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俏新娘》 楔子 他瞪着父亲带进办公室的女子,黑眸掠过一抹不悦。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带你的未婚妻来见你啊!」上官诚自以为是的笑呵呵。 「未婚妻?」幽深的眸子扫向那名两眼不断对他大送秋波的女子,眉宇间隐藏着怒气。 「我和陈氏企业谈好了,只要你和陈董的千金结婚,那他将会投资我们旗下的公司,如此一来,我们公司绝对更固若金汤……」 「够了!」冷冷的斥喝,打断他父亲的话,「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这件事是经过所有家人同意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得不从,否则等于和整个家族为敌。 男子的脸色倏地沉下,黑眸危险的-起,对于他父亲的话感到愤怒。 「我再重申一次——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上官诚板起脸孔,还想开口说什么,男子手一挥,阻止他再发言。 「爸,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私事请等我下班再谈。」 逐客意味浓厚,上官诚岂会听不出来。 撇撇唇,上官诚不死心的还想开口,只见男子朝电话按下一键—— 「林秘书,送客。」 一直被冷落在旁的陈美丽,不甘心话还没说到半句就被撵走,急忙挨向男子,可惜她声音都还来不及发出,林秘书已进入将他们请走。 「哥,我坚决反对你选在这时间离开。」一名外表俏丽,穿着充满时尚感的女子冲上前,将男人手中的行李抢下。 公司最近刚接下几件大case,大家忙得焦头烂额,倘若他选择这时间离去,无疑是在公司投下一颗大炸弹,制造更大的纷乱。 尤其,家族的长辈们还打算帮他决定一桩企业联姻,再怎样,他都不宜在此刻离去。 「别耍小孩子脾气,把行李还我。」他是故意选这时间离去,这样才能掀起轩然大波,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我才没耍小孩子脾气,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人是你,不是我!」 男子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哥,公司和家族的人都需要你。」 敛下黑眸,男子淡淡的开口:「我不走,爸他不会看清事实。」 为了让大家看清事实,他势必要暂时离开一阵子。 他更希望他的离去,能让他父亲知道他已经长大,能自己做主,不再是个只能听从别人意见行事的小孩了。 此时的他,把上官企业管理得很好,业绩蒸蒸日上,屡创上官企业创立以来的新高峰,他所作的每个决策,都能带给公司最好的利润,这还不能够证明他的能力吗?也不能够让他父亲认同,让他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而他也受够了他父亲及家族长辈,老爱在旁插手管事,替他制造一堆麻烦事。 如果他们能安分点养老,那么,他的生活一定可以过的非常惬意、悠闲。 「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会叫大家改的。」 「不,我已经给过他们太多机会,这次我一定要离开。」 女子无力的颓下双肩,她哥哥的话,她半句都反驳不了。 「他们荒唐到连我的婚姻都要控制,我离开,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道,我绝非可任人摆布的男人。」 他们未经他同意就擅自对外宣布,他与陈氏企业的千金陈美丽准备携手共进礼堂,更夸张的是,连婚期都订好了,就在三个月后! 「这个……」 「-不要再企图挽留我,-也该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 「我……」女子为之语塞。 她知道是对的,只是……她不敢想象一旦他离去后,家族里会掀起何种轩然大波。 男子勾起一抹冷笑,「要有非常建设,就先要有非常破坏,-只要记住我这句话就行了。」 女子轻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 男子目光飘远,「等我离开后,-等着看家里或公司会变成何等模样,看大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模样,告诉-,会很有趣。」他说话的语气,带了点讥诮意味,似乎有种等好戏上场的感觉。 「是啊,我可以想象得到……」女子苦笑着。 男子走到电话旁,抽起笔,在电话旁的纸条上写下一支电话号码,撕下,递给女子。 「收着,这是我新申请的手机号码,只有-一个人有,如果真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可以打来问我。」在女子伸手要接下那张纸条时,他又把纸条收回去,「我先言明,-若不时就打电话来吵我,或把号码泄露出去,让其他人查到我的行踪,届时休怪我把-和其他人一样,全都列为拒绝往来户。」 女子收下那张纸,看了一眼,再抬头看向男子,「那你会在哪落脚?」 男子微微一笑,「秘密。」 第一章 「送儿,今天的那个对象如何?合不合-意?」秦母在相亲宴结束后,将秦送儿拉到一旁,小声地询问。 秦送儿一脸无聊地撇撇唇,懒得回答。 「我在问-话,-没听见吗?今天这男的,长得很英俊,又是竹科新贵,年收入数百万,是每个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重点是,-看到他的屁股没?多翘啊!这个赞。」看得她手都痒了起来,很想在那男的屁股上拍个几下。 秦送儿转头,没好气地瞪了她母亲一眼,不敢相信上了年纪的欧巴桑,想法居然如此诡异。 「妈,-到底有没有看人的眼光?那男的长得是很英俊没错,但他是个娘娘腔,一点男人气概也没有!」她眼睛揉到都快花掉,依然看不出那男人的任何优点。 「会吗?我看他一派斯文,感觉很不错呀!」很中规中矩的男人,她真的看不出有哪里不好。 「拜托!」秦送儿好想跳脚,「反正我看他不顺眼啦!」 「送儿,我真的觉得,是-太挑了,对方根本很优秀,我不晓得-究竟嫌他哪里。」 「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总之,我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那是一种feeling、一种直觉,哎呀,我不会形容啦!」 「-知不知道-好难伺候?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这一个月以来,-已经相了一百五十二次亲-相到别人都在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谁敢怀疑我有问题?」秦送儿瞪大了瞳眸,握紧拳头,大有谁敢说她一句坏话,就要冲去找人理论的态势。 「大家都认为-有问题。」 「大家?够了哦!有问题的是大家,而不是我,」不说不气,愈说愈气,「我也才二十八岁耶!」 秦母被她咄咄逼人的模样,给逼到节节退后。 「我才二十八岁,现在有多少女孩子二十八岁就想踏入婚姻的坟墓里?你们说,爷爷生病了,好久都不见起色,甚至更糟,你们只好求助于神明,然后不论是庙宇的乩童,还是算命师,都说需要冲喜,才能让爷爷康复。 现在所有亲戚里头,该结婚的早结了,还没结的普遍太小,仲安又在当兵,只剩我可以结婚,为了不背负不孝的罪名,所以我委屈的打断我的人生计画,答应相亲、结婚。可是呢?你们介绍的男人,没一个象样的,-叫我怎么点头!?」她气呼呼的大吼,濒临捉狂边缘。 爷爷的病情恶化,所以她这个月来不断的相亲,有时一餐还要赶二场,忙得像条狗,她的工作全都抛在一边,换来的,却是大家的异样眼光?说她有问题!? 大家就无法体谅她,要在那么短的时间作好嫁人的心理准备,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她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还要责备她? 「可是,那些人我们真的都觉得不错……」秦母小小声的辩驳,她还是认为是秦送儿太挑。 「不错!?妈,-再说一次,-真的觉得他们都不错!?」她真不敢相信,她母亲的眼光会烂到这种地步。 「对啊!」大家介绍给她的,不是医生,就是律师,再不然就是教授,一个比一个优秀,哪像她所言,一个比一个差? 秦送儿气到无力,全身发软,「我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送儿,这个竹科新贵真的不错,相信妈的眼光好吗?-看,我当初就选上-爸爸,他很棒对不对?所以我挑的男人铁定不会太差,-放心好了。」 她懒得回应。 「再说,-爷爷的病也愈来愈严重了,他无法再让-这么一拖再拖,-就答应嫁吧!」 「我——」 她其实很不想跟着大人们迷信,以为冲喜真的能治病,但,不论中西医,他们跑遍北中南各大医院、诊所,也无法让爷爷的病好转。 于是,他们只好开始祈求神明的帮助,最诡异的是,跑了二十间大小庙宇,问了各种神明,以及去找了三十间各式各样的算命师卜算,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冲喜。 在亲情的压力下,她能不扛起这个责任吗?她能不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赌爷爷的健康吗?除非她想成为众矢之的,否则,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或许真如大家所言,是她太挑剔;也或许真如她母亲所讲,她当年都能挑上她爸爸了,这表示她挑人的眼光还不赖,因此她可以信任她选择的男人。 婚姻不就是一场赌博,有人交往十年,结婚半年就离婚;有人闪电结婚,却也能共同携手一辈子。如果她够好运,或许就会嫁到一个令人生羡的好老公,倘若自己命不好,那就无法埋怨任何人事物了。 「妈,一切让-决定就好,我没意见了。」秦送儿显得意兴阑珊,垂下双肩,踏出去的脚步有如千斤重,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秦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放心,-会幸福的。」 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怎么她在一片蔚蓝的天空里,好像看见了几朵乌云正在拢聚? 是她眼花了吗? 还是连云儿都在为她默哀? 唉…… 秦送儿的婚礼如火如荼的展开,男方虽是竹科新贵,但很小气,他说他们家是信基督教的,所以婚礼要照他们的方式进行,台湾习俗举凡下聘、合八字、看日子等等,一概省略,而且婚礼必须在教堂举行。 秦母虽然有意见,但碍于秦家正需要一场婚礼,她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至于准新娘则从头到尾都摆着一副臭脸,在她四周彷佛正在刮强风下大雨般,阴鸷的气氛令人胆惧,因此大伙儿下意识的离她老远,没人敢接近她。 「我来-家那么久了,-完全没想到要替我倒杯水吗?我以为替客人倒茶是礼貌。」准新郎转头对着送儿问道,口气虽平和,但隐含浓浓的不悦。 听见他的话,秦送儿秀眉紧紧蹙起,「你在和谁说话?」 「。」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她。 瞪着他的手指,秦送儿拚命的捺着气,压抑着要冲过去把那只手指折断的欲望。 她对这桩婚姻已经很不爽,男方提出的意见也让她想捉狂,因为他们搞到好像她是巴着他们不放,求他娶她似的,她已经拚了命的在压抑自己的火气,而他竟然还敢暗指她没家教、没礼貌!? 「你是客人吗!?我们不是要结婚了?你应该算是我的家人了吧!厨房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去倒!」-起美眸,她很不客气的当面吐他槽,四周顿时全静了下来,大伙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准新郎想不到她会凶巴巴的反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回不出半句话。 「搞清楚,你来我家,站在我的地盘上,说话还这么不客气?你脑袋放在家里没带出来是不是?看不清眼前对你有多不利吗?」 开玩笑,要是惹到她发飙,叫人大门关起来,把他痛扁一顿,到时保证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怎么那么粗鲁!-像不像女人呀!-搞清楚,我也是被迫要和-结婚的耶!」他也是面临家人庞大的压力,才决定随便找个女人就结婚,以便掩饰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否则他根本不想结这个婚。 秦送儿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准新郎面前,挺起胸膛,指着自己胸部,目光冷冽地怒道: 「看来,你真的没长眼,我胸前伟大,你居然看不见,还怀疑我是不是女人?」 她突然伸手把他鼻梁上的眼镜抽走,然后随意的往后一抛,某个亲戚想闪过那副眼镜,却不小心踩个正着—— 「呃……我不是故意的……」那亲戚一脸尴尬。 「没关系,反正那副眼镜的度数肯定不够,踩坏了正好,可以让咱们准新郎换副新的,看看视力会不会因此清楚点。」 「——一点都不像女孩子,-说话太粗鲁,动作也低俗,就像个没家教的女孩,-根本配不上我!」准新郎气到全身直发抖。 「我不像女人,你也不像男人啊!」 准新郎怔了下,忽地涨红了脸,「谁说我不是男人,男人该有的我都有!」他绝对不能让女方的人发现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否则他怎么有脸再立足下去? 「那,女人该有的我就没有吗?」她言词犀利的立刻回话。 秦母见场面愈来愈火爆,有愈来愈不可收拾的现象后,她急忙跳出来安抚两人的情绪。 「好了好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就好,何必动怒呢?」她挤进两人中间,硬把两人分开,「我知道要举办一个婚礼很费神,大家都很累,才会容易动怒,事情过了就算了,以后要同睡一张床的,别计较太多。」 同睡一张床?一想到那个情景,秦送儿就受不了的猛跳脚。 「我要回房了。」没好气地丢出话,她边翻白眼边掉头走人,再在这多逗留一分钟,她绝对会气到爆脑血管。 本来,她是不愿意披白纱的。 为了那种男人穿上女孩子一生中最期待的一件衣服,她觉得超不值得,所以她拒绝穿上。 不过,她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她期待了二十几年,终于等到她长大,要嫁人了,可以穿上婚纱给她看,谁晓得她却不穿,让她二十多年来的期待瞬间成空,这叫她如何能不伤心、不难过。 拗不过她母亲,她再次妥协,答应穿上美美的婚纱,成为一位美美的新娘。 「别苦着一张脸,笑一个给妈看,快。」 秦送儿动也不动。 「送儿,结婚应该要快快乐乐的,-连大喜之日都笑不出来,更别提以后的日子了,肯定会过得相当辛苦,妈妈会舍不得的,所以,笑一个给妈看好吗?」 「妈,不是我不想笑,而是嫁给那种烂男人,谁笑的出来?」她不哭,她妈妈就要偷笑了,还想她笑?拜托…… 「送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是人家的媳妇,身分不同了,性子得收敛一下,别让对方家长回头斥责我不会教小孩,也别把-的幸福不当回事的骂走了。」 听见母亲语重心长交代的话,秦送儿怔了怔,忽感一阵鼻酸,「妈,我真的不想嫁。」 闻言,秦母怔了怔,「送儿……我知道-委屈了,为了爷爷,牺牲了-,我真的很抱歉。」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个好归宿? 可是,当她还得面临自己的父母时,被夹在中间的她,该如何择一呢? 「我知道-也无可奈何,今天会演变到这种局面,没一个人预料的到,大家都是被迫的。」所以她怨不得,她也不能怨……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实在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闭上眼,努力平抚内心的哀戚,深深吸口气,待秦送儿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已不复见任何悲伤。 「算了,反正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别说了。婚礼什么时候要开始?」不是在新娘休息室里等很久,婚礼就不用进行了,早死早超生啦! 「送儿……」 「妈,-出去看一下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下。」勉强挤出一朵笑花,这已是她的极限。 紧紧瞅了她一眼,秦母才点点头,离去。 「那婚礼要开始时,我再进来叫。」 「嗯。」唇角的笑容在她母亲关上休息室的门的同时,瞬间冻结。 她好烦,她真的好烦! 彷佛有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住她,挣脱不了,她好难受、好痛苦、好想逃离这个地方,躲避任何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可惜,她不能。 强忍哽咽,她走到窗户边,想打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口气时,窗户——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这声音有点熟,对话内容又有点暧昧……最诡异的是,她听到的,应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压下难过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拉出一条小缝,从缝中看出去,是两个大男人相拥的景象,她瞪大眼。 虽然新娘休息室外头是教堂较偏僻地带,可,两个大男人在这谈情说爱,未免太大胆了些!?真佩服他们的勇气,完全不怕被人瞧见。 她本想关上窗户,不想做出偷窥他人之事,只是背对她的那个男人,身形有些熟悉,让她不得不继续偷听下去—— 「安,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背对她的男子如此说道。 「我了解,你今天会结婚,有你的苦衷。」 「我不会爱上女人的,你放心,我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我明白,你会结婚的理由我也很清楚,但是,要我不难过,我办不到,天晓得我多希望我们两人能爱的光明正大一点,不要躲躲藏藏,不用再在乎世人的目光。」 「我懂我懂,只是……我家人丢不起这个脸,他们逼我要用结婚来掩饰我真正性向的事实……我……」背对秦送儿的男子无奈的转身,离开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我真的无可奈何。」 当秦送儿看清他的脸时,她倒抽口气,是那个竹科新贵,她的准新郎! 见鬼了,她的未来丈夫原来是个同性恋!? 老天!这样的婚姻,她怎么可能还结的下去? 不成,说什么她也不能嫁他,她宁可随便捉一个未婚的男人结婚,也不能和一个同性恋者结婚! 台湾高雄小港国际机场 一个高挺俊尔的身影出现在入境处,一身全白的运动休闲服装、一双白色慢跑鞋、头上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鼻梁上则是一副时尚及运动感十足的墨镜。 他看起来是如此随性,举手投足却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大家纷纷猜测他是哪位达官子弟,抑或是哪位明星?否则怎会如此亮眼,彷佛早习惯众人的注目。 上官列恒推着行李箱,踏上台湾的土地。 他来自新加坡,是华裔,所以英语、华语都说得很流利,来台湾唯一比较吃亏的是,他听不懂台语。 嘴唇扬着自信的笑容,他推着行李走出机场,伸手招辆计程车,准备先找间汽车旅馆下榻。 他事前有做过功课,知道台湾有许多汽车旅馆隐密性十足,且设备甚至比五星级饭店更豪华、舒适,他同时知道他一旦投宿于饭店,一下子就会被他的家人查到行踪,因此,汽车旅馆是他最佳的选择。 上了计程车,他告诉司机一间汽车旅馆的名字,要他前往那里。 途中,经过了一间教堂,以外头的装饰及人群来看,里头应该正在举办婚礼。 照理说,他不会无聊到去观望人家的婚礼,但,他现在是以度假的心情来到这儿,他好奇台湾的婚礼和新加坡有何不同,因此,他在这儿下车。 拖着行李,他进入教堂内,婚礼正要开始,新娘被人请出新娘休息室,要走到神父面前时,从他身边经过,不晓得是他眼花还是如何,他觉得新娘好像多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看到他身边有她认识的朋友吧!他自我解释着。 神父念了一些祝福的词,就在他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新郎时,她居然说「不愿意」。此举吓坏了底下观礼的双方亲朋好友,新郎脸色更是晦暗。 「我不结婚,自然有我的理由,亲爱的新郎,你该懂的,不是吗?」坚定的眼神紧紧锁住新郎的,她的话,相信他会懂。 新郎神色一凛,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的朝他爱人所站之处看去。 