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暧昧篇》 第一章 和煦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而进,微风吹扬了窗帘,偌大的房间显得宁静且舒适。 这是一个美好的星期天,不过现在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棠夕绯站在房间内,双手-腰,目光冷凝地瞪着那个趴在床上,若不注意看,还以为已经死了的男人。 「两点。」她瞥了手表一眼。 很好,两点。她记得她从前天中午十二点看他倒下后,到现在,足足已经过了五十个小时! 五十个小时哪! 这个睡得像死猪的男人,竟然在这五十个小时中都不曾醒来过!真像是……是…… 她翻了翻白眼,想不出一个足以形容他的词,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会睡的猪头就对了。 「起床!」再也忍不住,她动手拉扯他身上的被子,「仰旭奇,你这只睡猪,你给我起床!」 床上的男人动也不动,显然还在睡梦中。 扯下他的被子,他未着片缕的精壮身材,立刻呈现在眼前。 棠夕绯对他的裸睡,已经从最早的惊吓到现在的司空见惯。从他开始租她的房子开始,他全裸的模样,她已看了不下数百遍,早就麻痹了,所以她一点也不管他身上什么遮蔽物都没有,执意要叫他叫到起床为止。 「我叫你起床你听见了没有顾红唇一撇,黛眉微蹙,伸出手推着他。 可是,仰旭奇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起床啦!喂!」她又是推又是喊的,却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可恶!」她一个火大,索性在他的背上狠狠地啪啪啪连打了好几下。 不过令她气结的是,仰旭奇皮硬得很,虽然他的背上已经出现一些红肿,但他还是毫无反应,反而是她的手为此痛得半死。 老天!这男人是猪来转世的吗?她揉着发疼的手,暗暗咒骂。 咬着牙,她不放弃,干脆整个人站到床上,不顾一切的往他的背上用力一跳——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传来,仰旭奇痛得从睡梦中翻坐起身。而棠夕绯则还来不及反应,就因他的突然起身,而硬生生地摔到床下去。 「啊——」她尖叫一声。 跌落床下时,她手肘不小心撞到床角,一时麻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蹲在地上,捉着又麻又痛的手臂,任两行眼泪像没关紧的水龙头般流泄而下。 「见鬼了!你对我做了什么∥什么我的腰会那么痛 仰旭奇手撑着腰,痛得龇牙咧嘴,他怀疑自己的腰断掉了。 棠夕绯两管眼泪继续流着,还是痛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见是不是顾生气的对她大吼,「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事 他的怒吼也惹来棠夕绯的火气,美眸闪着愤怒的火焰,朝他射去两道想杀人的目光。 乍见她脸上的泪痕,他一楞,突然忘了要生气,「你在哭什么?」 该哭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她吧? 「都是你突然翻身,害我摔倒,还撞到了床角!」她对他跳脚,大吼大叫。 「我的手到现在都是麻的,很痛你知不知道!」 她把撞到的手臂,举到他面前给他看。 「它……流血了,而且还肿了一大块。」仰旭奇认真地瞧着她的手肘。 「流血顾不说,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手肘居然伤得这么严重。她瞪着他,忿忿地嚷着:「都是你害的,你还敢说!」 「我害的?」他一脸莫名其妙,「我害你什么了?」 「要不是你突然翻身,我也不会摔下床!」她指控。 「我翻身是因为我的腰不晓得被什么东西压到,痛得我……等一下,我的腰是你压的?」 综合所有莫名其妙的事,他得到这个结论。 「对,就是我压的,怎样?」她昂起下巴,很不客气的承认。 「该死的你,你想压死我还是让我的腰断掉∧阄拊滴薰史6裁瘩玻俊顾一脸看疯子的表情。 「谁叫你叫不起床。」她可是理直气壮。 「我不起床干-屁事?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他气恼地用白眼看她。 「你不起床原本是不干我的事,我也很不想管你,只要你先洗澡完再去睡觉,就算你睡死在床上,我也不会去管你! 只是你这个天底下最懒最懒的懒鬼,竟然整整十天没洗澡了,然后就这么给我倒头就睡,而且还一睡就是五十个小时!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全身上下有多臭? 我每次一经过你的房间,就闻到一股臭味,我可是忍了又忍,直到再也忍不下去,才过来叫醒你。 谁知道你怎么叫都叫不醒,用喊的、用拉的、用推的、用打的都宣告没用后,我只好用跳的!」她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 「你就不会再多忍几个小时吗?我有用手机设定,七十二小时之后它就会叫我起床,你急什么急咧?」 就为了他没洗澡这个小小的理由,就把他给挖起床? 他真想掐死她! 而且,他根本没像她说的那么恐怖,什么从房间经过就闻到一股臭味?她未免夸张过头。他每天在冷气房下上班,汗连一滴都没流过,哪会有什么臭味?胡说八道! 「七十二小时顾怪叫,「你的意思是,还要我忍受二十二小时∧阕靼兹彰危∥铱墒怯薪囫钡娜艘!你不会忘了这点吧?我能忍受你七天外加五十个小时没洗澡就已经够破天荒了,你还敢要求我再多忍受二十二个小时∧愀纱嗌绷宋一贡冉峡煨!」 「我也很想。」 天晓得他整整十天为了工作,完全没合过眼,好不容易工作暂时结束,他才得以好好的大睡一觉,没想到——要是杀人没罪,他真的会认真考虑要不要掐死她。 「废话少说,反正现在你立刻去给我洗澡就对了。」她指向浴室,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 「等我补好眠,我自然会去。」语毕,他又倒回床上,拉起被子。但被子还没盖好,就又被她扯了去。 「喂!姓棠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阻止我睡觉,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他恶声地警告她。 「好啊!你翻脸呀!我等着你翻脸给我看。」她故意挑衅,「你有胆翻脸你就翻啊!」 「我是真的会翻脸!」他瞪着她,握起的拳头在她眼前晃着。 「我就等你翻脸。」她根本不怕他。 「你——无可理喻的人!」他怀疑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被她给气到脑血管爆掉。 他哼了声,不理她,还是躺了下来。 好男不跟女斗。 「仰旭奇,你真的不去洗澡?」 「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他闭上眼。 「你——」 她气得左看右看,不晓得该拿什么扁他才好,最后还是决定用老招。 深吸一口气,她霍地又跳上床,想再来一次泰山压顶,可惜这次仰旭奇早有防备,所以当她跳上来时,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大翻身,把她扫了下去。 砰—— 棠夕绯没料到仰旭奇会有此举,一时不察,再度被摔下床,更惨的是,她整个后脑勺狠狠地撞上床头柜,连呼痛声都来不及喊出,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仰旭奇本来想对她炫耀他的反应有多快,要她从此打消再欺负他的念头,可,当他发现棠夕绯居然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即忙不迭地跳下床去把她抱到床上。 「棠夕绯!棠夕绯你醒醒!喂!」 他试着拍拍她的脸颊,但她不但没有反应,脸上的血色还慢慢地褪去。 眼角瞥见她后脑勺所流下的血,他这才想到,她可能是因为头撞到东西,所以才昏倒的。 该死的,他必须要赶快送她去就医。他飞快的套上衣物,然后抱起她直往医院冲。 唉!这下真的如她所愿,他想睡都不行了。他大叹苦命地想着。 fmx 「唔!好痛,好痛……」 整整昏迷了大半天的棠夕绯,终于在仰旭奇殷殷的期盼下,掀开了眼帘。不过才一苏醒,后脑一阵剧痛立刻朝她席卷而来,痛得她直呼疼。 「痛是一定的,肿了那么一个大包,不痛才有鬼。」他倾身看着她,「你现在除了痛之外,头有没有感觉昏昏的?」 医生说她有脑震荡现象,因此要她住院一天观察,等她醒来,再看看有没有其它后遗症。 若一切安好,那今天下午就可以帮她办出院手续了。 她蹙起秀眉,仔细想了一下,「是还有一点昏昏的,不过还好,不会很严重。」 「没事就好,那我待会儿去帮你办出院手续好了。」 出院?经他这么一提,她才发现自己正待在医院的病房内,「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昨天下午你昏倒在我房间,我送你过来的。」 「你照顾了我一夜?」看他一副邋遢的模样,她径自臆测着。 「嗯!」他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像我这种会那么关心房东的房客,已经很难找了,所以你以后最好对我好一点,否则逼走了我,下一个铁定不会更好。」 虽然他老是因为懒得洗澡而惹她生气,不过他相信他的优点一定胜过他的缺点。 「房客?」美眸眨了眨,口气有些不确定,「你是我的房客?」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是你老公啊?」他边收拾东西边回她话,丝毫没注意到棠夕绯的异样。 她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说你照顾了我一夜嘛!而且你是男人,我自然会以为你是我丈夫。」 闻言,仰旭奇差点摔倒,他错愕的回头看着她。 「你在说哪一国的鬼话?照顾你一夜不是我愿意的,只是我不晓得如何联络到你的家人,也不晓得你有哪些朋友,逼不得已才来照顾你的,而且,是男人不是我的错,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赖上了我,我可要不起你。」他连忙摇手,仿佛她是个大包袱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他这个房东孤僻得很,平日深居简出,他租了她的房子两年了,还搞不清她的职业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她饿不死自己。 再说,她也不常跟他谈起她的事,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所以她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像她也从未问过他是哪里人、家中还有哪些亲戚、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她给了他十足的自由及隐私,认真说起来,她是个很好的房东。 唯一的缺点是,她有洁癖,而他却是天生的懒骨头,什么东西都懒得收拾,经常得劳烦她帮他收拾房间,害她抱怨不已。 除此之外,他们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现在。 她呆了呆,「我没有赖上你,我是真的以为你是我的亲人,而且,我看我们两个年纪相仿,理应是同辈,然后你又说你照顾了我一夜,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往那个方向想去,我不是故意的。」她讷讷地解释着。 「棠夕绯,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严肃的走到床沿坐下,然后凑向她,在离她脸二十公分处,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直瞧。 「棠夕绯?」绽开一抹甜美的笑靥,她指着自己微笑地反问他,「我的名字?」 瞅了她片刻,他伸手测着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呀!你怎会……棠夕绯,你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这种恶作剧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恶作剧?我做了什么恶作剧?」她不解地又问他。 很不愿意地,他让自己的脑海浮起电视上时常上演的那种烂剧情。 顿时,仰旭奇那张虽英俊,却被几天没刮的胡髭给遮掩住的帅气脸庞,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见他脸色着实怪异,她偏着头纳闷地瞥着他,「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你……」老天保佑,她最好不要给他来这套,否则他会发疯的。 「我?」食指指着自己。 「你不会他妈的给我弄个失忆症吧顾怪叫,为这个可能性而几乎要跳脚。 垂下眼,她复诵了他的话一遍,随即抬起头看他,「这句话一定要加上『他妈的』三个字吗?」她状似天真地反问。 「见鬼了你!你一定是气我十天没洗澡,所以故意演这出戏来整我的对不对?告诉你,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省省吧!」他话才一出口,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暗咒一声,气自己为什么说得那么快。 