坐下来以‘绝阴宝书’中所习心功心法吐纳运气。” 陆豪文全身一震,问道:“前辈要怎样?” “不用你管,坐下来!” 天门羽士的眼神刚正慑人,陆豪文只得坐下,依法调息。 正在他登无我之境时,背心命门穴上忽有一股如涛的热流猛窜而入,他一惊,便要起身。 猛听天门羽士一声如雷的暴喝,道:“陆豪文,大任降其身而不受,你想成千古罪人么?” 这真是如雷贯耳的一记暴喝,陆豪文顿悟天门羽士的用心,不觉热泪盈眶,但也全神引渡天门羽士所输导的功归元入穴。 渐渐的那股热流越来越微。 耳畔随即听到天门羽士微弱的声音,道:“孩子听着,老夫尚有两件事望你成全,第一件珊儿便交给你了,望你们能成为夫妇以慰老夫,第二件老夫大女儿离娘,行为可疑,交给你查清真象,全权代老夫处理,并传言老夫徒儿,善自为之!” 说到此处,天门羽士倒地,呻吟道:“走吧!走吧!记住我的话!” 陆豪文赶紧收功,转身只见天门羽士面如金锭,慢慢的双目一闭,便瞌然长逝! 陆豪文顿时跪在他的身旁,泪如雨下,叩头如捣蒜,诚于中,形于外,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蓦听到水幕之外有人沉喝道:“何方高人,竟敢夜闯天门禁地,与老夫现身出来!” 陆豪文连忙收泪,立了起来,将天门羽士的尸体移向右石岩的深处,靠壁而坐,然后再拜了三拜黯祷道:“前辈赐我良多,晚辈将以毕生之力奉行前辈之告诫!” 他接受了天门羽士的遗赠内功,虽然意料功力大增,但尚未试过到底增加多少,到了何种程度。 他运起真力,单手朝石壁上一拂,一阵柔风过处,蓦然石屑纷飞,玄机子,于非子所留掌剑刻痕立被抹去。 陆豪文真不料自己已具有这高功力,不禁一呆。 就在这时,水幕之外又传来一个低柔的女子口音,道:“三公公,你在找谁呀!” 陆豪文功力大进,虽隔水幕,也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李曼琼的声音,想起与她同住一楼那段情景,也不禁怦然心动! 可是他又想起南宫玉珊,应该说萧玉珊,不要说大门羽士萧渊有所遗命,就是她救自己性命,此恩就不可忘! 陆豪文知道只要穿过水幕,便可到达青红谷,但这时李曼琼在瀑前他如何见她? 这时有人沉声答李曼琼的话,道:“公公明听到此地有人大喝,并有说话之声,但来到这里又见不着人,真是十分的奇怪!” “三公公,莫非是你听错了么?” “公公这大把年纪,自练九阴之学后,目明耳聪,哪里还会听错?啊,琼儿,你怎么也来了这里的?” “你是听见公公的喝声才到这里来的。” 陆豪文在飞瀑的石岩中,心中犹豫,暗道:“我要不要出去?” 突然间,他想起了枯发恶煞的面具来,那面具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连忙取出带上,顿时变了一付黄发虬须的猛汉,脚下一点,穿过飞瀑,只一闪之间便挺身而立。 他目光微掠,只见李曼琼形容消瘦面带悲愁的立在那里,她的旁边正是那夜八男九女之中最不显眼的糟老头子,秃发偿身,红皮黄牙。 两人一见陆豪文,轻咦了一声。 猛然间,人影一闪,一股阴劲忽然无声无息的袭到。 陆豪文全身一震,旋身间移开一丈,沉着嗓门暴喝道:“你敢!” 糟老头子一招未曾得手,沉喝道:“你,你从哪里来的?” 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我得试他一试。” 顿时沉声道:“你认识老夫么?” 糟老头子脸色一沉。又向陆豪文跨前三步,沉声道:“你不是枯发恶煞?你敢对老夫这样的无礼?” 此话一出,陆豪文顿时狂笑,道:“老夫被神刀抓住关入地牢时,你在哪里?” 陆豪文一听这糟老头子,竟然认识枯发恶煞,对杀父之仇人是谁,忽然有了一线之希望,因此想套问他说出真象。 但是陆豪文暗暗惊心了,他难以想像到,原来当年三魔作怪,神刀教解体却是一个大阴谋,这阴谋延续了十年,尚在方兴未艾,无疑那夜的八男九女便是这其中的重要人物,而首脑人物恐怕就是他们称为大哥之人了。 糟老头子啊啊的退了两步,突然语气冰冷的道:“说出来你到底是谁?” “枯发恶煞!” “你带着枯发恶煞的面具。” 陆豪文猛然一震狂喝道:“老夫陆长风!” 糟老头子怒喝道:“陆长风早已死了,你再不抖出身份,可别怪我狠了!” 陆豪文一声长笑,道:“我不是好好的立在这里么?怎么说我死了呢?” 糟老头子显然被陆豪文激得暴怒,道:“陆长风早已被老屠杀了,天下哪有第二个陆长风?” 陆豪文只听得全身也因激动过份,簌簌而抖,猛地将面具撕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双目寒光逼人。 糟老头子啊的一声,道:“你没有死!” 李曼琼也忽然叫了起来,道:“是……是……”是什么,她却因想到何事,而突然住口,没有说出来。 陆豪文双目一瞥青衣少女李曼琼,冷冷道:“这位姑娘请站开些,这里没有你的事。” 糟老头子似乎看出陆豪文的功力大进,蓦地一声长啸传入桃林之中,陆豪文一旋身,已转到了他的身边,一声暴喝,道:“说出来老屠是谁?” 糟老头子一闪身横飘五尺,冷笑道:“你,你是陆长风之子?” “不错。” “那很好,我超度你去见你爹爹吧!” 他说着身子微微一沉,双掌便同时挥出。 青衣少女一见,玉靥脸色,突然脱口叫道:“陆大哥,小心三公公的毒煞阴掌。” 陆豪文自得天门羽士的功力后,尚未与人斗过,他一提真力,便以八成掌力硬封而上,双掌一接,嘭! 阴风四溢。 糟老头子猛然一声厉叫,一个跄踉,连退五步。 陆豪文真想不到自己的功力已深到这样的程度。 他大喝道:“说出老屠到底是谁?” 糟老头子先不答陆豪文的话,一个眼睛滑溜溜的凝视着青衣少女李曼琼,语气冰冷的问道:“琼儿,你叫他什么?” 李曼琼自知仓促间失言,不禁哑然不知所答。 陆豪文看出李曼琼因叫了一声“大哥”的严重后果,他一个欺身又逼近了糟老头子的身边,狂声道:“你到底说不说老屠是谁!” 糟老头子哼了一声,道:“你不会自己去找吗?” 他说着忽地脚下一弹,以疾似闪电的身法扑向李曼琼,厉声道:“丫头,你何时认了他做大哥?” 陆豪文全身一震,怒喝道:“李姑娘提防闪开!” 李曼琼功力也非等闲,柳腰一摆,已横门三尺,道:“三公公为何这样的动怒?” 糟老头子一下扑空,更加怒不可遏,厉声道:“原来你竟勾结外敌,我一定要告诉你爷爷,你做得好事!” “三公公,你……” 李曼琼面色忽然发青,底下的话已说不出来。 就在此刻,桃林中厉啸划空传来。 糟老头子接着又发出一声长啸,与林中啸声互相呼应。 李曼琼蓦然间脸孔变成铁青,对陆豪文叱道:“陆大哥,你若再不走,可就要没命了!” 青衣少女居然不顾自身的利害,公然警告陆豪文逃走,此情此意,陆豪文岂会不知,他大声道:“李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愿见你死!” “那你会得到何种后果!” “终身监禁,或者死!”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李姑娘,你死不了!也不会终身监禁!” 糟老头子狂喝一声,道:“我先宰了你再告诉你爷爷!” 欺身之间,糟老头子的身子忽地由一而三,李曼琼的前后与左侧都似乎有糟老头子的身形扑来! 青衣少女李曼琼一声叫道:“三公公,你真要狠下杀手了,居然以你成名绝着‘阴魂催命’对付我?” 陆豪文一见李曼琼,陷入危境,这时不假思索,暴喝一声:“你敢!” 蓝影一晃,他神奇莫名的一掌闪出。 蓬! 哇? 巨震狂叫声中,糟老头子被陆豪文击出了三丈之外,鲜血狂喷,扑地不起。 李曼琼一见,惊叫道:“陆大哥,你、你惹了大祸了!”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是祸躲不过!” 就在这时,一阵劲急的阴寒之风从桃林之中突卷而到! 陆豪文目光一闪,朗声道:“阴尸九娘!你来得正好!” 来人正是李曼琼称为九姥姥的技发中年女子。 她一见当场,先是一惊,随即忽的桀桀桀的怪笑了起来,道:“小子!小子!你的命好大啊?” 阴尸九娘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青衣少女忽似想起了什么,低柔的问道:“陆大哥,这些日子……” 陆豪文知道她想问的,轻笑一声,朝飞瀑一指,道:“我在那里面……” “啊!” “我遇着了天门阴阳宫主,原来他是被贵谷之人毁了!贵谷之中并非什么好人呀!” 说着他瞥了李曼琼一眼,只见她黯然垂头,无语以对。 第九章 冥君丧命 这时,阴尸九娘已逼近陆豪文二丈之内,陆豪文立感寒气逼人,他知道,这是从阴尸九娘身上发出来的。 暗暗运起了绝阴宝书中所练阴魄玄功,寒意立止,冷哼一声,道:“阴尸九娘,你来得正好!” 阴尸九娘冷眼一掠糟老头子扑在地上。 “桀桀!我三哥是伤在你的掌下么?” “哼,怎么样?”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你不错呀!” “哼!你打算怎样?” 她一转脸,两道碧色的光芒瞪着李曼琼道:“琼儿!这几天你都在这瀑前徘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很好!以后有你瞧的了!” 她这几句话一出,李曼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惊惧之色尽露于形。 陆豪文暗哼了一声,道:“以这情形看来,不能留下她们了!” 他身子微移,靠近了李曼琼一些。 阴尸九娘如死灰的脸色,渐渐的发青,变得有如厉鬼般的可怕! 可是这时一条红色的身形急划而至,竟是李曼琳! 阴尸九娘冷冷的道:“琳儿,你过来!” 李曼琳先见陆豪文,一怔之间便听到阴尸九娘的话,她不知就里,立走向阴尸九娘。 李曼琼忽然狂声道:“妹妹别去!” 就在这时但见阴尸九娘身形一欺,已扣住了李曼琳的腕脉,杰杰怪笑,道:“曼琼!你也过来!” 陆豪文这才看出了阴尸九娘的狠毒,大声道:“李姑娘,不可过去!” 阴尸九娘笑道:“你不过来吗?也可以!” 李曼琳猛地修声大叫,道:“九姥姥……你……你……” 只见李曼琳汗如雨下,脸上在痛苦的抽搐! “桀!桀!叫你姐姐过来,我就放你!” 陆豪文怒吼道:“恶妇,你要损了她一根毫毛,我今日便将你碎尸万段!” “桀桀!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我办不到!” “你办得到又怎么样?曼琼,你过不过来?” 李曼琳又是一声惨叫,道:“九姥姥,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住了!” “叫你姐姐过来!” “你先放手!” “哼,想得好!别人不识你刁钻古怪,而我……哼!” “在九姥姥之前,琳儿大胆也不敢放肆!” “油嘴!叫你姐姐过来!” 李曼琳突然叫道:“姐姐,你别过来,她们都是恶魔!连爷爷奶奶都是!” 一声惨叫,李曼琳昏死过去。 李曼琼惊悚而号道:“九姥!放了她!她才有多大么?啊!爹!娘!你们为什么死得这样的早?丢下我姐妹不管了?” 阴尸九娘狞笑,道:“唤爹唤娘也没用了,你们爷爷怎样将你们交给我,我就要负责任,怎样交回给他。” 片刻后,李曼琳又醒了过来,声音微弱的道:“姐姐,你走吧!不要再受她的管束了!妹妹死了也不足惜,只要姐姐过得好!” “啊!妹妹!我不能让你被她凌迟……” “姐姐走吧!我告诉你,陆大哥是我带进谷来的,我要姐姐快乐!他很好,姐姐,你跟他去吧,不要管我了!” 这至情至性的话出于一个十四五岁小女孩之口,确令人惊奇,李曼琳表面上顽皮天真,稚气未脱,实际却是城府在胸。 青衣少女李曼琼感动得泪如雨下的狂声道:“妹妹,我做姐姐的不能让你死在那怪妇之手!” 阴尸九娘厉笑,道:“好,你骂我怪妇!” 李曼琼忽地脸色一变,镇定下来,道:“放下我妹妹,我舍命向你决一生死!” “你还不配!” “放下我妹妹!” “你过来!” 李曼琼长叹一声,望了望陆豪文,哀绝的道:“陆大哥,我不能看见妹妹死在她手里,我要去了!” 这时陆豪文反而仰然而立,满脸的神光照人,双目望天,肃然的答道:“李姑娘你千万不要去!” “可是她就会杀了我妹妹!” “我会替你妹妹复仇!” “不!” 李曼琼声出人便向阴尸九娘扑去。 阴尸九娘杰杰一笑,伸出另一只鬼爪般的手掌便待抓住李曼琼。 陆豪文一声,朗喝道:“李姑娘!回来!” 单手一招,李曼琼的身子忽的被人捉住一样,再也不能上前一步,反而一步步的后退,一直退到陆豪文的身边。 阴尸九娘骇然惊叫道:“小子,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功夫?” 陆豪文神秘的一笑,道:“你不识得这功夫?” “当今天下这种虚空御物之功,除东渡与天门两个老儿外,无人能够,你是东渡老儿之徒吗!” 扑倒地上的糟老头子却在这时吃力的坐了起来,低声道:“九妹!他……他施的是阴魄玄功,已有相当火候了!他是谁人的徒儿不知道,但他是陆长风之子!” “啊,是他的儿子!老屠可又有活干了!” 又是老屠,老屠到底是何许人? 阴尸九娘碧眼一睁,射出两道碧光,狞视着李曼琼道:“你记住!你李曼琼的性命自此刻起已经死了!不管你到了哪里,你都再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你呢?” 阴尸九娘怪笑两声,蓦地一挟李曼琳,要飘身而去。 陆豪文唰地抽了象牙剑,一个晃身,拦住了她的去路,道:“你走得了吗?” 李曼琼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糟老头子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陆豪文剑尖直指着阴尸九娘,道:“将她放下!” “桀桀!你别做梦!” “你真的不放?” 阴尸九娘看见他手中那把剑,突然大笑,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儿?就是你师父来了,也拦不了老娘!” 陆豪文仰然轻笑,道:“你要试试么?” 他话声一落,脸色随着忽然庄重了起来,剑尖下垂,垂帘内视,他要施用一招机非武库中三绝招中的一招了。 手中的象牙剑忽地微微科颤伸缩不定起来! 阴尸九娘瞪着陆豪文,不敢稍动。 陆豪文再次盯了阴尸九娘一眼,道:“说出老屠是谁,我或能饶你一死!” “哼,老屠自会找你!” “你说不说?” “桀!桀!” 抖然间,剑光耀目。 哇!一声凄厉的惨叫,道:“小……子……” 蓬!血花迸射,阴尸九娘一个腾身飞跃五丈,重重的摔倒地上,胸口血流如注,一阵临死的抽搐,她死了!死得很惨! 但她临死还挟着李曼琳。 李曼琳也昏过去了! 陆豪文真不料机非剑招第一招“春雷惊蛰”竟有这等的威力,也不禁愕然怔立。 蓦地人影一闪,糟老头子猛然弹身,射入桃林之中! 陆家文立时警觉,暴喝一声:“你哪里走!” 连人带剑扑向桃林。 但糟老头子经过了这一阵调息,功力已恢复不少,几个起落已走得无影无踪,同时他又听到青衣少女李曼琼一声骇叫。 陆豪文赶紧又转身扑回。 陆豪文追不上糟老头子,转身扑回时,立见当场多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恨林中曾经见过,骑鹤而来的披蓑戴笠的怪人。 这时他还是斗蓬罩住头脸,幽灵般立在一旁。 李曼琼的惊叫便是因他而发。 陆豪文掠身回到李曼琼身边,即听披蓑怪人低沉的道:“陆豪文,你做得很好!” 陆豪文又收起了象牙剑问道:“你一直在侧么?” 披蓑怪人点了点头。 陆豪文心中一动,又问道:“那前辈必知他们的底细了!” “我因此而来!” “请问前辈可知一个叫老屠之人!” “不知道!” 随即他望了李曼琼李曼琳一眼,略加沉吟道:“看来他们必将大举而来,你们两人将作何打算?” 李曼琼忽然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会演变成这种局面,陆大哥!你,你不应该杀死九姥姥的,我与妹妹怎办?爷爷奶奶会杀死我们。” 陆豪文暗然答道:“我,我迫不得已,可惜让那糟老头子脱走了。” 披蓑怪人忽然道:“你们爷爷和奶奶是谁?那个脱走的糟老头又是谁?” 李曼琼闷声不答。 李曼琳却愤然道:“你又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披蓑怪人轻笑了一声,笑得很凄凉,低声道:“是啊!你们可以不告诉我,但我会查出来的。不过,眼看着此谷便会有人要来捉你们,你们怎么办?” 李曼琳气道:“干你的屁事,喂!到底你是什么人?看你这神秘古怪的样子,必非什么好人。” 转头她又对陆豪文大声道:“大哥,他可是你叫来的人!” 陆豪文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讪讪出不了声。 正在此刻,谷外猛传急厉的啸声,披蓑怪人冷哼了一尸。 蓦地,披蓑怪人身形一晃,指出如风,暴点李曼琳。 陆豪文方自大吃一惊,李曼琳已一声未响,瘫萎在地。 披蓑怪人急道:“陆豪文别急,老夫并无恶意!” 李曼琼身受重伤,虽惊骇十分,披蓑怪人已开声道:“你姐妹今后恐已无容身之地,那些魔崽子必得你姐妹后才甘心,所以老夫权自作主张,暂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谷中啸声渐近! 披蓑怪人沉声道:“陆豪文,速将两女藏身隐秘之处。” 陆豪文不假思索,立时扶起了李曼琼,李曼琳,点脚射入飞瀑之中,重入瀑后的石岩之中,他这才对李曼琼轻声道:“琼妹,此处十分的安全,我遇敌入潭,只好就在此石岩,得庆无恙,你暂在此稍息吧!” 李曼琼深情望了陆豪文一眼,幽幽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但他们总是我的公公姥姥,陆大哥,你得手下留情一些!” 陆豪文道:“你的公公姥姥也太多了,到底他们是何来路?半月相处,你可从未告诉我这些事啊!” “你呢?你也不会告诉我什么啊!” “是的,我以后会告诉你。” “那我也以后会告诉你。” 这时听得外面暴喝连连,掌风呼啸,夹杂着惨厉的叫声,已乱成一片,陆豪文急道:“琼妹,那披蓑怪人与这些人必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也看出他好像吃过大亏之人。” “琼妹我要出去了!” “那必定是天门阴阳宫之人,主持者是四公公,你可要小心!” 陆豪文心中一动,问道:“紫殿冥君是你的几公?” “他是七公。”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把我搞糊涂了!” 陆豪文忽又激动的问道:“老屠是谁?” “我不知道。” 陆豪文不再多问,飘身而出,目光一扫。只见金袍铜衫之人,不下数十之众,其中一个高大威猛的金袍人,正是那晚在红楼所见之人,另一个金袍人便是在恨林见过的什么总巡。 两个金袍人正在与披蓑怪人展开剧烈的狠斗。 地上倒着两三具铜衫客的尸体,想必是毁于披蓑怪人之手。 陆豪文想起了天门羽士,他冷哼一声,象牙剑再度亮出,目笼寒光,静立一旁。 披蓑怪人一见陆豪文静立不动,大声道:“陆豪文,这批人纵非你杀父之仇,但也与你杀父仇人有关,不出手等何时?” 陆豪文一声朗喝道:“住手,统统与我住手。” “小子,你还不配!” 那个金袍总巡突然欺身过来,一翻掌,阴冷的掌风已罩向了陆豪文,陆豪文一抖剑,寒光骤现之间。 哇!一声惨叫,金袍总巡双掌未收,血光暴射,栽倒在地。 “住手!” 陆豪文再次狂喝。 为他的声势所夺,场中之人一窒而停。 披蓑怪人沉叹一声,道:“孩子,你施的是什么剑法?” 陆豪文不答,大步朝高大威猛的金袍人走去。 金袍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陆豪文似笑非笑的突然问道:“天门羽士与你何仇何恨?” 金袍威猛老人怒哼一声,暴声道:“九妹可是死在你的剑下。” 陆豪文冷冷道:“不错。” “她与你又有何仇?” “这等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金袍人一声厉喝,猛然挥手,道:“毁这小子!” 身子一沉,一阵狂飙呼地劈出,一旁数十铜衫客也一声呐喊,阴寒的掌风忽从四方八面攻到。 披蓑怪人身形一旋,啸声震空。 他以玄奇诡异的身法,猛然扑入了铜衫客之中,立听惨声大起,刹那之间便有三个铜衫客扑地不起。 这边金袍人与陆豪文硬接了一掌。 掌风四溢之中,两人同时各退了一步。 陆豪文轻哼一声,道:“今日我会为天门羽士前辈复仇!” 金袍人也冷哼道:“九妹也决不能白死了!” 陆家文猛地大喝道:“但是看在李曼琼、曼琳姐妹的面上,我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就休怪我无情了!” “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陆豪文哈哈朗笑。 蓦地,一抖剑,“春雷惊蛰”机非绝招,再度出手,剑气如虹,暴射而出,金袍人几曾见过这等精绝的剑法。 骇然一声惊叫,陆豪文剑锋已及他胸前,抵住他的玄机大穴之上,同时又一声暴喝道:“住手!谁不住手我便杀了他。” 所有的铜衫容真是如奉圣旨,哪敢再动。 一时之间,青红谷中寂静,只听到那飞瀑激起的水声。 陆豪文剑锋抵住金袍人的胸前,冷冷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金袍人一声狂怒的喝道:“要杀就杀吧!老夫技不如人,还有何说?” 披蓑怪人冷冷道:“豪文!杀了他!留他作甚?” 蓦地,飞瀑中传出了李曼琼焦急的声音,道:“陆大哥!不能,你不能杀他!” 陆豪文盯住金袍人,道:“你听到没有?看她的份上,我暂饶你一命!而且你告诉紫殿冥君,如果他再为非作歹,我陆豪文不会饶他。” 话落一震剑,撕的一声,金袍人的前胸金袍尽裂,陆豪文左掌一送,喝声:“去吧!” 一掌竟将金袍人震出三丈之外。 这时,李曼琼呼道:“四公公!请你老别怪谁?一山还有一山高,四公公就将这话传给琼儿的爷爷和奶奶吧?” 金袍人气得全身簌簌发抖,脸色由红变紫,半晌过后似乎才镇定了一些,咬牙切齿的道:“陆豪文,老夫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在下随时恭候大驾!” 转头金袍人又目光炯炯盯着披蓑怪人,道:“阁下心狠手辣,可愿留个名儿?” 披蓑怪人冷哼一声,道:“到你死期,老夫自会告诉你!” “哼,你不说也罢一,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掌心!” “笑话,别在脸上贴金。” 金袍人蓦地厉喝道:“贱丫头,你两人出不了此谷!” 李曼琼低应道:“四公公,你老别那样!” “贱丫头,谁是你的四公公?你们引狼入室,死有余辜!” 陆豪文怒声喝道:“滚!” “哼!” 金袍人一挥手转身就走!那批铜衫客也随后而行,谁知披蓑怪人一声厉喝道:“许他一人离去已经便宜了他,你们一个也别想走了!” 他一晃身扑了过去,出掌似电,眨眨眼又当场劈毙了三人。 金袍人猛然惨吼道:“我与你拼了吧!” 顿时又与披蓑怪人战成一团。 陆豪文真想不到披蓑怪人竟将这些人恨如骨髓,他一震剑,硬将两人分开,一拂手大声道:“还不快滚!” 金袍人怒瞪了披蓑怪人一眼,一顿脚绝尘而去! 陆豪文连忙对披蓑怪人,道:“前辈,暂请息怒!错过今日,有的是机会!” 披衰怪人立着动也不动,他那斗蓬仍然压得低低的,看不见他脸色和表情,但陆豪文可以想像到他必定激动到了绝顶。 披蓑怪人不动也不发话,全身似乎在微微而抖。 一时间,青红谷中除了躺着五六具死尸外,金袍人,铜衫客已经走了,只留下了陆豪文和披蓑怪人两人。 陆豪文低声道:“前辈,你好像将他们恨之入骨。” “老夫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前辈为何这样的痛恨他们?” “暂时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啊!” 陆豪文莫测高深,披蓑怪人继道:“恩是恩,仇是仇!是便是,非便非,我们都要分得清清楚楚,过时亦许你也会以我为敌,但你现在记住我的一句话,世界上根本无无因之事。” 陆豪文摇摇头道:“晚辈不懂前辈指何而言。” “到时你自会懂了!” 忽地他嘬口一声长啸。 空中哇哇两声鹤鸣。 披蓑怪人又道:“将两个女娃儿叫出来吧!除了到我那里去,她们真是出不了谷。” “前辈住在何处?” 一只白鹤凌空疾泻而下,披蓑怪人一指白鹤道:“你不认识这鹤,听也该听说过。” “那么前辈是与东渡仙翁住在一起了!” “嗯,还用问吗?” 陆豪文想起了七贤谷的七杀魔君,他想说但终于又忍住未说出口,飘身入了飞瀑后的石岩,将李曼琼李曼琳带出,两姊妹本不愿跟随披蓑怪人去,但事实上又不得不去。 两女跨上白鹤自腾空而去! 披蓑怪人却仍留在谷中,等候白鹤再度前来接他。 陆豪文与南宫玉珊之约时间已越来越短促了,他不得不提前出谷。 临走时,披蓑怪人又提醒陆豪文一声,道:“记住那把龙虎金刀令一定要送到。” “前辈放心,错不了!” 披蓑怪人又默然盯着陆豪文一刻,才缓缓的道:“杀阴尸九娘制住金袍人的那一剑,你从何处学到的,这剑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概非中土之剑法吧!” 陆豪文一笑道:“这是武林至高剑学,异域怎能有此剑法?” “啊,你能说出传自谁人么?” 陆豪文想了想,然后肃然道:“玄机、于非两位前辈!” 披蓑怪人全身一震,退了一步,就在这时,陆豪文见到他所带斗蓬中霁出两道奇异的寒光,咄咄逼人。 陆豪文惊问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披蓑怪人静静的停了片刻,方才缓缓的道:“豪文!我问你一句话你具实回答我。” “前辈说吧!晚辈没有虚伪的必要。” “你信任我吗?” 陆豪文一愕,道:“前辈因何有此一问?” “回答我,你觉得我是坏人么?” “不,能与东渡仙翁住在一起,决不会是坏人。” “好,既然如此,我对你有一件事要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 “只要晚辈力所能及……” 披蓑怪人尚未等他说完,已接口道:“先别答应,你得仔细考虑。” “什么事?” “不要去参与神刀圣君与九阳神君的邙山之约。” 陆豪文真觉得奇怪透顶,反问道:“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 陆豪文立时不假思索的毅声答道:“很对不起,这事恐怕办不到。” “你为什么一定要多管闲事?”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多管闲事?我爹爹死于神刀圣君的地牢之内,怎叫做多管闲事?” “你已知道杀你爹爹的另有其人。”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但我也知道洛阳取债之人根本不是神刀圣君本人,只是他的一个多年老仆袁清和他的女儿白英,同时我更知道他们两人也是受了别人的利用,才出面取债,我去参与邙山之约有我的必要。” “那么你是决定要去的了!” “当然!” “好!你去吧!” 陆豪文望了目前这位神秘的怪客一眼,脚下一点,便飘然而去!这时他得了天门羽士的全部功力,真是疾似飞鸟奔行,路上虽遇有一些铜衫客,但他哪里放在心上,两天之后,他到了与南宫玉珊约定相见之处。 空山寂寥,阵阵凉风吹袭林梢,格外的凄清。 陆豪文远远见到那日与南宫玉珊相遇的那口大石之上,正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形,陆豪文一个急掠,飘至大石之前,低声道:“南宫姑娘!你真是信人。” 谁知只听一声冷哼,坐在大石之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哑声道:“你也是信人啊!” 陆豪文迅即一个飘身,退了三丈,看清那人竟是个龙钟老太婆。 顿时间他为南宫玉珊的安危感到心急。 龙钟老婆双目冷光隐射的盯了陆豪文一眼,又道:“上次你来本殿,老身正在练功,未曾亲自接待,今夜我可要好好接待一番你这位上宾了。” 陆豪文一听她语气,想起了南宫玉珊领他到寝室去时,通过的那个小厅,铜铸的墙壁,印着一个个掌印,深及三寸,当时便有一个女子出声问南宫玉珊,想必就是此人了。 这老太婆无疑也就是紫殿冥君的妻子。 陆豪文镇定了一下,随即朗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南宫姑娘的娘,冥君夫人!” 冥君夫人哑声一笑,道:“可是珊儿告诉你的?” 陆豪文自知南宫玉珊救自己之事已被识破,瞒也瞒不了,索兴答道:“不错,不知南宫姑娘现在何处?” 冥君夫人仍盯住陆豪文,冷冷道:“她,你想见见她么?” 陆豪文心中一寒,道:“她怎样了?” “没有什么,她是老身的女儿,谁会把她怎么样?” 蓦地,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听说你已经死在天门禁地之内,你居然未死,你的命可大啊!” “我死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你死了对我可有坏处。” 陆豪文冷笑道:“又是‘绝阴宝书’‘机非图’。” “别人要你的书呀图的,我可不要,你敢跟老身去看看珊儿么?” 冥君夫人的语气柔和多了。 陆豪文踌躇,道:“紫殿冥宫,铁墙铁壁,机关重重,我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冥君夫人一声冷笑道:“你是老身的贵宾,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便将他碎尸万段!” 陆豪文反党一怔,立又朗笑道:“如果冥君下令呢?” 冥君夫人冷哼一声,道:“他敢!” 陆豪文未料到这位冥君夫人居然不与紫殿冥君一鼻孔出气,他沉吟一下,忖道:“我尚有一身未了之事,如进去万一难以脱身岂不耽误大事?” 他这样一想,立时道:“夫人!我看还是请姑娘出来吧,我有两句话与她一说,立时离去!” “什么,你只有两句话要说吗?” “正是。”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听到你的死讯,几不欲生,现在已病得不成人形,你只有两句话说了就走!” 嗡!真如晴天霹雳,陆豪文如中巨击。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道:“怎会的,不会吧!” 冥君夫人猛然大怒,道:“你这浑帐的小子!珊儿已深爱着你,你还在做梦!” “啊!” 陆豪文偶然退了一步,道:“可是我们……可是我们……” 他猛然想起天门羽士临终之言,底下的话竟说不出口,垂下头去,突然间他猛地抬起头来,毅然道:“好,我跟夫人去!” 冥君夫人道:“你不怕进得去,出不来?” “纵是龙谭虎穴我也要去,珊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岂能不顾而去!” “这还像话,我也还喜欢你!走吧!” 说着,冥君夫人忽化一溜轻烟般飘出数十丈外,陆豪文一惊,暗道:“她比之紫殿冥君武功居然高出许多!” 当下也展开轻功,不即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黯夜中,两条黑影如电般激射而行。 紫殿冥宫已远远在望,冥君夫人忽地刹住身形。 陆豪文也猛然停步。 冥君夫人转身双目精芒一闪,哑声道:“难怪他们没奈你何,原来你已具有这高的身手。” 陆豪文笑而不答。 冥君夫人蓦地大声叱道:“陆豪文留神,接老身一掌!” “夫人,你……” 陆豪文话声未落,冥君夫人早已一掌拍出,掌风带啸,锐不可挡。 陆豪文那敢造次,念动已运起了全身功力,硬接过去! 嘭!一击巨震! 冥君夫人沉哼了一声,一连退了三步。 陆豪文仅只晃了一晃。 冥君夫人面露骇然之色,道:“你离此之后,有过奇遇。” 陆豪文并不否认,点了点头。 冥君夫人哑声笑道:“紫殿冥君要阻止你也阻不住了,走!” 她朝紫殿冥宫飞射而去,陆豪文跟在她的身后,到了紫殿冥宫之前,冥君夫人道:“你走在我的身侧!” 陆豪文急上两步与冥君夫人并肩而行,他脸含轻笑,大步而入。 宫中把守门户的冥使,一见陆豪文与冥君夫人并肩而人,皆惊愕变色,同时躬身向冥君夫人为礼。 冥君夫人脸色冰冷,无丝毫的表情。 步至第二道门时,总管周戈忽然现身。 冥君夫人瞥他一眼,冷冷问道:“周总管!冥君回来了么?” 周总管斜眼飘了陆豪文一眼,道:“夫人!尊主正在殿上接待南坛派来的使者。” 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南坛使者,当然就是天门金袍人所派之人了。” 冥君夫人啊了一声。 周总管继道:“看来似乎有何大事发生了,尊主十分的愤怒。” 冥君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中原武林,大江南北尽皆稳然在握,还有何事值得大惊小怪?你去见过珊儿么?” “小的去过,但她对小的怀有歧见!” “哼!总是你的错。” 陆豪文双眉一耸,心想:“南宫玉珊虽非她的亲生女儿,看情形她倒是十分宠爱她。” 冥君夫人随即转头指了指陆豪文,道:“这位陆小侠,是老身的贵宾,将暂居本宫一时,传令下去不可对他有所留难,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周总管躬身答道:“此人曾是本宫之敌,此事卑职得禀告尊主。” 周总管的脸上带着蒙面紫巾,看不出他是何表情,但陆豪文心想他必是相当的尴尬。 冥君夫人冷笑,道:“不用你去,老身自会带他去,还怕不成!” 说着便向大殿过去,同时叫道:“南宫强,你出来!” 大殿之上传来紫殿冥君之应声,道:“是夫人么?” “不是我是谁?” “有什么事?” 就这瞬间,冥君夫人已领着陆豪文立于大殿之前,只见紫殿冥君正与一个铜衫客在谈话。 他转头一看陆豪文,和铜衫客两人都似乎一震,随即两人不约而同猛一掠身,一左一有成犄角之势,面对陆豪文。 冥君夫人顿时轻叱道:“南宫强,你想干什么?” 紫殿冥君激动异常的指着陆豪文,道:“他……他……” 冥君夫人厉声道:“他是老身的贵宾,他怎么样?你动动他我便不与你甘休!” “什么?那万万不可!” 紫殿冥君罩面紫巾无风自动向后蠕了一步,但倏忽间又向前大跨三步,厉吼道:“夫人,不可!万万不可!” “哼,我说他是老身贵宾,你的耳朵怎么了?” 这时段外的周总管已领了四个紫衣紫巾蒙面大汉,悄没声息的掠进了殿中,远远的分立四周。 冥君夫人冷哼一声,道:“周戈,你过来!” “是,夫人!” 周总管似知不好,口中虽应着,但脚步却移动的极慢。 紫殿冥君猛然一顿,仰天一声嚎叫道:“夫人,一万件事我都依你,但这件事你不可从中斡旋。” “我偏要,你又怎样?” 冥君夫人双目寒光大盛,厉声又道:“周戈,你还不替我滚过来?” 周总管步至冥君夫人三丈之外站住,道:“夫人有何吩咐?” “哼,你再过来一些!” 冥君夫人的脸色一片肃杀,任何人也可看出她早已动真怒。 周总管哪里还敢再上前一步。 陆豪文是唯恐天下不乱,他虽惦念南宫玉珊的病况,但这种使紫殿冥宫内部混乱之机会,也是千载难逢。 他移了两步,立于冥君夫人之侧,低声道:“夫人有何事要晚辈代劳?” 冥君夫人似乎顿时醒悟过来,道:“陆豪文,周戈心怀不测,你去代老身将他与所率四勾魂左使就地格杀,一切老身负责。” 她这话一出,紫殿冥君,铜衫客以及周总管等人同时一惊,但随即紫殿冥君哈哈大笑,道:“夫人,我还以为你真是一味与我作对,原来你早已城府在胸。” “哼,什么城府在胸?” “你是想假手周总管毙这小子。” “嘿!嘿!嘿!你想得太开心了!陆豪文动手吧!” 紫殿冥君怔了一怔神,暴声道:“怎么我想得开心?” 冥君夫人突然阻止陆豪文,道:“且慢!” 随即对紫殿冥君道:“南宫强,我与你打个赌。” “如何赌法?” “周戈毙得了陆豪文,老身认错,但如果陆豪文毙了周戈,哼!陆某是老身的贵宾,从此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毫毛,可以么?” 紫殿冥君哈哈狂笑,道:“施得!施得,夫人却不要后悔!” 周总管也发出阴阴的一声冷笑, 但那铜衫客的脸色却一变再变,道:“冥君,你忘了……” 忘了什么尚未说出,紫殿冥君顿时止住了他的话,道:“你所传之事,老夫并非不信,只是那事也太过玄虚了,凭那小子能在几日之内,练成那种绝世身手,这真匪夷所思!” “冥君,世事无奇不有,尚望三思而行!” “不用说了,老夫就是要证明所传虚实!” “一旦证实,冥君便要失去一个左右手了!” “老夫在所不惜。” 陆豪文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只半含轻笑。 冥君夫人却嘿嘿冷笑不已! 紫殿冥君顿时大声道:“周总管,立毙那小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属下遵命!” 顿时转身与陆豪文对面而立。 陆豪文淡淡一笑,道:“周总管,你能与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平分秋色,功力之高,武林已难找敌手,怎的还甘居人下,任人摆布?” “废话!” “废话?我看你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冥君若是厚待你,便不会将你以身受试,任人击毙!” “哼!凭你这块料!” 陆家文一声怒喝道:“周戈,告诉你!你在我的掌下走不出一招。” “别尽在脸上贴金,凭你那几下子,还没放在本总管的眼里。” 陆豪文一声狂笑,道:“有何遗言说出来吧!” “接招!” 周总管话落掌出,紫影一晃已欺到陆豪文的身前。 一声栗人的惨叫过处—— 蓬!鲜血喷射,周总管的身子飞泻三丈之外。 陆豪文脸罩寒霜,根本就未见他怎样出手的,已将周总管置于死地,这种神奇的掌法震骇了紫殿神君。 殿中鸦雀无声,陆豪文缓缓转过身,盯着紫殿冥君,道:“阁下还满意么?” 紫殿冥君似乎半晌才回过意来,全身一凛,随即暴喝一声,道:“毁了那小子,毁了那小子!” 周总管领人来的四个勾魂左使忽作厉啸,啸声急厉莫名,同时四人一个劲便扑向了陆豪文。 忽听冥君夫人尖声叱道:“南宫强,你说话如同放屁!” 紫殿冥君根本不予理会,也是一阵刺耳厉啸,同时一晃身形,已自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冥君夫人不觉杰杰狂笑,道:“好,南宫强,今夜有你的好看。” 身似鬼魅,旋身之间已迎上了四个紫衣蒙面汉,掌发似电,顿时惨叫,鲜血,尸体同时划空而起。 接着她大声道:“本宫即将以全力对付你,陆豪文,放手干吧,一切全在老身的身上。” 陆豪文也大声道:“夫人,你不顾自身了么?” “桀!桀!我们夫妻之情完了!” 正在此刻,殿下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传来,至少也在数十上百人以上,两人相对一视。 冥君夫人一声厉啸,当先朝殿外飞掠而出,人未到,殿外已自惨叫频传,陆豪文心想:“今夜正是解决紫殿冥宫的好机会,还等何时?” 他也掠身而出,一看殿外早聚集了不下百人,都是紫衣蒙面人,冥君夫人掌出人飞,已劈死了七八人之多。 陆豪文猛抽象牙剑,运起了阴魂玄功,他的功力加上天门羽士的功力已在百年之上,顿时间三丈之内,剑锋可及。 他象牙剑挥动之下,应剑而倒之紫衣人颇不乏人。 冥君夫人早已杀得眼红,像一头疯兽般,飞旋出掌,场中一片鬼哭神号,惨不忍睹。 陆豪文反而有些不忍下手了,他只挥动象牙剑护住了全身。 正在此刻,蓦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啸传来。 眨眼间,凌空一团红云狂罩而下。 嘭!冥君夫人一声惨吼! 蹬!蹬!蹬!她连退三个大步,脸色惨厉。 “你……你是……” 她的话尚未说完,红影一扑。 嘭!袁!哇!冥君夫人倒飞二丈,摔在地上,神情凄怖,惨烈,无以复加:“陆豪文,珊儿……珊儿交给你了!” 陆豪文心中在狂震,猛扑了过去,狂声道:“前辈!你……” “杀……” 冥君夫人口血狂喷而死! 陆豪文说不出的激动,他望着冥君夫人的尸体不知有何感慨!甚至他还弄不清她是敌是友! 倏地,一股阴寒无以伦比的掌风从背后袭至,同时一个女子之声,道:“转过身来!” 陆家文这才意识到强敌在侧,怎的还这样懵懂? 他身未转,象牙剑先舞起一团森森白光,这才旋身过来一看,不禁一愣,目前俏生生的站着一个十八九岁如花似玉般少女,穿着火也似红的齐膝长衣,不伦不类。 四面的紫衣蒙面人一声呐喊,围在两人四周三丈之处。 红衣少女盯了陆豪文一眼。展颜一笑道:“你就是陆豪文么?” “不错,你是何人?” 红衣少女自顾自的道:“凭你能够击毙阴尸九娘,重创三影老怪?” 陆豪文一听,心中不禁纳罕,暗道:“你是谁?凭她能在出手之下毙冥君夫人当非泛泛之流,但在青红谷红楼之中并未见有她啊!” 陆豪文冷笑道:“你不信不妨试试。” 红衣少女又是一笑,笑得媚人。 陆家文虽在怒火万丈之下,也不禁一荡。 谁知红衣少女突然面孔一寒,目光忽现杀光,一掠四外的紫衣蒙面人,阴冷冷的道:“紫阎罗南宫强哪里去了?” 四外的紫衣蒙面人无一人答话,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紫阎罗是谁? 正在此刻,紫影一晃,紫殿冥君从紫殿之中飞跃而出。落在场中,一见红衣少女,立时躬身一揖道:“卑职在!” 红衣少女蓦地玉手连挥,拍!拍!拍!一连赏了紫殿冥君三个耳光,娇叱道:“南宫强!你枉为一宫之主,纵容恶妻杀人不算,让你属下浴血惨战,你自己却缩身不出,你这算个什么一宫之主!” “是,卑职罪无赦!” “哼!你也知罪?” “是!但……” 他的话未说出口,红衣少女怒叱道:“还有何话可说?本特使者令立刻解职回本教总坛,听候处置,底下的事,大概不必本特使再说了吧!” 紫殿冥君一听,全身簌簌而抖,突然大吼,道:“自断双腿,无异死!我……我……” “怎么?你不愿?” 红衣少女上前了一步。 紫殿冥君蓦地仰天一阵惨笑,笑声震耳裂空。 他跄踉步至冥君夫人的尸体之前,忽地声泪俱下的道:“娘子!我悔不当初听你的话,慢走一步……” 波,鲜血迸射,紫殿冥君已自裂天灵,倒于夫人之侧。 四处的紫衣蒙面人没有一个敢以哼上半句,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这样也好,免得多费手脚!” 陆豪文目见这幕惊心的意外发生,那谜样的发展,真是莫知所以然,如坠五里雾中! 红衣少女是特使,她是谁的特使? 她自称本教总坛,那又是什么教? 天门阴阳宫属南坛,紫殿冥宫属北坛,这南北两坛也是那个什么教的分坛吗? 教主是谁? 陆豪文陷入沉思之中。 就在他出神之际,红衣少女忽地一声如铃的长啸,啸声方落,一条人影似电般落在她的身前。 这人身材修长,也是一身紫衣蒙面人,胸前却绣有两个鬼头。 红衣少女肃然,道:“自此刻起,你便是本宫宫主了!” “是!卑职遵命!” “你已知本教之旨意,可勿自误!” “是!卑职全力而为!” 陆豪文虽满腹狐疑,但也知一时之间难以得到答案,他想起南宫玉珊尚在病中,趁红衣少女不注意之际,猛地脚下一点,身形一闪已扑入了紫殿冥宫。 等红衣少女发觉时,他早入大殿,一闪而入甬道,奔向了南宫玉珊的石室。 紫殿冥宫之中,陆豪文不能算轻车熟路,但他仍能找到南宫玉珊的卧室,不久他到了南宫玉珊的室内。 一个紫衣人从暗中窜了出来,喝道:“是谁?可曾奉有夫人之命?” 陆豪文未曾开口,一指点出,嗤的一声,指风所及,紫衣人应指而倒! 陆豪文用力拍门,急声道:“姑娘开门!” 没有回应! “姑娘开门,我是陆豪文!” 仍无人开门,陆豪文猛然想起冥君夫人之话:“她已病得不成人形了!” 病入膏肓的人哪里还能够开门?同时她也无法起身锁门,自然石室乃是有暗锁之类开启之法。 陆豪文一阵摸索,半晌不得要领! 传来了急促的脚步之声,陆家文更加心急,心想:“要是见不到南宫玉珊,那真要遗憾终身了!” 一群紫衣蒙面人出现在廊口了,陆豪文抽剑在手,运起了阴魄玄功护身,一面更不住的寻找启开机关。 “在这里了,小子!你还往哪里走?” 紫衣蒙面人一哄涌了过来,掌风在这狭狭的石廊之中,打出一道巨流,陆豪文双眉一挑,一声怒喝道:“挡我者死!” 他单掌一挥而出,狂飚出处,蓬!一声巨震。 接着蓝影一晃,寒光罩头裹去,几声惨叫,使人心弦震颤,血光迸射之中,陆豪文再次掠回石室门前。 他心里一气,一掌劈向了石门,大叫道:“南宫姑娘开门!” 石门厚有数尺,再雄劲的掌力也难以劈碎,这时紫衣蒙面人又涌了过来,陆豪文面笼杀气,一横心,象牙剑挥起了弥空剑气,挡者非死即伤! 他此刻身具百年功力,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敌,这狭狭的廊道,紫衣人竟然无一能够近他的身。 谁知却在此刻,南宫玉珊的卧室石门忽地徐徐而开,南宫玉珊瘦得仅剩一把骨头的站于门边。 陆豪文一见大声道:“南宫姑娘,快进去,不要出来!” 南宫玉珊似乎本来意识不清,这时一听陆豪文的语气,全身一阵狂震,突然大叫道:“啊!陆哥哥!是你吗?你没有死?” “是的,我没有死,快进去吧!” 陆豪文十分心急。 “啊!太好了!陆哥哥,你终于来了!” “我不会失约的。” “假如今夜你不来,我……” 陆豪文也不禁为之十分的激动,但情势所逼,他不能再有所犹豫,一闪身便掠入石室之中,石室砰的一声关了! 南宫玉珊不假思索的扑向了他怀中,泪水泉涌,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豪文也感动的眼睛湿润了! 但由于目前的危急,使他理智着,连忙推开南宫玉珊柔声道:“珊姑娘!你要理智些,目前强敌当前,你振作起来吧!” 南宫玉珊拭泪,道:“他们……啊!他们把在门口,我们怎能出得去?” “出不去也要出去!” “你不是他们的敌手,何况他们人多。” “不见得!” 南宫玉珊以异样的目光望着他。 陆家文脸色肃然,道:“珊姑娘,现在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的任何事我都答应。陆哥,你走了之后,我才发觉我爱你,我爱你……你也爱我吧!” “且慢说这些话,答应我你听到任何不幸的事都不要激动,好吗?” 南宫玉珊脸色本来泛白,顿时发青,微微发抖,道:“难道……难道……” 陆豪文轻叹一声,道:“我还是慢点说吧,你会支持不住的。” 第十章 五湖醉客 南宫玉珊愣愣的盯着他,猛地她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也转为一片肃穆的道:“现在,你说吧!只要你在我身边,何事受不住!” 这时室外忽传那红衣少女的声音,道:“陆豪文,你出来!本宫之人不会为难你的。” 陆豪文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南宫玉珊一惊,问道:“那是谁?” “不知道,听说是什么教的特使。” “她怎会到了这里?” “你爹爹的事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从不过问他们的事,我甚至恨他们。” “好,现在听我说,你的爹娘已经死了!” 南宫玉珊全身一震,摇摇欲倒。 陆豪文蓦地沉喝,道:“但他们不是你亲生的爹娘!” 南宫玉珊双目圆睁,她说不出话来,一口气闭在她的喉间,她几乎窒息了,良久才啊!啊!了两声。 猛地坐倒地上,一切支撑她的力量,几乎在这一刹那间全消失了。 陆豪文只得也坐了下来,扶住她的娇躯,柔声道:“珊姑娘,你听我说下去!” 南宫玉珊无力的点了点头,道:“你,你打听出我的生身父母!” “是的,你的父亲姓萧,名叫萧渊。” 谁知萧玉珊不听尤可,一听之下,蓦地狂叫一声,便晕倒在陆豪文的怀里。 陆豪文大吃一惊,赶紧连拍她三处穴道,将她震醒过来,只听她嚎啕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 陆豪文拍着她的背心道:“珊姑娘,你为什么大哭!” 萧玉珊一面哭一面道:“萧渊不是天门羽士吗?他……他也被人害死了!” 陆豪文想不到她竟然知道萧渊就是天门羽士,甚至也知道天门阴阳宫已被人挑了! 萧玉珊蓦地一跃而起,大声道:“想不到我识贼作父了,这许多年还不自知。” 陆豪文明白了,原来瓦解天门阴阳宫之人正有紫殿冥君一份,所以萧玉珊知道。 萧玉珊双目含煞,就想要冲出房去! 陆豪文一把拉住了道:“珊姑娘身体未复原,怎能动武,冷静些,慢慢想法子吧!而且外面有个红衣女子,功不可测,仅一招之下,就将冥君夫人置之死地!” “哼!死得好!” 萧玉珊满面都是仇恨。 陆豪文心想:“冥君夫人似乎她是错怪了。” 他虽这样想,但并未说出来。 室外红衣少女开口,道:“陆豪文,你们的话总有个完了吧!你出来不出来呢?” “当然要出去!” “那你就开门吧!” “哼,暂时还不想。” “那你要何时?” “随我高兴。” “你以为房内便是避难所吗?” “哼,谁说我是避难?” “那你就出来吧!” 陆豪文一声冷笑,道:“你这位不可一世的特使,冥君要向你俯首听命,但我陆豪文却无须听你的命令。”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莽莽武林,浩浩乾坤恐怕终有一日要听我的,你也只怕未必。” “好大的口气!我问你!你到底是代表谁的特使?” “自然是本教教主,那还用问么?” “那是什么教?” “告诉你也无妨,听着,乾坤教。” “乾坤教?” 陆豪文看了一眼萧玉珊,她摇摇头。 红衣少女又道:“现在我也要问你一件事了,你是用什么功力杀了本教高手阴尸九娘?” 陆豪文冷笑道:“她死在本人剑下!” “废话!我是问你以何剑法杀了她!” “象牙剑法!” “啐!你别不识趣,告诉你只要本特使在,你休想离得了本宫,石门再厚,不相信就打它不开!” 陆豪文一想是对,不禁沉吟起来,猛然一横心,道:“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开门出去。” “什么事?” “不要伤害萧姑娘?” “什么?萧姑娘?她不是南宫姑娘?” 刚才陆豪文与萧玉珊所说的话,可见她并未听见。 但萧玉珊立时大声道:“不错,我是萧玉珊,大门羽士之女!” 室外的红衣少女又是一声脆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办不到!” 陆豪文顿时也发出一阵刚朗的笑声,道:“那你就打门吧!你能够将冥君夫人震死,恐怕未必能奈我何!” “哼!走着瞧!” 随即声音寂然,不久室外便听有人以利器捣石之声,一声一声响个不停,震得石室之内尘硝纷落。 陆豪文看了萧玉珊一眼,他为她担忧,凭他目前的功力或能闯得出去,但萧玉珊就很难说了,尤其她此时的身体这样的虚弱。 这怎么办?他后悔说出了萧玉珊的身份。 忽听萧玉珊低声,道:“文哥!” 声音充满了柔情,陆豪文想起天门羽士临终的遗言,脸上一红,应道:“怎么?珊妹。” 他也改了称呼,脸色一直红到了耳根。 萧玉珊靥笼喜色,柔情似水的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呢?假如无法顾全,就不要管我了!” 陆豪文脸色一整,道:“珊妹,你这是什么话,我岂是这种人?” “但你还有很多的事!” “难道你就没有事了吗?你既知你爹爹被人所害,那 底下的话尚未说完,萧玉珊全身已经簌簌而抖,颤声道:“既然无法两全,只有含恨终身了!” 她这一句话激得陆豪文强傲之气,直逼心头,一声暴喝,道:“珊妹,不可如此泄气,你瞧着吧!” 他话声一落,蓦地象牙剑又执在手中,一把将石门打开,一看之下,室外只有三个人在挡门。 他手起剑落,轻轻易易的就将他们刺倒在地。 红衣少女与新任的紫殿冥宫宫主为何不在?因为他们真以为陆豪文不敢贸然出来,暂时去歇息了。 谁知陆豪文却偏偏不顾一切的走了出来! 陆豪文杀了三人,立叫道:“珊妹,你且把门关住,我去斗他们一阵。” 萧玉珊急道:“你,你是他们之敌吗?” 陆豪文赶紧掠至她身边,附耳低声道:“放心,我已得机非真传?” “真的?” “快将门关起来吧!” 萧玉珊关怀的道:“一切留神!” 然后关起了房门。 陆豪文一个飞掠到了廊口,那里有几个紫衣蒙面人,一见陆豪文,实在被刚才他杀得寒心了,一声骇叫,赶紧逃命。 陆豪文冷冷一笑,也未追过去。 他顺着一条甬道而行,悄没声息的猛地窜出两人扑向了他,陆豪文一声狂喝,象牙剑一旋。 哇!惨叫声中,蓬!蓬!倒下了两人。 陆豪文看也不看一眼,寒着脸继续前行。 一声阴阴的冷笑发自十步之外。 陆豪文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形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陆豪文知道那是谁,他也站定脚步,沉声道:“阁下是本宫新任宫主么?” “你既然知道还不纳命!” “相反的纳命恐怕是你。” “本宫容不得你在狂妄。” “容不得又怎样?” 倏忽之间,新任宫主奇快无比的已欺近他身前五步之内,一扬掌一股阴寒带腥的掌风,盖头罩到。 陆豪文沉吼一声,道:“毒煞阴掌!” 他那阴魂玄功已运起了九成,这样狭狭的甬道之中,避无可避,只有硬封硬接,一掌已经封了过去! 两人的掌风一接,同时微哼半声,退了两步。 “哼,你果然比紫殿冥君要强了一半!” 新任宫主冷声道:“但凭你这功力还杀不了阴尸九娘!” 这是实话,要凭功力而言,陆豪文虽得大门羽士的输功,要将阴尸九娘置之死地,却还不能,但他哪里知道陆豪文已得机非真传,这夺天地武学之造化的三掌三剑,一经施展,阴尸九娘的功力再高些,也无能施其技。 陆豪文冷笑,道:“如你再不知趣的话,哼,在下照样叫你伏尸当场。” “嘿!嘿!老夫倒要试试!” 陆豪文见他站着动也不动,紫衣蒙面人,如果再半月之前,恐怕在与他对敌的念头也不敢动。 这时他默记机非掌法中的第一招“半掌通玄”,双目盯着新任宫主。 新任宫主无比的镇定,他立掌当胸,纵容的向前迈上步,掌不发,陆豪文忽然嗅着一点腥膻之气味。 陆豪文猛感不好,大喝一声,“半掌通玄”已自发动。 新任宫主也自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的死期已到!” 猛地双掌齐出,卷起一阵沁人欲呕的腥嗅之气,连人带掌扑向陆豪文,新任宫主与陆豪文拼上了命! 谁知陆豪文掌力刚出一半,忽地撤掌,兜空一划。 人影微微一晃。 嘭!一声厉吼震得紫殿冥宫地下甬道嗡嗡响个不停。 新任宫主,身形跄踉,连声厉吼,道:“小子!小子!你这是什么掌法?” 陆豪文沉哼一声,狂怒道:“你练了那种歹毒掌法,今日我容不得你!” 脚下一点扑了过去,呼!又是一掌。 新任宫主居然未受到太过严重的伤,一侧身,避过陆豪文的掌力。 暗地一摸甬道的石壁,他所立之处,忽现一道暗门,飞闪而入。 陆豪文怒喝道:“你哪里走?” 人也跟着便窜身人那暗门之中,但突然一念急生,暗道:“此处机关重重,别中了他们之计!” 就在他微迟疑之间,暗门已关闭,接着一个女子之声一阵脆笑道:“陆豪文,你还能逞强么?” 陆豪文猛然旋身一下,不禁暗暗叫苦。 只见甬道两头不知何时已立了一根粗若儿臂的铁栅,他疯狂的卷了过去,以全身之力一掌劈上了一根铁栅。 只发出一声嗡嗡的金属之声,他哪里能够弄断? 他有如一头困兽空自咆哮一阵,却是无可奈何。 红衣少女不知何时现身在他过来的甬道上,嘴角含笑,十分的媚人,摆着柳腰步至栅边。 她的身后跟了四个紫衣蒙面人,手中拿着粗粗的铁杆。 陆豪文手中仍握着象牙剑,双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 红衣少女到了栅边,媚眼含春柔声道:“陆豪文!只要你加入本教,我就放你出来。” “呸!别做梦!” “本教有什么不好!你看本乾坤特使,不是中原武林,人江南北,大漠边睡,无论到了哪里都受人敬畏三分么?” “不希罕!” “你要加人本教,本人这两人下,万人之上之位置让给你,如何?”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我陆豪文岂会与你们这种妖人为伍!” 他话声一落蓦地象牙剑“唰”地刺出!“丝”“丝”剑气啸空,真是锐不可当,红衣少女娇叱一声,道:“陆豪文,你是自讨苦吃!” 晃身让开,但她身后一个紫衣蒙面人却让不开,哇!惨叫一声,胸前被那丝剑气穿了一个血洞。 红衣少女脸色一沉,一掌拍出,看她好似轻柔无用,但迫近陆豪文身前,那股掌力立化为一道铁墙般压到。 陆豪文冷哼一声,身形一沉,单掌猛穿而出。 