她发现了?她怎么可能会发现的?他惶恐地想着。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秦送儿果然看见了方才和新郎抱在一块的男人,红唇冷冷的勾起。 但,她不是个坏心的人,她不会戳破别人的隐私,她只希望他自己会知难而退,亲口宣布取消这个婚礼。 「亲爱的新郎,你在看哪里?」 被她这么一问,新郎吓得立刻调回目光,对上她。 困难地咽下口水,他艰涩的开口:「我不懂-在说什么。」 「不懂?我给你面子,你自己却不要面子?那休怪我道出事实——」 「-到底知道什么!?」新郎慌得朝她大吼,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你也知道的事。」 他的脸缓缓褪去了血色。 「我不愿意嫁你,如果你有良心,就不该耽误到我的幸福,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我……」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她怎会知道的?怎么会…… 「我给你三秒钟考虑,一、二、三,你——」 「我放弃和-结婚,我自动放弃和-结婚!」新郎在秦送儿扯开喉咙的那一-那,急得大声喊着。 男方家人似乎察觉到新郎是同性恋的秘密已泄露出去,新娘说不嫁,他们也无可奈何。 只是处在状况外的女方亲族则乱成一片。 好好一个婚礼怎会搞成这样?新郎不结了,这个婚礼就无法完成,也就达不到冲喜的目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送儿,-到底在搞什么?-怎能在这节骨眼不结婚?那爷爷怎么办?-怎么这么不孝呢?」秦母很不谅解秦送儿的行为,方才在新娘休息室,她以为她已经认命了,怎么突然又——唉! 「我没说不结婚,我只是不和他结婚而已。」面对自己亲人们纷纷投来的斥责目光,秦送儿的下巴昂得很高。 她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她,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 「是什么理由让-在这时间才说不和他结婚?」 「反正我有我的理由,总之,我绝对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你们放心好了。」 方才在新娘休息室内,被她撞见准新郎会情郎的事,她就决定不要这个婚姻了。只是她知道今天的婚礼势在必行,所以她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对象,和她踏上红毯另一端。 可惜,今天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中,没一个能让她当丈夫的,就在她快要绝望之际,老天眷顾了她,让她瞥见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男人…… 她没看过那男人,或许是新郎那方的亲属,不过是谁都无妨,只要他能够和她结婚就够了。 「送儿,别闹了,爷爷的病不能再拖了,他没时间让-再去相亲。」 「我也没说我要再相亲,今天这个婚礼会完成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懂她的意思。 上官列恒混在观礼的人群里,看着已成闹剧的婚礼,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应该是例外的婚礼吧?台湾的婚礼应该不是这样吧? 就在他好奇新娘接下来要如何做之际,新娘突然拉着曳地的白纱裙-,朝他大步走了过来,不只紧紧瞅着他不放,还大声的对在场所有的人宣布,她要嫁他。 上官列恒瞠目结舌地低头盯着新娘,很是错愕。 顿了下,他缓缓的开口:「小姐,-说……」 「我想嫁给你,就是现在!」秦送儿语气坚定的说道。 「呃——」这是什么情形?他只是路过的观礼人。 大家也全被她的惊人之举给吓呆。 第二章 「送儿,-先冷静下来,不要冲动。」秦母很是担心,怕送儿真的会和这个不晓得打哪出现的陌生男子结婚。 「冷静?我很冷静。」 「-看起来一点也不冷静。」无故被卷入风波的上官列恒,说出大家的内心话。 「闭嘴。」秦送儿转头斥喝一声,「我问你,你结过婚没?」 上官列恒摇头。 「没结婚最好。」老天保佑,幸好他没结婚,不然她就没辙了。 「送儿,我不晓得-是怎么了,但,-该知道,这个男人只是个陌生人,没人知道他是谁,-不能嫁给一个陌生人啊!」秦母紧张地道。 从上官列恒身上拉回视线,移向众人,「难道你们不希望今天完成婚礼?」她冷静地反问他们。 「我们是希望可以完成婚礼,但是,-怎会临时想换新郎?就算-要换,-也换个大家都认识的人,至少大家了解那人为人如何,可-偏偏换个陌生人,他的一切没人晓得,我们担心-……」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就是要他。」竹科新贵对她而言,也是个陌生人,眼前这男人也是陌生人,既然都是陌生人,那嫁他又何妨? 怪了,怎么没人来问问他,他有没有意愿和她结婚呢?为什么大家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他已经决定娶她似的?上官列恒在心底好笑地忖着。 「送儿,有事好商量,真的,婚姻是终身大事,轻忽不得的。」 「如果你们希望婚礼能顺利完成,就别再阻止我。」冰冷的嗓音一吐出,试图劝阻她的亲戚们,瞬间全闭上了嘴巴,尽管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忧虑,但没半个人敢再出声劝她。 啧!真强势的女子。上官列恒像是在看戏似的,还在心中评论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他看得出这名长得十分亮丽,个性却强悍无比的新娘子,是个思想很独立,也很有能力处理自己事情的女人,这样的女子向来是他欣赏的对象。 一道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脑中浮起。倘若……他真的顺了她的愿,和她结婚的话,不知会在他的家族里掀起多大的风波? 这肯定比他离家出走还要更惊人、更让人措手不及吧? 如此一来,家族里肖想逼他企业联姻的人,一定会很呕很呕…… 呵呵呵!愈想愈有趣,也愈想去尝试。 秦母难过地叹了口气,「大家都是为-好……」 「我知道,我自己作的决定,我会自己负责。」 「只要我身旁的男士同意,他就是我的新郎,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有一个婚礼,就不要再有意见,可以接受吗?」平静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亲朋好友,大家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明很有意见,却不敢说出口。 「送儿,---」 「妈,-不接受?那我就不结婚了哦!一旦有什么后果,-要扛起这责任?」 「呃……」秦母被她反问的话,给逼到完全反驳不了。 明眸大眼里透露着坚定,秦送儿一旦决定的事就不易更改,这是大家都晓得的事。 看来……她是执意要嫁给眼前这名陌生男子了。 秦母无奈的深深喟叹了口气,不得不退让,「好,-要嫁就嫁吧!这是-自己的婚姻,-有权利决定-要的对象。」 「很好,现在问题剩下你了。」秦送儿转向上官列恒,「你要不要娶我?」 上官列恒莞尔一笑,他怎会遇到如此乌龙的事? 堂堂上官家族的主事者,竟然被架着逼婚?这事若传出去,上官家族的每个人肯定颜面扫地。 「你的回答?」他光是笑,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上官列恒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神父面前,这举动说明了他的答案。 「我正式宣布你们成为一对合法的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虽然亲眼目睹这荒唐的婚礼,不过他还是祝福这对新人真能白首到老。 上官列恒掀起秦送儿的婚纱,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紧睇着她。 「-很漂亮。」是个很强悍的美女。 秦送儿也老实不客气的将他打量一遍,「谢谢,你也不错。」这是衷心的称赞。 不论他的外表,还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在在都比她以前相亲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来的优秀,要是她第一个相亲的对象就是他,那她早就点头嫁了。 「谢谢,那我现在可以亲-了吗?」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希望你不会太唐突。」她的暗示希望他会懂。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要是他敢吻上她的唇,她可能会当场就赏他一拳,再拖着他去户政事务所办离婚。 上官列恒当然听得出来,他微微一笑,倾身只在她脸颊上印下轻轻的一个细吻。 他的举动让秦送儿满意极了,看来她误打误撞,却找到一个目前看来都还算不错的对象。 「以后请多多指教。」 「-也是。」 新人们相敬如宾,可旁观者却忧心忡忡。 至于秦送儿的爷爷,据说在他们婚礼完成的-那,病情突然好转许多,是冲喜真的有效,抑或只是个巧合?没人说个准。 只知道,秦送儿结婚是事实,爷爷病情好转也是事实。 褪去婚纱后,秦送儿换上一件合身的t恤及牛仔裤,把她姣好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长发束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俐落清爽。 「你家在哪?」打理好自己的外表,秦送儿转头看着上官列恒,从他的眼中,她看见了他对她外表的赞赏,这大大的满足了她女性的虚荣心。 「新加坡。」他很老实的回答。 「你不是台湾人?」 「不是,今天是我踏入台湾的第一天。」他看了下手表,「事实上,我才刚抵达台湾不到三小时。」 「不会吧!」秦送儿讶异不已,「你来台湾做什么?」 「说好听点是度假,说难听点,我是离家出走。」他笑咪咪的回答。 「啊?」她的下巴差点掉落,「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学人离家出走?」她以为那是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 上官列恒低笑一声,「可见我有赤子之心。」 「你在开玩笑?」 他的笑声变大。 「够了你!」秦送儿送他一颗大白眼,「你的名字怎么写?应该不会是东西裂掉的『裂痕』吧?」有人会笨到给自己孩子取如此不吉利的名字吗? 收起笑容,他道:「的确不是,是排列的列,永恒的恒,我爸爸希望我的成就能列于永恒的岁月之上,让每个时代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存在。」 「就像爱迪生?」 「是的。」 「你父亲对你的期望真高,难怪你会离家出走。」从小在这么高的期望下生活,一定压力很大,也很辛苦, 幸好她父母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然后嫁个好人家,一辈子过得快快乐乐就够了。 「这些事可以慢慢再谈,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 「说。」 「我不了解台湾的习俗是如何,现在我们结婚了,-是要以我的住处为住处,还是-的住处为住处?」 「正常是你的。」 「可是我短期间内不会回新加坡,这阵子我打算暂住在汽车旅馆,或租房子,-要和我一块吗?」 盯了他三秒钟,她决定了,「你来住我家吧!」 「好主意。」 留着小平头,全身肌肤黝黑,体格健壮的男子,一踏入家门,就看见家里闹烘烘的,不用大脑想,他也知道必定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没去男方那边吃喜宴?」秦仲安环视一客厅的人,大声的质问。 今天是他姊结婚的大日子,由于他还在当兵,今早才放假,所以赶不及参加婚礼,他本以为回来时,至少还吃得到喜宴,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似乎没有喜宴可吃。 正在议论纷纷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才晓得他回来了。 秦母立刻迎上前,拉住她小儿子的手,开始哭诉。 听完她的叙述,秦仲安惊讶的下巴差点掉落。 「她真的这么做了?!」 「是啊,她真的这么做了。」 「她真的嫁给一个陌生男人,而你们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再次确认。 「对,没错。」 「老天,她怎么能这么大胆?」 「就是啊!所以我们好担心她的将来。还有,刚才我听见她说,她还想去蜜月旅行!」 「不会吧……」 「我们大家已经口水说尽,她连半句都听不进去。仲安,换你去试试,说爷爷的病有好点了,叫她快跟那个陌生男人离婚,以免耽误到她将来的幸福。」 「你们那么多人都说服不了她了,我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她?」太看得起他了吧? 「你就去说说嘛!顺便瞧瞧那男的,如果你姊答应要离婚,而那男的不答应,你就想办法逼他答应。」 「-叫我使用暴力?」他母亲的暗示,让秦仲安瞠大了眸子。 秦母干笑一声,「没啦!我相信以你能读到硕士的脑袋,应该能想到很多办法,不一定要使用暴力。」 摇摇头,秦仲安一脸无奈,「万一他们两人都不同意离婚呢?」 「那他们的蜜月旅行,你说什么也要跟去。一来,万一新郎是坏人,你还可以保护你姊姊的安全;二来,你也能顺便观察新郎的为人如何,然后随时跟我回报。」 「我才放几天假而已。」秦仲安大声哀号。 「能跟几天是几天!」 「好啦好啦!不过,我不保证我能说服得了他们就是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们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他不硬着头皮上场也不行了。 甫接近秦送儿的房间,就听见里头传来开怀的大笑声。 秦仲安愣了愣,事情似乎不像大人们讲的那么严重,否则他姊姊怎会笑得那么大声? 伸手轻敲着门,不一会儿,房门马上被人开启,是上官列恒开的门。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对看着,互相打量着对方,同时也在双方眼中看到了赞许及认同。 「是谁?」秦送儿扬声问道。 上官列恒高大的身影把门口完全堵住,她根本看不见来人是谁。 秦仲安越过上官列恒的肩膀,望了过去,「姊,是我。」 「咦!仲安?」闻声,秦送儿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奔到门口,「仲安,你回来了呀!」一看见她弟弟,她马上露出好大的笑容。 她很疼这个弟弟,因为她母亲曾告诉她,之所以把她取名为送儿,就是希望能凭她的福气,替秦家带来一个男孩,没想到没多久后,她母亲果然生下她弟弟,因此,她认定这个弟弟是她带来的,所以她有义务去疼他、爱他。 而她这个弟弟也从没让她泄气过,任何一方面都优人一等,让她感到十分的欣慰。 「嗯,我要休到后天。你们在聊天?」 「是啊!聊我们的蜜月旅行。」 「去玩呀!这么好康,让我跟个几天行不行?自从去当兵后,我就没再去玩了。」他涎着脸,顺水推舟地问。 「等下再说,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列恒,这是我唯一的宝贝弟弟,他很厉害哦!考上博士班了,不过一考上就立刻办休学,他觉得先去服兵役对自己比较有利,服完兵役再回去读书都还来的及。对了,他再半年就要退伍了。」她这个弟弟可是相当让她引以为傲呢! 「仲安,这是你姊夫--上官列恒,快叫人。」 上官列恒含笑的点头,首先对秦仲安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秦仲安马上握住他伸出来的手,「姊夫,你好。」 「你进来吧!我们一块研究。」秦送儿将秦仲安拉进她的房里,开心的说道:「你姊夫是新加坡人,第一次来到台湾,所以我决定我们的蜜月旅行不出国了,我要带他环岛一周,让他看看台湾的美丽。」 「好主意,不过环岛要花费不少钱。」秦仲安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藉此知道上官列恒的经济能力如何,是否养得起他姊姊。 「这你不用担心了,瞧。」秦送儿从枕头下拿出两大本旅行支票,「这些支票面额加起来有两万美金,是你姊夫刚才拿给我的,他说这些要让我们仿蜜月旅行的费用。」 「两万美金?!」秦仲安大愕,「姊夫,你随身携带那么多钱?」六十几万台币耶! 「我打算离开新加坡一段时间,钱当然要准备充足。」事实上,他身上还有好几本旅行支票没拿出来。 「我能不能冒昧的请问一下,姊夫你是从事何种行业?家里又有什么人?为何会来台湾?」 「仲安,是妈派你上来问的吗?」两道质疑的目光马上射了过去。 秦仲安看向他姊姊,「不,他们派我来破坏你们的婚姻,要你们立刻去离婚,然后各走各的路。」他实话实说。 上官列恒没想到秦仲安会当他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对于眼前这对姊弟,他感到十分有兴趣。 「又来了,他们说不动我,改派你上场?」秦送儿受不了地直摇头,「我自己做的事,我绝对会自己负责到底,就算未来过得再不堪,我也不会埋怨他们任何人,叫他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赌?值得吗?」 「你看他值不值得我赌?」指指上官列恒,秦送儿的眼里有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看起来是还不错,不过和他又不熟,谁晓得他实际上是怎样的一个人。」 秦送儿不在意地耸着肩,「没关系,要是他的真面目让人无法接受,那我也会想到法子解决他,不怕的。」 「-哦!太有自信了吧!世上有很多坏人手段之残暴,是-无法想象的。」 「放心,你老姊我的运气向来很好,而且我也常做善事,我相信老天不会对我这么残忍,走了一个烂男人,还送个烂男人过来。」 自从她没和竹科的那个超级大烂人结婚成功之后,她就深信上天待她不薄,舍不得看她这朵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所以特地从新加坡挑了个好男人给她,她就有信心,她的未来从这一刻起,就会有无穷尽的好运,一切苦难都即将离她远去。 「-未免太天真了。」对于她的那番论调,秦仲安非常不予苟同。 「你才太杞人忧天。」 两姊弟就在上官列恒面前评论起他来,一点也不怕他听了心里会怪怪的,举止大方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上官列恒见了,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的直觉没错,和这家庭扯上关系,凡事都变有趣多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我以为我们现在是要讨论环岛的行程,不是要吵架的。」见他们愈争论愈凶,他急忙出声阻止他们。 「姊夫,你先不要打岔,等我们争辩出一个结果后,自然会停下来。」真理是辩出来的。 「呃……这样不好吧!若要争到最后,会破坏感情的。」 「放心,这是我们姊弟增进感情的一种方法。」 「……」真诡异的一种方法。 不过,争论归争论,秦仲安仍不忘母亲的交代,硬逼着秦送儿答应蜜月旅行让他同行,秦送儿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翌日,清晨六点。 些许阳光迤逦进秦家,上官列恒在此刻醒过来,他的生理时间向来准时。 看着身边的人仍处于沉睡状态,他小心翼翼地下床,进浴室盥洗一番再下楼。 秦家的人好像都还在睡梦中,偌大的房子静悄悄的,只有屋外鸟语声断断续续的传入。 他打开大门,走到屋内伸了个大懒腰,深深吸口气,清晨清新的空气素来能让他精神大振。 秦家有个很漂亮的庭院,上头有块绿地及几棵大树,还有一堆叫不出名的植物,四季都有花开。 据说,这是秦爸爸的兴趣,他很喜欢园艺,所以才在自己家里种了这么多植物,只可惜他多年前病逝,所以现在秦家只剩三人。 不过,为了不让秦爸爸的心血付诸流水,他们三个人很用心的在呵护家里的庭院,让它保持的跟秦爸爸过世前一模一样。 走到庭院,上官列恒照他平日的习惯,做起早操,一切原本都是那么美好,只是当定时的洒水器自动洒起水,让他措手不及,全身被淋得湿透时,就有点美中不足了。 甩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上官列恒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进入屋内,想上楼去换下被浇湿的衣服,却在楼梯间遇上了秦母。 顿了下,上官列恒立即扬起阳光般的笑容,轻轻地喊了声:「妈,早。」 秦母像见鬼般地直瞪着他,「你那么早干什么去了?」叫妈叫得那么好听,她还没认同他呢! 「我在庭院做运动,没想到洒水器自动洒起水来。」上官列恒解释着,「我想上去换件衣服。」 「你都那么早起床?」秦母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担心他那么早起床是要做什么坏事。 