「你十天没洗澡 果然,棠夕绯一听见他十天没洗澡,美眸瞬间睁到最大,然后把他当成瘟疫似的,立刻将他推出病床外。而且碰到他的手,还急忙地在被子上抹了又抹,就怕一个没抹干净,手会烂掉。 「你太夸张了,如果碰我一下你的手会烂掉,那我这身的皮肤不早就烂光了。」好不容易稳住差点因此摔倒的身子,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也许你的皮比较厚,百毒不侵,也可能你是外星人,真面目就是细菌,所以不怕。」 「嘿!嘿!嘿!」他对她假笑了几声,「一点都不好笑。」他径自收拾他带来这里处理的文件,不再理她。 「喂!」见他忙碌的背影,她试探性地唤了声。 「怎样?」不太想理会她的声音传来,他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真的忘了所有的事情。」 「嗯哼!」他还是没理她,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我是说真的,我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我……我也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嗯!」他随意地敷衍她,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失忆症这玩意儿,只有在书上、电视上及电影上看过,现实上,他听都没听过。 「你不相信吗?」她是真的忘了一切,又没骗他。她委屈地想着。 「我为什么要信?人家电视若演到失忆的剧情时,失忆的那个人一定会很恐慌,然后哭天抢地,大问老天爷,他到底是谁。」 仰旭奇唱作俱佳,边形容还边模仿电视演员夸张的肢体动作,表演得维妙维肖。 棠夕绯见状,非常想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所以硬是忍了下来。 「请注意,以上的动作或每一句话,你一项也没有,而且还镇定得像这种事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一样。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仰旭奇哼了哼。 想拐他?门儿都没有。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我为什么会如此镇静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我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事情一定有可以解决的时候,急是没有用的。」 「才怪,我认识你两年了,从没见过你如此沉稳。」他直接吐她槽。 抬起美眸紧紧地锁住他的,她很认真、很严肃地再对他说了一遍:「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而言之,我失去记忆是事实,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我的主治医生来一下?我想向他询问我的病况。」 「找医生来,你说的。」浓眉挑高。 「对,我说的。」 「好,等医生来后,我看你戏要怎么演下去。」 当他离开去找医生来时,棠夕绯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的不安。 她不是怕,只是觉得她好象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那个事情是绝对不能忘的…… 该死的,她到底是忘了什么事? 她到底忘了什么…… 「很遗憾,她很有可能是得了暂时性失忆症。」用所有能用的仪器检查完棠夕绯的脑部后,医生得到这个结论。 闻言,仰旭奇的下巴几乎脱落,「她真的给我得到见鬼的失忆症√说这个是没药医的不是吗?」 医生点头,「的确是没药医。」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他烦躁地瞪着棠夕绯,「你没事学人家得什么失忆症?你以为很好玩吗?」 「你以为我喜欢吗?」连-了好几下长长的眼睫毛,她也无辜得紧。 「-……」 耙了耙一头凌乱的头发,仰旭奇一颗头有两颗大。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失忆的人。 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达两年,但他们对彼此却称不上熟识,只比陌生人好一点,所以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你可以带她到她常去的地方,或见一些认识的人、提一些和她有关的事,也许多少可以引出她一些记忆。」医生建议他道。 「我知道她常去的地方就只有她家,她认识的人除了我之外,其余的我谁也不认识。」 「她不是你太太吗?」医生颇为讶异地问:「她的事你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 医生看他的眼神带了那么一点责备,看得仰旭奇一阵恼怒。 「我只是她的房客而已,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两个是夫妻?」他真的是欲哭无泪,谁要和一个超级洁癖女成为夫妻?他又不是有病! 医生点点头,「说的也是,你这副德行,配这么甜美的女人,实在是太糟蹋人家了,根本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只是没时间整理自己的仪容,但并不代表我长得很抱歉。」仰旭奇出声纠正他,「虽然我不是最帅的男人,但也帅到很不行,所以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他对自己的外表也是很有自信的。 医生笑了笑,压根不信他的辩解。 「我是说真的。」他再三强调。 医生瞥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对棠夕绯交代了几声出院后要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 「我是说真的,你听见了没有?」即使医生已经走掉了,仰旭奇仍不死心地跟在他后头叫着。 「我听见了,大帅哥。」医生好笑地回头对他挥了下手,「多注意你的房东,待会儿记得去帮她办出院手续,就这样了,有问题再回来找我。」 「我一定会。」 折回病房,棠夕绯已经下床,而且帮他把整理半天还整理不好的文件,全数叠得整整齐齐,手脚俐落的程度,令他望尘莫及。 唉!他天生对整理东西没辙。 「你真的不晓得我的任何一件事吗?」 她把一叠文件放到他手中,随他一块到柜台去办出院手续。 「你有洁癖,而且是很严重的那一种,家里一个礼拜最少要大扫除两次。」撇着薄唇,见她非要与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离,他就老大不爽,他身上又不是有虫,她这样的行为实在太侮辱他了。 「感觉得出来像是我会做的样子,还有呢?」 「还有,你很讨人厌。」 「我很讨人厌?」她一楞,「真的吗?我哪里讨人厌了?」 「因为你太过洁癖,所以令我讨厌。」 闻言,她轻笑出声,「我不讨厌你就阿弥佛陀了,你还敢讨厌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房东。」 「那又如何?」 「小心我会涨你房租。」 「基本上,你不是那么卑鄙的小人。」 「你又知道了?你不是对我很不熟吗?」 「我们相处两年了,你的为人我至少也晓得一些吧!我又不是呆子,没神没经的。」他啐了声。 「说的也是,那你知道我几岁吗?」 他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皮夹,丢给她。 「里头有你的身分证,你自己看。」 「你那里怎么会有我的身分证?」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打开他的皮夹,寻找自己的身分证。 「看医生要身分证和健保卡,这点常识我有,所以我在送你来医院时,有进去你的房间搜了一遍。」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 找到了自己的身分证,她看了上头的出生年月日,挑了下眉后,翻到背面,对于父母栏上居然印着「不详」二字,她怔了一下。 父母不详∧鞘欠翊表她是个孤儿? 再往一旁的配偶栏看去——空白的。她松了口气,真害怕自己早和某个男人结婚了,幸好没有…… 不过不知为何,「配偶栏」三个字却让她的头抽痛了一下,好象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唔!她懊恼地揉着额头,知道有一件事她非想起来不可,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她却完全没头绪! 真是糟糕,究竟有哪件重要的事被她遗忘了?惨…… 帮她办好出院手续后,见她手中握着自己的身分证,还在发呆,仰旭奇纳闷地唤了她几声,才唤醒她。 「你在发什么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她垂下眼,轻摇螓首,有些失望,「没有。」 「也许回到家后,你会有些印象也说不一定。」见她一脸落寞,他撇了撇唇,难得好心的安慰着她。 「但愿如此。」 第二章 当棠夕绯在她房里试图寻找她失去的记忆时,仰旭奇终于回到他的房里,去把他十来天没清洗的身体,好好地刷个干净,顺便连胡髭也给他全数刮得不见踪影。顿时,他从一个邋遢到像流浪汉的人,变成一个风流个傥的英俊大公子。 随意套了件t恤和短裤,甩了甩未干的头发,他帅性十足的跨出自己的房门,往棠夕绯的房间走去。 事实上,他是懒得吹干刚洗的头发。 他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紧盯着坐在床沿,一脸不知所措且未发现他到来的棠夕绯,好半晌才出声。 「看起来,你应该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这是肯定句。 听见声音,她迅速地抬起头朝来源处望去,当她看见梳洗干净的仰旭奇后,眸底闪过些许诧异,心脏更是漏跳了一拍。 「你的样子……」 「很帅是不是?」黑眸透着了然,言行举止更充满了过了头的自信,「我早说过了,我虽然不是最帅,但绝对也是被归类到帅到不行的那一区。」 闻言,她忍俊不住噗哧一笑。「请问你的自信是打哪来的?」 「天生丽质难自弃。」他摊了摊手,一脸「他也很无奈」的欠扁表情,「我又帅又聪明又有钱又有势,基于以上几点,我想要没自信也很难。」 「真受不了你!」她受不了地直摇头,「你人长得这么英俊,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那副脏兮兮的模样?你不觉得别扭?」 她起身走向他,仔细看才发现,他真的很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深邃得就好象要把人给吸进去般,着实令人着迷不已。 「我一旦投入一件事后,就会废寝忘食,直到所有事情解决完,才会注意到身边的事。你想,我是连吃饭及睡觉都可以忘了的人,怎么会去想到自己澡洗了没,或者胡子刮了没?」他懒懒地反问她。 「我可以容忍你这样?」她有个疑问。 「大致上是可以,只要我不太过分。」 他反省过了,这次他的确是太过分了一点。 十天没洗澡确实是有点夸张,以往他最长的纪录也只有一个礼拜,无怪乎棠夕绯会受不了而冲进他的房间,执意要他先去洗澡再睡觉。 认真说起前因后果,她现在会失忆,其实他也有责任。 仰旭奇的回答更加添了棠夕绯心底的疑惑。就算她现在失忆了,但她仍很确信,自己并没因失去记忆就把洁癖也给忘掉了,因此她对于自己能忍受仰旭奇邋遢的事,感到百般的不解。 为什么她可以特别容忍得了他? 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个原因,只是她现在忘了而已。 唉!又是另一个要她去寻找答案的问题,失去记忆真的好不方便。 「你房间里头的东西都看过了?」 她无奈的点点头,「大致上都翻过了,除了一些小细节之外。」 她的房间冷得不像是一个人长年累月居住的地方,除了换洗衣物及一些民生必需品外,什么个人喜好的装饰品都没有,就跟饭店里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她怀疑她是真的住在这里,更不相信她会是一个没特定喜好的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生活品质如此无动于衷? 她真的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她真的不相信。 「那你有没有翻到日记或手札之类的东西?」 她摇头。 「那怎么办?」 「我正想问你,你怎么先问我了?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她撇着红唇,咕哝着。 「说的也是。」仰旭奇也是一脸无奈,「算了,不要再想了,搞不好你明天醒来,记忆就恢复了也说不一定-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 「我也希望事情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对了,你说你在这住了两年对不对?」 「嗯。」 「那你有没有看过什么人来这找我,或曾经打电话给我?也许我可以从他们那里着手,查出我的身分。」 「一个也没有。我想,你大概没注意到,这个家是没有电话的!」 「咦?」美眸连眨了好几下,「没有电话?!」 这年头还有人家里不装电话的?! 太夸张了! 「没错,没有电话。」 「那我总会有手机吧?不然我怎么和别人联络?」 