两股掌力一触,阴寒的狂飙倒卷,陆豪文身形一晃,退了一步。 红衣少女站立不住,退了两步。 她忽又展颜而笑,道:“陆豪文,看来我们是棋逢敌手,不相上下,打下去谁也讨不了好,你就暂在此歇息吧!” 她一挥手,对那被刺的紫衣人也不望一眼,领着三个紫殿冥使转身就走,陆豪文怒吼道:“回来,你打算怎样!” 红衣少女媚目一转,道:“你已经被本宫的机关困住,就算你有一身的本事吧,可惜你也无能施其技了!” 陆豪文几乎冒出人来,狂声道:“陆豪文要脱了身,决不放过你?” “随你便吧!本使要去请教萧姑娘了!” 陆豪文一听,心如刀搅,无疑的萧玉珊必会落在她的手里。 红衣少女说完抛了一个媚眼,道:“怎么?你心痛?” 陆豪文厉吼,道:“妖女,我会杀你!” “凭你还没那能耐!” 柳腰一摆,掠身到了萧玉珊的石室前,立时命令三个紫衣蒙面人撞门,三人的铁杆一记一记撞在石门上,就如撞在陆豪文的心上。 他狂叫道:“妖女!萧氏父女与你何仇?” 红衣少女这时脸色又变得难看至极,回头冷冷道:“这叫做斩草除根!” 陆豪文哈哈哈一阵惨厉的狂笑,震得甬道嗡嗡呜响不绝。 砰!砰!砰! 陆豪文心如油煎,他暗想:“我决不能让萧姑娘落于她之手里,天门羽土救我性命,授我机非真传,最后还因输功于我枯竭而死,此恩虽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他几乎不敢想下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全身战栗! 他在铁栅之内搓手顿脚,双目几欲冒火! 红衣少女又冷声道:“怎么?难过吗?” “妖女!你敢动动她,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红衣少女一撇嘴道:“大话谁不会说?我看你还是加入了本教,本特使或可法外施恩!” “休想!” “哪我也没有办法了!萧姑娘是死定了!” 陆豪文忽在此刻静立不动,红衣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了?” 谁知陆豪文猛然一个大旋身,吐气开声,一掌狂劈紫殿冥宫刚才隐去的那道暗门的墙上。 蓬!一声巨震,陆豪文被回震退了一步。 红衣少女却叶嗤一声笑了道:“看你并不傻,却做些傻事!” 陆豪文形同疯狂,象牙剑一举,便要刺去,相隔三寸,猛吃一惊,急撤象牙剑心想:“此剑并非金属之质,施剑之人全凭内力施为,怎可当做破壁之物?” 他这样一想,险险的象牙剑就毁在此处,不觉冒出一头冷汗,但萧玉珊尚危在眉睫,总得设法救她。 他一转念,想起技蓑怪人交给他的“龙虎金刀令”虽微小,或可派上用场,立从怀中取了出来,一挥手划向石壁。 只听“嗤”的一声响,龙虎金刀令划壁而过,深及五寸。 陆豪文反倒一愕,等他醒悟过来,不禁大喜过望,原来这小小的虎龙金刀令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精神一振,嘬口便是朗啸出声。 可是同时间,萧玉珊的室门眼看着就将被他们撞开。 他急不及待,掠向铁栅之处,龙虎金刀令接连两挥,铁栅倒了三根。 同时,萧玉珊的石门嘭!一声巨响也开了! 红衣少女一脚刚刚跨入半步。 一道耀眼的金光蓦地破空飞来,只听陆豪文暴雷般一声狂喝道:“妖女纳命!” 红衣少女身子一缩,倒退了三丈,身法之快也令人咋舌。 但随即便听到三声凄惨至极的厉叫,血光如花,冒起三尺,蓬!蓬!蓬!三个紫衣蒙面人倒下去了! 陆豪文目喷火花,满罩寒煞,手中握着一把短短的小刀立在萧玉珊的门外,那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红衣少女骇然而视,她做梦也未想到陆豪文竟能够破栅而出。 室中传来萧玉珊的声音道:“文哥!” 陆豪文不理。 他对红衣少女冷笑连连,但却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转头望望,廊中并无他人,立时一步步的逼向了红衣少女。 “这回你逃不了!” 陆豪文收起了“龙虎金刀令”,象牙剑紧紧握在手中,义道:“我已告诉过你,我要杀你!” “你办不到!” 陆豪文忽现无比的庄严,双目内视,手中微微震颤。 他运起了机非剑法。 红衣少女倒是识货,猛然脸色惨变,厉叱道:“且慢!” “你怕死么?” “我知道你要施展什么剑法!” 陆豪文目光扫她一眼,冷冷道:“你说!” “我问你,你杀阴尸九娘是否就是用的你将要出手之剑招?” “不错!” 红衣少女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丝惧意,道:“你认识南方老化子!” “南方老化子?没有听说过!” “你不承认!” “没有听说过就是没有听说过,承认什么?” 红衣少女忽露寒光,道:“那你……你得到了‘机非武库”!” 陆豪文一震,大喝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今日我要杀你!” 象牙剑一抖,“春雷惊蛰”白光一闪,已快得无以复加的刺向了红衣少女,红衣少女骇然一声惊呼,红影一晃,早已飘出了数文之外。 “陆豪文!你等着瞧吧!” 红影再闪了闪,便是不见! 陆豪文象牙剑锋尚留下一点血痕,廊中也有一点一点的鲜血,显然红衣少女已经受伤,但她能逃出这机非剑法,已经不容易了! 他象牙剑慢慢垂下,想起红衣少女所说南方老化于,暗道:“南方老化子是谁?纵然有其人,难道他会知道‘机非剑法’?” “文哥!你胜了!” 陆豪文这才想起萧玉珊尚待救出宫去。 他连忙转身步入室内,道:“珊妹,我们走!” 他握住萧玉珊手臂便朝南道走去,萧玉珊一眼看见那些断裂的铁栅,一惊道:“文哥,他们曾困你在铁栅内吗?” 陆豪文点点头。 他一点也不敢大意,此刻带着萧玉珊,如遭到暗算,不十分好应付。 但他要走出紫殿冥宫外,必定要经过那铁栅所阻甬道,到了铁栅旁,他略略犹豫了一下。 萧玉珊即道:“文哥,不必走哪里。” 她一按壁间,忽现出一遭暗门,萧玉珊当先跨了进去,陆豪文也跟着进去,此处是一个地下暗道。 向上跨了十几级石级,萧玉珊道:“这一出去就是大殿,要防备一点。” 陆豪文道:“我们就出去吧!” 萧玉珊一按壁间,立现出一扇小门,两人穿了出去,正是大殿的正中央,紫殿冥君座位之后。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两人起步,竟不见半个人影,两人均感有些诧异,尤其萧玉珊皱皱眉,低声道:“大殿之上人人看守,这是不可能之事。” 正在此刻,忽听一个冷冷的口音,道:“陆豪文,你带她走吧,本宫今日不再为难你!” 陆豪文目光一扫,发现一个紫衣蒙面人站在左侧殿角,紫巾之内双目正炯炯而视。 陆豪文一声轻笑,道:“你凭什么这样说?莫非有诈?” “我是奉命!” “嗯,那个什么乾坤特使?” “她走了!” “你们的新任宫主?” “何必明知故问?” 正说着蓦地殿外传来猎猎衣袂飘风之声,陆豪文一拉萧玉珊猛然扑向那个紫衣蒙面人,一掌扫出。 谁知紫衣蒙面人竟不反手,只大喝道:“陆豪义!你也不过是个小人!” 蓬!一掌正着,紫衣人闷哼一声立毙当场! 陆豪文冷笑道:“我是小人,分明你们有诈,我就先毙了你!” 一团黑影从殿外卷了进来。身形未定,先自暴喝道:“你们那些魔崽子,替老夫滚出来!” 陆豪文一看是个雍肿老人,刚才殿外所传衣袂飘风的猎猎之声并非发自紫衣人,而是他所发出,心中一动! 登时带着萧玉珊走过几步道:“袁老前辈!” 原来来人竟是袁清,他身形一定,发觉陆豪文,也感一愕,但是当他发觉陆豪文好整以暇的立在这紫殿之中,脸色陡变,沉喝道:“陆豪文,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豪文不知袁清为何也会到紫殿冥宫里来,虽然见他来势似乎与紫殿冥宫中人已正面发生冲突,但仍不能确定他的意图。 当下微微一笑,道:“晚辈乃救人而来。” “救人?救什么人?” 陆豪文指了指萧玉珊,道:“就是她,天门阴阳宫,宫主天门羽士萧渊之女。” 袁清一愕,道:“天门羽土之女阴宫宫主离娘,她是离娘吗?” 陆豪文答道:“不,离娘是她姐姐。” 袁清想了想又道:“此处不是紫衣蒙面人的巢窝么:)人呢?” “不知道!” “你没有见过他们么?” “见过,而且狠斗了一场,但此时不知他们哪里去了!” “搜!” 陆豪文一笑,道:“袁老前辈,晚辈看来还是暂时忍耐些,紫殿冥宫机关遍布,他们既不愿见你,你找不到的!” 这时殿外又掠人了一条白影,却是神刀圣姑,此刻她又是少年的装束,脸色依然冰冷。 她见到陆豪文与萧玉珊站在一起,神情似乎微微一变,双目炯炯的盯着萧玉珊,眨也不眨。 陆豪文首先开口,道:“神刀教两位首脑人物,先后到紫殿冥宫想必是已发现受骗!” 神刀圣姑冷冷道:“陆豪文,本教之事,没有你过问的余地,你在这里于什么?” “本人之事也无用你过问,珊妹,我们走吧!” 他一拉萧玉珊便往殿外而行。 “站住,分明你是与那些紫衣魔恿子勾结,你还想走么?” 陆豪文立定身形,转身冷笑一声,道:“白英,我不惹你,你也别来惹我,像你这种冷狠之人,我陆豪文与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突然想起了披蓑怪人交给他的那柄“龙虎金刀令”,立时伸手人怀,取在手中,一抖腕,金光一闪,已激射而出,喝道:“拿去!” 嗤,地一声,“龙虎金刀令”插在紫殿的地上,几乎整个没人地中! 袁清一见,猛然狂叫一声,扑了过去,将“龙虎金刀令”抓起,雍肿的身子因激动过份,也在微微的颤抖。 他将“龙虎金刀令”两面看了又看,突然一声大喝道:“英儿还不跪下接令!” 神刀圣姑白英也被龙虎金刀令的骤现,既惊且喜,扑跪在地,却说不出话来,袁清本人更早跪在地上,激动的道:“见令如见人,老奴参见君主!” 一时之间,他竟是老泪纵流,可是突然之间他又哈哈的狂笑了起来,一带神刀圣姑,猛跃而起,大声问道:“陆豪文,这‘龙虎金刀令’你是从哪里来的?” “从一个不知名的怪人哪里来的。” “一个不知名的怪人?” “正是,他身披蓑皮,带着斗蓬低低的罩住头脸,岂不是怪人么?但他叫我将这龙虎金刀令交给你的!” “啊!啊!” 袁清连退了两步,有些目瞪口呆。 神刀圣姑也目光炯炯盯着陆豪文,半晌才问道:“他,他不愿对你透露姓名?” “当然,不过要找他,有一点线索!” 袁清和神刀圣姑同时迫不及待的大声问道:“什么线索?” “他骑着东渡仙翁的仙鹤而行,东渡仙翁就是要找寻他的线索,现在还有什么事?我可要走了!” 陆豪文说罢缓缓的转身,轻声对萧玉珊道:“我们走吧!”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忽想起邙山之约这回事,重转身,目中精光一亮,朗声道:“袁老前辈,晚辈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前辈能够接纳否?” “你说吧!” “放弃邙山之约。” 袁清与神刀圣姑都感一惊,道:“为什么?” “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么?当初神刀教主遭到武林各大门派以及武林无形殿主的攻击,以今日你们受骗的情形看,必是一项阴谋,各大门派与武林无形殿主也不过是受利用之人而已!落水之滨你们杀了四十九人难道还不够么?” 神刀圣姑白英闻言冷笑道:“陆豪文,你凭何而言?” “就凭你受人之煽惑利用,难道不对吗?” 白英又冷嗤一声道:“陆豪文,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当年要非九阳老匹夫发难,就凭各大门派,至今还不敢公然变脸动手,九阳老匹夫可说是罪魁祸首,能饶得他,四十九条性命的冤魂也不散!” 陆豪文见劝解不听,哼了一声,道:“我陆豪文便第一个不叫你得逞!” “凭你还办不到!” “我会尽力而为!” “那你是自寻死路!” “不见得!” 两人都面色铁青,毫不相让!袁清连忙道:“事情还未到,说也无用,陆豪文,那披蓑之人还对你说了什么话?你能够相告么?” “当然可以,他也叫我不干预你们邙山之约,但我比你们都清楚,我是非去不可!看样子这披蓑怪人也会去的。” 神刀圣姑冷哼了哼,道:“你如敢去,我就不叫你全尸下山。” 陆豪文蓦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们走着瞧吧!” 萧玉珊就在此刻低声对他道:“文哥,还说什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觉得有点不对!紫殿冥宫从来不曾这样冷静过!” 陆豪文点点头,便自朝殿外而行,谁知正在此刻,墓地一条黑影从殿外打了进来,大声道:“袁清,你在这里!快跟我走!” 陆豪文一看来人竟是千手神龙吴化,连忙道:“吴叔叔!是怎么回事?” 千手神龙的神色显得无比的焦急,道:“啊!豪文,你也在这里?快去,九阳华老儿被那些魔崽子困住了,迟恐不及,去吧!” 陆豪文大吃一惊,大声道:“在哪里?” “就在向东行三里之处!袁清,今日你无论如何要助老夫一臂之力!” 袁清雍肿的身子站着动也不动的道:“吴老爷子,别的事老奴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但他于我有深仇大恨,老奴恨他切骨,怎会去救他?” 陆豪文一飘身已到殿门前,闻言摹作狂笑,转身道:“袁清,你本是一代忠仆,令人尊敬,但是如一味执迷不化,我陆豪文首先就对不起你,你的事,我管定了!” 接着他又大声道:“吴叔叔!请你替我保护萧姑娘,她是天门羽士之女,我去了!” “豪文,你单独一人成吗?” “不成也要去!” 身形一晃,带着一阵衣袂飘空之声,已射向夜空,向东狂驰! 神刀圣姑也大惊道:“袁叔叔,我们也去!老匹夫既然现身,我们也许不要等到邙山之约了!”说着也电射而出! 千手神龙猛然哈哈狂笑,道:“袁清,今夜你若敢有一丝不利九阳华老儿的行动,我吴化不与你干休!” 他带着萧玉珊转瞬也走得没了踪影! 留下袁清在一个阴森森的紫殿之上怔在当地,当他一震而醒时,摹发一声狂叫,雍肿的身子带起一阵狂风的去了! 且说陆豪文听说武林无形殿主遭到围困,立以全速奔向东,何稍片刻,早见紫影幢幢间杂以一些红衣人。 人影之外,停着三顶红幔小轿,与他初人中原时所见病婆子的红幔小轿一样,陆豪文冷哼一声,两个掠身,轻如飘絮,已到了人影之外! 俊目一掠场中,顿时见到紫殿冥使重重包围之中,黄髯怒目的昆仑黄衫客,羽扇儒衣的峨嵋上人,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黑中蒙面之人,鼎角而立。 陆豪文虽与武林无形殿主有过数次交谈,但还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时那紫衣蒙面人无疑就是武林无形殿主了! 再看与他们三人敌对的除数十个紫衣冥使外,真正是三人之敌的,尚有六人之多,四个一身大红的装柬,紫殿冥宫的红衣少女也在场,另三个红衣人是三个病婆子。 这四人陆豪文并未放在心上,红衣少女的功力可能还在三个病婆子之l,但其中有二个一脸凶鸷之气中年灰衣人,一眼便可看出功力不弱。 这时,红衣少女轻轻一笑,道:“峨嵋昆仑两位掌门人让过一旁,本姑娘还不想取你两人之性命!” 昆仑黄衫客哈哈豪笑道:“小姑娘出日狂言,老夫可未停怜惜之心,你亮出道来吧!” 陆豪文心想:“看来他们还未正式动手!” 他目光锐利,虽远远站着,已看清黄衫客和峨嵋上人鬓边又有汗渍,显然他们早已大战了一场。 红衣少女听黄衫客说过之后,又笑了笑,道:“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大名鼎鼎,声威远播,凭你们刚才的身手,确可称得起顶尖高手,但是说句老实话,你们又自问能够脱身吗?” 一旁的一个病婆子又开口冷笑一声,道:“昆仑,峨嵋两位掌门人,我们找九阳神君乃是他师门之事,你们犯不着插手管人的闲事!” 陆豪文自知病婆子乃阴宫离娘之徒,论辈份她们还得称武林无形殿主为师伯,却如此的目无尊长,想起独目雷娘因天门羽士被害,传讯于离娘,离娘竟不加理会,目前红衣少女自称乾坤教特使,竟又与三个病婆子连成一气,不言而喻,离娘必与乾坤教有关。 陆豪文正想着其中关连之事,蓦然间一条白影飞掠而至,那正是神刀圣姑,她一到不分青红皂白,脚下一点已飘入紫殿冥使之所围圈之内,面色铁青,直瞪着武林无形殿主一言不发。 她这出其不意的现身,数十紫衣冥使一阵哗然。 红衣少女首先发出银铃般的浪笑,道:“我道是谁有此胆子,原来是你这个小蹄子!” 接着她语气一变,厉叱道:“三位姐姐,替小妹毙了她!” 三个病婆子同应一声:“不会留下她的!” 蓦地同时纵身而起,快如电闪,扑向了神刀圣姑,神刀圣姑根本就不明场中的形势,只是她一向任性已惯,突发声冷啸,迎着三个病婆子就是一掌劈了出去! 三个病婆子身子微顿一沉,避过掌风,脚下一点,仍然扑向神刀圣姑,身法狠猛。 但是病婆子既非陆豪文刚出师门时之敌,又岂是神刀圣姑的敌手,只听一声冷哼过处,白影一晃,神刀圣姑早父旋身到了三个病婆子的背后,手起掌落,蓬!一声惨叫过处。 病二娘首当其冲,一个身被击出了一丈之外,栽在地上。 神刀圣姑冷狠之极,她又一声冷哼,猛然间,寒光起处,哇!血喷三尺,一柄三寸的小刀插在病二娘的胸上。 这才冷寒至极的道:“凭你们这种身手,还想作怪么!” 病大娘和病三娘一看,病二娘惨死在神刀圣姑之手,暴出了一阵凄厉的锐叱道:“罢了!罢了!老娘与你拼!” 就在这时陆豪文只见红衣少女与那两个灰衣人身形已在移动,以红衣少女的身手,神刀圣姑又不是她的对手了! 陆豪文暗暗的提神运气,以防万一。 病大娘病二娘满面肃杀之气,猛然间,两人同时骈指如戟点向神刀圣姑,神刀圣姑怒叱道:“你们还想死么!” 蓦地金光划空而起,快疾无伦的盘空罩到,在场的武林无形殿主、黄衫客、峨嵋上人以及两灰衣人,无不惊啊出声,道:“龙虎金刀令!” 唯有红衣少女不知“龙虎金刀令”的来历,她听到两个灰衣人也甚感吃惊的叫出声,知道厉害,猛然红影一晃,一挥掌打出一道阴风,娇叱道:“住手!” “神刀圣姑”手执龙虎金刀令,正要取病大娘的性命之际,不料一道强劲无伦的阴风袭来!她知道厉害,冷叱一声,掠出了二丈之外。 杀气盈面,手中尚执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小刀,阴阴道:“我是为九阳老匹夫而来,你却唆使三个病婆子阻我,就怪不得我下毒手了!” 红衣少女脸上一无表情,道:“神刀圣姑之女,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我爹爹会……” 会什么尚未说出口,一旁一个灰衣人突然沉声道:“小姐,不!” 灰衣人一个不字点醒了红衣少女,她突然住口,未曾再说下去。 神刀圣姑冷叱道:“你爹爹?你爹爹是谁?可有姓名!” 两个灰衣人大喝道:“住口!” 红衣少女反而发出一声,笑道:“让她说下去,说个够吧!” 红衣少女的脸上现出了杀机,她的头顶之上隐约之间有黑气升起,陆豪文立知她已动怒火,恐怕将立施杀手。 连忙以传音入密之功警告神刀圣姑,道:“白英,你可要提防了,她的功力比你高许多!” 陆豪文为什么要警告神刀圣姑?连陆豪文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潜意识使他这样做。 神刀圣姑一瞥四外,并未发现陆豪文。 正在此刻,武林无形殿主忽然一闪身到了神刀圣姑之秀,面对着红衣少女,沉声道:“你想要怎样?” 红衣少女一扳脸一声厉叱道:“九阳老匹夫,你自身难保,还想管别人的事?” 倏忽之间,她双掌齐出,一击神刀圣姑,一击武林大形殿主。 两个灰衣人也暴喝道:“小姐小心!” 灰影一晃也扑了过来。 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猛然间一横身,雄劲的掌力劈向了两个灰衣人,刹那之间,蓬!蓬!!蓬! 掌风横溢,杂以神刀圣姑一声轻哼! 接着人影跄踉!神刀圣姑连退三步,红衣少女也退了半步,峨嵋上人与黄衫客各退一步。 只听武林无形殿主暴喝道:“说出你的身份,到底你是何来路之人,离娘是你的什么人?说!” 红衣少女理也不理,厉声道:“紫殿冥使们,还不与我抢攻,生死勿论!” 她的话声方落,四面的紫衣蒙面人顿时暴出一片喝声,眼看着一片混战就要掀起! 哇!哇! 陡地怪叫声起,一个苍沉之声喝道:“杀不尽的魔崽子!杀!” 血肉横飞之中,一个黑影卷起一阵狂风的罩到,同时间寒光忽化为惊电,杀人阵图。 “袁叔叔,快来!” 神刀圣姑大叫,红衣少女也厉叱道:“老奴才,今日我要你的命!” 红影一晃,已扑向袁清。 嘭!两人对了一掌,蹬!蹬!袁清竟被红衣少女逼退了两步! 两个灰衣人又一声不响的脚下一点罩向神刀圣姑,同时冷声道:“留不得你!” 但武林无形殿主就在她身侧,暴声喝道:“你两个要动她一动,老夫便与你没完没了!” 也暴然出掌,九阳神功同时接住了两个灰衣人的掌力,嘭!又是一声巨震,武林无形殿主居然无力抵住两人之掌力,跄踉了两步! 谁知神刀圣姑却在这时,阴冷至极,道:“九阳老匹夫,尝我爹爹的血债来!” 金光一闪,已划向了武林无形殿主。 这出于意外的一击,任谁也无法避过,峨嵋上人与黄衫客要出手救援也嫌太迟,只急得一声惊叫。 眼看着武林无形殿主就要丧在神刀圣姑的龙虎金刀令厂,蓦地白虹似电,带着一个朗啸之声,划空而至,喝道:“撒手!” 白光一闪,神刀圣姑呀的叫了一声,龙虎金刀令飞射出五丈之高,手腕鲜血涔涔! 眼前白光划空又起,追上龙虎金刀令,这才人影一闪,现出陆豪文气定神闲的立在当地,脸上却怒气未消的道:“白英!你有没有良心,别人为你抵御强敌,你却趁机冷施杀手,你这算什么?你爹爹神刀之名被你丢尽了!” 陆豪文话落也未等神刀圣姑答话,一撤身忽然掠向红衣少女喝道:“你这妖女住手!我陆豪文已忍无可忍了!” 红衣少女一横身斜退三步,瞅了陆豪文惊声道:“又是你!” “滚,否则我叫你血溅当场!” 红衣少女厉声道:“陆豪文,我这辈子与你没完!” “滚,我不愿见你横尸!” 两个灰衣人掠身而至,一言不发双双出手攻到,陆豪文冷笑一声,象牙剑一抖,一声长啸。 但见白光绕顶,两丈之内尽罩在剑光之内。 哇!哇!两声凄惨的叫声使在场之人为之心寒。 蓬!蓬!灰衣人倒下去了!鲜血在泪泪直流! 陆豪文象牙剑柱地,冷冷道:“妖女,回去告诉你的教主吧,说他如再敢为害武林,我陆豪文就要他尝尝象牙剑的味道!” 红衣少女这时才面现惊容,缓缓的后退,一转身飘出两丈。 谁知陆豪文又厉喝一声,跟着又划身追上去,喝道:“回来!” 红衣少女冷声道:“怎么样?告诉你,‘机非剑法”不见得就没有人能敌!” “说出来贵教的老屠是谁?” “不知道!” “你不说?” “不说又怎样?” “你不能够全身而退!” 红衣少女掠过一丝惧容,一眼看见病大娘病三娘站在一侧傻了,她哼了一声,道:“两位姐姐觉得怎样?” 病大娘病三娘一惊,啊了一声,道:“老屠,老屠是 她们的话尚未出口,红衣少女怒叱道:“你们敢……” 她一个旋身,卷到了病大娘病三娘的身前,即听到两声凄厉的叫声,两人同时栽倒在地,七窍流血。 陆豪文全身巨震,手中的象牙剑猛然幻起了朵朵剑花,一剑罩向红衣少女,凛厉至极! 红衣少女怒哼一声,道:“没那么容易!” 身似穿花蝴蝶,竟从剑缝之中溜了出去。 陆豪文冷笑道:“今夜你要能全身而退,我就不姓陆!” 暗运了阴魄玄功,蓄于左掌,一掠身,“半掌通玄”拍了出去,红衣少女见陆豪文舍剑用掌,以为在掌功l,陆豪义非其敌手。 红衣少女不退反进,倏忽之间,拍出三掌,掌掌阴风凛厉,谁知陆豪文发出半掌,忽然撤回,眼见红衣少女掌力已经用老。 陆豪文猛然掌势一圈,百年功力的阴魄玄功,玄奇的陡地袭到了红衣少女的胸前,快得无人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 红衣少女一声惊呼,她也真是了得,红影一晃之间,也不知她以何种身法竞能脱出陆豪文堪堪打实的掌力之外。 但是陆豪文势在必得,他未等红衣少女站定,一声大喝,“片云流光”象牙剑像一支飞梭般,白光一闪! 哇!一声惨叫! 红衣少女一条雪白的手臂飞出了三丈之外,鲜血如注,她脸色白里泛青,全身簌簌而抖,一字一字的道:“你……你……” 陆豪文象牙剑缓缓的垂下,满面肃杀的道:“老屠是谁?” “你干脆杀我吧!” “哼!如你不说出老屠是谁,你以为我不敢?” “你休想我会告诉你!” 所有紫殿冥使骇然呆立。 自陆豪文现身之后,顷刻之间,他们的主要人物仅剩下红衣少女,他们为何不感到骇然! 这时红衣少女忽然对他们厉叱道:“你们统统走,去告诉冥宫宫主,速报本教教主!” 转头她凄厉至极的又道:“陆豪文!你敢不敢杀我?” “有什么不敢!不过此刻还不是时候!” “你不杀我会叫你后悔的。” 陆豪文哼了一声。 红衣少女这才跄踉的走向断臂之处,拾起了被陆豪文斩下的手臂,又转头来厉叱道:“陆豪文,这笔血债,我会叫你加倍赏还!” 她凄厉如鬼,全身血迹斑斑,手中拿着她自己的断臂,不忍卒睹,这时远远忽有一人发话道:“文哥,杀死她!” 陆豪文听出是萧玉珊的声音,摇摇头:“让她去算了!” “她走对你万分的不利。” 陆豪文仍然摇头道:“让她去告诉乾坤教主吧!而且我还要她传语给老屠。” 红衣少女不再迟疑,身形晃了晃已没人夜色之中! 这时,陆豪文收起象牙剑,盯着怔立一旁的袁清肃然道:“袁老前辈,今夜之事你是亲自所见,你觉得自英所作所为如何?” 神刀圣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道:“陆豪文!原来你是得了‘机非武库’的武功就作威作福起来,九阳老匹夫乃我杀父之仇人,我可以不择手段!” 陆豪文冷笑道:“你们尚有邙山之约,可了断一切,今夜像你这种可耻的行为,我陆豪文第一个看不顺眼。” 神刀圣姑气得脸孔发青,身子也抖个不停。 可是武林无形殿主却发话了,他语气刚朗的道:“白姑娘!老夫误听人言,致铸下了当年之大错,自知罪孽不小,老夫并不怪你为父报仇,不过……” 他话未说完袁清沉喝道:“华老匹夫,要非有那邮山的誓约,此刻老夫就容不得你!” 武林无形殿主人头连点,道:“我知道!到时老夫不还手,任凭你与白姑娘处置!” 黄衫客与峨嵋上人大吃一惊,道:“华兄,此话可不能随意出口。” 武林无形殿主漏出一声低沉的笑,道:“老夫说一不 黄衫客与峨嵋上人连退两步,骇然道:“华老兄,如此一来,我们便无胜的可能了!” “那也是没法的事。” 突然,武林无形殿主一声喝道:“昆仑峨嵋两兄,事隔十年,我问当初你们如何也动了对白巩动手之心,白巩虽请各大门派失传绝学,但你们尽可以礼索取本门武功,为何也动了杀他之心?” 黄衫客与峨嵋上人同时又退了一步。 袁清与白英逼视着两人,这也是他们两人一直要知道的事。 但在此刻暗影之中,更有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蓬的怪人,斗蓬下的双目更发出了两道光。 一时之间,场中默然。 黄衫客与峨嵋上人似乎显出了一抹痛苦之容。 两人沉吟片刻,黄衫客首先道:“当时传言神刀教有意侵吞武林各派,唯我独尊!” 众人同时一震。 武林无形殿主一点也不放松的逼问道:“这是谁人所传?” “没说出此人姓名的必要!” “说出来听听!” “按当时神刀教的气焰,白巩如真要有此心,他可以办得到!当时此一传说,便非空穴来风,又何必要知其姓名!” 武林无形殿主忽然暴出一声狂笑,道:“昆仑兄,你是否有所不便么?” “正是!” “为什么?” “我不愿他再与目下的神刀树敌!” 全场又默然。 昆仑黄衫客说得不错,他要说出此人姓名,他便是袁清与白英的仇敌,黄衫客为人正直,他岂会出卖自己的朋友? 正在此刻,一条人影一晃,现出了千手神龙吴化,众人虽感意外,但他却先自一笑道:“这事好办!” 随即转身对袁清,道:“袁清,老夫对你有个请求,你可答应?” “吴老爷子有何吩咐?” “昆仑掌门人说出那人的姓名,你不可与他为仇!” 袁清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 千手神龙一笑道:“这不是成了!” 所有的目光立时转向黄衫客,黄衫客只得无可奈何的道:“他是我的好友五湖醉客贺山川。” 峨嵋上人一听,猛然全身触电般打了个寒悚,脸色大变,激动的道:“五湖醉客乃我忘年之交,几时又成了你的好友?” 黄衫客一怔,道:“什么?老夫与他相交数十年,那还假得了?” “我就从未听他提过你黄衫客。” “我又何曾听他说过你?” 黄衫客与峨嵋上人这一说,所有之人都有些心中了然了,武林无形殿主蓦地狂笑道:“峨嵋兄,不用说了,你可是也听了你那忘年之交的五湖醉客同样的话?” “不错,一点也不错。” “那么他现居何处?” “他居无定所。” “那是在意料之中。” 说着他黑巾蒙面之下,隐约射出两道精光,逼视着白英,道:“白姑娘,十年之前,白神刀遭害乃是一个大阴谋,老夫也是被其所惑之一,老夫必要查出正凶,但老夫说这话,并无意推卸本身之错,邙山之约必践,老夫要走了!” 袁清与白英这时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陆豪文道:“华老前辈稍待,晚辈与你同行!” 他向萧玉珊一招手,道:“珊妹,走吧!” 随即他又白了神刀圣姑白英一眼,向她走了过去,将龙虎金刀令递了过去,语气变得十分温和的道:“白英!收回去吧!刚才小弟事出仓促,开罪之处,望你别放在心里,你爹爹乃我陆豪文的伯伯,我无意创伤你的!” 陆豪文不知如何忽然感到白英十分的可怜!也十分的孤独,所以才改容说出这番话来! 谁知自英忽然厉声长唬一声,道:“我不要了!” 她身形一展已狂奔而去。 袁清见着大吼道:“英儿!别任性了,回来!” “不!” 声音已在数十丈外传来! 陆豪文赶紧将“龙虎金刀令”交给袁清,道:“你快追上去吧!她也太过任性了!” 可是这时那暗中的披蓑怪人,早在袁清起步之前走了,无人看见他的身形,他像鬼魅一般的来去无踪。 这时陆豪文带着萧玉珊步至武林无形殿主之前,道:“华老前辈,贵派信物紫环,晚辈就此奉还。” 武林无形殿主道:“你去过了么?” “去过了!” “老夫恩师还健朗不?” 陆豪文心里一阵难过,但他强自忍住,道:“华前辈,这位就是尊师的小女子萧玉珊。” 武林无形殿主脚下一顿,道:“什么?恩师小女,自幼被人在雷娘手里骗走,你怎么寻得她的?” “说来话长,我们一面走一面谈吧!但是昆仑黄衫客和峨嵋上人与前辈同行,诸多不便。” 武林无形殿主顿时回身大声对黄衫客与峨嵋上人,道:“昆仑峨嵋二兄,少陪了,据刚才二兄所言,整个的关键便在那五湖醉客的身上了,如今只得分途寻找此人?” 昆仑黄衫客道:“华兄先走吧,我与峨嵋兄略加商讨后再分途而寻。” 武林无形殿主点点头,迈开大步,道:“我们可以走了!” 于是,陆豪文将人川之后的情形详细的道了出来,武林无形殿主一直不曾发声,他因为黑巾蒙面,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越来越快,慢慢的脚步如飞的狂奔起来了! 陆豪文知道那是在无比的痛苦中表现的激情,武林无形殿主,他不愿在一个晚辈之前放声嚎哭,但他此刻实在比哭还要痛苦万分。 陆豪文大声道:“华前辈,请别过份难过,我们还是设法报仇为上。” 萧玉珊也柔声道:“师兄请平静些!” 武林无形殿主却狂声道:“你们不要管我,恩师三年前被人挑了,我华少俊尚不知道,我,我是那一种弟子?” 他身子如飞而行,但陆豪文带着萧玉珊仍能不即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陆豪文又大声问道:“华前辈要到哪里去?” “阴宫,阴宫,我要将离娘碎尸万段!” 陆豪文一听全身一震,暗道:“访离娘乃天门羽士的遗言,是应该去,但自红衣少女出现后,已经显示了,离娘已不单纯,她必与乾坤教有关。” 陆豪文这样一想,立时又想起青红谷中红楼魔影,个个武功精湛,凭武林无形殿主的武功,单身独往,实在危险。 他想了想,道:“华前辈,晚辈也去?” 武林无形殿主道:“你去做什么?” “访我杀父仇人老屠。” 武林无形殿主突然止步,道:“你去我不去了!” 陆豪文一愕,不知武林无形殿主是何想法,他怔怔的望着他。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道:“你见我曾与谁同在一起的!” 陆豪文不禁暗里发笑,心想:“刚才他还与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一起,怎又会出此言?” 武林无形殿主语气一变,温和了些道:“陆豪文,我此去万以理求见高娘,她与我不仅同门,而且相互并无仇恨,相信她不致于对老夫怎样?” 陆豪文心念一动,暗道:“难道他真是此意?” 他知道要与他一起去,恐怕也不可能,点点头道:“好,那晚辈就不去了!” 他望了望萧玉珊,萧玉珊也望他一眼,不知他是何意。 陆豪文一笑道:“珊妹,你愿意去见见你的姐姐吗?” 此话一出,他同时对萧玉珊施了个眼色。 萧玉珊十分的聪明,立时会意,道:“我倒想去见见她,如今我的亲人就只有她一个了,但不知华师兄可肯领我l!” 这无异给武林无形殿主一个难题,但他又不能拒绝,不禁大声道:“陆豪文,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豪文双肩一耸道:“没有呀,晚辈没有什么意思。” “你明知我不愿与别人同行,你偏要玉珊跟我在一起,乞实告诉你吧,我此去惊险重重,离娘能不认父,她就也能不认我这个师兄,玉珊更从小失踪,她相不相信还不知道。” 陆豪文忽发一声朗笑,道:“华前辈,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同去吧,晚辈决不会坏事。” 武林无形殿主仍然摇头,道:“不,我还是不能与你同往,我不愿因你惹来许多麻烦,不用再出主意了!” 陆豪文心念电转,朗声道:“华前辈既不愿晚辈同往,那么晚辈告辞了!” 他语气一落,脚下蓦地一点,已经掠出了十丈之外,再一点地,两个起落,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气得武林无形殿主暴喝道:“小子,回来!” 远远的陆豪文答道:“晚辈不去了!” “你丢下玉珊就不管了么!” “她是前辈的师妹啊!晚辈树敌太多怕无能保护她,还是由前辈保护,比较安全2” “咄!你这狡猾的小子,下次再遇着你,老夫可不饶你!” 陆豪文朗笑之声远远传来! 萧玉珊忧愁的脸色也不禁锭开了笑容,道:“师兄,你就带我去吧!” 武林无形殿主掠她一眼,道:“你们两个小鬼还想来摆布我,我也不管了!” 说着他甩开大步,昂然而奔。 急得萧玉珊大叫道:“师兄,你不管小妹谁管啊?” 萧玉珊耳际飘来陆豪文的声音,道:“珊妹,缠住他,不能任他孤身犯险,如任他独自前往,我们就追不上他,但有你同行,我总能随后跟踪而行!” 萧玉珊一听陆豪文的传话,了解他的用意之后,连忙大叫道:“师兄等我,师兄等我!” “你去找那小子去!” “小妹病体未复,他既然走了,如何再能找到他呢?” 武林无形殿主刹住身形,等到萧玉珊到了身边,叹了一声,道:“我真把你没办法。” 萧玉珊幽幽道:“师兄,小妹并不想连累师兄,但是我爹爹……”说着眼圈一红,泫然欲泣的模样。 武林无形殿主连忙道:“好,好,不要哭了,我会带你去就是!” 武林无形殿主伸手挟起了萧玉珊身子似箭的狂奔了起来。 其实陆豪文并不走远,立时也似箭般跟踪而去! 武林无形殿主并不停留,第三日已出关外,踏上了大漠的行程,阴宫位于大漠的一片绿洲之上。 陆豪文原从大漠而来,所以始终能隐住身形,不为武林无形殿主所发觉,但是萧玉珊却是有心人,她曾先后几起几次见过陆豪文的身形。 当日中午,武林无形殿主带着萧玉珊正奔行之际,在浩浩黄沙之中,蓦见一个蓬头垢首的老叫化枕棒而卧。” 酷烈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他竟能沉沉入睡。 武林无形殿主正觉奇怪,那老叫化蓦地梦呓般大叫道:“你这个老匹夫,休想过我这关!” 萧玉珊一笑道:“师兄,此人必身怀颇高的武功,听他梦中还跟人打架呢!” 萧玉珊话落,老叫化忽然呵呵大笑了起来,随即一跃而起,大声道:“九阳神君,老叫化正等你多时了!” 这意外之人的出现,武林无形殿主停步问道:“你是谁?为何知老夫必经此地?” 老叫化脸色一变,道:“在老叫化之前,你还不配称老夫,你不是正要去阴宫?” “你如何知道?” “老叫化不知之事少得很!” 武林无形殿主以为他是丐帮之人,沉声道:“龙虎双丐,你是谁的属下!” “龙虎双丐?啐!还早得很呢!” 他居然不是丐帮的人,武林无形殿主肃然道:“但不知阁下是谁?为什么在此等我?” 老叫化笑道:“并无别事,老叫化负友人之托,在此阻你前往阴宫。” 武林无形殿主一怔,道:“阻我前往阴宫,为什么?” “不为什么?” “阴宫宫主易主了不成,她是不是离娘。” “不错。” “她是我的师妹!” “我知道。” “师兄探望师妹有何不对?” “老叫化只是受人之托,不管其他的事。” 武林无形殿主一声冷笑道:“那你受何人之托?” “不告诉你!” 武林无形殿主顿时怒道:“那你简直是无理取闹,咄!” 他理也不理,迳自一侧身,想绕过那老叫化。 谁知老叫化一横身,手中一根三尺长黑黝黝的棒子一晃,又拦在他的身前笑呵呵的道:“九阳神君,你乃名满中原武林之人物,可知惹恼了我老叫化,我已经说过,你休想过我此关。” 武林无形殿主勃然大怒,喝道:“让开!否则休怪老夫无情了。” “你又自称老夫?接招!” 他黑棒一扬,蓦地递到,武林无形殿主的胸前,根本就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 “老叫化!” 武林无形殿主紫影一晃,双掌已交错劈了出去,大喝道:“你自取其辱!” “你还不配!” 黑棒一闪,棒尾诡异绝伦的又到了武林无形殿主的面门,武林无形殿主惊叫一声,弹身退了两丈。 “呵呵!九阳神君,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回去吧!” 武林无形殿主暴怒到了极点,同时也感到惊诧莫名,想不到初踏上大漠,第一个遇见的便是这等人物。 他暴声道:“玉珊,你站开些!” 老叫化笑道:“呵呵,你要挤命了么?拼命你也休想过去!除非……” 武林无形殿主暴声道:“除非怎样?” “除非你叫陆豪文那小子前来!” “陆豪文,我不会叫他来,我也要过去,接掌!” 呼!呼!九阳神君,挟着一片破空之声罩了过去! “老叫化已给你留了面子,你真是不识好歹,着!” 老叫化手中黑棒一阵飞旋,身子一滑又欺到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身前,轻轻一抖,幻起了重重棒影。 武林无形殿主避无可避,一棒点中了他的肩窝,他一个跄踉已连退几步,惊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呵呵,你想我是谁?” “你好像并无恶意!” “老叫化已经发誓不杀人,否则你还有命?” “但你为何阻我?” “废话,我不是告诉过你受人之托?” “为何又要陆豪文到来?” “那是我那朋友之事,我也不知道。” 武林无形殿主自出道以来,还未曾见过这高功夫之人,要通过,如那老叫化不放,确是无能为力,不禁愕在当地,搓手顿脚,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刻,一声朗啸忽然传来。 一团蓝影飘絮般飞驰而至,萧玉珊叫道:“师兄,文哥来了!” 身形一定,现出了陆豪文。 武林无形殿主却勃然怒道:“陆豪文,你说过不来,为何竟跟在我的身后?” 陆豪文淡然笑道:“华前辈?这乃是巧遇而已,晚辈并非跟随前辈!” “咄,狡辩!” “前辈不信,我也无法!” 老叫化一听是陆豪文,呵呵大笑,道:“九阳神君,看来你的运气不坏!陆豪文!来!来!听说你已得机非武功,老叫化要领教几招!” 陆豪文两肩一挑,道:“前辈是否乾坤教之徒?” 老叫化忽地脸孔一沉,道:“老叫化身如浮云,无门无派,什么叫做乾坤教?” “你既然不是乾坤教之人,如何知道我身怀机非武功?” 老叫化忽然怒声道:“陆豪文!我南方叫化要非受人之托,真不愿管这种闲事!亮剑吧!除非你能打败我老叫化,否则别想通过此处!” 陆豪文听到南方叫化之名,心中一动,说道:“原来是他,曾听乾坤教特使红衣少女提过此人之名,但不知他是何路数人物。” 唰,他抽出了象牙剑横胸而立。 老叫化蓦地黑棒平举,抖然显得庄严起来了,俨然用剑的大家风度,双目下垂内视,左手挽诀! 陆豪文一惊,沉声道:“且慢!请前辈道出师门!” “废话!” 他那根黑棒在微微颤抖了,又像是在划着一道道的圆圈。 陆豪文哪里再敢怠慢,顿时剑尖下垂,也显得庄严了起来,他运起了阴魄玄功,功贯剑尖。 武林无形殿主乃是识者,一看这种情形,便退开一旁低声对萧玉珊道:“玉珊,今日他两人这一闹,恐怕其中之一非死即伤。” “啊!” 萧玉珊紧张了起来,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两人,但心中在怦怦而跳。武林无形殿主又道:“看来他两人施的好似同一路数的剑法!” 就在这时老叫化手中黑棒越圈越大,陡地他一声大喝道:“‘春雷初动’!” 黑棒一划已刺向了陆豪文的面门,真是诡异绝伦,既狠且辣! 陆豪文一抖手也一声暴喝,白光一闪,身子动也未动,已封住了来棒,但相交未交之际,老叫化已撤棒暴吼道:“好剑法,再接着‘浮云流星’!” 黑棒一圈一盘,但是蓦地黑棒却从中盘点向陆豪文的胸前,陆豪文仍然动也不动,也轻易的化解过去,随即大喝道:“住手!” 老叫化哪里愿听,一抖手腕,黑棒立时幻化出重重的棒影,前后左右一齐罩向陆豪文。 陆豪文不知如何发出一声轻叹。 白光暴现,简直如条银蛇窜空,嗤!的一声。 剑棒齐收! 老叫化惨叫了半声,蹬!蹬!蹬!蹬!连退了五步,一股鲜血从他肩窝之中射出了五尺之远,垢脸泛白,黑棒倒垂,前南道:“我输了,我输了!” 陆豪文跨前一大步,惊诧的问道:“前辈是玄机子、于非子何人之传人?” 老叫化摇头道:“我不说,我不说!” “不说我也知道,刚才你施的两招‘春雷初动’‘浮云流星’与我得自机非武库的剑招‘春雷惊蛰’‘片云流光’同一路数,于非子善用剑,前辈可是于非子前辈之徒?” 南方叫化轻叹一声,道:“你们过去吧!可要十分的小心!” “前辈因何有此一言?” 南方叫化蓦地双目一瞪,喝道:“陆豪文!你虽得机非武功,但若就此卖狂,我敢断你回不了中原,我问你,你可识得五湖醉客?” “什么?五湖醉客?晚辈曾闻其阴险之名!” “阴险!呵呵!他的武功已臻化境,如再加上阴险,那霸主天下武林也不作第二人想。” “啊,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他与你认识么?” “何止认识,他与我乃数十年忘年老友,我南方叫化一生败了两次,一次是败于他的玄奇莫测的掌下,再次就是败于你陆豪文的剑下了!” 陆豪文一笑道:“南方前辈,不对,你并非败在我手中。” “什么?” “你是败在玄机子和于非子两位前辈之手。” 南方叫化呵呵大笑,道:“别在我老叫化的脸上贴金,不过你的这番心意我还是心领,你们要去阴宫就走吧!老叫化不再拦阻你们了!” 武林无形殿主一言不发,晃身就向前飞掠,他不但不理陆豪文,连萧玉珊他也不理了! 陆豪文大惊道:“华前辈,我们还是同路吧!” “哼!” 武林无形殿主卷起一阵黄沙,已去得远了! 陆豪文一个掠身,到了萧玉珊之前,急道:“他如此急燥,恐怕要出事的。” 挟起了萧玉珊,发一声啸也狂奔而行。 但他刚刚走了三五里,沙岗的尽头现出了一条黑色的横线。 陆豪文拢目一看,原来是十几个人一字横开,站在哪里,武林无形殿主又受阻在那横线之前。 陆豪文那敢怠慢,展开了极顶轻功,赶了上去,一见那十几个人不禁啊了一声,急刹住身形,大声道:“哗老前辈不可造次,那是青红谷中红楼出现过的魔头。” 武林无形殿主早已立在十几人之前,他尚未开口,一个红衣老妇已经冷笑不已的道:“华少俊,你称雄中原武林二十年,可认识我这个老乞婆了!” 武林无形殿主惊啊了一声,退了一步,道:“你,你是雪山红姑。” “难为你还认识,当年到天门见你师爷时,你才有多大呢?” 说着她又冷笑不已! 另一个须发戟立的暴汉也喝道:“华少俊,你也还总记得我这个小哥吧!” 武林无形殿主又发出了声惊啊!全身一阵颤栗,道:“桐柏豪客骆小哥,你!你……” 你什么,他底下竟说不出来! 一排共是十四人,五男七女! 陆豪文站在武林无形殿主身后三丈左右,仔细看了一阵,其中阴尸九娘,紫殿冥宫已死!金袍人主持天门南坛,三人不到外,尚有一人未到,这人就是乾坤教十八金刚的老大了。 这时武林无形殿主又道:“骆小哥,你们,你们……” “华老弟!你一动身出关,小哥们就知道了,特在此告诉老弟一声,你回去吧!离娘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她是我师妹啊!” “当然,她是你的师妹,但她此刻已经闭关修炼,难以出来见你!” “这样说来,骆小哥,你也身属阴宫了吗?你练的阳刚路数怎会投身阴宫?” “不要问这些话,你还是回去吧!看在你我交情不薄,小哥还得奉劝一声,能退出武林就退出吧,往后已无你的傲啸武林的机会了!” “这话怎讲?” 雪山红姑冷笑道:“八弟,你说得太多了!” 陆豪文忽然哼了一声,移步上前,众人一见脸上猛地罩上一层寒霜,阴沉沉的怒目而视! 他轻笑一声道:“陆豪文又遇见你们了,你们这些人就能控制整个武林吗?别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青红谷中受伤逃走的糟老头子三影老怪,抖地厉声,道:“陆小子!大爷们正是在此侍候你呢,你的死期己快到了!” “那么你们还等什么呢?” “大哥一到,你就休想活命了!” 陆豪文蓦地寒声道:“我问你们老屠是谁?” “老屠就是老屠,你死的时候自会知道。” 忽然,一个捧着红漆葫芦,短发蓬松,葛衣七洞八破模样之人从陆豪文的来路之上,缓缓行来! 众人一见齐声大叫,道:“大哥,快来啊,那小子已经到了!” 桐柏豪客猛地急促着:“华少俊,你还不走么?” 武林无形殿主沉哼一声,道:“你把老弟看做是那种人?” 桐柏豪客惨笑一声,忽然发现萧玉珊,问道:“她是什么人?” “离娘之妹。” “真的?那也是你的师妹了!” “不错。” “好!那么我老实告诉你,你如不走,至少你要保住她的性命!” “离娘总不会派人杀死她的胞妹吧!” 桐柏豪客猛然狂喝,道:“华少俊,你不听小哥之话,恐怕后悔莫及!” “没有那么严重!”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飘下蒙蒙细雨,一股酒香熏人。 身后那个手捧红漆葫芦的呵呵大笑,道:“好酒,好酒!” 那阵细雨哪里是雨?分明是酒,而那人离他们尚在十大之外,无疑这阵酒雨正是他所措弄,凭这一口真气之力,散酒成雨,真是惊世骇俗了,无形中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两人同时紧张了起来。 十四个男女却在这时蓦然一散而开,将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萧玉珊围在核心。 捧葫芦之人呵呵大笑,道:“九阳殿主,我的老友黄衫客,峨嵋上人为何未曾与你同来?” 陆豪文一惊,大声道:“你,你是五湖醉客。” “呵呵!南方叫化于非于记名弟子都败在你的剑下,你一代杰出剑手,还把我这个酒囊放在心上么?” 武林无形殿主一声沉喝阻止了他的话,道:“原来是五湖醉客,就是这些人的大哥,在下放肆请问一声,阁下为何挑拨昆仑峨嵋与神刀教白巩成仇?” “呵呵!你不知道么?我告诉你吧,因为神刀白巩有意侵吞武林各大门派。” “你胡说!” “我为何要胡说!他不是要侵吞各大门派,为何要处心积虑搜求各派的绝传武功,华少俊,你别说了,既到了关外大漠,你的那个什么无形殿主便不存在了,还蒙着脸干什么?” 说着他也未见五湖醉客有何动作,武林无形殿主但嗅到一阵浓列的酒气,蒙面黑巾忽然飘了起来,飞出一丈之外。 五湖醉客蓦地呵呵拍掌大笑,道:“呵呵,原来是你这个关洛道上无人不识胡诌老狗,呵呵,有趣,有趣,这回你可现了原形了!” 陆豪文也不禁目瞪口呆。 武林无形殿主蓦地一阵狂唬,紫影一晃,九阳神掌卷起了弥空黄沙,扑向了五湖醉客! 陆豪文一震,陡地也象牙剑出鞘,一声经天朗啸,雪白的象牙剑划出了森森剑气。狂扑向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以一阵酒气,揭开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蒙面黑巾,显出了他的真面目,原来是关洛道上尽皆认识的胡诌老儿。 他在暴怒之下,骤发九阳神掌攻向五湖醉客。 陆豪文也以象牙剑迅快无比的刺出,剑气弥空。 但是五湖醉客呵呵一阵大笑,笑声之中布起了一片酒幕,如一道流动的铜墙,武林无形殿主掌力与陆豪文的剑气竞攻它不透。 武林无形殿主和陆豪文骤然失色,惊退了三步,暗道:“武林中像他这等功力之人恐怕独无仅有了!” 五湖醉客笑声倏止,神情一整,道:“华少侠,陆豪文!你两人尚不是老夫的对手!干脆听老夫的劝告……” “怎么样?” “你两人都是中原武林一代杰出的人物。” “少废话。” “如你们加人本教当可博得个相当的地位。” 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蓦地纵声狂笑,厉声道:“这样说来你是乾坤教之人!” “不错,老夫乾坤教十八金刚之首。” “哈哈!只不过是个阴险诡谋之徒!” “再说一句,老夫便叫你们横尸沙漠。” “黄衫客,峨嵋上人真是瞎眼,连南方叫化也受了你的骗!” “呵呵,好说!老夫允文充武,那只是老夫略施手段,南方叫化此时已是本教的南方巡察使。” 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忽然想到,乾坤教属下的十八金刚竟有这等功力,那教主真不知高到什么程度了。 两人这样一想,立现惊容,瞪着五湖醉客说不出话来。 五湖醉客高举红漆葫芦狂饮了一口酒,问道:“怎么样?答应了吗?” 陆豪文厉喝道:“谁与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徒为伍!” “呵呵!那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死吗?” “正是。” “哈哈哈!你功力虽高,但恐还办不到。” 武林无形殿主,双目一连几眨,又是胡诌老儿的老习惯,蓦然问道:“五湖醉客,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 “乾坤教成立于何时?” “恐怕已在百年之前吧!” “啊?” 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又是一惊。 “怎么武林从未有此教的动态?” “本教从不轻举妄动。” “怎么现在又可公然出现武林,君临天下了呢?” “君临天下,席卷乾坤,差不多!” “好大的口气,我再问阴宫宫主离娘也是乾坤教之属下?” “阴宫已不复存在,离娘是本教的副教主!” “啊!”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陆豪文一听此话,无比的激动狂声道:“那么血洗天门阴阳宫,杀害天门羽士,夺去他本门秘功之人,离娘正是主使人之一?” 五湖醉客脸色一变,道:“陆豪文,你知道得不少?” “说,离娘是不是一份子?” 五湖醉客想了想,道:“事关本教枢机大事,老夫无可奉告。” 陆豪文微微颤抖,厉声道:“天下竟有这等女儿谋害父亲之事,不言而喻,离娘身为副教主,还少得了她一份,她该碎尸万段!” 四周之人一声喝道:“小子!你敢辱及本教副教主!” “有什么不敢?离娘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呸!” 四外人影一晃,三个人一齐扑向了陆豪文,阴冷的掌风如涛! “小子,宰了你!” “你们办不到!” 象牙剑一旋,撒出一片剑幕,猛地左掌力贯阴魄玄功,一声断喝道:“躺下!” 阴魄玄功练至上乘境界,只化为一阵柔风,好似根本无力似的,但是一经接触,玄功忽生妙用。 立听一声凄叫,一个身穿蓝襟的鹰目老妇,跄踉两步,栽倒在地,口血飞射! 其余十四人,除五湖醉客外同时厉叫一声,猛扑向陆豪文。 陆豪文象牙剑倒垂,面色严肃,眉宇间杀气隐现。 “住手!” 五湖醉客忽地一声断喝,众人扑向陆豪文的身子急急刹住,一个面方耳大的青衣老者肃然问道:“大哥,小子杀九妹,四弟,伤了三弟七弟,此刻又不知五妹生死,还能留下他小子吗?” 五湖醉客踏上几步道:“二弟,要小子死不难,岂不便宜了他?老夫自有主张。” “那么大哥如何裁夺?” 五湖醉客呵呵两声,但他这一笑却笑得十分的难听,他的目光之中忽射寒光,一挥手道:“看看五妹怎样了?” 鹰目老妇却在此刻挣扎着站了起来,脸色凄厉似鬼! 桐柏豪客扶着她道:“五姐,你伤势如何?” “那一掌还要不了我的命!” 五湖醉客扫视了陆豪文,道:“小子,你现作何打算?” 陆豪文望了武林无形殿主一眼,道:“华前辈,阴宫既已合并于乾坤教,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去?但听凭前辈决定。” “陆豪文,还有何犹豫的?去!” 陆豪文实际上也愿去,但他耽心的是萧玉珊,此刻已经证明离娘丧心病狂,陷害亲父,那么,她当然更无视于其妹了。 他想了想,暗道:“此去必然是凶险万分,但不人虎穴,焉得虎子,杀父的仇人老屠何时才能打探出来?” 他这样一想,毅然道:“好,纵落粉身碎骨,去!” 顿时他脸色一沉,盯着五湖醉客道:“是你们让路,还是我们杀出阵围而去?” 五湖醉客双目一翻,又是饮了一口酒,半晌才蓦然大声道:“众位老弟让路,让他们去吧!” 众人目光之中充满了怨毒,都对五湖醉客的处置有几分不满,面方耳大的青衣老者愤然道:“大哥轻易放人,是否失策?” “二弟,教主所以不能成至阴金刚之体,你知道为何?” “啊,小子身怀‘绝阴宝书’,所以教主还不想他死?” “你说对了,但他此去。无异自投罗网。” 陆豪文冷笑一声:“不见得!” 他当先而行,众人格于五湖醉客的命令,自动闪开一条路,敢怒而不敢言,空自愤恨! 武林无形殿主和萧玉珊也移步向前而行! 但是就在此刻,一条黑影远远的从来路之上飞掠奔来,卷起了滚滚的黄沙,眨眼之间,猛在五湖醉客前刹住身形,却是一个瘦小的黑衣少年人。看他行色匆促,似有急事。 果然,他蓦地朝五湖醉客扑跪在地道:“北方巡察使属下李英叩见乾坤总巡!” 五湖醉客一拂手道:“起来!什么事?” “属下奉主人之命特禀告总巡,本教北坛已整个解体!” 五湖醉客一凛,喝道:“说详细些!” “一个身穿蓑衣,头带斗蓬之怪人,率领昔年七杀魔君,血洗紫殿,无一幸免!” “啊!他是何来历之人?” “不知道,据说功高不可测,当者披靡!” “为何不设法查清他的底细?” “主人正在跟踪此人,但此人乘鹤而行,很难知道他到底是何路数,唯一的线索就是他所乘白鹤乃东渡仙翁之坐骑,此人或可能便是东渡仙翁。” “有这等事?” “实情如此!” “此刻老屠在哪里?” 陆豪文乍听老屠之名,全身一震,暗道:“原来老屠是乾坤教的北方巡察使。” 黑衣少年李英答道:“主人现在洛阳附近,正在部署总坛‘第五号秘令’。” “嗯!” 五湖醉客忽然沉吟起来。 蓦地,他目光一亮,大声道:“李英接令!” “是!” “速告老屠,北坛不可无,令那‘蠢材’接长北坛,不得有误!” 李英低声道:“‘蠢材’?” “你告诉老屠他就知道了,罗索什么?” “是!” “走吧!” 李英恭身一礼。转身又狂奔而去。 陆豪文却目瞪口呆站着动也不动,此刻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再去见离娘了,因为他已得到了老居的消息! 武林无形殿主看守了心事,他低声道:“陆豪文,你还不跟踪而去,等侍何时?” 陆豪文全身一震,醒了过来朗声道:“前辈说哪里话?走!” 五湖醉客望着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二弟三弟!你两人干脆为他们带路吧!其余诸弟妹跟随为兄办事去,走!” 他走罢朝方面大耳的青衣老者施一个眼色,转身疾奔而去。其余十二人也紧随其后的驰去了! 陆豪文看了武林无形殿主一眼,道:“华前辈看这是一回什么事?所谓第五号秘令指的是何事?‘蠢材’又是何人,武林无形殿,除华前辈外,还有别人么?” 武林无形殿主先不答话,他默然的朝前而行,陆豪文与萧玉珊跟在他的身后,走了片刻之后,武林无形殿主忽然转身,道:“走,我们快走,乾坤教已展开了控制整个武林的行动,如任他们成了气候,武林血劫将来,见了离娘之后,速回中原与他们周旋。” 方面大耳的青衣人与三影老怪那糟老头子只是冷笑不已,默不作声的忽然左转驰去! 