上官列恒当然看得出秦母在怀疑什么,他不在意地再度露出笑颜。 「是的,我习惯每天六点就起床做晨运,七点吃早餐,八点上班。」 「听起来很规律。」像是有原则的人会做的事。 笑意加深,「谢谢夸奖。」 「算了,你快上去换衣服吧!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清晨还是有点凉意,你别感冒才好。」 「谢谢妈的关心,那我上楼了。」越过秦母,上官列恒正要上楼去,秦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又喊住他。 「等一下,你……」 「妈,还有事?」回过头,上官列恒很有耐心的等着一脸尴尬,不晓得如何启齿的秦母。 「昨晚你和送儿,你们……你们……」哎呀!床笫之间的事,叫她如何开口问呀! 上官列恒懂秦母要问什么,不过他选择装傻,「妈,-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他笃定秦母不敢把问题问出口。 「我……那个……你们……哎呀!算了算了,不问了,你快上楼吧!」挥挥手,秦母边叹气边下楼。 噙着得逞的笑容,上官列恒这次很快速的跑上楼,没让秦母再有机会喊住他。 看着他跑得飞快的背影,秦母愈是担心。 她的宝贝女儿的未来不晓得会变怎样?真叫人忧虑啊! 彷佛感应到有人在房里走动,秦送儿慢慢的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揉揉眼睛,她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盯着上官列恒换衣服的动作。 「你要出门?」 「我吵醒-了?不好意思。」上官列恒加快穿衣服的动作,「我不小心弄湿衣服,所以要换件干的。」 「哦!」她轻轻的点头,捉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瞄了一眼,「你都这么早起床?」 「嗯哼!」 「那你去对面叫我弟起来,你们两个可以一块到附近的公园做运动或慢跑,回来时,在巷口处那间早餐店,帮我买份早餐回来,我弟知道我都吃什么。」说着,她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我还好困,让我再小-一下。」 「没问题。」他微笑地盯着毫不造作的秦送儿,她自然的举止看在他眼里,显得十分可爱,他忍不住倾向她,伸手轻拍她粉嫩的脸颊,「好好睡,等我买早餐回来,再叫-起床。」 「嗯。」唇边浮起一朵满意的笑容,合上眼,秦送儿舒服的继续梦周公去了。 见她对他如此不设防,彷佛他们已认识许久般,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在上官列恒的心头荡漾开来。 虽然他的家人也很信任他,可秦送儿对他的信任带给他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只因她已是他的妻? 认真来讲,他们还算是陌生人,称不上有什么交情,她却大胆的和他结婚,不怕此人是狼人而非良人?她也能安心的睡在他身旁,不怕他半夜会对她乱来? 被一个不晓得会携手走多久的「陌生妻子」信任,这种感觉出乎意料的……愉悦及感动。 他喜欢这种感觉,当然,他相信他也会喜欢上有秦送儿陪伴的日子。 第三章 「姊夫,你在新加坡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秦仲安和上官列恒两人在公园内聊天。 「我做生意。」上官列恒略为保守的回答。 「哪方面的生意?」秦仲安锲而不舍的追问,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不罢休。 「贸易。」 「哦!现在做贸易好赚吗?」 「马马虎虎,至少让我不愁吃穿,也养得起你姊姊。」他知道秦仲安在担心什么。 看得出来上官列恒想隐瞒一些事,秦仲安本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换个角度想,或许有些事让他主动对他姊姊说,总比他逼问出来还好,因此,他便作罢。 「对了,姊夫,你跟我姊闪电结婚,你家人知不知道?」他转移话题道。 「我还没通知他们。」 「不敢通知,还是不想通知?」秦仲安的问题真是题题犀利。 上官列恒深深的睇了他一眼,「小弟,有时做人太聪明,对自己很不利。」 秦仲安对他咧开一抹好大的笑容,「姊夫,聪明的人知道何时何地,该说什么话。」言下之意,他自有分寸。 闻言,上官列恒摇头失笑,对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你有前途。」 「谢谢夸奖,那你的答案呢?」他还真不懂得什么叫死心啊! 聪明、胆量大、有毅力,这不只有前途,更有「钱」途,若能好好栽培,秦仲安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纳才之心猛地浮起,上官列恒再次打量秦仲安一眼,然后开口:「小弟,服完兵役后,你有何打算?」 「完成学业是必要的。」老狐狸一只,到头来还是把他的话闪避掉了。 「然后呢?有没有想从事哪一行?」 「姊夫,你想纳才是吧?」 上官列恒大笑,「你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秦仲安耸耸肩,「我们家的人都这样,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姊说话比我还直接。」 「这样不太好,容易得罪人。」 「所以我姊只能躲在家里写稿,无法出去和人相处。」也算她有认清自己的缺点。 「写稿?原来送儿是作者?她写哪方面的书?」 「小说。」 「大谈风花雪月,赞叹爱情到无病呻吟地步的那种言情小说?」真看不出来以秦送儿那么刚烈、倔强的性子,能坐在那里,想着一堆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情节。 秦仲安听完他的描述,禁不住仰头狂笑。 「如果你还想和我姊走下去,劝你不要在她面前这么形容她的工作,否则她会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跟你说一堆她那行的辛苦及困难,绝非外人所想轻松简单及好笑之类的话。」他好心的提醒他。 「你该不会受过这种待遇吧?」上官列恒的黑眸里布满同情。 摊着手,秦仲安一脸无奈及怨叹,「是啊!我整整被架了三个小时,她还不许我去上厕所,我连吞口水都不敢太大力吞,就怕一个不小心,脖子会断成两截。」那真是场恶梦!光想起他就皮皮挫。 「老天!」这会儿换上官列恒爆笑出声。 天哪!他多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台湾之行,真是值得! 「对了,不论我和你姊将来会走得如何,你服完兵役,记得到新加坡找我。」这是重点,他可不会忘。 「嘿嘿!听起来,姊夫你的生意应该做的不小吧?」 上官列恒笑得比他还贼,「你想呢?」 「哇!」 「呵呵呵!」有趣有趣,他更期待未来的日子了。 睡梦中的秦送儿,被一阵交响乐声吓醒,她倏地弹开眼皮,反应很大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着,瞌睡虫逃窜无踪,美丽的脸庞上写满错愕。 见鬼了,她房内又没音响,怎么会有音乐声传出?! 她的闹钟不是这种声音,她的手机也不是这种音乐,那……这音乐到底从哪跑来的? 音乐响了一下子便停住,两秒后又响起。 这感觉有点像……手机在响? 可是,她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她的手机又没响,那会是谁的在响,难道是鬼?! 就在她如此想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进一张英俊的脸孔,她霍然瞠大美眸。 她忘了从昨天起,上官列恒就住进她房里了,这一定是他的手机在响。 思及此,她终能宽下心,开始循声东翻西找,终于在上官列恒的行李中,找出一支最新款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上官舞苑,蹙了下眉宇,秦送儿还在考虑接不接时,铃声又断了。 断的好,这样她就不用烦恼了,正想把手机放下,它再度响起,还是上官舞苑打来的。 这人和上官列恒同姓,可能是他亲人,但,他的电话她不能乱接,这是礼貌,可,这个上官舞苑又好像有什么急事,一通打过一通,不接起来,好像又不是…… 犹豫了三秒钟,秦送儿才按下通话键,她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开,对方就急急地开口了: 「哥,你人在哪?」 原来是上官列恒的妹妹。秦送儿挑了挑秀眉,清了清嗓子,才缓缓的开口: 「-找上官列恒?他不在。」 上官舞苑没想到会听见女人的声音,她像见鬼似的瞪着自己的手机半晌,才再度拿回耳边。 「-是谁?」她警觉地质问。 秦送儿选择忽略她的问题,另道:「-要找上官列恒对不对?他出去做运动,还没回来,-可以等一下再打来,或许那时他已经回来了。」 「-到底是谁?怎么会接我哥的电话?」 「-不用急,我想,等他回来,他自会告诉-我是谁。」 「-为何不自己说?-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真尖锐的问题,听在秦送儿耳里,有些不快,不过她还没没气度到,这样就发火。 她不怒反笑,「我没有见不得人,只是我怕由我来介绍自己的身分太唐突,所以才希望让上官列恒亲口对-说,-不用对我那么凶,我不会吃了他。」 被她这么一戏谑,上官舞苑不禁因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赧。 咬着下唇,她讷讷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所以口气差了些,希望-别介意。」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这不是上官家的人应有的教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很好。 「没关系,待会儿上官列恒回来,我会跟他说-有打电话来找他。」 「谢谢。」顿了下,上官舞苑又接着说下去,「如果他不肯回我电话,麻烦-再转告他一声,我爸爸因他的事,心脏病发住院了,如果可以,希望他能回来一趟。」 闻言,秦送儿微微一惊,「住院了?!要不要紧?」 上官舞苑迟疑了三秒钟才回答:「这是我爸的老毛病,平常都控制得很好,但是这回我哥的事让他情绪很不稳定,病情可能会加重。」她不爱说谎,但,她能捡字来讲,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以她写了七十几本小说的经验听来,觉得这其中彷佛有阴谋……秦送儿边听着上官舞苑解释的话,边暗忖。 「就先这样,麻烦-了,再见。」 「再见。」结束和上官舞苑通话的同时,上官列恒刚好开门进入房内。 看见她已起床,他自然的露出笑容,「-醒了,我们买了一堆-爱吃的早餐,在楼下,-赶快去吃。」 「哦!谢谢。」 眼角瞥见她手里的手机,上官列恒的眸色倏地下沉,「有人打电话找我?」 「嗯,应该是你妹吧!她一开口就喊哥。」她把手机递给他。 上官列恒查了下来电显示,点头,「她说了什么?」 「他说你爸心脏病发,住院了。」 听见她的话,上官列恒轻嗤一声,「又搞这套。」 「怎么?看你的反应,你爸好像常拿他的病来压制你?」 上官列恒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那我心里猜测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你妹打这通电话来,果然有阴谋,幸好我没傻傻的报上我的身分。」幸亏她聪明,呵呵! 「-应该跟她说-的身分。」这样他家铁定更乱! 「咦!怎么说?你想害你爸病情加重?」 「不,我只是希望我家能天下大乱。」 「……」搞半天,他就是为了这个和她结婚。 不过无妨,他们各取所需。 见她默然不语,上官列恒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补充道:「-放心,我既然和-结婚了,就不会随便离婚。」 秦送儿勾起一抹笑靥,「那我就等着看你表现了。我话也帮你妹传到了,你要怎么做随你,我先去梳洗一下。」抛下话,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进浴室。 上官列恒会紧张她的心情,这表示虽然他们结婚的过程有点可笑,不过他是认真的,感觉自己被重视,当然心情大好-1 照秦仲安的说法,他认为新加坡是都会型国家,和台湾的城市差不多,因此,要先带上官列恒到东部去玩,再慢慢玩回西部,这样比较有意思,秦送儿及上官列恒都同意他的说法。 加上秦仲安在花莲服兵役,明天早上收假,他和他们一块去东部玩,到时要回花莲也比较近,如此一兼二顾,让大家不再有异议,就这样,三个人开着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姊,我要吃乖乖。」开车的秦仲安,才一上车就吵着要吃零食。 坐在副座的秦送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没搞错吧!十分钟前你才刚吃完早餐耶!」 「开车就是要吃东西。」秦仲安说得理直气壮。 「-!」懒得和他吵,秦送儿只好请后座的上官列恒从一大袋的零食里,找出一包乖乖。 「希望你吃了就会『乖乖』。」上官列恒意有所指地笑道。 「听见没?你姊夫也要你乖乖,你最好就给我乖乖的。」 「拜托!我开车很辛苦耶!不过要包饼干来吃,就引起众怒?」 「-嗦,张大你的嘴巴。」秦送儿拿两个乖乖块丢进秦仲安嘴里。 秦仲安边嚼边抗议,「我想,今天是因为开车的人是我,-才服侍得不甘不愿,要是换成姊夫,-就不会有那么多怨言。」 「你想太多,我是这样的人吗?」 极度质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不专心开车,你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把整包乖乖都往你嘴里倒。」秦送儿被看得有些恼怒,凶巴巴的撂下狠话。 「我在开车,-最好不要拿你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你知道你在开车就好,眼睛不看前方的路,还敢乱瞟?找死呀你!」 「——!」 「我还嗟嗟嗟咧!」 「靠!-很无聊耶!」 「你比我还无聊。」 送了颗卫生眼给她,「懒得理。」 看着他们这对姊弟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上官列恒好生羡慕,他和上官舞苑似乎不曾这么轻松的对谈过。 碍于严格的家教,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礼貌,就算对对方有何不快,也会压抑下来,用最完美的态度应对。 或许这样少了很多纷争,但,相对的,感情也就这么少掉了。 不是说他和上官舞苑的感情不好,而是他们之间似乎隔了什么,他不会跨过去,她更不敢跨过来,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 如果他们家能和秦家一样,或许今天不会演变到这种局面。 「你在发呆?」秦送儿转过身,伸手在上官列恒眼前挥了挥,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快速地敛起深思的黑眸,他看向她,「有事?」 「你打电话给你妹妹没?」 他摇头。 「你真的不打电话回去问一下你爸爸的病情?」 「如果我爸的病真的很严重,我妹一定会再打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毕竟是你爸爸,于情于理,你都该打回去问候一下吧!再不然打回去报个平安也好,让他们知道你在台湾很好、很安全。」 「我以前走遍全世界,都不曾打电话回家报备过。」他的父亲只担心他每次代表公司出去开会,会不会有好结果回来。 为了不让他失望,他很努力的替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他以为只要这么做,他就会开心,就会多关心他一下,可惜他错了。 他只丢下一句话:一次要比一次好。 所以他只能不断进步,不能停止不动,更不能退步,否则他看他的眼光就充满失望及鄙视。 当然,心高气傲的他,也不容许别人如此看待他,所以凡事他力求最好。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期盼能得到父亲的一声赞许。 「嘿!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我们家,肯定会被打死。」秦仲安专心开车之余,抽空回了一句。 「就是说,我爸和我妈从小就教我们,要去哪、和谁去、几时回来,都要跟他们报备,若到外地过夜,更要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免得他们在家担心。」秦送儿附和他的话。 「你们的父母关心你们。」 「你父母不关心你?」 上官列恒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父母不关心他?认真讲起来,他母亲和他的感情还不错,只可惜她太传统,凡事皆以他父亲为主,纵使有再多的意见,她最多也只是提个几句,并不会尽力去争取认同。 真正的问题是落在他那喜欢一意孤行,从不在乎他人想法的父亲上官诚身上。 虽然上官列恒极欲掩饰他真正的想法,但从他的眼里,秦送儿仍看见一丝落寞。 偏着头,细思了会儿,她得到一个结论,「看来你家境应该不错。」 暗中讶于她的敏锐,表面上他故作不懂,「怎么说?-猜的?」 「不,这是经过我大脑详细分析后,所得出来的结论。」 停了三秒,上官列恒爆出笑声。 秦送儿没好气地戳着秦仲安的手,「喂!他那是什么反应?」 秦仲安笑着耸耸肩。 「怎么?你们男人都把女人当傻子,我们没脑袋可以思考的吗?」连续送了两颗白眼出去。 「我绝对不敢小看女人。」上官列恒澄清。 「那你还笑。」 「呃……」笑是自然反应,要他不笑,实在挺强人所难的。 「言行不一,哇!」撇撇唇,「要不然你可以说我的结论是错的,那时你再来笑也不迟吧!」 上官列恒没有回答。 「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呃……她好像很喜欢来这套。 「怎么?你那是什么眼光?有异议?」 他摇手,「没。」 「这还差不多!」 第四章 前往台东的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上官列恒更是生平第一次像疯了一样,抛开以往的矜持,随着车上播放的歌曲,引吭高歌,可惜五音不全的歌声笑坏了秦送儿及秦仲安,不过不减游兴,大家仍玩得不亦乐乎。 「没想到从台湾西部到台湾东部,要花费那么久的时间,我从新加坡来还没那么久。」唱到渴了,上官列恒这才甘愿稍作休息,拿起矿泉水猛灌。 「其实还好,绕过几座山就到了,正常不用如此之久,只是今天遇见几只乌龟,开车开得好慢好慢,山上又无法超车,时间才会延宕许多。」秦仲安已经很有耐性,没按下窗户骂人,今天要是换作脾气较不佳的驾驶,国骂可能早就丢了出来。 「这么逊啊!来来,拿一罐鸡精送他们,给他们补一补,叫他们喝了再上!这样开车技术就会好很多。」上官列恒从零食袋里找出几罐鸡精。 「鸡精?哪来的鸡精?」秦送儿一脸惊讶。 「出门前妈塞给我的,她说我在军中吃不好,所以拿鸡精给我补身子。」秦仲安说道。 「别说那么多了,丢一罐到对方车上,送他们喝吧!」上官列恒探出天窗,作势要把鸡精丢向那辆开很慢的车,此举吓坏了秦送儿。 「喂喂!你又没喝酒,怎么像在发酒疯啊!」秦送儿忙不迭的扯着他的裤管,「上官列恒,你给我坐下,听见没?!快坐下!」 上官列恒根本不管她,她一急,连忙拔下安全带,跟着挤上天窗,想要在他做出蠢事之前阻止他。 见她也采上来,上官列恒笑得可开怀了。 「哈哈哈!-以为我真的会丢出去吗?我哪有那么没水准。」他只是敞开双臂,用力的吸着山上充满芬多精的新鲜空气,感觉既舒服又享受。 见状,秦送儿才知道被他唬了,没好气地哼了声,白他一眼,想坐回座位,上官列恒却拉住她。 「陪陪我,好吗?」注视着她的黑眸闪着一抹复杂难解的光芒,出口的嗓音隐藏了一丝只有他才懂的希冀, 秦送儿原本不想理他,但,他眼神里无意中流露的情感,彷佛挟带了某种程度的电力,穿透她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电在她的心脏上,惹得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浑身发烫, 她谈过恋爱,她也写了很多小说,所以她一定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心的悸动,是被电到了的感觉。 对一个陌生男人心动?挺愚蠢的。 对自己的丈夫心动?似乎理所当然。 那……对一个陌生的丈夫心动?无解。 「-发呆了。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她的额头一记。 蹙着秀眉,抚抚被他弹到的地方,睐了他一眼,撇撇红唇,「你想干嘛?」 「没干嘛!就想让我的新娘妻子陪陪我,如此罢了。」他承认他很喜欢她的陪伴,即便他们才相处不久。 人对人的感觉很奇妙,有人相处了几十年仍不对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有些人才刚认识,就似相识恨晚,他认为他和秦送儿是属于后者。 他喜欢看见她生动活泼的表情,也喜欢听她偶尔神来一笔,令人发噱的话,更喜欢她对他的信任。 他无法完整形容出自己内心的感觉,他只能很确定一点,他想更深一步的认识秦送儿。 