「在我记忆里,你只有瓦斯没了或东西坏了,才会向我借手机去叫人来处理,其它时间,你似乎不曾主动和谁通过电话。你不晓得你有多孤僻吗?我一直觉得你的生活枯燥得像是死人。」 听他这么描述自己以前的日子,棠夕绯的脸色浮现一丝怪异。 「这么说来,我应该是一个怪人。」她咕哝着。 「百分之两百比怪人还怪!你又不像钟楼怪人那样丑得见不得人,真不晓得你为什么老要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以为你是生活在古代吗?」 他以前就曾劝她趁年轻还走得动时,多到外面走走,以免老时徒增遗憾。结果她的回应总是千篇一律-瞪了他一眼后,即掉头离去,不再甩他。 她干笑了几声,笑容很是尴尬,「我怎么知道以前的我会那么古怪?现在的我,实在完全无法想象那种日子要如河过,我想我会闷死。」 「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何差别?除了记忆丧失外,你们不都应该是同一个人?」 「或许以前的我是有苦衷,逼不得已,才勉强自己过这样的日子,也或许那时我也很痛苦,只是你不明白罢了。」 因为她直觉自己不是那种会窝在家里,长年不外出的人。 仰旭奇说的没错,她只是失去了记忆,但她还是她,所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因为失忆就完全改变,因此,她相信过去的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或许我真的不明白,但……」仰旭奇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给打断,「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他先瞥了眼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后,再按下通话键,「喂,找我什么事?」 「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换个衣服就赶快下来。」仰旭奇的死党葛薪雷催促着他。 「我下去做什么?」仰旭奇不解地问他。 「先生,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以灏和羽嫣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吧?前些日子你叫我顺路过来载你一起去他家庆祝的,别告诉我你真的忘了。」 「啊!!该死了,我真的忘了,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立刻下去。」 他这一、两天被棠夕绯的事给弄得作息全乱了,无怪乎他会忘了这个早在两个礼拜前就已约好的事。 「快一点,时间快到了!」 「一分钟就好。」 切断电话,他立刻冲回房间,打开衣橱,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飞快的换上。 他打上领带,拎起西装外套,匆匆忙忙就要离去时,眼角正好扫到棠夕绯站在她的房门口,正以一副可怜兮兮,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似的神情紧瞅着他看,瞧得他心头一阵乱。 「你要出去?」她张大了明眸,无辜可怜得让他再也跨不出第二步。 他皱起了好看的浓眉,「你——」 美眸连眨了好几下,等他下文。 「你——」 「怎样?」屏住气息,她充满期待地追问。 「你——」他彷佛是下了个多大的决心才接下去说道:「你快去换件外出服,我朋友今天结婚周年纪念,我要去参加他在他家开的庆祝派对。」 闻言,美眸瞬间大放光芒,她立刻喜孜孜地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她人才进房间,仰旭奇就后悔了,他实在不应该一时心软而答应带她一块出门的,因为他知道带她一块出门会为他带来多少的麻烦,他那两个死党一定会以为他对她有了特别的感觉…… 唉!话都说出口了,他现在才后悔似乎也已嫌太晚。 「呃……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们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有哪里不对吗?」 忍不住地,棠夕绯终于问出声。 刚刚来的路上,坐在前座的葛薪雷及他的老婆逢柔茵,就不断地藉由照后镜偷偷打量她。后来,到了结婚纪念周年派对现场,主人夫妇也是盯着她直瞧,仿佛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般,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大家闻言,不约而同地摇着头。 「没有?」她再次试探地问:「真的没有?」 全数人又一致地点头。 「既然没有,那你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瞧?」她纳闷不已。 在一旁只顾着吃着精致餐点的仰旭奇瞥了大伙儿一眼,便端着已清空的盘子,到远远的餐点区夹取食物,不想被卷入大家对他俩的好奇中。 「我们只是没瞧过失忆的人。」 得到这个答案,棠夕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如此,失忆的人很少见,难怪你们会对我那么好奇了。」 大家互觑了一眼,扯开彼此才了解的笑容,但随后棠夕绯补充的那句话,让他们的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 「很抱歉,我不信。」她一脸了然地环视众人」眼,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只是失忆并不是失智,所以你们不会以为,我会蠢到连你们刚才交换的那个眼神包含了什么涵义,都不晓得吧?」 他们刚才互看的那一眼,分明就是在说她太蠢,随便被唬一唬就信。 这连白痴都看得出来。 「呃!这个……」被当面戳破谎言,众人脸上均是一阵赧红。 「我有个疑问,你们以前都没见过我吗?」棠夕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立刻转移了话题。 他们摇头。 「可是仰旭奇不是租了我的房子两年了吗?这期间,你们都不曾来我家过?」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不欢迎我们。」回答她的是冷以灏的妻子莫羽嫣,也就是今天结婚周年的女主角。 棠夕绯迅速地朝她看去,「我不欢迎你们?有吗?」 怪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不喜欢有客人到你家去。表面上看起来,好象你不喜欢看见陌生人,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太接近,但我倒觉得你应该是不想让人家看见你。」莫羽嫣分析着。 棠夕绯愈听,眼睛睁得愈大,「为什么?」 「我不晓得我这么猜测对不对,只是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她是孤儿,所以从小她看任何事物都比」般人敏锐,虽然在今天之前,她不曾见过棠夕绯,但光听仰旭奇对她的形容,她就有这种感觉。 不可讳言的,当棠夕绯听见莫羽嫣这般分析她的时候,她的心底滑过」丝认同。 只是……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为了什么? 她是怕什么?抑或是躲什么? 「我会怕谁看见我?」不自觉地,棠夕绯就脱口问出这个问题。 「除了你之外,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莫羽嫣抛给她」抹抱歉的微笑。 「说的也是。」 棠夕绯显得有些落寞,毕竟在自己忘了一切时,身边竟没半个人认识她、了解她,以帮助她拾回以前的记忆。 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这种孤伶伶、无依无靠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大家瞧出她的悒郁,连忙出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去帮你的。我们人面挺广的,可以找很多人帮忙,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你。」 对于大家的好意,棠夕绯很是感激,「谢谢你们,你们人真好。」 「别把他们当成是大好人,他们会这么热络地想帮你,一定是有目的的。」端着满满一盘食物回来的仰旭奇,走到棠夕绯身旁坐下,大快朵颐。 她纳闷地眸向他,「你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们从小穿同一件裤子长大,他们脑袋里打什么主意,我都知道!」他不屑地冷哼了声。 葛薪雷和冷以灏深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你成了我们肚子里的蛔虫,我们怎么不知道?」 斜睨了他们」眼,他没好气地呻了声:「嗟!」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帮助我有什么口口的?」棠夕绯扯了扯仰旭奇,把刚才偏离的主题又拉了回来。 「还有什么目的?除了要你嫁给我之外,没其它目的。」 「嫁给你?!」棠夕绯微愕,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 「不用怀疑,他们帮完你之后,一定会向你讨取回报,而他们最有可能要求你做的一件事,就是要你嫁给我!我有没有说错?各位死党好友。」 三个人只剩他一个未婚,他们恨不得能立刻把他推到女人的怀里,而眼前就只有」个单身女子在,因此他们会不把他塞到棠夕绯怀里,那才有鬼! 一伙人立刻笑得极度灿烂,证实仰旭奇确确实实是说中了。 「嗟!」用白眼扫了他们一遍,仰旭奇抿着嘴,一脸不快。 葛薪雷和冷以灏这两个家伙,自从相继结婚后,就一天到晚替他物色对象,仿佛怕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似的,竟连七老八十,已经可以当他妈妈的女人也往他身上推。 他们当真认为他没有身价到那种地步吗!? 也不想想,学生时代他们三人就被称为三剑客,其因是他们在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还会担心娶不到老婆?! 别突死人了!他站在马路上随便招呼一声,保证就有一拖拉库的女人自动粘上来,哪轮得到他们为他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吃饱没事干的人,八成是想看戏,所以才会净找些奇奇怪怪的女人给他。 他们以为他会不晓得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吗?如果这样,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 第三章 「其实这是个好主意耶!」 棠夕绯欣然同意的话语一出,所有人立刻像石头般,全僵在原地,尤其以仰旭奇呆得最彻底。 「好主意?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葛薪雷的老婆逢柔茵首先反应过来,她一脸古怪地瞅着她。 「对呀!这本来就是好主意,我为什么要反对?」这下变成棠夕绯不解地反睇回去。 「为什么?」仰旭奇震惊得连嘴巴都忘了合拢。 「什么为什么?」她偏着头不解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会答应?」他的眼底充满了惊愕,一条命吓得几乎快飞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用古怪的眼神睇着他。他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他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直瞅着她。 她蹙起秀眉,「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老问她一些那么怪的问题,他哪根筋不对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见鬼了,他才不想被她喜欢上,她是个超级大洁癖,除非他有病,否则他不会自讨苦吃的去爱上她!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一圈后,她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 「不知道?」仰旭奇怪叫,「别扯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恶作剧?我可警告你,这种玩笑」点都不好笑,而且我这些朋友最爱乱起哄,他们很有可能把你的话当真,所以你千万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那又怎么会知道你喜欢我?这不是很矛盾?」他指出疑点。 「我只是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但我是真的喜欢你。」她不慌不忙地解释。 「胡扯!」他低吼,「你失去了记忆,你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她面带微笑地瞅着他,「失去了记忆又如何?