武林无形殿主微感一怔,沉声道:“你们要去何处?” “自然是本教总坛。” “看来方向不对吧!” “如你怀疑,就别来好了!” 陆豪文道:“华前辈,的确知阴宫之所在地么?” “阴宫在前面,并不在左边。” 糟老头子冷笑道:“我们大哥已相告,阴宫已不复存在。” “好,就跟你们走吧,不信凭你两人就能作得了怪!” 青衣老者与糟老头子展开身形飞驰,快得似离弦之箭,乾坤教十八金刚,个个都是一流身手,这一疾奔,何消半个时辰,立见前面一片绿洲在望,树荫掩映之间,隐隐现出房屋。 武林无形殿主眉头一皱道:“此处非阴宫之址。” 青衣老者,道:“这里是本教总坛重地,等闲之人,别说来这里,就是二十里方圆之内,也不能驻脚。” “哼!” 武林无形殿主瞪了两人一眼,不再说话。 青衣老者与糟老头子突然加快脚程几个起落已掠出数十丈远,武林无形殿主低声对陆豪文道:“当心有诈!” 陆豪文点点头,三人也加速前奔。 不久已到了绿洲之边缘,但青衣老者与糟老头子早已登上绿洲,但见人影晃了几晃便自不见! 武林无形殿主喝道:“两位为可不领路了呢?” 只听绿洲之上传来青衣老者之声,道:“贵宾到来,我们要去禀报教主!” 陆豪文俊目四掠,怀疑的道:“华前辈,你看出可疑之事么?” “怎样?” “晚辈想乾坤教处心积虑想席卷天下武林,其总坛重地必,禁卫森严,怎的一个人影未看见?” 武林无形殿主也双目精光奕奕的一阵掠视,除见绿洲之中,树木扶疏之外,连绿洲之上的房屋前后也见不到一人。 这时候竞连方面大耳的青衣老者与糟老头子也不见人影。 他沉哼一声,转头向萧玉珊道:“玉珊,你在紫殿之中,可曾听说过有关乾坤教之事?” “师妹一向反对他们作孽,所以他们也从不告诉我这件事。” “好,无论如何,我们既已到此,管它怎么也要过去看它一看, 他们这样一定,便由陆豪文当先,武林无形殿主保护着萧玉珊一步步走上了绿洲。 洲上,死一般的寂静,无形中三人不期然的紧张了起来,步步为营的向前而行。 他们顺利的到达了房屋之前。 那是一幢古宅,漆黑的大门紧闭,令人情不自禁恐怖之感油然而生。 武林无形殿主严肃的叩了叩门,然后沉声道:“这里可是乾坤教总坛?烦转达贵教副教主说她的师兄华少俊来看她了!” 武林无形殿主的声音当然能够透达门内,但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武林无形殿主再说一遍,仍无人应答。 “奇怪!” 陆豪文心中一动,抖地腾身而起,一跃已登上房顶,只听他“啊”地一声大叫,又飞跃而下。 面色惊怖! 武林无形殿主知道有异,他江湖经验老到,大喝一声,道:“快走!” 一带萧玉珊倒退了三丈,刚要转身之际,蓦听轰隆一声暴响,刹那之间,好像天已塌下一般,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只听糟老头子三影老怪哈哈大笑,道:“你们已困在本教‘九阴阵’里了!” 武林无形殿主大吃一惊,暴喝道:“好个无耻之徒!” 但是就在此时,漆黑之中猛然袭来一阵阴冷的掌风。 蓬!正中武林无形殿主身上,气得他全身发抖。 跄踉退了两步,运起了九阳神掌,朝掌风袭来之处一掌劈去,但青衣老者的声音却又在左侧响起道:“华少俊,此刻你是本教阶下之囚,你还是乖一点,否则苦头有你吃的。” 陆豪文蓦地闪出一道剑光,罩向发掌之处,但是扑了个空。 青衣老者怒喝道:“小子,今日你是活不成了,三弟教训他!” 二哥,那是当然,青红谷之辱,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糟老头子嘿嘿两声,道:“陆小于你自己说怎样死法吧!” 陆豪文想起了五湖醉客之话,乾坤教教主要得到绝阴宝书始能练成至阴金刚不坏之身。 他哈哈一阵朗笑,道:“糟老头子,除非你们教主不想要绝阴宝书,否则你不敢把我怎样的,相反的小心你的脑袋。” 糟老头了怒喝道:“小子,你走着瞧吧!” 无声无息,墓地一掌已经打到陆豪文的胸前。 膨!一声,陆豪文一声闷哼,一日鲜血喷了出来! 接着嘭!嘭!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两掌!陆豪文跄跟一连退了十几个大步,方始拿桩站住。 好在后面两掌并非打在陆豪文的致命之处,否则此刻他虽不死也是奄奄一息了。 就在这时,忽听萧玉珊大叫道:“文哥,你,你怎样了?” 糟老头子嘿嘿冷笑,道:“他不死,离死也不远了!” 武林无形殿主循着萧玉珊发声处奔了过去,一把已将萧玉珊拉在身边,狂喝道:“住手!” 青衣老者道:“华少侠,你是无形殿主,但此刻你不是正在无形殿中,不能让你这么轻松了!” 嘭!哇!武林无形殿主背上着了一掌。 他尚未站稳,嘭嘭,又是两掌。 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何人也无还手之力的,因为对方根本不见人影,他们藉着微妙的阵势,将身形稳在一侧。 武林无形殿主长叹一声,道:“离娘真是变心了,‘九阴阵’除离娘谁还能布出?想不到我华少侠竟死在师门的阵法上,虽死也不瞑目。” “华少侠。你就是大哭,此刻也没有用处,告诉你这是本教的刑房重地,任何人到了这里,就休想再活着离开了!” 正在此刻,忽听陆豪文疯狂的吼道:“只要我陆豪文活着一天,我便要将你们这些魔崽子碎尸而亡,你们来吧!” 但见剑芒打闪,陆豪文已运剑护住了全身。 糟老头子在一旁嘿嘿冷笑,道:“陆小子,在你没有倒下去前,我始终是在你的身旁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够运剑到什么时候。” 陆豪文不住的将一支象牙剑运得风雨不透,但他虽具有百年之功力,终究是身负掌伤,同时忽又听到一侧武林无形殿主被击的声音,一分神间,三影老怪又觑空一掌打到。 一个跄踉他又退了三个大步,口血横飞。 “嘿嘿,陆小子,你还是乖乖交出‘绝阴宝书’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间,他执剑手臂一麻,象牙剑忽然被三影老怪夺了过去。 他一声狂吼,带伤双掌一阵挥,但扫出去的掌风却什么也没有打到。 一旁忽听萧玉珊惊呼一声:“师兄!” 嘭!哇!耳听到武林无形殿主不支的叫声。 陆豪文暗叫道:“完了!双目不能见物就有再高的功力山无能为力。” 他强忍掌伤,一下扑近武林无形殿主,叫道:“华前辈,你怎样了?” “唉!” 一声绝望的长叹,道:“我将要倒下去了!” “华前辈,记得那房屋就在左近,我们凭记忆向那方向过去吧!” “嘿嘿!你们办得到?” 阴冷的掌风又迫了过来,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哪里躲闪得开,惨叫一声,陆豪文扑倒在地,但他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自己能够感觉此刻他全身鲜血惨厉如鬼。 武林无形殿主蓦地悲叫一声道:“陆豪文,你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吧,那或能走出阵外。” “做梦!九阴阵中魂鬼俱亡!” 陆豪文也狂声道:“华前辈,看来是无望了!” 蓦地,一个低柔柔的女子口音,道:“谁说无望了?” 猛听到青衣老者与糟老头子骇然惊叫一声,道:“你,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冤魂厉鬼!” 两声凄惨的狂叫声过处,接着蓬!蓬!两声,重物倒地之声。 那低柔柔的女子之声又道:“华少侠,陆豪文,你们可以走了!这位小姑娘显然功力不足,你们为何带她同行?” 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知道得救了,但对方是谁? 陆豪文大声问道:“你是谁?你如何能谙熟离娘所布的九阴阵?” “不要问,告诉你们,你们要见离娘的念头打消吧!乾坤教中像你们这等功力之人不下数十人,你们来乾坤教总坛,无异以卵投石。”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道:“告诉我,乾坤教主到底是谁?” “将来你自能知道。” “好,听你的语气,当是乾坤教中人,你为什么救我们?” “哼!我是被迫加入乾坤教的!这你懂了吧?” “算我懂了吧!但不懂之事还多呢!” “你说吧!” “乾坤教主与神刀教、天门阴宫有仇?” “没有,但不属乾坤教派的任何教派全是他的敌人。” “哼!五湖醉客曾说到‘第五号秘令’是指的什么?” 低柔柔的女子口音,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知道。” “那么接替乾坤教北坛主之人,所谓‘蠢材’之人是谁?” 那女于一笑,道:“‘蠢材’就是‘大愚’。” 武林无形殿主似乎全身一震,惊声道:“‘大愚’?‘大愚’岂不是自少林大智禅师在洛阳捐躯后,新任少林掌门大愚禅师么?” “正是。” “那么乾坤教已控制了武林各大门派。” “除昆仑。峨嵋之外。” “青城也在乾坤教控制之内?” “不错。” “匹夫该死!我道怎么那两个老东西还不现身,哼,该死的老匹夫!” 低柔柔的女于日音又道:“还有何事要问?” 武林无形殿主一时想不起来,陆豪文插口问道:“乾坤教主何时进人中原?” “不久的将来!” “他到底是谁?” “当今天下恐怕无人知道他真正的身分,包括他的妻子在内,如你们不死的话,以后你们当能遇见他,我要走了!” 陆豪文大喝道:“且慢,我还有一事!” “老屠的武功如何?” “你是说本教乾坤总巡属下两大高手北方巡察使?” “除他还有谁?” 那女子过了一刻才答道:“他是教主的第四徒,武功如何未见他施展过,但教主首徒之功力高过五湖醉客一筹,现为本教首座护法!” “啊!” 陆豪文全身一凛,暗道:“老屠的功力如与五湖醉客不差上下,自己要杀他可不十分容易。” 那女子低声道:“我要走了,走前九阴阵自然会解开,你们快离开此地吧!” 随即声音寂静,显然那女子已走了。 猛然间又听到轰隆一阵巨响过处,一阵强烈的光线,耀目而生,只在刹那之间,好像已从黑夜变为阳光照耀的大白天。 陆豪文喃喃道:“真是奇妙的九阴阵。” 这时望见武林无形殿主面色惨白,全身血迹淋漓,十分的可怕,他低头再望望自己,全身一震之后,忽感不支,疲软的坐下,合目调息起来。 萧珊珊轻轻道:“师兄,你也坐下调息吧!” 武林无形殿了望望陆豪文又望望地上的两具死尸,默不作声的坐下。 萧玉珊自始至终就未曾出过手,但她未曾受到过袭击,她望望自己所立的地位,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她一直就未曾离开原来所立的位置,那正是在乾坤教刑房的门外。 渐渐的陆豪文紧张起来,暗想:“如此刻遭到袭击,就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此刻,刑房双扇漆黑的大门忽然大开,从屋里走出了赤膊,胸毛丛生,腰系一条宽宽的红巾的两个大汉,一副凶横之像,只骇得萧玉珊一声惊叫,道:“师兄快醒来!师兄快醒来,文哥!文哥……” 可是两人哪里还能听见她的呼叫? 两个赤膊大汉哑然失笑,道:“这个姑娘死了岂不可惜?” 另一个赤膊大汉道:““你想违教主之令么?除此她还有何法可行!” “嗯,至少给她留个全尸。” 萧玉珊闻言不禁冷汗直流,她原以为那屋子里根本无人,谁知却又走出了两个凶人,除了一拚之外,根本无别法可图。 萧玉珊的武功虽不能和陆豪文相提并论,但也相当可观,只是她的大病之后,真力不足而已! 她一生相拚之心,陡地强振精神,脸孔一扳娇叱道:“你们是什么人?再走近一步,你们就跟那两人一样。” 两个赤膊大汉果然被他一句话惊骇住了,互视一眼,现出疑惑之色,果然站住对同伴问道:“你觉得她的话可靠口马?” “刚才九阴阵显被发动,难道她能破阵?” 两个赤膊大汉都站着不敢再向前走去,因为其中一人忽然道:“是真的,你不是也听到破阵之人是个女子?” “我听是听到了,但我不相信是她。” 萧玉珊十分的聪明,一听他们将信将疑,顿时神情一整,壮着胆子反朝两人走去,叱道:“滚进你们的刑房中去。” 两个赤膊大汉一愕,突然刑房中传来一声冷笑,道:“张涛宋飞,难道你们敢违教主之命?” 两个赤膊大汉一惊,脸色一变,大声道:“教主有命凡登此绿洲之人,除有本教信物之外,都是待宰之仇。” 两人不再犹豫,大踏步朝萧玉珊逼上几步,一伸大掌便朝她抓去,萧玉珊急退一步,骇声道:“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让你见识一下本教的刑房。” 两人猛然一个弹身扑向萧玉珊,萧玉珊怒叱一声,双手齐出。 蓬!蓬!同时打在一个大汉的胸前,但萧玉珊一触着大汉的胸毛,自己也一声惊叫,两掌打在大汉的身上,毫无作用。 这一下两个赤膊大汉试出萧玉珊的功力,胆子一壮,更加狂扑面上。 正在此刻,一声冷笑发自陆豪文,他一跃而起,暴喝一声:“找死!” 嘭!嘭!两声惨厉的大叫,拖着一缕鲜血飞向刑房之中。 “文哥!你好了?” 陆豪文满面的肃杀之气,默然步至三影老怪的尸前拾起象牙剑,大踏步走人乾坤教的刑房之中。 但他走至刑房门边,顿了顿又回身道:“珊妹,你留在你师兄身边吧,万一有事你可叫我,我不久便出。” 然后他转身一扫刑房,那是一幢纯石砌的大院,院中血迹狼藉,干干的沾在墙上石阶之上。 院中这时候已走出六七个赤膊红巾的猛汉,无疑这些都是刑房的刽子手。 陆豪文站在院中,手提象牙剑冷冷道:“刑房总管是谁?” 六七个凶恶模样的赤膊刽子手不答,个个又目瞪着他 突然,正中大厅之中传出一个阴冷的口音,道:“你找老夫干什么?” “杀你!” “哼!说得好听,老夫执掌刑房十几年,只有老夫杀人,却未听有人杀老夫,本房执事,抓住他小子!” 六七个赤膊大汉轰诺一声,顿时涌向陆豪文。 陆豪文怒喝一声,道:“站住,如你们再走近一步,少爷便要你们的狗命!” 六七个赤膊刽子手根本不予理会,仍朝前走来! 陆豪文功力经一阵调息后,早已复原,大喝一声:“那就别怪小爷太过狠辣了!” 呼,一掌劈出。 两个刽子手同时身子一沉,吐气开声,嘿!的一声,打出一掌。 拳风呼啸,居然功力不弱,但陆豪文一看便知道完全是外门横练功夫,哪里抵挡得住陆豪文百年以上的内家真力? 猛听砰!砰!两个赤膊大汉似乎一拳,捣击在一堵坚如铁石的墙上,一股反震之力,使两人不期然唉啊一声大叫。 张口“哇”血箭射出一丈之外,蓬!蓬!倒下去了! 陆豪文冷笑,道:“刑房总管,小爷要你即速毁去此房中所有的刑具。” “办不到!” “那你出来!” “哼!执事们上!” 赤膊大汉暴吼一声,一涌而上,个个抡掌硬劈,刹那之间,掌风虎虎,从四面袭到。 蓦地,刑房大厅,一条黑影如电射出,扑向了陆豪文。 第十一章 大漠巡使 陆豪文大喝一声,象牙剑震起一蓬剑花,迎着黑影一件,哇地一声惨叫,血雨飘泻,蓬地一声,一具面孔全是创疤之丑老人,在地上扭曲着身子,滚了几滚,便自了账! 但四外刽子手的掌风也从陆豪文的身后呼啸而过。 陆豪文目射寒光,一扫这些人,冷冷道:“你们都给我跪下求命!” 他们居然狞笑以对,突然间,每人一连打出七八掌,罩向陆豪文,大有一击毙他之概。 陆豪文一声狂喝道:“你们既要死,小爷成全你们!” 一抖象牙剑,血衣飘展处,只见人影在这古宅院中接连几闪,猛然惨声大起,刽子手一个也不剩了。 陆豪文哈哈狂笑,一窜身掠入刑房大厅之中,象牙剑归鞘,抡起双掌一阵狂扫狂劈。 哗啦!哗啦!刑房中的各式各样恐怖的刑具,破裂纷碎,他打得双目发红,对着一面墙,运起了全身功力。 身子一沉,呼地双掌齐出。 惊人的掌力撞上了石墙,轰然一声巨响,有如天摇地动,古宅一阵摇晃,他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脚下一点,如离弦之箭,射出了宅外,却在这时,隆隆之声大起。 随即哗啦,如山崩地塌般古宅的大厅倒塌了。 倒塌的石宅卷起一阵强风将他逼退了几步。 蓦然间,一声厉啸传向刑房之外。 “文哥,快出来!有人来了!” 陆豪文毫不犹豫射出了刑房之外,却见武林无形殿主刚刚收功立了起来,他也听到了那厉啸之声。 双目一转,突然大声,道:“豪文,赶紧毁去周围的树木,否则我们又将被困在九阴阵之中!” 陆豪文应诺一声,一旋身,双掌不停的一阵狂扫,四周立有十几株碗。口大的树木被齐根劈断。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嘿嘿,你们走到哪里去呢?” 一个生得突额鼓目的狰狞老者站在十丈之处。 陆豪文大声道:“华前辈,待晚辈打发他!” “此人目露精光,你得小心些!” “我知道。” 陆豪文一跃而前,冷声道:“报名受死!” “嘿嘿!小子不配!” “你在乾坤教中受何职位?” “大漠巡察使。” “大漠巡察使!” 陆豪文心中一跳,暗道:“五湖醉客是‘乾坤总巡’,那此人必也是五胡醉客的属下,与南方巡察使南方叫化,北方巡察使老屠平辈。” 他双目蕴寒,冷笑道:“这样说来你也是五湖醉客的属下了!” “放屁!老夫与五湖醉客平辈论职。” “那你那巡察使应该改为总巡。” 狰狞老者露出两排森森白齿阴笑道:“大漠乃本教心腹重地,其重要并不下于中原武林。” 陆豪文一听便知此人粗直,非五湖醉客那种狡猾之流。 陆豪文心念一转,轻笑一声,道:“我不相信,总巡与巡察使当然有别?” 狰狞老者蓦然暴怒道:“老夫劈了你这小子。” 话落掌出,掌风凌厉得撼山栗岳,掌风未到,陆豪文已感到有些站立不隐,真有如泰山崩于前之势。 他大骇闪身,横掠出五尺,大喝道:“住手!” 狰狞老者怒目狞视着他沉喝道:“小子,你还相不相信?” 陆豪文强自镇定一下,心想:“看来此人只有智取而不能力敌!” 他想了想,又冷笑一声,道:“要我相信么?恐怕办不到!” “小子,你再说一遍!” 陆豪文双目一瞪,勃然大怒道:“你要我相信不难,五湖醉客能接我三剑不还手而不落败,你能吗?” 狰狞老者哈哈厉笑,道:“小子,你出手吧!” 陆豪文心中知他已中计,沉声道:“先报上命来,小爷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一句话气得狰狞老者全身直抖,狂声道:“小狗快亮剑,老夫接你三剑之后再告诉你!” “那时你已经死了!” “那醉鬼能接,老夫就能接,别-嗦了!” 陆豪文转头望了武林无形殿主一眼,随即又道:“我还有一个条件,你愿接受么?” “快说!” “如你接不下三剑,不论死活说出你们教主是谁?” 狰狞老者一怔,突然厉笑道:“那醉鬼答应了此条件吗?” “正是,可惜他未曾落败!” “哈哈!你们正中了他的计,醉鬼根本不知教主是谁?” “那么你是知道了?” “当然,他是老夫师兄!” “啊!” 陆豪文连退两步,他迟疑了,乾坤教主是他的师兄,那么机非三剑能不能将他制住? 狰狞老者不耐的狞声道:“小狗,你怕了?” “怕什么?你那话恐怕不实,否则教主的师弟不当副教主只当一个小小的巡察使,实在奇怪得很!” 狰狞老者狂叫道:“小狗,快亮吧,否则老夫忍耐不住了!” 狰狞老者目光射出了恶毒的凶光。 陆豪文自知时候已至,他面色一整,变得无比的严肃,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周,这才缓缓抽出象牙剑。 武林无形殿主忽然发声道:“豪文,凭你那点皮毛的剑法恐怕非人之敌,还是让我来吧!” 陆豪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知道他是故意用话分散老者的心神,使他轻敌。 陆豪文肃然道:“我会全力施为!” 武林无形殿主喝道:“你全力施为又有什么用处?” “杀他或不成问题。” 陆豪文突然一声断喝道:“接剑!” 唰!唰!两声,剑光快若惊虹,一闪已到狰狞老者的胸前,狰狞老者的目光遍视在陆豪文的两肩上,陆豪文一动,借势一恍身,连脚都未移动半步,他已闪过了那两剑。 他不禁哈哈大笑,道:“我道你有何等高深的剑法造诣,原来却是平常稀松得很。” 陆豪文前两剑有心只以普通剑法刺出。 他一声冷笑,猛然间象牙剑一抖,“万象归真”剑尖一弹,蓦地幻起了无穷的剑影,只一闪之间。 哇!一声惨叫划空而起。 陆豪文的象牙剑穿胸而过。 他未及收剑,狂喝道:“快说,你的教主是谁?” 狰狞老者全身狂颤,双目几乎完全突出来了!凶厉的脸上不住的抽动,喃喃道:“他,他……” 他的脸上渐渐的凶厉之像反而转为平静,突然大声道:“他是大漠老祖!” 喉头咯的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陆豪文猛一抽剑,一闪飘开,一道血光射出了二丈之远,半晌之后他的身子才蓬的一声倒下去。 陆豪文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长气,道:“华前辈,我们走吧!” 萧玉珊关心的问道:“文哥,此人的功力如何?” 陆豪文肃然答道:“我的剑锋都几乎刺不进去。” “啊,那他不是几乎到达金刚不坏之身!” “那好象相差太远吧!此处离敌巢太近,还是赶快走吧!” 他说罢当先跃去,武林无形殿主与萧玉珊随后也急掠身形,陆豪文立时对武林无形殿主大声道:“华前辈,晚辈要找到老屠!报杀父之仇!” “我知道。但你此刻到哪里去?” “少林寺!” “什么,少林寺?” “正是,我要去找那‘蠢材’,他既已成乾坤教北坛坛主,当知老屠的凄身之处,不难找到他。” 武林无形殿主点点头,道:“也好,但要十分的小心,少林寺藏龙卧虎,可以见机行事,我自去查出乾坤教的第五号秘令,不知是何所指?然后赴邙山之约。” 陆豪文大声又道:“华前辈,晚辈尚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 “请老前辈带珊妹去,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只要一办完事就去看她。” 萧玉珊一听幽幽道:“文哥放心,我不会牵累你办事的,你尽管走吧,但一定要赶快来看小妹。” “那当然!” 陆豪文说着,恨不得三脚两步便赶到了少林寺,无形中脚步加快疾奔了起来,片刻过后,已是疾如流星般,奔驰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一扶萧玉珊,立时也全力而奔! 好像两股旋风,卷起两团黄沙,在大漠上飞驰! 远远的沙漠之上,站着两个人。 陆豪文一看竟是雪山红姑娘与桐柏豪客两人。 武林无形殿主一见喝道:“你们站在此处干什么?你们不是已进关了么?” 桐柏豪客大声道:“啊,华兄,你得无恙,那真是奇迹。” 武林无形殿主哈哈狂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雪山红姑诧道:“你怎么破得九阴阵?” “你忘了九阴阵乃是本门之学?” “不错,但你学的却是阳功,焉知九阴之学,何况那并非纯粹的九阴阵,教主另外又加了层颠倒五行阵。” 武林无形殿主心中一震,但随即道:“那也难不倒老夫!” 陆豪文却是不耐的大声道:“你两人打的是何主意?” 雪山红姑轻笑一声,道:“你的脾气倒是暴烈,告诉你,我两人专在此候驾,以断亡魂后路。” 陆豪文哈哈朗笑,道:“你们教主的师弟尚且饮血在下剑下,何况是你们。” 两人一听大惊失色,瞪视着陆豪文半晌才摇摇头道:“你惹了大祸了!还不快走!” 桐柏豪客也催促武林无形殿主,道:“华大哥,快走吧!教主之师弟耿直凶猛,但此人心智不足,教主似乎因了此点,所以一直留他在沙漠,不派往中原,就知教主爱护之意,你们杀他无异促教主早日进关,杀劫将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望望桐柏豪客,诧道:“骆兄,你,你不是乾坤教的十八金刚么?” 桐柏豪客神色一变,道:“华大哥怀疑言不由衷么?” 武林无形殿主摇头道:“我说你说此话似乎冒了极大的危险!” 桐柏豪客望了雪山红姑一眼,一声长叹道:“小弟与红姑有意离开乾坤教!不过唯一耽心的是不知能否找到隐僻的藏身之地。” “啊,恭喜两位!” “你们快走吧!” 蓦地,沙漠的远处,厉啸惊急,尘头大起。 桐柏豪客脸色大变,大喝道:“你们待往哪里走!” 嗓子一压,急声道:“华大哥快以你的九阳掌将我们两人打伤!” 武林无形殿主一怔。 桐柏豪客怒道:“你如不使出来,我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武林无形殿主一咬牙,运起掌力蓬!蓬!两声将桐柏豪客与雪山红姑打倒在地,大喝一声,道:“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忌辰!” 随即压低嗓子道:“祝两位如意顺利!告辞了!” 猛地挟起萧玉珊,喝道:“走!” 顿时如飘风般的疾驰人关! 嵩山之中,一条蓝影扑向了祟峨的少林寺! 人影在少林寺外刹住身影,现出一个蓝衫少年,俊面星目,但脸上带煞,没有一丝表情。 他在寺门外停了停,便一脚跨入寺中! 立有一个寺僧,合什问道:“施主找谁?” 蓝衫少年正是陆豪文,他双眉一耸,轻笑道:“在下陆豪文,特来拜见贵寺掌门方丈大愚禅师!” “哦!” 寺僧双目一转问道:“请问施主何事找敝寺主持!” 陆豪文朗声道:“自然有事!” “可否说明,容小僧禀报?” “事关武林安危,在下见了大愚禅师再说吧!” 那个寺僧怔了怔。 立有另一个中年寺僧走了上来问道:“圆通,什么事?” 原先寺僧指了指陆豪文道:“他要见掌门师尊!” 中年寺僧一双隐含精光的目光扫了陆豪文一眼,又问道:“他是谁?” 陆豪文傲然答道:“洛阳陆豪文!” 中年寺僧吃了一惊,忽然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是否两月之内,连得‘绝阴宝书’与“机非武库”之陆豪文?” 陆豪文一声朗笑道:“正是!” 他心里暗想:“我得‘绝阴宝书’与‘机非真传’并未传入江湖,他怎么会知道?此人多半是大愚禅师的心腹之徒无疑!” 立时反问一句,道:“施主可是乾坤教北坛坛主属下?” 说着冷笑不已! 中年寺僧骇然大惊,大声道:“不知施主所云。”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你真的不知道?” “施主别开玩笑!” 说着朝原先那寺僧一施眼色,道:“圆通,贵客登门,还不去禀知掌门师尊?” “是!” 原先那寺僧低声合什应了一声。 “且慢!” 陆豪文叫住了他,道:“你不用禀报了,领我去就是!” 中年寺僧立时道:“外客造诣,本寺照例要先行通报!圆通快去!” 陆家文一声冷笑,蓦地身法似电一把抓住中年寺僧脉门,带着他抢了两步,另一掌疾出,按在圆通背心的命门穴上,冷冷的道:“你们乖乖的领我去,否则我一吐劲,你门便命归西天朝佛去了!” 中年寺僧目中射出了怨毒。 但圆通却不解的大喝道:“本寺之中岂容撒野!” 陆豪文暗道:“你不要大声叫嚷,我内劲一吐,你便命丧当场!” 中年寺僧厉喝道:“圆通,在本寺之内,谅他不敢撒野,不必管他。” 陆豪文冷哼一声,盯了中年寺僧一眼道:“你这个坏胎子!” 手底下一用劲,中年寺僧额上青筋暴起,圆通一张口正又要大叫起来,陆豪文一瞪眼,道:“你再说一句话,我便废了你!” 中年寺僧大喝道:“不用怕他!” 陆豪文猛一用劲,中年寺僧大叫一声,全身发抖,陆豪文一不做二不休,放开他的脉门,微微一带。 中年寺僧跄踉了两步。 陆豪文单手一拂,道:“你回西天去吧!” 一声惨吼,中年寺僧身子朝前一扑,便自寂然不动。 陆豪文又低声对圆通道:“你看见了么?快领我见大愚去!” 圆通惊得呆了,颤声道:“你,你居然敢到本寺中杀人?” “别废话了,快走!” 中年寺僧之死,早已惊动了全寺之和尚,顿时少林寺内大乱起来,有些小沙弥更大声叫了起来。 “杀人啊!杀人啊!” 蓦地从大雄宝殿中飞掠出四个五十上下的和尚,一宣佛号! “阿弥陀佛!” 一排拦在陆豪文之前,肃然道:“施主何人,为何到本寺杀人?” 陆豪文轻轻推圆通,轻笑道:“圆通,没你的事了,如果是我,我就远远走开一些。” 圆通惊魂未定,脚下一点,掠向四个老僧的身后大声道:“师叔,他杀死了悟定师叔啊!” 其中一个老僧冷声道:“知道了,圆通,你禀报掌门师尊,就说洛阳陆豪文来了!” “遵命!”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原来你已知在下之名。” “鼎鼎大名的陆豪文,当今武林谁不知道。” “住嘴!陆豪文藉藉无名,何来鼎鼎大名?” 发话老僧也冷笑道:“陆豪文,至少在少林寺内,你已不是无名之辈!”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因为少林那个‘蠢材’已是乾坤教上的北坛坛主是不是?” “瞎说,老衲们不知乾坤教是何教?” “别装蒜了!” “陆豪文,你既然敢登门杀人,你打算怎么样?” “哼,在下准备毁掉乾坤教北坛。” “此乃少林寺,并非乾坤教的什么北坛。” “真的不是?让在下见见大愚禅师!” “掌门至尊,岂是你这狂妄之徒所能见到的?” “那你们就接下在下的掌力,接招!” 单掌蓦地猛切而出。 四个老僧舌绽春雷般一声断喝,道:“放肆!” 四僧同时身子一沉,降魔掌呼地齐出,狂飙砸地罩向了陆豪文,真有催山裂石之势。 谁知陆豪文掌发一半,忽然撤回,同时一引一圈。 人影一恍,“半掌通玄”的掌招忽告而出。 快得无法目见的哇!哇!哇!几声惨叫过处! 蓬!蓬!蓬! 四个老增一齐倒下,口血流了一地! 少林寺中沸腾了,陆豪文杀人之事,顷刻间传遍了三十六院。 寺中大小铜钟一齐响了起来! 四方八面潮水般涌来了大小和尚,飞扑向陆豪文。 陆豪文抽出了象牙剑,一声断喝道:“在下是找贵寺大愚禅师而来,却不想大开杀戒,你们别来送死!” “小子,你是何方的野小子!” “洛阳陆豪文!” “掌门师尊与你何仇?” 陆豪文按剑挺立,哈哈朗笑,道:“你们的掌门人乃是乾坤教下北坛坛主,乾坤教与我陆豪文势不两立,所以要找你们掌门人!” “小子敢以信口开河,老僧在此!” 发话之人乃是一个白眉老僧。 陆豪文一抱拳道:“请教老禅师法号?” “老僧大渡,执掌罗汉堂。” “原来是大渡禅师,那么你是大愚的师兄还是师弟?” “掌门人乃是我老僧师弟!” 这时至少有百人以上,重重包围了陆豪文。 陆豪文一扫四周道:“大渡禅师,你乃有道高僧,是不是讲理?” “此话怎讲?” “相信在下并未无的放矢,贵寺掌门大愚禅师确与关外乾坤教主大漠老祖勾结,身任该教北坛坛主!” “施主有何凭据?” “在下亲在乾坤教得来此讯,难道还不可以么?” 大渡禅师沉吟片刻,忽然一顿脚,道:“好,老僧亲自去问问大愚。”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大渡禅师,如果禅师真要与他同流合污,相信他不会承认,你去找他,徒自找麻烦!” 大渡禅师一想是真的。 僧众中忽有人大叫道:“小子根本就是血口喷人,师伯!杀人偿命,废了他小子!” 这一声鼓动,百人的僧众顿厉喝道:“杀了他!杀了他!” 僧众一涌上前,无数的禅仗,抡起了呼呼急风,罩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仍然按剑不动,但是肃然道:“大渡禅师!你真不领在下去见你们掌门么?那恐怕此地会尸骨堆山,血流成渠了!” “啊!” 大渡禅师猛退了一步,道:“你,你好大的口气。” “在下并非捏词!” “你凭什么?” “凭机非武库之武功,大概没有问题吧!” “啊……你……” 大渡禅师底下的话尚未说出,抖地暴喝一声,道:“谁敢出手,老僧就先取他性命!” 众僧一愕,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个灰衫长袍之人排众而人,大声问道:“大渡禅师,什么事?” 大渡禅师望了灰衫人一眼,一宣佛号道:“原来是屠施亡来了,你来评评此事吧,真是敞寺之不幸,一祸接一祸!” 陆豪文一听屠施主三字,全身忽如触电一般,脸上杀气忽冲眉梢,转头看去,只见灰衫人,长衫飘飘,手中竟拿了一把折扇,白净脸,大约有四十出头年纪! 他心中暗道:“屠施主?他会不会就是我杀父仇人乾坤教北方巡察使老屠?” 他脸上杀气大盛,冷冷问道:“大渡禅师,此人是谁?” “他乃本寺掌门人方外好友屠施主!” 陆豪文双目射出两道寒光,迫视在灰衫人的脸上,哈哈一阵狂笑,一字一字,道:“姓屠的,在下有句话要说,可愿到寺外去?” 姓屠的打量了陆豪文一眼,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似笑非英的道:“朋友贵姓?” “你不是明知故问?” “我们素昧平生。” 陆豪文更加的哈哈狂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别人不知道你乾坤教北方巡察使,但可瞒我陆豪文不住,老屠!你有种没有?” 姓屠的灰衫人忽然冷笑一声,道:“陆朋友,我看你是丧心病狂,不知所云。” “老屠,你敢不敢?” 灰衫人望了大渡禅师一眼,道:“贵寺掌门容得这小子放肆么?” 陆豪文厉喝道:“老屠,你别嫁祸挑拨了,你既不愿到寺外去,就在此也是一样,接剑!” 他手中的象牙剑猛然间飞刺而出。 四外的僧众狂喝道:“小子撒野,拿下他!” 陆豪文唰!唰!唰!一连三剑,凛厉至极罩向灰衫人。 灰衫人一闪身,已旋出两丈之外,身法之快,几乎连陆豪文也未看清。 陆豪文一个箭步又逼了过去,厉喝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有你就没我。” “嘿!嘿!你小子吃了豹子胆敢在少林寺中杀人,无理取闹,又一口咬定别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今日你能走出寺门,就是奇迹了!” 一群十几处僧人一声狂喝道:“小子纳命来。” 十多根禅杖搂头盖脸的罩到。 大渡禅师也顿时气愤莫名狂喝道:“陆施主,你放下剑吧,老僧或能留你一条性命!” 陆豪文厉声道:“办不到!大渡禅师,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要那些和尚停手,在下要找之人就是他姓屠的恶贼!” 灰衫人冷笑一声,道:“笑话,你怎知我会到少林寺来?再说你我根本就不相识。” 十几根禅杖这时已经打到。 陆豪文不愿惹起众怒,一闪身从杖影中飘出了一丈,一个急窜又扑向了灰衫人。 灰衫人一张折扇,唰地一声,折扇张处,但见寒光一闪,他那柄折扇竟是精钢打造,扇绿锋利如刀! 他嘿嘿几声冷笑,道:“你既然如此逼人,我就接你几剑试试!” 陆豪文认定了他就是杀父之仇人老屠,双目煞气直冒,恨不得一剑将他斩成两段大喝道:“接招吧!” 象牙剑舞起了一蓬玄光,连人带剑一齐扑向灰衣人。 灰衫人想不到陆豪文这样的打法,精钢折扇刚封出一半,陆豪文的剑锋已到,逼得他一个倒纵又退出七八步。 陆豪文哪里肯舍,脚下一点又连剑扑上,他拼命的打法,把个灰衫人逼得只有一味的闪避纵退。 “恶贼,你不要走,为何不敢接招?” 就在此刻,僧众纷纷退出一条路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豹头老僧走了过来,一声暴喝道:“住手!” 陆豪文刹住身形,冷冷道:“你就是乾坤教北坛坛主么?” 豹头老僧目光一掠灰衫人,狂喝道:“大胆!老僧少林掌门人大愚!” “你只是乾坤教中的一个‘蠢材’!” 大愚禅师脸色一变,勃然狂怒道:“本寺容不得你,凡本寺弟子听令,不惜任何牺牲,格杀这小子!” 众僧一声狂呼,忽从四方八面扑向了陆豪文,但就在此刻一个身披蓑衣,头带斗蓬之怪人悄悄的溜进了少林寺中,一只硕大无鹏的白鹤停在少林寺的殿脊之上。 蓑衣人隐在一侧望着灰衫人老屠冷笑不已! 这时陆豪文猛然一声大喝道:“大愚禅师!少林寺八百年的清誉,你想要到你为止么?” 大愚禅师一点也不愚,大而肥的脸上,尽皆暴戾之色,他对陆豪文的话理也不理,大喝道:“凡本寺弟子务必全力杀这小子!” 少林寺中的钟声响彻云霄,寺中数百个弟子群聚大雄宝殿之前,对陆豪文的重重包围,至少也有十几重。 陆豪文脸色铁青,面对少林群僧,但一面又要监视中年灰衫人老屠,他才是他的真正的仇敌。 陆豪文紧抓象牙剑冷冷对大愚禅师,道:“大愚禅师,我看你还是退出这场是非之外,姓屠的乃我陆豪文的杀父仇人,我非毙他不可,如禅师非要从中插手,就别怪我陆家文心狠手辣了!” 大愚禅师肥厚的脸肉一阵颤动,怒喝道:“少林寺百年领袖武林,岂容得你登门杀人,弟子们,毙他当场!” 群僧一阵厮喊,立有数十僧人,应声喊道:“杀!” 一齐扑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一声怒吼道:“大愚秃头,你真要成少林寺的千古罪人么?” 大愚禅师双掌一错,一股凛烈的掌风已劈了过来。 几十个僧众也齐攻而至。 中年灰衫人却拿折扇站在一旁,嘴角浮起一丝阴阴的冷笑,陆豪文忍无可忍,大声暴喝道:“找死?” 象牙剑一旋,舞起一蓬玄光,立听几声惨叫过后,蓬!蓬!蓬! 僧人中倒下了三人。 陆豪文脚下一滑,已带着凛厉的剑光,罩向了中年灰衫人老屠。 中年灰衫人冷哼一声中,手折扇一抢,道:“小子,你还差得远呢!” 折扇一张之际,扇风一挡陆豪文的剑气,发出一声互撞之声。 两人身形同时一晃。 陆豪文脸色一变,猛然撤剑。 因他的象牙剑终是比较脆弱,要以精钢打造之兵刃击撞,在功力相当之下,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数十个僧人又同时扑近。 陆豪文运起了十成的阴魄玄功,狂声道:“大愚秃头,你再不叫他们退下,我可要下杀手了!” 大愚样师也狂喝道:“今日少林就是尸骨堆山,血流成渠,也要废你这小子!” 陆豪文一声厉啸直冲云霄,悲烈至极的仰大狂声道:“大有好生之德,恕我陆豪文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象牙剑一举,脸上的杀气盈庭。 中年灰衫人老屠,猛地一掠身,折扇打到,道:“小子,你想怎样?” 陆豪文蓄功待发,大喝一声,一股惊天动地的掌力猛然劈向老屠,老屠骇然一惊,身形暴退。 陆豪文掌势一斜,嘭! 哇!哇!又有三四个僧人中掌躺下! 陆豪文右手剑更是划空一圈,剑光绕缭之下,顿时间,惨声大起,少林寺的僧人在片刻之间倒下了二三十人之多。 大愚禅师厉声道:“本寺‘大’字辈的师兄弟何在!” “阿弥陀佛!陆豪文陆施主也太过肆无忌惮了!” 四个庆衣僧人如流星越过众增人落人场中,这四个是与大愚禅师同辈之高僧!大颠、大慈、大渡,个个都在六旬年纪以上。 陆豪文目光一掠四高僧,强自镇定,恭身道:“四位前辈高僧,可容晚辈先进一言?” 大愚厉声喝道:“本寺弟子数十人的尸骨尚热,还有何话可言?” 陆家文双目精光炯炯瞪他一眼,道:“大愚秃头,你甘为乾坤教那些魔邪,为虎作伥,我陆豪文有话都不愿与你说,但你的师兄弟乃是高僧……”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完,大悲禅师一声佛号阻止了他说下去,道:“你毙本寺数十弟子,就是大放肆!” “晚辈是被逼出手!” “哼!那么此刻你仍可被逼出手,有话以后再说吧!” 陆豪文双目射出两道寒光,哈哈狂笑,道:“想不到你大悲禅师也是与匪通气!” “住嘴!老僧忝任本寺护法长老,不能维护本寺安全,还能有何话可说!” 大悲禅师手持百斤以上的铁禅杖,话落欺身,手中禅仗呼地盖空压到,一丈以外已感杖风逼体,内力之雄浑,不言而喻。 陆豪文一个闪身,避开一杖,大声道:“大悲禅师!晚辈敬你一代高僧,让你三杖,但望禅师三思而行,晚辈与少林寺并无仇,如因了一个乾坤教徒使少林寺蒙辱,乃是不智之举!” 大悲禅师一听,猛然一收禅杖,大喝道:“暂住!” 他忽现庄容,继道:“大颠、大慈、大渡过来!” 大颠、大慈、大渡三位老禅师一齐合什恭身,道:“师兄有何吩咐?” 大悲禅师领着三人朝大愚跨了两步,稽首一礼肃容道:“大悲、大慈、大颠、大渡拜见掌门!” 大愚脸色一变,朝旁微微一闪身,道:“四位师兄!大敌当前,不思杀敌,此刻有何事?” 大悲禅师日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师弟、师兄有几句话请问,请掌门师弟赐告。” “何话快说!” 大悲禅师略略抬头,脸上一派庄严之容,大声道:“掌门师弟,请问掌门师弟的那位方外之交屠施主,到底是何来路?” 大愚一惊,脸色一连变了几变,忽然怒道:“师兄,难道你真信了那小子之言!” 大悲禅师双目逼视大愚禅师,壮声道:“掌门师弟,愚师兄看陆施主清眉秀目,显非暴戾之徒,而且他武功也纯属正宗,今日他大闹本寺,必有内情。” 大愚禅师闻言勃然大怒,道:“大悲,你可知你在与谁说话!” 大悬禅师摆出一付掌门人之姿态,厉颜暴喝。 大悲禅师立时俯首道:“弟子不敢!” 大愚禅师更狂声道:“大悲、大颠、大慈、大渡!今日你四人不收拾那小子,就休怪本掌门人不念同门之谊,去!” “遵奉掌门法旨。” 四人一稽首退了两步,转身面对陆豪文,一语不发。 陆豪文看到大愚禅师如此张狂拔扈,心中暗叹一声,同时又感到大悲禅师等四人之可怜,顿时哈哈狂笑道:“大愚蠢材……” 谁知他刚叫了一声,猛然一条黑影其快似电的凌空狂扑而下,四外的众僧狂叫道:“掌门师尊提防!” 叫声的余音尚在,蓦的一声惨厉的狂叫,大愚禅师一口鲜血喷射出两丈远,尤自吼道:“杀……杀……” 蓬!他肥大的身子顿时一交栽倒在地,再喷出两口鲜血,一阵抽搐,便自死去。 场中多了一个身披蓑衣,头带斗蓬之人。 陆豪文惊道:“是你!” 披蓑怪人击毙少林掌门,着实震惊了整个少林。 大悲、大颠、大慈、大渡也震骇莫名,一声怒喝道:“你,你是什么人?” 披蓑怪人狂笑,道:“大悲,你愧为少林高僧,本门师弟,私通匪类,身任乾坤教中原北坛坛主,你还蒙在鼓里……” 说着,他猛地一声狂喝道:“大悲!你如欲有脸对你先师慧云大师,今日就不要放走那姓屠之人,告诉你他是乾坤教中原北方巡察使,乾坤教之第四徒!” 陆豪文也大声道:“大悲禅师,晚辈之话没有错吧!” 他眼睛一掠,忽见老屠飘身而起,顿时一声狂喝道:“恶贼,你哪里走!” 脚下一点,身如飘絮,射向中年灰衫人老屠。 披蓑怪人已厉叫道:“大悲,你还不命令寺中僧众,截堵那贼子!” 陆豪文早已赶至老屠的身后一丈远近,猛运阴魄玄功,狂挥而出,老屠一点脚面,横飘二丈,避开一掌。 披蓑怪人顿脚间,黑影一闪,也扑向了老屠。 老屠忽然一声厉啸,啸声刺耳,数里可闻。 陆豪文象牙剑撒出一片剑气,愤恨咬牙,道:“老屠,你纳命吧!” 老屠又厉啸一声道:“陆豪文,三日之内我要取你之性命!” “走着瞧吧!” 他一个急窜,一掌又劈了过去! 左面披蓑怪人也将逼近,老屠躲无可躲,大喝一声,也运掌硬接陆豪文,两掌一触。 嘭!一声巨震,两人又同时一个跄踉。 陆豪文象牙剑一抖,一蓬剑气陡又罩上,老屠一张折扇,剑扇相触,两人又是一震。 可是却在这时,披蓑怪人已欺至老屠之身边,冷冷道:“你认命吧!” 不知披蓑怪人用的是何法,中年灰衫人老屠“哇”的一声狂叫,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惨变,一连向后跄踉了七八步。 他这一退,退到了众僧之间,众僧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因为他是大愚掌门的方外知交。 披蓑怪人立时大声对大悲禅师,道:“大悲,你还不叫寺中弟子阻拦此人么?” 大悲禅师顿时愤声,道:“暂时老僧不管你是何人,但你以什么保证此人确是什么乾坤教中人呢?” 披蓑怪人似乎一怔,一时他哪里能拿出证据?但是他蓦地狂声道:“大悲,如你一定要,老夫以项上的人头为据,可以么?” 大悲样师一愕,双目一扫大颠、大悲、大渡三人,互换了一次目光,随即点点头大声道:“屠施主请留步,如你非他所说的乾坤教之人,便不应惧怕。” 中年灰衫人老屠突然厉笑了一声,道:“大悲禅师,恕在下不能从命,你连寺内弟子都保不住,能保住我?” 他脚步跄踉仍朝众僧间而行。 大悲样师闻言退了一步,全身一阵颤抖,狂声又道:“屠施主,你若不暂留下,老僧可要强留下!” “不要脸的东西,眼前摆着杀你们掌门的元凶上犯在,你不去对付,却来对付在下,你安的什么心?” 大悲禅师问言更加激动,一声厉喝道:“住嘴!停下!” 老屠理也不理。 大颠、大慈、大渡眼见大悲下台不了,一声大喝,人便纵身而起,同时喝道:“本寺要拦住他?” “做梦!” 他一张折扇,忽然电火般一族一挥之间,一阵惨叫声起,少林寺僧当场被他劈死了三人,他更脚下一点,朝少林正门狂扑而去! “截住他!截住他!” 少林寺中扬起了一片呼叫之声,人潮纷纷滚向中年灰衫人老屠。 老屠的一张折扇,凌厉至极,挥舞点扫之间,死伤狼藉,血肉横飞,惨不忍卒睹。 少林寺四个“大”字辈高僧,厉叫声中猛扑过去! 陆豪文披蓑怪人也不停着,排众抢攻而上。 顿时将老屠围在核心。 老屠咬牙拼命,全身浴血苦战,口中更是厉啸不已! 就在此刻,少林寺陡地传来几声长啸声,老屠大叫一声,精钢打造的折扇狂挥三扇,逼开了大慈大渡几步,他一个急窜抢到门边,看他已有些支持不住,脚下虚浮,喘息不定。 但猛地几声狂啸,已来至寺外,嗖!嗖!嗖!嗖!飘下来四个土布衫裤的中年精壮汉子。 “巡使别慌!属下们在!” 四个土衫裤之人一到,猛然以凌厉无比的掌力攻向众人。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大悲禅师,你听到没有?” 一抖象牙剑飞掠过去,手演机非绝招蓬蓬剑气之中,只听惨叫一声,道:“巡使快走,属下们挡往他们!” 四个土布衫裤汉子如同拼命,不顾一切的一阵猛攻。 陆豪文厉声道:“你们不要命了!” 手起掌落阴魄玄功全力挥出。 哇!一个土布衫裤汉子应掌被击去三丈之外。 另一个土布汉子一闪身,又快疾无伦的举掌一封,挡住了陆豪文追敌的机会,陆豪文愤怒双目冒火。 象牙剑连演三绝招,哇哇哇!血光进射中,四个土布衫裤的汉子全倒毙当场。 陆豪文一掠身已出了少林寺,只见崇山峻岭,哪里还有中年灰衫人老屠的影子?他恨恨的一顿脚,展开身形,便要搜敌。 “豪文慢走!” 陆豪文又刹住身形,回头只见披蓑怪人立在他的身后。 陆豪文只得强忍搜敌之念,拱手道:“前辈有何吩咐?” “你去了大漠阴宫?” “阴宫已不复存在,与乾坤教合而为一。” “离娘?” “乾坤教副教主!” “哼!果不出所料!” “前辈挑了乾坤教北坛紫殿冥宫?” “嗯!因此老屠在找寻老夫!事实老夫早已发现了他。” “前辈到底是谁?” “届时你自能知道。” “不可以此刻就赐告么?” “不!” “为什么?” “无所奉告。” “好!那晚辈就不再问了,听说七杀魔君与前辈在一起是真的么?” “真的。” “他们人呢?” “正在练一种功夫,无暇分身。” “前辈如无事,晚辈要走了!” 披蓑怪人忽然顿了顿道:“豪文,你杀少林寺僧就此一走了么?” “此刻真相已白!” “走,我们去谢寺,虽真象已明,不能不有个交待!” 陆豪文与技蓑怪人重回少林寺前,向大悲等僧人道了歉意,然后飘身下山,到了山下,披蓑怪人忽然道:“豪文,老夫再谨申前言,邙山之约,你不要去!” “前辈,到底你是何意?” “你不去就是了!” “办不到!” “至少你不可出手。” “奇怪,为何前辈一定不要晚辈参与邙山之约?” “神刀圣君之谜你已经明白,还去做什么?”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老实告诉前辈,袁清与白英非置武林无形殿主于死地不可,晚辈活着一天,便不容其得手!” 披蓑怪人斗蓬下射出两道寒光,半晌无语。 蓦地,他身形飞掠而出,同时大声道:“陆豪文!你纵有心护着九阳,但恐你无能为力!” 话落人已飘出数十丈外,闪了闪便自不见! 陆豪文呆呆的站着喃喃道:“他是谁?他与神刀圣君有何关系?他也要置武林无形殿主于死地么?” 他慢慢的向山下踽踽而行,一个人隐于沉思之中,他想: “披蓑怪人身藏龙虎金刀令。他也要杀武林无形殿主!他可不可能就是神刀白巩,当日发生事故之日被东渡仙翁偶然救走?” 陆豪文越想越对,算算邙山之约只有十数日便到了,不禁替武林无形殿主捏着一把冷汗。 如果披蓑怪人真是神刀白巩本人,武林无形殿主的性命,就危险了! 无形中他越走越快,在崇山峻岭之间一阵狂奔,突然空中“哇”的一声鹤鸣,一只硕大的白鹤,冲空翱翔。 陆豪文急刹身形,暗道:“这只白鹤不是东渡仙翁的坐骑么?披蓑怪人难道还未走么?” 他住脚而望,白鹤盘旋一阵,一敛双翅,忽然斜斜的朝自己的方向冲来。 眨眼之间已在自己的头顶又“哇!哇”叫了两声,陆豪文更是奇怪。 正在此刻,忽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哥是姓陆么?” 陆豪文闻声惊得一跳,猛然向前一个急掠,飘出一丈之远,这才转过身来看时,只见一个白发老人站在哪里微微含笑。 陆豪文着实吃惊不小,心想:“自已被人欺近三尺之内一无所觉,这人之功力可想而知了。” 他愣愣的望着白发老人,道:“老前辈是找在下么?” 白发老人笑眯眯的道:“你真是姓陆么?” “在下陆豪文。” “啊!那就对了,我正要找你。” “老前辈何事找在下?请问老前辈上姓大名?” “呵!呵!问得好,老人家就是把姓名忘了个一干二净!” 陆豪文一怔,忽然变色,道:“老前辈!请别开玩笑,天下那有把自己的姓名都忘了之人?” 白发老人又呵呵,道:“陆小哥,我老人家何必说笑?不过姓名虽忘了,承别人又送了我老人家一个名号是什么东渡……” 白发老人话尚未说完,陆豪文不由惊呼道:“老前辈是东波仙翁么?” 白发老人点头微笑。 陆豪文赶紧跨前一步,恭谨的行过礼,道:“陆豪文何幸之友,能见仙翁?” 东渡仙翁一把拉着他,道:“陆小哥,别那样拘礼,我老人家还有事找你帮忙呢?” 陆豪文又是一怔,心想:“东渡仙翁有事要找我帮忙,这会是什么事?” 他躬身答道:“只要晚辈力所能及!” 东渡仙翁那双目忽射出两道湛然精光,在陆豪文全身上下一溜,连连点头,呵呵道:“果然是朵字内奇葩,当然你可以办得到!” “什么事?仙翁?” 东波仙翁暂未答陆豪文之语,嘬口一声清啸,那只白鹤忽然掠空而下,停落在两人之侧。 东渡仙翁随即面容一肃,道:“陆小哥,本来此事我老人家大可自己做了,但是近日那老魔即将进入中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老人家只有请你暂时代劳,我就去严加防患那老魔了!” 陆豪文听了如坠五里雾中,问道:“什么老魔?” “自然是乾坤教主人大漠老祖。” “啊,是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之人?” 东渡仙翁忧形于色,道:“他本是早年中原武林的一个独脚大盗,有一个时期在京城一带做案累累,轰动京城,一般捕快无法缉捕归案,正在焦燥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有一个年青人,自告奋勇,擒捉独脚大盗,终于一晚独脚大盗夜出做案之时,被这年青人钉上,两人在皇城之外打得天昏地暗,无法分出胜负,结果暗中有人助了年青人一臂之力,独脚大盗终于被擒,但不出三日,又被他越狱逃走了,从此他便失去了下落!” 东渡仙翁顿了顿又道:“据传这独脚大盗远窜大漠,机缘凑巧,被他得到一本‘嗤尤阴经’,苦练数十年,自号大漠老祖,除报昔年被擒之辱外,并野心勃勃,企图霸主大下武林,这才组织乾坤教。” 陆豪文听了问道:“这样说来,他已报过仇了!” “报过了,那在京城擒他之人便是后来的神刀白巩,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即是天门羽士。” 陆豪文惊啊一声,道:“原来如此!” 东渡仙翁又道:“现在他‘嗤尤阴经’练到了什么程度,尚无人知道,不过从他一心想得到‘绝阴宝书’上判断,尚未登峰造极成至阴之体,当可断言,只要他未练成至阴之体,我老人家就不怕他,不过……那是以后的事,走吧!” 东渡仙翁叫陆豪文跨上白鹤,他自己也同乘鹤背。 那只白鹤一声长鸣,便自展翅登空。 鹤翔甚速,但见地面群山倒驰,大约顿饭工夫,东渡仙翁拍拍鹤颈,白鹤双翅微收,徐徐降落到一座山峰之上。 两人下骑,东渡仙翁便朝风飘游而下。 陆豪文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想起被蓑怪人,不禁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件事不知当问否?” “你要问那骑我之鹤的披蓑老人么?” 陆豪文不料自己话尚未出口,他已知道,尴尬的一笑,道:“请前辈赐教!” “你自己想他是谁?” “神刀白巩。” 东渡仙翁呵呵,道:“不是他还有谁?” 陆豪文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那么晚辈也有求于仙翁。” “你不说我也知道。” “好,但请仙翁作主。” 这时两人已到了山腰,东渡仙翁拨开一处山荆野草,顿时现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 陆豪文暗道:“仙翁领我到这里来做什么事?” 但他目光一瞥之后,发现七杀魔君正是一个个正襟围坐在山洞洞底时,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低声道:“仙翁是要晚辈来代为护法!” “你很聪明,正是如此!” 陆豪文想起邙山之约之期已近,微感躇踌,正要开口时,仙翁已先说道:“陆小哥,他七人正在练一种功夫,用以对付那老魔,他七人之成败关系今后武林祸福至矩,望小哥能善加守护,不为外扰,致功亏一篑,我老人家走了,有空再来。” 他不等陆豪文开口,身形只一晃之间已出去数十丈外,再一飘身,早已失去踪影! 陆豪文到了口边的话,终于未说出口,不禁紧蹙着眉,步至七杀魔君身边看了看,见他们都已进入了无我之境,他已悄悄的退出,将洞外的山荆野草覆盖好,便自立于洞口。 正在此刻,一团红影飞跃而来。 “奇怪,荒山野岭,谁会到这里来?” 陆豪文不愿被人发现,一闪身,隐于一丛野草之中。 但是眨眼间,那团红影已经近在十丈之内,哼,的一声冷笑,道:“我早看见你了,是什么人快给姑娘滚出来。” 陆豪文一听是个熟悉的女子口音,现身出来一看。 两人同时感到一惊。 “是你!” 陆豪文一看原来是在紫殿冥宫所遇的乾坤教特使——红衣少女。 此刻她只剩下一条手臂,另一个手却装了一只黑的铁钩。 陆豪文冷笑,道:“是我又怎么样?” 红衣少女满脸的怨愤之色,道:“陆豪文,断臂之仇,你还记得么?” “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好了!” 红衣少女冷声道:“总有一日,我会将你陆豪文生撕活裂!” 她怨毒之深,从她这句话尽情流露,陆豪文不禁一凛,他想到了红衣少女既然是乾坤教特使,不知她是乾坤教的什么人?她与乾坤教主是什么关系?” 顿时,他冷声问道:“乾坤教主是你的什么人?” “你怕了吗?告诉你,他是我爹,怎样?” 陆豪文一惊,道:“真的?” 红衣少女脸上忽然展开一个难以形容的笑,笑得可怕!笑过后阴阴的道:“我知道你已经出关去了一趟,你大概已经听说过我爹爹,老实说像你那点武功,只要我爹爹一个小指头,就能截你个血洞!但是我要亲手杀你!” “你还不配!” 陆豪文说着蓦地又道:“是的,我知道大漠老魔练‘嗤尤阴经’已有几分火候,但是哼!哼!凭了‘绝气断脉掌’、‘玄阴血煞掌’、‘阴煞追魂’、‘毒煞阴掌’……这类阴功夫,已无奈何我陆豪文!” 红衣少女厉笑道:“那种功夫哪是我爹爹的?那是那个臭婆娘离娘的。” 陆豪文猛然喝道:“你说什么?” “我说那些阴掌阴指之功是离娘教的。” 陆豪文哼了一声,道:“但是天门羽士的练功秘本,被你爹爹搜去!” “是的,但我爹爹已经用不着那种破功夫了!” 陆豪文十分的激动,陡地毅然道:“你回去告诉离娘,说我陆豪文会去杀她。” “你杀了她么?” “我会杀她!” 红衣少女凄声狂笑道:“她是我爹爹的爱妾,你杀不了她!” 陆豪文骇然震退一步,双目盯着红衣少女。 可是红衣少女这时候神情忽变,双目不知如何忽然盯住七杀魔君练功的洞口。 陆豪文这才一惊醒悟,一个飘身已到了她身前,狂声道:“你怎会一个人到此?你有什么事?” 红衣少女冷冷的盯他二眼,转身而行。 “站住!” 陆豪文一声暴喝叫住了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我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管不着。” 陆豪文双目寒光炯炯的瞪着她,似要将她穿透过去一般,红衣少女神情一凛,微带惧意的道:“你为何这样的看着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 “哼,我不知你是何用意!” “你要明白?” 唰!陆豪文抽出了象牙剑,剑锋指着红衣少女,寒声道:“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告诉你管不着!” 