秦送儿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还是留下了。 「-知道吗?从我有记忆以来,现在是我觉得最幸福也最平静的日子。」兴奋之情涨满他整个心胸,放眼望去,不管是何事,在他眼中都成了最新奇的东西,即便未来的路上会有许多荆棘,他亦无惧。 「所以你就露出本性?」秦送儿冷哼一声,完全不以为然。 他大笑,浑厚的笑声震荡着他的胸膛,秦送儿的嘲讽,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她无恶意。 「送儿,-该懂的,-知道我父母对我的期望有多大,想必-一定能了解我有多辛苦。」他的言语中挟带了多少的心酸苦涩,坚信秦送儿一定听得出来。 没有理由,他就知道秦送儿会懂他。 「我当然了解,能者多劳嘛!这是小时候大人最爱讲的一句话。」 以前的她,被这句话骗得不晓得做了多少事。 上官列恒讪笑一声,「是啊!能者多劳。」出口的语气多了一丝自嘲。 为了博得父母的赞赏,他非常地努力,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天才,几乎无所不能,因此任何事都找上他。 家族内的争执、公司的繁务……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必须出面处理。 他忙到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其他时间他都贡献给上官家族,但,他得到了什么? 做了,是应该的;不做,就是错的! 秦送儿拍拍他的肩膀,将他自沉思中拉回,抬起头,映入眼里的是抹真切关怀的微笑,-那间,压在心头的石块,彷佛被一道温柔的光芒从中劈开,直接射进他心里,将黑暗驱逐。 倏地,他握紧秦送儿的手,平静的心湖掀起层层波澜,深深的撼动着他的胸口。 「怎么了?」她纳闷地回望着他,不了解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我--」 秦送儿偏着头,专心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的话。 可惜上官列恒欲言又止,半晌,他笑了笑,决定不说了,只是握住秦送儿的手,丝毫没有想放开的迹象。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窜过这句话,心田里泛过淡淡的甜蜜及幸福。 秦仲安的目光偷偷往上瞄一眼。看来,他不用担心他们这一对了,他们之间的互动比他想象中的还好,他得找个时间打电话回去跟他母亲报告一声,叫她别再为姊姊的婚姻操烦了,她的婚姻会很美满很美满…… 就在他这么想时,上官列恒突来的喊话,破坏了原有浪漫的气氛。 「喂喂喂!前面车号gy-5x78的车主,开车快一点,油门用力踩,别害怕,加油!」 他的大喊声,惊坏了秦仲安及秦送儿, gy-5x78?! 呃……上官列恒在骂人吗?! 他们急忙正视前方那台乌龟车,发现车号真的就像上官列恒所念的那样,不禁大笑出声。 「拜托!怎会有人领那种牌啊!老天!」秦仲安拍了自己额头一响,啼笑皆非。 秦送儿早抱着肚子笑到不行。 至于前方的车主似乎听见了上官列恒的喊声,被吓了一大跳,方向盘有些失控,车子蛇行了下才恢复。 见状,上官列恒他们的笑声更大了。 看着刚经过的地名,秦送儿刚喝下去的那口水霎时全喷了出来。 「喂喂!-干嘛?!没卫生的小孩!」秦仲安大叫。 上官列恒则快速的抽了张面纸递给她,关心地问:「-怎么了?呛到吗?」 「不是。」接过他的面纸,道了谢,连忙擦去水渍,「我看到一块看板,上面写着这里的地名。」 「我刚才也有看见,叫『都兰』,对吧?」不懂台语的他,根本不懂「都兰」有何谐音在。 秦仲安哈哈大笑,用很婉转的意思解释那两个字,念成台语的意思是为何,听完,上官列恒傻眼。 「来来,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我说给你们听,假设现在有两个陌生人,一个是甲,一个是乙,他们见面了,寒喧个几句。 甲问乙:『你哪人?』 乙回答:『别问啦!」 甲拍拍乙的肩膀:『你哪人有什么好不讲的?说来听听。』 乙直摇头:『叫你别问你就别问。』 甲有些生气:『喂!你很不够意思哦!说一下会掉肉吗?说!』 乙很是无奈:『唉!就都兰。』 甲发火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只问你是哪人,你干嘛骂人呀!』 乙非常无辜:『我没啊,我早叫你别问了,是你自己要问的,我是台东都兰人。』」 听完秦送儿自编自导自演的笑话,上官列恒和秦仲安只感到一阵冷。 「姊,好冷……一点都不好笑。」秦仲安还故意抖了抖身子,表示他所言不假。 上官列恒则在旁偷笑。 「-!搞冷是我专门的,你有意见?」尴尬地红了脸,秦送儿啐一声。 「我是不敢有意见啦,只是-有侮辱『都兰』人的嫌疑哦!小心被当地人听见,会扁-一顿。」 「乱讲,我没其他想法,就纯粹联想到这笑话。」她急撇清。 「最好是这样。」 就在秦送儿还打算抗议时,车子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有东西卡住的感觉。 大家互觑了一眼,正担心车子是否出了毛病的那一刻,车子大力地顿了几下,接着便熄火了。 秦仲安第一时间转头看着秦送儿,「-平时没保养车子吗?」 「有。」 「先下车瞧瞧。」上官列恒率先开门下车,要秦仲安打开引擎盖。 秦仲安依言照做,跟着下车,只是嘴里不忘抱怨,「姊,一定是-刚才那番话侮辱到都兰的祖先们,所以他们让我们车坏掉,以示警告,这是-的报应!」 「去你的,小孩子有耳没嘴,不要胡乱讲话。」她对他吐舌头扮鬼脸,走到弯腰在引擎盖下东看西看的上官列恒身旁,学他探头进去,「你会修车?」 「会一点,你们车上有没有什么修理工具?」 「有个千斤顶,还有一些螺丝起子之类的,用的到吗?」 「嗯,拿来吧!」上官列恒挽起袖子,一副准备和车子大战一场的感觉。 「姊夫,你行不行?要是不行,不要勉强。」趁着秦送儿在后车箱拿工具时,秦仲安好心地问了声。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再说,我看这里这么偏僻,一时间恐怕找不到修车厂吧?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秦仲安环顾四周一眼,他们刚好开到人烟稀少的地段,看不到半问房子,他无奈的喟叹一声。 「好吧!你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读书他行,动脑他也行,至于修车……他只能举双手投降。 「拿来了,仲安,快来帮忙,把车顶起来。」把千斤顶放在车子下,秦送儿马上叫秦仲安来压,她再把工具递给上官列恒, 待顶起车子后,上官列恒钻进车底下这里敲敲那里打打,一会儿要这个工具,一会儿要那个工具,看起来很有架式,只是修车功夫究竟如何,还没人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秦送儿及秦仲安只能蹲在一旁,不断的祈祷车子能发动,至少让他们开到市区再坏掉也不迟。 约莫半个小时后,上官列恒终于出声了:「仲安,去发动车子看看。」 「好的。」秦仲安马上照做,车子果真能发动,他兴奋的想大呼时,车子再度传来叩叩叩的声音,接着又熄火。 见状,秦送儿对上官列恒失去了信心,垮下小脸,她开始唉声叹气。 「在这里不晓得叫不叫得到计程车?」 「保证-叫不到。」秦仲安想也没想就泼她冷水。 「仲安,你在花莲当兵,你同连的朋友呢?有没有住这附近的,快叫出来救命。」 「我想,我们再给姊夫一次机会吧!也许他会成功。」至少上官列恒遇到问题二话不说就主动去解决,单凭他这种气魄,就该得到鼓励,更别提只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上官列恒钻出车底,脸上、手上、衣服上均沾满了油渍及灰尘,秦送儿下意识的从车上拿出面纸盒,一张抽给他自己擦手,一张她拿来帮他擦脸。 见她细心的擦着他的脸,遇到顽强的油渍擦不起来时,秀眉会蹙在一起,红唇也会瘪起,看得出来她很想用力搓,可是碍于是他的脸,所以她一直放轻力道,深怕擦痛他。 一抹暖流滑过心田,上官列恒握住她擦拭的手,望着她的黑眸溢着深深的柔情。 「我自己来就好,仲安,再发动一次,这次应该可以了。」 「ok。」转动钥匙,车子果然顺利的发动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跑出来。 「哇!车好了,车好了耶!」秦送儿乐得抱住上官列恒又叫又跳,「我们能继续玩了,耶耶耶!」 「我身上脏--」上官列恒本想阻止她的,可惜她太高兴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话。 见到她身上的衣服也沾上污渍,他又好气又好笑。 「没想到你会修车耶!你好厉害,要是我一个人车子坏在荒郊野外,我可能会哭死。」光想到那种情形,她就忍不住打颤。 「傻瓜。」轻点了下她的鼻头,「这只是小事。」 「不,这是大事,你救了我们的蜜月旅行,来,给你一个奖励。」秦送儿不由分说,踮起脚尖,无预警的就在上官列恒脸颊上大大地啵了一下。 上官列恒受宠若惊,抚着被她亲吻过的脸颊,心中再度泛起一阵涟漪。 秦仲安则在旁窃笑,还开口损他姊,「姊!-小心一点,别太主动,等会儿把这么优秀的姊夫吓跑,-会难过死。」 秦送儿羞红了脸,刚才只是一时的冲动,她也不晓得她怎么突然会想亲上官列恒……反正在她意会自己行为之前,她就已经做下了这件事,想后悔都不行。 「你闭嘴啦!-嗦。」气她弟弟没事扯那些话做什么,害她现在眼睛都不敢直视上官列恒,「快上车,我们在这耗掉太多时间了。」 「等等。」上官列恒喊住她,走到她面前,在她纳闷他意欲为何时,他突然伸手紧紧的抱住她,秦送儿吓得僵硬如石块,动也不敢动。 秦仲安则笑到嘴巴咧得好远,只差没吹口哨助兴。 「让我们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吧!」上官列恒如此说道。 「啊?」秦送儿有些莫名其妙,「你是指……上床?」她的表情有点怪。 闻言,上官列恒迸出一记笑声,惹得秦送儿更是一头雾水。 「你干嘛?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这样吗?」她微窘地瞪他。 他边笑边摇头。 「不然呢?」真正的决妻,指的不就是有名有实?他们现在有名,只是没实罢了,别怪她这会朝这方向去想,实在是上官列恒的话,太容易引人遐想。 「其实在某方面,-的答案没错,只是,我真正想表达的是--」他执起她的手,用很专注、很认真、很严肃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她,「别管我们是如何成为夫妻的,总之,我们已是夫妻,这是个事实。」 她点头。 「那,让我们成为一对真正心贴心、共患难共享福,彼此扶持到老的夫妻,好吗?」 秦送儿怔住了,心微微发烫着。 「你……真的这么想?」 他很肯定的点头,「我想拥有。」 粉颊染上一抹嫣红,唇边的笑容慢慢漾开。 「我脾气很差哦!」她故意提醒他这点, 「我在某种情况,脾气也不好,大家得互相包容一下对方。」他在公司时,是出了名的冷冽,人见人惧,和此时完全不同。 红着脸,秦送儿怀着满腔的欢喜,高高兴兴的用拥抱代替她的回答。 秦仲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母亲交代的任务,他应该已顺利达成,同时,他也该反过来劝他母亲,敞开心胸接受他这个姊夫,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 第五章 新加坡 在高楼大厦四处林立的都市丛林里,有一幢非常清幽的瓦厝古宅,这宅子历史非常悠久,从清末民初至今。 最初屋主是上海有权有势的布商,当清朝渐趋式微,他眼见情势不对,便毅然决定举家迁移至此,在这落地生根,这宅子也是请人依照上海的房子打造而成。 经过历任屋主细心的呵护维持,它至今仍保有原来风貌。 宅子是三合院式,里头房间多达四十间,几乎所有亲戚都住在一起,遇见什么事,都是大家一块处理完成。 只可惜物换星移,这种情形在上一代逐渐改变,陆续有人迁移出这幢宅子,大家都各自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现在宅子只住着主事者一家人。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发生了事,大家都会回来这,找主事者研究讨论。只是现任主事者能力太强,养成了众人依赖的心理,把原本应该是大家合力完成的事,全丢给主事者一人去解决。 「还没列恒的消息?」上官列恒的父亲上官诚,被人搀扶到宅子大厅的椅子上。 他是上任的主事者,多年前,他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因此卸下职务,把担子移交给大家推选出的下一任主事者,也就是他的儿子--上官列恒。 上官列恒从小就表现出他优异的一面,处理事情有紊不乱,在他的带领下,上官家族成为新加坡最显赫的大家族,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上官家族名下的企业,也历经多次世界金融风暴,仍屹立不摇。 不过,当传出主事者失踪后,上官企业的股票开始有下滑的迹象,大家纷纷揣测,主事者是否出了意外?众多谣言因此甚嚣尘上,搞得人心惶惶。 「在出境处查出他目前人在台湾。」有人上前一步,回答上官诚的问题。 「台湾?他去台湾做什么?最近有什么事,让他必须亲自前往台湾吗?就算要去,也不需要一声不响的走人,也不跟任何人知会一声,他在搞什么?!」上官诚皱眉,语气里皆是对上官列恒的斥责。 上官舞苑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发言:「哥不是为了要处理什么事,才去台湾的。」 看到所有上官家族成员都到齐,大家脸上均是对上官列恒这阵子失踪的事感到愤怒及斥责,没人真正关心他失踪的原因,她终于能了解她哥哥坚持离去的想法。 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哥哥为大家做那么多事,却落得不负责任的罪名,太不值得了。 「不然呢?」一大庞上官家族的人的目光,霎时全集中在上官舞苑脸上。 深吸口气,她冷冷的环视众人一眼,在场每个人都受过上官列恒的帮助,此时对他却只剩埋怨及不谅解,看了直叫人心寒。 「他只是希望你们能尊重他,不要一方面仰赖他的帮忙,一方面却老爱插手管他的事,把他当傀儡一般!」她说得十分激动。 上官诚低喝一声:「舞苑,在场有许多长辈在,不许-无礼!」 上官家族最注重的是辈分及礼貌,尤其他们家已连任两任主事者,这种礼节更需注意。 上官舞苑顿了下,照理说,她是该忍下这口气,同她父亲以及大家道歉,说她错了,但,这次她不想忍,为了她哥哥,她必须勇敢站出来说话。 「爸!我说的全是真的,如果你还想哥回来的话,你最好叫大家改变态度,否则你不只会失去一个儿子,你也将会失去一个女儿。」倘若事情毫无转圜、改变的余地,这种家庭她也不想待了。 闻言,上官诚脸色丕变,正要怒斥她时,伍心连急忙上前安抚他的情绪。 「你别气,再气等下血压窜高就不好了。」 上官诚不理会她的好意,继续对上官舞苑大声咆哮:「如果-哥不想回来,就让他不要回来!他不要这个家,我们也不需要他!」 他的行事风格向来霸道、权威,在他观念中,错就是错,没有任何理由,他绝不容许有人挑战他的威势。 「你或许可以不需要他,但上官家族能不要他吗?!」上官舞苑第一次鼓足了勇气顶撞父亲。 「-以为列恒是神吗?我们没他不行吗?!」 「是,在大家心中,上官列恒就是神,没他就不行,否则你们为何这么着急的想找回他?如果他在上官家族里,是可有可无的人,你们会在乎他的死活?」上官舞苑的话纷纷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坎里,大家互觑了一眼,垂下了头,不发一语。 上官诚则被她顶撞的行为,气到不行。 「你先冷静下来好吗?听听舞苑的话,不要动不动就气得半死,这样对你身体有何好处?」伍心连叹了口气,一而再的劝他。 「-看看舞苑的态度,如果今天她担心我会气到心脏病发,她就不会这么顶撞我,她分明是不在乎我,才会这么做。」 「够了!爸!请你适可而止。」上官舞苑被她父亲的言语激起了压抑许久的脾气。 上官诚及伍心连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飙,全被她吓住。 「从小不管我和哥做得好或坏,所得到的都只是你对我们的责骂,你不曾称赞过我们,也许我们还能做得更好,但,好歹你也能赞许我们一下,这样我们会更卖力的往上爬。 向来,你说的都是对的,就像皇帝颁下的圣旨,我们全都得遵循照做,不能有任何异议。我们担心你的身体,所以不敢违逆,就算再怎么不悦或不愿,我们都硬忍下来。」 上官诚冷哼一声,「子女听从父母的话,是天经地义!」 「所以我们活该做到死,也不能有怨言?」 他一怔。 「撇开我不谈,哥自从成为上官家族新任的主事者,他为大家做了多少的事,你们看见没?他对这个家族付出了多少,有谁看见了? 他忙到生病发烧,也要拖着虚弱的身子去工作,帮大家处理事情。做的好,大家认为理所当然,连句谢谢都没有;做不好,就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什么不堪的话全出笼。 你们甚至还径自决定他的结婚对象,不把他的幸福当一回事,你们真的不认为你们太过分了吗?!」 大家被她骂得头愈垂愈低,再也抬不起来。 上官诚则听不进她的话,他气到浑身发抖,「-现在是在教训我?我是-爸,我看过的事比-多,我做事自有分寸,还需要-来教训我?!」 听见他的话,上官舞苑失望透顶,「好吧!看来你根本不希罕有我和哥哥当你的子女。」 「-知道就好,像你们这样,一个什么话都没交代,把责任丢着就跑;一个只会顶撞父母的子女,我还要来做什么?!早知道会生出你们这么不孝、没用的小孩,我就不要了!」 伍心连听了,无奈的直摇头,她老伴的言行,无疑是将两个孩子推得更远罢了。 只有她知道,在上官诚的内心深处,对两个孩子的表现是很满意的,可是他就是无法把这份满意表达出来,他不懂如何对孩子展现他的父爱,所以他只好用他最会的斥责取代赞许,他唯一没料到的足,两个孩子可能会有反弹心理。 现在搞到这么无法收拾的场面,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上官舞苑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快速接起。 「舞苑,是我。」 「哥!」 大厅上的人听见她喊出的称呼,不约而同的拾起头,再度把目光集向她。 「哥,你现在人在哪?过得还好吗?」 「-把电话给我,让我跟他说。」上官诚喝声命令,上官舞苑不理他,走到另一旁继续讲电话。 从电话中上官列恒听见了他父亲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怎么?-在爸身边?」 上官舞苑略显无力的颓着双肩,「我在大厅,大家都在。」 「是吗?这么大阵仗,是在讨论如何对付我吗?」上官列恒的语气很是轻快,一点也不以为然。 此刻他和秦送儿正舒服的窝在东部某知名温泉饭店内,享受难得的逍遥日子。 上官舞苑苦笑了下,「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说得这么轻松?」 「难道不是?」 她未语。 「-不说话,我当-默认了。」秦送儿的口头禅还真好用,「大家都在正好,我有事要告诉-,-跟大家宣布。」 「什么?」 「我结婚了。」 一颗炸弹从天狠狠砸下,炸得上官舞苑头昏脑胀。 捉紧手机,上官舞苑怀疑她是否听错,「哥,你再说一遍,你说你结--」 「是的,我结婚了,-大嫂是个很漂亮,但脾气有点坏的女生。」说到这时,上官列恒忽感觉腰部一记吃痛,他低头,秦送儿正对他扮着鬼脸。 他说她脾气坏,活该被她捏,哼! 闷笑一声,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在她抗议之前,又把她揽向自己的怀里。 秦送儿白了他一眼后,才安分的待在他怀中,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有力的心跳,青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部,这才发现,他的胸膛相当结实,显然他有运动健身的好习惯。 这个认知让她笑-了眼,唇儿更克制不住地上扬。 她不喜欢全身上下只有赘肉,找不到一丝肌肉的男人,感觉好像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带给她安全戚,万一遇到事情,还得要她出面保护他。 真好奇,不晓得他有没有六块肌? 趁着他讲电话分神之际,她偷偷的溜进被窝中,悄悄地拉起他的衣服一探究竟。 「等。」上官列恒察觉她怪异的举动,连忙暂停讲电话,掀开被子,目光炯亮的看着趴在他腹前的女人。 挑高了浓眉,他等着听她解释。 被人捉包,秦送儿吐着舌头,干笑数声,连忙从他身上爬起,乖乖的坐在床的另一端,不再吵他。 他用眼神询问她,她却直指着他的手机,要他先讲电话- 起黑眸睐她,她还是坚持要他先把电话讲完,加上电话那端不断传来上官舞苑的呼声,他才暂时先放她一马。 「-不用急,我在。」上官舞苑的口吻有些紧张,他开口安抚。 再度听见他传来声音,上官舞苑松了口气,「你刚才话讲到一半,你怎么会突然结婚了?」这消息太惊人,任谁也无法接受。 「列恒怎么可以结婚?!我们与陈董都谈好了,只要列恒和他的千金结婚,那么我们两大企业就能合作,创立更大的愿景,消息也放出去了,大家全在等着这场婚礼完成,他怎么可以未经家族的同意,就私自完成婚事?!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一位长辈出声抗议。 「对,没错,列恒没有决定自己婚事的权利,舞苑,叫他立刻离婚,回到新加坡来!」另一名长辈也附和。 