就算失去了记忆,但对人的感觉我想是不会变的,打从在医院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我对你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我不晓得是什么,但我想,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吧!」 「你错了,你不是喜欢我,你是讨厌我,因为我很不注重环境的清洁,和你的习惯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你讨厌我是正常的,你千万千万别把喜欢和讨厌的感觉搞错了。」他拚了命的想扭转她对他的感觉。 她脸上笑意缓缓褪去,改以认真严肃的神情面对他。「我不是笨蛋,喜欢和讨厌的感觉我还分得出来,如果我不是喜欢你,以我洁癖的程度,我会容忍两年来和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我不以为我会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 闻言,仰旭奇为之语塞,而其它人则全同意棠夕绯的话。 「我并没要你娶我,也没要你非喜欢我不可,我只是把我心里头的感觉说出来,你认为这样妨碍到你了吗?」 「我……」 「如果有,我只能说抱歉,不过我得说明一件事,我虽然是喜欢你,但这种喜欢是否到达了爱的地步,我还厘不清。也许我对你的喜欢,只是普通朋友或手足间的喜欢罢了。 总而言之,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我喜欢你,就这样而已。 喜欢分很多种不是吗?我还没搞清楚是哪一种,所以你的反应可以先不用这么激烈。」 看他这么激动、害怕被她爱上的模样,如果将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他的,那她一辈子也不会对他说出真相。 他不要她的爱,那她的爱也不会给他。 所有人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周身筑起一层淡漠的墙,和她身上所散发的疏离感,他们互觑了一眼,纷纷朝仰旭奇投去指责的目光,怪他不解风情,伤了棠夕绯的心」。 仰旭奇皱起眉宇,想开口说话,却不晓得要说什么,全场的气氛瞬间荡到谷底。 就在大家很是尴尬的时候,棠夕绯突然噗哧地笑了出来,再度惹来大家的瞠目。 「哈哈哈!」她捧着肚子不断的大笑着。 「你笑什么?」仰旭奇没好气地睇着她。 拜托!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不会全当真了吧!」 「开玩笑?!」 仰旭奇倒抽口气,方才他还为此紧张得要死,没想到她只是在寻他开心?! 「是呀!当然是开玩笑的,你想想,我是有洁癖的人耶!我会喜欢上你这个有十天没洗澡纪录的人?别扯了好不好。」 闻言,仰旭奇终于松了口气,「搞什么,这玩笑你开的很大耶!想吓死我吗?」 棠夕绯低低笑着,「好玩嘛!」 大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棠夕绯,在她眼底,他们看见了一抹强抑的苦涩。 棠夕绯是真的在开玩笑吗?也许不…… 「好啦!别再提这么扫兴的话题,我们来聊聊别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棠夕绯要装作没事的样子,那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继续闲话家常。 而神经很大条的仰旭奇,却真的以为棠夕绯只是在开玩笑,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到棠夕绯强颜欢笑下的忧郁…… 几天后—— 棠夕绯来到仰旭奇的房门前,轻轻地敲着门,「旭奇,我有话要问你。」 房内没任何回音,秀眉微蹙,她再轻敲了下,情况依旧。 放弃敲门,她本想转身离去,略迟疑了会儿,又转了回来。她伸手握住门把,试着转动了下,没想到门就这么被她打开了。 瞪着房里,仰旭奇正以趴睡的姿势在床上好眠着,她犹豫了许久,才步入房内。 来到床前,仰旭奇上身赤裸,下半身则被棉被盖住,看不出是否有穿裤子,不过她知道被盖住的那部分,铁定跟仰旭奇的上身一样——光溜溜的。 照理说,正常的女人不会不经别人同意就进入人家的房里,更不会在面对一个裸男时,没有感到羞赧而急欲离去的反应……莫非她不正常?否则以上的情形,怎么一个都没有在她身上找到? 怪…… 她好象很习惯了眼前的这个模式,敲门叫不醒他就自然进入他的房里叫他,不管他是否有衣物蔽身,她……似乎……还可以想象得到棉被底下是何等舂光…… 「旭奇,起来了,你今天有没有事?」她伸手推他。 仰旭奇动了下,犹带浓厚睡意的嗓音,从枕头里闷闷传出,「睡觉。」 「……外头天气那么好,你不出去,却准备在家睡觉?」她挑眉。 「嗯……」 「那你干脆陪我去大卖场,我要买一些东西。」这个家缺乏太多东西,她需要」一去补足。 「我要睡觉……」 他是个很重睡眠的人,好不容易上了一个礼拜的班,直到周日才有机会把不足的睡眠」次补足,他岂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你别那么懒可以吗?我需要有人开车帮忙载东西,更需要有个男人帮我提东西,不找你我找谁?」 谁叫他有车,刚好又是男人,重点是,他住在她家,今天」整天又没事做,他理所当然成了她今天的最佳助手。 她没理由舍近求远,另外再去找人帮忙吧?更何况,她忘了一切,要找谁帮忙她根本想不出来。 几句听不清楚的抱怨声传来,仰旭奇不晓得念了什么东西,声音愈来愈小,直到没有…… 在棠夕绯几乎快以为仰旭奇再度睡着,根本不想理她时,他居然动了,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着睡意甚浓的黑眸,仰旭奇没好气地斜睨着她,「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可以好好休息是吧?」 她勾起红唇,「你是男人吧?」 闻言,浓眉微扯,「废话,你看了我两年的裸体还看不出来,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不介意立刻拉开被子,再让她见识一次,他是不是男人的证据。 「是男人就不要废话那么多,男人生来就是要体贴女人的,这个道理不用我来教你吧?嗯?」奇怪,她真的不会感到羞赧…… 黑眸紧眯,「你愈来愈伶牙俐齿了。」 她笑咪咪地轻拍着他的脸颊,「你愈来愈了解我了,很好很好。」 紧紧地平视着她片刻,薄唇突然轻轻地扬起,一抹恶作剧的光芒在他眼底急闪而过,他忽然捉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下。 「有什么好的?」他挑了挑好看的浓眉,「万一我了解你之后,发现我居然想得到你,那该如何是好呢?亲爱的房东小姐,你快帮我想个法子,看我是要了解你好呢?还是不了解比较好?」 哼哼!上回在那么多人面前整他,这次换他整回去,看她有什么反应! 反被将一军,棠夕绯瞬间涨红了脸,忙不迭的缩回手,置于背后。 「你在胡说什么!」她娇斥道。 他对她暧昧地眨眨眼,「我很认真。」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点都看不出来。」 「需要我以行动来证明吗?」他似笑非笑地欺近她,却被她逃掉。 她退到门口,「我给你十分钟整理,十分钟后你若没准时出现在客厅,你就不是男人!」 丢下话,她立刻夺门而出,速度之快,令人不禁生疑,在她身后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头猛兽。 见状,仰旭奇再也克制不住的爆笑出声。 在客厅听见他笑声的棠夕绯,则是恼怒的瞪着紧闭的房门」眼。 「坏蛋!」 「你买那么多东西,确定我的车载得回去?」 仰旭奇瞥着手推车里满满的东西,再想起刚才在其它店里也买了两大车的东西,他的车虽大,但恐怕也装不下。依照棠夕绯的买法,他觉得应该叫辆卡车来载才够。 「别怀疑你车子里的空间,我有控制买量,东西若快装不下的时候,我自然就不会买了。」 也就是说她还想买就是了。仰旭奇暗暗叹了口气。 「你没事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方才她买了一堆家用品,现在则买了一堆食物、干粮,数量之多,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囤积食物,准备避难。 「你不觉得我家不像人住的房子吗?」 「很高兴你终于有此认知了。」 很久以前他就曾对她提过这个问题,可惜以前的她,总是回他一句「不觉得」。 「所以我买这些东西就是想好好改变一下屋子,让它变得更具人性、更温馨。」 「了解,那这些食物呢?」以他估计,这一车的食物应该是一个月份吧! 「冰箱是空的,橱柜也是空的,我要把它们补满。」 「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你把那些空间都补满有什么意义?你又没在开伙,大家都吃外面,你买的这些食物,最终只会沦落到垃圾桶里而已。」简言之,浪费钱。 她停住脚步,回头讶异地看着他,「我没在开伙?」 「不然你以为冰箱和橱柜为什么都是空的?」他懒懒地反问她。 「呃……那……以后我若开伙,你会回来吃吗?」 「你会做菜?」这下换仰旭奇讶异不已,「你确定你炒的菜能吃?」 「我觉得不管如何,我炒的菜应该都会比你炒的好吃吧!」她蹙着秀眉,很顺口地反驳他。 「废话,我又不会做菜。」 「那不就得了?怎样,我若开伙,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吃?」 仰旭奇深思了下,「我公司有时会有应酬,偶尔在做专案计画时,也可能会有几天的时间不能回家……若是扣掉这些日子,我应该可以回家吃饭。」 「大不了你遇到需要在公司做专案时,我再这便当去给你就好了。」她回答得很理所当然,丝毫不觉有何怪异处。 「也行,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有应酬的话,我会打电话回来告诉你,叫你当天晚上不用准备我的份。」仰旭奇也答应得很顺。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发现,房东有义务帮房客做饭,甚至还送饭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等,家里没电话,你是不是要去电信公司办一组号码?」 「能不能以你的名义办一支行动电话给我用?钱我来缴。」 「为什么?」 「我是觉得,我失忆前不敢安装电话一定有我的原因,现在失去记忆了,更不能安装,否则要是什么人找上门来,那岂不是惨了?」 「这小事情包在我身上,下星期上班时,我再叫我的秘书去帮你办一支。」 「嗯。」 紧盯棠夕绯的一举一动,仰旭奇这才确信她会做菜。 他本来还担心会吃到一堆炒焦或半生不熟的菜,没想到他是多虑了,棠夕绯炒菜的手艺可是好得很! 会大笑、会炒菜的棠夕绯,愈来愈讨喜,不像之前冷冰冰的,这样的她想让人不喜欢都困难。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你的钱从哪来的?」 见她把菜从锅子铲起时,他自动上前接过,拿到饭桌上放好。 「我从皮包里拿的呀!」 他问这是什么怪问题,她的钱难道是偷来的吗? 「你有没有查到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摇头,「没有,怎么?」 「从以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你很少外出,一天到晚几乎都窝在家里,你哪来的钱供你生活花用?」 「是哦?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皮包里有五十万现金,我就拿来用了。」 「五十万现金?」仰旭奇差点傻眼,「你的皮包怎会有这么多的现金?!」 「你问我,我问谁啊?」她不满地抗议着,「我打开时也吓了一大跳,可是它的的确确是躺在我的皮包里,」旁还有一本收支本,记着所有支出的款项,还注明这五十万是要用到后年底的,所以我想,这笔钱应该是我的没错。」 「用到后年底?」仰旭奇更是纳闷了,「既然钱要用那么久,何不把钱放在银行,身边放少许金额就够了,为什么要把全部的钱都提领在身边?」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找不到答案。」 「要是以前的你不那么孤僻,什么话都不和我聊的话,那现在你就不会有一堆问题找不到答案。」 「早知道会有这天,我绝对把我从出生到长大的事,一字不漏的全告诉你。」 他大笑,「终于后悔了吧,」 「可惜后悔也没用了。」她耸了耸肩。 「的确。」仰旭奇还想说什么时,手机钤声蓦然响起,他飞快起接起,「喂?」 「旭奇,你人在哪?」冷以灏沉稳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在家,怎么?」 「你租的地方还是你家?」 「当然是我租的地方,你有什么事?」他都几百年没回他家去了,他还问那白痴问题,真是够了。 「你们在做什么?」 「准备吃饭啊!」仰旭奇不疑有他的回答。「你到底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说出来会掉一块肉是不是?」 问了那么多次要做什么,以灏都用其它问题挡掉,他想干什么坏事是不是?这么怕人家知道。 「正准备吃饭?这更是好消息。」 「怎么?」他扬眉。 「大家都在我车上,现在已经快到你家了,大家肚子都空着,记得菜多炒一些我们的份。」他的车上除了他老婆以外,还有葛薪雷夫妇。 「你们要来我这里打牙祭怎么不早点讲?现在哪来得及炒!」仰旭奇口气不怎么好。 棠夕绯瞪着他,无奈的摇摇头,接过他的手机微笑的开口:「喂?我是夕绯。」 「嗨,我是以灏,你还记得我们吧?」 