陆豪文剑身一抖,快疾无伦的逼近红衣少女的胸前,谁知红衣少女的一只铁钩,忽然反手一搭竟朝陆豪文的剑上抓来,厉叱道:“陆豪文,不要以为我真会怕你!” 陆豪文一惊,急忙撤剑,怒声道:“滚!滚!”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转身飞掠而去! 陆豪文一个人面罩寒霜,心想:“难道她是来侦察七杀魔君练功之地?她怎会知道?” 陆豪文想到此处,自己也暗暗好笑。 她怎么会知道?东渡仙翁不是一个大意之人。 陆豪文不再去想了,他拨开野草,走入山洞之中,就在洞口之处盘膝而坐,运起功来。 夜黑了,天明了!他自感功力又有进步,看看七杀魔君仍是端坐不动。 陆豪文步出山洞采了些野果充饥,然后又回去练功。 一连三天过去了,这日蓦感洞外有脚步之声,陆豪文警觉的从山荆野草缝隙朝外看去,不禁大惊。 只见五湖醉客正领着十八金刚朝这面走来,其中赫然红衣少女也在,显然这批人是红衣少女引来的。 陆豪文对红衣少女感到无比的愤怒,想不到她真是得知了七杀魔君练功的消息,那日到这山上来,实际上就是寻找七杀魔君确实的位置。 陆豪文在洞中镇静的等待。 不久,见红衣少女望望四周,然后指着洞口的位置,道:“贺总巡,如我记得不错,就是那个地方。” 五湖醉客此刻一点也没有醉容,他杀气盈面,那只红漆大葫芦一直拿在手里,其余十二人也显得一派愤恨之容。 陆豪文在心里暗暗道:“他们必然是得到了乾坤教刑房被破,三影老怪与那方面大耳的青衣老者已死的消息,因此追踪而来!” 他知道一场激烈的搏战便在目前,唯一使他担心的是七杀魔君此刻毫无抵御之能力,万一他们乘虚而攻,凭他陆豪文单身一人如何应战? 他双眉连挑,除了紧守洞口外,想不起更好的办法。 陆豪文不发出一些声音,他像一个木头人般站着,隔着盖膝野草,监视着外面的五湖醉客等人。 五湖醉客一经红衣少女指点,立时飘声到了洞前。 其他之人也纷纷跟上,一排立在他的身边。 五湖醉客先自咳了一声,双目注定草藤。 陆豪文一声不响。 他知道洞中黑暗,由明处向暗处看,隔着密密的野草,五湖醉客是看不出任何东西的。 五湖醉容忽然捡了一块石子,朝洞口掷来,唰地一声,石子着地发出一声响。陆豪文仍然不理。 五湖醉客向红衣少女,道:“莫非错了么?此处好似无人。” “贺总巡,没有错!现在你自己也可看出里面是空的了!” 陆豪文一颗心怦怦而跳。 他轻悄悄的抽出了象牙剑,左掌更蓄满阴魄玄功,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如你挑开野草,你明我暗,我就先解决了你们几人。” 五湖醉客点点头。 突然他冷喝道:“陆豪文,老夫知道你在里面,还不替老夫滚出来!” 陆豪文不答。 雪山红姑,桐柏豪客,蓝襟鹰目老妇同时大声叫道:“陆小子,你听到没有?” 陆豪文仍然不理。 红衣少女终也忍不住,叱道:“陆豪文,我又来了!你以为不理,我们就不敢进来么?” 五湖醉客又转头望了红衣少女一眼,道:“看来他不在里面。” “贺总巡,不可大意?” 五湖醉客忽然吸了一口酒,冷冷的眼神盯了洞口一眼,猛然间,一口酒喷了出来,整个的罩住了山洞,一阵草藤的寸寸断裂声过处,现出了那山洞的洞口。 七杀魔君俨然在洞底端坐。 但是哪里有陆豪文的影子? 红衣少女道:“他果然不在洞中,但总算此行目的将达,那七个老杀才一个也别想活得了!东渡老儿枉费心机了!” 这十几人以五湖醉客为首,向山洞中一哄而入。 谁知就在此刻,山洞的顶端一声厉喝,一蓬剑光忽然如一张网般狂罩了下来,十几人不意及此,骇然惊叫,接着又几声惨叫,四个倒下去了。 五湖醉客却在剑光迫及头顶之际,狂喝一声,一掌劈,同时身形一矮,一个倒窜,嗖地掠出洞外。 这时洞中,只听陆豪文的声音,朗啸声起,当时又有两人惨叫之声。 一时山洞之中血光迸射,五六个身带剑伤之人惊恐莫名夺身而出,红衣少女也身带剑伤,脸色泛白的跄跟退出。 洞中陆豪文一声厉喝,道:“魔崽子,我要杀绝你们!” 呼!的一声,一道强劲无伦的掌风逼了出来。 五湖醉客顿时暴怒,一掌硬接,强封陆豪文的掌力。 两股掌力一接,轰然巨震之中,五湖醉客身形晃了晃。 陆豪文在山洞之中不知他的情况如何。 五湖醉客暴喝道:“陆豪文,你出来,想不到你竟这样的狡毒!” “恶贼接招!” 呼!一团黑影从洞中扑了出来! 接着又是一团黑影扑到。 眨眼之间五六团黑影扑向了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厉吼一声,双掌连劈,蓬!蓬!蓬! 血肉横飞,定睛一看原来是在洞中毙在陆豪文剑下的尸体,气得五湖醉客哇哇大叫,脸色铁青。 陆豪文却大笑,道:“恶贼!七贤即将功行圆满!你们不走,便要全军覆灭了!” 五湖醉客双目连闪,望了身边几人一眼,挤了挤眼尖,陆豪文目光犀利,早已看见,厉声道:“恶贼,你们还想攻么?” 五湖醉客怒道:“哪怕你小子不出来?” “你真的要我出来?” “出来,我们见个高下!”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好,只要你接得住。” 蓦地人影一晃,又扑向了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这次不上陆豪文的当,微一闪身让过,大声道:“黔驴技穷,看你还有何伎俩?” 正在此刻,一个淡如轻烟的影子一闪之间已窜了出来,闪光般的剑锋已到五湖醉客的面门。 五湖醉客一声厉吼:“好小子!” 剑光忽敛,一旁却哇!哇!两声惨叫传出,接着“呼”掌力如涛,排空劈向了红衣少女。 “你这妖女,我恨不得将你碎尸活裂!” 五湖醉客疯狂地猛然扑来! 但他人未到,红衣少女已被迫退数步,正待还击,眼前蓝影一闪,敌踪已渺,山洞之中又发出了陆豪文哈哈之笑声道:“恶贼,你奈我何?” 五湖醉客气得跺脚。 蓦地他脸色一沉,红漆葫芦交到红衣少女手中,道:“你拿着。” 红衣少女问道:“总巡准备怎样?” 五湖醉客严肃的瞥了红衣少女一眼,道:“毙了七杀魔君,势在必行,这是教主的严令!” 红衣少女似乎会意,道:“总巡小心!” 五湖醉客脸上毫无表情点了点头。 随即跨步朝山洞中沉稳的走去。 这时洞中的陆豪文见五湖醉客那等神情,不禁心中一凛,暗道:“他是要两败俱伤?” 无形中紧紧手中的象牙剑,双目盯着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一步步的接近洞口,在离洞口五步之中定住脚步。 陆豪文也满脸的肃容,钉在洞口之中。 他的身上尚有血迹斑斑。 五湖醉客默然片刻,然后冷冷道:“陆豪文,你我功力谁高?” “什么意思?” “哼!胜者存,败者亡。” “你准备拼命吗?” “老夫非杀死七杀魔君不可!” “只怕你无能为力。” “你试试看吧!” 说着身子一沉,缓缓推出一掌。 陆家文厉喝道:“好!拼就拼吧,亏你还是以机智出众!” 他运起了十成阴魄玄功,狂封而出。 嘭!一声巨震,掌风四溢,震得山洞尘土崩落。五湖醉客晃了晃,陆豪文却退了一大步。 陆豪文虽得天门羽士之输功,仍差他一筹,如不是三日来在山洞苦练了三日,陆豪文更要相形见拙了。 五湖醉客冷哼一声,又跨前了一大步。 “再按此掌!” 双掌同时劈出,掌风阴冷。 陆豪文怒哼一声,象牙剑归鞘也以双掌同时硬接! 嘭!又是狂震之下,陆豪文连退了三步,只感气血浮荡,向上而冲,他一声厉叫,道:“恶贼,你讨不了好去!” 这次他主动发掌了。 但是在山洞之中,机非掌法却无法施展,只有与五湖醉客硬拼,五湖醉客抢上几步,又是全力发掌。 嘭! 陆豪文一声轻微的闷哼,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迹,脸色惨厉,五湖醉客却脸色泛白。 猛然间他狂喝道:“陆豪文,你的死期已到!” 呼!呼!呼! 他连劈出三掌,掌掌开碑裂石。 “不见得!” 陆豪文目射杀光,不避不让,蓬!蓬!蓬!又连接三掌。 哇!一口鲜血箭射而出,身形跄踉,摇摇欲倒! 五湖醉客嘴边也现血迹了。 但他却呵呵大笑,道:“陆豪文,下一掌老夫就取你的性命!” “你……你办……不到……” 陆豪文气喘如牛,说话也有些不清。 五湖醉客狞笑了一声,道:“没有你再逞强的机会了。” 猛地挥掌劈出。掌风猛厉。 陆豪文暗叫一声:“恩师!我恐怕不能再见你了!” 他不甘退缩咬牙一封,蓬! 他栽出了两丈,落于七杀魔君的身旁,一连喷出七八口鲜血,晕死过去!但是他意识尚在,自问道:“陆豪文,你能就此死去,你父仇未报,母亲尚不知下落,你死得甘心瞑目?” “不!不能死!不能死!” 一股潜力陡起,他终于睁目,目中尽是怨毒,杀光! 他挣扎着站起来!目光罩定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胸前也鲜血一片,显然他受的内伤也甚沉重,虽然未倒,也差不多! 陆豪文吃力的举掌,惨声道:“恶贼,接招!” “你,你居然没有死!” “我说过你办不到!” 五湖醉客一凛,道:“陆豪文,我贺山川今日是服了你了!” “怎么?不敢接下这一掌么?” “自有人来收拾你!” 五湖醉客已狞笑一声,转身而退! “恶贼,你这卑鄙的东西?” “你说过老夫是以机智出众,现在你尝尝老夫的机智。” 他身形一掠,退出洞去! 陆豪文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正在此刻红影一闪,红衣少女已经换了进来,阴阴笑道:“陆豪文,你该认命了吧!” 陆豪文充血的双目瞪着她,道:“你这妖女,有何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他只有重抽出象牙剑,凭着掌力硬封硬接他是不行了! 红衣少女一只黑的铁钩扬了扬,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 陆豪文不答! “我说,我要亲手将你生撕活裂,是不是呢?现在就是你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红衣少女的功力本来就与陆豪文相差无几,在紫殿冥宫中,若非陆豪文以机非剑法将她刺伤,陆豪文能否胜她也是未定之数,此刻陆豪文重伤之下岂堪她一击? 红衣少女一步步逼向陆豪文。 陆豪文却一步步的退,已退至七杀魔君的身边,再不能退了,红衣少女厉声笑道:“陆豪文,你有遗言就说吧!在你死前,本姑娘答应将你的遗言传到你嘱托之人。” 陆豪文惨厉的道:“有!你记住告诉乾坤教之人,如我陆豪文不死,今后他们千万不要遇见我。” “但是你是死定了!” “你出手吧!” 陆豪文已运起了仅余的一点真力,贯于象牙剑之上,他不再退了,钉在哪里动也不动。 “你真是百脚之虫,死而不僵!好!本姑娘成全你吧!” 她临时变了主意,不用铁钩,却以掌力劈出一掌,陆豪文猛地狂吼一声,象牙剑就要挥出。 谁知他用力一挥之下,一条臂膀他动也不能动了,好像胶住了一般,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他暗叫一声,道:“完了!” 眼看着红衣少女的掌风已临胸前。 他还能抵受她的一掌?不能,这一掌打在他的任何部位,都是非死不可,但他不能动,他的身体已不受自己的指挥! 嘭!红衣少女一掌着实。 陆豪文动也没有动。 红衣少女反而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娇小的身子如滚绣球一般,滚出了洞外。 伏在洞口边动也不动了! 只听五湖醉客一声狂叫道:“少主!你,你怎么了?” 陆豪文目瞪口呆,这真是神迹。 半晌红衣少女才缓缓的立了起来,道:“贺总巡,走吧!七杀魔君所练之功已成气候了!” “啊!” 蹬!蹬!蹬!五湖醉客连退三步,突然大声叫道:“八弟!你再去试一试!” “遵命!” 桐柏豪客走进了山洞,他对陆豪文望也不望一眼,站在离七杀魔君五步之处。 他身子慢慢下沉,但口中却低声道:“陆豪文,请你转告华少俊兄,说我桐柏豪客身落魔教,愧无地自容,请他原谅!” 陆豪文一怔,也低声问道:“你准备怎样?” 桐柏豪客惨笑一声,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难道你想自寻短见!” “哈!哈!我既称豪客,怎会如此?” “那么你尽可脱离乾坤教,隐身自洁!” 桐柏豪客忽然大叫道:“七杀魔君,接招!” 桐柏豪客双掌一挥,“哇”的一声,一股血箭喷出一丈之远,撤在陆豪文与七杀魔君的身上。 但他也与红衣少女一般,栽出了洞外伏地不动。 五湖醉客走上几步,探了探他,随即冷笑道:“他不识抬举,尚心仪九阳那老匹夫,死有应得,我们走吧!” 转身与红衣少女等人掠身而去! 陆豪文真是惊奇至极,这要是真的,简直不可思议!他急行几步,到了桐柏豪客的身边一探他的鼻息。 发现尚有余温。 片刻后,桐柏豪客居然醒了,坐了起来,看了看陆豪文,又看了看洞外,不觉泪落如雨。 陆豪文连忙道:“你,你好了!” 桐柏家客黯然道:“我算是死里逃生!” 他立了起来,顿时一声不响的在洞旁挖起上来,堆起一个坟堆,又自拾了块石片立碑刻字: “桐柏豪客骆逢春之墓。” 于是他默默的走了! 陆豪文满腹疑云未散,暗道:“是谁,打败了红衣少女与桐柏豪客?难道会是七杀魔君吗?他七人根本连动也未动,怎能伤人?” 陆豪文真是不信,但事实如此。 他喃喃自语道:“真是邪门!” 谁知忽见桐柏豪客去而复返,站在洞口。 “是你,你不是走了么?” “是的,我想起了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知道邙山之约这回事么?” “怎么不知道?那是神刀圣姑与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青城二老之约。” “不错,请你一并告诉华兄,如能够的话,最好取消此一约斗。” “为什么?” 桐柏豪客肃然道:“你还记得在沙漠时,贺山川所言的第五号秘令么?” “当然记得?” “那就是有关邙山之约之秘令,教主准备那天一网打尽中原好手。” “啊!乾坤教到时也会在场?” “这无人能够断定,不过至少那日乾坤教将尽出高手,无疑问的只要将邙山赴会之人除去,中原武林可能说已成了乾坤教的囊中之物!” 陆豪文无形中打了个寒噤。 忽又冷哼一声,暗道:“中原武林要是这么容易便被乾教坤攫住,那真是人才凋零了,中原武林,大川崇岭之中,还有多少高人奇土,纵然被他得计邙山之上,血溅峰顶,料他也难以霸业天下武林!” 陆豪文想着便对桐柏豪客,道:“谢谢骆前辈!” 桐柏豪客惨笑道:“身落魔教,助纣为虐,当不起前辈之称!” “骆前辈能放下屠刀,比之一般更为可敬,晚辈定然将前辈之事转告华前辈,尽管放心!” “一切托给老弟了!” 桐柏豪客转身又要走去,但陆豪文对七杀魔君仍是疑团一个,立时又叫住了桐柏豪客,道:“前辈暂时请留步,晚辈尚有事请教!” 桐柏豪客微微一怔。 陆豪文笑道:“说起来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请问刚才前辈受伤,到底是伤在何人之手!” 桐柏豪客望着七杀魔君,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就是他们七贤人!” “啊!他们连动也未动呀!” “他们练的功夫名为七星罡气,运功之际,真力相遇,一人受敌七人同御,端的是奥妙无比,你不见他们此刻坐的位置正是天罡北斗之方位?” 陆豪文望望七杀魔君,这才恍然而悟。 但桐柏豪客又道:“不过,七星罡气虽精妙,用于攻击却嫌迟笨了些,此刻照理说既有发出罡气,反震敌人之攻击,应该功行已满,为何他们尚在端坐不动?” 陆豪文摇头,道:“没有!没有!自始而终他们七人就未动过分毫!” “奇怪!” 桐柏豪客说着又要离去,陆豪文忽从怀中取出一付千手神龙从前给他的人皮面具出来,道:“骆前辈!从你自立坟墓,晚辈已知前辈想从此脱离乾坤教隐循起来,但乾坤教徒已遍布中原各处,不难被人发现,那时前辈就危险了!这里有付面具,前辈还是略加变化容貌的好。” 桐柏豪客感激的接过面具,转身疾驰而去! 陆豪文想起刚才象牙剑竟挥它不动,忽发奇想,走至七杀魔君之前,望着大魔李世虹低声道:“李前辈,晚辈知道你们已功行圆满,为何不睁开眼来?” 七杀魔君未加稍动。 陆豪文忽然道:“李前辈,你们真的不么?晚辈可要试试了!” 他暗运真力,拍向李世虹。 谁知掌力刚发,蓦听洞外东渡仙翁喝道:“豪文不可!你重伤之体,哪受得了那反震力?” 陆豪文悚然撤掌,转身便见东渡仙翁已立在他的身后,摇头道:“普通之七星罡气,岂是老魔之敌,所以他们虽能发出罡气,必要练上一百零八天不可!” “那么他们已练了多久了?” “才只一个月。” “什么?” 陆豪文大声叫了起来。 他想起了邙山之约,如让他护守七杀魔君满期,哪能赶到邙山去呢?何况这峻岭尚不知是何处? 东渡仙翁白眉耸了耸问道:“陆小哥,你为何大惊小叫?” 陆豪文毅然道:“仙翁,请问这是何处?” “王屋山。” 王屋山在晋南,虽然与豫交界,但要从王屋山到邙山,至少也要两天的行程。 陆豪文大叫道:“仙翁,我不能再守下去了!” “为何不?” “晚辈要赶去邙山参与他们之斗约。” “啊!那关你什么事?” 陆豪文忽然神情一整,道:“仙翁,如果那披蓑之人真是神刀白巩,武林无形殿主的性命就危险了!晚辈不愿华前辈死去。” “为什么?” “因他已经对袁清和白英认错。” “就是这点理由吗?” “还有,华前辈之恩师天门羽士因晚辈而死!” “这是什么话?” “他将全身功力输于晚辈之身上。” 东渡仙翁严肃的道:“是挽救整个武林劫运重要,还是你个人之事重要?” 陆豪文不禁哑然无语。 东渡仙翁随即道:“别的事你暂不要去管,先把你身上的伤治好再说吧,两个时辰之内,我老人家还在此,你赶紧运功吧!” 陆豪文只得就地而坐,运功调息了起来。 片刻过后,真气畅行全身,他进人无我之境。 当他醒过之后,睁目一看,不禁大惊,七杀魔君已走了一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一窜出洞,望望天色此刻已是清晨,暖阳普照,他坐息了一整天整夜!” 蓦地,他忽感饥肠辘辘,从来也没有这样饿过,心中忽生一念,不禁暗暗打了个寒噤,喃喃道:“东渡仙翁会骗我吗?他为了要阻止我赴邙山之约,不惜用谎言骗我吗?” 随即他又想起披蓑怪人三番两次的劝阻他参与邙山之约,而按蓑怪人是与东波仙翁在一道的。 他越想也觉不对。 “我这一运功调息会不会一坐就坐了几天?” 他心中一傈,蓦展全力狂奔下山,转过几座山峰,前面已有人家,但是他一望自己身上血迹片片,不禁顿脚,暗道:“我这样如何去见人?” 他奔向一道清溪,洗清身子奔至那家去问明今日到底是何日期,山居人家告诉了他。 他不禁呆了,离邙山之约的日期仅剩一日一夜。 他狠狠一顿脚,道:“老匹夫,害人不浅?” 他谢也不谢一声,转身就跑! 山居村人见他一身透湿,又是这样的张惶,像个疯子一样,不禁大是好奇? 但是陆豪文一经展开轻功是何等的快速,只晃了几晃,便自不见人影,那些山民哪会见过这样的人?顿时大喊一声,一齐跪地望空朝拜,他们以为神仙下凡不提。 陆豪文一口气奔出王屋山,路边一家小吃店,他抢了几只大馍馍就跑,一面吃一面狂驰。 虽在大白天,他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只像一阵旋风他已从路上的行人旁擦身而过! “鬼风!我看见一道黑影!” 行人有的惊诧莫名,有的根本不知不觉。 陆豪文直奔向豫境,他哪里敢丝毫的停息! 一个辰时过去了,奔行之间,忽听传来女子之声叫道:“陆大哥,陆大哥!” 陆豪文转头一望,便见天门后山幽兰谷的李氏姐妹两人并肩飞奔而来,他与李曼琼本已生情愫,不禁刹住身形。 但是随即一想,暗道:“她们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他不等两人奔至,己疾掠过去大声问道:“曼琼曼琳!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仙翁说你今日会到此地,叫我们在此等你!” 陆豪文心中大震,怒声道:“老匹夫,我还当你是前辈,你却如此计算于我陆豪文。” 陆豪文目射寒光。 李曼琼急问道:“陆大哥,你为何这样的神情?” 李曼琼已经心属陆豪文,含情脉脉的望着陆豪文。 陆豪文愤然道:“没有你们的事,我要走了!” “啊!陆大哥!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我有急事。” “急也不急在一时啊!” 红衣少女李曼琼,小嘴一蹩,顶了一句。 陆豪文瞪着眼,大声道:“我真的有事,一刻也不能耽搁。” 说着他已飘身三丈之外。 李曼琼忽然道:“陆大哥,且慢!” “我真的不能停留。” “我不是要你停留,仙翁留有一纸素笺给你的。” 她自怀中取出素笺,陆豪文反身接过。 他迫不及待启封而视,只见上写道:“陆小哥,我老人家不得已出此下策,你真的不能参与邙山之约,白巩为人恩怨分明,对华少俊之仇誓在必报,但我老人家尽量设法化解,你来了,恐将事情弄巧成拙,到时闹得不可开交。” 陆豪文看完那素笺,忽将之撕成碎片,狂叫道:“胡闹!华前辈根本不会还手啊!白巩一出手岂不杀死他?” 陆豪文一阵寒意袭心头,大声道:“曼琼!谢谢你传言,但我仍然要走!” 他一点脚,飘身走了! 一日一夜的狂奔疾驰,他累得疲惫至极,可是眼看着离邙山还有一大段路程。 夜尽了,天已大亮,陆豪文心急如焚! 他怕自己赶不及,邙山之上铸成千古悲剧! 他身形似电,一跃十几丈的赶路! 突然,一旁窜出几个金衣人,大喝道:“是不是姓陆的小子?” 金衣人猛然扑向陆豪文。 陆豪文一声怒喝! “滚开!” 一掌狂挥,当时将几个金衣人逼出两丈之外,他一个飞掠已出去廿丈外,再一个起落之间已飘出数十丈。 他无心再管金衣人,因为邮山已经在望。 他拼命的狂奔、何消片刻,己到邙山脚下。 他从峰脚望见峰顶人影,同时并传来拼斗之声。 陆豪文引颈一声朗啸,飞泻登峰! 在峰腰之上,他看清了! 武林无形殿主全身浴血,早已不像是个人,是的,那是个血人。 昆仑黄衫客和峨嵋上人也嘴角沁血。 他心如刀割,大吼一声,拔出了象牙剑疯狂的掠向峰顶。 第十二章 怒刀仙翁 陆豪文拼力赶赴邙山,邙山之上,人影翻腾,喝叱连声,等他到达山腰,这才看清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正在与袁清,由英和披蓑怪人浴血苦战。 武林无形殿主全身是血,已是危险万分。 陆豪文抖地一声厉啸,暴喝道:“住手!” 嘭!山顶之人非但没有住手,武林无形殿主又着了披蓑怪人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摇摇欲倒。 白英厉叱一声,手中寒光闪烁,显然利刃将出。 陆豪文怒吼道:“住手,住手!” 无人听他的话,他唰地抖出了象牙剑。 白英一震臂,寒光一闪,激射向武林无形殿主,同时厉声道:“九阳老匹夫,你纳命吧!” 这真是到了危在眉睫之际,黄衫客狂吼一声:“看掌!” 一股如诗的掌力罩向白英,袁清从旁一掌挥出。 蓬!两掌一触! 蹬!蹬!蹬!黄衫客连退三步。 自英所发寒光已到,武林无形殿主面门。 这几人的出手都在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峨嵋上人厉叫道:“华兄留神!” 但武林无形殿主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双目一闭,听凭神刀穿胸就戳,正在此刻,一道经天白虹,从峰下射到! 叮当两声轻响,将白英所发神刀打落。 同时,一声凌厉的狂喝,道:“住手,谁要再动,我立刻取他的性命!” 邙山峰顶惨烈战斗之人终于被来人阻止住,峰顶多了一个蓝衣青年,他的脸上一片肃杀肃穆的表情。 似乎因为激动过甚,全身尚在微微的颤抖。 双目煞芒渐渐收敛,低声得几乎微弱的道:“九阳、昆仑、峨嵋三位前辈请站过一旁。” 蓦地,他双目盯住技蓑怪人,道:“你,你该满足了吧!” 白英冰冷的脸上一寒,怒叱道:“陆豪文,你真要插手这件事吗?” “哼,我是管定了!” “那你要付出代价?” “代价?你要什么?” “你替我滚下峰去!这里没有你陆豪文的事。” 陆豪文不理白英,转头对披蓑怪人道:“你这样作为?真要不以武林为念?” 披蓑怪人猛地厉声道:“陆豪文!我已事先警告过你!” “是的,你与东渡仙翁都在算计我!” “我是为你着想!” “白巩,放你的狗臭屁!从前我陆豪文以为你负屈,东渡仙翁可放,但是现在一切改观!你再动一动,就休怪我陆豪文心狠手辣!” 陆豪文一亮出技蓑怪人的名号,袁清、白英、武林无形殿主等人同时惊啊了一声,尤其白英与袁清转身盯着披蓑怪人! “你……你……” 她“你”了两句,底下竞接不上去,因为她尚不能确定他真是神刀白巩。 陆豪文冷冷道:“他是你的爹爹,神刀白巩。你什么?” 袁清双目盯住技蓑怪人。 披蓑怪人全身微颤,蓦然一声厉叫道:“陆豪文!至少九阳老匹夫人要断一臂谢罪,否则老夫不甘心!” “哼!目下武林血劫将起,乾坤教正节节肆虐中原,臼巩!华前辈乃正义之人,肝胆照人!老实告诉你办不到!” 忽地,袁清一声大叫道:“主人……” 他底下的话未再说出口,已经泪如雨下! 白英也狂叫一声道:“啊,爹……” 她扑向披蓑怪人。 白巩退了一步,喝道:“且慢,这样婆婆妈妈的,是的,东渡仙翁救了老夫,这都是九阳老匹夫所赐!” 陆豪文傲然答道:“笑话!你错了,这是你早年的一个仇家寻仇!” “住嘴!陆豪文你再插嘴我可不饶你!” “哼!难道东渡仙翁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乾坤教主大漠老祖是谁?” “谁?” “你还记得数十年前在京城捉住的那个独脚大盗?他就是今日的大漠老祖,他为了报当年被擒之仇,毁了你神刀教!天门羽士当年暗中助你一臂之力,他也挑厂大门阴阳宫,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啊!啊!” 披蓑怪人连退数步。 蓦地一声呵呵大笑之声发自峰侧,东渡仙翁飘身而到,身法奇快无比,陆豪文一见他猛地一声怒吼道:“接剑!” 象牙剑撤出一片白光,罩向了东渡仙翁。 披蓑怪人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敢?” 叭地劈出一掌! 象牙剑演“春雷惊蛰”凌厉无匹,这夺天地造化的剑招,使东渡仙翁惊噫一声,身形一旋,玄奇的身法居然避过一剑。 陆豪文一恍身,闪过白巩一掌,一振剑第一二招“片云流光”又告出手,这剑法真是使人目光撩乱。 东渡仙翁厉声,道:“陆豪文,你!” 脚下一点,平飘起二十丈,险之又险的又避过一剑。 陆豪文又忽地一声朗啸,象牙剑一阵急旋。 “万象归真”幻起了漫天剑气。 他一声狂喝道:“着!” 一声轻哼!凌空洒下了点点鲜血。 剑光一敛,陆豪文已肃然而立,一字一字的冷声,道:“东渡老儿,你说你该不该杀?”东渡仙翁的肩部被划了一剑,他抱着肩,但仍然神情开朗的呵呵道:“该杀该杀!” “你知道我为何划你一剑吗?” “因为我老人家绊住了你。” “哼!你说你自有安排,但要非我及时赶到,华前辈岂有命在,你的安排在哪里?分明你也想置华前辈于死地,其心可诛?” 东渡仙翁猛地也面容一肃,道:“真的?” “否则,我陆豪文斗胆也不敢犯上。” 东渡仙翁蓦地也一个欺身到了神刀白巩之前,劈手便是一掌打出,白英、袁清同时大惊,厉喝道:“住手!” 蓬! 哼!神刀白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喝道:“英儿、袁清,住手!” 他身子一抖,脱卸了蓑衣,摘下了头上的斗蓬,扑在东渡仙翁的脚下,道:“仙翁!白巩知罪了!” 东渡仙翁白眉连耸,道:“你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 “想起当年的悲惨,我不能自持?” “使你当年悲惨的元凶并非华少俊,他也是受人利用!” 这时陆豪文一纵到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身边,低声道:“华前辈!晚辈一步到迟,致使前辈受到如此严重之伤?” 武林无形殿主惨笑了笑,并未答话。 昆仑黄衫客早已开口问道:“白巩,你打算如何了呢?” 东渡仙翁接口道:“昔年只是一场误会,现在没事了,你们择地调息疗伤吧!” 正在此刻,蓦见峰下两条白影飞奔而来,东渡仙翁一看哼了一声,沉声对众人道:“你们看来的是何人?” “青城二老!” 白英脱口而出。 陆豪文也哼了一声。 他这种冷冷的哼声,使袁清、白英不得其解。 峨嵋上人已经发话。道:“这两个老东西,这时候才来,前些日子找他们竟是鸿飞冥冥不见踪影,他们到哪里去了?” 陆豪文冷冷道:“去了哪里,上人何不问问他们?” 陆豪文的语气不善,峨嵋上人问道:“这样说来,你是知道他两人的去向了。” “亦许!” “何不说出来听听?” 陆豪文又冷笑一声,道:“当今武林八大门派,除昆仑与峨嵋外,尽皆归入乾坤教,青城二老到哪里去了,前辈总该知道了!” “有这等事?” “哼!哼!这还是假的不成。”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陆豪文蓦然转向武林无形殿主,道:“华前辈,你还记得桐柏豪客吗?” “当然!” “这就是他透露的。” “他人呢!” 陆豪文想了想,道:“死了!” “死了,怎么好好的会死呢?” “他死在七星罡气的反震之力上。” 武林无形殿主黯然道:“他人本是豪烈之士,可惜误投匪人,难以自拔。” 这时青城二老已奔玉峰顶的侧边,人未到已高声道:“青城老人赴三月前之约定。” 白巩冷冷道:“你们怎的此刻才来?” 青城二老一看白巩,猛然一惊,道:“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纳命来吧!” 青城二老目光一掠全场,看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全身浴血,不禁又惊声道:“三位老兄已经动手了?” 三人理也不理。 他两人目光又一掠陆豪文,第二老人道:“你,你居然又来了!” 陆豪文冷冷哼了一声,也未答话。 两人看看峰顶之人全无人理会,自顾一笑,随即道:“白巩,那桩事怎样了?” 白巩冷笑道:“你们所为何来?” 白巩说着便朝两人一步步欺身而上。 青城二老蓦然对武林无形殿主三人大声道:“难道你们已经解决了?” 白巩冷喝道:“你们管自己吧!接招!” 白巩双掌一错已自攻出一掌。 “且慢。” 青城二老闪身避开了白巩的掌势,转头对武林无形殿主问道:“三位老兄已先自结束了那事吗?” 三人傲然仰视,来个不理不睬。 青城二老怒喝道:“你们算哪回事?怎么不理人?” 峰下蓦地现出了数十人之多,划空传来一声厉啸! 东渡仙翁见了朝青城二老一瞥,道:“我老人家说句话好吗?” 青城二老转头而望,诧道:“你是谁?” “我老人家东渡已久,难怪两位掌门人不认识了!” 青城二老同时退了一步,啊声道:“东渡仙翁?” “正是我老人家。” 青城二老两人一丢眼色,又对白巩大声道:“既有东渡仙翁出面,想来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那么少陪了!” 白巩忽然一个欺身,立在青城二老身前五步之处,脸上忽罩杀气,寒声道:“青城掌门人,恐怕两位已经走不脱了!” 陆豪文却在止匕时,忽然发话,道:“让晚辈问问他们!” 白英也接口,道:“三月之前,我就看出这两个老东西卑鄙无耻!” 青城二老已看出情形不对,两人的目光闪了闪,蓦地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人……” 话尚未说完,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乾坤教主持待你们不错吧!” 两人面上神色一变,厉声道:“老夫不懂你这毛头小子说什么!” “不懂吗?你们不是被乾坤教收买了吗?” 青城二老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陡地狂喝一声。 同时两人双掌齐出,两道如怒涛般的掌力罩向陆豪文。 陆豪文冷哼一声,挫退了半步,猛然间单掌一圈一划,极尽变化之奇,呼地一掌“半掌通玄”已然施出。 “机非掌法”夺天地造化。 青城二老方感不好,陆豪文的掌力又到。 蓬!一掌击个正着。 哇!青城老二鲜血喷出五尺,人也跄踉狂退。 青城老大厉吼,道:“小子,你好狂妄,老夫与你拼了!” 他身子一短,双掌齐出,显然他已用出了毕生之真力。 陆豪文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们两人活了这大把年纪尚且为虎作伥,你们丢尽了中原武林的脸,照打!” 陆豪文不避不闪,阴魄玄功也运起了九成,双掌一封。 嘭!陆豪文身子一晃。 青城老大却一声惨叫,一个身被击出了两丈开外,直朝峰下泻去,青城老二带伤的身子一阵战栗,疯狂的朝青城老大跃去,猛伸手想抓住老大的身子,但是一把持空,他一个跄踉,也几乎栽下峰去。 眼看着青城老大接着一声惨叫声,飞泻下峰,就在他快要撞在峰腰的石壁之际,两个锦衣人,其疾似电的射到,双掌一接,居然将青城老大接住,轻轻放在地上,轻喝一声道:“金殿弟子带回去治伤!” 随即有几个铜衫人从峰下跃上,挟着青城老大下峰去了。 两个锦衣人脚下一点,发一声啸,已窜上峰来。 凭两人接住凌空下坠的青城老大身体的那份内力已达惊人的地步,峰顶之上包括东渡仙翁,陆豪文无不惊讶莫名。 同时间峰下数十个金袍人,铜衫人,紫衣人一齐涌上峰来。 青城老二悄悄的退走了。 陆豪文顿时想起了乾坤教的第五号秘令。 乾坤教想在邙山之上一举歼灭中原武林的精萃。 陆豪文立时大声道:“乾坤教人早有准备围攻今日参与邙山事件之人,请诸位留神?” 两个锦袍人一双阴凄凄的目光罩定陆豪文和东渡仙翁两人,其余之人连正眼也不看一眼。 陆豪文正想发话,数十个金、铜、紫衣人由青衣飘飘的老屠领着,早也到了峰顶,四散而立,将东渡仙翁,陆豪文等人围在核心。 一见老屠这杀父仇人,不禁怒火狂炽,双目发红,哈哈狂笑,道:“老屠,你也来了?” 老屠阴沉的脸上抹过一丝奸笑,阴阴答道:“不错,今日特来为你送终!” “好,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这两位锦衣人大概来头不小吧!不在你北方巡使之下吧!” “呵呵!陆豪文小于!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陆豪文一惊,猛然转头,只见五湖醉客和南方叫化并肩而立,不知两人何时也到了峰顶。 陆豪文也哈哈长笑一声,道:“原来是五湖醉客与南方叫化两位。” 正在此刻,蓦听昆仑黄衫客与峨嵋上人叫道:“贺老弟!你……” 他两人话未说完,五湖醉客已一摆手,道:“两位老哥要说的话,老弟全知道了,恕老弟爱莫能助!” 昆仑黄衫客性子刚烈,一声狂喝,道:“贺山川,我们数十年之交,你……” “呵呵呵呵……老哥!你别动怒,人生若梦,世事若浮云,数十年算得什么?” 气得黄衫客全身直抖。 他咬牙切齿的道:“贺山川,想不到你竟是这等狼心狗肺之人!老夫恨不得将你生撕活裂了!” 说着他便要扑了过去? 五湖醉客冷笑一声,道:“可惜你办不到!何况你已经身受重伤!” 东渡仙翁开口道:“黄衫!你别理他,快就地坐下调息吧!今日是个劫数,能渡过此劫,你就能看着这批狼子野心之人一个个遭到报应。” 黄衫客和峨嵋上人大概已知道今日之严重,强压心中之怒火,席地而坐,而武林无形殿主却早已坐在地上,闭目不动,好像周遭之事对他毫无关系一样。 陆豪文朝白巩、袁清、白英一招手,便横移两步,到了东渡仙翁的身边,悄悄的问道:“今日之局面敌众我寡,看来不太好应付。” 东渡仙翁白眉紧蹙,望着袁清,道:“贵教之人哪里去了?” 袁清脸上一红,道:“死了!” “死了?怎样死的?” “他们都是紫殿冥宫之人,老奴发现后,一个个的宰了!” 陆豪文听了虽然心寒,但换了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这时白巩忽从白英身上将那口“龙虎金刀令”拿在手上,道:“英儿不可妄动,你跟我同进退!” 袁清神情肃然,紧紧的立在白巩身侧。 一时之间,邙山峰顶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 陆豪文拔出象牙剑,道:“既没有更好之御敌方法,我们只好先护着华前辈与两位掌门人再说。” 这是唯一的保全之法,东渡仙翁、陆豪文与白巩、袁清立时各据一方,严密的护着武林无形殿主等正在跌坐调息伤势的三人。 可是陆豪文忽然想起了七杀魔君,问道:“仙翁!七贤何在?” “白鹤正去召他们来,在他们来到之前,但愿能不出差错。” 两个锦衣人忽然移步上前。 显然乾坤教这第五号秘令是以两个锦衣人为主,但陆豪文就是不知此两人的来历。 他连忙大声,道:“报名!” 两锦衣人仅冷哼一声,未曾说话。 老屠阴阴的道:“陆小子!你不认识!那是我的二师兄,三师兄。” 陆豪文全身一震,道:“乾坤教的近身护法。” “你怕了吗?” 陆豪文也冷冷一哼,道:“怕,我陆豪文还不知怕为何物。” “好,百脚之虫,死而不僵,师兄别放过他。” 两锦衣人都是五十开外之人,一脸的阴鸷之像,目光隐泛阴光,他两人以陆豪文为主要的敌手,一步步逼向陆豪文。 陆豪文对强敌环伺,任何一人都是当今一等的高手,哪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暗暗的运起了阴魄玄功。 东渡仙翁忽在此刻沉声,道:“你们师父来了没有?” 锦衣人之一轻蔑的道:“你们这几个人还用教主亲自出马吗?” “我是问你们师父到中原了没有?” “哼,迟早终要来的。” 五湖醉客也在这时大声发话,道:“留神他们在拖延时刻。” 东渡仙翁呵呵,道:“贺山川,十年来,中原武林受尽你狡计之累,你可敢接我老人家十招?” 五湖醉客咕罗捧起红漆葫芦连饮几大口,也呵呵道:“东渡老儿,昔日你东渡之时,打遍东海三十三个岛屿,所向无敌,赢得东渡之名,但你仍不失为‘有勇无谋的老匹夫’。” 东渡仙翁白眉连耸两耸,他与五湖醉客相隔三丈,忽见他宽施一拂,道:“我老人家不与人斗嘴。” 五湖醉客面容一肃,张口喷出一道酒泉。 波!一声轻响,那道酒泉四散撒射。 五湖醉客脸色一变,猛地一个跄踉退了两步,道:“果然名不虚传,我贺山川不如远甚。” 老屠猛地大声道:“二师兄三师兄还不出手等待何时?” 两个锦衣人双目射出两道寒光,阴冷至极的道:“小子,要你的好看了!” “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正在此刻忽听东渡仙翁以传音对他道:“豪文,那青衣人便是你杀父仇人是不是?锦衣人如一旦发动攻势,先由我老人家接他们两招,你便以迅雷剑势刺杀仇人,但不可恋战。” 陆豪文暗暗点头。 锦衣人又连上三步,与陆豪文已不及一丈。 陆豪文双目紧盯着两人,但目力的余光却掠向老屠。 老屠手上的折扇合着,也移动身形到了两锦衣人的身后。 东渡仙翁沉声又道:“贺山川,你再接我老人家一掌。” 他从宽袍之中露出了一只如玉般雪嫩的素手,虚飘飘的一掌挥去,看来好似没有一点力气 可是掌风到了中途,猛然像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呼啸骇人,罩向了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大喝一声:“老叫化快躲!” 他与南方叫化同时向左右一横身,避开了东渡仙翁的攻势,脸上尚有惊惧之容。 东波仙翁先声夺人,暂将五湖醉客镇住。 他不禁哈哈狂笑一阵! 但就在他狂笑声中,猛见他身子一旋,陡地大喝,道:“陆豪文,照计而行吧!” 他一个掠身,呼呼呼!撼山栗岳的连劈出三掌,罩向了两个锦衣人,锦衣人怒吼一声发掌硬接。 蓬!蓬!蓬! 掌风四射横溢。 陆豪文把握住这不再的机会,一旋身,鬼魅股转到了两锦衣人的身后,象牙剑猛然一抖,“万象归真”机非剑法中的至高剑法已经出手,剑芒打闪。 四外的铜衫客、金衣人、紫衣人大惊狂叫。 五湖醉客,南方叫化厉喝一声,扑向正在跌坐调息的武林无形殿主等三人。 白巩金刀一举,迎广过去。 袁清、自英双手一扬,寒光陡起,射出一把三寸匕首。 哇!一声惨叫划开邙山峰顶的呼喝之声。 青衣人老屠,打了两个踉跄,蓬地栽倒在地! 蹬!蹬!蹬!东渡仙翁被两个锦衣人联手的掌力震得连退三步,但是四外又暴出几声凄然惨叫。 一个铜衫客,三个紫衣人鲜血喷出,胸前插着寒光熠熠的神刀。 五湖醉客与白巩打成一团,难分难解。 陆豪文杀气盈庭,倒提象牙剑一声暴喝,如流星飞渡,飞刺向锦衣人其中的一个。 锦衣人发觉老屠中剑,厉叫一声,呼地朝陆豪文狂劈出一掌,口中都大喝道:“金殿弟子速救人!” 十八金刚中的金袍威猛老者,飞身到了老屠身边,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探了探息脉! 陆豪文运起百年功力,左掌狂封而出。 嘭!他胸中一室,暗暗吃惊,忖道:“好雄猛的掌力。” 但他的真力并未因此消散,右手的象牙剑一震,“片云流光”惊虹一现,剑尖已达锦衣人的面门。 锦衣人惊叫一声,一个倒纵,飞退一丈,总算逃过了陆豪文的象牙剑。 不过,另一个锦衣人却因此吃一亏了。 东渡仙翁一看机不可失,一晃身,又连劈三掌! 锦衣人也用出毕生之功力硬封硬接! 嘭!第一掌锦衣人退了两步! 东渡仙翁身子晃了晃。 蓬!第二掌锦衣人一个踉跄连退五步。 东渡仙翁纹风不动。 蓬!第三掌锦衣人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倒退八步。 东渡仙翁一个疾掠,手起掌落,一阵惨叫声过处,四外之铜衫客,紫衣人被劈飞下峰去三人。 他再一掠身退回了原位,呵呵大笑,道:“白巩速回原位!” 白巩猛发一掌,退回原来的位置。 陆豪文提着象牙剑也退回原位。 这些都是刹那间发动,陆豪文等人可谓大获全胜了一场。 这时却听到锦衣人大声问道:“金殿弟子!屠师弟怎样了?” “肋骨被划断三根,好在未伤及要害。” 锦衣人之一重重嘘了一口大气,转头对陆豪文狞笑连连,道:“姓陆的小子,看来师叔‘大漠总巡’也是被你所杀了!” “一人作事一人当,不错!” “哼!哼,你将被碎尸万段!” “怎样来就怎样接!” 陆豪文等人吃亏在要保护武林无形殿主等人,不能随意而为,乾坤教徒一方就没有这种限制。 五湖醉客贺山川突然目光连闪,随即朝四外之人一招手,道:“每人上前五步!” 众人应声将包围圈缩小起来。 东渡仙翁低声道:“留神他又要施何狡计?” 陆豪文心念一动,暗道:“我就先吓他一吓,先使他丧气,大凡喜出狡计之人,胆气都比较要小,而且自私!” 顿时他冷笑道:“仙翁,五湖醉客的功力能接你几招?” “十招之内,他必死无疑!” “太多了,如加上晚辈联手?” “如在我老人掌力笼罩之下,他接不下你一剑!” 陆豪文点了点头,道:“好,就这样吧!此人不除,乾坤教有若恶虎添翅,前辈先以掌力罩住他,晚辈当除他。” 两人说着目光盯住五湖醉客。 果然五湖醉客感到全身大凛,脚步无形中朝锦衣人这边移动,同时悄悄的对南方叫化,道:“看住陆小子,他那机非剑法只有你能够抵住了他!” 南方叫化一支长剑紧紧的握在手里,点头道:“属下理得!” 陆豪文一听南方叫化对五湖醉客自称属下,忽然无比的怒气袭上心头,他为于非子感到无法忍受的屈辱。 双目一睁,射出两道寒光,大喝道:“南方前辈,你辱没了你的恩师!” 南方叫化双目下垂,未曾答话。 陆豪文又大声道:“南方前辈!于非子怎会教出你这个弟子来的?” 南方叫化蓬头的乱发顿时根根倒竖,怒声道:“我怎么?找老叫化一生以信立人,忠于诺守。” 陆豪文墓地大喝道:“你答应了五湖醉客什么!” “哼!我答应听他的话。” “因为他的武功使你折服?” “不错。” 陆豪文双目一转,转蔑的冷笑一声,道:“但是你不顾他的为人?” “贺大哥待人温厚,义重如山。” 陆豪文忽然哈哈狂笑起来,东渡仙翁也呵呵大笑。 南方叫化狂喝一声,一抖长剑,掠身陆豪文近身五尺之地,厉喝道:“小子,你有何可笑!” 忽听五湖醉客大声道:“回来,别理他!” “老叫化一生还未被人笑过!” “你任他笑就是!” “不!” “你又不听话了!” 南方叫化听了这句话,全身一震,身子便向后退。东渡仙翁立时沉声道:“陆豪文,告诉他贺山川的故事。” 接着东渡仙翁劈向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一掠身与锦衣人并立一起,大喝道:“南方巡使!你是听不听话?你的信诺在哪里?” 这话无异给了南方叫化一次重击,脸上现出痛苦之容,全身也在微微颤抖,额上汗如雨下。 陆豪文何等聪明,暗忖道:“嗯,他并非作恶之徒,只是不明内幕而已!他是一个糊涂人。” 猛然间,陆豪文厉喝道:“南方前辈你听着,这两人一是昆仑掌门人,一是峨嵋掌门人,都与五湖醉客贺山川数十年知交,现在你看怎样了?” 南方叫化大声道:“现在他不认这两位朋友了?” 陆豪文大笑,道:“何以不认朋友,贺山川自始至终便是利用他两人。” “啊!啊……” 南方叫化的话尚未说出。 蓦听五湖醉客狂声道:“南方巡使,回来!” 南方叫化转身一指昆仑黄衫客和峨嵋上人,道:“总巡!这两人是你的朋友吗?” “哼!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过来我告诉你!” 南方叫化一掠到了五湖醉客之前,又道:“你们决裂了是不是。” 五湖醉客忽然呵呵而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猛然,他张嘴,一股酒箭射了出来,罩向了南方叫化。 东渡仙翁,陆豪文同时一声狂喝道:“好狠毒的恶贼!” 双双抢攻而上,剑掌齐施! 南方叫化一声厉叫,剑化长虹,一阵狂扫,同时狂号道:“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 他的长剑乱挥,撒出一片寒芒,人也乱吼乱叫,三丈之内无人敢迎,这时候东渡仙翁与陆豪文同时扑向五湖醉客。 五湖醉客连连闪避,同时大叫道:“金袍、紫殿弟子,抢攻跌坐调息的三人!” 他更加低声道:“请两位护法为小弟挡一挡!” 谁知四外之人好像根本未听见一般动也不动。 锦衣人也双目紧紧监视着东渡仙翁与陆豪文,但就是不出手。五湖醉客急怒的狂喝道:“你们怎么不动?莫非敢以违令吗?” 两个锦衣人脸上的神色一变,道:“你向谁发令?” 五湖醉客一愕! 东渡仙翁与陆豪文早已看出乾坤教徒虽个个都是凶戾之人,但也对五湖醉客所为唾弃。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攻出一掌。 五湖醉客大骇,闪身一让,大声道:“两位护法为何见危不救?” 锦衣人之一冷冷道:“你为什么将南方总巡的双目打瞎?” “他要叛变啊!” “谁说的?这是本护法亲目所睹,像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本教也容你不得!”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贺山川,怎么样?你死而无怨了吧!” 他运起了十成功力,连劈三掌。 五湖醉客连连躲闪,狂叫道:“我贺山川为本教运筹策划,致有今日,你们两个竟然落井投石,教主要是知道,不将你们……” 但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锦衣人中之一,猛然跨上一大步,扬掌劈了过去! “你……” 五湖醉客双目大睁,“你!”字刚出口。 嘭!哇!鲜血喷出一丈。 他的身形摇摇欲倒。 锦衣人厉声道:“其人如你死了十个百个,本教教主也不会可惜!” 五湖醉客身子左摇有摆,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尚未倒下去,东渡仙翁和陆豪文见锦衣人主动出手,一掠身形,退回了原地。 东渡仙翁悄悄的道:“走吧!看在他两人尚知情义的份上,错过今日。” 他首先步至武林无形殿主之旁,挟起他见身向峰下飘去。 四外的乾坤教南北两坛弟子大声叫嚷。 锦衣人沉声道:“让他们去,本教第五号秘令完结了!” 陆豪文正要挟起黄衫客,一见南方叫化尚在挥剑狂舞,猛地大声喝道:“南方前辈!住手!” 南方叫化果然停手,同时一跤跌坐在地,悲声道:“陆豪文,我信你了!恨不当初,我怎么对得起师父……” 瞎了双目忽然泪血俱下! 陆豪文十分的同情,立时问道:“南方前辈,你可有何亲人呢?” 南方叫化摇摇头,道:“数十年单身飘零,却落得如此的下场!” “前辈!别悲伤!晚辈算来虽非与前辈同门学艺,但晚辈得传机非之学,却有同师之份,前辈愿受晚辈的侍奉?” “侍奉!呵呵……” 南方叫化蓦地带泪狂笑了起来,道:“老叫化既愚且蠢,能当你侍奉吗?” “那么前辈与晚辈同行吧!” 南方叫化点了点头。” 这时忽听锦衣人发话道:“贺山川,你有什么后事交待的呢?” 五湖醉客口中鲜血仍然一口一喷出。 脸色由白转青,久久不答话。 “告诉你,你快要死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吧!念你为本教出力不少,说出来,我当禀知教主!” 五湖醉客全身一颤,脚下一软,慢慢的坐在地上,连连摇头,微弱的道:“死就死吧!宁死我贺山川也不说了!” 锦衣人一怔,问道:“你真的有话要说?” “没有,我不说了!” “不说了,那表示你尚有遗事。” “当然。” “那你说吧!本座准你道念在可能范围内,替你了却。” 五湖醉客惨笑一声,带血的嘴脸,笑得十分的狰狞,突然愤声道:“我恨不得你死,岂会告诉你!反正有人为老夫复仇,老夫虽死不足惜!” 这无头无脑的话,说得锦衣人更是愕然不解! 另一个锦衣人忽然道:“师兄!此中必有蹊跷!” 陆豪文听了也感愕然。 五湖醉客又喷出鲜血,但他的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道:“你们别得意,你们也活不了多久!” 锦衣人猛然一把抓住他,道:“贺山川,你别故作神秘,反正你已死定了!” “哼,人反正要死!我是死得明明白白,但你死时,恐怕却会糊里糊涂的死了,才是可悲!” 两个锦衣人互换了一次眼色,其中一人猛地伸指连点五湖醉客三处穴道,五湖醉客忽然惨叫了起来。 他本是微弱无力,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但经锦衣人一点穴道,惨叫之声,立时刺人心弦。 显然锦衣人已以无比惨酷之法在凌迟五湖醉客。 “你说,不说出来,叫你死活不得!” 五湖醉客顿时大汗淋漓,杀猪般的惨叫,使人心懔发毛,他的身子也扭曲着,脸都变形。 “你说不说?” “我……无话可说!” 五湖醉客咬牙苦撑。 锦衣人冷哼一声,道:“想来不用极刑,你是不会说的。” 他又骈指如戟慢慢的朝五湖醉客耳根后点去,手指未点到,五湖醉客双目几乎突出,一声凄厉的狂嗥,道:“我说!” “哼,哪怕你不屈服!” 他单手一拂,解了五湖醉客的穴道。 五湖醉客长长的嘘了口气,然后落了两满眼泪,道:“请你告诉你们大师兄和离娘……” 忽又停声不语。 “告诉他两人什么话?” 两上锦衣人一听五湖醉客提出这两人,脸上尽皆骇然之色。 五湖醉客吐了一口涎沫,悲声道:“告诉他们替我报仇!” 两锦衣人嗤然冷笑,道:“大师兄与离娘怎会为你报仇?” 五湖醉客看了两人一看,突然七孔流血而死,他是自断心脉的,两锦衣人不禁面面相觑! 怔立半晌,忽然一个锦衣人一顿脚,大声道:“此中必有蹊跷,师弟快走!” 陆豪文也感到五湖醉客的话十分意外,但他聪明绝顶,略略一想,暗道:“五湖醉客贺山川真是其毒无比,临死还要以狡计害人,分明他是以苦肉计离间乾坤教内部之团结,借两锦衣人之口传话给乾坤教主,陷害其师兄与离娘!” 陆豪文一想,不禁一笑,也不说破,挟起黄衫客正要离去。 红影一晃,乾坤教主之女已现身峰头,怒声叱道:“两位师哥怎能听他一派胡言。” 锦衣人一怔,红衣少女继道:“他既然能自断心脉而死,为何要在说出那话之后,而不能在师哥逼供之前死去?其诈自破!” 两锦衣人啊啊两声。 红衣少女冷笑又道:“贺山川一生狡计百出,临死还要用计,真是太毒了!” 陆豪文一听红衣少女点破,不再停留,脚下一点已飞奔下峰。 他刚飘下十几丈,便听红衣少女的话传来,道:“陆豪文,你记住!我们的账还未了啊!” “我随时恭候!” “你逃不了的!” 陆豪文早已飘至峰腰,远远已望见东波仙翁、白巩、袁清、自英和南方叫化等人在等候他。 陆豪文与他们会合之后,说出了五湖醉客临死之阴谋,众人无不嗟叹此人之阴毒。南方叫化听了黯然不作声。 神刀教与武林无形殿主等人的仇恨就此冰释,但是最快活的还是袁清和白英,一个再见老主人,一个重依爹爹。 这时陆豪文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白前辈,晚辈有一事甚感不解,前辈能有以教晚辈吗?” “什么事你说吧!” “晚辈知道白前辈身兼武林各派之绝传武功,为何独要取个神刀教之名?此名定然有所由来。 白巩点点头,道:“问得好,这件事是无人知道的,说出来恐启事端,所以老夫一直未对人说过,连袁清也不知道。” “啊!那当是十分的神秘!” “不过此事老夫也是听传闻而已,你听扬子江中的兵书宝剑峡之名吗?据传闻兵书宝剑中金牛负刀,三年一现。曾有过往行船之人见过,据说那口刀,色泛金光,锋芒数丈,见者为之目眩。老夫立教,无以为名,便以神刀名之。” 陆豪文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无稽之谈!” 谁知南方叫化却忽然附和,道:“不可认为无稽,这确有其事。老叫化所以一直行走江南,便与此刀有关,我曾在江边守候十五年之久,终无缘得见金牛浮起。” 陆豪文更加大笑,道:“既言三年一现,为何枯守十五年,应有五次见其真貌的机会,而你无缘见得,此事当不会是真。” “大凡神物有缘者得遇之无缘虽对面不相逢。” “这也是仅可作茶余饭后闲聊之资而已!” 就在这时,武林无形殿主等人已经调息伤势复原,站了起来,望了望几人,略一施礼称谢,便自离去。 东渡仙翁也晃然而去! 白巩看看袁清、白英然后对陆豪文,道:“乾坤教今后恐将处处对你袭击,你可要小心了,今后行止如何?”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老屠未死,乾坤教未灭,晚辈便不会闲着,前辈得与令媛重聚,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先给南方前辈找个安身之处。” “好,那我们先走一步!” 白巩领着袁清、白英而去!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南方叫化忽然低声道:“陆恩兄,你领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啊,前辈如不见弃称一声师弟如何?你我所学直接间接出于于非于所传,如此称呼不为过!” “好,就这样吧,师弟!” “嗯,师兄!” 南方叫化全身一阵微微的颤抖,瞎了双目之中,忽然又渗出了泪水。 “咦,师兄又为何而哭?” “数十年飘零,无人曾如此亲切的称呼一声,我只是突然间想起家来了,因此伤感!” “前辈有家?” “有。” “那为何不回家?前辈要我送去之地,可是前辈家中?” 南方叫化点了点头道:“我乃宸王之后。” “啊!那么前辈之家是在南昌了。” “正是,自家伯掀起宸濠之乱后,我便离家东飘的荡,家中不知还有没有人了!” “好,我送你去!走!” 陆豪文领着南方叫化便从那山出发一直走向江南洪都故郡南昌,迢迢千里,非但一日。 想不到南方叫化却是皇族后裔,宸王之侄。宸王叛乱掀起轰动一时的,宸濠之乱,敉平后,全族遭诛,南方叫化不得不化装逃命,行乞他方,数十年过去,如今双目已瞎,这才想起家来,可怜亦复可悲! 由豫至赣,除贯穿豫境尚要越过鄂方才到达南昌,他们一共奔行了半月以上,这日已到南昌,天色已晚,街中之中,并不太热闹。 陆豪文低声向南方叫化,道:“宸王府在哪里,师兄还记得吗?” 南方叫化点点头,道:“我一向在南方流浪,虽未返家,但凡到南昌,总要悄悄回去看看,这是什么街?” 陆豪文告诉了他。 南方叫化便指示着陆豪文的路径,直走向宸王府。 宸王府位于大街之上,府邸虽然已经破旧,但仍可看出碧瓦丹柱,反宇飞檐,雄伟依然。 陆豪文悄悄问道:“看来里面并没有人住。” “有的。” 南方叫化幽幽的回答,他的声音似从远方被拖回来一般。 陆豪文又问道:“是谁?与师兄是何关系之人?” “我的侄子夫妇,那是我叔父之子,他贫无立椎之地,虽非乞讨为生,但也差不多了,有几次我还暗中周助过他们。” 陆豪文无言以对,但却在心中暗忖:“师兄双目已瞎,是回来投靠他的,他既这样的贫穷,何能照顾别人呢?” 陆豪文这样想着,看看四外无人,立时握住南方叫化,道:“师兄,我们跃过围墙去吧!” 南方叫化点点头。 