「-告诉他,要是他不满意陈氏千金,我们还能找到更多新娘人选供他挑,-叫他回来,选一个结婚,那我们可以原谅他这次出走的行为,否则我们绝不原谅他!」 「没错没错,他这次不说一声就离去,害股票下滑,公司营运也受到影响,一连失去了好几件大案子,损失数亿元,这全要算在他的头上,他必须全权负责。」 「要是他结婚的事传出去,和陈氏企业的合作关系必定不成,到时损失肯定很惨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表达对上官列恒最近种种行为的不满,先前的愧疚消失殆尽。 闻言,上官舞苑为她哥哥难过到流下泪水,「哥,你不要回来了,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众人的斥责声透过手机,上官列恒听得一清二楚,表情愈趋冷漠。 秦送儿当然也听见了,她重新挨向他,拍拍他的手,为他绽放一朵充满安慰的美丽笑靥。 她的贴心慰烫了上官列恒的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舞苑……别哭,没事的。」深吸了口气,上官列恒才开口,竞发现自己喉咙突然沙哑得紧。 秦送儿心疼地叹息,索性跪坐在床上,将上官列恒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并伸手把他整个搂进怀里。 「哥,大家的嘴脸好难看,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根本不管你的感受。你该在现场看看他们一张比一张还丑陋的嘴脸,相信你若看了,你会以『上官』这个姓氏为耻!」此时此刻,她真的痛恨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 「舞苑!」伍心连忙不迭的出声制止女儿,避免她把话说得太难听,到时场面会更难收拾,「-把电话给我,让我跟-哥谈。」 上官舞苑噙着伤悲的泪珠,紧瞅着母亲,失望痛心的眼神里写满控诉。 被自己的女儿用这种眼光注视,伍心连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下。 「你们完全不懂我们的想法,你们也不想懂我们的想法,我该跟随哥一块离开的,甚至我当初不该还开口求他留下,现在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彻底。」她难过到不能自已。 伍心连接过她手中的手机,「列恒吗?我是妈。」 闻声,上官列恒面无表情地按下结束通话键,他不是不想和他母亲谈,而是他不想让他母亲变成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 大家截至目前为此,仍不懂检讨反省,看来离他重回新加坡的时间还很长。 听见手机传来断讯的声音,伍心连终于了解到她的儿子有多么抗拒他们,他甚至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 抬起头,她环视了众人一眼,语重心长的道:「我觉得,我们是该好好检讨,不该一味的指责列恒,或许,错的人,真的是我们。」 可惜她的话得不到共鸣,正在气头上的上官家族人,没半个听得进去。 第六章 「小懒虫,起床了。」上官列恒拉起秦送儿的一绺头发,搔着她的鼻子。 犹在睡梦中的秦送儿,懒懒地伸手拨开,咕哝几声,继续睡她的。 见状,上官列恒有些失笑。 秦送儿是标准的赖床族,要叫她起床跟登天一样困难,得不时摇她、叫她或拉她,只差没一脚把她踹到床底下。 「亲爱的老婆,起床了!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要早点出发回家,以便赶上妈煮的晚餐吗?现在都中午十二点了!」 他们蜜月旅行总共历时一个月,两人玩遍全台湾,乐不思蜀,要不是前几天秦母打电话来催他们赶快回家,他们可能还计画要到哪去玩。 「@#$%……」秦送儿喃喃念着一堆听不太清楚的话。 上官列恒俯向她,「-说什么?」 「@#$%……」又是一阵含在嘴里的模糊话语。 「亲爱的老婆,麻烦-有话用讲的,不要用哼的,没人听得懂,ok?」他完全不晓得该拿这小妮子怎么办,她有时精明到让他心惊,有时却像小孩子迷糊到让他无力。 她的行事作风经常出人意表,任何常理判断均不能用在她身上,此点由她会突然捉他当新郎就可看出。 因此,在她身上,他经常得到不一样的感觉、心情……有时她突来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省思许久;莫名其妙的一个动作,就让他哈哈大笑,所有看似没道理的一言一行,其实都涵盖了她的智慧在里头。 这段时间和她相处下来,他摸熟了她的性子,知道她是个爱家、爱笑、爱玩,性子却刚烈无比的小女人,只要认为值得的东西,她会勇往直前,就算受到挫折,她也在所不惜。 她说,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过任何她想过的生活,就算在人生的旅途上,她可能走得跌跌撞撞,满身是伤,可,至少她有用心去过了。 人可以不断往前看,只是,人也必须懂得什么叫活在当下,当两者取得平衡点时,那就是你要的生活型态。 上官列恒懂她的意思,不过他只能说,那是因为她出生在能放手让她尽情去飞的家庭,然而,他不同,他肩上的责任太沉重了。 现在,他决定丢下包袱,振翅往前飞,他开始放松自己,好好享受生活,学着会笑、会闹,这是他渴望许久的幸福,他不愿被破坏,也不愿被结束。 「厚……不要吵啦!我好困!」这次秦送儿终于甘愿睁开一只眼,把抱怨的话大声喊出。 「-打算今天要一直在床上度过?」 顿了下,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发出挫败的低鸣。 「起来吧!」拍拍她的背,「快,别再拖了!」 她爬起来,坐在床上瞪他。 「乖,去梳洗完,我再帮-梳头,好吗?」拍拍她的脸颊,给她一抹温和的笑容。 她不发一语,继续瞅着他。 「怎么?为什么这么看我?还是-真的很想睡?-到车上睡也一样,车子我开。」他企图抱她下床,却反被她拉了回去。 「刚才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事也没。」 「说谎,你的表情明明写了『我有事』三个大字。」 她察觉到了? 「如果没发生什么事,就是你想到了什么事,对吧?」她虽然睡意仍浓厚,但他眼底的落寞却让她忽略不了,也逼走不少瞌睡虫。 「-想我怎么回答-?」 「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她耸了耸肩,离开他的怀抱,下床,那一-那,恍似有道电流从上官列恒脑中劈过。 望着她进入浴室的背影,上官列恒思绪出了神,他有股不安的感觉。 低头望着方才仍拥着秦送儿的双手,似乎她的离开,会让他失去她般,是他多虑了? 此时此刻,他和秦送儿正幸福,他们也有共识,打算继续维持这样的幸福。 他的家人远在新加坡,就算得知他在台湾,以他这个月和秦送儿无目的的跑遍全台湾,相信他们也查不到他真正的落脚处。 至于秦送儿的家人,他们结婚至今也一个月,相信他们已从最初的不认同,到慢慢接受他的存在,他不认为他们会是拆散他及秦送儿的凶手,那么……是谁? 但愿是他多虑了……压下忐忑不安的心,他不想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刻胡思乱想,幸福就是幸福,要改变,也不是现在。 「怎么了?懒洋洋的,睡到中午还嫌不够?」高速公路上,上官列恒一手安稳的操控着方向盘,一手握着秦送儿的手,抽空瞥了她一眼,被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打败。 「这阵子特别嗜睡……」说着说着,秦送儿又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大概是玩累了吧!」连续玩一个月,不累也困难。 「会不会是有了?」他突然奇想地问。 「有?有什么?」 「baby呀!」 「想太多。」哪会那么快。 「我听过有很多人在蜜月旅行时,就有了小孩。」 「……」她好像也听过……只是怀孕征兆会那么快就显现出来吗? 「去检查吧!也许真的有了。」 「怎么?你那么想当爸爸?」 「有老婆了,接下去当然就是要有小孩。」他回答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秦送儿莞尔一笑,「要有小孩很快,要当好爸爸很难。」 「我懂,不过我相信我们做得到。」 这首歌不好听,换别首。上官列恒分心地伸手去汽车音响上,按强迫换曲的钮。 「说的比唱的还容易,做人父母……」秦送儿正想发表高论,可,无意间瞥见后视镜,发现有辆车很快的朝他们驶来,当她想出声警告上官列恒时,已晚一步。 那辆车从他们车尾大力的撞上,而且仍不断往前推挤,迫使他们的车又撞上别辆车,就这样,一连撞了十辆车才停住,高速公路瞬间瘫痪,尖叫声、哭喊声四起。 每辆车都被撞得稀巴烂,尤以秦送儿他们这辆车为最,车尾、车头全被撞凹。 秦送儿在失去意识前,看见上官列恒头上仍不断冒出鲜血…… 手机铃声响起,下班时间还留在办公室内加班,企图将公司导回轨道的上官舞苑,下意识的接起。 「你好,我是上官舞苑。」 「-好,我是秦送儿。」秦送儿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出声。 她刚醒过来,了解目前情况后,她不得不拨此电话。 秦送儿?上官舞苑顿了下。 「请问-哪位?」她确定她不认识她。 「我是-嫂子。」 闻言,上官舞苑美眸一瞠,连忙拿下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官列恒。 「-是我哥的台湾妻子?」 「是的。」 「-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虚弱……」她出声关怀。 「我和列恒出了车祸,我认为你们有权利知道。」 听见她的话,上官舞苑惊得站起身,「你们现在情形如何?我哥要不要紧?」 秦送儿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泪水滴落,更不要让自己在这时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她连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开口:「列恒至今仍昏迷不醒,医生说……说他……他的伤势太严重,要我们有心理准备……」 她很幸运的只有双腿骨折,虽然身上有多处伤口,但都不严重。 反倒是上官列恒,他不只身上多处骨折,还撞击到头部,所以生命垂危。 「什么?!」惊恐之意泛至上官舞苑的四肢百骇,她手-着嘴,无法接受这事实。 「对不起,我们没保护好他,让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真的很抱歉……」捉紧手机,秦送儿再也支撑不下去地痛哭出声。 她和上官列恒认识不久,可,他们的感情进展快速,她喜欢有他陪伴,他们更打算一辈子要这么甜蜜在一块的。 他们的感情好到让每个见着的人眼红,他们也深信他们会永远这么恩爱,怎知突然会-- 上官列恒命在旦夕,这叫秦送儿如何不伤心欲绝? 他可是她准备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呀…… 「送儿,-别哭了,-自己身上也有伤。」秦母舍不得自己的女儿难过,连忙上前安抚她。 秦送儿哭得淅沥哗啦,上官舞苑在这头听到秦送儿难过痛哭的声音,知道自己哥哥伤势真的很严重,她的心恍如刀割。 「我跟-说……」秦送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意,「我希望列恒的家人能来台湾一趟,倘若列恒真有万一,至少你们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我会的,麻烦-告诉我在哪间医院。」上官舞苑快速的在脑中盘算她接下来该做的事。 结束通话后,上官舞苑马上拨电话给她父亲,并立即动用关系,集合新加坡所有的权威医生,组成一支菁英医疗团队,赶往台湾,试图救活上官列恒。 不顾身上的疼痛,秦送儿仍要秦母用轮椅推着她,到急诊室外等候。 「如果列恒有个万一……妈,如果他真的有个万一,我--」秦送儿捉紧了轮椅的把手,泪流不止。 「放心啦!那孩子看起来就一副福气相,不会那么短命的。」 「是吗?列恒是福气相?」泪水潸然直落,丝毫未见停歇。 「送儿……听妈的话,-要坚强一点,要不,就相信列恒会没事;要不,就心横一点,反正你们才结婚没多久,就算此时此刻失去了他,-也不用太难过。」秦母故意把话说得很轻松,目的是希望秦送儿不要太过忧伤。 红唇逸出一抹苦笑,她直摇头,「妈,或许他对-而言,还算是个陌生人,可是,他是我丈夫。即便我们只相处了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爱上了他,-懂吗?我爱我的丈夫,我爱他。」 秦母为之语塞,半响,才幽幽叹息,「傻孩子,感情怎能投注的那么快呢?」 「因为他值得,他很好,真的!」她拚命的想把上官列恒的好,表达出来让她母亲也能感同身受,「我们的结婚有些荒唐,可,他就是我一直寻寻觅觅的理想对象。 他对我很好,怕我冷着、热着、饿着……他把我当成了稀世珍宝般的疼爱,而且我们有很多想法都一致,感觉就像我们已认识了千万年……有他在,我的生命才完整,我爱他,我不想失去他……」 「既然-不想失去他,那-就该振作起来,开始向老天祈祷,求老天救救他,而不是只会在这难过哭泣,这非但无济于事,反而更像在诅咒他。」 秦送儿被她母亲这一骂,犹如当头棒喝。 噙着泪眸,她抬起头,瞅着她母亲,泪珠仍挂在脸颊上。 「妈……」 「失去丈夫的痛苦我尝过,送儿,相信妈,我很清楚在这时间-必须做什么事,-要给自己信心,并祈求老天,让列恒平安无事的脱险,懂不懂?」 「这时候要我坚强,妈,-好残忍……」她恨不得自己也受了重伤,如此一来,她便无须承受可能失去最亲密的人的痛苦。 「-错了,我若对-残忍,就不会叫-坚强,-要知道,唯有坚强,悲伤才会减少。」她的用心良苦,期盼秦送儿能了解。 「坚强?好难……真的好难……」她必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命令自己不能悲伤? 不……她做不到,至少,此时此刻的她做不到。 就算她必须坚强,但,能否留给她一段时间? 她可以振作起来,可以坚强去面对任何事,可,请给她时间整理紊乱的心情好吗? 「妈,让我尽情的哭泣一下,好吗?」轻幽的嗓音显示了她的哀戚。 「送儿……」见她愈哭愈伤心,秦母的面容上,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第七章 这日,医院起了一阵好大的骚动,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有个医疗团队特别从新加坡赶过来!」 「对呀!好像是当地什么大人物住在这间医院。」。 「嘿啊!不只院长亲自出去迎接,连高官都来了。」 「不晓得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不分病患、家属或医疗人员,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到茶水间盛水的秦母,一路上都听见大家在讨论这件事。 新加坡?秦母听闻这三个字时,倏地停住脚步。 难道和上官列恒有关?他来头有那么大?应该不可能吧……摇摇头,她捧着水壶回到秦送儿的病房,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如果和列恒有关,应该会有人来通知我们吧?可是我们到现在半个人影也没见着,所以应该只是凑巧而已。」秦送儿安慰她母亲,要她别胡思乱想。 以往灵活慧黠的眸子,此时只剩一片淡然,清丽的脸庞也不复见往日的笑靥,发生车祸至今也才两天,秦送儿急遽消瘦。 「还是我过去看看?」 「妈,不如这样好了,-带我过去看看列恒,他现在自己在加护病房内,我真舍不得。」 她知道,他一定很渴望有人陪他,因为他的内心是那么的寂寞…… 「这有什么办法,他至今仍未脱离险境,必须留在加护病房内观察,那里开放的时间有限,就算我们想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他身边,也没办法。」 「好嘛!-推我过去好不好?我就是想看看他。」她祈求着。 「我能说不好吗?」秦母很费力的将秦送儿扶上轮椅,推着她往加护病房的方向前进。 只是尚未接近加护病房,就被一名护士挡了下来。 「对不起,这里禁止进入。」 「禁止进入?护士小姐,我丈夫在加护病房里,我想去探望他。」 「很抱歉,现在加护病房严禁任何人接近。」 秦送儿很是不解,「我知道现在不是开放时间,我只是想在外面看他而已,这样也不行?」 「对不起,不可以。」护士摇头,非常坚持。 「那……探病时间我能去吗?」她退而求其次。 「这个我无法给-保证,院长交代下来,加护病房暂时不对外开放,也严禁任何人接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请不要为难我们,好吗?」护士说得很婉转,但态度强硬。 秦送儿觉得莫名其妙极了,「你们这么做,我该如何得知我丈夫的情况呢?」 「-可以去找-丈夫的主治医师了解情况。」 「……好吧!谢谢。」知道在这和护士耗下去也没用,秦送儿只好改去找上官列恒的主治医师。 奇怪的是,找遍全医院仍末见到上官列恒的主治医师,他彷佛自人间蒸发,找不着也问不到。 所有能知道上官列恒现况的管道全被封锁,似乎有股力量要将秦送儿排除在外,不让她再有机会与上官列恒相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秦送儿试尽任何方法,仍得不到半点上官列恒的消息,她简直快疯掉了。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她气愤的直奔院长室,哪怕院长不在院长室内,她也执意在外头等,从早上等到下午,再从下午等到晚上,今天等完换明天,她就不信会等不到院长出现。 「秦小姐,-找我?」自知逃不了,院长尴尬的出现了。 秦送儿眼露凶光,狠狠地瞪着院长,「院长,我在这等你整整三天,你真是大忙人,居然忙到三天都不进办公室?」 院长故作镇定地打开院长室的门,「秦小姐一我不只医院的事要忙,另外还有许多医学研究要做,当然不会每天都在院长室内。」 「那,我在院长室外等了三天,应该有人通知你吧?」她自己推着轮椅尾随在后。 「有。」 「那你拖到现在才出现,未免太说不过去。」她厉声指责,不肯给院长半点好脸色看。 「呃……这个……」 「我想问,你们究竟把我丈夫怎么了?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也不晓得他最新情况,他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我想,贵医院欠我一个解释。」她不想和他废话太多,开门见山地问。 「-要查-先生的事,-可以去问他的主治医师,怎么会来问我?」 听见院长想撇清事情的话,秦送儿整张脸倏地拉下。 「院长,如果你不怕我去报警或召开记者会的话,劝你别再装傻。」出口的嗓音压抑着浓浓的怒气。 院长瞅着她,执意装傻到底,「秦小姐,-在恐吓我,还是威胁我?」 秦送儿双手握拳,胸腔内一把怒火熊熊燃旺,「院长,我丈夫从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起,就再也没看过他,我不晓得你们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但,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见他!也没有权利藏起他!他是我丈夫,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有权利知道他的下落及情况!」 「秦小姐,我们并没藏起任何人,医院这么大,-可以自己找,如果找不到-丈夫,代表他可能已经出院或--」 「一个昏迷的人会自己出院?!」拔高声调,秦送儿尖锐地打断院长的话,质问他。 院长嘴巴像被塞了一颗鸡蛋,再也吐不出半点声音。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事瞒我,我再重申一次,我有知的权利,你们也有告知的义务!」她的态度强硬,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院长犹豫了好一会儿,斟酌要如何开口:「秦小姐……-的处境我能理解,不过我也有我的立场,我最多只能告诉-,-丈夫受到很妥善的照顾,他的生命迹象也日趋稳定,只是……恐怕你们无法再见面。」 「为什么?他是我丈夫,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见面?」美眸眨着,她充满困惑。 「呃……上官先生他……他的身分非比寻常,闲杂人等一律不被允许接近他。」 非比寻常?秦送儿想问他,上官列恒有多么不比寻常,不过她晓得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我不是闲杂人等!」她咬牙抗议。 院长投以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允许名单里头没有的人,皆称为『闲杂人等』。」 「名单?什么名单?见列恒还要名单上有登记的人才可以?!谁列的名单?」秦送儿愈听愈觉得莫名其妙。 「上官先生的家人。」 「啊?」 「我言尽于此,秦小姐,我奉勤-一句,上官先生是-高攀不上的人,尽早离开他才是聪明之举,-请回吧!」 上官列恒受了重伤之事若传出去,可能会造成新加坡的经济动摇,间接也会影响到亚洲各国经济,所以高层密切注意这件事,更下令此事要全面封锁,任谁也不得泄露出去。 