「当然记得,你们要过来是吧?」 「对,而且快到了。」 「好,我会多炒几盘菜,只是你们可能要多等一下时间。」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那就这样,我会叫旭奇去买几瓶啤酒上来……」话说出口,才忽然忆起那天去冷以灏家里参加他们结婚纪念日,他们开的都是上好的洋酒,现在要他们喝啤酒,不晓得会不会不能接受。 手机另端的冷以灏似乎察觉棠夕绯的担忧,他笑道:「说到啤酒,以前我们三人读书时,常躲在宿舍里偷喝,每次都要小心不要被舍监发现,出社会后就很少喝了,今天刚好可以让我们回忆一下以前的事,真是多亏了你的提议。」 闻言,棠夕绯为冷以灏的体贴感到窝心,「那我叫他多买几打了。」 「没问题。」 第四章 「你们怎么又搞在一起了?」 棠夕绯的手艺超乎仰旭奇想象的好,他才一动口就停不下来,抽空丢了个问题后,又继续扒着他的饭,吃得津津有味。 葛薪雷皱眉,「搞在一起?听你的口气,好象我和以灏在一起就是要做什么壤勾当似的。」 不过老实说,这次会全体出动,目的之一就是要来这里突击检查,看看平时仰旭奇和棠夕绯的互动如何。 目的之二,则是想约他们假旦块出游。 「废话,你们两个在一起准无好事,大奸商和小奸商见面,除了算计着要图谋谁的财产之外,还会有什么好事?」 棠夕绯挑高秀眉,图谋谁的家产?这句话听起来好象涵盖着某种犯罪意味。 逢柔茵看出棠夕绯的想法,不禁失笑,「他们三个就爱这么闹,见多就不怪了。」 「是吗?那旭奇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我不晓得你们是从事什么行业……你们住着豪宅、开著名贵房车,还……算计别人的家产?」她一脸古怪,还是很在意那句话。 大家相视一眼,瞬间笑开来。 「如果我说我们是做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经营赌场、走私毒品,你信不信?」葛薪雷戏谑地试探问道。 「应该不会吧!」棠夕绯认真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人模人样的,气质不怛不像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人,反而像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全身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你们刚才是在开我玩笑对不对?」 莫羽嫣轻笑,「你的气质也不错,也蛮像出身在有钱人家,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 「我?」棠夕绯摇头,「我猜我是孤儿院长大的,因为身分证上的父母栏填着不详二字。」 「是吗?」莫羽嫣很是讶异,「以预,我有看走眼吗?夕绯看起来的确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吗?」 从小就在有钱人家成长的小孩,虽然外表不见得会是多么英俊美丽,但,气质、气势或自信就是会和普通人家不一样…… 冷以灏同意他老婆的话,棠夕绯的气质真的不比寻常,只是他印象中,在上流圈子似乎不曾见过她。 「嘿!我现在知道你们都是大好人了,这么抬举我,不过,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要是我得意过了头,事情就没那么好收拾,你们可能就得说更多好听的话哟!」 众人大笑,看不出来棠夕绯竟是如此活泼的人。 「好啦,你们快告诉我真相,你们到底是什么身分?」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的耶,他们不会这么不道德吧? 「我们都是企业家的第二代,你也知道商人嘛,就是绞尽脑汁要让客户掏出钱来买我们的东西,这不就是算计着要图谋别人的财产吗?」逢柔茵好心地替她解了谜。 闻言,棠夕绯这才恍然大悟,一想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俏睑霎时染上一层红云。 「你们果然都是出身不凡,不过话说回来,旭奇和你们扯得上关系,是因为以前是同学,还是……」 「他没跟你说?」大家都很讶异。 棠夕绯」脸茫然,「说什么?」 逢柔茵不认同地白了仰旭奇一眼,「你们同居了两年,你居然什么都没告诉她?」 「喂喂喂!请修正你的措词,什么叫作我们同居了两年?讲得好象我和她这两年来多暧昧似的!」仰旭奇赶忙跳出来澄清一切,「我和夕绯是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做过。」 「自己心不正,听人耳里的话自然不正。」冷以灏挑着浓眉,恶意地说着。 「什么跟什么,是你们误导我,少在那边有的没有的。」 「是你心虚,不然,你明知我们是故意误导,你还傻傻的往下跳?」 「我——」 棠夕绯捉住仰旭奇的手臂,「不要转移话题,答案?」她觉得他不愧和其它人是好朋友,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要是一个不个留意,就会被搞得团团转,完全忘记自己要问什么。 「我和他们一样。」仰旭奇随意的回答。 「你也是企业家第二代?!」美眸瞠得老大,惊讶到不行。 「嗯,怎么?」他不以为然的反觑着她,不解她的反应为何会那么大。 「你一个有钱人,为什么要来我家租房子?你家铁定比我家舒适很多吧!」那天冷以灏他家有多么华丽,她可是看在眼里,同样是企业家的第二代,她相信仰旭奇他家和冷以灏家舒适、壮观的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因为我和家人吵架,所以离家出走。」仰旭奇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只是小事一件,根本没什么好提的。 离家出走?棠夕绯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是吧?你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离家出走?!」 「谁说活到这把年纪就不能离家出走?家里待不下去,不走要干嘛?继续留在那里和家人每天吵架?吼过来吼过去,多累。」 他就是受不了母亲」天到晚和他说「那件事」,他才愤而离家出走。 她不住的点头,同意他的说法。「那你是为了什么理由和家里闹翻的?」 「我母亲逼婚,硬要我娶另一家企业的千金,我不喜欢那女的,不想娶,就和我母亲闹得很僵。」 「那你现在不住家里,工作呢?」 「照常回去公司上班。」 她颦眉,「那不是很怪吗?回自己家的公司上班,你母亲照常找得到你,一样可以在公司对你展开疲劳轰炸不是吗?」 「不,我母亲不敢在公司乱来,这点分寸她还有。」这也是他唯一庆幸的事。 所谓家丑不外扬,他母亲若闹到公司去,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面子绝对没地方摆,因此,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她绝不可能到公司去吵。 是以,他才可以安心的在公司工作,就算离家已两年,至今仍安然无恙,顶多他父亲会代他母亲传话,问他何时才肯回去完成婚礼。 倘若他父亲传达的意思,是要他回家,那他自然会回去,可惜他传达的是,要他回去完成婚礼。这跟他没离家前的情况一样,他现在若回去,当初何必跑出来?这种自打嘴巴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上流圈的人,是最丢不起脸的,所以旭奇他母亲不敢去公司闹。」葛薪雷无奈的说着,「我们只要动作过大,第二天一定上报,好的也就罢了,要是坏的,就会对公司的营运产生不好的影响,因此,大家才会小心翼翼的不要让自己上报。」 「面子啊……」 棠夕绯沉吟着,不知为何,他们的话似乎隐约地挑起她心底的某种记忆,她觉得好象曾经遇上差不多的事情,却想不起是什么,但,她很肯定的是,一定和「面子」有关。 「怎么了?」 她轻摇着头,「没什么。」 到底要从哪些地方着手,才能调查出她自己的事呢? 啧!令人头痛的问题…… 「现在大家全吃饱了吧?」 仰旭奇环视了大家一眼,所有人的碗筷全放在饭桌上,而饭桌上早已是狼藉一片,犹如蝗虫过境一般。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这餐虽然只是家常小菜,但棠夕绯的手艺之好,足以媲美专业厨师,让大家吃的津津有味。 「那你们可以把重点说出来了吧?我问的问题,到现在还没人肯答复我,你们在搞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懂仰旭奇的意思,「什么问题?」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他们装傻还装得挺彻底的嘛! 「哦!对哦!都忘了这件事。」葛薪雷大笑,饭桌上吃的开心,聊的也开心,害他们差点忘了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是这样的,我们计画下周末要到屏东的赛嘉,你们去不去?」 「去赛嘉?」一听见赛嘉二字,仰旭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们有一阵子没去那儿玩了,以灏突然想去,怎样,你们去不去?」 「去,当然去!」 仰旭奇回房间拿出他的行事历翻了一下,下礼拜没任何计画,刚好可以和他们一同去。 莫羽嫣转向棠夕绯,「你呢?你去不去?」 「赛嘉是什么地方?」她从未听过这个地名。 「它在屏东,是专门玩飞行伞的地方。」 「飞行伞?」棠夕绯挑高秀眉,脑海里马上窜过人在天上飞的情景。 「还有滑翔翼。」仰旭奇补充道,他现在一想到要去赛嘉,就觉得全身血液沸腾。 「哇!那你们都要去玩吗?」听起来好象很好玩。 「当然,我们三个都有执照的。」冷以灏扬高唇角。 「是哦!恐怖吗?」她兴致勃勃地追问。 「看人吧!我个人觉得非但不恐怖,还非常的舒服。」 徜祥在空中的感觉,除了舒服以外,还有一种笔墨难以形容的幸福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领会那种美妙的滋味的。 仰旭奇一回想到以前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英俊的脸庞霎时浮现满足的神情,羡煞了棠夕绯。 「我也要去!」她捉紧仰旭奇的手臂,急急地开口,深怕自己回答得太慢,就不能去。 「要去可以,不过你敢玩吗?」 棠夕绯迟疑了下,「去了再说。」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 棠夕绯被笑得莫名其妙,本来就是先去了再说。敢不敢玩是另一回事,不能去代表连玩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不是去了再说吗? 「我觉得你可能会不敢玩。」 她瞪向仰旭奇,「你又知道了。」 「那很高很高,而且还要由山上往下跳,你敢吗?」仰旭奇故意这么问她。 「你不要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来吓我。」她警告他。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够高怎么飞得起来?」 她蹙眉,「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跟你们去就对了。」 「你确定?」 她昂首,「百分之百确定!」 「很好,带着你这份雄心壮志到那时候吧!」 飞行伞这种游戏比拖曳伞更刺激几百倍,不过也更好玩几百倍,只是敢玩的没几个。 人们普遍都有惧高症,再加上要往山下跳,就算没有惧高症,潜意识里也会担心要是飞行伞出了问题,自己不就这么硬生生的往山下掉下去,因此,敢玩的人也就少了。 但是在天空飞翔,看尽附近优美景色,犹如展翅高飞的鸟儿,享受遨游天际的速度感,那是难以形容的痛快。因此,玩过的人都会上瘾。 「你们扛什么东西?」 棠夕绯看着仰旭奇、葛薪雷及冷以灏三人背上均背着像蜗牛壳的东西,不晓得那是什么。 「这里头装的是副伞,就是当飞行伞出问题时,还有一个副伞救命,不至于整个人就这么往下跳。」 「看起来好象很重。」 原来还有副伞这玩意儿,那玩飞行伞应该很安全才是。 仰旭奇之前还说那些话来吓她,害她以为玩飞行伞太没保障,原来她被骗了。 「不会,十几公斤而已,背着没感觉。」仰旭奇微笑的回答。 「哦!」她点头。 他们来到入口,交了三十元的清洁费后,众人进入里头,来到跳飞行伞的地方。 看见他们来到,早就在现场的」群人,无不扬起愉悦的笑容,大声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久没来了。」一个外国人走向他们,高兴地和他们拍手击掌。 仰旭奇笑了笑,「耐斯,你不是回美国去了?怎么又在这出现?」 这里有许多同好,里头不乏外国人,耐斯就是其中最沉迷的一个。 耐斯耸了耸肩,「没办法,谁叫我太迷恋这个活动,回美国没多久,觉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又飞到台湾来。」 葛薪雷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干脆你就移民来台湾,顺便娶个台湾老婆好了,这样你就能永远玩你最爱的飞行伞了。」 耐斯咧嘴大笑,「知我者莫若你们这几个家伙也,我这些年努力学中文,就是为了这个企图啊!」 「哟!连文言文都会了,不错不错。」冷以灏对于耐斯的中文程度称赞有加。 「偷偷告诉你们,我连台湾老婆都找到了。」 「咦?」仰旭奇吃惊地瞪大眼,「不会吧!我才多久没来玩这玩意儿,你就已经找到台湾老婆了?你这家伙不嫌手脚太快了吗?」 「嘿嘿嘿!谁叫我太过优秀,你们台湾的女人可爱死我了。」耐斯得意的拍拍胸膛,自信的光芒在他脸上表露无遗。 「去你的。」