陆豪文轻轻一带南方叫化,喝声:“起!” 脚下一点,已带着南方叫化飞身而起,立在飞檐之上。 陆豪文目光一掠,蓦见一条黑影,在暗沉沉的宸王府中一闪而逝,陆豪文暗吃一惊,忖道:“这里何来的夜行人?” 他惊愕之间,深沉宅中忽又传来隐隐的搏斗之声,听来十分的激烈,这时南方叫化双眼虽瞎,但亦许是一种自然现象,耳朵却特别灵敏起来,他也一惊的道:“师弟,里面好似有两人在搏战。” “只有两人?师兄!” “是的,我只听出两人的声音,这两人发掌雄浑带啸,已经是一流高手,师弟要小心一些。” “师弟理得!” 陆豪文朝院子中落去,但随即一想,暗道:“师兄不能见物,万一遭遇暗袭,如何自救?我得先进去看看再出来接他,那样稳妥一些。” 他想着随即低声道:“师兄,你暂在这里躲一躲,师弟先去看看。” “不,师弟!我们一同去!” “我因为顾虑……” 南方叫化哑然笑道:“我知道师弟的顾虑,但我们要一同去!” 南方叫化失明,不想性格也因此有了变化,他的执拗使陆豪文不得不领着他跳下飞檐,便朝宅中走去。 就在此刻,忽听暗影中传来一个女子之口音,低声叱道:“陆豪文暂慢!” 陆豪文止住脚步,目光凝视暗处,却看不出人影。 他也轻喝道:“朋友!请现身说话。” “不,此刻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 “那么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哼!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豪文忽然发现那女子的口音似乎有点耳熟,他存心底搜索此女于到底是谁?突然想起在沙漠绿洲乾坤教刑房外被困九阴阵,那个破阵的低幽幽的女子的声音。 他恍然继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朋友!前此不久你已救过在下一次。” “不错。” “那么你是乾坤教之人了。” “也不错。” “那你为何到了此地?到底何事?” “陆豪文你要是信得过我这苦命女子的话,就暂勿进去。” “为什么?” 正在此刻宅中打斗之声忽停,同时两声骇然的惊叫传来,随即听到两个苍豪之喝声,道:“何方朋友!快现出身来。” 南方叫化全身一懔,道:“师弟,你听出发声之人是谁?” “不知道,这两人师弟恐怕未曾见过。” 那女子又发声道:“陆豪文,我走了!武林劫运方兴,望你好自为之!” 音落寂然! 陆豪文知道她已走了,南方叫化又道:“这女子看来一番好意,我知道宅中之人是谁。” “谁?” “丐帮长老龙虎双丐。” “啊!自丐帮帮主丧命洛水债船之后,龙虎双丐分掌丐帮南北两舵,为何却同时会在这宸王府中?” 宅中龙虎双丐又一声惊呼,道:“朋友你欲何为?” 宅中传出一个极其阴冷之声,道:“外面有人,你们再出一宸,老夫就要你两人的性命?” 陆豪文不禁心中一惊,暗道:“他是何人?看来又是乾坤教之人,他居然知道外面有人。” 陆豪文带着南方叫化,不禁大感为难,像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不能离开南方叫化,否则他毫无防御之力。 陆豪文不禁十分的心急。 南方叫化却开口道:“我们进去吧,师弟!” 陆豪文心中一决,立时一手捉住南方叫化,一手拔出了象牙剑,朝宸王府深沉的宅中行去。 他们刚一脚跨人中庭,暗黑之中,陆豪文忽然绊着一且尸体。 南方叫化道:“赶快看是什么人,我怀疑他就是我侄儿。” 陆豪文俯身下去一看,看出是具中年乞丐,一旁五尺之处尚有第二具,他悄声道:“是两具丐帮弟子的尸体。” 南方叫化深深嘘了口气。 蓦地,头顶一声阴笑,道:“谁人大胆居然敢私入被查纣的宸王府。” 一道阴寒至极的掌风,从头顶罩了下来。 陆豪文一凛,一震象牙剑,撤出一蓬剑芒,向上一封,同时用力猛然一带南方叫化已掠出一丈。 蓬!那阴寒的掌力劈向地上,寒气四溢。 陆豪文仍打了个冷懔,暗道:“他欺近了我的头顶尚毫无所觉,此人的功力可知。” 陆豪文轻喝道:“何人居然暗算于人?” “你是谁?为何到宸王府来?” 陆豪文转念一想,也冷笑一声,道:“宸王府中你来得难道别人来不得吗?” 暗中之人顿了顿忽地杰杰怪笑道:“我道是谁居然能躲开老夫的掌下,原来是你?” “难道你认识我?” “凭你手中的象牙剑,已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是谁?” “陆豪文,你想知道?” “说说看。” “乾坤的首座护法黎仁。” “宅中两个丐帮弟子是为你所杀吗?” “是又怎样?” “据我所知,丐帮与乾坤教素无仇恨?” “这用不着你过问!接掌!” 话声中,阴冷的掌力又罩身而至。 陆豪文猛吸了一口气,运起了阴魄玄功,一掌硬封。 嘭!两声闷哼! 陆豪文胸中一室,跟着踉跄了两步。 人影一晃,蹬!蹬!眼前出现了一个粗壮的老人,山踉跄了两步,两人功力相当,可谓棋逢敌手。 深宅之中忽传来两声呻吟。 陆豪文惊声问道:“丐帮龙虎双丐怎样了?” 粗壮老人沉喝道:“接掌!” 他双掌一错,身子一沉,缓缓的拍出。 陆豪文哪敢怠慢,运起了十成的真力也双掌齐发。 蓬!哇哇! 陆豪文与粗壮老人同时感到如中巨击,张口喷出了鲜血,身子一连退了五步之多。 粗壮老人忽然大声道:“副教主!副教主!” 陆豪文大惊失色,道:“副教主?离娘?” “嘿嘿!” 宅中猛传出两声怒吼,道:“好贼崽子!老夫们与你何仇?” 宅中忽传来沙沙的脚步之声,显然是龙虎双丐朝宅外走来的声音,粗壮老人更加的大声,道:“副教主!副教主!” 一侧忽传来原先那低幽幽的女子口音,道:“黎护法,我在这里!你尽管收拾下陆豪文!目前他是本教的强敌,据传你的师叔正是死在他的手中!” “副教主!我与他功力相同,最多打个两败俱伤!” “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属下正是此意!” “但丐帮龙虎双丐不可没有人监视!” “副教主!那……” 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蓦地一声怪叫道:“陆豪文,你死定了!” “不见得!” 陆豪文运起了全身的功力准备接招,谁知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全身一沉,双掌立胸。 陆豪文双目盯着他,不敢稍有懈怠。 但倏忽间,首座护法脚下一点,飘身向宅内掠去! 那女子蓦然叫道:“黎仁,你要怎样?” “副教主,属下以教主令为主,小子让他再活一些时候吧!” 黎护法一晃已抢入深宅之中。 陆豪文猛地哈哈笑道:“怎样,不敢分出高下!” 深宅之内又是两声骇然惊叫传来。 那女子忽以传音入密之声,道:“陆豪文,阻住他!否则丐帮将为他们控制了,丐帮弟子遍天下,你知道我的意思?” 陆豪文听了心中大是疑惑,那女子根据乾坤教首座弟子的称呼,分明就是乾坤教的副教主离娘。离娘连她的爹爹都不管,她怎么会相助于我? 他连忙也以传看入密问道:“你,你是离娘吗?” “你不要问。”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曾经去大漠之中找寻离娘,将她的胞妹送到她的身边。” 那女子之声微颤的道:“离娘早已死了!” “难道,难道你不是离娘?” “我曾说过我是个苦命的女子,还不快去,迟就不及了!” 陆豪文看了南方叫化一眼,道:“师兄,请你在此暂候!我去去就来!” “你去吧!” 陆豪文猛地一个掠身,飞身入宅,但是他忽然想到,如果这女子真正想助他,为何她不出手,除去首座护法? 不禁略感疑惑,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狡计,他这一走,南方叫化就要任人宰割了。 那女子急声道:“你为何不去呢?” 陆豪文说出了心中所疑。 “唉!告诉你吧,他们看得出我的掌法,上次他们已经对我十分的疑惑了,所以这次他派我到中原来,目的就是试试我!” 陆豪文不再犹豫,抢步进了深宅之中! 宅中大厅,尘封蛛结,已经不见了乾坤首座的踪影,他略一掠视,一个四方的天井漏下星光,他一纵上屋。 突地两声冷笑,天井之上暗伏着两人,同时劈出一掌,劲风强劲十分,陆豪文避无可避,出掌强封也来不及,不禁骇然一凛。 第十三章 龙虎双丐 陆豪文在宸王府中,遇着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劫持丐帮长老龙虎双丐,陆豪文遇着神秘女于催促追敌,他弹上屋遇伏。 两股掌力劈面袭到,不禁骇然大惊。 正避无可避之际,突然另一股阴风从旁一封一挡。 两个暗伏之人惊呼一声,道:“副教主!” 陆豪文知那个暗中女人助了他一臂之力。 机不可失,他大喝一声,已经出鞘的象牙剑,猛地狂罩而上,“春雷惊蛰”“片云流光”两招连施。 哇!哇!两声惨叫,血光一迸,蓬!蓬!两个暗伏在天井上之人已栽人宸王府邸的深宅之中。 陆豪文低声道:“谢相助之德!” “东南面,快追!” 陆豪文目光一掠东南面,果见一条黑影越房而奔,他猛吸一口真气,脚下加劲,流星般便追厂过去! 乾坤教首座护法的脚程,十分的快疾,非比等闲,顿饭光景,陆豪文仍相距他有二十丈远近。 不过首座护法黎仁两臂下挟着龙虎双丐,走起来终是比起陆豪文来慢了一筹。 眼看着首座护法已快越出南昌城外。 立又听那女子传音道:“陆豪文,不可让他出城,城外便有本教弟于接应了?” 陆豪文心里一急,脚下一紧,猛窜十几丈,沉声喝道:“站住!” 黎仁不加理会,仍朝前狂奔! 陆豪文一气,用出了全力,猛跃而上,谁知就他跃了起来之际,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忽然停身,杰杰阴笑一声。 陆豪文却因用力过猛,居然衣履带风,呼地越顶而过。 黎仁冷笑,道:“姓陆的小子,你的一条命,算是卖掉了!” 他挟着的龙虎双丐同时迅快的放下,身形微沉,等陆豪文越过了他的头顶,猛然窜身而起。五指如钩,抓向了陆豪文的背心。 陆豪文未防着他尚有这一着,一惊之下,阴冷的抓风已到了他的背后。 他与黎仁的功力相当,以一般闪避这背后追击之惯法是急打千斤坠,避他一抓之势,但这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表面看是粗壮,勇而不智,实际上他并非是一个粗人,身子急降,恐仍逃不出他这一抓。 心念陡转之下,他凌猛运一口真气,非但不朝下降,反而一点脚面,身子陡升五尺! 嗖!黎仁险而又险的从他脚下一窜而过,同时沉吼,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陆豪文凌空身子一盘旋,手中的象牙剑锋直指黎仁。 口中发一声清啸,道:“黎仁,现在是你的性命卖在我的手中了!” 一招剑,锋芒打闪,如满天星芒狂罩而f凛厉至极! 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一声骇然惊叫。 剑锋已紧逼而下,嗤! 陆豪文的剑尖已刺上了黎仁的胸日,眼看着他将丧命剑下。 一条鬼魅的影子一飘而至,一股阴风随地拂至陆豪文的面门,陆豪文急不及待的撤剑而退,便见一个黑衣女子一带黎仁,道:“黎仁,走!” 一掠已在十几丈外。 陆豪文已可看清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黎仁惊魂未定,看清来人时,顿时微怒道:“副教主!副教主!” “黎仁,你已经受伤了!” “副教主!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呀!” “你为何不助属下?教主之命未达,属下何以交差!” “小子的剑法厉害,不可造次,反正时间有得是,丐帮龙虎双丐决逃不脱本教之手。” 黎仁微颤的声音,道:“副教主!我有一句话想冲口而出,已不能忍耐了!” “你说吧!” “教主已对你生疑,属下是不相信的,但是,但是……” “但是怎样?” 那女子之声音也带颤抖。 陆豪文听得清清楚楚,他站在龙虎双丐之前,凝神倾听黎仁与那女子的对答。 蓦地,那女子的传声又在他的耳中响起道:“陆豪文,你听清了没有?他要说出于我不利之话,便过来吧?” 陆豪文暗忖道:“你既然有心要杀他,为何又在我的剑下救他?” 这时黎仁忽然大声,道:“副教主,属下觉得教主之怀疑是对的。” “黎仁,你敢!” 那女子一声厉叱,陆豪文不假思索,身形一晃又掠了过去,道:“你还不走吗?” 象牙剑一挽,振出几朵剑花,又罩向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 黎仁却大声对那女子,叫道:“你真是敢以叛教吗?” “你这样觉得吗?” “觉得?事实已很明显。” 陆豪文的剑光又绕到他的头顶。 黎仁脚下一滑,似乎站立不稳,踉跄斜抢两步,但却从陆豪文的剑光之下逸出,厉声道:“我要不死,我会告诉教主取你的性命!” 陆豪文一紧手中象牙剑,“春雷惊蛰”又告出手。 “黎仁,你没有机会了?” 谁知这时那女子忽然一声厉啸,啸声划空,数里可闻。 陆豪文的剑锋电闪般又划到了黎仁的身前。 南昌城外厉啸之声陡起,城外之人显是闻声呼应。 陆豪文暗暗纳罕,不知那女子为何有此一着? 城头上忽现人影,一条二条三条,陆续现身不下十几人之多。 黎仁闷声道:“副教主,你难道不是有心叛教?” 但他话声方落,那女子一声冷笑,道:“你错了!” 素手轻挥,同时轻叱道:“陆豪文还不杀他?” 一股阴柔的掌力罩向了黎仁,黎仁狂叫道:“副教主……” 一声凄然惨叫划空而起,陆豪文象牙剑已对黎仁穿心而过,那女子厉声叱道:“陆小子,你杀了本教的首座护法,我不与你干休!” 她双掌连挥,但却没有丝毫的掌力发出,同时她又低声道:“快,快刺我一剑,带着龙虎双丐走吧?” 陆豪文先是一怔,随即会过意来,哈哈狂笑,道:“堂堂乾坤教副教主,你也不过如此!” 十几条黑影狂扑而来! 陆豪文故意将象牙剑一旋撒出一片剑芒,狂喝一声:“着!” 啊呀!一声脆声惨叫,那女子一个跄踉,捧肩而退! 陆豪文又哈哈狂笑,道:“且饶你一条性命2” 他纵身掠退,挟起龙虎双丐,大笑而去! 当他掠出了数十丈外,城外十几人方到了那女子的身前,只见她脸色惨白低幽幽的道:“你们不用迫他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副教主,你伤得厉害!” “无甚大碍?走!” 她领着十几人越城而去! 陆豪文挟着龙虎双丐一路飞奔回宸王府中,路上心想:“那乾坤教副教主到底是谁?她的意向到底是怎样的?分明她是副教主,可是她的行为显然是叛教!乾坤教首座护法已说明她是离娘,但她自己又否认,同时说离娘已经死了!她只承认是苦命的女子。” 陆豪文一路想着,不久回到了宸王府中,会见了南方叫化,他的脚步声早被南方叫化听见了,低问道:“是师弟吗?” “是的。” “你追上他了吗?” “他死在我的剑下。” “龙虎双丐?” 陆豪文拍开双丐的穴道,龙虎双丐立了起来,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谦声问道:“两位前辈为何到了这宸王府中?” 龙虎双丐默不作答,看着陆豪文又互相怒视一眼。 陆豪文方自纳罕,虎丐猛地一掌劈向了龙丐,掌风呼啸,雄劲异常,龙丐一声沉哼,也硬接一掌。 蓬!两人掌力一接,同时身子一晃,均力悉敌,两人沉哼半声,作势欲扑。 陆豪文惊声道:“两位前辈堂堂丐帮长老,为何相打了起来?” 虎丐狂声道:“不关你的事!谁要你多管闲事?” 龙丐也沉声道:“知趣的就走开一些。” “咦!这倒是十分迷离古怪,丐帮龙虎双丐,誉满天下,竟然自相打了起来,莫非你们闲得手痒吗?照这样看来,你们到这宸王府中就是为了一场拼斗了!” “让开!告诉你别管闲事。” 陆豪文哈哈长笑,道:“如果我偏要管呢?” “那你要接得住我两人联手的攻击。” 陆豪文更加哈哈长笑,道:“你两人的性命都是在下救下的,否则此刻你两人早是人家阶下之囚了?” 龙丐愤然道:“我们不领这个情!” 陆豪文逼视着两人,想从两人的神色之间多少看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龙虎双丐威猛刚正,一看就是非那种奸猾狡狯之人可同日而语,难道他们会为了争夺一帮之主而搏战? 虎丐怒道:“不管是不是,你无权过问。” 陆豪文突然想起紫竹令符,轻笑一声,道:“在下今日过问定了!” “那么小子,接下老夫的掌力!” 龙虎双丐同时一个欺身,双掌威猛无伦的劈向陆豪文。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宸王府的荒院中立着一条黑影缓缓的向宅中走来,借着蒙蒙的星光,陆豪文目光一瞥,呼道:“胡诌老儿!啊不!华前辈不期而来!” 龙虎双丐劈出的掌硬生生的收回,转身一望,大怒道:“胡老儿!胡老儿!你来做什么?” 陆豪文沉声道:“你们只知他是胡诌老儿?” “你以为他是谁?” “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华少俊。” 龙虎双丐似乎吃了一惊,随即狂笑,道:“是他?” 陆豪文愤声道:“有什么可笑的?” 突然他从怀中取出了紫竹令符一扬,紫影一闪龙虎双丐猛退两步,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随即垂首:“请问有何吩咐?” 武林无形殿主已经步进宅中,道:“豪文!收起令符。” 陆豪文一笑,道:“龙虎双丐互相争斗,他们不愿说出原因。” 武林无形殿主肃容,道:“想必是争夺帮主之权。” 龙虎双丐摇头,道:“你们错了!龙虎双丐尚知自爱,我两人义同生死,岂会争夺帮主施令之权?” “那你们为何打得难分难解?” “丐帮南北两舵由两人分掌,诸多不便,因此由我两人中选任一人兼任帮主。” “所以你们打了起来。” “但非争权,而是推职。” “什么?” “我两人胜者从旁协取,败者摄帮主之权。”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两位倒是礼让之贤者。” 但陆豪文蓦地又面色一沉道:“龙虎双丐一代高人,眼看乾坤教羽毛已丰,强敌压境,正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可互相推卸,其理安在?” 龙虎双丐目光一亮,垂首无语。 武林无形殿主忽道:“豪文!老夫特来告诉你,乾坤教主已入中原,他们以你与东渡仙翁为必除之敌,你要小心了!” “谢谢前辈!晚辈也正有一事不得其解。” “是不是离娘之事?” “前辈已经知道了?” “你杀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我也在一旁。” “啊!那么那副教主的女子你是见过了。” “哼,她一点也不错,正是离娘。” “那不是令人费解吗?” “她的事日后自见,此刻暂别管她。” 这时南方叫化忽然,道:“师弟!我有一句话想问问龙虎双丐。” 龙虎双丐望着这个瞎叫化,道:“你是不是本帮之人?” 南方叫化不语。 “那你是……” 南方叫化蓦地呵呵大笑了起来!笑声良久不竭。 陆豪文诧道:“师兄,你为何发笑?” “师弟,你过来我对你说。” 陆豪文走了过去,南方叫化就着他的耳朵说了一番话,听得陆豪文神情一变再变,突然大叫道:“师兄!这事是真?” “假不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游荡闲散?” 南方叫化不答。 陆豪文忽然取出紫竹令符交给南方叫化,道:“那么师兄收下吧!” 南方叫化毫不客气的接过紫竹令符,高举过顶。 陆豪文猛喝道:“龙虎双丐,还不参见你们新任帮主!” 龙虎双丐脸色大变,迟疑不决,四道精光奕奕的目光只逼视着南方叫化。 南方叫化正了正坐在地上的身于,面容一肃,随即吟道: “苟全性命于乱世 不求闻达于诸侯” 这是诸葛武候出师表中的两句,南方叫化一经吟出,龙虎双丐突然神情大变,两人同时肃然恭身,道:“阁下是本帮第十三任帮主的什么人?” “传人!” “啊!本帮十三任帮主于十三公,无故失踪,不知下落!当时他在任时,好像并无传人!” “不错。” “那阁下是于十三公失踪之后所收弟子。” 南方叫化点了点头。 但南方叫化随即道:“恩师因参研空高剑学,需时三年以上,不愿因此而荒误帮务,故自动离职,择地隐修,学成之后,改名‘于非子’。” 龙虎双丐闻言全身一震,大声道:“武林一代剑学宗师于非子就是于十三公?” “不错?” 至此龙虎双丐正容一躬到地,道:“龙丐周遭,虎丐秦泉参见帮主!” 南方叫化微微一抬手,轻笑一声,道:“不必多礼!老夫双目已失明,先师虽有遗命,照说老夫也不应再过问帮务,但此时强敌压境,先师曾研出一套整顿帮规之办法,以后两位还要多多劳神!” 龙虎双丐互祝哈哈大笑。 武林无形殿主与陆豪文便对丐帮道贺! 南方叫化既有所寄,陆豪文也放下了重负!他转向武林无形殿主问道:“华前辈南来,想必另有大事。” “老夫追摄乾坤教主之行踪而来。” “东渡仙翁与白神刀主奴他们呢?” “白巩与袁清分奔各门派一查各派加人乾坤教之真象,仙翁更在督促七杀魔君练功。” 陆豪文忽然想起萧玉珊,又问道:“珊妹不知何在?” “她与度儿在一起。” “啊!南宫兄华前辈真要他面壁三年吗?” “老夫语出决不改变。” “南宫兄豪气凌云,岂不因此寂寞死了!” “他咎由自取!” “南宫兄虽有错,但他出自爱心?” “豪文,这事你别过问,老夫自有主张。” 就在此刻,隐隐的忽然传来一声呻吟之声,南方叫化双目失明,耳朵却变成了特别的灵敏,顿时问道:“什么人在呻吟?” 龙丐答道:“宸王府本住有一户贫穷之家,我与老秦以为这里隐秘,出乎所料居然有人居住,因此点了几人的穴道。” 陆豪文听了笑道:“周前辈,那非外人乃贵帮主之侄。” “啊,真是冒昧之至!” 南方叫化道:“不知者不罪!烦请叫他来吧!” 龙丐闻言,从宸王大厅的一个侧门走了过去,不久领来一个全身褴褛瘦骨如柴的人到来。 见他颤抖瑟缩的模样,真是可怜! 但南方叫化目不能视,要是见了真不知有何感觉,龙丐领着他走至南方叫化的身前,道:“帮主!弟子只领了那男子来,是不是令侄,请先问明,尚有妇孺幼儿留在里面。” 南方叫化沉吟一下,终是显得微微激动的问道:“是朱方吗?” 枯瘦的男子一听朱方两字,似乎全身一震,黯淡的目光忽然一亮,颤抖的道:“朱方!朱方!朱方是谁?” 南方叫化眉头一皱又道:“此处并无官兵?何必惧怕苦此?你当真不是朱方?” 枯瘦男子半晌无语,忽见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朱家并无乞丐。” 南方叫化忽然哈哈狂笑了起来,道:“朱方,从声音我就听出是你,你与乞丐何异?” 出人意外的那叫朱方的男子猛地也胆子一壮,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激,他也纵声狂笑,道:“富贵与我如浮云,我要富,转眼便富可敌国,但是我视钱财如粪土,纵然金珠财宝,俯拾即是,我也不会弯弯腰?” 他这几句话使众人一窒,说他有神经病又不像,但何出此言? 朱方一顿,随即脸色一沉,道:“你们这些人无故进来,快替我滚出去!” 南方叫化终于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道:“朱方,凭你这句话,我为你骄傲?” 朱方怒道:“不必!你到底是谁?” 南方叫化瞎了的眼睛闭了起来,低声道:“我是你叔叔朱浩。” 朱方身子一震,嘴唇不住的颤抖,双目直勾勾的瞪着南方叫化,发出了一连串模糊的啊啊之声。 突然,他一声大叫,道:“叔叔!” 人也扑向了南方叫化。 可是他扑到南方叫化身前又停住了脚步,南方叫化悲凉的一笑,道:“朱方,你坐在我的身旁吧!” 朱方惨声,道:“叔叔,你的眼睛为何瞎了呢?” 南方叫化摇摇头,道:“朱方,刚才你说富贵于你如浮云,志气可嘉,你叔叔失了一双眼睛又算得什么?” 他又凄然一笑,继道:“朱方,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跟着叔叔做乞丐吗?” “朱方,你别瞧不起乞丐,凡是真正的乞丐,都是忠肝义胆的豪杰之士,你看叔叔是今日的丐帮帮主。” “啊!” 南方叫化又一指龙虎双丐道:“这两位是丐帮的长老。” 南方叫化又为朱方介绍了武林无形殿主和陆豪文,但朱方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他只是奇怪而已! 正在此刻,宅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道:“陆小子,看你再往哪逃?” 陆豪文一听竟是老屠的声音,一股杀气忽升,身形一晃,便要抢身而出,武林无形殿主眉头一皱,张臂一拦,道:“且慢!” 陆豪文大声,道:“他是老屠,晚辈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何急在一时?你可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宅外老屠的声音又道:“凡是这宸王旧宅中之人,一个也休想逃得了!”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凭你吗?” “不信你就出来试试?” 陆豪文移了两步,忽听南方叫化,道:“师弟别动!” “怎么呢?” “我听出四方八面都似有脚步之声。” 朱方也问道:“叔叔,这些是什么人?” “都是我们的仇人,他们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啊!那怎么得了?” 这时陆豪文更加充满了杀机,道:“师兄,不管如何,我要出去看看。” “当然,我们总不能束手待毙!” 朱方忽想起了什么,急忙向宅中跑去。 南方叫化问道:“朱方,你要到哪里去?” “我的妻儿,不能被他们杀了!” 他冲进了宅中,一忽儿带出一个女子和两个孩子,都是显得满脸的惊骇之色。 陆豪文摔露出了象牙剑,沉步而出。 武林无形殿主,道:“豪文小心!这些人来得可疑。” “怎么呢?” “我以为乾坤教主必在这南昌附近,你杀了他的首徒,他必倾巢而出,围攻于你。” “哼!”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不来,我还要去找他。” 他步至厅门之前,目光掠扫向厅外,不禁骇然大吃一惊,宸王府院之中,居然静静的站立着不下数十人之多。 数十人到了宸王府中,他们居然一无所觉,岂不使人惊骇? 陆豪文在厅门之前也静静的立着,目光对院中数十人扫视了一眼,他暗暗的吃惊了。 因为数十人都是一色的锦衣人,连站数十人之前的老屠,也由一袭青衣,换成了锦袍。 老屠目射狞光的冷冷道:“陆小子,出来纳命吧!” 陆豪文哼声,道:“你是我剑底游魂。”但是他反将象牙剑收起,他默运机非掌法,暗暗蓄力于双掌。 因此,他显得沉凝镇定,身形缓缓的向前移动。 老屠站在院子的中央动也不动,但他身后的锦衣人也在缓缓的移动身形,朝陆豪文的两侧而行,采取一种环抱的形态。 陆豪文暗惊,忖道:“这些人久经训练,非乌合之众可比。” 他这样一想,停步不前,冷冷的道:“老屠,你敢接我三掌。” 老屠奸笑,道:“自有人收拾你。” “什么?你不敢?” “谁说不敢?我说还轮不到我出手的时候!陆小子,你抬头看看吧,你就知道今夜你活的成份小而又小。” 陆豪文抬头一看,蓦见除院中外,四面房檐瓦面之上,人影幢幢,宸王府不知到了多少人。 正在此刻,蓦听那神秘的女子,焦急的传音道:“陆豪文,你还不赶快设法离开宸王府?这些都是教主训练了数年的本教高手,一百零八阴煞指。” 陆豪文一凛,暗道:“我既已出来了,总不能不出手再退回去。” 那女子又道:“陆豪文,你为什么还站着不动?纵然你或能逃出一命,但你的同伴就非死不可,这些阴煞宿个个都是阴狠毒辣之徒,最可怕就是强不畏死,你自问能敌过这些拼命的死徒?” 陆豪文这才骇然,全身起了一阵寒噤,猛地大喝道:“老屠,我与你决一生死之斗!” 他一错掌,狂劈向了老屠。 排掌山风罩向一丈外的老屠。 老屠嘿嘿一笑,旋身让开了陆豪文的掌力,道:“你等着瞧吧!” 老屠身后忽然三个锦衣人踏上三步,三人同时现掌,硬封陆豪文,陆豪文暗道:“我先试试你们的功力!” 他念动未已,蓦感一股强劲无伦的掌力,将自己的掌力硬生生的迫了回来。” 他不禁大骇,蹬!蹬!蹬!连退三步。 蓦地,一声沉啸,起自左侧,立感脑后风声飒然,陆豪文感应何等的快速,立知是厅上瓦面之锦衣人掠身而下想封住他的退路。 他暴喝一声,脚下一点,一个倒纵。 “小子,你找死!” 头顶一声冷喝,掌风爪风指风,一齐朝他身上罩到。 陆豪文决不能被他们封了退路,陷入他们阵图之中,他不顾一切,身子后掠,同时也一掌硬接凌空罩下的劲力。 蓬! 陆豪文一声闷哼,胸前如中巨击,一个跄踉,几乎立脚不住,但是他还是快了一步,抢先到了厅门之外。 人影一闪,嗖嗖嗖!他的前面刹那间飘落了五人之多。 他又一声狂喝,道:“躺下!” 至高的掌法“血浪三叠”快疾无伦的劈出。 这“血浪三叠”乃机非掌法中的第二招,一经出手,便是三掌同出,看似有先后之分,实际却是一掌的变化,同时劈至。 当先的五个锦衣人冷冷一哼,以为让开前面两掌接他最后的掌势也不迟,身形微闪一让。 陆豪文一声朗啸。 嘭!一掌正中一个锦衣人。 哇!口血横飞,身子被击出了五丈,叭地一声摔得脑浆四溢。 他更不停手,呼呼,又连劈两掌。 四个锦衣人几乎是同一的动作,一掠而退! 奇怪的是陆豪文掌劈一个锦衣人,除了那中掌之人出声惨叫外,四外居然还能保持静默如恒,根本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像这种持重镇定的功力,陆豪文也不禁为之心寒。 就在此时,锦衣人群中,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锦衣老者一掠而出,立在陆豪文的身前五尺之处,阴阴的道:“阁下好掌法!老夫想讨教几招!” 陆豪文看了他一眼,道:“你在乾坤教是何地位?” “老夫是本教督练之一。” “督练管什么?” “接老夫几掌试试。” “哼,我就以刚才同样的掌法施出,你能接下,我陆豪文今夜就认栽如何,你自问能接得下?” “阁下请吧!” 陆豪文脸上的杀机一现,一亮掌“血浪三叠”。 督练也猛然现掌,居然不避不让,谁知“血浪三叠”这至高的掌法,何等精奥,他的掌一封,居然扑了个空。 “不好!” 一语方出,嘭!蹬!蹬……他一连退了八步,双目圆睁,方才“哇”的喷出几日鲜血,栽地不起。 “好掌法!” 一个峻厉的口音所发,声音虽不大,陆豪文却心中一跳!这人的功力不同凡响可想而知。 陆豪文一扬双眉,道:“你也想试试?” 一个枯瘦的锦衣老人,此人至少也在八十岁以上,双掌过膝,乌光漆黑,两道目光盯在陆豪文的脸上,陆豪文陡地想起一个人来,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想起师父在中原游历时,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那就是江湖闻名丧胆的毒枭齐光。他不轻易出现江湖,但出必掀起一阵毒劫,死人无数。 “毒枭齐光!陆豪文,你可要万分的留神!” 那暗中的女子又传音警告。 陆豪文虽然心中暗噤,但表面上仍十分的镇定。 他冷冷的道:“来人报名。” “老夫之名你不配知道。” “你在乾坤教是什么职位?” “刑部总管。” “刑部总管,真是一个老刽子手。齐光,你如不用毒,能接下一掌,在下转身就走!” “嘿!嘿!还是那三掌?” “不错!无妨告诉你,那一掌名叫‘血浪三叠’。” “‘血浪三叠’?老夫算是开了耳界,出手吧!” 陆豪文顿时运起了全身之真力,向前跨了两个大步,对这一代毒枭,他丝毫也不敢大意。 毒枭齐光眼看陆豪文掌法精奥极伦,同样不敢大意,寒光熠熠的目光罩定陆豪文。 场中无形中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毒枭齐光以毒起家,他真的会舍本求末不用毒吗? 蓦地,陆豪文暴喝:“接掌!” “血浪三叠”以石破天惊之势狂劈而出。 以他百年之功力加以神妙绝伦的掌法,三丈之内尽在他的掌势所罩之下! 静寂得可怕的宸王府院中,发出了轻微的嗡嗡之声,一百零八宿再是镇定,也被陆豪文的威猛之势所夺,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毒枭齐光一声沉喝道:“来得好!” 他竟然不避不闪,硬接一掌。 但是他那一掌正与那督练一般无异,一掌击空。 嘭!如击败革,陆豪文一掌正中他的胸上,但是一股反震之力,将陆豪文一下震退三步,他脸色一变,蓦感一只手臂微微的一麻。 陆豪文厉喝道:“齐光,你说不用毒的。” 毒果齐光厉笑,道:“我是答应你不用毒,老夫根本未用毒?” 陆豪文臂上的麻感越来越盛。 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狂声道:“但……” 他话未说出,齐光轻笑一声,道:“但老夫全身无一处不毒,老夫根本未用毒,但你却中了老夫之毒!”说罢厉笑不止。 陆豪文冷汗直流! 四外的锦衣人慢慢的向厅门欺身而来! 老屠又发话,道:“陆小子!这你该认命吧!” 陆豪文猛吸了一口真气,唰地拔出象牙剑,脚下一点,旋身而起,剑化长虹,卷向毒枭齐光。 两侧的锦衣人一声微喝,左右同时飞出三人呼地劈出两掌。 一股狂流撞向陆豪文,象牙剑竟施展不开! 忽然一声沉喝道:“豪文,回来!” 武林无形殿主之话响起。 陆豪文飞掠而回,立于厅门,武林无形殿主就在身后,道:“豪文,你既中毒,疗毒要紧,何必再与他们作那困兽之斗?” 陆豪文紧握象牙剑,满面的杀气!但他的一条左臂,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粗肿了一倍,痛苦十分,额上的冷汗更直流不止。 老屠又以挑逗语气,道:“陆豪文,你完了!” 陆豪文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陆豪文,不说你逃不脱本教的手里,就是放手不管,齐总管之毒,天下无人能解,你也是死定了!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也许教主一高兴,饶你一条狗命也说不定!” 老屠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 陆豪文左手剑平举及胸,眼看就要扑向老屠与他一拼,但被武林无形殿主突然一拉他,道:“豪文,回去!” 陆豪文狂声道:“华前辈,不是我不听前辈之话,但宸王府被围,无路可出困,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笑话,要是无路可走,我何必要你回去?” 陆豪文只得强压心头怒火,重回到了宅中,一看众人都无比的凝重,到此紧要关头,反是朱方显得轻松。 宅外又恢复了原来的静寂,显然被乾坤一百零八阴煞宿围困,却听不出丝毫声息,乾坤教主可怕,不言而喻。 南方叫化低声道:“朱方,你真的有把握吗?” 朱方沉吟片刻,道:“当然有把握,但是我还要单独与叔叔商量一下。” “那你附在我耳边快说吧!” 朱方便在南方叫化耳旁轻声说了一阵。 南方叫化毫不迟疑的站了起来,轻喝道:“这还值得考虑吗?领路!” 所有之人都显得十分的紧张,但又不便询问,正在此刻,厅外飘身进来三个锦衣人。 武林无形殿主沉哼了一声,道:“争取时间,快走吧!” 他一掠身,卷向了三个锦衣人之前,九阳神功运了起来,一连劈出八掌,掌掌开碑裂石,逼得锦衣人连连后退! 朱方事不宜迟,抱起了他的儿女,起步便行向厅中的正中央墙根之前,陆豪文,南方叫化,龙虎双丐正感纳罕。 朱方单手一旋厅中放着的一只尘封的太师椅,想这椅于正是当年宸王的座椅。 奇迹出现了,大师椅几旋之间,那只椅子忽然沉了下去,原来这里竟有十分奇妙的机关。 太师椅沉下之后,现出了几段石级,几人便拾级而下。 进来的几个锦衣人眼尖,已被看见,突然大声叫道:“启禀副教主!宅中有机关进出!” 武林无形殿主暴喝一声,刚掌狂挥之下,又将几人逼退数步,转头儿他们都人地而去,这才卷身飞退,窜身而下! 蓦听头顶厉喝道:“哪里走!” 一股强劲无伦的掌力劈至,武林无形殿主反掌一震硬接。 蓬!他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人也一连滚下三级石阶,但是目前一暗,上面被封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呼出了一口大气,道:“好雄劲的掌力!” 忽听龙丐道:“神君快走!” 他扶了武林无形殿主一把。 “我还可以走!” 两人在黑暗中向前而行。 这是一条三尺宽五尺高的市道,朱方等人正在前面转弯的岔道上等两人。 武林无形殿主与他们会合后,便向左转而行! 这时陆豪文一语不发的跟随而行。 武林无形殿主关心的问道:“你的伤怎样?” “还可挺得住!” “十分的痛苦吗?” 陆豪文不答。 朱方领着一行人一连转了几道弯,忽然陆豪文呻吟出尸。 武林无形殿主连忙道:“暂时停一停,豪文中毒,不知毒性发作蔓延如何了!” 但朱方并未停止,他道:“敌方已知人日,很容易追至,我们再走几步,进了另一个秘厂1之后,就不怕他们了!” 他领众人又走了十几丈远,忽然间一声轻响,石壁忽现一个小门,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 朱方一闪而人,众人也跟了进去。 那扇小门经朱方一点之后又关闭起来,他这才道:“现在没有关系了!” 众人举目望去,不禁恐怖的骇然而惊,只见这是一个宽敞在二十丈方圆以上的广厅,厅中巨柱林立。 使人太过骇然的是这广厅中的五日巨形的血红的棺木陈放在那林立的巨柱之间,有一种叫人窒息,毛发竖立之感。 这地下广厅的顶上,嵌着绿惨惨的几颗宝石,发出了微光。 这无疑是当年宸王发动宸濠之乱最为机密之处,可是这五具红棺是怎么一回事?朱宸濠当年被王守仁讨伐,擒获伏法,自然棺木中不会是他本人了,但是谁?” 神秘而恐怖的五口红棺,使众人为之一窒。 只有朱方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望着南方叫化欲言又止。 南方叫化肃然问道:“朱方,到了吗?” 朱方答道:“到了,叔叔要为他们说明吗?” 南方叫化点头正要开口。 武林无形殿主急忙将陆豪文右手的袖子撕了下来,一看整条手臂乌黑,肿胀两倍以上。 武林无形殿主眉头紧皱,立即取了陆豪义的象牙剑,道:“毒枭齐光之毒,当真是厉害无比,三个时辰之内,全身肿胀溃烂而死,现在老夫为你放血,亦许可多延些时间。” 说着他在陆豪文那条肿胀的手臂上一划,一股乌黑的血射了出来,痛得陆豪文全身颤抖不止。 武林无形殿主接着点了他肩井以上几处穴道,以防毒气攻心,这才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大约在一天内,已无大碍。” 南方叫化一双瞎眼珠子不住的翻动,关心的问道:“陆师弟,真是无碍了吗?” 武林无形殿主忧戚的道:“我说在一日之内可能无碍?” 南方叫化喃喃道:“记得当年我伯伯有一只玉蟾蜍不知道是否……” 他的话未曾说完,武林无形殿主一笑,道:“朱宸濠乃廿年以前之人,纵有那能吸百毒的玉蟾蜍,与事何补?” “不,不,听我说,你还记得朱方说过他是甘贫安居,否则他立时富可敌国之话吗?” “那只是他一时负气,随口而出罢了!” 南方叫化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朱方我知他甚深,尚不至诳言无稽。” 武林无形殿主与龙虎双丐均大感迷们,暗道:“要说这不是诳语,那事实如何?” 南方叫化继道:“朱方,你告诉他们吧!这些都是武林名重一时之人物,不会将事传扬开去,你放心就是。” 朱方应声是,随即肃然道:“诸位看到了那五口红棺木吗?” 武林无形殿主等点了点头,朱方继道:“此处地方密厅,有一年我也是无意中到此,就发现这五口红棺,在好奇心催使下,曾掀开两棺盖看过,你们猜是什么?” 众人一窒,道:“敢是珍宝金银吗?” 朱方轻笑点头,道:“一点也不错,正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因此才敢说立能富可敌国之大话,这些珍宝都是当年家祖用以收兵买马,准备叛国之资本,说来都是脏污之物,故我朱方宁可贫穷一生,也不愿动它分毫。” “阁下的人格可敬可佩!” 龙虎双丐肃然起敬。 南方叫化忽然开口道:“但不知那块玉蟾蜍在不在这五棺之内。” 武林无形殿主一喜,道:“如此说来,那就非要看看不可了。” “朱方领去看看有没有那只玉赡蛛吧!陆师弟关系整个武林之劫运至巨,无论如何要设法疗毒!” 众人立时步向厅中五口红棺之处停了下来,朱方掀开了两个红棺的棺盖,琳琅满目的珠光宝器尽人众人的眼帘。 那缤纷的光彩闪耀着,众人不禁呆了。 朱方一笑,道:“找寻那玉蟾蜍吧!” 武林无形殿主与龙虎双丐立时翻动那些珍珠宝玉,将两棺寻遍,却未找到。 朱方道:“只有再开那三具棺盖了,相信那三棺之中也同样是珠宝。” 几人便合力去开另一口棺盖,当棺盖一启,一股金光射出,众人不禁大吃一惊,这口棺中不是珍珠宝玉。 站在一旁的陆豪文轻叫一声,道:“金牛负刀!” 原来这口棺内装着一个高矮的小金牛,牛背之上斜斜的放着一把刀,那把刀也是金光闪灿,看来并非真刀,也只是纯金打造的装饰品,这“金牛负刀”的装饰物,使人莫测高深,为什么金牛背上负着一口刀? 但是“金牛负刀”与白神刀所说兵书宝剑峡所传“金牛负刀”却是吻合,难道这金牛负刀与那活的金牛负刀有所关连? 几人都莫之所解。 陆豪文仔细的察看这座金牛,忽然发现牛身之上,有三个指头般大小的圆孔,这圆孔似非偶然损坏所致,而是打造金牛之人,有心凿空,那么这三个圆孔必有所作用。 几人想不出其中蹊跷,只得又将棺盖盖上,另开别盖。 第四第五口棺木之中都是珍宝,果然在第五口棺中找出了那只武林人视为至宝的玉蟾蜍。 武林无形殿主取在手里,喜道:“这真叫命不该绝,才有如此凑巧的遇合。” 南方叫化立时吩咐疗毒。 玉蟾蜍无毒不吸,果然陆豪文不久便解了手臂上之剧毒,跌坐在这绿惨惨的地下大厅之中调息。 两个时辰之后,陆豪文一跃而起,神光焕发。 武林无形殿主所受内伤,经过调息后,也已复原。 经过了这一阵的时间,龙虎双丐已仔细的查看了厅中所有之处,除原来之入口外,并无另外出路,不禁大感忧虑,南方叫化也束手无策。 但是凭着乾坤教一百零八个阴煞宿之人力,在整个市道之上分布守候大有可能,那么要经原来之暗门出去,势必被其发觉,除自方又将被其围袭外,五棺珍宝,也同时会落入乾坤教之手,这却不是好玩的。 众人不禁大感困恼。 朱方在一旁静静的道:“可是我们总得要出去,不能在此活活的饿死!” 南方叫化道:“朱方,你别急!这事不能急,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豪文终是年青,血气方刚,接口道:“我认为朱兄的话一点也不错,迟早终得出去,何必困守在这里?我也主张就现在出去。” 武林无形殿主沉吟片刻道:“豪文,别急!我们进到此地,最多不过两三个时辰,乾坤教必定还在到处搜索,没有离去!” “他们一辈子不走,难道我们就一辈子留在此地?” “那也不至于。” 南方叫化徐徐道:“乾坤教必定以为我们已从秘道而去,他们决不会想到宸王府中有一个地下大厅,不过当他们未查出那地下秘道之后决不甘休?” “事实上根本没有地下秘道,他们永不甘休!” “是的。” “那他们根本就不会离去?” “会的,不过时间长些而已!” 陆豪文无言可答,只得又枯坐守候。 可,他此刻已经饥肠辘辘,难以忍受。 突然,他大声道:“我有一法,不知是否施得。” 武林无形殿主问道:“什么法子?” “我先出去为几位开路,纵然那暗门附近有人看守,想信凭我一口象牙剑便将他们杀倒灭口,纵然被其看见了暗门所在又有何防?” 武林无形殿主黯然不答。 片刻之一,南方叫化才道:“师弟此法虽也冒险,但尚属可行,就这样吧。” 陆豪文望了望武林无形殿主,见他的脸上无何表情,既不反对也不表赞同,陆豪文不喜欢这种表示,问道:“华前辈也同意吗?” 武林无形殿主肃然道:“你既然要出去就出去吧,何必多问?” “我是征求前辈之意见。” “我没有意见,既然只有此法可通,就是冒险也是不得已之事。” 凭这一句话,无异他已经同意了。 陆豪文立时站了起来,低声对朱方,道:“请朱兄指点出入之法。” 朱方与陆豪文于是向暗门之处行去,当到了暗门前时,朱方告诉了陆豪文开闭之法。 武林无形殿主和龙虎双丐顿时也掠身过去,立在门旁,以防万一。 陆豪文象牙剑出鞘。 一点石壁,那扇暗门立时讶然而开,陆豪文闪身而出,迅疾全身一沉,伏地不动。 因为暗门一经关闭之后,甬道之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陆豪文一时间半点也看不见。 他静静的躺在地上,先要适应这黑暗,或能看见一些。 片刻后,他终于能看出一丈之内。 悄悄的站了起来,蹑脚而行,脚下不发出丝毫的声响,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人正在他视线刚及之处,此人整个的躲在地上。 陆豪文百年功力,他看见了伏地之人,但那人并未看见陆豪文,他在心中暗暗的冷笑,他在想怎样才能使这人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灵念一动,脚下轻轻一点,轻飘飘的贴在甬道的顶上,游功而行。 到了那人的头顶,此人尚懵然不知。 陆豪文骄指对着他的命门大穴,凌空一指戳下。 没有丝毫的声息,只见他双腿伸了伸的死去! 陆豪文飘身而下,又复前行。 他发觉了每隔三丈便有一人,他如法泡制,一连杀了数十人之多。 这一场惨忍的屠杀在无声无息中进行,一直到了那出大厅的石级之前,他忽又折了回去,暗道:“要杀,我就给他们杀个光。” 他紧紧记住甬道的路径,整个费了数个时辰之多,杀尽了整个留在甬道中之人。 这些人正是乾坤教的阴煞宿,一共是七十几人。 他回到了石级之前,静静的站了一刻。 他在这数个时辰中杀了七十几人,对他来说,那是前所没有的经历,他因此感到激动和无比的悲伤! 突然,那通至大厅的太师椅的暗门开了,透下了光线。 他看见毒枭齐光大刺刺的拾级而下。 陆豪文心里一跳,闪身一侧。 毒枭齐光沉声问道:“有没有线索?” 显然他是在问甬道中之人。 如果无人答话,他必定动疑。 陆豪文念头一动,轻声道:“没有,总管!” “好家伙!南昌境内三百里内毫无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钻人地底去了不成,真是奇怪?” 毒枭齐光转身想走,但想了想,他又返身而下,朝陆豪文的身前走来,陆豪文顿时悄悄抽出了象牙剑,运足真力。 他暗暗的咬牙,忖道:“好魔头,你死在眼前了!” 眼看着毒枭齐光已在他一丈之内。 陆豪文穿着一袭蓝衣,与锦衣比较起来,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出,他又轻声的发话问道:“总管,我们何时换班?” “快了!” 他的话声刚落。 陆豪文猛然窜了过去,“片云流光”象牙剑锋芒一晃,有如一道急电般射到,毒枭齐光“啊”地一声惊呼! 嗤!象牙剑已透胸而过! 但陆豪文知他全身是毒,恐怕连他身上的血夜也有毒,人影一晃,撤剑,退身,又在刹那间完成。 毒枭齐光胸上一个血洞,人却不倒。 “你……你……是谁?” 陆豪文沉声道:“曾几何时,你竟不认识我陆豪文了吗?” 陆豪文望着他颤战的身子摇摇欲倒。 “你……你没……有死?” “死的是你!” “告……诉我……怎样拔……毒……呢?” 毒枭齐光的脸色白得可怕! “玉蟾蜍吸出的,你死也瞑目了吧!” 毒枭齐光全身颤动得越来越烈,他胸前的血洞鲜血如注的流出。陆豪文暗暗的惊凛,他为何不倒下去? “陆豪……文……我……再问一声。” 他的声音低得几无法听清。 “你问吧!” “你……你……藏身……在……哪里?” “我就在……” 他话答出,蓦地一念陡生,大喝一声,双掌齐出。 砰! 毒枭齐光倒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陆豪文不假思索,掠身跃出地下的甬道,到了大厅之中。 举目一看,他不禁愣了。 大厅之上早已立着十几人,其中有老屠,和老屠的两位师兄,紧紧的站在一个中年秀士打扮之人的身后。 中年秀士的两侧,各立着一个女子,一个是如花似玉廿几岁的少妇,一个已经徐娘半老。 离开他们几步,五六个锦袍老人并排而立。 陆豪文不禁抽了口冷气,倒退一步。 老屠脸上似笑非笑的道:“陆豪文,你真是命大,可是现在你怕了吗?” 陆豪文见着老屠就怒火直冒,怒声道:“我怕什么?我陆豪文决不像你姓屠的缩身不前。” 居中的中年秀士脸色一变,道:“白儿!他说什么?你容得他说这种话?” 老屠不屑的答道:“恩师!这小子惯于出口不逊?” 老屠称那中年秀士为恩师,分明这个中年秀士就是乾坤教主大漠老祖了。 大漠老祖这样的年轻,倒是出乎陆豪文的意料之外。 陆豪文双目盯着乾坤教主问道:“你,你就是当年红遍京城一带的独脚大盗吗?” 此话一出,中年秀士脸色陡变。 老屠厉喝道:“陆豪文,你敢污辱我恩师?” 陆豪文也喝道:“老屠,你是什么东西?” 中年秀士不疾不徐的冷冷道:“白儿!打他。” 陆豪文狂笑,道:“打我?他此刻能接下我一招就是本事。” 老屠唰地拔出了折扇,人影一闪已到陆豪文身前,举扇暴点,出手狠辣,快疾。 陆豪文身子微微一偏,厉喝道:“老屠!我先让你三招,你如接得下我一招,杀父之仇,就此作罢!” “我不管!” 唰!唰!又是诡异的两扇打到。 陆豪文一连两旋,老屠连他的衣角也未曾摸着。 乾坤教主脸上毫无表情的望着两人。 乾坤教主身后一个锦衣人,低声道:“恩师!白师弟不是他的对手!” 乾坤教主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未曾开声。 这时陆豪文一声大喝道:“老屠,你接我一剑。” 他拔出了象牙剑。 老屠神情一凛,道:“你尽管出手吧!” 陆豪文冷笑道:“恐怕我剑光未出,你己躲到师父的后面去了!” 乾坤教主忽然冷冷的道:“他还不致这样的脓包吧!” 陆豪文对乾坤教主一声冷笑,暗道:“看来他是有一种摄人的气概,难怪他能够独尊一方。” 他转向老屠,神情一肃,顿时庄严至极的垂眉内视,象牙剑在微微的闪动。 他已运起了至高剑学。 乾坤教主脸色猛然一变,道:“白儿小心了!接下他一剑,师父便另传你至高绝学。” 老屠脸色泛白,额上的汗涔涔而下。 乾坤教主身后之锦衣人又低声道:“师父!师弟要栽在他的剑下!” 乾坤教主蓦地怒道:“秋儿住嘴!” 另一个锦衣人也道:“师兄之功力如此深厚尚死在他的剑下,何况屠师弟……”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完,乾坤教主猛转身。 啪!啪!一人一个耳光打得两个锦衣人身形踉跄了两步。 乾坤教主冷厉的道:“叫你们住嘴,听到没有?” 两锦衣人垂首应了声:“是!” 站着再也不敢出声。 这时陆豪文的剑锋慢慢的旋转了起来,同时冷冷道:“老屠,告诉我,你为何要杀我的父亲?” 乾坤教主突然插嘴道:“你的父亲是谁?” “长风山庄庄主!” “嗯,原来是陆长风,告诉你吧,他是本教座下北五省游击使者。” “游击使者?我父亲是乾坤教中之人?” “不错。” 陆豪文一声厉吼,道:“我不相信,我父亲一代大侠,岂愿与你们这些魔崽子同流合污,我陆豪文决不相信。” “哼,事实不容你不信。枯发恶煞就是陆长风,陆长风就是枯发恶煞,不容你否认!” “啊,天哪!真有这么一回事?” 陆豪文一声长吼,他的胸中被利剑穿戳一般的痛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全身也颤抖不止。 蓦地他杀光盈庭,一声狂喝道:“不管怎样,老屠纳命来!” 象牙剑一抖,寒光陡起,机非剑招至高之学“万象归真”化为千百道剑光,一晃而出!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处,老屠血光迸现,一个头颅滚出了两丈之外。 乾坤教主与其余之人一声惊呼。 可是一种无形的恐怖而紧张的气氛却又弥漫在这广厅之中! 乾坤教主脸色连变,缓缓的跨前一步,单手慢慢的提了起来! 第十四章 阴山书生 陆豪文一剑“万象归真”将老屠的身首斩为两段,包括乾坤教主在内,一齐惊呼出声。 但立时转为死寂,一种无形的恐怖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众人之间。 乾坤教主缓缓的向前跨上一步,脸上的神色连变。 陆豪文象牙剑仍紧紧的握在手中,双目不敢稍眨的盯着乾坤教主。 厅中之人紧张至极,几有窒息之感。 陆豪文心中也在怦怦而跳,他不知乾坤教主的功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亦许他目见不如耳闻,但亦许他能够一击毁了陆豪文。 乾坤教主单手缓缓的提了起来。 陆豪文象牙剑划着圈圈,他也运起了毕生之功力,准备接乾坤教主的掌力。 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突然,乾坤教主又将提起的单掌放下,脸上毫无表情的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陆豪文,动也不动,也不作声。 乾坤教主继道:“但是陆豪文,我告诉你,我要毁了你仍不费吹灰之力!” “哼!” “陆豪文,你不信吗?” 陆豪文不答。 乾坤教主蓦地单掌向上一拂,看似轻飘飘毫未用力。 可是哗啦!一声暴响,瓦砾纷射,宸王府大厅的屋顶整个被他这轻轻一拂,掀开了一个两丈方圆的缺口。 耀眼的阳光从那缺口之处漏下。 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这种功力,己人化境,轻轻一拂已掀去屋顶,若他全力一击,岂非能将整个宸王府毁了吗? 乾坤教主道:“陆豪文,你相信了吗?” 陆豪文不答,但心中却暗道:“相信又怎样?” 这时乾坤教主左面那徐娘半老的女子忽然开口道:“陆豪文,教主是有心想抬举你。” 陆豪文听那女子的声音,全身一震,忖道:“她分明就是那个屡次助他的神秘女子副教主!” 陆豪文心里想着,口中却冷哼一声,道:“你是谁?” “本教副教主!” “哼!我问你们两个女子,谁是离娘!” 徐娘半老副教主立时厉问道:“陆豪文,你不要不识抬举!” 乾坤教主一摆手,道:“离娘别说了!” 陆豪文忽地哈哈狂笑了起来,猛地脸孔一沉,喝道:“离娘,你就是离娘?滚出来受我一剑。” 离娘的脸上变得难看至极,道:“你……” 陆豪文指着她厉声道:“禽兽扁毛尚且知父母,唯你离娘比起禽兽还不如,天门阴阳宫主天门羽士死于断脚,你知道是谁造成的吗?” 离娘脸色惨白,全身也簌簌发抖。 陆豪文激动的大声,道:“你自己知道,你的爹爹天门羽士死于乾坤教。” 乾坤教主冷喝道:“陆豪文,不许你再说。” “我偏要说,雷娘亲自到阴宫找她,她竟置之不理,现在居然又投身乾坤教,她还有脸见人?” 乾坤教主脸色一沉,怒道:“陆豪文,你再说下去,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哼!” 他盛气凌人的道:“我陆豪文迟早也要与你一拼,但你我未一搏之前,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乾坤教主毫无表情的道:“本教主的首徒与末徒都死在你的剑下,你还有何话可说?” “容许我与离娘一战。” “哼,我意料到你有此一个请求。” “你答不答应?” “依老夫两个条件。” “说吧。” “第一将你所藏的‘绝阴宝书’献出。第二,拜老夫为师!” 陆豪文一震,厉笑道:“办不到!” “两件事都办不到吗?” “对了,一件也办不到。” 乾坤教主双目射出了骇人寒光,道:“那本教主也不准所请,同时告诉你,你的死期已至。” 陆豪文退了一步,盯着乾坤教主。 离娘忽又发话,道:“陆豪文,你不识抬举!” 陆豪文盯了她一眼,猛地,他一个欺身,快疾无伦一掌狂劈向离娘,离娘一声厉叱,道:“陆豪文,你找死!” 左手一拂,一股阴风应掌而出。 蓬!一声轻响,陆豪文血气一荡,离娘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惨白,但她的脸上找不出一点狠毒之色,那是一种悲伤和忧怨。 陆豪文再要出掌之际,乾坤教主冷喝一声,道:“住手!” 人影一晃,乾坤教主已挡在离娘的身前。 陆豪文虽目击乾坤教主功力通玄,但他恨离娘太深,不克自持。 乾坤教主,毫无表情的道:“有本事尽管施出来吧!你接不下本教主一掌。” “废话。” 乾坤教主轻叹一声,道:“看你根骨奇佳,我真不舍得毁你,但是自己不想活,谁也救不了你,你要不要想一想呢?” “我已经想过了。” “好!