上官诚更言明,他不承认上官列恒与秦送儿的婚姻关系,因此必须把秦送儿列为封锁对象之一,严禁她再有机会接触到上官列恒,这也就是秦送儿一直打听不到任何攸关上官列恒消息的原因。 秦送儿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院长却态度坚决的将她驱离,害得她只能抱着满腹问题离去。 高攀? 非比寻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院长的话虽然让人困惑,但也透露了不少讯息。 上官列恒的家人出现,他们知道秦送儿的存在,却故意忽略她,更把她拒除在外,不让她和上官列恒再有所接触。 秦送儿想尽办法都无功而返,最后,她只能决定等,等到她的双腿能恢复行走时,她再到新加坡去找上官列恒,她坚信在新加坡一定能找到让她满意的答案。 半年后 坐在电脑前绞尽脑汁,努力构思着小说剧情的秦送儿,听见电话声响起,转头,拿起一旁的无线话筒,按下通话键,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萤幕上。 「喂?」 「送儿?」 「小编?」她一听就知道是出版社的编辑所打来。 「送儿,告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编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要嫁人了?」她想想……接下去让男主角受重伤,然后…… 「不不不,这消息和-有关!」 「说来听听。」她把话筒夹在耳朵与肩膀中间,空出两手,快速的在键盘上打入她方才所想到的点子。 「喂喂喂!-在干嘛?我正在和-讲话,-在打什么电脑?」 「我在想故事大纲,-有话快讲,我现在灵感正旺,-不要打断我。」灵感是标准的来匆匆去匆匆,没把握住机会,要找可难哩! 「好好,攸关咱们秦大脾的灵感,我岂敢耽误。我长话短说,-这阵子的书在东南亚各国大卖,尤其是新加坡,那边的代理商再三打电话来力邀-过去那里办签书会,如何?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吧!-出头天了!」 秦送儿原本在出版社只能算是中牌作者,所写的书销售量中等,一直攀爬不上去,只是这半年来,她出了车祸不良于行,只能窝在家中不断创作,没想到竟让她写出好几本炙手可热的小说来,顿时红遍半遍天,销售量屡创佳绩,出版社固定的一刷本数不够,还加印了五刷才足够。 「新加坡?」秦送儿眸光一亮。 不是为了自己的书大卖,而是她一思及能到新加坡,就充满喜悦。 她这半年来不断的创作,一来是因为受伤的她,哪也去不了;二来,到新加坡寻人,她不敢奢望很快就能找着上官列恒,所以她必须存够旅费,这样才能长期在那抗战下去。 至于她突然红起来,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可能是失去了丈夫,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不觉把这份浓郁的思夫之情融于创作之中,因此感动了许多人吧! 「是啊,新加坡,老板看-这么出色,红到外国去,龙心大悦,所以只要-答应前行,所有费用他要全包了,偷偷告诉-,他打算帮-订五星级饭店的房间哦!」 「去,我去!」想也没想,她马上就答允,「何时动身?」她的腿已经恢复,行动自如,早就想冲去新加坡了。 「别急别急,这事还要写成企画案,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能执行。」 「这么久!快一点快一点,我迫不及待想去了。」 「呵呵!这么急啊!」小编误以为她是急着想去享受出名,完全不了解秦送儿真正内心所想。 秦送儿也不想对她解释那么多,任由她误会,「总之,愈快愈好,就这样,拜。」 新加坡……她终于要去新加坡了…… 新加坡 「这次的检讨会议就到此结束,各部门明天交一份报告上来给我,散会。」平板无波的男性嗓音淡淡的宣布。 「好的。」各部门主管领命,纷纷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离开。 会议室等候许久的秘书,一看见每月固定召开的检讨会议结束,抹掉额际的汗,急忙进入。 「总裁,陈小姐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候多时。」由于总裁曾下令过,若非重要之事,绝不能打断检讨会议,因此她只能委屈那名镶金嵌钻的贵客,足足等了一小时之久。 幸好检讨会议在此刻结束,不然她真不晓得接下来,要如何应付不断对她指使斥喝的陈美丽。 陈美丽是他们总裁的未婚妻,据说他们早该结婚,只是前阵子总裁发生车祸,昏迷许久,醒来又失去记忆,他们的婚事才会一直延宕下来。 话说回来,她实在无法相信,在公司上下所有员工眼中,英明神武的总裁,居然会挑上一个如此不知人间疾苦、态度傲慢、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当妻子,真跌破大家眼镜。 「我知道了。」上官列恒淡淡的应了声,丝毫未现听闻未婚妻来探班的喜悦。 尚未离去的上官舞苑抬头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美丽的脸庞浮现一抹无奈。 半年前,她接获秦送儿的通知,急忙和她的父母带着一组医疗团队赶去台湾,岂料她父亲居然动用关系,硬将秦送儿排除在外,执意当她不存在,也不让她知道任何攸关她哥哥的消息。 后来等他病情逐渐好转时,赫然发现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她父亲大喜,连忙把他带回新加坡,不只断绝他与秦送儿可能相聚的机会,更瞒着她哥哥,告诉他,陈美丽是他的未婚妻,两人很是相爱。 失去记忆的上官列恒无法质疑父亲的话,因为他所接触的任何人都是这么告诉他,强迫他接受这个不是事实的事实。 她很想把真相告诉他,可惜她父亲再三警告,只要她敢把事情真相公布,就要赶她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害得她每每话到舌尖,却只能硬吞回去。 「-有话想对我说?」眸光朝她的轻瞥了眼,「从我受伤醒来后,我发现-好像经常对我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又不敢说?」 上官舞苑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他人看在眼里。 「我……」 「舞苑,虽然我不记得以前我们相处情形如何,但,我感觉得出,我不讨厌-,甚至很轻易的就喜欢上-,我猜,我们以前感情应该不错对吧?」 咬着下唇,她轻轻地点下头。 「既然如此,-若知道有何对我不利的事,应该会对我说吧?」 闻言,上官舞苑心一悚,惊得瞪大双眼,暗忖上官列恒是否知道了什么。 上官列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敛下黑眸,他淡道:「我是失去记忆,但不是失去智力,我相信有些事一定跟大家告诉我的事有出入,-认不认同?」 很多事他全看在眼里,并未道破,可,这不代表他就是傻子,感觉不出众人告诉他时「事实」,和真正的「事实」有出入,他只是静待机会查出真相罢了。 上官舞苑犹豫着,不晓得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我没叫-说,-可以只点头或摇头,或者,-能选择沉默,不过,不说话我就当-默认。」唔……最后一句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他猜测的出,一定有某种因素,才让上官舞苑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诉他,所以他得另外想法子查出他所失去的那段记忆里的一切。 听出了哥哥的弦外之音,上官舞苑美眸里迸出惊喜,她忙看着他,不发一语。 她完全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所以她哥哥若因此得知什么事,可与她无关,她能撇得一乾二净。 哈!真不愧是她聪明的哥哥,想得出这法子,一来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二来又能让她脱离关系,真是高呀! 噙着一丝狡黠的笑,上官列恒继续往下问:「让我猜猜,有出入的事应该……和我的婚事有关?-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这次上官舞苑的笑容泛得更大,依旧不发一语。 「很好,那我直接问了,陈美丽不是我的未婚妻?」 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安静。 上官列恒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是家族里那群爱钱爱疯了的老头子所丢给我的烫手山芋。」 自从他出院,重新回公司开始,他就隐约感觉得出,他与陈美丽的婚约,应该是建立在两大企业的合作之上,并非真有情爱。 他虽不知他失忆前的个性如何,只是以他目前的个性而言,他绝对无法忍受企业联姻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之所以会一直忍耐至今,全是为了调查出真相,一旦让他掌握到证据,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陈美丽断绝任何关系。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事是骗我或瞒我的吗?」 上官舞苑拂拂头发,假装忙碌,但红唇还是紧闭得像蚌壳。 上官列恒整个人大力地往椅背上一靠,讥讽道:「没想到大家有这么多事见不得人,不敢让我知道。」 红唇勾起一抹嘲弄且无奈的弧度,「因为他们不懂何谓『适可而止』。」贪婪过度。 「人哪……永远不懂得什么叫餍足。」 「我们有空再聊吧!我想去个洗手间。」 「去吧!」 第八章 会议室桌上,上官舞苑暂搁在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引起正欲离开的上官列恒的注意。 他踅回要帮上官舞苑暂接电话,却因来电显示而停下动作。 上官列恒? 他人明明在这,手机也在他身上,怎么会有人用他的电话打给上官舞苑? 真是诡异…… 抱着极度纳闷的心,他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半年来,秦送儿打了好几次电话,没一次被接起,这次响了那么久,她本以为也不会有人接起,正想放弃时,没想到电话竟然通了! 她狂喜地急忙出声:「喂?请问是上官小姐吗?我是秦送儿,-记得我吗?我是-嫂嫂秦送儿。」 嫂嫂?上官列恒的表情变了又变,脑中急窜过一抹模糊的身影,头隐隐抽痛着。 那抹影子存在许久了,他一直记不起对方的模样,他也从未对人提起这件事,他直觉告诉他,就算他问了,也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不如不问。 「喂喂?怎么没声音?哈-?有人在吗?」秦送儿紧张地大呼,「拜托!出个声好吗?我已经打了半年的电话了,好不容易有人接起,算我拜托-,开个口好吗?」 上官列恒皱着眉,那声音……他听过……在哪听过? 该死!他想不起来! 秦送儿感到极度挫败,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不说话没关系,我说就好。上官小姐,我想-一定知道我打这通电话的用意,你们不能把列恒藏起来,不让我们见面,我和他是合法夫妻,我有权利和他见面、和他一块生活,你们不能剥夺了我的权利。」 她的话在上官列恒中心掀起巨大的涟漪,他震惊万分。 他结婚了?! 她是他的妻子?! 怎么会-- 「我不晓得你们在新加坡的哪里,我对列恒的事完全不知道,你们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可知道这对我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我根本不晓得该去何处找你们,这半年来我好慌好慌,好怕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失去了列恒。倘若-是我,-忍受得了这种事吗?-能接受丈夫莫名其妙就消失的事实吗? 这半年,我过得很痛苦,每次一想到列恒,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溃堤,我求-,把列恒的下落告诉我好不好?求求。」 「哥?我的电话吗?」上回洗手间回来的上官舞苑,看着上官列恒拿着她的手机听得出神,她不解地问。 上官列恒睐向她,「是一名叫秦送儿的女子打来的。」 「秦送儿?!」闻言,上官舞苑脸色丕变,她急忙从他手中抢过手机,想也没想就按下结束键。 上官列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紧张的举动,平静无波的黑眸紧紧攫住她,「她自称是-嫂嫂。」 「我……」上官舞苑心虚地目光游移,不敢答上半句,更不敢迎向上官列恒的眼神。 「这就是你们还隐瞒我的事?」冷静的嗓音隐约透露出怒气。 上官舞苑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启齿。 「我结婚了,有个妻子,而你们竟然还欺骗我,更塞个未婚妻给我?难道-不怕我会犯重婚罪,被捉去坐牢?!」 「这、这……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是……」 「是爸的主意?」 她心惊地不敢答话。 「回答我!」他怒吼一声,上官舞苑吓得整个人惊跳起来。 「哥,对不起,爸说,要是我把真相说出来,他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所以我……我……很抱歉,对不起……」 「爸?」上官列恒低咒一声,愤怒地握起拳头重挝桌面,「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上官舞苑心颤了下,不敢言。 「把-的手机给我,我要那支电话号码。」 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一眼,上官舞苑犹豫着。 「拿来!」厉声地大喝,显示上官列恒此时此刻有多么捉狂。 深吸了口气,上官舞苑才巍颤颤的把手机递了出去,上官列恒甫接过手机,耳边就传来陈美丽做作的呼喊声。 原来在上官列恒办公室久候许久的陈美丽,发现他们会议早开完,上官列恒却迟迟不见踪影,索性自己出来寻找。 她挨近上官列恒,化着精致彩妆的脸上漾着娇媚的笑容,「列恒,我等你好久了,你还在忙呀?」 她自从见过上官列恒一面后,就被他俊朗的外表迷住,他有钱有势又出色的外表,比起其他追她的小开好太多太多了,唯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上官列恒没理她,按着手机,调出方才那通电话的号码,快速记下。 见他没回应,陈美丽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干笑了下,看在她还蛮喜欢他外表的份上,她能委屈一下自己,假装没看见他的反应,再接再厉。 「列恒,我带了几本婚纱目录过来,你帮我看看哪件婚纱比较好看好吗?」 「我没空。」上官列恒冷漠的回了一句,甚至连头都没抬起。 「看一下嘛!我们得赶快筹备婚礼,再拖下去会来不及的。」 上官列恒将手机还给上官舞苑后才转头,目光森冷地瞪着陈美丽,「我记得我叫-不要在我上班时间来打扰我。」 「呃……我忘了,哎呀!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不是一直等你到现在,又没吵你,所以来找你又何妨?」陈美丽挥挥手,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当我妻子。」漠然的话一丢出,陈美丽表情瞬变。 「你说那是什么话?!我是人耶!我当然也有我的想法和意见,再说,我要来你公司找你,就来公司找你,脚是长在我身上,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的着吗?!」向来骄纵的陈美丽,哪容的了上官列恒再三损她面子,她再也忍不住地露出本性,拔高嗓音,尖锐地反驳起来。 上官舞苑摇摇头,「哥,我先出去了。」 「怎样,你用那什么眼神看我?本小姐委屈自己等你等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算很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否则我回去告诉我爸,我们的婚姻就可能到此为止。」她恐吓出声。 「那-为何还不回去说?」 闻言,陈美丽突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原以为搬出她父亲,上官列恒就会害怕,然后会改变态度,开始像其他人一样奉承她。 毕竟是他们上官家对他们陈家提出联姻要求,这表示他们内部一定出了状况,急需要他们陈家供应大笔钞票,不是吗?既然如此,他怎敢对她这么嚣张? 「我……我是给你机会,你懂不懂?要是我真回去说--」 「我鼓励-回去投诉。」 眼睛瞪大,「你--」 「如果和-结不成夫妻,是我三生有幸。」丢下狠毒的话,上官列恒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气呼呼的陈美丽在会议室内叫骂。 可恶的上官列恒,竟敢这么对她?!哼哼,他不想和她结婚,她就偏要和他结婚,让他气死!陈美丽在心底恨恨地忖着。 秦送儿怔忡地看着手机,刚才……她好像听见了一名女子说:「哥?我的电话吗?」 哥…… 难道刚才接电话的是上官列恒?! 那,为什么他不说话?为什么她任由她苦苦哀求,他却不发一语? 为什么?! 将手机紧紧握在手掌心中,眼泪无预警的掉落。 难道上官列恒不要她了?所以他才没回到台湾找她?一思及这个可能性,秦送儿的心霎时如刀割,淌着血。 不,秦送儿,-不要胡思乱想,上官列恒不是会始乱终弃的男人,-要相信他,或许刚才接电话的人不是他,也许他有好几个兄弟…… 抚着额头,秦送儿忽地自嘲地笑出声。 她犯了天底下的女人都会犯的错--自欺欺人。 不停的替男人找借口、不停的想说服自己,告诉自己,男人没有错,是自己想太多…… 以前她听到有女人这么做时,她都会嗤笑对方太傻,所以才被男人吃死死,欺负到底,曾几何时,她也变成这么傻的女人了? 苦笑地摇摇头,女人啊……一旦和爱情扯上关系,再聪明的脑袋也会变浆糊。 可悲啊可悲…… 那-要放弃了吗?心底猛一道声音响起。 怔了下,她目光涣散,泪珠冻结在粉颊上。 她要放弃了吗? 不……她不放弃,因为还不到她放弃的时候,至少她要去厘清事情真相。 她创作无数的爱情故事,所以她知道何时才是真正放手的时候,现在--还不是。 焦距凝聚,美眸里逐渐露出坚定的光芒,她绝对要找到上官列恒,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出版社和新加坡的代理商已研讨完毕,秦送儿确定在下个月初成行,这段时间,她不断的到处搜集攸关新加坡的资料,还神通广大的弄到新加坡的街道图,准备长期抗战下去。 她更在地图上画出离她下榻饭店最近的警察局,一抵达新加坡,她第一个要冲去的地方就是那里,相信当地警方能帮助她找寻上官列恒。 手机响起,是支没看过的号码,秦送儿犹豫接不接,因为现在太多诈骗集团打电话到处骗人,再不然就是一堆银行保险的,打来问人家要不要贷款,让人烦不胜烦。 可,她再多看一眼,这组号码看起来似乎有个地方怪怪的…… 是国外打来的?! 她连忙按下通话键,「喂?」 「-好,我找秦送儿秦小姐。」 「请问你哪里找?」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戒,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接到陌生电话的守则之一,在不确定对方身分及来意时,绝不能轻易泄露自己的身分,以免被骗。 「上官列恒。」 「上官列恒?!」她错愕地大呼。 「是的。」 「你是上官列恒?」硬压下惊喜的心,为求确定,她再问一次。 「是的。」上官列恒颔首,「-是秦小姐?」 终于再度和上官列恒联络上的狂喜、兴奋,在听见他后来问的这句话时,全数消失殆尽。 她略显怔忡地愣了下,高兴到想尖叫的欲望逃窜无踪。 好疏离的口气,她记忆中的上官列恒,都会用很甜蜜的口吻喊她「亲爱的」,从未像此刻,俨然是用陌生人的语气和她说话…… 心彷佛被针刺过,隐隐生痛…… 对方失去了声音,上官列恒纳闷不已,「-还在吗?」 「……在。」 「-是秦小姐?」 秦送儿把心底窒闷之气一次吐尽,意兴阑珊地学他,「你是上官列恒?」 「这问题-刚才问过了。」 「我知道我问过了,只是,我觉得你不像我认识的上官列恒。」她讷讷地应声。 「是吗?-认识的上官列恒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颦眉,「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是怎样的人,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 察觉她语气里所透露出来的敌意,上官列恒顿了顿,思索接下去要如何开口。 「-……人在哪?」他挑了个最保守的问题。 「我家!」她口气略冲的回答。 「-家在哪?我现在过去找-,我们当面谈。」 「我又没搬家,倒是你,你人在新加坡?」 上官列恒浓眉微拢,觉得秦送儿的话有丝奇异,「难道-不在新加坡?」 「废话,我家在台湾,我在我家,就一定在台湾。上官列恒,你在搞什么?为什么说话怪怪的,感觉就像我的事你全忘光了似的,你是什么意思?」