仰旭奇白了他一眼,「那是我没站在你旁边,只要我站出去,相信有眼睛的女人都会选我,而不是选你。」 「胡扯,我比你还优秀。」 「我最优秀。」仰旭奇极为肯定地宣布。 「我比较优秀。」 「我比你更优秀。」仰旭奇继续和耐斯抬杠。 其它人见状,摇摇头,拉着棠夕绯离开。 「别理他们两个,他们一见面不斗斗嘴、耍耍嘴皮子,全身就会不对劲,你看久了就会习惯的。」葛薪雷微笑地帮棠夕绯解释着。 棠夕绯露出美丽的笑靥,「原来如此,不过那个耐斯是什么人呢?」 「他是超级迷恋飞行伞的人,几乎两个礼拜就来玩一次,不过你别看他这样,他可是举世闻名的生化学家,他的研究受到全球瞩目。」 棠夕绯诧异地瞥向冷以灏,「你说真的?」 他颔首,「我没有理由骗你。」 「哇!」她不敢置信地回头觑着仍在抬杠的耐斯,很难相信他居然来历不凡。 所谓人不可貌相,大概指的就是这个吧! 「不愧是龙交龙,凤交凤,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地位,才有法子认识身分特殊的人。像我这种寻常小老百姓,想认识一个医生还是律师都很困难了,更河况是什么生化学家,那更是难上加难。」 「你想太多了,认识的人不用多,有用的,一个就够了。」 她偏着头,美眸闪着不解的光芒,「什么意思?」 「以旭奇来说好了,他身为大企业的副总裁,认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你与其到处去认识一堆人,不如认识旭奇一个就好了,因为你认识他,等于认识了那堆佼佼者,你觉得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她呆楞了一下,尔后急促扇着细长的眼睫,「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有用的,真的认识一个就够了,」 冷以灏笑了笑,「再说,你现在认识的不只旭奇一个,你还认识我和薪雷,我们所认识的人加起来,保证会让你掉下巴的。」 「可以想象。」 连世界级的生化学家他们都有办法认识了,更甭提其它人,她甚至怀疑,他们和总统是不是也认识。 冷以灏似乎洞悉她的疑惑,含笑回答:「总统我们都认识几个,不过我认识的比旭奇他们还多一些。」 闻言,棠夕绯一脸古怪,「总统还有人用『几个』计算的?」 「当然,我们认识好几国的总统,这不能用『几个』计算吗?」 因为公司的触角延伸到众多国家,投资额又过于庞大,因此不论到哪一国,那国的总统总会邀请他们见面,久而久之,他们和总统们就变得很熟悉。 「老天,你们确定你们是人吗?」 仰旭奇和耐斯聊完,追上他们,恰巧听见她的话,不禁失笑,「我们不是人是什么?」 她侧身,很认真的睇了他一眼,「你是痞子。」 「哈哈哈!」他开怀的大笑。 「我完全看不出你事业做得那么大,连总统都认识。」 「那是小意思。」仰旭奇骄傲地昂高下巴,「谁叫我有颗金脑袋,聪明绝顶,随便做做就可以把一间公司做得有声有色。」 棠夕绯一脸「他已无可救药」的表情,无奈的摇着头,「薪雷、以灏,你们确定他是你们的朋友?」 他们不约而同的爆笑出声,更同时撤清,「不不不,我们和他完全不认识,他是哪来的,我们完全不晓得。」 「说的也是,喂!你哪来的?没人认识你,你干嘛和我们走在一起?」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戳着仰旭奇,表情再认真不过。 「我也不晓得我从哪来的,像我这么优秀卓越,绝对是像超人那样,小时候就被人从外星球送来地球生长的。」仰旭奇摊着手,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模样,看得令人忍不住想上前痛扁他一顿。 棠夕绯差点被他的话笑到岔气,「天哪!你可不可以别那么耍宝?」 仰旭奇煞有其事地对她眨眨眼,「亲爱的,这是我的优点之一耶!」 「昏倒!」 忽然,冷以灏及葛薪雷夫妇拍着她的肩膀,为她加油打气,搞得她莫名其妙。 「怎么了?」她茫然的盯着大伙的举动,不解他们的表情为何喜悦中又带着」丝惋惜。 葛薪雷手搭在她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表示,「我们从这一刻起,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多担待他一下,好不容易才把他销出去,我们可不希望他会被你给退还回来。」 闻言,棠夕绯彻底傻住,完全不晓得该做何反应,而仰旭奇则是在一旁笑不可遏。 「交给我?」她讶然地苋眨着美眸,「你们把他交给我做什么呀?」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啊?」什么跟什么? 「不用啊了,我这么优秀,跟着我你不会后悔的!」 仰旭奇噙着迷人的笑容,把她拥向自己,亲昵地在她粉颊上亲了几下,脸上的笑容愈泛愈大。 他今天心情大好,所以大伙开他和棠夕绯的玩笑,他非但不急着撇清,反而还加入他们,一起起哄。 不过说真的,对棠夕绯的好感是与日俱增,两人相处得极为融洽,就像一对小夫妻般,这感觉还满不错的。 而且现在的她,动不动就会脸红,使得他更加喜爱逗她,有时看她粉颊飘上两朵红云,他还会忍不住看痴了。 酡红着俏脸,棠夕绯恼怒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吐他槽,「像你这么臭屁的人,谁跟着你谁倒霉。」 「你错了,我这不是臭屁,是自信!」他纠正。 「最好是啦!」棠夕绯懒得理他,这个自大狂已经没救了。 「哈哈哈!」 第五章 「呃……真的要跳?」 穿戴好一切装备,棠夕绯走到悬崖边,往下望着有几百公尺距离的地面,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蹦了出来。 她捣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抵到仰旭奇的胸膛。 「当然,不跳怎么玩?」站在她身后,准备带她一块跳的仰旭奇,奇怪地瞅着她。 「可是很高……」看别人跳好象很简单,跑几步往下一跃,轻轻松松就在天空飞翔,可是轮到自己时,却裹足不前。 「不高的话,」跳下去就掉到地面,怎么玩?」没有一定的高度,是无法借助气流的阻力让人飞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么跳下去会不会出事?」 虽然她也很想跟其它人一样在天空中飞,只是……要提起勇气往下跳,实在是很困难的事。 「有我来带你,你还怕什么?」 「怕你和我一块掉下去啊!」 仰旭奇失笑,「不会的,我玩这个玩好几年了,相信我,ok?」 「我是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自己的勇气……」 她之前一直无法体会往下纵跃是什么感觉,所以能说得轻松。但是当自己要上场时,所有恐惧立时朝她袭来,吓得她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 「不跳你真的会后悔。」 「我……」都走到这地步了,若是不跳,今天岂不白来? 于是棠夕绯闭上眼,打定主意豁出去。反正有个万一,仰旭奇也会陪着她一块下黄泉,她并不孤独,所以怕什么?就跳吧! 「不然这样好了,等会儿你只管闲着眼睛往前跑,我说跳时,你就跳,等确定飞行成功后,再叫你睁开眼睛,如何?」 她点头,「好。」 「ok,那你准备好了没?」现在有风吹来,正是往下跳的最佳时机。 她深吸口气,紧闭着眼,「好了。」 「那我数到三就往前跑。」 「好。」 「一……二……三,跑!」 接到命令,棠夕绯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直到耳边听到一个「跳」字,她奋力地往前一跳—— 心脏在她跳出去的那一刻停止跳动,她屏住气息,等着坠落的感觉产生—— 然而她非但没任何往下掉的感觉,整个人还像被风托在半空中飘…… 咦?空中飘?! 她不待仰旭奇叫她睁开眼,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掀开眼,当她发现自己真的成功在天上飞翔时,她惊喜的低呼出声。 「哇!」她在飞耶! 她感动得泛红了眼眶,她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像鸟儿般,在天空翱翔。 「感觉不错吧!」仰旭奇笑得开怀,他很久没来玩了,真怀念这种感觉。 「岂止不错,根本是棒极了!」她开心的环视四周的景色,禁不住一再发出赞叹声,「好棒哦!我下次还要来玩。」 「没问题,下次一定再带你来玩。」 「嗯。」下回她就不要闭着眼睛跳了,她要好好享受往下跳那一瞬间的快感,铁定很棒。 不需要任何燃料的帮忙,只有风托着他们忽高忽低地飞翔。风势强时,他们甚至被托得老高,仿佛把城市、山峦全抛在脑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仰旭奇两人。 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放眼望去,脚底下是山峦相接,一片的翠绿。她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好温馨、好幸福,倘若这一刻与世长辞,她也绝不遗憾。 仰旭奇控制着飞行伞的方向,当他们又飞经他们最初往下跳的地方时,地面-的莫羽嫣及逢柔茵随即朝他们挥挥手。 棠夕绯也高兴地对她们猛摇手,还趁机摆出几个pose让她们拍照。 她大大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旭奇,我觉得整个人变得好轻松。」 「藉由风的托高,我们现在是处于无重力状态,不论是身心上的压力,都会减轻许多,人自然会显得十分轻松惬意。」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爱这项运动的原因。 「如果在平地也能这样飞翔的话,不晓得有多好。」棠夕绯希冀地说着。 仰旭奇挑了挑一双好看的浓眉,「你太贪心了。」 她低笑,「谁叫这种感觉实在太好,让我想不贪心都难。」 「想不想来点刺激的?」俊雅的脸庞挂着」抹意图不良的笑容。 听出他话中的不怀好意,她谨慎地问:「你想干嘛?」 他们现在在半空中,他不会想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吧? 「单单这样飞太无聊了,我们来玩点特别的如何?」 俏脸上浮现古怪的神情,「我对你所谓的。特别。有所质疑。」 薄唇咧着,「别质疑,保证好玩。」 蓦地,一道灵光从棠夕绯的脑海里急闪而过,美丽的容颜顿时褪去血色。 「你该不会想来个特技表演吧!?」她惊呼。 「我就是。」 不待棠夕绯把心理准备做好,仰旭奇就熟稔的控制着飞行伞,让它在空中像转陀螺般,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地面上的人见了,无不拍手叫好。 「哇——」棠夕绯闭着眼睛尖叫连连,「天哪——救命哪——」 她叫得愈大声,仰旭奇笑得就愈大声,难得能见棠夕绯花容失色的模样,他不好好把握怎行? 「仰旭奇,你可以停了吧!」她大声抗议着,他们已经转了好几圈了,她头都快昏了! 「我们才转了三圈而已。」 「你再转下去,我绝对会吐出来。」 「呃……好吧!那不转了。」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的话,少说也要转个十圈才过瘾,「你身体太虚了,居然转个三圈就受不了,回去后我要帮你好好补一下。」 她有些昏眩地摇着头,「你少胡说八道,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转法的。」 「谁说的?以前我们时常比圈数,看谁转得最多。」 「结果谁最多?」 「以灏。」说到这个,他不得不佩服冷以灏,「那家伙不是人,他可以转二十圈都没事,我顶多只能转到十五圈。」 「不会吧!」她错愕地瞠大眸子,「二十圈耶!」 「不用怀疑,就是整整二十圈,而且速度快得惊人,远远看去就像龙卷风般,很吓人。」 「他疯了不成?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在地面上叫一个人原地转二十圈就够难受了,更何况是在天空大幅度的旋转? 这绝对是在自我折磨,而不是普通的寻求刺激而已。 「他结婚前的日子蛮晦暗的,所以借着飞行伞来宣泄情绪,后来我们发现蛮好玩的,也加入这个行列,一方面是陪他,一方面也可以放松心情。不过他当初是纯粹来发泄,因此玩得满狠的,整个人像豁出去一般,我们才会比不上他。」 「看不出他曾经有过这么黑暗的日子,他现在看起来很开朗乐观,难道是我看走眼?」 「不,他遇到羽嫣后就变了,他们的故事很长的,下回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他们,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告诉你他们的恋爱史。」 「羽嫣可能会告诉我,至于以灏,我想算了吧!你们男人最不爱谈不愉快的过去,不是吗?我想以灏也是吧!」 「大概吧!那你还是找羽嫣告诉你好了,当事人描述会清楚一点。」 「当然,能把一个有晦暗过去的男人拉到太阳底下,这么精采的故事我怎能错过?」她开始很期待要听见那故事了呢! 「那薪雷和逢茵的故事你最好也听一下,他们甚至牵扯到前世今生,保证故事更加精采绝伦。」 「哇,前世今生耶!」 「怎么?」 「你的朋友怎么不只身分不平常,连谈个恋爱都这么与众不同?」 仰旭奇干笑,「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他们是异类吧!我就和他们不一样,我谈的恋爱到现在都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哦!」她点点头,「不过你若是和我谈恋爱就不普通了呀!因为我失去了记忆,这可不是寻常人会有的经历哦!」 「嗟!又想闹我啊!真是的。」 「大家互相咩!谁叫你整我那么多次,所以不找机会闹闹你怎行。」 「你哦!」