接招!” 厅中死寂,谁都知道乾坤教主一出手的后果如何。 谁知离娘忽又发话,道:“教主!你真要杀了他吗?” 乾坤教主迷惑的望望离娘,惑然道:“为什么不?” 乾坤教主右侧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忽然道:“当然她是有用意的。” 离娘猛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用意,纵然有用意,我也是为教主着想。” 美媚女子冷笑道:“好一个为教主作想,说得好听极了!” 乾坤教主斥道:“娇妹住口!你们又斗嘴了!” 他顿了顿随又问离娘,道:“离娘,你有什么话要说?” 离娘愤愤的道:“教主不是要得到‘绝阴宝书’?你如杀了他,‘绝阴宝书’便随他而失,教主岂非不能练成至阴金刚不坏之身吗?” 乾坤教主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这小子性极刚强纵然逼死他,恐怕他也不会交出绝阴宝书,与其如此,还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离娘哑口无言,低声道:“教主,你看我是不是别有用意?” 美媚女子横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假惺惺!” 气得离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是却默然退开一旁。 乾坤教主转头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忽见他一只手掌心立变紫黑之色,不觉抽了口冷气,运起了毕生之功力,聚于双掌之上。 乾坤教主冷冷又道:“陆豪文,你当真无话可说了?” “纵然有话,我也不会对你说。” “很好,接招!” 他一只紫黑之手掌一扬,陆豪文一沉身双掌齐出。 哇,一声恐怖惨叫,陆豪文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出两丈之外,裁地不起,口血不住喷出。 但是突然他又身子挺了挺,居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陆豪文,你没有死?” 乾坤教主几乎不信的继道:“本教主自料中原武林无人能接得‘阴魔掌’而不死者,你居然不死!” 陆豪文胸前一片血渍,脸带无穷杀机的道:“你杀不了我,你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乾坤教主淡淡一笑,道:“想来你是无能为力的了!” 他手掌一拂,第二掌拍向陆豪文。 陆豪文受伤太重,自知无法再接下这一掌,他只有踉跄向侧闪身,但乾坤教主的掌力罩住三丈之内,他何能闪开。 离娘见了,忽然将脸摆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蓦听一声苍喝道:“易原,住手!” 乾坤教主一怔,硬生生将拍出去的掌力收了回来。 转头望去,一个黑衣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已立在厅中,这个黑衣中年文士,丰颐广颊态度儒雅,似非作恶之徒。 乾坤教主问道:“师兄为何找到了此处?” 陆豪文心中一跳,忖道:“这人竟是乾坤教主的师兄。” 黑衣中年文士哼了一声,道:“找人。” “师兄要找谁?” 黑衣中年文士一指陆豪文道:“他!” 陆豪文也是一怔,不知这乾坤教主之师兄为什么会找起他来。 乾坤教主似乎已知道怎么一回事,啊了一声,道:“师弟几乎忘记了!” 黑衣中年文士望了陆豪文一眼,突然目光一亮,一只寒光奕奕的眼睛在陆豪文全身转了转。 随即对乾坤教主,道:“易原!我要将他带走。” 乾坤教主一愕,道:“师兄,他是本教的主要仇敌。” “易原!你不答应?” 众人一惊,除离娘之外,一齐怒视着黑衣中年文士。 乾坤教主似乎十分的为难,道:“师兄既要此人,师弟岂敢不从?但此子杀我大弟子四弟子。” 那个如花的美媚女子也突然大声道:“还有,他断了我女儿的一条手臂,落得终生残废。” 黑衣中年文士沉吟一下,道:“曼琼,曼琳为他所带走,老夫势必要他不可!” 陆豪文一听,才知这黑衣中年文士便是李曼琼,李曼琳两姐妹的爷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乾坤教主想了想,道:“曼琼曼琳背叛师兄,死不足惜!” 黑衣中年文士脸色一沉,道:“那是我的事。” 美媚女子也脸色一变,道:“但这小子,却与本教有关,非你一个人之事。” 谁知美媚女子话声一落,蓦觉黑影一晃,啪!啪!她娇美的脸颊之上已传出两声脆响。 但黑衣中年文士好似动也未动一般。 陆豪文看见他那种身手,不禁一凛。暗道:“好俊的身法!” 美媚女子一声惊呼,道:“你,你打我?” 黑衣中年文士肃然道:“易原!我替你教训了她,以后你得告诉她不可如此放肆!陆豪文我要将他带走了!” 所有之人的目光都集射在乾坤教主的身上,他是一教之主,自己身边的女子被人打了,无疑那是十分有损他身份与颜面的。 乾坤教主好似对黑衣中年文士之话,弃耳不闻,兀自低首沉吟不语。 就在此刻,陆豪文忽听离娘传音道:“陆豪文,此刻不走,你真要死吗?” 陆豪文诧然望着离娘。 离娘此刻也正望着她。 两人目光一触,陆豪文只见离娘双目似乎泫然欲泪,那种悲怨之情,陆豪文看了一震。心想:“难道我是冤枉了她吗?” 但他随又想到:“离娘是出卖她爹爹啊!此刻她身任乾坤教副教主之职,就是铁证,她是一个禽兽不如的女子!” 他不禁将目光转开,冷冷一哼! 乾坤教主一味低首沉吟。 黑衣中年文士又沉声,道:“易原!你听到没有?” 乾坤教主仍未理会。 陆豪文忽又听离娘传话道:“陆豪文,你不齿我这苦命女子,我并不怪你,以后也许你能了解这些事。但此刻你非走不可,中原武林就靠你挽狂澜于万一之中了,何况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吗?” 陆豪文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告诉你,陆家文!黑衣人有一个外号叫阴手书生,此人看似儒雅,实际上却是吃人不吐骨的恶魔,教主也要惧他三分。” 陆豪文打了一个寒噤? 正在此刻,乾坤教主忽然杰杰的厉笑了起来! 阴手书生喝道:“易原,你笑什么?” 乾坤教主更加大笑,道:“师兄,你真是要带人吗?” “不错!” 乾坤教主突一敛笑容,冷冷道:“师兄,我易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你不住。” 阴手书生也怒形于色,道:“你是什么意思?” “自师父西归之后,你我虽是同门师兄弟,但各不相亲,各不相扰,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 “你心痛吗?” 乾坤教主又复一笑,道:“心痛的恐怕是你。” “废话。” 乾坤教主忽然转头朗声,道:“凡是本教之人,准备撤走!” 阴手书生,陆豪文,与离娘等所有在场之人莫不迷惑不解,但是乾坤教之人,无不紧张起来。 阴手书生双目连转,好像在猜测乾坤教主之意向。 谁知就在此刻,乾坤教主一挥手道:“走,你们先走一步。” 乾坤教徒如奉圣旨,哪敢停留,所有之人掠身厅外,只有离娘忧怨的瞥了陆豪文一眼,身形慢慢的移动,好似双脚有千斤之重。 她刚刚移了十几步,乾坤教主冷笑一声,道:“师兄,我要对你不起了!” 阴手书生也阴声道:“有本事尽管施为吧!易原,别人怕你,你想想我会怕你吗?” “你不想后悔!” “后悔的不是我。” 乾坤教主冲着阴手书生一笑,陡然间,人影一晃已欺向陆豪文一掌狂罩而至,陆豪文骇然大叫,道:“你!” 阴手书生一声,厉喝道:“易原你好狡猾!” 黑影一闪,一只其黑如漆的手瓜已抓向乾坤教主。 同是当代一流阴狠毒辣之高手,出手更是像电闪一般,眼看着乾坤教主之掌力将印到陆豪文的身上。 但阴手书生的阴手也已到乾坤教主的背后,乾坤教主如击伤陆豪文,势必也难逃阴手书生的一抓! 乾坤教主嘿然一声,道:“师兄,真有你的。” 他身形一闪,离开了阴手书生。 可是阴手书生却未因此停手,他原式不变的仍抓向前,一下子便扣住了陆豪文的手腕。 陆豪文身受重伤,否则岂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 乾坤教主一声长笑。 身形更疾似星火,旋身双掌齐出,眨眼之间劈出了三掌,掌掌阴风刺骨,三丈之内尽笼罩在他的掌风之内。 使人望之惊心动魄。 但阴手书生却夷然无惧,在乾坤教主的掌风之下,闪避如风。 同时一面急声,问道:“曼琼,曼琳现在何处?” 陆豪文虽习有阴魄玄功,但在重伤之下,也被乾坤教主冷寒的掌风拂得全身冷寒发抖。 他咬牙苦撑,默不作声。 阴手书生厉声道:“你到底说是不说。” 陆豪文就是不开口。 乾坤教主呼呼掌力如涛。 蓦的,阴手书生脚下一点,带陆豪文飞窜三丈之外。 “哼!今日既与你对上了,你走不了的。” 乾坤教主一纵五丈,早拦在他的身前,嘿嘿冷笑。 阴手书生怒哼一声,一只手挟着陆豪文,一掌狂挥而出。 阴寒的掌力逼向乾坤教主,身子却一个倒纵,向后射去。 乾坤教主根本就不接他的掌力,身似鬼魅,旋身之间,又到了他的前面拦住他的去路,道:“师兄,你要想把他带走,恐怕办不到。” 阴手书生怒吼,道:“易原,我让你一步,当我问出曼琼曼琳的下落后,再将他送回给你,要杀要剁随你的便。” “嘿嘿!阴手书生可不是那种人。” “你真的要逼我?” 阴手书生忽然在陆豪文的身上一点,放了下来,面对着乾坤教主,道:“易原,你我还从未正式各尽所能的斗过!我早就料到,我们终有一天要打个你死我活,出招吧!” “师兄,要非你逼我,我是不会出手的。” “为了他小子,我师兄弟拼命搏战是不值得的。” “你打了娇妹!” “她口出不逊!” “她为了她的女儿断臂,心有未甘。” “但我的孙女儿为人劫持,我怎能放手不管?” 乾坤教主气极反笑,道:“所以我们这一战是必然的。” 蓦地,阴手书生大喝道:“打就打吧!” 两个欺身已到乾坤教主之前,两只如漆的黑爪,奇诡绝伦的连抓带劈,一气就是八抓,爪爪都是向乾坤教主要害之处下手。 乾坤教主一声厉啸,也展开身形,双掌抡开,寒风呼呼! 两人斗成一团,难解难分。 这时候,离娘忽然去而复返,她身法奇快,一提起陆豪文,身形一晃,已从宸王府厅中,被乾坤教主劈开的那个裂口,飘身登上瓦面,掠走如飞。 陆豪文穴道虽然被点,但神志尚清,看到这种情形,暗暗惊诧,心想:“她又救我了,她不顾自身的性命,为了什么?” 突然,他一念陡生,忖道:“难道她是奉乾坤教主之命,趁两人在混战之际,挟我回去?” 这样一想,他又暗中恨得在心底大叫,道:“离娘!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心里虽这样想,实际上他的穴道被点,而又无可奈何。 离娘带着他几个纵掠已掠出数十丈外,这时南昌城的街市之中,十分的热闹,一般人忽然发现一个女子臂上挟着一个人纵掠如飞,不禁哗然大叫、片刻之间,人声鼎沸。 街市之中,哄然哗叫,道:“看哪!看哪!” 离娘心里一急,更加的身形如矢向城外射去,她恨不得眨眼之间离开这座城,离开人群,最主要的是远远的离 开乾坤教主和阴手书生。 片刻过后,她已出了南昌城一直向百花洲腾王阁的力向奔行,但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道:“离娘站住!” 她无形中打了一个寒噤! 她更加的拼命狂奔,忽听身后猎猎风声。 离娘心中暗想:“完了!” 目光一掠,左侧十丈外有一派树林,顿时朝那树林的方向掠去,可是只这一刹那间,背后冷哼一声:“离娘,你真是叛了我!” 一股冷风罩到,离娘一声闷声,向前一扑,口角沁出了鲜血,栽在地上,但她臂下仍挟着被点了穴道的陆豪文。 她知道此刻是性命攸关,危在眉梢。 她不顾一切的忍痛一跃而起,扑向树丛之中。 乾坤教主厉喝道:“离娘,我会将你抽筋剥皮!” 人影一闪,乾坤教主在她前面一晃。 离娘全身一-,道:“易原,我恨你!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乾坤教主杀机满面,阴阴的道:“离娘!你到阴司地府去恨我吧!” 他单手便要挥出。 林中一声沉喝道:“住手!” 一股劲急的掌风卷至,乾坤教主横里一闪身,淡淡的人影一晃,离娘似被人一托,飞了起来,直向林中栽去! 离娘惊叫一声,但身子尚未着地,立被一股绵绵的气道托住,身子竟缓缓的落下。 举目一看,自己的周围庄严的坐着七人,团团的将她与陆豪文围在中央。 林外一个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人,正与乾坤教主面对着面。 只听乾坤教主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东渡老儿!” 东渡仙翁满脸肃然,道:“你就是乾坤教主吗?” “老夫大漠老祖?” “你师父是谁?” “哼!你还不配知道。” 东渡仙翁呵呵两声,也不动气,转身便朝林中行去。 “站住!” “呵呵!废话!” 远远一声厉啸传来,道:“易原,我们没有了断!” 一条黑影来势似电的射来! 乾坤教主突然道:“东渡老儿,闻说你是中原第一好手,可敢接老夫一掌?” “呵呵,你在我老人家之前,只是一后生晚辈!” “别以老卖老,接招了。” 乾坤教主身形一旋,东渡仙翁眼前一花,陡似见到四方八面都是乾坤教主的身影,一股重如山岳般的阴寒掌力,也从四面朝他压到。 东渡仙翁功力何等高强?但他仍面容一肃,运起了全身真力,双目中射出两道精芒,似要确定乾坤教主的真身。 抖地,他身子微微一沉,一声断喝,双掌齐出,排山掌力已经迫出。 嘭!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乾坤教主身形一晃,脸色一白。 但东渡仙翁却蹬!蹬!连退了三步,面容惨变,道:“你果真是练成‘嗤尤阴经’!” “哼!再接我一掌!” 东渡仙翁退了一步,全身渐渐冒出淡淡的白气,显然他已运出了全身之功力,丝毫也不敢大意。 乾坤教主欺上一步,紫黑的两掌平推而出。 东渡仙翁哼的一声,吐气开声,硬封硬接,两股掌力一接之下,乾坤教主阴诡的一笑,忽然撤回一掌,往身前一抬。 这一次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但是东渡仙翁却全身颤抖,脸色灰白,额上的冷汗直流! 他发出的掌力收不回来,被乾坤教主单掌贴住,另一手高高举起,形待发之势。 如果东渡仙翁强自撤掌,他仍然会伤在乾坤教主另一掌之下。 乾坤教主测出了东渡仙翁内力不如他,才以这互拼内力的打法,想活活的将东渡仙翁耗尽真力而死! 正在此刻,那条飞射而来的黑影已到了乾坤教主身后。 这时乾坤教主正与东渡教主胶着在一起。 来人正是阴手书生,他身形何等快速,一探爪,早已到了乾坤教主的背后,一声厉喝道:“易原,我要你的命!” 乾坤教主大惊之下,单手一震,东渡仙翁顿时一声闷哼,连退六八步,一口血狂喷而出,身形踉跄,退入了七杀魔君布成的七星罡气之中。 但阴手书生的抓势也早沾上了乾坤教主背后的衣服。 乾坤教主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向前一补,避过了阴手书生的利爪。 “嘿!易原!你逃不了!” 他变爪为掌,一股狂飚震出。 蓬!一掌正中乾坤教主的背上。 他厉吼一声,扑出了三丈,转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惨声道:“师兄,你真下得了手!” “为什么不?” “我们的情义到此而绝,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哼!我不会怕你的。” 乾坤教主一掠身形,绝尘而去! 阴手书生脸上一片肃杀,转头忽见陆豪文被七个中年以上,盘膝瞑目之人围在核心。 与他在一起是离娘和东渡仙翁,三人正跌坐调息,动也未动。 阴手书生喝声道:“陆豪文,你替我滚出来!” 无人理会他。 他跨步向前走去,可是步至距离七杀魔君一丈之内,忽感被一股气劲所阻,他暗吃一惊,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他无比的愤怒,厉声道:“你以为得到了庇护吗?给我滚出来?” 陆豪文忽睁开眼睛,道:“假如你要动强的话,我陆豪文并非好欺的。” 阴手书生越发愤怒的道:“那你就试试看。” 陆豪文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又道:“因为你是琼妹琳妹的爷爷,我不与你计较。” “陆豪文我要你的命!” 猛地,他身子慢慢的下沉,全身冒起一股黑气。 陆豪文大声喝道:“不可!” “你怕吗?” “我不是怕,你根本不知道,那是……” 他本要说出那是七星阵,但就在此刻,阴手书生已双掌齐动,撼山栗岳的掌力怒涛般狂卷而出。 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厉的吼声,震动林木,七杀魔君同时身形一震,但阴手书生已栽出三丈之外。 一股血箭喷口而出! 脸色如同死灰,他被七星罡反震之力所重伤,动弹不得! 七星阵中的东渡仙翁微叹一声,步了出来,骈指点了他三处穴道。 蓦地,厉啸,破空之声又告传来。 乾坤教主去而复返。 东渡仙翁为之一惊,一提阴手书生,送入了七星阵中。 一阵厉啸,远远的射来十几人。 一列排开站在乾坤教主的身后。 陆豪文目射寒芒,低声对东渡仙翁道:“我们冲出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东渡仙翁摇头道:“谋而后动。” 这时候乾坤教主冷声喝道:“东渡老儿,你以为这七星阵就能难住老夫吗?” 东渡仙翁漫声道:“那你就试试看。” 这时候离娘忽站了起来,陆豪文问道:“离娘,你的所为,在下不解!” “我无需要你了解!我已告诉过你,我只是一个苦命的人而已!” “当日雷娘来找你,告诉你天门阴阳宫之事,你为什么置之不理?” “我无能为力!” 陆豪文啊了一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是我错怪你了!” 离娘凄然一笑,道:“没有什么?” 这时乾坤教主双目盯着七星阵,动也不动。 片刻过后,他忽然一挥手,他身后的锦衣人顿时围聚在他的身边,他喃喃说过一阵话后,便跨步向七星阵走去。 他带来锦衣人迅速的分散开,每两人对着七杀魔君中的一人,无疑的他们是准备同时发掌。 东渡仙翁大惊失色,急惊道:“陆豪文准备应战。” 他的话刚刚说完。 乾坤教主豪地一声喝道:“发掌!” 他双掌同时朝大魔李世虹狂劈而出。 其余之锦衣人也吐气出声的挥掌而出,每人都选定了一个对象。 七星罡气也同时发动,猛听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过处,接着十几声闷哼。 七杀魔君在原地端坐未动,但是全身一阵颤栗,忽然间一个个都七孔流血,缓缓的倒地。 锦衣人中也有五人之多口血狂喷。 但是乾坤教主只身形一晃之间,又复一声厉啸,扑向了七星阵里。 东渡仙翁大吼一声,迎头一扑,蓬!蓬!双掌一接,两人都连退三步。 陆豪文功力已复,一声震天朗啸,大喝道:“纳命来!” 寒光陡起,象牙剑撤出一蓬剑芒! “哇!哇!哇!” 三个锦衣人应剑而倒! 离娘也厉吼一声,道:“易原!易原!我被你害得好苦!” 她不顾一切的扑向乾坤教主! 这时正是乾坤教主与东渡仙翁第二次对掌之际,离娘这一扑无异给东渡仙翁增加了生力军。 蓦然两声巨响,一声惨叫,离娘狂扑向前的身子倒栽而回,鲜血又喷个不停,这时候原站着未动的美媚女子,一见有机可乘,猛掠身形,欺向离娘倒地之处。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离娘小心!” 身形带着一蓬剑光划身而至! 出手便是三剑,凛厉至绝。 美媚女子正待发掌结果了离娘,剑锋已到,嗤地一声,剑锋已在美媚女子的腹部划开一道两尺长的口子? 锐利的惨叫之声传出,蓬!她倒了下去! 乾坤教主目光一掠,一声震骇全场的暴吼,形同疯狂的扑向陆豪文! “陆豪文!我与你拚了!” 掌发撼山,罩向陆豪文。 陆豪文象牙剑一抖,不避不让,“万象归真”的至高剑学,正待撤出。 谁知黑影一闪,阴手书生眨眼而至,一手抓住陆豪文的剑身。 另一双手,呼地劈出一掌,乾坤教主接个正着。 两人同时一个跄踉,倒退两步。 陆豪文乘机一抽象牙剑,骇然而视! 阴手书生受伤太重,想不到经这片刻的调息,他居然功力复原,重加入战圈。 阴手书生怒吼,道:“陆豪文,你走不脱了!” 转身朝他扑去! 陆豪文功深百年以上,冷笑道:“阴手书生,你对我无可奈何!” 乾坤教主眼看着美媚女子惨死,大概是他过份深爱这女子,也对陆豪文决心拼命! 这样一来,阴手书生与乾坤教主同时对付陆豪文,陆豪文纵有再高的功力也有些手脚无措,步步后退! 正在此刻,七杀魔君猛地脸色凄厉,全身染血的又站了起来,大魔被乾坤教主一掌震得已不能发言。 由二魔吴逸东发话,道:“仙翁!仙翁!恐怕我七兄弟已无能为力了!” 东渡仙翁惨声道:“你七兄弟已经尽力了!” “这样能够赎我兄弟昔年所造的罪孽吗?” 东渡仙翁更加黯然,道:“你们已经无罪了!” 七杀魔君顿时呵呵的笑,笑声苍凉,凄壮。 猛地,七人同时大喝一声,道:“乾坤教主接招!” 七人奋起余力劈向了乾坤教主。 阴手书生曾吃过七杀魔君的亏,冷哼一声,道:“你们找死!” 黑影一晃已扑向了七杀魔君,一双其黑如漆的阴手,连抓带劈,一阵惨声过处,鲜血喷射成渠,眨眼间被阴手书生尽数抓毙,无一能够幸免,乾坤教主冷笑道:“师兄,你果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对你我也不会例外!” 但是他转身又扑身陆豪文,因为阴手书生的真正对象还是陆豪文。 乾坤教主一挥手,指挥着未曾受伤的锦衣人又将陆豪文围在核心! 陆豪文将一支象牙剑舞得风雨不透。 阴手书生一声大喝道:“陆豪文!现在你已是笼中鸟,逃是逃脱不了,不如干脆说出曼琼曼琳现在何处,我或能饶你一命!” “哼!办不到!” “那你接我一掌,只要你接得下,你就走吧!” 圈外的东渡仙翁沉声道:“老夫来接你一掌!” 乾坤教主一听,脚下一点,已越围而出,对付东渡仙翁。 阴手书生阴阴道:“陆豪文,此刻没有你选择的余地!” 顿时间他已电火般劈出了一掌。 陆豪文一闪身避过,忖道:“他与乾坤教主功力相当,我如何能与他硬接!” 但他转念一想,暗道:“机非掌法中,尚有一招‘四海腾蛟’未经施出,或能凑效!” 阴手书生冷笑,道:“还怕你不接老夫的掌力吗?” 他一气连劈三掌,逼得陆豪文在一群锦衣人围绕之中团团乱转,可是他暗暗运聚毕生之功力。 阴手书生掌势一收,陡地他狂喝一声:“接掌!” 两掌斜斜的拍出,随着双掌交错一圈。 阴手书生四方八面抖然同时涌起飘然的劲风,同时间人影晃了晃,便失去了陆豪文的踪影! 阴手书生大惊失色,揭起两只漆黑的手掌,乱挥乱抓! 一声暴喝:“着!” 在四方八面的劲流中、一股劲急无伦的掌力,连阴手书生的念头尚未转过,嘭!已击在他的前胸。 人影一定,陆豪文气定神闲而立。 阴手书生已经鲜血狂喷,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四周的锦衣人一阵哗然大叫。 乾坤教主大声问道:“怎么了?” “陆豪文掌劈阴手书生!” “啊,毁了那小子!毁了那小子!” 这一道命令,使所有锦衣人拼命般一齐出掌狂劈,陆豪文也只得挥掌硬接,但他被围住,四方受敌,不禁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嘭!嘭!连中两掌,打得他脚下跄踉。 锦衣人猛地一涌而上,拳脚齐施。 陡地十丈之外,一声凄厉似鬼的怪啸之声划起,一个头被白发,青面獠牙的老婆子风卷而来! 众锦衣人一见,骇然大惊。 却听到乾坤教主大声道:“血牙婆婆,你还没有死?” 咯咯咯!一阵怪笑,道:“婆婆死不了!你是谁!” 乾坤教主猛然朝众锦衣人一挥手道:“撤!” 人已纵出十几丈外,喃喃道:“五十年前的血牙婆婆还在世?” 众锦衣人哄然跟踪逃窜! “咯!咯!咯!不要走!咯!” 血牙婆婆行走如风,眨眼已欺近锦衣人,一双指甲长有五寸的鸟爪,一把已捞着一个锦衣人,张口便咬! 那锦衣人一声惨叫,鲜血流出,血牙婆婆一阵大啖。 转眼间,乾坤教主领着众锦衣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血牙婆婆这惊心动魄的行为,早将陆豪文,东波仙翁等人惊得呆了。 血牙婆婆一见乾坤教主等人遁去,丢下那锦衣人之尸体,一个急窜便到了阴手书生之旁,出手如风,点了他的穴道。 东波仙翁一惊呵呵大声道:“你这个老乞婆还没有死?” 血牙婆婆也咯咯怪笑,道:“你这个臭老头子也还在人世?” 两人一阵大笑,原来他们是同时出道之人,早已认识。 血牙婆婆是出了名的凶厉,为人无是无非,任意而为,所以在五十年前一提血牙婆婆,无不闻名丧胆! 可是最主要的血牙婆婆武功怪异,传说血牙婆婆自出道以后,从未败过,凡与她敌对之人,非死不可,尚无人从她的爪下活着离去。 东渡仙翁忽然想起一事道:“老乞婆,你的脾气好象改变了不少。” “谁说的?” “凭你点阴手书生的穴道便可看出,据老夫所知,你这老乞婆还从未如此宽大过!” 血牙婆婆咯咯一笑,道:“臭老头,给你说中了!” 蓦地,他在脸上一抹,揭下了一张面具,现出他的本来面目。 陆豪文一见大声道:“吴叔叔!” 东渡仙翁呵呵大笑,叫道:“呵呵,妙,太妙了,原来是你这个老扒手,不过要非你这一来,这里真要糟透了!” 来人是千手神龙吴化,他随即望着七杀魔君的尸体,黯然道:“情形已经很惨!” 东渡仙翁也黯然而悲,道:“他们死得很惨!” 陆豪文蓦地双眉一挑,一个掠身到了阴手书生之前,一把提他起来,大声道:“像他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还留他于什么?” 东渡仙翁摇摇头,道:“豪文,此刻杀他只是举手之劳,但你如何向曼琼曼琳交待?他终究是她两姐妹的爷爷!” 陆豪文凛然道:“仙翁!李前辈等七贤丧生于爪下,难道能放过他吗?我顾不得这许多了,何况你知道他要找寻琼妹琳妹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将他姐妹置之死地。” “你敢确言?” “当初他将两姐妹交给阴尸九娘与三影老怪之时,就有犯戒格杀之意,琳妹也差一点死在阴尸九娘之手。” “啊!” 东渡仙翁无言可说。 陆豪文顿时手起掌落,拍在阴手书生的天灵之上,寒声道:“留着他,终是祸害。” 一股鲜血,冲起了一丈之高,这个凶人就此了帐。 之后,陆豪文等人就地葬了七杀魔君,立石为碑,一切妥当之后,离娘的伤已略略复原,对陆豪文问道:“你可知道我师兄在何处,我想去见他。” 陆豪文道:“他还在宸王府的地下秘厅之中!”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可以。” “要走立刻就走吧!” 陆豪文和离娘顿时向东渡仙翁,千手神龙告辞,转身重向南昌城里奔去! 路上陆豪文又将萧玉珊之事告诉了她,离娘无任何的表示,默默的倾听着,忽然两行泪珠暗暗弹落? 他们步入南昌城时,街灯已亮,两人都十分的警觉。 正在此刻,忽然一个化子迎面而来。走至陆豪文身边时,掠了离娘一眼,一只手暗拉了陆豪文一把,擦身而过。 陆豪文会意,低声对离娘道:“我们跟他去!” 那化子走至一处小巷边,一闪而入。 陆豪文与离娘跟了进去。 那化子立时停步转身,但双目却望着离娘。 陆豪文知道他的意思,轻笑道:“你是不是找我?她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化子点点头,道:“帮主传谕请陆少侠去。” “他在哪里?” “就在从此地向右第三条大街转角一家碾米行里,那是本帮的南昌分舵,本帮长老也在哪里。” “啊,他们已出了宸王府,还有谁与他们一起?” “还有关洛道上的胡诌老儿。” 陆豪文微微一笑,说道:“你居然知道关洛道上的胡诌老儿,想来你在丐帮之中地位不低。” “小可是洛阳分舵舵主。” 陆豪文一惊,道:“这样说来,丐帮之精英已齐集南昌城内?” “可以这样说。” “为什么?” “帮主自会言明。” 陆豪文不再多问,与离娘转出小巷,向左行走,走过三条大街,果见一家碾米行,似乎规模不小。 陆豪文迳自大步而入。 店中伙计立时“拦他道:“客官是碾米而来的吗?” 陆豪文笑答道:“我是你家老板请来的。” “请问客官贵姓?” “我是你老板的朋友陆豪文?” 伙计一听,立时躬身行礼,道:“原来是敞行大主顾,请到里面坐。” 他领着两人一直向里走去,走过一重门是一方天井,又启门而人,再通过一条走廊。 伙计指指一扇木门道:“我们老板正在等你!” 随即便听南方叫化的口音,道:“是师弟吗?” “是的,师兄!” “你与谁同来?” “师兄好耳力,师兄不妨猜猜看!” 顿时,他推门而入,那是一间偏厅,厅中有十个以上的乞丐,朱方也在其中,武林无形殿主站在一侧,盘膝而坐。 当离娘在门前现身之一刹那,空气几乎凝结了! 只见武林无形殿主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双目盯着离娘。 离娘却泪光莹莹低声叫道:“师兄!” 武林无形殿主不答也不动。 陆豪文忽见他的脸上杀机大显,两道浓眉不住的耸动。 陆豪文立时叫道:“华前辈……”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武林无形殿主怒形于色的喝道:“豪文,你为什么将她这贱人带来?” 离娘再次低叫道:“师兄!” 她已在吞声饮泣! “谁是你的师兄?你连父亲都不要,还认我这个师兄吗?” 武林无形殿主神威摄人,两道目光如刀的投在离娘的身上,他的全身也因激动而在颤战不已! 陆豪文感到离娘的可怜!她真是一个苦命人,挺身大声道:“华前辈!你错怪她了!” “什么,我错怪她了!” 一阵狂厉的大笑,由武林无形殿主口中暴出。 离娘全身颤栗,脸色灰白,向后缩退,喃喃道:“师兄不原谅我,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说着蓦地转身狂奔,同时凄厉如鬼的大叫,道:“师兄保珍!你要好好爱护我的妹妹玉珊!” 陆豪文大惊喝道:“离娘且慢!” “不,我无脸见人!” 她从人来的路径狂奔而出,陆豪文赶紧朝她追去!他知道离娘受的刺激过深,一时神智混乱所致! 但是离娘奔行何等快速,转眼间已奔出碾米行,在大街上形同疯妇的狂叫狂奔。 陆豪文也在她身后追去,引起了大街上的一阵混叫! 就在这混叫声中。 蓦地,陆豪文看一条人影在街道一面的屋顶上,快似电制,飞掠而下,射向离娘。 陆豪文大惊失色,大喝道:“离娘留神暗算!” “哇!”一声厉凄的惨叫倏告传来。 陆豪文怒吼一声,道:“恶魔!” 人已疾射而去! 可是他迟了!离娘全身倒卧在血泊里,奄奄一息,口角的鲜血尚泪泪的流出,嘴唇颤动,显见痛苦至极! 陆豪文不顾一切将她抱了起来,悲声道:“离娘!离娘!你还能听见我的话吗?” 离娘点了点头,双目血泪直流! “离娘,你的伤势怎样?” 他抱着离娘朝碾米行走去! 忽然,离娘双目一亮,迫视在陆豪文的脸上,张口似有何话要说。 陆豪文停步问道:“离娘!你有话要说吗?” 离娘点点头,迸出了几个字,道:“爱……玉……珊……娶她!” 陆象文心里一震,这是萧玉珊第二个亲人的遗言,他不知道如何答覆,他只感到自己也有些激动起来! 但是看见离娘那双目光瞪着他,似乎等待着他的答复。 陆豪文终于点点头,道:“离娘前辈!请你放心!” “答应我!娶玉珊!” “我答应!” 离娘自得毫无一丝血色的嘴唇,泛起一丝笑容又道:“叫……我……一声……姐姐,” 陆豪文轻声叫道:“姐姐!” 离娘喉间咯的一声,头一偏,死了! 陆豪文脸上毫无半丝表情,抱着离娘的尸体,沉重的缓步而行!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好奇的路人。 突然,隐隐一声冷笑传入陆豪文的耳中,他暗地一震,立时警觉的连聚全身功力,装着全无所知。 同时他默运机非掌法的至高掌法“四海腾蛟”,准备接敌! 正在此刻,左面忽有人大叫,道:“陆豪文!” 陆豪文方一转头,蓦地右面已有一股凌厉的掌风卷到! 他脚下一旋,暴喝一声:“你找死!” “四海腾蛟”立施而出,在四方八面都罩在他的掌风之中,人影一晃,“哇”的一声惨叫,一个土头土脑之人应掌倒地! 鲜血狂喷! 陆豪文再补上一掌,打得此人脑浆迸流! 陆豪文脸上一片肃杀之气,连正眼也不看那被他击毙的尸体一眼,抱着离娘道自步入碾米店中,到了偏厅时,将离娘的尸体放下,低低声道了句:“华前辈,她是你的师妹!” 全厅之人无不讶然色变。 但陆豪文转身便走,他此际心情极乱,他要静,因为他无法判别谁是谁非!他走了几步,蓦听武林无形殿主喝道:“豪文留步!” 陆豪文连头也不回! 他不怪武林无形殿主,因为离娘咎由自取,纵然此刻她叛离乾坤教,不过严格的说,她早就不该活下去! 南方叫化也大声道:“师弟等一等!师兄有话说!” 陆豪文摇了摇头,黯然离开南昌城的碾米店,出了城外,在荒野中踽踽而行。 这时夜色渐深,初秋的时分,颇有凉意! 突然,咯!咯!咯!一阵怪笑传来,使陆豪文听了无形中打了个寒噤! 但他转念暗道:“分明那是血牙婆婆,血牙婆婆也就是千手神龙的化身。” 他闻声身形急掠,朝那发声之处扑去! 当他奔行一里之左右,便看见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老婆子双手正抓着一人在啖吸他喉管涌流而出的鲜血。 这惊心动魄,使人心栗的一幕在陆豪文的眼中毛发俱竖,顿时大喝一声,道:“吴叔叔!放了他!难道你真要喝他的血不成?” 血牙婆婆忽然抬起头来,将手中的尸身丢向一边,咯咯一声厉笑,怪声怪气的道:“你是对谁说话?咯咯!” 陆豪文笑道:“吴叔叔,别开玩笑了!” “吴叔叔?咯!咯!咯!” 大嘴一张,露出了两排血红的牙齿朝陆豪文走来! 陆豪文又笑道:“吴叔叔!你吓我不着的。” “咯咯!小娃儿,你说什么?” 陆豪文这才感到有异,同时他发现这一个血牙婆婆的身形比起千手神龙矮小的身形几乎要大上一倍,千手神龙化装之术再高明,也无法使身形陡长一倍。 陆豪文既惊且骇,厉声道:“你不是吴叔叔?” “咯!咯!咯!你很聪明,小娃儿,我不姓吴!” “你,你是真正的血牙婆婆。” “血牙婆婆只有一个,还会有假的,小娃儿,你既然认识老身,当是有点来历的了,你叫什么?” 陆豪文见血牙婆婆虽然外形可怖!她那种啖血也太过可怕,但这时她说话的语气倒好像并无敌意。 陆豪文随即答道:“晚辈陆豪文!” “咯!你娶亲没有?” 这一问话使陆豪文大是不解,微怒道:“血牙婆婆!我是以前辈之礼,尊称于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童身!” 陆豪文勃然大怒,道:“你想怎样?” “咯咯咯!不用你说老身也知道,像你这样资格的小娃,如是童身,那真是纯阳大补,老身正求之不得!” 陆豪文狂喝一声,道:“原来……” 他杀机突现,猛然窜了过去,一掌狂劈而出。 人影一晃,陆豪文一掌击空,立知不好! 一只枯瘦的鸟爪的手掌顿时到了他的面门! 他一仰身,倒射两丈,抽了口凉气。 “咯咯!小娃儿看你不出,居然能逃出老身的爪下!” 她反身又逼了过来! 陆豪文厉喝道:“血牙婆婆,我陆豪文与你何仇?” “咯咯!天下不容与我血牙婆婆有仇之人!” “那你为什么要害人?” 血牙婆婆厉声大笑,道:“老身高兴!” 陆豪文猛动全身真力,双掌蓦地“血浪三叠”连攻三掌,血牙婆婆尖叫一声,道:“好掌法!” 身形快似旋风,穿行在陆豪文的掌影之间,鸟爪一伸又抓向陆豪文的面门。 陆豪文不禁寒气大冒,横跃开三丈。 血牙婆婆猛地厉喝道:“陆豪文,我问你是谁的徒儿?” “你不配知道。” “如果我一定要你说?” “你办不到!” “咯!咯!咯!我血牙婆婆横行一世,还未碰见像你这样的人。” 陆豪文忽然想起东渡仙翁的话,大声道:“血牙婆婆,听说只要你有意制死之人,数十年还没有逃出你掌下之人是不是?” “这不是过誉。” “但是如果我现在一走,你能够如何?” 血牙婆婆厉笑,道:“你办不到!” “什么?” “你办不到!” 陆豪文猛地脚下一点,疾飘十余丈! “咯!咯!你不相信吗?” 人影一晃,血牙婆婆早已立在他的身前,那种快疾的身法,真使陆豪文几乎有点不信,难怪乾坤教主会望风而逃了! 陆豪文一声怒吼,双掌一挥,作势要劈出。 但是脚下又是疾点而掠,扬掌乃虚作声势。 “咯!小娃儿,你好狡猾呀!” 人影一闪,血牙婆婆又在他身前,至此,陆豪文才相信,真要逃,果真逃不脱! 他一念倏生,不再想,两掌交错连挥“四海腾蛟”的掌法已经施出,四方八面掌风卷袭之下。 人影一晃,已失去陆家文的踪影。 血牙婆婆一声尖叫道:“小娃儿,这是什么功夫?” 嘭!陆豪文忽从虚空中冒出,一掌正中血牙婆婆的前胸,她一个跄踉连退三步! 只见血牙婆婆一张大嘴,厉叫似鬼的道:“你,打中我了!” 陆豪文目蕴杀机的道:“我要杀了你!” 血牙婆婆站着动也不动,继叫道:“当今天下,你是唯一打过我一掌之人!” “那有什么了不起?” 血牙婆婆双目忽射出两道奇诧的光焰道:“瞧你不出,小娃儿!你居然有百年功力!” “小娃儿,你死定了!” 血牙婆婆猛地一双鸟爪连挥,同时间身形暴旋,厉笑道:“小娃儿!你的血纯阳大补啊!咯!咯!” 陆豪文但觉眼前一花,四方八面都是血牙婆婆枯瘦的鸟爪,而且有一股十分强劲的旋聚之力朝他身上压倒!他大惊失色,胸中一窒!蓦感双手一紧,已被血牙婆婆扣住他的腕脉。 他骇然一声惊叫,道:“你……” 血牙婆婆大口一张,两排血红的牙齿便咬向陆豪文的咽喉。 第十五章 金牛现身 陆豪文的腕脉一经血牙婆婆抓住,全身竟无一处能够动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血牙尖锐如刀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双目一闭,只有任她咬断喉脉,啖血而死! 可是久久不感觉血牙婆婆的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血牙婆婆的一张形成妖鬼的脸正在他的面前,两张脸相隔不及一尺。 血牙婆婆双目射出两道寒光,不动不响的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全身虽不能动弹,但口还能言。 他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了?” “我改变了主意。” “我能在你的爪下留下性命。” “还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的运气。” 血牙婆婆随即又问道:“陆豪文,你是我一生第一次例外开恩之人,因为你居然打到我一掌,我问你,你是否守信?” 陆豪文也双目紧盯着她,道:“守什么信?” “如我将你放开,你会逃吗?” “我不受人挟制!” “你答应我不逃走我就放开你,但你要跟我去办一件事。” “如果我不答应?” “后果你可以想象得到!” 血牙婆婆双目逼射出两道凶光,陆豪文倒抽了口凉气。 陆豪文暗道:“我就先答应她,看她如何。” 但他仍倔强的道:“先放开我,否则宁死不从。” 血牙婆婆咯咯笑道:“当然可以。” 她真的放开了双手,随即道:“陆豪文,你会趁我不留意之际逃开吗?” “不会。” “你愿意帮我去办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暂别管是何事,到时自知。” “这事是否有损人格道义。” “与人格道义无关。” “好,我答应你。” “既然答应就走吧!” 说罢立时飞掠而出,陆豪文只得跟随着她,飞奔起来,血牙婆婆的轻功似乎比起千手神龙尚要高上一筹,陆豪文几乎跟不上她。 当他们奔行了片刻之后,血牙婆婆蓦地刹住身形。 陆豪文奇声问道:“怎么不走了呢?” “后面有人跟踪!” 陆豪文暗地一惊,心想:“我一无所觉,她在我前面已知后面有人,她功力之高真是令人咋舌。” 血牙婆婆仰头噢了一阵,蓦地咯咯大笑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替我滚出来。” 并无人应声。 “咯!咯!你不出来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声一落,但见她忽然平飘而起,根本就未见她如何起势,正当她飘身起来之后,突然二十丈外的草丛之人,嗖地窜出一个人来,大叫道:“婆婆饶命,我是一个传讯之人。” “管你是谁,你是死定!” 血牙婆婆狂罩而下。 陆豪文一听是个传讯之人,心中一动,大喝道:“且慢!” 脚下一点,跟着也飘过去! 血牙婆婆双臂一振,笔直的凌空射下,落地无声,站在离那人三尺不到之处,双目盯着陆豪文道:“他关你什么事?” “你不听他说是个传讯之人吗?两国相敌不杀来使。” “两国相敌?你是什么国?” “那不管,至少他是一个使者。” “好,我就依你。” 陆豪文立对那人道:“你就是个传讯之人,向谁传讯?” “你!陆豪文。” “啊,我吗?那么你是谁的使者?” “本教教主。” “乾坤教。” “不错。” “传的书讯还是口讯?” “口讯,本教教主约你与东渡仙翁、神刀教主九九重阳之期,决战于洞庭君山。” “君山,为什么要在君山?” “那是本教总坛所在。” 陆豪文诧道:“乾坤总坛在君山?分明乾坤总坛在大漠之上,难道他们连发样之地也不要了?” “本教已完全移入中原。” 陆豪文暗暗一算日期,距九九重阳已经一个月不到,不过也并无耽误之事,他点点头,道:“你回去吧,告诉易原,说我陆豪文必到!” 那人恭身一礼,便要离去! 血牙婆婆蓦然叱道:“慢走!” 那人打了个寒噤。 血牙婆婆怒道:“为什么不约老身也参与你们君山大会战?难道你们什么乾坤教瞧不起我吗?” 乾坤教使者显非武功泛泛之流,恭声笑道:“婆婆是武林前辈异人,只怕请还请不到,如婆婆愿意赏光,本教当洗阶迎接!” “咯咯!这还像话,否则你就不用回去了!不过还不能轻易放过你!为什么叫你不应声?” 乾坤教使者骇然退了一步。 血牙婆婆却快似闪电般,一晃到了那人身前,鸟爪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立听一声惨叫过处。 血牙婆婆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能在我血牙婆婆之前活命你是第二人。” 乾坤教使者的一双耳朵血淋淋的抓在血牙婆婆手里,往嘴里一送,嚼了几嚼,喷出一些软骨。 陆豪文看了暗道:“她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一个菇毛饮血的女妖,只要我有机会,必定除去她。” 随即他瞪着乾坤教使者喝道:“血牙婆婆格外开恩还不滚!” 乾坤教使者双手抱着两耳,鼠窜而去。 陆豪文转身过来,愤然道:“你到底要我去办何事?” “告诉你别问。” “我已经答应乾坤教主九九重阳之期赶到君山。” “绝对耽误不了,不过……” 血牙婆婆突然一顿。 “不过什么?不过你能不能留下这条性命,就要看你的运气。” “办那件事十分的危险?” “凭我一人之力办不到的,你想有没有危险吧!走!” 血牙婆婆不待陆豪文再问,展开身形又飞奔了起来!陆豪文一跺脚暗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纵然危险也不能计较了!” 随后跟着,狂奔一阵,只见血牙婆婆身如飘絮的尽走一些崎岖陡峭的山道。 一道一道的山越了过去,天色已快亮了,血牙婆婆这才在一个峰腰之上选了一口大石坐了下来,道:“陆豪文,今夜我们就到此为止,白天我是不走的,你可以在附近活动,但你要守信不逃走!” “笑话,陆豪文不是那种人。” “好吧,你走开去吧!” “你呢?” “我就在这里,天色一晚,你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来。” 血牙婆婆说罢,倒身便睡,转瞬间她已鼾声大起,鼻息如雷,陆豪文见她如此,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一个怪人!” 谁知她猛地又翻身而起,大声道:“陆豪文,你说什么?” 陆豪文笑道:“原来你是假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一躺下来就鼾声如雷。” 血牙婆婆目光忽然盯着陆豪文,但却幽幽道:“我已听到了你说我是一个怪人,其实我根本不是人。” 陆豪文全身一凛,道:“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是妖是怪,随便你说吧!” 陆豪文一窒道:“但你能作人言。” 血牙婆婆默默良久,然后道:“陆豪文!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君子,你愿听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吗?” 陆豪文不禁好奇之心大起,而且他发觉血牙婆婆此刻的神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她话声低幽,哪里刚像以前的凶厉啖血? 陆豪文笑了笑道:“你说吧!” 血牙婆婆慢慢的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头巾,整个的包住了她的头脸,然后拍拍她身边的大石,道:“你坐到这里来吧!” “你为什么将头脸遮起?” “我丑如鬼怪,你看着不难过吗?” 陆豪文无言可答,走至她身边坐了下来。 于是她说出一个故事,她说: “从前在滇边苗区住着一对武林儿女的神仙眷属,这一对夫妇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武功也颇高强,所以不怕苗人的歧视,悠游山林,无忧无虑。 “三年后,他们生了一女,更加的恩爱逾恒。谁知好景不常,苗区中忽然来了一条怪兽秃尾虺,灵敏力大,为害甚烈,山区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兽受害,更令人无法忍耐的是秃尾虺,奇淫无比,苗区中有无数的妇女受害。 “这一双夫妇,出于除害之心,双双进山找寻秃虺,就在一个晚上,这对夫妇终于遇上了那孽畜,一场恶斗自然是难免,可是那对夫妇败了,男的昏绝当场,女的被秃尾虺奸淫蹂躏一番而去!悲就悲在那女的并未因此死去,当男的醒过后,他将奄奄一息的妻子救回家中,从此闭门不出。 “但一个月不到,他妻子脸色却慢慢的变青,牙齿一根长出嘴唇,青面獠牙的一付妖怪之像终于现出,她痛不欲生,夺门而去,本想自绝一死,偏是绝处逢生,得了一部奇书,练成了一身的绝艺!而她的性情也变了,变得毫无人性。” 血牙婆婆无异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陆豪文听了感动的道:“太可怜了!” 血牙婆婆凄然一笑,道:“不过那条秃虺,却是死在我的手里,总算报了仇,稍解心头之恨。” 陆豪文不禁问道:“那么以后你还见过你的丈夫吗?” “见过,但他并未见到我,我对他说,除非我恢复已往之容貌,否则我们今生今世休想见面。” 陆豪文忽然笑道:“纵然有法退去你的青面獠牙,但年华已逝,何能恢复昔日之绮年玉貌?” 血牙婆婆也笑,道:“谁要恢复绮年玉貌?但至少我得像一个人。” “看来这也很难,獠牙易整青面如何整法?” “我要你相助的就是这件事!” “啊,我如何能助你?” “到时自知,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我的话,天色一暮,立刻回来,否则我不会饶你!” 血牙婆婆话落又倒地而卧,转眼入了梦乡!想来这也是那条秃尾虺遗留在她身上的秉性了。 陆豪文这时感到饥肠辘辘,忽听水声隆隆,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他循着水声,再走了片刻,飘身来到一个峰顶,陡地目光一亮,大江滔滔就在眼前。 他深深嘘了一口气,道:“原来这里已是扬子江岸边。” 陡地,他耳畔传来“嗨!”的一声轻喝,同时一阵呼呼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轰隆轰隆,似是一口大石滚下峰去的声音。 他目光朝发声之处掠视,首先发现江上山腰一个突出的悬崖上,居然建有一间茅房。 悬崖边沿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男的满头飞霜,女的青帕包头,陆豪文距他们尚远,看不出两人的相貌。 不过,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根三丈以上长短的绳索,正在呼呼的挥舞。 绳头上,似有一个活套。 两人全神贯注在舞绳上,突然,白发老人朝悬崖边两丈远近的一口巨石一指,飞索已经猛旋过去。 那妇女也几乎在同时套上了那口巨石。 两人大喝一声:“嗨!” 手中用力一收,那口巨石忽然松脱,轰隆轰隆滚下山去。 不论这是什么功夫,凭两人那份膂力,就十分的惊人,要无千斤以上之力道,就休想能撼动那口巨石分毫。 而且他们手中那根绳索,也不知是什么编成,居然丝毫无损,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 他不假思索,立时飘身而下。 当他落在悬崖之上,两老尚无所觉,仍将手中的长索飞舞旋转不已,陆豪文不愿惊动他们,也就站在一旁观看。 谁知那白发老人舞着舞着。陡地转身,一指陆豪文。 陆豪文吃了一惊,连念头尚未转过,呼呼两声,两根套索早已罩头而下,将陆豪文紧紧的插个结实。 两人用一劲一抖,陆豪文失去了重心,啊!地大叫一声,身子已经凌空飞起,朝崖下落去。 落下三丈,他便吊在半空中! 这时便听一个苍沉的声音传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为什么到这里来?” 陆豪文大声道:“老前辈,我乃无意中到此,见两位前辈在此练功,一时好奇而来。” “仅仅是好奇?” “决非谎言。” “你叫什么?” “晚辈姓陆名豪文。” 崖上哼了一声,久无人问话,陆豪文再大声叫道:“老前辈,吊我上去。” 崖上无人答话,但却听到这两个男女俩人正在说话,男的老人道:“以为父之见,不能留他,以防后患!” 那妇女道:“爹,我们不可以这样做,他乃是一个无意中到此之人,并无杀他的必要,再说他也不知我们在此的目的。” 陆豪文一听说要杀他,不禁心里一寒,暗道:“他们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她所说的目的,为了什么?” 男老人坚声,道:“数十年的苦练守株,不要因他一人而功败垂成,这是一件太冒险的事。” “不,不能杀他。” “万一因他坏事,老父必因之而死!” “爹,我想不会,他根本不知那事,我们与他无仇无恨,决不能这样做。” 崖上两人一阵争吵,尚未得到结果,陆豪文一想,大声道:“两前辈,我陆豪文乃正人君子,与两位素昧生平,岂会有伤害两位之理,快吊我上去吧!” “爹,你听到没有?” 老人轻叹一声,道:“南儿,为父一生都依你,但这件事,我决不能依你,否则我一生的心血都可能会付之东流,我心意已决,就算这小子倒霉吧!” 陆豪文冷汗直流,他看看峰下的滚滚急流,可是被吊在半空中,又无可奈何,心中却对那老人暗生恨意,忖道:“我与你无恨无仇,因何要置我死地?”“ 正在此刻,那吊住的圈索,突然一抖。 苍沉之声再度开口,道,“姓陆的,你听着!今日你虽无意而来,但老夫决容不得你活着离去,你认命吧!” 陆豪文勃然怒道:“你真要置一个无仇无恨之人于死地?” “不错,但只能怪你走错了路。” 陆豪文狂怒道:“天下哪有人像你那样不讲理。” “老夫置你死地自有道理。” “我陆豪文要是不死,就有你的好看。” 圈索再次一抖,蓦然摆动起来,越摆越烈,陆豪文的身子立时左右荡起老高。 但是,那条缠住他的圈索却慢慢的松动,陆豪文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老人的确在这根索套下的功力已足,所以运用自如,那根索套随时会松解而脱,那他岂不飞坠下大江之中,纵不粉身碎骨,也会昏绝江流之中。 他这样一想,目光急朝下扫视,看看有无可救之法。 忽然他瞥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株矮松,粗若水桶,立时暗吸一口真气,准备应付急变。 就在这时,那老人沉声发话道:“姓陆的,那是你自己找来送死,怪不得别人。” 陆豪文一声冷笑,道:“我姓陆的如果不死,我就会劈下你这老东西的头。” “你没有机会了,再说纵然你不死也办不到。” 那根套索又是一抖,老人大喝一声,道:“去吧!” 套索一松,灵蛇一般飞回老人的手中。 陆豪文的身子便急似飞星向下沉去! 他急切间,猛运一口真气,双臂一抖,嘬回一声朗啸。 同时一点脚面,借力一顿身子,便斜斜朝那株粗矮松干上飞去。 崖上那叫南儿的妇人急叫道:“爹爹,你快看哪!” 陆豪文早已攀住了那株虬松,毫不犹豫再次长啸一声,飞射崖顶之上。 那老人一见暴喝一声:“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套索再次飞出。 陆豪文冷哼一声,人未到,一掌已经劈出,掌风涛涌,将飞击而至的套索荡开。 身姿美妙的划身而落,抢步欺身逼向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怒声,道:“老夫活了七八十年,不信不能制住他。” 陆豪文冷声道:“我陆豪文与你无仇无恨,你竟忍心要人的命,凭这一点,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他阴魄玄功聚运八成,猛然喝道:“接掌!” 一掌挥出,排山的掌力罩向老人。 老人沉哼一声,双掌硬封。 蓬!一声巨响,陆豪文身形一晃,老人却一连退了三个大步,骇然瞪视着陆豪文。 他不相信一个这么年轻之少年。居然俱有这样高的功力。 他的老女儿南儿一掠到了她爹爹的身边,低声道:“爹爹!” “不要说话,帮我收拾他!这姓陆的小子,为父认定他必是有为而来。” 陆豪文听了有气,冷声道:“你这老东西,枉活了七八十年,怪不得有人说,人活得越老越该杀。” “你不可以这样欺人。” 南儿阻止陆豪文说下去,语调一变继道:“我父女并非一定要杀你,但也有不得已之苦。” “什么不得已?我陆豪文与你们风马牛不相及,只是一时见你们以套索练功之法,十分好奇而已!” “那么为了何事到这江边来的。” “我高兴。” “你知不知这江中……” 南儿的话尚未说完,白发老人大声道:“南儿不要与他说那些!” 陆豪文心里一动,暗道:“这江里有什么秘密?他们用套索就是为了江中的有什么……” 顿时他想起了“金牛负刀”之事,觉得与他们用套索之举正好相合,不禁恍然啊了一声朗声笑了起来,大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白发老人喝道:“你知什么?” “哈哈!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要杀我。” 白发老人与南儿一凛,同时急问道:“真的?” 陆豪文脸容一肃,道:“我曾听人说扬子江兵书宝剑峡‘金牛负刀’这事,两位前辈苦练套索绝技,可是要擒牛取刀?” 白发老人一声怒吼,道:“小子,老夫更容不得你了!” 猛地,他一挫身,双掌以全身之力连劈三掌,掌掌裂石开碑! 南儿也叱道:“陆小哥!这就怪不得别人了,我父女在此苦练三十年,为的就是三年才有一次擒牛的机会,决不能因你而传扬江湖,引来江湖人的争夺,只怪你知道得太多!” 她双掌一搓,也攻了过来。 陆豪文看看白发老人的掌势已到,猛然一声大喝:“我先教训你!” “血浪三叠”的至高掌法递出! 嘭!嘭! 双掌一接之下老人连连退步,可是陆豪文的三叠掌,精英在后,前面两掌将老人的掌力化去,第二掌跟着打到。 疾似奔电。 南儿一声惊叫:“爹爹留神!” 陆豪文的掌势已切向老人的胸前,神仙也难以躲过这一击。” 猛地一股淡如轻烟般的人影,带着一道骇人的轻风迎面撞向陆豪文。 陆豪文大吃一惊,猛然强自撤掌,身形一横,但仍被那道劲风撞得一连退了四五步,目瞪口呆的望着老人。 老人显然也是惊愕莫名的怔立着。 但是蓦地发出了一声厉吼,神情十分激动的道:“你,你引来了江湖人。” 