想整人也不是这种整法。 「我失去记忆……」这件事除了上官家族的人以外,其他人全被封锁消息。 「你在开玩笑?」那是她写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芭乐剧情,怎么可能在现实里上演?别扯了」 「我很认真,据说我是发生车祸,伤及脑部,所以失去了记忆。」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她轻哼一声,不信。 「原来我在-心中是这么不可信任,否则-怎会如此质疑我的话?」 顿了顿,她开始思索这个可能性。 虽然她和上官列恒相处没多久,但,她很清楚他的为人,也就是因为信任他,因此她才坚持要到新加坡找他,她晓得他不会不吭一声就遗弃她…… 如果,他真的失去记忆,那他为何过了半年却没到台湾找她,就得到了解答。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私下见一面,如此一来,-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他不希望他与秦送儿会面的事,传到家族的人耳里,查出真相前的行动都得在台面下进行,「我现在不方便到台湾,-能不能来新加坡?机票、住宿都由我付钱。」 「……我下个月初在新加坡有场签书会。」秦送儿告诉他,她即将下榻的饭店及办签书会的地点,还有她抵达的时间。 「我记下了,我会去找-,到时见。」 「等一下,我要怎么找你?」她急忙喊住要挂断电话的他。 「打我这支手机。」 「嗯,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对了,你……」她欲言又止。 「我如何?」 「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充满希冀地问道,言下之意,就是相信他是失去记忆。 「我对任何人事物都完全没印象。」他很诚实的回答。 「是吗?」她有些落寞地应了声。 她奢想自己在上官列恒心中是特别的,所以妄求即便他失去记忆,对她却仍存有一丁点的印象,可惜她注定是失望了。 听出她话里布满浓浓沮丧之意,不知为何,上官列恒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他不自觉的放柔了嗓音,「不过我脑海里一直有道模糊的影子,不晓得……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她咕哝了声。 「等我看见-之后,我想,我就会知道是不是。」 「最好是。」唉唉……这半年来她满腔的思念以为找到上官列恒就能解除,谁知人家却忘了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秦……」小姐二字吞回肚里,上官列恒快速的改口:「送儿,-是我妻子?」 短暂的交谈,她的声音及反应均带给他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他的心彷佛踏实许多,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缭绕,总之,他觉得和秦送儿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牵引着。 「如假包换。」她回答的声音闷闷的。 「告诉我,我们相爱吗?」他很期待与她见面,更对两人之前的事感到好奇。 他怎会娶一个台湾新娘?他以为他会和本国人结婚…… 「应该吧!」 「应该?难道我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他讶然。 「你想知道过程?」 「想。」毫不犹豫。 「越洋电话很贵。」她提醒他。 「我付的起。」 既然如此,她就巨细靡遗的将过去的事,一五一十的描述一遍…… 这天,他们聊到天际露出一抹曙光,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更约好晚上再谈。 就这样,他们每天聊聊聊,上官列恒从对秦送儿陌生,聊到对她兴起浓厚的感情,更在脑海中不断勾勒她的长相,期待两人的见面…… 出发至新加坡的日子终于来临,坐上飞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愈来愈接近新加坡时,秦送儿开始坐立难安,心儿怦怦乱跳,一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感觉在胸臆间流窜。 「送儿,待会儿到新加坡后,代理商有安排车子接送我们到饭店,-可以先休息一下,晚点我再去跟-谈细节。」小编凑向她,在她耳边交代嘱咐着。 她点点头,「我也要跟-说一声,我到饭店后,会出去一会儿,-不用担心我,有事打我手机。」 「-在新加坡有熟识的人?」 「算有吧!」 「啊?」算有? 「总之,-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有事的。」 「好啦,那-自己小心一点。」 「嗯。」 第九章 上官列恒推掉这几天的行程,预先把时间完全空下来,以便和秦送儿见面。 今天是秦送儿抵达新加坡的日子,他早就到她下榻的饭店等她,说来也巧,这间饭店刚好是上官企业旗下的子公司之一,饭店经理以为他到饭店是要视察,还紧张的跑来,不过全被他打发了,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他。 饭店经理听见他的话后,多事的要服务生将大厅前,供人休息暂坐的沙发那区空出来,并吩咐不许让任何人过去打扰到上官列恒。 坐在大厅前的沙发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个进入的女子,暗忖哪个才是她。 是刚进来的这名娇小可爱,有着一张娃娃脸,穿着像个十八岁小女生的女子? 还是她后面那个长相艳丽,身材前凸后翘,呈葫芦状,感觉相当时髦的女子? 或者是正在checkin的那名长得平凡无奇,且身材庞大的女生? 说来也好笑,他们聊了那么多天的电话,他本来可以叫她传张照片给他看的,只是他竟鼓不起勇气提出请求,所以至今,他只能在脑袋中胡乱勾勒一张又一张的女子脸庞。 一辆小巴士在饭店前停住,引起上官列恒的注意,他紧紧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先下来的是两名男子,接着是一名戴着眼镜,穿着衬衫窄裙,一副考究学者模样的女生,看到此,上官列恒的额际浮起三条黑线。 不是她吧?心中小小的期待泡泡一个接一个破灭。 秦送儿说她要到新加坡办签书会,他怎会忘了问她,她是写什么书? 眼前那名女子俨然就是女学者,若说她会出书,百分之百不会有人有异议。 难道……真是她?! 失忆前的他,会喜欢上这样的女生?可能吗?! 秦送儿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在车上不断的深呼吸,压抑着鼓噪不已的心,拚命的说服自己要冷静再冷静。 她已经到了新加坡,待会儿checkin,她就要打电话给上官列恒。 半年的思念,他们终于要见面了…… 老天!她现在就像刚出社会的黄毛丫头,坐在面试官前,紧张得手心冒汗,脸部肌肉更是抽筋般僵硬得不得了。 她不过是要和自己丈夫见面呀! 秦送儿,-克制一下,别惹出笑话! 等她再三做好心理建设,大伙人早就全下车了,小编更在车门前采头催促她。 「好好,我这就下车,」把胸腔内的气一口气吐尽,握紧双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她才下车。 饭店的服务生把他们一行人的行李放在行李车上,跟在他们后头,随他们进入饭店大厅,到柜台checkin。 上官列恒闭起双眼,揉着太阳穴,要自己别胡乱猜测,等他再睁开眼时,一抹白无预警的跃入他的黑眸里。 她穿着一件无袖的合身针织上衣,下半身着白色七分裤,脚上蹬着细带高跟鞋,很简单的打扮,却充满了时尚感。 目光往上调,束着马尾的长发在她脑后,随着她前进的步伐甩呀甩的,露出白皙纤细的颈子。 转过来,转过来!上官列恒不自觉的在心底呼喊。 那抹背影,他深感熟悉……脑中那抹模糊的影子,和这女子的背影似乎慢慢重迭…… 黑眸紧紧-起,努力想捉住影子的完整模样,快出现了,影子的脸部……五官已经慢慢的浮现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女子似乎感应到上官列恒心中的呼唤,她敏感的回头,环视大厅一眼,忽地,美眸大睁,目光就这么定在上官列恒身上,久久无法离去。 在她回头的瞬间,上官列恒终于看清了影子的长相,就和那名女子一模一样-- 他霍地站起身,惊愕地瞅紧那名女子。 秦送儿比他还震惊,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看到他。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自动朝他迈开步去,却在半途被拦下。 「小姐,对不起,-不能再过去了。」饭店服务生严遵经理的交代,一发现有人试图干扰上官列恒,就得阻止。 「送儿?」小编要帮她checkin,发现她不在,急忙回头寻找她,当她看见她被服务生拦下时,她急忙过去拉住她,「送儿?怎么回事?」 秦送儿看了她一眼,再抬头望向上官列恒,用眼神对他投去一抹询问。 收到她的视线,上官列恒快速走向她,并支开服务生。 服务生对他鞠了九十度的躬后,才离去,此举在秦送儿心底投下了一抹疑惑。 那服务生好像很尊敬上官列恒,好像他拥有多崇高地位般…… 服务生离开后,小编见他一直朝她们走来,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询问,秦送儿急忙将自己的护照递给她,「小编,-先帮我checkin,谢谢。」 「可是他--」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哦!好吧!那不打扰你们了,慢聊。」小编很识相的闪人,临走前偷偷打量了上官列恒一眼,被他的俊俏震慑了心魂。 送儿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居然只字未提,太不够意思了。她在心中咕哝着。 深邃的黑眸紧紧攫住秦送儿,衷心的称赞,「-好漂亮。」 幸好学者模样的女人是秦送儿的编辑,不是她本人。 「谢谢。」秦送儿看着睽违以久的丈夫,美眸里盛满无数激动及喜悦,他完好如初的站在她眼前,不若发生车祸时,躺在病床上不断被急救的虚弱模样,她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内心的激昂,她只知道她高兴到眼泪都飙了出来。 咬紧下唇,她好想冲入他的怀抱中,告诉他,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可是他眼底的陌生却使她的脚犹如生了根,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出她眼底的渴望,上官列恒对她伸出双手,「或许……我们应该来个重逢的拥抱。」 闻言,秦送儿像解了禁,不假思索的冲入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大力的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清爽味道,这是她熟悉的味道,是她丈夫专属的味道……是他,他真的是上官列恒! 泪水浸湿了上官列恒名贵的西装,可,他不在乎。 秦送儿投入他怀抱的这一-那,心中闪过「生命终于完整」的错觉。 之前不知秦送儿的存在时,他的生命就像少了个重要的东西,心空荡荡的,遇上快乐的事总想找个人分享,却想不出要找谁;不开心时,想找人倾诉,手机上的联络人找了好几遍,仍找不出他真正想要找的那个。 他究竟想找谁?他自己也不晓得。 直到此刻,他终于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是秦送儿,是他的妻子,是他福祸与共的妻子…… 「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秦送儿哭花了一张俏脸,「我好想你……」 她知道自己很想念上官列恒,可,直到见到他,她才知道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思念上官列恒,想念之情几乎要溢出她的胸臆。 上官列恒忙不迭的从口袋拿出手帕,温柔的替秦送儿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乖,别哭了,我们都见面了,-该高兴才对。」 「我是喜极而泣。」眼泪扑簌簌地猛掉,像足关不紧的水龙头。 他再度拥她入怀,轻声地哄着她,直到她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泪水不再掉得如此之急之凶为止。 「咳!」checkin完的小编踅回他们身边,看到他们紧紧相拥在一块,手中的房间钥匙实在不知该如何交给秦送儿。 上官列恒抬头朝她看了过去,见她一脸尴尬,以及她手中的钥匙,他立刻明了。 「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先回-订的房间再谈吧!」他主动接过钥匙。 他的身分异于常人,他发现已经有许多认出他的人,驻足观看他与秦送儿的一举一动,此事若传到他家族人的耳里,就不妙了。 顶着红通通的鼻子,秦送儿抿着唇直点头。 「-有说-会带一堆照片来给我看,在哪?」一进入房间,上官列恒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等一下。」秦送儿走去打开先行送进她房间的行李,她带了一堆她和上官列恒结婚那天,以及蜜月旅行时所拍的照片,她甚至连结婚证书都带来了。 因为她知道上官列恒已失去记忆,他的家人又一直隐瞒攸关她的事,所以单凭她一方的说词,要让上官列恒完全信服,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她特地带了这些证据来。 她抱了一大堆相本放在床铺上,摊开,呈现在上官列恒眼前的是一张又一张,他与她在观光胜地亲密相拥的合照,照片里的他笑得十分灿烂,眉目间都是对秦送儿的深情。 他目不转睛地翻着照片,秦送儿则在旁解说当时的情形。 「瞧,这是我弟,秦仲安,当时他还在服兵役,现在已经退伍,专心在读书中。」秦送儿含笑地指着一张,上官列恒和秦仲安两人抱在一起耍宝的照片。 「你们拍那张照片时,假装是一对同性恋情人,还作势要当众接吻,一旁有个阿桑看到,吓得走路去撞到树,惨叫好大一声。」 「呵!真惨。」他可以想象那种画面。 「还有这张,你全身湿答答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摇头。 「说来就好笑,那时我们是在溪边玩水,结果你突然对我泼起水来,我正想反击,你却不小心踩滑,自己摔进溪里,这是报应,哈哈哈!」 「-哦!」他失笑地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幸灾乐祸。」 她不以为然地对他皱着鼻子,「谁叫你要泼我水,活该。」 唇角勾起温和的笑,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感慨,「我很难相信这是我。」 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如此开怀;耳里听着秦送儿的描述,在在都不符合他的个性,彷佛是在讲另一个人,只除了这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无论如何,他很确定一点,照片里的那个自己非常快乐、幸福,他从没见过自己笑得如此开心过,他翻遍家中的相簿,找不到半张这样的照片…… 她说,他们才在一起一个月。 才短短一个月,他就能这么快乐,这样的日子,他真期盼能再拥有…… 秦送儿开心忘我的一张又一张说明,直到快讲完时,才发现上官列恒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照片上头,而在她身上。 黑眸直勾勾地瞅着她,将她的一颦一笑,清脆的笑声全纳入眼底,深深刻刻,好似要将她的模样烙印在心头般。 眨了眨美眸,微偏着头,唇边漾着迷人的笑靥,大眸里呈满问号。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她问。 「看-漂亮。」 「哈!这是多说的。」她做作的搔首弄姿一番,惹来上官列恒的笑意。 轻轻执起她的手,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我不晓得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对我而言,应该是很陌生,可,我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大掌抚上她粉嫩的娇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我好像曾经……」手指随着他念的部位一一滑过。 「曾经怎样?」她握住他的手,脸颊贴着他的掌心,闭起眼,像小猫般磨蹭着。 望着她露出猫咪似的满足笑靥,上官列恒不自觉地跟着勾起嘴角。 俯下身,挨近她,学她,在她颈间耳鬓厮磨,惹来秦送儿一阵轻笑。 「会痒耶!」她一直闪躲着,耳际传来阵阵酥麻,让她忍不住直发笑。 她愈躲他愈故意要闹她,逗得她哈哈大笑。 「够了哦!你想转移话题也不是这样,换换别的方法吧!我还记得你话说到一半而已。」她笑到腰都酸了,再笑下去,她会疯掉。 「-想知道?」 「当然。」 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畔低语,「我好像曾经拥有……-懂我的意思吗?我觉得,-整个人好像都是我的,我想亲亲-、想碰碰-、抱抱-时,我就能如愿。 那是一种『-只属于我』的满足感,让我胸臆间溢满了难以言喻的甜蜜、幸福……很想对-说,有-真好。」 「真的?现在的你会觉得有我真好?」 他认真的点头,「或许-不太相信,毕竟我脑海没有半点和-有关的记忆,只是,此刻涌上我心头的感觉,的的确确是如此,我没有骗。」 「算你有眼光,呵!」 「哈!」 伴随着饭店房间外的门铃声响起的,是小编的呼声。 「送儿,-在不在里头?」 闻声,秦送儿走去开门。 「幸好-还在,来,这些资料是要给-的。」小编把手里拿的一迭文件塞到秦送儿怀里,她边说边踏进秦送儿的房里,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 秦送儿顺手翻着那些资料,快速地浏览一遍,是有关签书会的一些流程。 「我要跟-说说两天后开签书会的事,还有,我也很想知道刚才来找-那名帅哥的身分。」 瞧小编一副八卦样地挨近她,秦送儿翻翻白眼,很想赏她一颗爆栗。 「我觉得,-想听八卦的成分,高于跟我说签书会的事吧?」她手中的这些资料就写明了一切,哪还需要她再交代一遍? 小编干笑一声,「哎呀!-知道就好,干嘛还讲出来。」 「-想知道他的身分,何不叫他亲自对-说?」 「亲自?!」小编错愕地瞪大眼,这才惊觉房里还有他人。 上官列恒走上前,含笑地对她伸出手,「我是上官列恒,很高兴认识。」 小编动作僵硬地也伸出手和他交握,八卦还被当事人捉包,真恨不得有个洞能让她立刻钻进去。 她红着脸,极度尴尬的回之一笑,「嘿嘿嘿……metoo。」 见她吃瘪,秦送儿掩脸窃笑,小编则用手肘拐了她一记,抱怨出声。 「笑什么笑?还不赶快告诉我,你们两个的关系。」反正都出了糗,索性大方的把她的问题问出。 上官列恒与秦送儿互视一眼,上官列恒首先开口:「猜看看,猜到的话,我帮-升等总统套房。」 听见他的话,秦送儿及小编两人同时傻眼,「总统套房?!」 露出自信的笑容,他笑着提醒她们:「快把下巴缩回去,要不然口水就流出来了。」 小编马上合上差点要脱落的下巴,窘迫不已,「厚!你们两个怎么老是捉弄我,嗟!」 秦送儿莞尔一笑,「-还不快猜,猜中有大奖耶!」 「机会只有一个?」 上官列恒点头。 「好吧!让我认真想一下。」小编开始来回打量上官列恒及秦送儿,瞧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的模样,她回答:「你们一定是一对。」 「一对?这答案太模糊,情侣是一对,夫妻也是一对,-要回答清楚一点。」秦送儿驳回她的答案。 「情侣。」她从没听过秦送儿已结婚的消息,再者,凭她们两人的交情,她不认为秦送儿结婚会不告诉她,所以她选择这个答案。 「小编,-注定和总统套房无缘。」 「什么啊!我猜错了?!你们不是一对?那不然-还一直误导我,真不够朋友。」小编连嘘了秦送儿好几声。 上官列恒横过秦送儿的肩膀,将她揽向自己,笑咪咪地宣布答案:「我是送儿的丈夫,我们是夫妻。」 闻言,小编下巴真的脱落了。 签书会现场涌进了一堆等着签名的读者,秦送儿签到手快断掉,却仍端出灿烂的笑靥面对大家。 由于她的书在新加坡掀起不小的轰动,因此连新闻媒体都派人来采访她,更力邀她到电视台参加谈话性节目,畅谈爱情小说有何迷人之处,又为何能历久不衰。 上官列恒这些日子都跟在她身边,但碍于自己的身分,不便在大众面前出现,只能悄悄的站在角落,一脸心满意足地望着秦送儿的一举一动。 他们两人的感情进展的非常快,一下子就恢复到他失忆前的甜蜜,他快乐到几乎忘了藏在他背后的诸多问题。 不过,就算他所在位置有多么隐密,依然有人眼尖的发现他。 「请问,你是上官列恒吗?」一名记者快速的走向他,对他提出疑问。 上官列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你是上官先生对吧?你也来参加秦送儿的签书会?」 上官列恒转身就走,记者却不放过他的紧追在后。 「上官先生,你也在看爱情小说?你是秦送儿的书迷?还是你和秦送儿认识?」