仰旭奇无奈的摇摇头,「真没想到失去记忆的你,会和之前差那么多,变得古灵精怪、调皮多了。」 「也许这才是我的本性哦!」 他大笑。 这样的棠夕绯真的好相处多了,而且不知为什么,他发现和现在的她在一起,仿佛跟认识多年的朋友在一起般,毫无压力,轻松快乐得不得了,真是不可思议。 尤其当他看见她闪闪发光的笑容时,心底忍不住也跟着她的笑容而开心起来,甚至不自觉的,会想让她继续保持这么灿烂的笑靥…… 真是糟糕,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啧!亏他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会喜欢上她,谁知道失去记忆的棠夕绯竟是如此迷人,真是失策。 要是让葛薪雷他们知道这件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嘲笑他。 「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要再被动的等下去了。」周小莉气愤不已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父母大吼着。 周父对于女儿的反应不予认同,「不然你想怎样?你一个女孩子家你想干嘛?」 「我要去找仰旭奇,要他把话说清楚,我都等他两年了,他还要我等多久?我是女生耶!青春是有限的,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他继续耗下去。」 仰旭奇一逃婚就是两年,这两年的时间,乍看之下她好象有很自由的空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她的父母却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和仰旭奇有婚约,所以要她在外头不能玩得太过火,不能做出有损仰、周两家名誉的事情,就连交个朋友也要经过三思才行。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要嘛,她就要真的自由;要嘛,就是真的嫁给仰旭奇为妻。她不要像现在这样,虽口头上和他有婚约,但实际上,他是他,她又是她,他们根本是两条平行线,她却因此受到牵制。 这算什么? 仰旭奇在外头自由自在,逍遥得很,根本不把他们两人的婚约当一回事,而她却得时时被提醒,不能怎样,又要怎样,这么不公平的对待,她怀疑她为什么还要忍耐下去,她早该对这样的事情做出最严厉的抗议才是。 不过仰旭奇条件很好,如果可以,她是不会放弃这个婚约的。 「去找他?如果去找他就有用的话,那我早就去找他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周父不悦地怒视着心浮气躁的女儿,对于她的鲁莽感到不满。 「爸,你去找过他了吗?这两年来你明明没找过他,只是很消极的在家等候他们那边的消息而已,你做了什么?」 不是她爱吐她父亲的槽,当初这桩婚姻是他去仰家攀来的,他看中了仰家的财产,相信只要和他们联姻成功,便可以让自己的企业更稳固。而仰家也同样看在他们家世不错,在业界也颇负盛名的份上,同意这项婚约。可惜大家把」切算尽,唯独没将仰旭奇的反应算进去。 大家都知道他凡事不拘小节,做事干净俐落,不喜好拖泥带水,也不喜欢端出高高在上的架子,算是非常平易近人。 不过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仰旭奇的父亲目前是呈现半退休状态,仰氏企业几乎全依靠仰旭奇一人在撑,今天,仰氏能在不景气的社会里,继续蓬勃发展,这就表示他有过人的才能。 而这显示出一件事,那就是,他绝对不会是个让人随意指使的男人!他有自己的主见及看法,若是忽略这一点,误把不发威的老虎当病猫,后果如何,可以自行想象。 「我有找过他父母。」 「找他父母有什么用?要是他父母管得动他,他不会到现在还不娶我!」周小莉得理不饶人地截走她父亲的话,使得她父亲一时哑口无言。 「小莉,不是我们不找仰旭奇本人,而是莽撞去找他,非但不能让他同意娶你,更会得到反效果。」周母连忙出声安抚她的宝贝女儿。 「两年了,我现在去找他已经不叫莽撞,而是正常的。」 试问,有谁可以忍受自己的末婚夫两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连日后会不会娶她都是个未知数,她能忍耐两年已经很偷笑了,现在发飙正是时候。 「你最好三思而行,若是搞砸这桩亲事,我可帮不了你。」周父警告她。 「我才不会搞砸,仰旭奇是个条件很好的对象,我好不容易成为他的未婚妻,哪可能让他从我手掌心消失?爸,你放心,我会让他答应娶我的。」 「最好是这样,你若和他婚没结成,对我们的公司将只有坏处,所以你务必要小心行事。」 「我知道。」 望着周小莉自信满满离去的背影,周父脑海里蓦地浮起另一道倩影,略显老迈的脸庞不禁为此神色暗淡。 其实两年前他到仰家谈亲事的对象并不是小莉,而是另一个人。他一心一意想让「她」得到幸福,只因他亏欠她太多,以为这样的方式,才是对她最好的弥补。 她是他的私生女,她母亲是他交往许久的女友,无奈他的父母要他娶一位千金女为妻,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他无法拂逆父母,只好抛弃女友。 事后他才知道他女友那时早有身孕。她替他生下一个女儿后,就因难产过世。 可是碍于种种因素,他不能领养自己的女儿,只好把她抱到孤儿院,他并未让他现任的妻子及小莉知道。 仰家知道他这个情况,曾经派人暗中调查过她,相信她会是仰旭奇最佳的对象后,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只可惜当他告知她这件事时,她竟然不愿领情,更愤而离开,这」走就是两年,他透过很多关系仍遍寻不着她的下落…… 后来他跑去和仰家谈亲事的事被妻子知道,妻子以为这是帮小莉谈的亲事,因此未经他同意,便向小莉说这件事,并到处去宣扬,他为此和妻子大吵了一架,更把事实全说了出来,夫妻的关系瞬间降到谷底。 妻子为了不让他称心如意,坚持嫁到仰家的必须是小莉,绝不能是他另一个女儿,否则将要对他那个女儿不利。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逼不得已,他只好妥协。 仰家二老叫他不用担心,他们知道仰旭奇绝不可能娶小莉,若是他另一个女儿真的不肯出现,大不了由仰家这边退婚,不必担心他会破坏仰旭奇一生的幸福。 就是因为有了仰家二老的保证,他才宽心下来,也才没有一直去催促仰家要举行婚礼。 仰家二老更怕仰旭奇会突然跑回家住,因此抓住他的性子,故意三不五时就问他何时要回家完成婚礼,仰旭奇」听更是火大,更是不肯回家,如此一来,大家才有借口告诉小莉,是仰旭奇不回家和她完成婚礼,不是他们不让他们完成婚礼。 让仰旭奇当坏人是有益无害,仰旭奇本来就以我行我素出名,没人能奈他何,只要是他不想要的,谁都逼不了他,大人们乐得没事,周小莉也不能怎样,这种如意算盘,也只有当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们才想得出来,仰旭奇及周小莉全被蒙在鼓里。 只是,不管如何,一切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选择离开她熟悉的环境,至今下落不明。 他亏欠她太多了,今生今世,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让他可以弥补…… 第六章 提着便当,棠夕绯来到仰氏企业大楼下,抬头望了望这栋足足有三十七层楼高的大楼,美眸里有掩饰不住的赞赏。 这就是仰旭奇的公司?他一个人要撑起这么大的企业? 脑海里浮起他在家里一副居家的懒洋洋模样,她实在很难想象他在公司带领部属时,是什么样子。 不会也是痞痞的吧?她严重怀疑中。 甫步入玄关,立即听见玄关处的柜台小姐和一位小姐不晓得在说什么,来访的小姐气呼呼的叫嚣着,气焰高张的指责柜台小姐,仿佛柜台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般,惹来许多人的伫足侧目。 「什么叫你们副总裁不要见我?你们有没有告诉他我是谁?」周小莉拍着桌子大吼着。 「周小姐,我们真的跟副总裁通报过了,他说他现在很忙,没空见客,所以请你回去。」两位柜台小姐轮流对周小莉解释着。 「见鬼,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午休时间,他忙什么?他是不是不敢见我?」 「这点我们不晓得,但是最近公司有几件案子让全体员工忙得昏头转向是事实,因此,请你包涵。」 「我不要听你们那套敷衍的说词,我警告你,你最好叫仰旭奇立刻下来见我,否则和他结婚之后,我第一个辞退的就是你们!」 听见她的话,棠夕绯朝周小莉多看了几眼,觉得她很面熟,好象在哪曾见过。 柜台小姐根本不理会周小莉的话,因为周小莉会不会当上副总裁夫人,没人晓得。 就算她真的能当上副总裁夫人,那也不是最近的事,倘若她们现在放她上去找副总裁,副总裁怪罪下来,她们立刻会遭殃。 再说,副总裁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才不会任由她来辞退她们,因此,她们才会完全不把周小莉的话当」回事。 「小姐,我们完全是听从主管的命令,上头这么交代我们,我们就照做,请不要为难我们。」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找死,」 周小莉气不过,反手就要给柜台小姐一巴掌,所幸在旁观看的棠夕绯眼明手快地拦下她挥下的手,柜台小姐的脸才不至于遭殃。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有失礼仪?」棠夕绯冷冷地瞪着周小莉。 她非常不欣赏这种女人的态度,一副唯我独尊,好象谁得罪她就得死的样子,她以为她是谁? 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随意草菅人命,她又算得了什么? 想打人发泄的周小莉被棠夕绯阻止下来,她一肚子没处发的怒气,全部转移到棠夕绯身上。 「你是谁?竟敢干涉我的事?!」 「我是路见不平的人,你有本事就说服仰旭奇让你上去见他,没本事就走人,别净找底下的人麻烦,就算你现在打死她们,她们也无法让你上去,不是吗?」 这女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八成从小被人宠坏,才会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个性。 「你凭什么管我那么多?你以为你是谁?」周小莉伸手大力推着棠夕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被推得节节退后的棠夕绯蹙紧眉头,火气逐渐被撩起。她请柜台小姐先帮她看好她带来的便当后,便专心地应付周小莉。 她捉住她不断推她的手,毫不客气的甩开。 「你是谁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仰氏企业的员工,你能对我怎样?」 被她这么一反驳,周小莉的气势陡地下降许多。 「你——」 「在别人公司动手动脚,还不顾形象的大声喧哗,敢问你到底姓什么名什么,请你大声的报出来,好让我们大家都知道,是谁家教出来的女儿,这么不懂礼貌,一点教养也没有。」她犀利的话一针见血,当场让周小莉难堪到极点。 四周更传来不少人们的窃笑声,周小莉脸色益加难看。 说不过棠夕绯,周小莉怒气更是上扬到极限,她咬牙,想也没想,上前就狠狠甩了棠夕绯几巴掌,闪避不及的棠夕绯就这么被打红了脸颊,围观的人们抽气声四起。 痛! 棠夕绯不敢置信地瞠圆了美眸,抚着红肿发烫的脸颊,瞅着周小莉。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骄纵到这种地步! 「你不懂『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吗?」她从咬紧的牙关硬迸出话来。 「谁叫你管本姑娘的事,你活该要受点教训。」 棠夕绯寒着脸,举手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周小莉脸上甩了好几巴掌,当场把她打得更像猪头。 众人见状,无不拍手叫好。 「如果你父母没教你,那我代他们教你。」棠夕绯昂高下巴,全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气势,硬是把周小莉压了下去,「有钱了不起?有好的家世了不起?告诉你,就算你的身世再怎么好,你的个性再不改,我相信仰旭奇也不会瞎了眼娶你进门。」 周小莉被打得眼泪落个不停,从小到大,她的父母从未这么打过她,而这个陌生女人竟敢如此对她,她简直是找死。 怒火高张的周小莉,根本听不进棠夕绯的话,她猛地冲向她,扯住她的头发,正要给她好看时,仰旭奇出现了。 「住手!」 仰旭奇接到周小莉在楼下撒野的通知,怀着怒气丢下正在赶做的报告下楼,没想到才刚步出电梯,就看见她举起手要修理棠夕绯的模样,他立刻大声喝止她的行动。 听到他的斥喝声,所有人全往他看了过去,周小莉打人的手更是僵在原地,不知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朝棠夕绯打下去。 仰旭奇走近,发现棠夕绯粉嫩的脸蛋上有几道手指印,一把火猛地燃旺。 「该死的,这是怎么来的?」他轻碰她的脸,她却痛得瑟缩了一下,他黑眸立刻危险的眯起。 「她打我。」棠夕绯指向周小莉,「不过我刚刚也回了几巴掌。」 仰旭奇转身,凌厉的眼神夹带阵阵的怒气射向周小莉,「我不是叫你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有事要找你。」 「我已经交代她们告诉你,我很忙没空见你,她们没把我的话带到?」锐利的黑眸扫向柜台小姐,她们连忙摇头。 