陆豪文不言也不动,静静的盯着他。 老人又喝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豪文哼了一声,道:“显然此人是暗助于你,否则你休想逃脱我那一掌之厄!” 老人暴声道:“我不要什么人帮助,天下无人能助我。” 陆豪文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冷声道:“我本与你们素昧生平,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们我是什么人。” 他展步而行,想离崖而去,因折腾了许久,他更感到饿极! “站住!” 老人不晃身挡住他的去路。 “你想怎样?” “你不能走。” “你管不着。” 老人忽然由无比的激怒渐渐转成悲戚之色,这种表情看在陆豪文的眼中,他心中暗想:“此老必定有何种原因必要获得‘金牛负刀’不可,可惜他不愿说出来!” 南儿忽然道:“爹爹,我看他并非坏人。” “你知道什么?” 陆豪文轻轻一笑,道:“老前辈,我想你是必定要擒牛不可!” “不错。” “你可告诉我为了什么?我陆豪文亦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了!” 陆豪文举步就走,愤愤的道:“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老人怒道:“你不能走。” 陆豪文毫不理会,老人前身一拦,陆豪文一声沉喝:“走开!” 他单掌一挥,一股狂飙挥劈而出,蓬!地一声,老人跄踉退了三步,陆豪文脚下一点,便要飘身而起! 老人那条套索呼的圈了过来,陆豪文身形一闪,冷声道:“你真要再不识趣的话,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老人怒吼道:“只要你发誓不说出老夫父女擒捉金牛之事,老夫放你离去。” “办不到!” 南儿大声道:“爹爹让他去吧,相信他不会告诉人的,纵然告诉别人,对金牛也无可奈何。” 这老人竞执拗得一点也不通情理,他怒叫道:“不行,他不能离去!” 陆豪文不予理睬,又要飘身而起,那叫南儿的妇人一个掠身,欺进他身前。 陆豪文道:“你也想来拦阻我?” “不,我想将事情告诉你,我们父女想擒捉金牛只是要救我的母亲脱离苦海,我们在此已经数十年,可谓一生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陆豪文诧道:“救人与金牛有何关系?” “因为金牛角性能脱胎换骨,它更是一种名‘虺’的淫兽的克星,我母亲就是中了‘虺’的毒,致弄成终生难以见人。小哥……” 南儿叙说这事时,低婉凄凉,但她话中未说完,陆豪文蓦地哈哈大笑,道:“你们为何不早说?早说岂非没事了,我问你,血牙婆婆可是你的母亲?” 老人与南儿愕然惊住了。 陆豪文笑道:“血牙婆婆与我相认,而且……” 他正要说出血牙婆婆正与他同行,峰顶之上无巧不巧一日大石突然飞来,朝陆豪文的头顶压到。 陆豪文身形一偏,那块大石轰隆一身撞得石屑飞射。 正在此刻,陆豪文忽听到血牙婆婆传音道:“陆豪文,你要说出老身的行踪,看我不打碎你的骨头。” 陆豪文恍然刚才掌劈老人之时,一道劲风陡如其来,原来是她,这真是一件太巧的事,居然在此地遇上了血牙婆婆的丈夫和女儿。 那老人陡地大声问道:“你与秀真认识,她现在哪里?” 陆豪文笑道:“是的,我与血牙婆婆认识,我差一点死在她的手里,好在她网开一面,放我一命,居然成了朋友。” 血牙婆婆又传音,道:“朋友,谁是你朋友?” 老人想了想,道:“金牛明晚就在下面江中现身,每三年一次,准时不误,我父女能不能将它擒住,还未可知,因此丰力大无穷,我也只要将它的角取到一只就如愿以偿了。” 陆豪文笑道:“到时晚辈如有便,必助前辈一臂之力。” 老人因陆豪文认识血牙婆婆,态度完全转变,前后判若两人,可见他爱妻子之深,陆豪文也深为感动。 老人苦笑道:“不必了,只要你不将此事传于人就可以了。” 陆豪文笑道:“决不会的,前辈放心,前辈之精诚,可感天日,必能擒伏金牛,为夫人疗伤拔毒,洗尽沉疴,恢复她之本来面目,晚辈先为之贺!” “谢谢!” “我走了!” 南儿大声道:“再见到娘时。请告诉她说南儿十分的想念!” “是!是!我必定传到!” 陆豪文飘身上岸而去! 入暮之际,陆豪文回到血牙婆婆约定之地,一见面血牙婆婆首先拍拍两个耳光打得陆豪文跄踉两步,正要发作。 血牙婆婆怪笑两声,先开口道:“小子,你打了他两掌,所以我也打你两掌。” 陆豪文气道:“你是说你的丈夫吗?可是他将我吊在悬崖之下,几乎丧命,你可曾见到呢?” “见到了,你尽管也将我吊了起来。” 陆豪文又气又笑,摇摇头道:“算了吧!现在去办你的事就走吧!” 血牙婆婆摇头也道:“我们不走了!” “怎么呢?” “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已经去过,我要办的事也是擒那金牛,这也是我一生的愿望,你的功力大可助我,不过你不可存贪念!” “那是当然!” “金牛角与金牛内丹为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届时如有人介入,格杀勿论!” 陆豪文皱眉道:“‘金牛负刀’并非近来之传说,为何这次会有武林人来?” “哼!你怎么知道以前无人谋此至宝?不过金牛已经通灵,而又不能击毙了它,所以无人得手而已!” 陆豪文点头道:“我既然答应过你总得要守诺言。” “走,我们现在就去看地势吧!明天晚上金牛现身,他们以飞索套住牛角,我们就去制服它。” 血牙婆婆说罢飞身而行! 陆豪文疾掠跟去。 血牙婆婆并非从原路到达南儿父女的崖上,而是崇岭之间,左转右弯,突然进人一个山洞之中。 “我们这是到哪里去呢?” “跟我来吧!” 陆豪文只得跟随而行,洞中暗黑如漆,血牙婆婆伸出一只手来牵住了陆豪文的衣角,道:“我相信你在此处不能见物,而我却在此洞中存身数十年,所以轻车路熟。” “你在此住了数十年!” “谁来骗你?” 他们进入洞中,约行数十丈,忽然听到水响之声,再弯了两转,前面已映来水光。 血牙婆婆道:“到了,今天晚上和明日整天,我们就在此存身。” 原来这个山洞并没有洞底,洞的这一头,就在江岸之旁,但见江水滔滔,湍急狂激。 血牙婆婆坐了下来,同时对陆豪文,道:“你坐在我的身边吧,明夜他们擒金牛,如力有未逮,你得现身助他们一臂之力,告诉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会杀你!” 陆豪文打了个寒噤,也未答话,正要坐下调息,突然上流几声水响传来人声。 陆豪文和血牙婆婆同时转头望去,一条双帆大船顺流而下,到了两人停身之前江面之上,居然抛锚将船定住在江心之中。 血牙婆婆先就沉不住气,低声对陆豪文,道:“你看他们也是为金牛而来吗?” 陆豪文答道:“你看呢?要非为了此事,他们在此抛锚为何?” “哼,那他们是来自寻死路。” “怎么?你也想吸他们的血吗?” “兵书宝剑峡中的金牛除我之外,任谁也不敢稍存梦想。” “无主之物,人人有份。” 血牙婆婆冷冷的一声怪笑,站了起来。 陆豪文急问道:“你想干什么?” 血牙婆婆陡地一声厉笑,使人心惊胆战。 那艘大船之上,突有人喝道:“是谁在哪里鬼叫鬼叫的?” 船中走出了三个商人打扮之人,可是从那发话之人的语气听来,分明这条船上是一些武林人。 血牙婆婆厉声道:“你们是些什么人?到此何事!” “大江之上行船,谁管得着?” 陆豪文猛见血牙婆婆目射凶光,连忙大声喝道:“大江之上,何处不可泊舟,你们偏要在这兵书宝剑峡中停船,我劝你们还是快走吧!否则恐怕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 “你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为你们着想。” “如果我们不听?” 陆豪文实在不愿见血牙婆婆杀人,又道:“你们可知道血……” 他“血牙婆婆”几乎尚未出口.血牙婆婆猛然厉叱道:“小子,你不要管我的事。” 她双臂一抖,厉啸一声,已自掠空飞起,纵人江中十几丈外,中途在水面轻轻一点,第二次掠身,扑向大船之上。 陆豪文狂声叫道:“你们还不逃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血牙婆婆早已扑上了大船,船上商人打扮之人一声惊骇的大叫,栗声道:“血牙婆婆!” “哇!哇”惨叫之声与江水之声交织,令人心寒! 只听血牙婆婆怪笑了几声,反身已扑回洞中。 陆豪文怒声,道:“你统统杀死了他们?” “这是我一向的作风。” “哼,你这恶魔!” 那条船在游动了,船上没有半丝声息。 血牙婆婆冷笑,道:“那是一条死人船。” 陆豪文这时才发觉自己在和一个吃人的恶魔在一起,他不敢再看血牙婆婆一眼,看见她可能会使他呕心。 他正在此刻,另一船来了,船上立着两个老道士。 陆豪文凝神一望,这个老道士白发银眉,他心中一动,暗道:“这两道是不是华山的白眉道士?他们也是为金牛而来吗?” 但是白眉老道,驾着轻舟,并未停留,顺江而去! 血牙婆婆冷哼,道:“他们要停下了,我照样置其死地!” 第三条来了,上面之人却是神刀教主白巩,袁清和白英,他们一现身,他心中急跳,希望他们不要停下来! 他们过去了,陆豪文才深深的嘘了口长气。 这一晚上过去了七船之多。 陆豪文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今年金牛负刀现出江面,却来了这么许多江湖人,难道这是巧合,那是不可能的事。” 正在此刻,第八条船来了。 这一条船却是从下流而上,因此船行甚慢,船上站着的人陆豪文一眼便看出是东渡仙翁。 他心中一动,对血牙婆婆,道:“你不觉得今年金牛现身,引来这么许多江湖人有点古怪吗?” 血牙婆婆哼了一声,道:“都是来送死的。” “我觉得有打听一下何以江湖人纷纷而来的必要。” “你想要怎样打听?” “这还不简单!” 他低啸一声,道:“仙翁请到此处一叙!” 东渡仙翁呵呵应道:“是陆豪文吗?我知道你必会闻风而来。” 他的船慢慢靠向江岸。 血牙婆婆咯咯一声怪笑,道:“陆豪文,你还有别的用意?” 陆豪文一惊,道:“你以为我引来助手要对付你吗?不,我陆豪文还不是那种人。” 东渡仙翁的船已停在岸边,他步上岸,陆豪文叫道:“仙翁,我在这里!我先为你引见一个故人。” 东度仙翁呵呵道:“谁?” 他已走至陆豪文之前,转头一看血牙婆婆,猛然退了一大步,嘿的一声,随着呵呵的大叫,道:“你是真老乞婆还是假老乞婆?” 东渡汕翁还以为血牙婆婆是千手神龙所扮。 血牙婆婆咯咯笑道:“老不死的东西,你居然还在人世?” “老乞婆,你到底是真是假?” 陆豪文见这两个五十年前就已相识的前辈,暗暗好笑,轻声道:“仙翁,她不是吴叔叔!” 东渡仙翁一听全身一震,忽地飘身一掠退回船中,双目直瞪着血牙婆婆,惊声道:“老乞婆,真是你吗!” 血牙婆婆满口血红的牙齿,突出唇外,道:“你怕什么?” 陆豪文也笑道“仙翁,晚辈想请教一件事,这是与这位婆婆前辈有切身之关系,请仙翁赐教!” “陆豪文你怎么酸腐起来了呢,不问可知必是金牛之事。” 陆豪文摇摇头,道:“金牛负刀,晚辈已知之甚详,不明白的是金牛现身,每三年一次,往年并未听人在意此事,为何今年金牛现身,却有这许多的武林人前来?” 东渡仙翁呵呵道:“陆豪文,金牛之事,我看你一无所知。” 陆豪文奇道:“这怎么说?金牛角与内丹乃武林珍宝,它背上尚负有一口刀,锋利至极,所以武林人对金刀钦羡不已!” 东渡仙翁呵呵大笑,道:“你错了!大错特错。” 此话一出,血牙婆婆双目中忽然射出两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她出手似电,一下抓住了东渡仙翁的手臂,厉吼道:“你怎么说?” 东波仙翁用力抽回手臂,但血牙婆婆抓紧不放。 东波仙翁脸色一变,沉声道:“老乞婆,你想怎样?” “我要你把话说清楚!” 陆豪文也暗暗为东渡仙翁的话感到纳罕,连忙接口道:“仙翁,只是你说的话别人不懂,‘金牛负刀’此刻说来已非传闻,有人已见过金牛,何以晚辈说得不对?” 东渡仙翁望着血牙婆婆道:“放开!” 血牙婆婆道:“你把话说明白!” 东渡仙翁陡地脸色一寒,双目精光暴射。 陆豪文知道事情不可弄僵,大喝道:“放开,仙翁请息怒。” 血牙婆婆这才将抓住东渡仙翁的手放开。 东渡仙翁冷哼一声,道:“谁要想胁迫我老人家,就休想要我吐出半个字。” 陆豪文紧道:“仙翁,婆婆前辈因此事太过重要,一时激动。” 血牙婆婆不作声。 东渡仙翁随即脸色稍霁,轻笑一声,道:“老乞婆,难得你居然也会让步,我就告诉你吧,兵书宝剑峡中的金牛根本就不是真的。” 陆豪文与血牙婆婆同时惊问道:“怎会呢?牛既不是真的,每三年浮起江面一次岂非太过玄虚了!” “你们听过‘无缘老人’这武林怪杰吗?” 陆豪文摇摇头道:“从未听过此名。” 血牙婆婆却大感沮丧的道:“无缘老人乃是百年前之人物,一生从未交过朋友。因此自号‘无缘’,他当时有两句话‘与世无缘与人无缘,杀!’所以他又铸造了一把刀,就叫‘无缘刀’。” 东渡仙翁呵呵道:“姜还是老的辣,金牛所负之刀,山就是无缘老人的无缘刀。” “可是为何又说金牛是假的?” “那是一条机关牛,厉害非凡,无缘老人一生之智慧,尽皆在此牛的身上,要擒此牛可非易事。” 东渡仙翁接着继道:“但是无缘老人一生之成就也尽在这条牛之中,据说金牛双角之中就藏着武林人梦寐难求的旷世奇药,牛腹之中更不知藏有多少奇功绝学,因此引来了武林人的觊觎。” 血牙婆婆黯然道:“你这话是真的?” “一般人都是这样传说。” “这传说从何而起?” “那到不得而知。” 血牙婆婆微微一顿又问道:“你也有意插一手?” 东渡仙翁呵呵一笑,飘身登上船,道:“有意无意明晚才知!” 飘然顺流而去! 朗月星疏,扬子江上水光磷磷。 兵书宝剑峡两岸山峰峻峭,蔓藤遍山,不时传出吱吱猿啼之声.江面之上但见江水奔流,见不到一个人影,也无船只现身。 陆豪文和血牙婆婆两人坐在峡旁的山洞之中,垂眉合目正在运功调息。 突然血牙婆婆一声叹息,道:“陆豪文,但愿那老不死的东西所言不实。” 陆豪文微微睁目,但觉灵台空明,真气舒畅,他低声答道:“婆婆前辈,纵然东渡仙翁所言属实,无缘老人既是一代武林奇人,相信他也遗留有治前辈之毒的药物在牛身之中。” “你的话是对老身安慰而已!” 陆豪文笑笑,道:“无缘老人为什么要做一条机关牛?为何不做别种动物?那便是说他所做的金牛必与真的金牛有关连之处。” 血牙婆婆惨然一笑,不再作声。 这时月移中天,已是三更时分。 陡地,兵书宝剑峡口隆隆之声隐隐传来,震得整个的地都在微微的摇动,十分的惊人。 血牙婆婆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寒光慑人的瞪着江面。 陆豪文也全神贯注,静待金牛现身。 隆隆之声越来越大。 这时,峰顶两条黑影如飞的射来,站在距陆豪文与血牙婆婆数丈外的一口突起江面的大石之上。 陆豪文拢目一看正是血牙婆婆的丈夫和女儿南儿,两人手中正紧紧的握着套索,神情凝重的等待着。 转瞬间江流中忽然出现了船只,每一艘船都在缓缓的移动,朝兵书宝剑峡行来。 血牙婆婆眸光忽射红光,道:“陆豪文,我不许他们插手金牛。” 陆豪文轻笑,道:“婆婆前辈,以晚辈之见,你并无权阻止他们,不如任他们先我们出手,还可看看金牛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血牙婆婆双目望着陆豪文,道:“那么他们呢?” 陆豪文会意血牙婆婆所言“他们”指的便是她的丈夫和女儿。 陆豪文道:“我去通知他们,婆婆前辈,你以为如何?” 血牙婆婆默默一刻,道:“如果真被人先行得手?我们岂非落得一场空?” 陆豪文轻笑道:“我以为既然到了这么许多武林人,武林人良莠不齐,大多自负高人一等,最喜强取豪夺,纵有先自得手,也无法轻易离去,婆婆前辈乘机而取,你以为怎样?” 血牙婆婆这才点点头道:“好吧!你去!并且带这个去吧!” 血牙婆婆从怀中取出一颗血牙交给陆豪文,继道:“他们就在侧旁那大石之上。” 陆豪文站起身形,掠出洞外,一掠目光,便见老人父女果站在江中突石之上,全神凝注在江上。 陆豪文慢慢的移身过去,接近他们三丈之内,他们尚未发觉,陆豪文轻咳一声,老人猛然大惊,转头喝道:“是谁?” “晚辈陆豪文!” “是你,你来干什么?” 陆豪文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请前辈先过目这个。” 他将手中的红牙抛了过去。 老人伸手一捞接在手中,他啊了一声,道:“是她叫你来的?” “是的,请前辈放低些,此刻兵书宝剑峡四周,隐有无数的高手,我们所言最好不要给人听去。” “何事你说吧,她为何不亲自来?” “当她未恢复容貌以前,她不愿见前辈!” “好,知道了,你到来何事?” 据传言兵书宝剑峡中的金牛,乃当年武林怪杰无缘老人造的一头机关牛,厉害无比,所负之刀便是当年他杀人无数的无缘刀,此际群雄环伺,金牛一现,便会有人出手,晚辈可暂按下不动,待机而动。” 老人奇诧无比的道:“机关牛?数十年来老夫何只瞧见这畜牲数次,我就不信是条假牛。” “有人言之凿凿,不得不信,纵然就是真牛,当群雄环伺在侧,前辈也很难顺利得手,还是照婆婆前辈之话,照计行事吧!” 老人盯着陆豪文冷冷说道:“你没有什么诡计吧!” “前辈放心!” “好,我就依你吧,但如果你有何诡计,纵是天涯海角,老夫也会找你算账。” 陆豪文笑笑,说声珍重,掠了回来对血牙婆婆道:“成了,我们坐以观变!” 兵书宝剑峡底隆隆之声越来越响,江面之上江水翻腾,渐渐地江心之中升起一股水柱,一升一落,甚为奇观。 东面四外的船只,慢慢靠近江中的水柱。 “陆豪文,你留神,金牛快现了!” 蓦地,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那股水柱暴升数十丈高,哗啦一声又倾盖而下,接着江面之上金光万道! 吼!吼!吼! 惊心动魄的三声牛鸣震动着所有之人的心弦。 金牛现出江面了,除了牛身金光闪闪外,它果与真的牛一般无二。 一把刀挂在牛尾之上,左右前后的摆动。 陆豪文骇然道:“婆婆前辈,如这真是一头机关牛,无缘刀挂在牛尾之上,相信必有一套神奇的刀法。” 血牙婆婆未曾开口,一声厉啸传自一只船上,四外的船只立有四条船向金牛划下。 吼吼吼! 金牛长鸣不已,头一扬,双角笔直如刃,神威凛然。 四条船慢慢的靠近三支左右,船上发一声啸。 铁钩从四船之上飞出,直朝金牛击去。 同时四船上的人发一声唤,威势也十分的惊人。 陆豪文和血牙婆婆暗吃一惊,心想:“‘金牛’能脱出这如雨点般的铁钩?” 谁知两人方自念动,呜! 金牛一声扣人心弦的长鸣,牛尾猛然间竖了起来,一施之间,但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飞来的铁钩尽皆成为两断落人江流之中。 “啊!” 陆豪文叹道:“厉害i厉害!” 话声刚落,金牛在水面之上一旋,一低头,双角向前,又是一声狂鸣,接着牛身似箭,撞向了一条船。 嘭!一声巨响,船身被金牛撞得整个翻了个身,一阵大哗混乱,惊叫连连。 但金牛并未停下.电似地射回原地,转了一个方向,再冲向另一条船,嘭!巨响声中船翻人落江中。 呜!呜! 金牛尾上的无缘刀连着几划! 惊栗!惨叫响彻江中! “好孽畜!” 另三条船疾游而前,船中飞起三条身手娇若游龙的白衣人,手中剑化着点点寒光,刺向金牛。 金牛动也不动的立在江面之上。 第三个剑手临头,牛尾一举,无缘刀旋出一篷寒光,居然将整个的牛身,罩在刀光之中,密不通风。 无缘刀精妙绝伦,无懈可击。 三个白衣剑手大喝:“好刀法!” 一点脚面,陡升三尺.但是说来奇怪,金牛一仰头,呜!又是长鸣一声牛口一张,劲急无伦的射出一股水柱! 水柱刚好罩向三个白衣剑手。 “哇!啊!”三声骇然大叫。 三个白衣剑手原是凌空飞击,一举不中,再借力纵空,谁知经此一来,重心忽失,翻身跌入江中。 而且惨的正在金牛的头顶上。 金牛双角一扬,将白衣剑手顶得肚破肠流! 陆豪文摇头道:“此牛真是比之江湖一流高人尚厉害。” 血牙婆婆忽然道:“陆豪文,你看这条牛像是假的?” 陆豪文答道:“天下虽无奇不有,但像这样闻所未闻的怪物,我陆豪文还不敢真信那是真的血肉之物!” 血牙婆婆道:“它也太过使人不解,一条牛能立于水面.已经是夺天地之造化了!” “只有人有此智慧,我看它多半是机关牛不假!” “机关牛是一种机械,决不能临机应变,但此牛却似有灵性。” 两人正说着,从上流飞驶而来三条船,一道金光从居中的船上暴射而出,一个如轻烟般的人影手中拿着金光耀目的短刀,射向金牛。 陆豪文啊了一声,道:“前辈认识此人吗?” 血牙婆婆表示不知,陆豪文继道:“此人是神刀教主白巩!” 白巩就在这眨眼间已到金牛之上,金牛尾巴一扫,无缘刀划起一道全芒封住了白巩下冲之势。 谁知白巩并不因此住势,金刀一递,硬刺向金牛。 “当!”的一声金属交鸣,白巩狂喝一声,金刀直刺向金牛的背上,接着又是当的一声。 白巩一刀刺个正着,但是却又刺不进牛身,反而震得身子反射而起,大叫道:“这条牛不是血肉之躯。” 两个起落,他又回到船上。 血牙婆婆却全身在颤栗!陆豪文知道她是因为金牛的关系,她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金牛角能解虺毒,数十年不变的希望实现,但忽然希望消失,一切都成泡影,她为何不伤心? 陆豪文轻声道:“婆婆前辈别泄气,我看无缘老人所制金牛,它双角中所藏珍药,决不下金牛角,一样能够去虺毒!” 血牙婆婆蓦然站了起来,猛地咯咯两声怪笑,道:“我生死在此一决!” 眼看着她站起身来,全身的骨节也一阵脆响,陆豪文大声,道:“前辈,我给你掠阵!” 血牙婆婆并未立时动身,她只不住的咯咯厉笑,笑声越来越厉,令人听了情不自禁全身起栗。 正在此刻,侧方嗨!嗨!两声。 两条套索,灵蛇般飞了出来,快似闪电的罩向金牛。 陆豪文大声道:“他们出手了!” 套索一到金牛顶上,金牛灵巧异常一摔尾,无缘刀斩向套索之上,血牙婆婆轻叹一声,道:“近不了它的身,有何用处?” 殊不料套索忽然一抖.居然升高数尺,恰恰避开了刀锋。 “好手法!” 陆豪文一叫,血牙婆婆又道:“数十年,他总算没有白费。” 套索一升忽降,测方又是“嗨!嗨”两声大叫,套索不偏不正同时套在一只牛角之上。 陆豪文大叫一声,道:“套住了,前辈出手吧!” 血牙婆婆猛地双臂一抖,一声厉啸,如一头大鸟一般飞向江心之中,陆豪文也不问,展开轻功扑了过去。 呜!呜! 牛鸣甚烈!金牛被套索崩得紧紧的,金牛运起尾部的无缘刀斩向套索,可是连斩几刀,居然不能伤那套索分毫。 血牙婆婆早又扑向了金牛,运起双掌,呼地劈发下去。 蓬!一声轻响.血牙婆婆“哇”地一声怪叫.狂退三丈。 陆豪文大声问道:“前辈怎样呢?” “牛身如铁。” 南儿在岸旁大石上大叫道:“是不是娘啊!快取牛角!” 老人也大叫道:“秀真!秀真!取牛角!取牛角!” 血牙婆婆人似疯狂,一声怪叫,又扑向了金牛,这次她两爪成钩,人快得几无法眼见,扑了过去,已双爪齐出,抓住了一只牛角,用尽全身之力在攀动。 牛尾无缘刀呼地劈到,血牙婆婆身子一缩,缩在那两条套索之下,无缘刀一下斩在套索上弹了回去。 但是血牙婆婆虽尽生平之功力,却无法将牛角攀断,正在此刻,一条飞船来到,船上站着正是东渡仙翁,他呵呵道:“老乞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血牙婆婆厉声道:“你可有何阴谋。” 陆豪文大声道:“仙翁不是那种人,前辈放心。” 东渡仙翁一点船面,飞向金牛,与血牙婆婆合力攀折金牛角,这两个武林前辈合作之力,至少也有数千斤之力道,但是却不能攀动金牛角分毫,累得两人汗如雨下。 可是那条金牛反而不发威了,它动也不动。 一忽儿,江底发出隆隆之声,陆豪文暗里作急,心想:“糟糕,时间快过去了,金牛沉入江底,一切就白费力气!” 正在此刻,蓦地陆豪文耳畔传来一个微细的声音道:“师弟!师弟!” 那是南方叫化的声音。 陆豪文连忙也以传音入密之法,应道:“我是陆豪文!师兄,你怎么也来了呢?” “是的,我早来了!这个机会你不可失去,乾坤教势力坐大,武林各大门派纷纷投归,你应取到无缘老人遗留之物!” 陆豪文笑道:“但凭我之力,如何能制住金牛?” 南方叫化也笑道:“我到有一法,我眼虽不能见,但我摸过,你忘记了宸王府地下的那五口棺木之中有一条牛吗?那牛身之上是否有三个洞?” 陆豪文经他一提,微然而悟道:“师兄是否以为那条纯金打造之牛与这一条有关?” “正是此意,而且我以为那三个洞便是制住金牛的部位。” 陆豪文大笑了起来,猛然掠身而起,扑向金牛。 同时传音道:“师兄的猜测大有道理。” 这时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早已汗流侠背,经这一阵的运用真力死扳牛角,无疑的耗去真力不少。 江底隆隆之声震耳,金牛的四周涌起了水柱,眼看着金牛便要沉入江底,又要再等三年才会浮起。 陆豪文一掠而下,大喝道:“我来一试。” 他默记宸王府中所见棺中金牛的三个小洞的部位,骈指如前,猛然戳向金牛,但感所指之处一陷,同样也有三个洞,只是外表蒙了一层薄薄的金皮而已! 蓦地,一声天崩地裂的狂震,江底又隆隆响过一阵,随即寂然,可是那头金牛却慢慢的反而升起江面。而且越升越高,已离开了水面,陆豪文这才看清原来金牛的四条腿像四根铁桩般直插江底。 第十六章 怀刀受命 金牛现身,陆豪文经南方叫化提醒,点中金牛三处,巨震声中金牛上升至水面之上,露出四条铁桩一般的腿,直插江底,原来金牛所以如此灵活,完全是这四根铁腿的作用。 陆豪文不禁哈哈大笑,狂声道:“得手了,金牛被制住了!” 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只是目瞪口呆。 谁知就在此刻,金牛升水面两尺之际,牛肚猛地张口,露出一个足可以容人进人的方洞,洞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道:“还不快进来!” 声音虽小,陆豪文却听得清楚。 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也听到了,愕然大惊。 陆豪文也几不知所措,但他尚称镇定,急朝那方洞中问道:“你是谁?” “金牛之王。” “什么?金牛尚有主。” “哼,快进来!” “我为什么要进来!” “你与我有缘。” “你就是无缘老人?” “你如再加迟疑,立斩在老夫无缘刀下。” 那条牛尾就在此刻电闪般扫到,陆豪文惊叫一声,要闪避已经不及,眼见无缘刀就会将他斩为两断,但是刀架项上,忽然不动。 牛腹之中又发话道:“你进不进来?” 陆豪文不禁打了个寒噤。 东渡仙翁急叫道:“豪文,还不快进去。” 血牙婆婆猛然一声厉笑,一个纵身便朝牛腹的方洞之中抢去,但是那把无缘刀好似长了眼睛,血牙婆婆一补,刀锋一转,猛向她扫到。 她一声惊叫,双臂狂抖,人己向后疾纵,但这是在江面之上,一个不留神,叶通一声,整个掉入水中。 她仍露着一口血红的大牙板大叫道:“陆豪文,你别忘了我啊?” 陆豪文瞥了她一眼,牛腹之中传出话道:“姑念她尚有一点人性,否则她早死在老夫的无缘刀下了,进来!” 陆豪文全神一凝,暗下决心,忖道:“我就进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他心中一决,对东渡仙翁一揖道:“凶吉由命,晚辈这就进去了!” 他一个纵身跃人了牛腹之中,只见牛腹之中机械错杂,仅有一个小小的空隙能容下他,蓦地,牛腹之门闭了,陆豪文困在里面。 随着一阵隆隆之声,金牛慢慢的降落,不久整个没入江中。 陆豪文但觉暗黑难辨五指,正在迷惘之中,话声又传来了,问道:“你叫何名字?” 陆豪文知道话音是从牛腿之中传来,因为那如铁桩般的牛腿,里面是空心的,陆豪文答道:“晚辈陆豪文!” “你从何得来破解金牛之法!” 陆豪文心想:“我要告诉他是从宸王府地底的棺中知道金牛这秘诀的吗?我还是据实说了吧!” 于是答道:“我是从一只纯金打造的金牛身上,发现有三个小孔,偶然触动,出手一试,不料居然生效。” “纯金打造的金牛,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宸王府地底的一口棺木之中。” “宸王府!” 顿时传来一阵怪笑之声,金牛下降之势急急,猛然间轰隆一声大响,金牛停了下来,牛腹下的方门再次开开。 陆豪文钻了出来,眼前一亮,已经停身在一间修齐整洁的石室之中,室中三根铁柱,正中金牛的四条腿。 那头金牛却停在头顶,这时再看,哪里还是真牛,分明是黄澄澄的精铜所造,在江面上的那种雄威早已不复存在。 石室中有一个水晶窗户,窗户外接着一根透视管,从管中看了出去能将江面上的情形,看得一目了然。 陆豪文对这种神奇的装设,惊叹羡服不已! 临水晶窗下,跌坐着一个秃老人,老人双目炯炯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连忙恭身一揖,道:“晚辈陆豪文参见前辈!” “别来这一套,站在一旁!” “是!” 陆豪文应声默然立过一旁。 无缘老人冷冷的望着陆豪文,问道:“宸王府地底金牛是怎样的?” “和普通之牛无异?一刀横在背上,背腹之间有三个小小的圆孔。” “你就是按那三个小小圆孔的部位,破解了老夫的金牛。” “不错。” 无缘老人脸上流过一阵异样的神色,正在此刻,石室的侧面壁间忽然一阵厉笑传出,陆豪文一怔。 无缘老人喝道:“无垢,你笑什么?” “老夫早已说过,你那点雕虫小技还难不住老夫!” “住嘴,老夫的金牛虽被你破去,但一刀横在牛背,你的那个想像却是太过笨拙,岂有老夫牛尾挂刀之灵巧杰作。” 厉笑再次传出道:“无缘,总之你那金牛是破在老夫之手。” “这一点我承认。” “那你可要履行诺言。” “老夫言不出二。” “快替老夫开锁!” 无缘老人哈哈大笑,道:“因为一刀之错,开锁可以,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条件?你这无耻之人,当初并未说明有何诺言。” “你嘴里放干净些,记住你还是老夫阶下之囚。” “我破了你的金牛,已不受约束。” “放刀的位置不对。” “我不接受你的条件。” “你非接受不可?” “开锁!” “答应老夫的条件,否则你休想!” 陆豪文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吵,但他看不见那叫无垢之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壁间的无垢终于语气转变的道:“好,开出你的条件吧,你这无耻的老东西。” 无缘老人狂笑一声,道:“谁不知你无垢但凭兴之所及,随便的杀人。” “你无缘有过之而无不及!” “岂有此理。” “事实如此!” “老夫杀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与人无缘,与世无缘!杀!这是你的铁证。” “天下无不可杀之人,杀!杀!杀!这是谁说的。” “不错,这是老夫一向的惯例。” “好,我的条件就是放你之后,唯一的条件是不可杀人。” “什么?” “我要求你不可杀人?” “办不到!” “那你就休想出去?” 壁间一阵厉叫,道:“罢了!罢了!无缘,我们再出去打过一架,看我不毁了你!” “你已是败兵之将,何颜再奢言战,答应吧!” 陆豪文悄悄问道:“前辈,那是怎么一回事?” 无缘老人道:“壁间老夫锁住一个当今天下唯一能与老夫匹敌之人——无垢老人,当年他为宸王幕府之时造了那只金牛,便是专为破老夫之金牛而制,可惜我们苦战三日三夜,他终为老夫所擒,已囚四十年之久。” “啊!那么前辈与他有何诺言?” “破了金牛我就放他,他说他能破,老夫不信。” “前辈是不信他曾制作过那只金牛?” “不错。” “但他不会说出破解之法。” “老夫擒住他,他已见过金牛,虽能破也不算数,所以唯一只有假手于人,如金牛一日不破,破金牛之法非出自宸王府之蓝图,无垢便永无脱身之一日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壁间的无垢老人静默了,良久不出声,这时忽然哈哈大笑,道:“无缘,我答应你,但你仍逃不脱老夫的报复!” “哈!哈!报复!” “你走着瞧吧!” 无缘老人站了起来,脸上一无表情的走至壁前,一点石壁,立时张开了扇门,就在门旁坐着一个发长齐膝的枯瘦老人,老人脸上没有一丝肉,嘴角扯着一点淡淡的轻蔑的笑容。 无缘老人冷冷的道:“无垢,你若存服复之心,必死无葬身之地。” “哼!” “但你已无权死人!” 无垢老人一声厉笑,道:“无缘,你千算万算,还是不能奈何老夫?老夫纵然不能亲手杀人,但是……呵呵呵……” 他笑得使人莫名其妙。 笑容一敛,一指陆豪文对无缘老人,道:“天下之人,只此人与你有缘是吗?” 无缘老人冷哼道:“无垢,你是什么意思?” 无垢老人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一字一字的道:“这唯一与你有缘之人,必将第一个死在我再度出世之后。” “什么?” “他将死在我的手里。” 陆豪文心里一寒,喝道:“晚辈与你无仇无恨!” “谁叫你与他有缘?” 无缘老人顿时也狂笑,道:“无垢,你真是一个凶人!” “老夫说到做到!” 陆豪文一股怒气冲上胸中,也冷笑一声道:“恐怕你办不到!” “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死,无异探囊取物!” 陆豪文怒声道:“前辈可敢接晚辈一掌!” 无缘老人斥道:“你敢是寻死吗?” “不见得!” 无缘老人大喝道:“你再要逞强,老夫无缘刀无情。” 陆豪文轻笑,道:“前辈!我说我死不了!” “你岂是他的对手,他的一只小指间,就能将你划为两半。”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前辈,只要你允许晚辈攻他一掌,一切的后果我自己来负。” “不行!” “但是他不能杀我,这是他的诺言。” 陆豪文此语一出,无缘,无垢两个老人同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无垢老人双手被一把石锁锁住,照说一把石锁,就是铜锁铁锁也锁不住他,但两老语出如山,言出不二,既已就擒,就是一把纸锁也能将他困锁一生。 这时无缘老人道:“你可以开锁了!” 无垢老人轻轻一抖,已将石锁震裂落地,望着陆豪文,道:“你尽管出手,只要能将老人打着,老夫饶你不死!” “哼,我陆豪文不领受。” “混蛋的小子……你是死定了!” 陆豪文暗吸一口真气,默运机非掌法中的“四海腾蛟’双掌一错,喝道:“接招!” 四方八面幻起了陆豪文的掌影。 无垢老人哈哈一声厉笑,道:“掌法虽好,但还奈何不了老夫!” 但见他身形急闪,在重重的掌影之中,穿来穿去,陆豪文陡地一声冷哼,重重掌影之中,忽然一掌快如闪电! 嘭!一掌印上无垢老人的胸前。 陆豪文掌势一收,气定神闭而立的道:“晚辈得罪了!” 无垢老人虽未受伤,但不禁目瞪口呆了!” 无缘老人也几不信。 半晌之后,无垢老人才发出一声厉啸,道:“罢了!罢了!” 他疯狂的一拍金牛左腿,牛腹下的方门忽开,一个窜身已经钻了进去,厉声道:“无缘送人!” 无缘老人哈哈狂笑道:“无垢!这回你栽到家了,无脸再见人吧!” “送人!走着瞧吧!” “好不要脸的东西。” 无缘老人脚下一蹬,大概是踩着了金牛的机关,一阵隆隆声后,金牛急据的升起,一忽不见! 无缘老人这才转头瞪着陆豪文,道:“你可知道此人得罪不得?” “晚辈不能忍受他的骄狂。” 无缘老人问道:“你那掌法可是学自玄机子?” 陆豪文一惊,暗道:“好锐利的目光,他居然能一口道出此掌的出处。” 陆豪文点点头道:“此掌乃玄机子,于非子合成之学。” 无缘老人大笑道:“难怪无垢不能接下了!玄机子,于非子,无论任何一人之学不能在一个照面之中败了无垢,唯两人合成之学却非他能抵敌的了!” 陆豪文恭身道:“前辈一代奇杰高人,陆豪文得承垂青,何幸如之,请前辈有以教晚辈!” 无缘老人凝视着陆豪文一刻,道:“百年来,你是唯一与我有缘之人,本来老夫曾说过谁能破了金牛,老夫将应他的一切请求,你要什么?” 陆豪文摇头道:“我不知道要什么?” 忽然他从水晶壁的透视管望了出去,发现血牙婆婆,东波仙翁两人正坐在江岸的洞中。 血牙婆婆的丈夫和女儿也仍站在那口江中巨石之上,脸上现出的是痛苦绝望的神色。 陆豪文心中一动,指着水晶壁问道:“前辈,你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无缘老人呵呵道:“苦命人太堪怜悯,可惜她们与老夫无缘。” 陆豪文苦笑一声,道:“前辈问晚辈要什么?现在我说我要的就是能治虺毒的药物。” 无缘老人哈哈笑道:“你算是找对人了!天下除我之外,恐怕无人再能治虺毒。” “血牙婆婆遭遇至惨,请前辈成全。” “没有问题。” 陆豪文觉得无话可说了,笑笑道:“前辈如无何事,晚辈想走。” 无缘老人盯着陆豪文,目射异光的道:“陆豪文,老夫要你去办一件事,你能办得到?” “晚辈尽力而为,请前辈说明何事?” 无缘老人默然片刻,道:“老夫一生无人能敌,只无垢这人,堪以言敌,老夫深以为金牛破解之法他无能为力,不料终被他所破。” 陆豪文望着无缘老人,不知他是何意? 无缘老人继道:“我要你杀他,你能办到吗?” 陆豪文一怔,道:“但他无取死之罪,晚辈不杀无罪之人。” 无缘老人怒道:“无垢满身皿腥,死有余辜,何谓无取死之罪?”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前辈!晚辈不愿妄杀一人,他虽是一代凶人,但非晚辈亲自所视其罪孽深重,晚辈不愿杀他。” 无缘老人沉思片刻,道:“好吧,我就依你,我将无缘刀给你,并传你一招刀法,足可杀无垢,当你杀了无垢之后,再回来取治虺毒的药物。” 陆豪文肃然道:“如无垢纯正无取死之罪,晚辈将回来献回无缘刀。” 无缘老人呵呵道:“好!无垢如无取死之罪,老夫甘愿挖目自责。” 随后那无缘老人传了一招无缘刀法给陆豪文,这一招刀法奇诡凶残,陆豪文不禁心中一寒,暗道:“此刀法恐怕天下无人能够接下。” 无缘老人传过刀法后,冷冷道:“陆豪文,你可以去了!” 他又一顿脚,金牛再现,开了腹间方孔,陆豪文掠身而入,金牛便急升江面,但这次金牛却未露出水面,方孔自开。 陆豪文听到无缘老人喝道:“出去!取刀!” 好似有股力量般将陆豪文送出牛腹之外,而且一弹,正好将陆豪文弹上牛背,他的上半身便露出江面。 同时间牛尾一举,无缘刀现,陆豪文顺手一抄,便将无缘刀抄在手里,可是四外并无船只,他如何渡上岸去? 突然,他想起东渡仙翁,不禁大声道:“仙翁,请驶来船只接晚辈登陆。” 东渡仙翁与血牙婆婆就在岸上,一听陆豪文的叫声,东渡仙翁便驾了小舟驶来,陆豪文一跃登上小船。 江中冒起一股水柱,瞬间平息,陆豪文知是金牛已降,他不禁望着江面轻叹一声,喃喃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血牙婆婆早在岸上等候陆豪文,只见她目蕴奇光脸上流露着无穷的希冀之色,陆豪文一登岸,她劈头便问,道:“怎么样,你替老身取来药物没有?” 陆豪文摇了摇头。 血牙婆婆厉叫道:“他有没有那种药?” “有!” 血牙婆婆枯爪一扬,猛抓向陆豪文凄然叫道:“他既然有,你为何不替我取来。” 她双爪奇快,陆豪文又在未曾预防之下,要闪避已经不及,不自觉的将无缘刀向上一扬,一道金芒闪处。 血牙婆婆“哇”地一声大叫,一个倒纵窜入了洞中一丈之外,手臂鲜血涔涔,她厉声道:“陆豪文,你不守诺言?” 陆豪文想不到无缘刀这样的锋利,收了起来,道:“婆婆前辈别急!听我说明白。” “你还有何话可说?” 东渡仙翁在一旁,劝说道:“老乞婆,你既然有求于人,就得听别人的。” 血牙婆婆怒哼了一声。 陆豪文这才道:“婆婆前辈,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江中冒起一人?那人长发及膝,武功不可测,看见了没有?” 血牙婆婆道:“看见了!他不是无缘老人吗?” “不是,他叫无垢老人。” “什么?无垢老人,那个‘以天下无不可杀之人’为号的老煞星。” “正是他。” 东渡仙翁与血牙婆婆均感讶异?无缘老人,无垢老人都是武林间千年难以出一的怪客,却在此时同时现身。 血牙婆婆突然又大声道:“你为什么提起他?你是什么意思?” “婆婆前辈?无缘老人要晚辈杀了后垢老人才会给我治虺毒的药物,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东渡仙翁和血牙婆婆立时目瞪口呆。 陆豪文淡淡一笑,道:“前辈放心,我总得要为你取到那药。” 血牙婆婆无比的沮丧的道:“你杀不了他,据说无垢老人不仅武功奇高,而且人极机智,当年宸濠之乱的一切决策,都是出之他手。” 陆豪文道:“前辈知道不少,不错,宸濠之乱,他确是主谋之一,不过他终于败了,足见邪不能胜正,纵令他智计百出,最后终归覆亡。” 陆豪文说着站了起来,道:“前辈就在此等我,我要走了!同时对前辈的丈夫和女儿,晚辈也应有所交待,使两人放心!” 说罢他长身而起,朝侧旁跃去,突然他心中一动,又折了回来,对血牙婆婆道:“前辈!你们夫妻数十年未曾相见,这是因前辈容颜未复的原因,但为何不能在不见面的情形下,互相交谈,以慰相思?” 血牙婆婆尚未答话,东渡仙翁首先呵呵大笑,道:“妙极了,妙极了!” 陆豪文也不待血牙婆婆回答,纵身便朝老人父女之前跃去,老人见了陆豪文,激动无比的道:“少侠,你终于未忘我父女。” 陆豪文诚恳的道:“前辈!晚辈知你心急,但请放心!诚能感天,相信前辈有如愿以尝的一天,秀贞前辈就在左近,她答应与前辈交谈,但愿不久她所中之毒能够复原与前辈见面,晚辈走了!” “你要到哪里去?” 陆豪文笑笑道:“秀贞前辈自会告诉你。” 说罢他举头仰视了一眼悬崖磷峋的高峰,正欲展身掠去,南儿忽然移身过来,道:“陆小哥,你这人真好,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你!” 陆豪文笑道:“这是武林儿女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 “陆小弟,请你告诉我们一个地址,待我得重见娘后,当专程至府上拜谢大恩大德。” 陆豪文不禁一怔,此刻要他说出一个确定的住址,他哪里能够,不禁苦笑了笑,道:“秀贞前辈此时尚未复原,南前辈之意心领了!” 说着他一掠身,登上峰壁,一阵飘风似的疾掠,盏茶光景,已到老人与南儿原来存身练功之处,他稍加停步,正要展身纵上峰顶,崖中茅舍之中忽然传出一声轻笑,道:“小娃儿,等一等。” 陆豪文一听那口音,不禁吃了一惊,手中紧握无缘刀盯着茅舍,道:“你可是无垢前辈吧?” “不错,你不是正要找我吗?” 陆豪文一凛,心想:“我与血牙婆婆所谈之话,他已听了去?” 茅舍之中踱出了无垢老人,这时他已将垂膝的长发盘在腰身之上,嘴角仍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不疾不徐的道:“如老夫料想不错,无缘定是要你杀我。” 陆豪文一听也笑,道:“什么料想不错,分明你己偷听了别人的话。” 无垢老人哈哈狂笑,道:“这样说来那是老夫所料不错。” 陆豪文大声道:“无垢前辈,你没有偷听别人的话吗?” 无垢老人哈哈狂笑道:“无缘一生量小,不必偷听,老夫也可料他十分,小娃儿,你打算怎样?杀我你是无此能耐。”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无缘前辈的确要我杀你,但我并未答应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前辈若有取死之罪,晚辈就不客气了!” 无垢老人狂笑,道:“你不杀我,我会杀你!” “你受诺言之束缚,不能杀人。” 无垢老人脸色一沉,冷冷道:“我无垢一生以杀人成名,岂能不杀人,虽不能亲手杀人,但都可假手他人。” 陆豪文心中一惊,道:“真的?” “岂有此理,老夫从未说一不二。” 陆豪文冷哼一声,手中的无缘刀一晃,道:“那时可别怪我太狠。” 无垢老人冷笑一声,双臂一抖,猛地展身如一只大鹏一般,快疾无伦的登上峰顶,转瞬即逝! 陆豪文望着他的背影消逝后,暗暗心想:“对于一个无罪之人,我如何能杀他?但是血牙婆婆是个苦命之人,为了要取到虺毒的解药,又非杀他不可,这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道:“如要确定他是否有取死之罪,必须跟踪着他,才会对他有个了解。” 顿时陆豪文也腾身而起,登上峰顶。举目看时,早已失去无垢老人的踪影,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朝洞庭君山而行,乾坤教主的君山之约为期已经不远,反正要去赴他的约。 他循着山径而奔,约莫两个时辰,忽见无垢老人坐在一口大石之上,朝他露齿而笑。 陆豪文一愕,无垢老人已开口道:“小娃儿,你可是在跟踪老夫吗?”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各走各的路,我何必要跟踪你?” “你不是要打听老夫的劣迹吗?”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你如胡作非为,我不用打听也会传到我的耳中,何必跟踪呢?” 无垢老人轻哼一声,语锋一转,道:“你不跟老夫,相反的却有人跟踪着你。” 陆豪文笑道:“跟踪我?谁跟踪我,何事有人要跟踪我呢?” 无垢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以为无缘老匹夫真是‘与人无缘,与世无缘’了吗?那只是老匹夫的遁词,实际上老匹夫树敌满天下,老匹夫能够将他视如性命的无缘刀给了你,当然他那本无缘谱也给你了,那你替他了清旧帐也义不容辞!” 陆豪文顿时也哈哈大笑,道:“无垢前辈,你别虚声恫吓,在下并非可以吓得住的。” 谁知他话声一落,蓦感风声飒然,至少也有十几人之上,射到陆豪文的四周,但是这些人却一语不发。 无垢老人站了起来,冷冷道:“小娃儿,老夫的话不会错吧!” 他漫移脚步远远的走开。 陆豪文镇定的一掠这些人,僧,道,俗都有,显然是当今武林八派中的人物。 这些人也是昨夜曾在江中现身之人物,也曾参与江中擒捉金牛之举,不过未曾出手而已! 陆豪文手提无缘刀镇定的问道:“诸位有何见教?” 两个白眉老道士双眉一掀,其中一道哼道:“陆豪文,你明知故问。” “在下不知诸位为何而来?更不知诸位是谁!” 白眉老道道:“贫道华山双宿。” 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原来是他两个老杂毛。” 转念间冷冷道:“两位老道长,还在记着蓝相公,白相公之仇吗?此事早已廓清是乾坤教嫁祸,想道长当不会再糊涂下去!” “屠门之事,贫道认帐,一笔勾销,但无缘老匹夫乃我华山一门的世仇大敌,你怎样交待?”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无缘老人是华山一派的世仇大敌与在下有何关系?” “你是他的传人!” “谁告诉你们我是他的传人?” “你手中的无缘刀就是明证。” 另外又有一个青袍,一个黄袍老道上插嘴道:“贫道武当青蓑,黄叶找寻无缘老匹夫数十年。” 陆豪文喝道:“住嘴!” 接着他冷冷道:“你们都是与无缘老人有仇吗?” 众人冷哼一声,其中武当青蓑道人答道:“还用说吗?” 陆豪文闻言心中一跳,暗道:“真有这么一回事吗?”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口音,道:“鬼话!” 口音捻熟,陆豪文方感奇怪,白影一闪。白衣少女打扮的白英已掠身而至,朝陆豪文尴尬的一笑。 “啊,是你!” “奇怪吗?” “有一点。” 白英冷笑一声,转向众人一瞥,随即道:“陆大哥,你以为他们真与无缘老人有仇?那你就错了,这些人中除了昆仑,峨嵋两派无人在内外,八派之中都有人在。” 陆豪文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你们是受命而来!乾坤教的走狗。” 华山双宿怒哼一声,身子一沉,两人就要同时发掌。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且慢,回答你们是否受命而来!” 华山双宿厉声道:“是又怎样?陆豪文,你死定了!” 陆豪文全身一震,猛地哈哈狂笑了起来,道:“白英,你先站开些!” 白英望了陆豪文一眼,只见他脸罩寒霜,杀气已透华盖,双目罩定了众人冷冷问道:“你们再回答一声,你们是否全加人了乾坤教?” 众人低哼不答。 远远站着的无垢老人却大声,道:“小娃儿,什么乾坤教?他们分明都是无缘的世仇啊?” 武当青蓑,黄叶道人厉喝道:“陆豪文,放下无缘刀,献出无缘谱,今日让你走路,否则有你瞧的,信不信由你。” 陆豪文沉声问道:“你两个牛鼻子答话,你们是不是受乾坤教主之命而来?” “哼,是又怎样?” “好,华山双宿,武当两道士已承认。” 他目光一扫其余之人,其中一个虎面僧人怒声道:“陆豪文,今日你难逃公道。” 陆豪文嘴角现出一丝冷冷的笑痕,握在手中的无缘刀轻微的弹动,可是双目却下垂,立显庄严起来。 接着他目光微抬,用一种近乎冷酷而微弱的声音,对虎面僧人问道:“你是隶属少林吗?” 虎面僧人厉声道:“洒家虎面头陀,少林达摩院护院僧。” “算不得什么,当然少林寺是早与乾坤教有所勾结。” 他话完随又一掠众人,轻唱道:“你们替我滚开!否则我刀下无情。” 华山双宿,武当青蓑,黄叶两道同时厉声道:“陆豪文,你死在目前。” 他们不约而同一沉身,掌力便要齐发而出,陆豪文一声暴喝:“你们自己找死!” 一抖无缘刀,他不用无缘老人所授的一招刀法,却用机非剑法一招“春雷惊蛰”,乍见金芒一蓬,耀眼生辉! 几声凄惨的狂叫过后,蓬!蓬!蓬!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剩下的未死之人脚下疾点,嗖!嗖!鼠窜而去! 远远站着的无垢老人也一晃而去! 陆豪文无缘刀下垂,默默望华山双宿,武当青蓑,黄叶道人和少林虎面头陀发呆,他又看看手中的无缘刀,他几乎有些不信手中这把刀竟是如此的锋利。” 白英在一旁轻笑道:“陆大哥!一个照面之间,杀死五个武林一流高手,真了不起。” 对于白英的现身,陆豪文已感错愕,他们两人一向不合,但今她的态度似乎有十分的转变。陆豪文想了想道:“你从什么地方来?” 白英笑道:“我早就在这附近!我爹爹和袁叔叔也在。” “啊!你们为何不现身?” 白英的脸上一红,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要我单独跟你在一起。” “啊,为什么?” 陆豪文大加诧异,双目望着白英眨也不眨,心想:“这是为什么?” 白英脸上又是一红,讷讷的道:“因为,因为……” 她竟说不出口,因为了半天,仍未说出来,“到底因为什么?” 白英一气之下,大声娇斥道:“因为你爹爹和我爹爹是河汉三杰,我爹爹要我与你多加亲近,亲近,这你懂了吧!” 陆豪文张大了眼睛瞪着白英,无法答话,同时间,白英脸上起了一团红晕,一直红到脖子上。 两人都窘住了,窘得抬不起头来。 片刻过后,陆豪文才讷讷的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了!” 白英白了他一眼,在这一眨之间,陆豪文似乎发现了一种女子的温柔从白英身上散发出来,这是从未有过的。 白英低着头,道:“那是我爹爹的意思,但是我……” 突然间,她双目中蕴满泪水说不出话来,终至呜咽而泣。 陆豪文大感奇怪的问道:“你哭什么?” 白英更加的哭出声音来。 “到底,你为何而哭?” 白英摇了摇头,悲声道:“陆大哥,我没有给你好印象,我们一直在盘嘴,吵架,甚至动武,我太任性,所以我要哭!” 陆豪文反而好笑的道:“这有什么好哭?” 突然,一阵呵呵之声传来,一条人影疾似星飞射到,陆豪文啊了一声,连忙躬身道:“吴叔叔!” 千手神龙吴化不期而到,陆豪文心中已有所悟,不禁百感交集,忖道:“看刚才白英的神情,他必是为说媒而来,但是这怎么可以呢?萧玉珊有天门羽士和离娘死前的重托,李曼琼也情意不绝,如何能再加上一个白英?这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千手神龙一开口便道:“豪文!我有一件事与你商议。” 陆豪文心中怦怦而跳,故作不解的道:“什么事?” 千手神龙吴化干笑笑,道:“豪文,我算不算得是你的亲人?” “吴叔叔,这还用说?” “那你得听我的话,你与白英正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何况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正该成家立业……” 陆豪文不待他的话说完,立时摇头,道:“吴叔叔,小侄有苦衷!” 千手神龙一怔,这时白英已走开去,离他数丈远近,但不时瞟向陆豪文,流露出动人的款款情意,白英此刻与从前的冷漠几判若两人。 千手神龙诧道:“你有你的苦衷?” 陆豪文便将天门羽士临终遗托及离娘的话说了一遍,随即道:“吴叔叔,我不能负她,她是一个可怜复可爱的女于。” 千手神龙啊了一声,沉吟不语。 陆豪文忽然又大声,道:“吴叔叔,这事小侄不能作主的原因,爹爹虽然遇害,但是我娘失踪,她可能还在人世,侄儿要找到她。” “啊,你不提,我还忘了。” 陆豪文一听,心中一痛,讽道:“别人也许会忘了,但为人子者岂会忘了亲娘?” 千手神龙啪啪连打自己两个耳光,骂道:“该死!该死!” 白英的话忽然传来道:“我先走了。” 陆豪文一惊,举目看时,白英早已走得无影无踪,可是耳中却传来她的传音,道:“陆大哥,你的话我都听见了,小妹自知任性,配不上大哥,但是小妹私心实在是爱你的,自那日邙山救你时,小妹便已私心暗属……” 底下的话,语不成声。 陆豪文只目瞪口呆的站着,他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但又不能不信,这等于白英亲口告诉他。 千手神龙见他这等神情,问道:“豪文,有什么事?” “没有!白姑娘走了!她一向高傲,不知她会不会因此见怪?” 千手神龙一惊而悟,道:“刚才的话都被她听去,这个小妞子那可说不定。” 他掠身平飘而起,同时大声,道:“豪文,我这就去找嫂子!” 千手神龙一晃而没,陆豪文吐出了一口气,望了望地上几具尸体,一念陡生,喃喃道:“魔障未除,何以为家!” 精神一振,嘬口发出一声朗啸,展开轻功,飘身疾掠。 三天后,他到了洞庭湖畔重镇岳阳。 谁知他一进城,迎面忽走来一个叫化,低声问道:“阁下是陆公子吗?” 陆豪文一怔,道:“怎么?” “奉帮主之命,传告陆公子,岳阳武林聚会,风声鹤唳,公子要加意的留神,乾坤教的主要对像便是陆公于。” 陆豪文肃然道:“贵帮主也到了岳阳吗?” 叫化点点头,道:“乾坤教主下了武林帖,企膺武林霸主,这是近三日内之事。” “什么?这是三日内之事?” “正是,三日内,他调集各门各派归附之掌门人及高手无数,接连登君山。” 陆豪文冷哼一声,道:“乾坤教主的末日已到。” 正在此刻,忽又走来一个老年化子,道:“这位是陆公子吗?奉帮主之命,今夜请下榻‘阳阳客栈’。” “阳阳客栈?阳阳客栈在哪里?” “就在本城西街。” “好,知道了!你们走吧,别令人看见!” “是!” 陆豪文逞至阳阳客栈,方一进门,店中伙计便迎了过来,道:“客官是陆公子?” 陆豪文又是一愕,店伙一笑,道:“早有人为你订过房间,请随小的来。” 陆豪文一面跟着伙计,一面暗想:“师兄果然有一套,于非子传他的整顿丐帮之法,他终于用上了,亦复可喜可贺!” 店小二领着陆豪文到了一个清净上房,道:“就是这间,小的告退!” 陆豪文推门而人,但一进门,南方叫化和龙虎双丐已经早在房中,未待陆豪文开口,南方叫化已经笑道:“是师弟到了,师兄等你多时了!” 陆豪文恭身一揖,道:“师兄助我良多!” “咄!那你就见外了,坐在一旁,让我告诉你吧? 随即南方叫化的面色慢慢沉了下来,龙虎双丐也已脸色肃然,看见这种情形,陆豪文也心里一沉,好似大难降临,忐忑不安! 南方叫化沉吟片刻,道:“师弟,师兄告诉你后,你不可过于激动,自乱方寸,要谋而后动。” “师兄,到底是何事?” 南方叫化缓缓的道:“乾坤教主已调集中原武林各流归附之掌门及高手,准备尊其为武林盟主,但他们要除去的还有昆仑,峨嵋,以及神刀教,丐帮……最主要之人便是你和武林无形殿主华少俊。” 陆豪文点点头。 南方叫化继道:“按说乾坤教要一网尽除这些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其实力相差尚远,可是乾坤教主有所恃,师弟,你知道他们所恃为何?” 陆豪文惘然摇头道:“师弟不知道,请师兄赐教!” 