记者的询问声故意放大,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大家的注意力霎时从秦送儿身上转移到上官列恒身上。 一些记者忙不迭的涌向上官列恒,不断的对他提出问题。 「是上官列恒耶!他怎么也会出席签书会?」 「真的是他!他本人真帅。」 读者议论纷纷的声音传人秦送儿耳里,大家对上官列恒似乎存在着一种崇拜感,这让她联想到那日在饭店时,一名服务生对他的态度,亦是如此。 忍不住,她询问正要让她签名的读者:「对不起,请问一下,你们讨论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分?怎么好像大家都认识他?」 「他是上官集团的总裁,在新加坡赫赫有名,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据说政府若要决定哪些政策,都会事先问过他呢!」读者很八卦的把她听来的消息,一古脑儿的全告诉秦送儿。 秦送儿听得瞠目结舌,脑袋瞬间闪过院长曾对她说,她高攀上官列恒的话。 如果上官列恒的身分真如此显赫,那……她真是高攀了。 上官列恒见自己被记者团团围住,要避开已是不可能,暗叹一声,他只好停在原地,思索是否该大方的公开他及秦送儿的关系。 他知道一旦将事情公开,势必会在他家族掀起轩然大波,届时会引起多大的纷争,他尚不能预估。 但,不公开,对秦送儿未免不公平,毕竟她真的是他妻子,他没理由隐藏她的身分。 浓眉紧锁,目光不自觉地朝秦送儿的方向望去,只见她一脸忧心地遥望着他,她担忧的眼神像针狠狠地刺进他的心坎里。 身为堂堂男子汉,他有义务让自己的妻子过得快乐,而非忧虑。他此刻的犹豫不决,对秦送儿是最大的伤害,公布她的身分,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至于他的家族,他们之前对他隐瞒了秦送儿的事,已不对在先,又欺骗他与陈美丽的关系,他们如此待他,他没有义务再顾虑到他们的想法。 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爱着他、等着他的秦送儿,而非处处利用他、毫不在乎他幸福的亲人。 上官列恒在瞬间厘清了思绪,他知道他该做什么事了。 秦送儿目不转晴地看着上官列恒露出笃定的笑容,昂首阔步地朝她迈开步伐。 「列恒?」 扬着俊朗的笑容,他牵起她的手,大声的对在场的人宣布他们两人的关系。 秦送儿震惊万分,「你怎么突然--」 「-是我的妻子,这是事实,何必怕人知道?」 「可是你之前说你家人……」 「放心,这辈子我不可能离开-,他们不接受-就算了,我会和-一块离开,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生存下去。」 满心捍卫她的承诺,让秦送儿很是感动,她紧紧的抱住他,任由激动澎湃的情绪在心头乱撞。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轻轻她吻上她红滟滟的唇办,「我爱。」 底下一片哗然,记者更快速按下相机,这下有头条可以写了! 第十章 签书会结束后,他们先回秦送儿下榻的饭店休息,上官列恒打算待会儿再带她出去走走。 当他搂着秦送儿到电梯口,电梯门一打开时,里外的人皆是错愕。 上官诚夫妻与上官舞苑,偕同陈美丽及她的父母,准备到饭店二十五楼的餐厅用餐,岂知会在这撞见上官列恒,而他竟然还亲密地搂着一名陌生女子?!所有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诚愤怒地大声咆哮,引起秦送儿的惊视。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电梯里的六人,不了解他们为何都用要剥了她的皮的眼光瞪着她,她初到新加坡,不可能在这得罪人吧? 上官列恒镇定的拥着秦送儿进入电梯,对于今天在签书会发生的插曲,他早有 心理准备,本以为要晚上新闻报导出来,他的家人才会发现,没想到会提早在这就 被撞见。 电梯内的每个人心思均不同,陈家人对于上官列恒和陈美丽有婚约,却还在外 头和女人乱来,非常不谅解,所以摆出一副要上官家的人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嘴脸。 而伍心连及上官舞苑见状:心中大呼糟糕,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天下大乱了。 上官诚则气扑扑,恨不得能一掌打死上官列恒,省得他老是做出令他血压窜高 的事。 「列恒?」秦送儿朝上官列恒投去纳闷的眼神,他也用眼神对她示意,要她梢 安勿躁。 「上班时间你不在公司,居然出来外面约会?!你知道你在搞什么吗?!别忘了,你和美丽有婚约!」上官诚火大的咆哮声在密闭的电梯内缭绕,震得每人耳膜嗡嗡作响。 「婚约?!」秦送儿讶然。 上官列恒拍拍她的手,然后平静地直视着其他人,徐缓地开口:「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秦送儿,爸、妈、舞苑,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她是谁。」 「秦送儿」三字如魔咒般,窜人上官诚及伍心连耳里,两人表情丕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亲家,她是谁?」陈父板起脸孔质问上官诚。 未来女婿在外头胡来,此举表示他不重视他女儿,也等于不重视他,叫他的面子怎挂得住?! 「对呀!列恒,她是谁?你怎么可以搂她搂得那么紧?」陈美丽吃味地上前插入上官列恒及秦送儿之间。 上官列恒和她在一起时,永远保持安全距离,从不曾与她太亲近,更不曾用方才他瞧那女人的那种温柔、充满柔情的眼神看她,这怎不让她妒火中烧。 秦送儿对于陈美丽的举动非常感冒,但她也察觉出事情似乎颇为严重,知道此刻不便发作,只好硬忍了下来。 「到送儿的房间谈。」上官列恒淡道。 一进入秦送儿的房间,陈父就捺不住气,率先开口。 「现在是什么情形?上官列恒,你最好能对我交代清楚,否则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秦送儿双手环胸,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一举一动。 上官列恒看着陈父,「陈先生,我从没想要娶令千金。」 「你给我住口!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上官诚怕破坏与陈氏企业的关系,连忙开口斥喝上官列恒。 伍心连实在看不过去,忙扯着他的袖子抗议出声,「儿子都那么大了,又在外人面前,你对他说话口气不能好一点吗?」 「-没看见他现在变什么模样吗?!说话没礼貌又不识大体,这孩子都是-宠出来的,-还敢替他说话!」 「我宠他?」伍心连不敢相信地瞪他,「荒谬!」 上官诚把气出在她身上,叫她不平。 自知自己说错话,但碍于有外人在,上官诚拉不下脸道歉,只好硬撑下去。 「反正这事我来解决就好,-在旁边看,别出声!」 秦送儿对于上官诚的行为,从头到尾都很感冒,他表现得就像一个鸭霸的老顽固,让人厌恶。 「爸,事情已走至此,你以为还能一手遮天?」上官舞苑走到上官列恒身边,用行动表示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上官列恒对她微微一笑。 「什么叫我一手遮天?美丽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这是事实,我遮什么天了?」上官诚凶巴巴的反驳她的话。 「那送儿呢?」上官列恒冷问。 「她?」鄙夷的眼光移向秦送儿,「她连当我们家的看门狗都不配了,你奢想我会认定她?」 连看门狗都不配?!遭此侮辱,秦送儿霎时横眉竖眼,她这个公公未免过分,看她怎么反击! 秦送儿走到一旁,倒了几杯水再踅返,她将水端到大家面前,「大家火气先别那么大,喝口水缓缓气,再谈吧!不然年纪都一大把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脑血管爆掉可不好了。」 见大家都没拿水,她扬起略为纳闷的微笑,「怎么?怕我下毒吗?」 上官诚禁不起她这一激,第一个拿起水仰头就喝,其他人见状,互觑了一眼,才慢慢的各拿起一杯水喝着。 所有人都把水喝完之后,秦送儿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喝完水,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大家能冷静下来了吧?」 上官诚用鼻孔用力哼出一声,双手环胸,一副无论如何就要把秦送儿排拒在外的模样。 秦送儿不以为意地维持脸上的笑容,接下去说道:「我要给大家看点东西,」 她把她带来的那堆照片拿到众人面前摊开,然后她再打开结婚证书,指着她与上官列恒的名字,及结婚日期。 她故意露出足以媲美阳光的璀璨笑容,软言道:「亲爱的公公,我这比看门狗还不如的女人,却是你儿子的妻子哦!」 上官诚没想到她会突然砸下这么大颗的炸弹,脸色瞬间变得万分难看。 秦送儿继续笑咪咪地说道:「只要我不答应离婚,列恒就不能再和其他女人结婚,要是你硬逼他和这位陈小姐结婚,那他就犯了重婚罪,同时我也能告这名陈小姐妨碍家庭,他们两个很可能会被关,名誉也会全部扫地,这是基本法律常识,公公你……不会不晓得吧?嗯?」 陈家人看见她拿出来的证据,震惊不已。 陈美丽面子挂不住,气得捉起结婚证书用力一撕,甚至还丢在地上用脚大力踩。 「上官列恒是我要的男人,他只能是我的!」她愤怒地朝秦送儿大吼。 秦送儿瞪着她幼稚的举动,脸色一整,语气森冷地道:「-以为-撕掉我们的结婚证书,我和列恒的婚姻就会不存在?别傻了。」 伍心连偷偷打量着秦送儿,对于她的外表,及她冷静处理事情的模样非常满意,倘若让她留在上官列恒身边,或许是美事一桩…… 上官诚则气坏了,血压直直窜高,险些昏过去。 「爸?」察觉他的异状,上官列恒连忙上前扶住他。 上官诚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心连,我的药……」 上官舞苑飞快的从皮包内拿出降血压的药,并倒了杯水,让上官诚快速服下,一会儿后,他才逐渐恢复。 「亲家,不,上官老,我没想到你居然隐瞒了你儿子已结婚的事实,还来跟我提亲事,你太叫人失望了,我不可能把女儿嫁到你们上官家,你们也休想再和我们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丢下话,陈父携着妻女气冲冲的离去。 「爸,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嫁给上官列恒,我一定要!」陈美丽拉住她父亲,在她眼中,这世上没有比上官列恒更优秀的男人,唯有他才配的上她,所以她不可能放走他。 「他都已经结婚了,-还想怎样?」 「他们可以离婚啊!只要他离婚,我们陈氏企业就能再和上官企业合作,我想,这个婚姻能带给他们上官家多大的利益,他们不会算不出来,所以--」 「如果上官企业需要用联姻这种手段,才能获得庞大的利益,那我还有什么脸担任上官企业的总裁?」上官列恒打断陈美丽自以为是的话。 「我不晓得有谁误导-,以为上官企业非要和你们联姻,才生存的下去,陈小姐,以上官企业目前的状况,要吃掉你们陈氏,绰绰有余,不信的话,-问问-父亲?」 「爸?」 「够了,我们不需要继续在这自取其辱,走吧!」陈父这次不管陈美丽的意愿,硬拖着她就走。 「爸,我不要,我不要--」陈美丽不甘心的叫嚣声,直到他们搭上电梯,电梯门关上才消失。 「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一家人,我们好好谈谈吧!」上官列恒开口。 「我和你们没有什么话说!」上官诚劈头就是一阵咆哮,「如果你不立刻和那女的离婚,然后和陈美丽结婚,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闻言,其他人脸上皆是震惊之情。 「爸!你非要如此固执吗?」 「我不是固执!我是你爸爸,我就有权管你任何事,我要你怎么做,你就得照做!你若不肯照做,我要你这个儿子也没用!」 听见他这么狠绝的话,上官列恒只觉心脏一阵缩紧,脑中更像有什么东西破匣涌出,一幕幕镜头急闪而过,速度之快,他不及承受,感觉一片晕眩,脚步踉跄了下。 秦送儿担忧地扶着他,「列恒?」 手抚着额头,上官列恒神色痛苦,两道浓眉紧紧锁起。 「你先坐下吧!」秦送儿扶着他在沙发坐下,急忙又倒了杯水给他,还找出她随身携带的绿油精,帮他抹在太阳穴,以及颈边的大动脉,「如何?有好点了吗?」 她对上官列恒细心的照顾,伍心连及上官舞苑全看在眼里,她们知道,她的行为完全出自真心,并非做作,将上官列恒交给她,她们不用担心。 只是上官诚并不这么认为,不论秦送儿做了什么,他都认为她配不上他儿子,不配进上官家的门,所以他不可能认同她。 「列恒,你还是没好点吗?」 上官列恒闭着眼睛,努力把脑中的东西重新整理,沙哑地低语:「我好多了……谢谢。」 方才或许是他父亲的话严重刺激到他,所以失去的记忆一瞬间全数恢复,只是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消化,才会有些晕眩,现在已逐渐好转中。 上官诚怒视着他们两人,不甘心被忽略,遂大声的怒吼出声,再度吸引大家的注意。 「你们两个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不吃这套!」 秦送儿正要反驳,上官列恒倏地捉住她的手,阻止她。 「列恒?」 上官列恒睁开眼,目光炯亮,他已记起一切。 他不疾不徐的从沙发站起身,转身,先是朝他母亲看去。 几乎是立即的,伍心连马上就能了解他儿子朝她投来的眼光,带着何种含义,她知道他脑中一定有个计画要执行,正要寻求她的同意及支持。 虽不晓得他意欲为何,但,她相信他,知道他不会胡作非为,因此她立刻暗中回应他,表示她认同。 得到母亲的首肯,上官列恒眼神毫无畏惧地转向他父亲。 「爸,在你心中,我真的一无可取?」 上官诚难得被他镇定中带有不容忽视的气势震住,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略为狼狈却仍顽固的回嘴: 「你从小就知道我最痛恨不听我话、忤逆我的人。」 「是,我也从小就知道不管我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得到你半句的赞赏,你永远都只是批评再批评。」 「我--」上官诚十分震惊地看着他,「你……恢复记忆了?」 「对,我恢复了。」上官列恒诚实的回答,让上官诚的脸色瞬间刷白。 一思及他利用他失忆期间,对他的所作所为,不知为何,上官诚竟兴起一阵心虚。 「爸,你真的让我寒心。」 短短的一句话彷佛一把刀,在他们父子问用力的划过,从此楚河汉界。 「你说那是什么话!我都没说你让我寒心了,你居然还敢说我让你寒心?!」上官诚再度被上官列恒的话,激得口不择言。 上官列恒握紧秦送儿的手,语气平淡,「不管你接不接受,送儿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变的事实,这辈子我不会和她离婚,如果,你因此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无话可说。」 「你真的为了这个女人,不要这个家?!」 先前由他开口说要断绝父子关系,那只是一时气话,并非真是如此希望,可,如今由上官列恒口中说出,显示他真的要和他断绝关系,这对他而言,实在是天大的打击。 「是你一意孤行,逼走我。」上官列恒不再与他赘言,转头交代秦送儿去收拾行李,他们要立刻回去台湾。 「如果你真的敌踏出这房间一步,你总裁的位置就会不保。」上官诚祭出最后一张王牌。 上官列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就拿去吧!我不在乎。」 他一手拖着秦送儿的行李,一手扶着她的腰际,毅然的离开。 始终在旁观看的伍心连及上官舞苑,并未阻止他们,上官诚的行为不只让上官列恒寒心,也让她们寒心。 「列恒,你确定这么一走了之……好吗?」秦送儿面生忧色,她万万没想到会因为她的关系,造成他们父子绝裂。 「-也看见了,这种情况我们怎还能待下?」 「可是他毕竟是你父亲……」 「-别担心,只要我态度坚持,时间久了,我妈一定会舍不得家庭分裂,而帮忙说服我爸,叫他收起他那荒谬的成见,届时我们再回来也不迟。」他对他父母的个性非常熟悉,知道怎么做,才能如他所愿,有个完美的结局。 「万一你爸爸还是很固执呢?」 「相信我。」方才他与他母亲交换眼神时,他母亲已明了他的意思,更支持他这么做,是故,他相信他母亲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的。 「……好吧!我想,你若无绝对的把握,应该不会轻易把断绝父子关系的话说出口。」 唇角愉悦地上扬,上官列恒更加拥紧了她,秦送儿的蕙质兰心,是老天送他的最好礼物。 尾声 五年后 「我想,我还是不要去好了。」上官诚撇撇唇,总觉得一张老脸怎么都拉不下。 「拜托!你都来到这了,还犹豫什么?」伍心连瞪了他好几眼,他们现在人都在台湾的机场里了,待会儿领完行李过海关就能入境,上官诚还在说不要去? 「我真不晓得我当初是怎么被-催眠的,居然答应和-一块来台湾看他,他都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我还来看他做什么?」上官诚从新加波的机场就一直碎碎念,念到人都到台湾了,还在念。 「是你自己看见列恒他们寄来孙子的照片,说他可爱,真想抱抱他,我才带你来的耶!否则我自己来就好,何必带着你,还得听你杂念一路的。」伍心连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心底却直窃笑。 因为给上官诚看见他们孙子的照片,全是一场大家联手执行的计谋。 上官列恒这五年来,不曾再回到新加坡,也未曾捎过只字片语回来,上官舞苑则对她父亲失望透顶,在上官列恒到台湾后没多久,她也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到台湾与上官列恒同住。 就连她也三不五时找朋友出国旅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中,让他感受孤单的滋味,让他知道一家人和乐在一起的好处,才能让他真的改变。 这是当年上官列恒离开后,他们私底下通过电话,所想出的一个办法。这个计画足足执行了五年之久,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成果。 老脸上一阵红赧,上官诚却故意骄傲地昂高下巴,死鸭子嘴硬,「我说说而已,没人叫-当真。」 「那我真的不理你了,你一入境就立刻买张机票再出境回去,我要自己去见我那可爱的金孙。」 「就……就说我只是说说而已,-干嘛又当真?-这妇道人家真是的,都不会听话。」上官诚恼羞成怒地又念了一大串。 「懒得理你。」伍心连摇摇头,直翻白眼。 上官诚偷偷觊了他妻子一眼,见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才偷偷转头看着海关外,企图想找到他那对儿女的踪影。 他们说会来接机的……不晓得会不会把他的金孙也一并带来? 唉…… 这几年,他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他身边,每当他看见亲朋好友含饴弄孙的幸福模样,他就好生羡慕。 其实他也能拥有这些,不是吗? 是他一手毁了它,又怪得了谁呢? 记得每当他想找人聊天时,却发现家中只剩他一人的那种孤独感,可比椎心之痛更令人难受。 他真的要这么终老?他不断的问自己。 直到前阵子,他收到一封信,是从台湾寄来给他妻子的,他马上就知道这绝对是列恒他们寄来的,所以他未假思索就拆开信,当他看见里头一张又一张上官列恒及秦送儿他们充满欢笑的照片后,心底的城墙宣告崩塌,他终于知道他错了。 有多久没看过列恒这么开心了?他想不起来。 有多久不曾享受过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他忘了。 似乎……是他把这些原本他也能享受的快乐,给推了出去…… 是的,他后悔了,对于当初他气走上官列恒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 上官列恒并没错,错的是他。 人本来就不能一味地批评,适度的鼓励是必要的,而且孩子大了,本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飞,他不能强迫他们一直接受自己的想法,他也不能一而再的命令他们一定要如何。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强灌输自己的想法给他们,无怪乎他们会反弹了。 只怪他错误的观念害得一家人分散各地,也害得自己到老还得独自一人度过……这一切一切都让他后悔万分。 但愿现在还有让他补救的机会…… 「别发呆了,我们过海关吧!」伍心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嗯。」上官诚走在伍心连后头,跟着她一块过海关。 下意识的往自动门那一瞥,上官诚惊喜的发现秦送儿正蹲在地上帮儿子整理衣服,上官列恒及上官舞苑则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甚至连秦母和秦仲安都一块来接机了,显示大家对上官诚夫妇的到来非常重视。 见状,上官诚倍感欣慰地露出一抹笑容,看来,他的儿女并不是真的想和他断绝关系…… 「走吧!」牵起他的手,伍心连投给他鼓励的笑容,「他们都在等我们。」 点点头,上官诚深吸口气,同她一块迈出步伐, 幸福就在前方…… 【全书完】 编注:请继续锁定《豪门少奶奶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