南方叫化哼了一声,道:“他们所恃的是昆仑、峨嵋,神刀,丐帮以及武林无形殿主都与你交厚,届时只要将你制住,便自大功告成了。” 陆豪文一听哈哈大笑,道:“乾坤教有这个把握吗?” 南方叫化扬扬手又道:“师弟且慢乐观!要是单凭武功,他们想将你制住,确非易事,何况你又得到无缘老人的无缘刀,如虎添翼,那是更难了,但是他们若是并不以武功为胜,你将奈何?” 陆豪文冷笑道:“要论阴谋诡计,师弟也不会轻易人其壳中!” “是的,他们是弄阴谋,而且足以制师弟。” 陆豪文诧然道:“师弟不信。” 南方叫化一双瞎眼闭了起来,肃然道:“师弟,我再告诉你一声,你不可妄动。” 陆豪文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母亲现在他们的手里。” 陆豪文脑中嗡的一声,如雷击顶,双目圆睁,前身也簌簌发抖,良久良久过后,他才一声狂喝。 “好魔崽子!我要将他们生啖活剥!” 他一个窜身便要掠出房外。 南方叫化轻喝道:“师弟,小不忍则大谋!” “不,师弟告罪!立要到君山去。” “你是去自投罗网。” “顾不得这许多了!” 南方叫化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师弟,这是武林一次奇祸浩劫,你欲胡为莽撞,师兄也无法了。” 如一记棒喝,提醐灌顶,陆豪文全身一凛,他的激动慢慢的平静下来,立在房中垂头道:“师兄恕罪,师弟知罪了!” 南方叫化轻叹一声,道:“师弟之心焦如焚,师兄何尝不知,不过还是大局要紧,师兄并非不许师弟前去探视,只是不可鲁莽,应详为策划而已!、” 陆豪文恭身一揖,道:“师弟听凭师兄调度!” 南方叫化进人沉思之中,一时房中肃静,静得落针可闻。 洞庭湖上水平浪静,行舟翩翩,在落日的余晕之中,引桨高歌! 这时一只渔舟正缓缓的在平静的水面上朝君山的方向骨行,船桅上高高挂着一张渔网。 船头上一排站着四只鹭鹚,这种鹭鹚是专驯养来捕鱼之用,鹭鹚人水捕食鱼后,飞上船来,渔夫便从它的喉管中将鱼取出。 这条渔舟之中只有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岁年纪,太阳穴上一块伤疤,女的也在二十五岁之间,发丝蓬乱。 但两女的目光都不时发出冷冷之光。 船慢慢接近君山,一近君山三里之内,湖面之上便显得静悄悄的,几乎可说无一只行舟。 纵然有,也是一些张惶快疾通过的船只,再不然便是君山之上的乾坤教的巡逻之船。 这时渔舟之上女的平静的道:“陆大哥,你看我们能上得了君山?” 原来渔舟之上的男的正是陆豪文所扮,那女的却是白英。 陆豪文当日到了岳阳,被南方叫化请去,告以乾坤教之情形,陆豪文坚要独上君山探视他娘的下落,南方叫化却强调谋而后定,不日就见白英也到了岳阳,灵机一动,两人就扮了一对渔人夫妇,朝君山而来。 陆豪文望着白英,白英也正双目望着他,两人目光一触,如遇电般同时全身一震,陆豪文喃喃道:“英妹,我对不起你。” 白英一笑,身子挺了挺,笑道:“大哥这是什么话?从前我对你太厉害,对不起的是我。” 陆豪文摇摇头,道:“从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吧,那时候各怀仇恨,各为其所当为,虽也没有错,而且愚兄要不是你相救,早已死在邙山之上了。” 陆豪文与白英两人竟然如此的客气了起来。 突然,白英格格一阵脆笑,道:“大哥,想想以前的事,真是有趣!” 陆豪文也朗声笑,道:“你呀!你那冷冰冰的神色到哪里去了呢?要是你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模样,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自英笑道:“那是为情势所逼,不得不然,以后我决不会再对你冷冰冰的,大哥,我问你,萧姑娘去哪里了呢,怎不跟你在一起,你们何时成亲呢?” 陆豪文想不到她会提起萧玉珊,一笑道:“她现在与公孙兄在一起练功。” “是不是那个狂小子公孙度?” “正是,萧玉珊是武林无形殿主的师父之女,公孙度是武林无形殿主的弟子,他两人在一起是自然的事。” “你放心吗?” 陆豪文正色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孙兄义气干云,而且萧姑娘与我陆豪文也没有什么关系,有何不放心?” “她是你的爱人啊!” 陆豪文黯然,笑道:“魔障未除,亲娘未救出,还谈其他?” 白英目光一亮,赞道:“有志气!” 蓦地,陆豪文道:“有船来了!” 两人朝前望去,一条快船,迎面飞驶而来,远远的便有人粗声粗气的喝道:“什么人的船,居然敢到此处?” 转瞬间,快船已到陆豪文渔船之旁,一条饶钩搭子过来,随着两个锦衣人跳上渔船。 陆豪文与白英故意装成惊魂出窍的样子,瑟缩着颤声道:“我们是来捕鱼的,英雄饶命!” 两个锦衣人哼了一声,其中一人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君山三里之内禁止船只通行?” 陆豪文颤声道:“我们刚从泅水而来,不知道这里有这种规矩,是不是官府的禁令?” “废话,什么官府?” 另一个锦衣人忽然对那个问话的锦衣人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又喝道:“你们只有随我们到山上去了。” 陆豪文恳求道:“啊!啊!英雄开思,山上有什么好去的呢?” 锦衣人冷笑一声道:“不去吗?那得……” 他忽然住口,望着陆豪文。 陆豪文装着不懂,实际上早已懂了。 自英何等聪明,早已开口道:“大哥,我有话跟你说。” 她在陆豪文的耳边轻轻道:“他们要贿赂。” 陆豪文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道:“在我的枕下有些银子,你拿出来吧!” 白英进入船舱之中,取出了一些碎银,交给锦衣人,陆豪文道:“小的以捕鱼为生,平常积不了多少银子,这一点碎银我夫妻已积了个把月,请英雄不要嫌少。” 锦衣人接过碎银正要跳过快船之上,陆豪文又道:“小的叫王任,以后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锦衣人挥手,道:“去,以后不许到这里来了!” 陆豪文,道:“君山附近水中鱼特别的多,英雄可否任小的夫妻就在此处捕些鱼回去?那是没有关系的。” “不行,要是被别人看见你们,那可没这么好说话的,还是快走吧!” 陆豪文想了想,道:“那么晚上,我们晚上来好吗?” “现在天已经快晚了,还是快走吧?” 陆豪文求道:“我们从此刻起捕鱼,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好了,你们可以守着我们吗?” 其中一个锦衣人见陆豪文这样苦苦求他们,想了想,道:“用p你们就快点吧!我们还有事!” 说着他的目光便向湖面上掠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外来船只。 这时薄暮初升,大慢慢的暗下来。 陆豪文将四只鹭鹚赶下水去,俨然行家一般,渔船由白英掌舵在湖面上游行,但两人的目光却不时的望向君山,观察哪里的地形。 两上锦衣人对四只鹭鹚捕鱼看得津津有味。 陆豪文忽然道:“两位英雄怎么不到岳阳去玩,啊,哪里可热闹呢,不知哪里来了那么许多的人。” 锦衣人望着陆豪文一眼,陆豪文腼腆的一笑又道:“不过,岳阳同时也来了无数的叫化子,讨厌死了!” 两个锦衣人似乎吃了一惊,啊!的一声,道:“真的吗?你们还看见了什么?” 陆豪文摇摇头道:“人,都是人。” “我知道,当然是人,但是你们看见过一个穿蓝的年青人,他的腰间佩有长剑,看见了没有?” “没有。” 陆豪文想了想,突然转头向白英,道:“我们听到的那件事,可以说吗?” 白英故意白他一眼,道:“你还是少说为妙!这又不关你的事。” 两个锦衣人闻言问道:“什么事?” 陆豪文耸耸肩道:“我不知道,我们捕鱼人有个规矩,不关我们的事,最好是不闻不问,怕惹来麻烦。” 其中一个锦衣人冷笑道:“你们已经有麻烦了!说出来,否则你们就休想回去!” 陆豪文骇然道:“什么?”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说出你听到什么事?” “那不关我的事。” 一个锦衣人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陆豪文的胸衣,道:“不说出来今天你们就别想走了!” 白英连忙道:“那就告诉他们吧!” 陆豪文吞了一口口水,讷讷道:“我们在一家饭店里听到一群人说君山有个什么女人的事,他们就今天晚上一定要将那个女人抢出来。” “啊!啊!是……真的!” “真的。” “那是些什么人?” “我仅记得有一个白发白眉老人。” “那一定是东渡仙翁。” 两个锦衣人匆匆的跳上快船,飞驶而行! 陆豪文与自英不禁暗暗好笑。 但是锦衣人的快船滑出数十丈外,忽然又转了回来,大喝道:“你们两人跟我们走!” 陆豪文大惊道:“英雄!” “别-嗦了,走吧!这个回给你们。” 碎银丢回陆豪文的脚前,更连声的催促。 白英也吓得埋怨陆豪文,道:“就是你,你看现在怎么办?” 锦衣人喝道:“快走!见了我们教主,只要你们据实说出在小饭店所听到的事就没事了,怕什么?” “啊,我们不去,听说你们教主会吃人的。” “胡说!告诉你,不去也得去!” 白英道:“现在怕也没用,去就去吧!” 快船与渔船驶向了君山的岸边,两个锦衣人领着陆豪文和自英登岸,锦衣人似乎急得不得了,一纵两丈。 但陆豪文与白英却是步行,急得两人无法,其中一个锦衣人对他的同伴道:“你留着陪他们走吧!我先去通报。” 那锦衣人晃了晃,便走远了! 陆豪文与白英跟着锦衣人一步步走上山去,一路上两人暗中十分留意着君山之上的岗卡,他们看出君山之上的戒备十分的森严,不过,这些岗卡并未放在陆豪文的心里,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打听出自己的亲娘到底是在何处,路上陆豪文故作神秘的问道:“英雄,我真不懂,为什么我一说那个人,你们就紧张起来呢?” “你不懂,少开口。” 陆豪文一动,道:“你让我猜一猜好不好?我想那一定是个美女!” 锦衣人大笑,道:“从前亦许是个美女,现在不是了,她是一个快死的女人。” 陆豪文听了全身一寒,胸中滴血,暗暗咬牙切齿。 白英望了望陆豪文一眼,伸脚在陆豪文的脚面上一踩,随即道:“一个快死的女人,你们紧张得那个样子?她是生病了吗?有没有大夫给她医治?” 锦衣人笑道:“有的,她现在可重要了!自从一个老得牙都没有的人来了后,君山上什么都改观了,教主什么都依他。” 锦衣人开始发牢骚。 陆豪文一怔,锦衣人所说老得牙都没有的人是谁?娘既有大夫治病,想她决不会在君山的牢中,陆豪文不禁出起神来。 白英忽然又道:“你们教主还要听谁的话?听说你们教主是个活菩萨,能够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他还要听别人的吗?” “你们不知道就别问,那个老人才可怕呢?他叫做无垢老人,你们听过吗?” 陆豪文心里一跳,锦衣人失笑道:“和你们说也不知道,你们看,无垢老人来了!” 陆豪文与自英转头望去,果然见无垢老人嘴含冷笑的带着几个锦衣人走来,他远远的已目光炯炯的瞪着陆豪文。 陆豪文心中打了个寒噤,暗想:“我会被他看出是带了面具的吗?” 他正想着,无垢老人忽然张口一笑,面容也显得慈和的对陆豪文,道:“你们两位真是听到了有人提起一个女人的话吗?” “是的,老人家。” 陆豪文谨慎的回答,同时目光也从无垢老人的面上掠过,他要观察自己的行藏是否已被他看出。 无垢老人的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破绽,陆豪文暗暗放下心来。 无垢老人又问道:“你们是在岳阳那家小吃店见到白发 白眉老人的?” 陆豪文早已想好了,他答道:“是在岳阳西街的一家小 吃店。” 无垢老人嗯了一声,点点头,笑道:“你们两人对本教的帮助不小,本教要好好谢你们,跟我来吧!” 陆豪文和白英同时心中一喜,暗道:“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无垢老人转身就走,陆豪文与白英跟随在他的身后,几个锦衣人却又紧紧的跟着陆豪文而行。 无垢老人将他们带至一间宽大的石屋之前停了下来,道:“你们两人就暂在屋中休息吧,我老人家去见见教主后再来,你们千万不可随意行动,君山之上到处都有致人死命的埋设怖置。” “啊,是的?” 无垢老人领着锦衣人走了! 陆豪文转头望了白英一眼,打开石门,石屋之内布置得井然有序,这似乎是专门接待客人之处。 两人跨步走了进去,那扇石门忽然徐徐而闻。 陆豪文一见大喝一声,道:“速返!” 唰地一声,他猛地倒纵窜出了石屋之外,白英也在石门将闭未闻之前,及时退出,两人站在屋外发怔,望着那扇石门徐徐而闭。 陆豪文低声道:“好险!” 身后忽传一阵呵呵大笑,道:“小娃儿,你想在老夫之前玩花样吗?” 陆豪文与白英转身一看正是无垢老人领着几个锦衣人站在身后三丈之处,陆豪文暗暗的吃惊,心想:“老东西早已看出是我改扮而来,却不动声色。” 几个锦衣人也不住冷笑,陆豪文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往脸上一抹,现出了他本来面目,脸上却罩着无穷的杀机。 但是却在同时,一声凄厉的女子长号声传来,陆豪文想起了自己的亲娘,不禁全身起了一阵寒栗! 第十七章 水牢救母 他双目圆睁,暴声喝道:“无垢老匹夫?以我娘为质的毒计,是不是出自你的主意。” 无垢老人嘿嘿冷笑道:“小娃儿,你想呢?” “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小娃儿,别太自大,无缘刀尚对我无可奈何,何况你?” 陆豪文胸中怒火如焚,厉吼一声,双掌运起阴魄玄功,狂罩了过去,他的掌风何等的凌厉,谁知无垢老人却不闪不避。 嘭!一声正中他的胸前,无垢老人咧嘴一笑,动也未动,陆豪文却被一股反震之力,震退了三步。 他暗暗一凛。 无垢老人已冷冷道:“小娃儿,老夫若非誓言所限,十个像你这样功力之人也死了!” 这是实话,无垢老人“点也未夸大。 无垢老人身后的锦衣人怒哼一声,便要挥掌而出。 无垢老人阻止道:“别动!你们还不是他的敌手!小娃儿,你跟我来!” 说着他掠身八丈,绕过一丛巨树。 白英警告陆豪文道:“陆大哥留神中了他的计。” 陆豪文煞气盈庭,哼了一声,道:“谅他此时尚非设陷,必有其他的原因。” 远远的那凄厉的女子之叫声,更加阵阵传来,陆豪文不知如何竟被那叫声激得心浮气荡,胸腔之中怦怦而跳。 他大喝道:“英妹,是祸是福,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我们转过去看看。” 说着当先掠去,白英也只得紧随其后绕向巨树之后。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君山山顶之上,一柱高竖,柱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的脸面被散发遮住,看不清楚。 但是陆豪文与白英却同时情不自禁的一阵战栗。 半山之上,忽传来无垢老人的呵呵大笑之声,道:“小娃儿,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那个人吗?” 陆豪文狂声道:“她是谁?她是谁?” “难道你不认识?” “她是谁?” “她吗?长风山庄的庄夫人。” 陆豪文心中嗡的一声,如中巨击!全身的血脉暴涨,狂叫一声:“娘!” 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娘!你好苦啊!” 又喷出了一口血,心中的怨愤,仇恨已激增到了极点,他身形跄踉,可是却暴身向山顶之上抢扑。 白英双眉一挑,蓦然拦住了他的去路,道:“陆大哥你要冷静些!” 陆豪文狂叫道:“那是我的娘啊!” 白英肃然道:“此刻我们处身敌区,纵是你娘,也得三思而行。” “不,我要去救她。” 陆豪文几乎疯狂。 白英知道他这样十分的危险,无垢老人既然以机智诡计驰名,他把陆豪文的母亲诱在山顶,而又叫陆豪文看见,是必有用意的。 白英这样一想,脸色倏地一沉,又恢复了她以往那种令人心寒的冷漠的神情,面罩寒霜的道:“陆豪文,亏你为一代之雄,你要不能冷静,武林的浩劫便会因你一人而成,你忘了南方叫化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豪文当头如覆冰水,全身一凉,镇定了一些,暗想:“英妹的话,果然说的不错。” 白英又道:“乾坤教里传言已将你的母亲擒住,但也未必是真。” 陆豪文大声道:“那还有假?” “你不见那女子散发覆面,你能断言她必是你的娘?而且据我所知,你此时恐怕已不认识你的母亲了,是不是?” 这话一点也不假,陆豪文自小离家,十年不见的母亲的面,十年的岁月,虽不算太长,也不太短,他母亲恐怕早已变了个样子了。 他默然片刻道:“那我怎么办?” “看他们的发展再说吧!” 蓦地,山顶上又传来那女子一惨厉的尖叫,陆豪文全身一阵抽搐,激动的叫道:“她为什么这样的叫!” 白英说道:“是的,有一些蹊跷,无缘无故她会突然叫了起来。” “白妹,走,我们慢慢朝上走,步步为营,谅来也不会中了他的计!” 自英点头同意,两人便即朝山顶而行,但陆豪文双目却紧盯着山顶,猛然间,一点长长的影子在那女子身边一晃。 那女子一声惨叫,叫声惨不忍闻。 陆豪文这时功高百年以上,早已看清,不禁狂声道:“他们在鞭打她。” 白英啊了一声,心中一动,她要顾虑到陆豪文的精神反应,连忙道:“他们只是要激你不顾一切的上山,不要中了他们的计。” 陆豪文明知她是有心这样说的,他望白英一眼,一声不响。 可是却在这时,无垢老人的声音又飘来,道:“小娃儿,听说你是长风山庄的少庄主!那么山顶那个贱人岂不是你的娘吗?” 陆豪文厉声喝道:“老东西住嘴!” “呵呵!你可要知她为什么被吊在山顶,受那鞭笞之苦?” “老东西!你……” 他话未说完,无垢老人接着道:“我告诉你吗?这贱人做了那种不可告人的事。” 陆豪文惨吼道:“住嘴!” “怎么,你不信吗?” 陆豪文全身颤抖,转头对白英道:“英妹!我……我忍耐不住了!” 痛苦!激动,颤栗之情,看在白英的眼里,她不由也微微的激动,全身一寒,激发了她的狠性。 她伸手一抽,金光一闪,拔出了龙虎金刀令,厉声喝道:“陆大哥,杀上去吧!” 陆豪文也暴喝道:“好,走!” 无缘刀幻起了数丈的金芒,他也拨出紧握手中。 无垢老人反而大声道:“再鞭她一顿,这不要脸的女人太可耻了!” 山顶上一阵锐叫又传过来! 陆豪文血脉贲张到了顶点,厉吼道:“老狗,你纳命来!” “呵呵呵?小娃儿,你办不到!” 陆豪文与白英两人疾若飘风朝山顶掠去。 忽然白英道:“无垢是不是有不能杀人的约束?” “是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回手的余地。” “他只能自保。” “好,我们紧追他不舍,看他怎样?一有机会就除去他。” 陆豪文皱了皱眉道:“不顾我娘了吗?” 白英摇摇头道:“此刻你救不到她的,但她也没有危险,当你对乾坤教还是强有力的威胁之前,你娘有惊无险。” 两人的身法何等快速,但也是无垢老人有心任两人追到,否则凭无垢老人的功力,陆豪文与白英是无能为力的。两人一个持无缘刀,一个执龙虎金刀令,都是武林间吹毛过锋,削铁如泥的利器,一喝一叱,两般神力便罩身而上,撒起一片金芒刀光。 无垢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纵然拼命又有何用?” 陆豪文厉声喝道:“老狗纳命来!” 提聚一口真气,运贯刀身,刀锋的金芒一涨,立朝无括老人挥去,无垢老人一闪飘出七八丈。陆豪文怒声道:“老狗,今日你上天钻地我也跟你去!” “难道你不要娘了吗?” “哼!” 陆豪文已形同疯狂的追扑了过去。 无垢老人沉喝一声,道:“小娃儿,你当真不要亲娘的性命?” “谅他也不敢。” “呵呵呵呵……” 无垢老人一阵怪笑,右手攀一挥,大声道:“箭手何在?” 山顶之上轰然传来一阵应答之声,道:“属下在!” 山顶之四周,顿时间现出十几个手执弓箭之人,一齐对着山顶被绑在高柱上的女人,张弓待发。 陆豪文惊愕莫名,同时全身簌簌而颤。 无垢老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束手待擒吧,否则你娘将含恨九泉了!” 陆豪文双目几裂,狂叫道:“老狗,你想怎样?” “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束手吧?” 陆豪文额际冷汗直冒,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白英却一直双目盯住无垢老人,动也不动。白英心里有所疑问,她首先要证实的就是山顶被绑的女子,是否真的是陆豪文的母亲?如果这时他们真杀了她,那么他们以陆豪文为饵之计便完全失败。 但陆豪文此际是身在君山之上,是不是乾坤教认为引诱陆豪文登山已达到目的?若此,他们射杀陆豪文之母,便非失策。 无垢老人又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决定没有?是束手就擒,还是舍了母亲的一条性命?” 陆豪文惨痛,迷们,战栗,无所适从? 白英一见,厉叱道:“陆大哥,不可中了他的计,你纵束手就擒,如果那女人真是大哥的娘,她是难逃一死。” “呵呵呵!小娃儿,你若肯就擒,老夫保证你娘的性命。” “陆大哥!那是一个骗局。” 陆豪文沉吟不语,他的心中如利刀寸割。蓦地,他目射凶光,厉声对无垢老人喝道:“办不到!” “你不要后悔!” “看刀!” 他一个长掠,身法如电,一晃之间已到了无垢老人不及一丈远近,他已恨无垢老人至极,早已默运起无缘老人授于他的那一招刀法。但是他欺近无垢老人反而镇定下来,无缘刀下垂,已不像刚才要拼命的那种模样。 无垢老人冷冷道:“你真不就擒吗?” “办不到!” 无垢老人大吼道:“射死那女人!” 同时间陆豪文一声狂喝! “纳命来!” 一蓬金光,有如雷霆万钧之势,声落刀至。“哇”一声惨叫,无垢老人带着一蓬血光,一纵二十丈,向斜里飞纵。 “老狗,你哪里走!” 铮!铮!铮!山顶之上,弓弦响处。 一声厉叫飘人陆豪文的耳鼓,他知道被绑的女人完了!她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如果是,自己罪该万死,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又在哪里?陆豪文心里虽然这样想,身形却未稍缓的追问无垢老人。 无垢老人一条左臂垂挂肩上,他失去了一臂。 白英也随后跟踪而上。 猛地一声暴喝传来!“陆小子,君山之上岂容你逞凶!” 在陆豪文与白英的前后左右,从树石之后现身出数十个锦衣人,个个手上都拿着一把硬弓。 乾坤教主的二弟子为主,一声令下道:“乱箭发射!” 数十个锦衣人弓上弦,铮铮连响,顿时间箭雨带啸,如飞蝗般罩向陆豪文和白英。 陆豪文长吼一声,无缘刀舞得水泄不通。白英也展开龙虎金刀,与陆豪文合在一起,那些如蝗之箭纷纷被两人的刀锋劈落。 “陆大哥,杀过去!” “这就放走了那老狗。” “无法兼顾。” “好。” 两人展开的刀法像一团金光烁闪的球,猛地滚向了众锦衣人,顿然血光暴起,血肉横飞。无缘刀如一条金色的飞龙般,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暴射起耀跟的血光,令人心悸! 白英除以龙虎金光扑杀之外,不时更连珠发出神刀令,寒光一闪,便有人中刀倒地! 再惨吼,凄叫声中,蓦然一声大喝道:“退!” 众锦衣人死在陆豪文和白英刀下的已有二十人之多,只见尸体狼藉,血水横流,这时退走的也不过一二十人。 陆豪文大喝道:“英妹,追!” 他已当先追杀,白英大叫道:“陆大哥,住手,要记取前人之言,穷寇莫追。” 白英叫着,人却向陆豪文,赶上他从后一把拉住他。 “不,不能再追杀,敌众我寡,还是先回去吧,会合了其余之人再来。” 陆豪文双目尽赤,狂笑道:“今日我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白英央求道:“文哥!不可!” “你先回去吧!” 陆豪文的理智完全不清,他大喝一声,展开轻功又攻向山顶,白英只得跟着他。 谁知一路上进达山顶,却丝毫无阻。当两人到达山顶之时,一根粗杆,仍高高的立在山顶,但杆上被乱箭射杀的女人已运走,山顶上毫尤人踪。 白英又苦劝道:“文哥,我感到不对!我们还是暂时回去,再作打算吧!” “不!” 陆豪文双目四掠!寻找杀戮的对象。山风带来浓重的血腥之味,但君山顶上却是静悄悄的。 陆家文游目四射,忽见后山半峰上,屋柿毗连,他冷冷道:“走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他脚下一点,流星一般窜向山下。这时夜幕已垂,但一轮皎洁的盘月渐渐升起,月光映在洪庭湖上,碧光荡漾。 白英一顿脚,大声道:“文哥,你既然一定要这样,就大干一番吧!” 一蓝一白两条身影飞梭般投向山腰的群屋之间,迎面第一间屋便被一幛黑石所迷,两扇门紧闭,陆豪文毅声道:“攻进去看看。” 无缘刀一扬,唰地一声,将那扇门劈为两半! 屋中黑沉沉的,白英连忙道:“我们要看清屋中的情形后,再进去。” 陆豪文点点头,运目朝屋中凝视。“你看见什么没有。” “好象一个黑黑的庞然大物。” 突然屋中传出一声轻叱道:“是谁?” 两人心中一阵紧张,陆豪文忽然叫道:“英妹,是一只大铁笼。” “笼中是什么?” “好像有一个人。” 屋中再传来那女子的叱道:“现在既非送饭之时,何人到此?有什么企图?” 陆豪文看得清清楚楚,立又对白英道:“发话的是笼中之女人。” “问问她是谁?” 屋中女人轻哼了一声,道:“不用问,先说你们是谁吧?” 陆豪文感到非常的奇怪,答道:“我是洛阳城外长风山庄少主陆豪文。” “我是神刀圣姑白英。” 屋中女人猛地激动的大叫道:“你们再……再说一遍。” “陆豪文。” “白英。” 一阵惊心动魄的厉笑暴出,十分的凄厉。 陆家文大喝道:“你笑什么?你到底是谁?” “先别问我是谁,我问你,你是陆长风的儿子?你是象牙剑客白象山的徒弟,你先去过长风山庄?” 陆豪文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了,这不平常的问话,几使他窒息,他急不及待的狂声道:“是,是!你说得都对,我去过长风山庄,你是谁?你是谁?” 屋中女人又厉声道:“白英!白英!你是神刀圣君白巩的女儿?你是河汉三杰白老大的女儿,白巩还健在,回答我!” “是!是!我正是白巩的女儿!我爹爹大难未死,还健在着。” “啊!啊呜呜!” 屋中女人又悲切至极的哭了起来! 陆豪文一脚跨了进去大声道:“快说啊,你是谁?” “我!……豪文……我是你的娘啊! 陆豪文又惊又喜,又悲又乐,狂叫一声:“娘啊!……孩!……” 他话声未落,猛然朝屋中的铁笼扑去,白英也一个窜身狂窜了过去,同时叫道:“大婶!” 但是笼中女子蓦地一声骇然尖叫,道:“豪文、白英止步!危险!” 但她的话刚出口,已经来不及了。这幢屋中竟然装有机关,陆豪文和白英方自抢扑至笼旁,整个的屋内好似一个大坑一般,根本没有底,但觉脚下无物,一个站立不住,陆豪文、白英,连同那只大铁笼一齐猛然朝下深陷飞坠。 铁笼之内女人厉叫一声:“完了!” 陆豪文和白英也骇声大惊。 不过,他们的手已经抓住了铁笼。 沉!沉!沉! 耳畔更飘来,哈哈的得意笑声,笑声渐远,他们还在沉!沉!沉! 哗啦!一声水响。陆豪文与白英但感猛烈的一震,他们能感到那是掉人一口深塘之中一般,无边的黑暗包围着他们。 他们好在并未受伤。陆豪文伸手触及白英,一把将她抱住。便听白英低声道:“文哥,我们完了!你受伤了吗?” “没有。” 笼中之人狂叫道:“水,水!我要出去!” 那只铁笼迅快的下沉,连同笼中之人。 陆豪文豪地清醒过来,大叫道:“娘!” “孩子!完了!” “不见得!” “我不能出去,还有何希望?” 一道金光一闪,侧地一声,铁笼裂了一个大缺口,陆豪文狂声道:“娘!出来!铁笼破了!” 一阵紧张混乱,加上拍打水面的响声,铁笼中的女子出来了,陆豪文不顾一切的抱着,紧紧的抱着她。 “啊,娘!孩儿想死你!” 陆豪文因为擒扑兵书宝剑峡中的金牛,水性练得十分的诸熟,左手他又抱着白英。一股处女的幽香送来! 陆豪文自然的反应,胸中一荡。 白英就在这时开口道:“文哥,你的水性虽好,但这终非办法,赶快找到可落脚之地。” 自英吐气如兰,一口一口的喷在陆豪文的脸上,他微微一窒,但同时也被白英一语提醒,道:“是,是!英妹!娘!你们暂时别动!” 他深识水性,虽然双臂各抱着一人,但利用双脚的划动,身形慢慢的游动,不久,终于触到岸边,但是他又失望了!那岸竟是刀削的石壁,找不到一处可援手之处。 他不停的沿着石壁移动,同时情不自禁的问道:“娘,这些年来,你在哪里?” “文儿,我被他们囚禁。” “谁?” “除了乾坤教还有谁?” “娘,爹爹真的是加入了乾坤教?我真是不信。” 陆豪文的娘长叹一声,道:“他中了五湖醉客的计!后来要拔身也不可能了!” “五湖醉客?又是他?” “文儿,你认识五湖醉客贺山川?” “岂只认识,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 “他早就该死!” 陆家文黯然道:“那么枯发恶煞就是爹爹,爹爹就是枯发恶煞。” “不错,但你爹爹内心无比的痛苦。” “娘知道爹爹死在老屠之手?” “知道。” “为何不将实际情况告诉神刀圣君白伯伯?如果白伯伯知道,他决不会将爹爹关在地牢之中。” “你爹爹宁死也不会这样做,他不愿玷污了河汉三杰的名头。” “爹爹这样做也是对的,我不怪他了。” 忽然,白英叫了起来道:“我摸到了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快停下来。” 陆豪文停了下来,果然这处石壁的下方有个伸出的平石,可容三人落脚,陆豪文踏上平石放下了两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是四周漆黑,伸手不辨五指,三人默然片刻终于白英轻声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似乎是君山的山腹,要不然就是洞庭之底了。” 陆豪文的娘轻叹一声,道:“他们称这为水牢,为死牢之一,凡丢下的人准死无疑。” “那我们是死定了?” “如果这里没出路的话,那是活不成了!” 陆豪文蓦地精神一振,大声道:“难道我们就束手待毙?” 白英低低的道:“假如没有出路,纵然拼命也是徒费力气。” “那还是要试试看。娘,英妹!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纵然没有出路,我也要察遍所有的石岸。” “文儿,你要小心!” 陆豪文朝水中央游去了,他们以声音联络,两个时辰之后,陆豪文回到了落脚之处,疲倦的叹道:“这里方圆数十丈我都看过了,就是没有出口。” 调息片刻,陆豪文再查一遍仍无结果。他的腿也酸了,腹中也饥火中烧,算来已经至少被困两日之上,三人都同时感到心中的焦焚,绝望之感渐渐袭上心头。 猛地陆豪文忽然灵光一现,大叫道:“有了!” “有了什么?” “我有办法出去了!” “快说出来吧!” “英妹,将你的龙虎金刀令借我一用!地底无路,我只有从原路而出了。” 白英一经他提起龙虎金刀,顿时会意,也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她递过龙虎金刀,陆豪文便一手握无缘刀,一手执龙虎金刀,相互的插入石壁中,一点一点的往上升。 当他升起三丈高下,人挂在双刀之间,忽感惊讶,因为他这次将刀插入石壁中时,却感到石内是空的,刀身几乎因吃不住而脱落,陆豪文啊了一声。谁知正在此刻,石内传出一点低弱的声音隐约的能听清道:“是谁?是谁?” 石内居然有人,这真是出人意料之外,陆豪文大声答道:“是我!” “你是谁?” “被乾坤教国人水牢之人。” “那么你不是乾坤教徒了?” “当然。你是谁?” 石内惨然一笑,道:“说来也许你不信,我是君山王。” “君山王?” “正是。我被乾坤教主国在石牢之中,他夺去了我的地盘。” “石牢?有没有出路。” “出路在石门之外。” “石门?哈哈!君山王!我们得救了。” “你是什么意思!” “你等着瞧吧!” 陆豪文大喜过望,急不及待的用无缘刀一阵狂劈狂刺,顿时被他石壁之上戳开一个大洞,他侧身而人。石牢一中居然有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下颓然坐着一个惊愕的中年虬髯大汉,这个人就是君山王,他望着陆豪文,也望着陆豪文手中的无缘刀,不禁哈哈狂笑了起来,一跃而起,紧紧的抱住陆豪文道:“救星,你是我的救星。” “彼此彼此。” 这时忽然传来白英的叫声,道:“文哥,我看见光了,你在哪里啊?” “英妹,娘!我们得救了!” 君山王突然问道:“被困水牢的不止你一人。” “还有我的母亲和神刀圣姑白英。” “那么你是谁?” “陆豪文。” 君山王诧然地凝视着陆豪文,他似乎有些不信,但事实又不得不信,他双目陡亮,双手紧握着陆豪文的手,道:“原来是你!久闻你的象牙剑为武林一绝,今日得见少侠英姿,足慰生平!” 陆豪文笑道:“君山王!快帮我将娘和英妹救上来吧!” 君山王看看陆豪文,道:“除了以你上来同样的方法,我还有何法?” 陆豪文只得又回到水牢之中,逐个地将他娘与白英救上,累出了一身大汗,略加调息,他便与君山王分执无缘刀和龙虎金刀去削那扇石门。石牢之中只见石屑纷落,四个人都默然无声。 那扇有五尺的石门,一层层地被剥下,忽然陆豪文问道:“君山王,你曾与乾坤教主斗过吗?” “我接下了他一掌。” 陆豪文肃然道:“你接不下他的第二掌,是不是?” “你的功力与乾坤教主的弟子相比如何?” “平分秋色,但说来惭愧,擒住我的是个红衣少女。” “是不是装着一只铁钩的少女?” “你怎会知道?” 陆豪文一笑道:“她的一条手臂就是断在龙虎金刀之下,她恨我到了极点!” 两人又不停地工作,不久,厚有五尺的石门,剩下薄薄的一层,随时随刻都可破门而出。 岳阳西街阳阳客店三个锦衣人盛气凌人地跨了进去,店伙面现惊容,但也硬起头皮迎了过去问道:“三位客官要住店么?” “不是,找人。” “客官找谁?” 店伙双目连间,朝站在柜台内的一个四十上下年纪的掌柜望了一眼,锦衣人中居中一个冷冷一笑,道:“我们奉乾坤教主之命,特来通知丐帮帮主一声,请他明日中午到君山赴会,过时不候!” 一声呵呵大笑之声从阳阳客店之内传来,道:“贵教教主居然看得起老叫化子?” 三个锦衣人举目望去,只见一个瞎了眼的老化子由龙虎双丐搀扶着步出客店,站在通店内的走道上。锦衣人一惊,道:“你不是南方巡察使。” “正是老叫化!烦转告教主,届时老叫化必到。” 锦衣人顿了顿又道:“教主尚有事烦帮主转告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东波仙翁、神刀圣君、以及昆仑、峨嵋两派掌门及时赴会。” 南方叫化呵呵道:“老叫化似乎没有这个义务。” 三个锦衣人轻笑一声,道:“教主如此吩咐,愿不愿转达,那是帮主自己的事。” 南方叫化呵呵大笑,蓦地脸色一沉,道:“如果不?” “本教教主自有道理。” 客栈之内一阵狂笑传来,一条黑影一晃而至,快得令人咋舌,已站在三个锦衣人之前,大声道:“你们教主吩咐你们要请之人,有没有我的份?” 来人身形矮小,双目却炯炯有神。 锦衣人一看,问道:“请问……” “千手神龙吴化。” “啊!对了!教主有请。” “那你们几乎是漏掉我老人家了,想想看,还有人漏掉没有?” 锦衣人想了想,道:“没有了!” “蓝衫客陆豪文,你们都不请么?” 锦衣人冷笑一声,答道:“本来有他,但今日对他已除名。” 千手神龙、南方叫化、龙虎双丐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道:“你说什么?他死了?” “我并未说他死了,但被除名。” “既然未死为何除名?难道他不算武林的一号人物?” “为何除名,本人不知,无所奉告。” 千手神龙双目一转,嘿嘿冷笑一声,脸上陡地现出杀气,三个锦衣人一凛道:“本人只奉命传达,本教重大之事,无权过问。” “哼,老夫知道,但陆豪文的生死你们必然知道。” 三个锦衣人互看了一眼,似交换意见,随即道:“陆豪文,白英与和长风山庄庄主夫人同时打人了本教水牢之中。我们知道的就只如此,告辞!” 千手神龙的面色变了又变,倏地大叫道:“你们转告人漠老魔,他要邀请之人,老夫负责请到。” 声落人影一闪,已失去了他的踪影。三个锦衣人也大步出店,匆匆而去。 次日,洞庭湖上,热闹非凡,大小船只纷纷朝君山驶去,船上之人无不是武林知名人物。其中有一艘双桅大船,缓缓地驶向君山,船中满满地装载着数十个身穿破衣的叫化,个个面无表情,显得无比的严肃。 同时间,洞庭湖面上尚有一只只的小渔船,分布其上,渔船之人也无比的凝重,目视那艘大船慢慢地接近君山。就在此时,空中忽然呱呱两声鹤鸣。 船上居中盘坐的一个瞎眼老化子,神色一动,道:“看看是不是东渡仙翁到了!” 一侧高大的叫化步出舱外,仰观天空,道:“一只人白鹤,鹤背上一青一红两个少女。” “那么是不是东渡仙翁?” “不是。” 猛然一阵水声,一条快船从大船边,飞掠而过。 这高大的叫化正是龙丐,蓦地叫道:“一条快船,船上之人看来像是神刀圣君和他的老仆。” 快船上之人早已听见,喝声传来,道:“双桅船上之人是谁?” 龙丐大声道:“丐帮帮主!” ““好,君山之上见。” 快船飞驶而去。 南方叫化喃喃道:“一场浩劫终于不可免,这次本帮要挑大任了!” 猛然间,他唰地抽出了一柄剑,弹了弹剑身,剑身发出脆响声中,他以严厉的口吻,大声喝道:“船行加快!” 双桅船破浪而驶,片刻后君山方向迎上了两条船,船头站着一个锦衣人大声道:“来船可是丐帮帮主?” “正是,烦报教主,本帮帮主驾临。” “本教教主早在总盟场上相侯。” 南方叫化大叫道:“总盟场?什么盟场?” 锦衣人也大声道:“今日本教教主召开天下武林总盟大会,会址便叫总盟场。” 南方叫化哈哈狂笑,道:“好一个总盟大会,恐怕盟场转眼就要变成屠场。” 锦衣人不理南方叫化的话,朗声道:“贵船跟我来。” 他掉转船头,领着丐帮大船在君山一个小弯之中靠岸,南方叫化首先登岸,接着龙虎双丐与数十个丐帮弟子一齐登岸,由那锦衣人领着登山,不久便到半山的一个方场之上。 场子中央摆了一座所谓总盟台的方台,台下早已到了武林各方豪雄,包括少林,武当等武林八派的一流人物,已有近百人之多。 南方叫化连忙对龙丐道:“看看我方之人谁到了?” 龙丐双目扫视场中,答道:“只东渡仙翁与武林无形殿主未到,其余的均已到齐,坐在东南角上,帮主我们坐在何处?” 南方叫化想了想,道:“本帮之人坐在西北角。” “是” 南方叫化又低声道:“你看见血牙婆婆没有?” “没有。” “那两个骑鹤到来的少女?” “啊!她两人坐在中央。” 虎丐忽然在这时开口道:“帮主,总盟台上坐了一个玄衣老人,既非乾坤教主,也从未见过此人,不知他是谁?” “啊!是怎样一个老人?” “发长缠身。” “什么?不会吧!怎么可能?难道是他?” 南方叫化双眉紧蹙,忧形于色。 “帮主,你以为他是谁?他的一条臂膀似乎已经受伤。” 南方叫化默然道:“他可能是那以‘天下无不杀之人’的无垢老人。” 中午已慢慢到来,忽听一阵鼓乐声起,同时有人朗声宣叫道:“盟主驾到!” 南方叫化脸色倏变,同时东南角之人,神刀圣君、袁清、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千手神龙吴化等人陡地站了起来。 南方叫化也猛然立起。可是就在他们立起的同时,场中扬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声震云天。乾坤教主由两个红衣女子陪同,两女一是妖艳媚笑的少妇,一个尚是少女,一只手装着黑黑的铁钩。 乾坤教主身后跟着两个中年锦衣人,正是他尚存的两个弟子。他步上台去,无垢老人只微笑相迎,并未立起身来。 乾坤教主便自称起是武林总盟主来,话声未落,南方叫化已气得咬牙,正想发话喝问。 东南角上倏传出一阵狂笑,道:“好一个沐猴面冠武林总盟,谁承认你是总盟?当年京城一带的小盗贼,能成为一教之主,已是万幸,居然还自称盟主,岂不笑掉了武林人的大牙?” 南方叫化问道:“说话的是谁?” “神刀圣君的老仆。” “笑,大家赶紧大笑。” 数十个叫化子倏地一齐张口大笑了起来。 乾坤教主勃然变色,道:“你们笑什么?” 龙丐洪声道:“总盟大会未开,你先自称盟主,岂不好笑。” 乾坤教主大喝道:“天下武林盟主昨夜产生,有这位前辈为证。” 无垢老人站了起来,呵呵道:“不错!不错!乾坤教主自昨夜起,为各方豪杰选任为武林总盟主,老夫是证人,任何人不得无礼,否则盟主可号令天下武林共剿灭之!” 南方叫化又道:“再笑,大家笑了起来!” 数十个丐帮之人又复连声大笑。 东南角上的人也一齐大笑相应,顿时间笑声震动君山。 乾坤教主怒喝道:“梅儿格杀那群叫化子!” 他身旁的那个红衣少女,一阵脆笑,掠身下台,便朝南方叫化这边奔来,这红衣少女扬着一只铁手,一面笑一面欺身。 龙虎双丐往南方叫化身旁一靠,双掌立胸,双目暴睁地盯着那红衣少女。 南方叫化立时问道:“来人是谁?” “一个叫梅儿的红衣少女,大约是乾坤教主的女儿。” 红衣少女不住地脆笑,已欺近丐帮二丈之内。 “南方叫化,你叛本教该当何罪?” 南方叫化怒道:“本帮五代弟子接住她。” 立有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化子,应声而起,迎向红衣少女,谁知红衣少女望着那叫化展颜一笑。 那个五代叫化一怔,蓦地红衣少女一声叱道:“是你自己找死!” 红影一闪,一声惨叫过处,一道血光溅处,五代叫化的身子飞出了三丈之外,胸前一个血洞尚在不住地冒着鲜血,惨不忍睹。 龙虎双丐一看,蓬发倒竖,暴喝一声,双双抢步而出,雄劲的掌力排山般罩向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又是一笑。 南方叫化突然叫道:“两位回来。” 龙虎双丐闻声方自一惊,不知南方叫化为何突然召回,红衣少女早已发动攻势,一声叱道:“龙虎双丐一代豪杰,照样纳命来!” 她身法奇快的一个欺身,双掌一晃,那只铁钩已抓向龙丐,快得几乎无法眼见,龙丐大惊,身子一仰,只听嘶的一声,胸衣已被红衣少女撕下了两尺之长。 但她尚不停手,一转身已抓向虎丐。 南方叫化大喝道:“还不回来!” 虎丐身形一旋,退回到了南方叫化的身边,可是他虎目圆瞪的盯住红衣少女,似要生吞活剥了她似的。 南方叫化一脸的肃容,慢慢地抽出了长剑。 龙虎双丐连忙道:“你是一帮之主,岂可轻动。 南方叫化惨笑了一声,挥挥手,道:“你们在此看我,她除我之外,本帮尚无人是她的敌手,其实我是否能够胜她,也在未知之数。” 红衣少女脆笑,道:“南方叫化,于非子那点伎俩,尚奈何我不了。” 南方叫化沉哼一声,剑尖倒垂,向前缓缓移身,他瞎了双目并不看红衣少女,他什么也看不见,全凭听觉应敌。 正在此刻,场中忽传来两声女子叫道:“梅姐姐且慢!” 一青一红,两条身影飞泻而来。总盟台上的乾坤教主脸色一沉,喝道:“曼琼、曼琳!你们要干什么?” 李曼琼、李曼琳几个起落已到了红衣少女的身前,两人并肩而立,身态自若,脸尚挂着笑容。 李曼琼微笑着道:“梅姐姐好久不见了!” 红衣少女脸色一变,疑惑地问道:“琼妹,琳妹,你们来做什么?” 李曼琼微笑道:“小妹有两件事问梅姐姐,不知梅姐姐愿意说么?” “这时候哪是问话的时候?” “小妹非要在这时候问清不可’。” “你说吧!” “我爷爷到哪里去了?” 红衣少女盯着李曼琼、李曼琳望了半晌,道:“你们还不知道?” “不知道。” “无妨告诉你吧!他走了!” “走了?那到哪里去了?” “你们只有问东渡仙翁才知道。” 李曼琼脸色一变,道:“我说是不是被你爹爹杀了?” 李曼琳也脸色倏变,怒声道:“梅姐姐,你说得太轻松了!” 红衣少女不以为意,反笑道:“这样说,琼妹、琳妹是与我作对来的。” 李曼琼又大声道:“再问你一声,陆豪文到哪里去了?” 红衣少女突然噗嗤一笑,干脆地答道:“死了!” “什么?” “死了!” 李曼琼、李曼琳全身一震,李曼琳一声怒叱道:“陆大哥死了,要你抵命!” 身形一点猛地扑向了红衣少女,李曼琼一见妹妹已发动攻势,也猛运起全身真力,扑向红衣少女。红衣少女一声厉叱道:“你们找死么?” “不见得!” 两股掌风罩向红衣少女,她铁钩一扬,左掌呼地硬接而出,蓬!一声大震,红衣少女与李曼琼、李曼琳三人同时退了一步。 可是红衣少女快疾无伦,一声脆笑,那只铁钩已抓向李曼琳。 “妹妹小心!” 李曼琼急不可待欺上两步,呼地一掌从红衣少女的背后劈去。 李曼琳也怒叱一声,身形一旋,双掌齐出。 两人立成了夹攻之势,逼得红衣少女顾不得伤人,脚下一滑,横飘三尺,但铁钩一圈,又无比狠毒地击向李曼琼的头顶。 李曼琼骇然大惊,要避是很难避过,红衣少女来势太快。 她一咬牙,厉叱道:“好,我与你同归于尽!” 她居然不闪不避,猛吸一口真气,五指箕张,平抓而出,抓向红衣少女的胸前。 红衣少女也惊啊一声,身形一闪,避过李曼琼的一爪,铁钩顺势而下,一声惊叫划起,红衣少女的铁钩抓着了李曼琼的香肩,肩衣尽裂,鲜血涔涔。 红衣少女乘李曼琼负伤之刹那间,踏上一步,阴声道:“琼妹!那是你们逼我,怪不得我了!” 铁钩一扬,就朝她胸前抓下,李曼琳要救也来不及了,眼看危在顷刻之间,李曼琼便要命丧铁钩之下。 正在此刻,两声厉啸倏忽传来,两团黑影快得几乎无人能见地狂扑而至,同时咯咯咯咯!一阵惊心动魄的怪笑。全场为之色变,有人大叫道:“血牙婆婆!” 红衣少女微微一怔,蓬!蓝影一晃,她身前多了一人,一掌将她震退五步,红衣少女一看,怪叫一声:“阴手伯伯!” 但她话声方落,蓦感腰上一紧,她已被小鸡一般地提了起来,回头一看,这一惊几乎将她吓昏过去。提着她的正是血牙婆婆。 总盟台上的乾坤教主暴喝一声,道:“住手!” 血牙婆婆擒住红衣少女,头也不回地“咯咯”连声怪笑:“放了她!” 乾坤教主再次狂喝,同时也掠身而起地扑了过来。 那震退红衣少女救李曼琼一命的却正是李氏姐妹的爷爷阴手书生,阴手书生冷哼一声,展身迎向乾坤教主。 乾坤教主狂声道:“凡加盟本教之人,全体过来杀了他们。” 场中的气氛紧张至极!空中呱呱两声鹤鸣,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端坐鹤背,沉声道:“乾坤教主!你造孽也不少了!中原武林人还跟着你么?你别做梦。” 在场群雄有些蠢蠢欲动,一看当前形势,胜败不可测,立时,只可观望的态度,惴惴而望,却未出手,只有一些锦衣人涌向血牙婆婆这边,但也存着七分惧意。 东南角上的神刀白巩,袁清、千手神龙吴化、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等人一见,大喝一声,纷纷截住了众锦衣人,展开了一场血斗,尸血横飞,十分的可怖! 正在此刻,血牙婆婆张口朝红衣少女的颈项间,一口咬了下去,一声凄厉惨叫过处,血牙婆婆将她的尸身抛出老远。 乾坤教主如疯狂一般狂降一声,与阴手书生迎个正着,两人双目都布满红丝,不发一言,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斗。 神刀白巩忽然舍去众锦衣人,奔向乾坤教主,场中的各方豪雄一看乾坤教主已临末日,纷纷起身开溜。 神刀白巩如一阵旋风般卷向乾坤教主,双掌一错,展开了各门各派的精英之学攻向乾坤教主。刹时间,成了白巩与阴手书生联手的形势,乾坤教主被这两个高手逼得手忙脚乱。 神刀白巩本与乾坤教主有仇,后来又仇上加仇,这时各出绝学,打得天翻地覆,正在此刻,无垢老人忽然仰天狂笑道:“无缘,无缘1我不能覆约了!” 他从台上走了下来,朝乾坤教主这边走来。血牙婆婆一见,飞身迎去。 血牙婆婆主要的对象便是无垢老人,因为只有杀了他,血牙婆婆才有希望获得虺毒的解药,恢复她的本来面目。 无垢老人望着血牙婆婆奔来,呵呵笑着道:“老夫今日第一个就是要杀你?” 血牙婆婆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一阵咯咯厉笑,伸手便抓。 无垢老人一臂软垂,但他另一条臂膀,猛然一拂。 陡听血牙婆婆惨叫一声,一个身子跌出三丈,负伤不轻,无垢老人呵呵大笑,道:“你这丑陋如鬼的老乞婆,居然不惧老夫!” 他朝前欺去!空中呱地一声鹤呜,一条白影疾冲而下,人影一闪,东渡仙翁从鹤背上下来,大喝道:“无垢前辈,你违约了!” 无垢老人呵呵道:“情势所逼,无可奈何!天下虽大,好像竟无老夫容身之地。” 话声一落,他身形一旋,鬼魅般到了东渡仙翁的身前,单臂一探,已点向了东渡仙翁。 东渡仙翁嘿地一声,双掌一圈,扣向了无垢老人的臂上。 但是无垢老人陡地变指为掌,一股狂飚劈向东渡仙翁。 纵是东波仙翁闪避得快,也被无垢老人的掌风带得一个跄踉。 猛地一声豪啸经天传来。 三条人影飞泻落场中,迳取无垢老人,众人一看,精神陡振,来人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华少秋,他的徒儿紫剑狂夫公孙度与萧玉珊。 他们似乎早已看清场中的形势,一现身便攻向无垢老人,声势骇然,无垢老人也哈哈狂笑了起来,运臂如飞。 可是在同时,一场朗啸又告传来。两道金光如两条金龙般卷到,另加一个虬须猛汉。 紫剑狂夫一见豪声道:“陆兄到了!” 两道金光眨眼间便到无垢老人之前,一蓝一白的身影一晃,现出了陆豪文与白英,手中各执了一把削金斩铁的利刃。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无垢恶魔,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 被阴手书生,神刀圣君逼得手忙脚乱的乾坤教主厉声道:“无垢前辈,我们认栽了!还不走,等待何时?” 说着当先飞掠而起。 东渡仙翁大喝道:“家文,这人就交给你了。” 人也跟着掠空飞跃,一边只听得神刀圣君与阴手书生狂声喝道:“今日你插翅难逃!” 两人一左一右从两面狂攻而上,正在此刻东渡仙翁也早已赶到双掌齐出,蓬!乾坤教主厉叫一声,退身一丈。 三人又节节进逼。 武林无形殿主沉哼一声,道:“度儿,你助豪文一臂,除此大害,师父去将乾坤教主收拾了。” 身形一晃已经去了。 陆豪文对着无垢老人,道:“无垢恶魔,你纳命吧!” 无垢老人变脸道:“小娃儿,你真是命大,但你要杀老夫还非易事。” 陆豪文一扬手中的无缘刀,道:“你自问能逃出无缘刀下?” 无垢老人转身就走,冷冷道:“无缘刀有什么了不起?” 陆豪文朗笑一声,道:“英妹,你站在老魔左斜方,公孙兄请你立在他的身后三丈之外,小弟单独与他一决死战。” “陆兄要小心?” “谢谢公孙兄关怀。” 萧玉珊忽然道:“陆大哥,小妹助你一臂之力。” “珊妹,此老十分的厉害,非你的功力所能应付,你还是到乾坤教主那边去吧,他是你的杀父之仇,更是逼疯你姐姐离娘之人。” 萧玉珊点点头飞奔而去。 但是却在这时李曼琼、李曼琳飞身掠到,李曼琳大声道:“陆大哥,他们说你死了,真急死人了!” “啊,谢谢!琼妹琳妹!” 可是他虽一面等话,双目并未离开无垢老人,只见他一步步向前走,似乎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英一个掠身便飘向左斜方,紫剑狂夫反无所适从,因为无垢老人正向前走,他要在无垢老人的身后,自然是与陆豪文一起了。 谁知就在此刻,无垢老人一脚刚跨向前,陡地一个倒纵,快若电闪般,倒射而回,身子在后空一转,又面朝陆豪文。 他单手一张,带着山岳般的劲流,狂罩而至。 陆豪文全身大震,左手呼地朝李曼琼李曼琳一推大喝道:“让开,走远些!” 李曼琼李曼琳一个跄踉,陆豪文右手无缘刀一挥,机非剑招“万象归真”已告出手。 一蓬金光密密的罩住全身。 蓬,一股无以伦比的掌力打在陆豪文的刀圈之内,陆豪文嘿的一声,退了三个大步。 无垢老人哈哈狂笑,道:“小娃儿,你休想活命了。” “废话” 无垢老人虽只有一臂可用,但他呼呼呼,一连劈出了三掌,掌掌排山,击得尘土山石四射,陆豪文一连退了九步之多,无缘刀运转也感吃力。 他心思一转,暗一咬牙,当无垢老人第四招又告发出时,陆豪文一声暴喝,无缘刀骤然一收。 左手掌“血浪三叠”已告硬封而上。 蓬!两人接个正着,陆豪文闷哼一声,又退了三步,无垢老人仅只退了半步。 可是陆豪文一退猛进,连人带刀扑了过去,无缘老人所授的那一招刀法已告施出。 但见金光一闪,无人能够看清这刀是如何劈出。 “哇”一声凄绝惨绝的嗥叫震惊全场。 无缘刀已拦腰将无垢老人劈开了一半,肚肠外溢。 但就在陆豪文刀劈无垢老人的那刹那间,无垢老人厉叫声中,他一掌狂劈,蓬!“哇”正中陆豪文。一口鲜血喷出一丈,跄踉而退! 这时无垢老人才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情景看得全场之人无不惊心动魄,一刹那间,空气似乎已凝结住,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寂静的片刻间,接着又是一阵嗥叫划破当空,乾坤教主凄厉如鬼的狂退。 武林无形殿主沉喝道:“拿命来!” 双掌连发九阳神功。 东渡仙翁、阴手书生、神刀圣君三人的掌力也同时发匕,真有撼山栗岳之势,乾坤教主功力再高也不是对手。 蓬!蓬!蓬!蓬! 四人的掌力同时打在他的身上,他又是一声厉叫,鲜血狂喷! 陆豪文顿时对萧玉珊道:“珊妹,你还不过去手歼仇人?” 萧玉珊反问道:“你呢?陆大哥!” 陆豪文全身一震,热血奔流。 他一声暴喝道:“诸位前辈,住手!” 东渡仙翁等人闻声一愕,陆豪文脚下一点,带着一蓬金芒已闪电般射去。 可是另一蓬金芒比他更快,一晃已到乾坤教主的身前,随听惨叫过处,白英已立在乾坤教主的尸身前,对陆豪文一揖道:“英妹已代其劳。” 陆豪文望了她一眼,正要说话。 全场墓地掀起了一片欢呼,有人大叫道:“为害武林的元凶伏诛,从此武林该清静些时了!” 乾坤教剩下的教徒已寥寥无几,一个个地垂头丧气,有若丧家之犬,由千手神龙、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押解至陆豪文之前,这时南方叫化过来向陆豪文等人道贺并谢阴手书生和神刀白巩救护之德。 可是一个尴尬的场面出现了,场中竟有四个女子同时靠在陆豪文身前,这四个女子自然是白英、萧玉珊与李氏姐妹。 武林无形殿主一看,陡地恢复了他胡诌老儿的神态呵呵大笑了起来,道:“老弟台,看你怎么办?” 其余之人却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因为如果一个处置不当,立掀波澜,便会成为美中不足的撼事。 在场之人只有东渡仙翁与南方叫化可置身事外,连武林无形殿主都是当事人之一,因为萧玉珊是他的师妹。 陆豪文却百念丛生,他哪里委决得下!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可是君山王开了口,道:“陆大侠,要我去请尊母来么?” 陆豪文这才一语提醒道:“好!费神了!” 君山王飞奔而去! 陆豪文一眼看见血牙婆婆,立时道:“我还有一件未了之事。” 猛地一个飘身到了无垢老人的尸身前,一刀劈下他的六阳魁首,提在手中,走向血牙婆婆,恭身道:“婆婆前辈!晚辈幸不辱命,无缘前辈当要授药了!” 血牙婆婆点点头,双目中忽现有泪痕,低声道:“陆豪文,你对我的大恩大德,容后再报。” “说哪里话来?现在前辈就将无垢的头和这无缘刀一并带着去见无缘前辈吧,就说晚辈俗务羁身,暂不克分身,事情一了,晚辈将专程拜谢。” 但他的话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道:“虺毒的解药老夫已经带来,她不用去见老夫,陆豪文,你是与老夫唯一有缘之人,你得与老夫相处三年。” 陆豪文不禁愕然环顾四周,却不见无缘老人的影子,他连忙恭身道:“可是无缘前辈到了!可否现身容晚辈拜见?” “不!你准备上路吧!” “什么!马上要走么?” “马上回兵书宝剑峡。” “但是我的娘,……” 他话未说完,无缘老人传来话道:“叫她到峡江岸边来吧,走!” “可否容再过几天?” “不可。” 陆豪文一气大声道:“如果晚辈不愿去?” “那你知道后果。” 陆豪文全身一凛,望了望众人,低声道:“诸位前辈,晚辈就此暂时告辞!” 也就在同时,一阵轻风过处,血牙婆婆的手中多了一包药物,可是已失去了陆豪文的踪影,众人无人看见他是怎么走的。 洞庭湖上的轻风吹散了武林的争斗,一只只的船,张起了帆,在湖光荡漾中从容的行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