「副总裁,我们话有带到,可是这位周小姐坚持不肯离去,还说……」柜台小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刚才周小莉对她们恐吓的事一并说出来。 「她还说了什么你尽管说,有事我负责。」 得到副总裁的保证,柜台小姐扬起几不可见的报复笑容,放胆的说下去:「她还恐吓我们,说我们若不让她上去见你,日后她和你结婚,第一个辞掉的就是我们。」 仰旭奇的怒气明显的往上更飙一层,「她真的这么说?」 「不只如此,她还因为我们一再地阻止,而要打我们,幸好是这位小姐看不过去,帮了我们忙,我们才没被打到。可是没想到周小姐却反过来欺负这位小姐,打了她好几巴掌。」 柜台小姐钜细靡遗的把前因后果全说了一遍,没有加油添醋,却仍可让听的人火冒三丈。 瞧见仰旭奇整个人彷佛沉浸在怒火之中,周小莉知道大势不妙,以现在的情形,她绝对处在弱势,没人会帮她的忙,所以她的态度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得放低姿态才行。 「旭奇,你别听她们胡说,你觉得我像这种人吗?我绝对不是的嘛!」 「你是不是,大家心知肚明。」 「我——好,我承认我刚才或许凶了点,但是我也被打了好几巴掌,大不了我不和她们计较就是了。」 「你若不先动手打人,谁会打你?」棠夕绯听不下去了,她的意思好象无理取闹的是别人,她则很有雅量的不和别人计较!也不想想,最初错的人是谁。 「喂!本姑娘已经宽宏大量的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想怎样?我警告你,你别不识好歹,否则我会让你死得更难看。」 「你现在是在警告我朋友吗?」仰旭奇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棠夕绯面前。 「我……」周小莉尢之语塞。 「我仰旭奇的朋友是可以随便让你警告的?」 周小莉嗫嚅着,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周小莉,我再一次很明白的告诉你,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娶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被当面拒婚,周小莉的难堪可想而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等了你两年,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你不肯娶我?」 「早在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父母,我不可能娶你,是你们周家」厢情愿到现在,怪不得我。」 「你父母到现在也只认定我是你的未来妻子。」 「你想嫁的人是我还是我父母?认定你的是他们,不是我,你跟我说这些,岂不可笑?」 「你——」 「周小莉,今天你打我朋友以及在我公司闹事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若再不识相离去,别怪我叫人把你丢出去,从此不准你再踏入我的公司一步。」 「仰旭奇,做人别太过分。」 仰旭奇不理她,扬手招来警卫,「送客。」 警卫接到命令,立即上前驱逐周小莉。 「仰旭奇,你竟然这么对我!你给我记住,我会让你后悔的!仰旭奇,我会让你后悔的!」周小莉的叫声愈来愈远,直到警卫成功的把她丢出仰氏企业外头,大家的耳根才得以清静。 「夕绯,我们上楼去。」 「等等,我帮你带的便当还没拿。」 棠夕绯向柜台小姐拿她刚才请她们保管的便当时,柜台小姐不断跟她道谢着,而她只是挥挥手,「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她的行为而已,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你帮了我们,结果却害你被她打,我们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我回去冰敷一下就没事了。」 「以后看见她,不用通报,直接让她上来找我。」仰旭奇对柜台交代着。 「好的。」 「夕绯,我们走吧!我会叫秘书拿急救箱帮你上些药。」 「嗯。」 「她是你的未婚妻?」边给仰旭奇的秘书上药,棠夕绯边问着」旁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的仰旭奇。 「我父母不经我同意就订下的亲事,我从没承认过。」 周小莉是出了名的骄纵、自以为是,娶这种女人进门,根本是自讨苦吃,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娶她? 他还恨不得不曾和她认识! 「她叫周小莉?」 「嗯,怎么?」 「我觉得她很面熟,好象曾看过。」连名字都觉得满耳熟的…… 「和那种人扯上关系,那你也挺不幸的。」 「什么跟什么啊?」白了他一眼,脸上好药后,棠夕绯对秘书道谢着,「谢谢你。」 秘书微微一笑,「没什么,副总裁,如果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嗯,你去休息吧!对了,待会儿你可以多休息半小时。」现在是午休时间,是他硬把吃饭吃到一半的秘书拉来帮棠夕绯上药,所以他给秘书多半小时休息时间,算是弥补他占用的时间。 闻言,秘书开心得直跟仰旭奇道谢。 吃饱饭,仰旭奇满足的放下便当盒,抽张面纸轻拭着嘴后,走向棠夕绯,「你的脸如何了?还痛吗?」 「还有刺刺热热的感觉,晚上一定会肿得很厉害。」她已经在想象晚上她会是什么猪头样了。 「回去我再帮你好好冰敷。」 看着她脸上的红肿,他就巴不得把周小莉吊起来毒打一顿。 「嗯。」 「下次再遇到周小莉那种不讲理的人,你不用理他们,直接来找我就好,我会帮你处理。」 「我当时若不插手,你的柜台小姐就会挨打了。」 「我不希望任何人挨打,尤其是你。英雄不好当,懂吗?若不是自己能力范围的,不要强出头。」 看见棠夕绯的脸肿成这样,他莫名的就是觉得很舍不得。 「我当然知道英雄不好当呀!而且我也没想过要当英雄,只是这次的事,我以为我处理得了才插手的,没想到一时没注意,就被打了。」 「你这就是在冒险,下次绝不准再这样了,否则会再受什么伤,谁都说不准。」 「你不觉得你是担心过度吗?」 瞧他紧张的,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他这个旁观者是在穷担心个什么劲? 「一点也不,周小莉向来心胸狭窄,一旦得罪她,她就一定会报仇。至于会使用什么卑鄙手段,我们无从得知,更无法预防,所以以后看见她就要闪远一点,减少碰面机会就可以避免很多事,以免真出了事,才来后悔莫及。」 「是是,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唯一不懂的是,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罗嗦了?」她笑着调侃他。 「我是担心你耶!你别不识好人心。」他捏捏她的鼻子。 「你又是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心了?」她挑高一边的眉宇。 他深笑,「如果我说,在我发现我莫名其妙愈来愈在乎你的时候呢?」 「还真莫名其妙呢!」她失笑地摇摇头,压根不信他的话。 「嘿!我是说真的。」 「『蒸』的?有没有『煮』啊!」 「喂……你好象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哦!」他轻敲她额头一记。 「废话。」她咬了声。 之前参加冷以灏及莫羽嫣结婚周年纪念的聚会时,仰旭奇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他不可能会喜欢她的心态,她至今仍记忆犹新,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相信仰旭奇现在说的话? 况且他们两个平时闹惯了,也许现在他也是在闹她,所以她更不能当真了。 「我只说我在乎你,你就这种态度,要是我说,我发现我对你的好感与日俱增,极有可能已经喜欢上你时,你不就更不信了?」 她的心拒绝为他这句话而快速跳动,他爱寻她开心,她不能傻傻的就掉入他的陷阱里。 「你还有没有别的可以说的?」她故意摆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对他。 「当然还有。」 老天……她暗暗呻吟了声,仰旭奇这家伙真不懂什么叫作「节制」吗? 她都摆这副表情给他看了,他还不知收敛,打算继续说下去? 「自从你失去记忆,变得很人性化时,我就忍不住地一直受你吸引。」他决定对她坦白最近缠绕在他心头的心思。 她点点头,「再讲啊!」 他要讲就让他讲个够算了,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掰出什么鬼话来。 好,她要他讲,那他就跟她说清楚讲明白, 「我喜欢你的笑容、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更喜欢回到家可以看见你以笑脸欢迎我回去,又煮了桌好吃的饭菜等我的那一个画面,我还喜欢随时想见你就能看见你,你觉得这些喜欢够不够多?」 棠夕绯被他这一连串的喜欢给弄得雾煞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等……等一下,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感觉他好象是在跟她说真的?! 天哪!是谁头脑不清楚了? 是说话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仰旭奇?抑或是听得迷迷糊糊的她呢? 他缓缓扯开唇边的笑,人更是在不知不觉间欺近棠夕绯,「我当然是说真的,我从没骗过你,不是吗?」 望着那张离她只有数公分之远的薄唇,棠夕绯仿佛被仰旭奇低喃的声音蛊惑!满脑子仅剩他低沉的嗓音缭绕,脑袋空白成一片,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只能盯着他愈来愈靠近的唇发怔,完全忘了该躲开。 「我突然发现……我是那么想吻你……」仰旭奇边说,唇边印上棠夕绯的。 棠夕绯怔仲地凝视着他,心霎时跳的厉害,小手轻触着心窝,那份悸动代表什么她很清楚,她对于仰旭奇的喜欢,似乎在无形中升级了…… 至于仰旭奇的话是真是假,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 「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年,我这才发觉原来我蛮喜欢你的,这算不算感觉迟钝?」搂着她,仰旭奇下巴顶着她的发心,低低地问道。 她翻了翻白眼,「岂止迟钝而已,简直可以叫感觉白痴了。」如果她是在作梦,那能否请老天爷不要让她那么快梦醒? 他低笑,「那我这个感觉白痴的人好不容易开了窍,你会接受我吗?」 她转头用打量的眼光把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往上看了回来,最后停驻在他湛黑的眸子里。 「你是说真的?」 「当然。」 「不是故意寻我开心?」 「我哪会这么无聊。」 「你不再介意我有洁癖的事了?」 「唔!」他的眉宇皱了下,「老实说,还是有点介意,不过这跟你其它优点比起来,显得很微不足道,所以我能接受。」 「可是我又不是环保回收场,没理由回收你这种有缺陷的人。」 「我虽然被送到回收场,但还没被报废,而且还有很多附加价值,你若收了我,保证不亏本。」 她扬扬精致的黛眉,「听起来似乎很棒。」 「当然很棒,我可是台湾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耶!」 「……你不怕你的条件太好,而我配不上你?」她讷讷地提出疑问。 「我不在乎身世问题,不过我父母倒是希望我能娶一个不论在金钱上还是名声上,都能帮我们更上层楼的女人,否则他们不会私自替我决定周小莉那桩亲事。」 「你不提到她,我都快忘了她的存在,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有婚约在。」 「我可以处理掉和周小莉的婚事,也可以解决我父母那边的问题,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最好你可以。」 「怎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要不要接受我?」 她的手轻搁在他的心口处,「我到现在还是不晓得你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在开我玩笑。」她还是很介意他之前说过的话。 「我当然是说真的,要是寻你开心的话,我会吻你吗?我仰旭奇虽然是痞子一个,但可不是登徒子!」 「天晓得你是不是。」 「喂!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你还这么怀疑我的人格,很不应该哟!」 「不然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要你答应和我交往就好了。」「嗟!」 「我说真的啦!」 「再说。」 「夕绯……」 「别吵!」 第七章 没有原因,她就是对周小莉耿耿于怀,不是为了她和仰旭奇之间的关系,而是另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她一定要调查周小莉。 她的家人、她的一切她都有迫切想知道的冲动。 手里拿着她半哄半骗、软硬兼施才向仰旭奇拿到的周小莉家的住址,她来到一幢精美的别墅前。 脑海里窜过几个模糊的影子,她甩下头,把那些没有用的影子甩出脑袋外。 她要的是确切清晰的影子,模糊的影子有等于无,她要它们做什么? 往屋内探头,正想看更清楚时,身后却传来一记娇蛮的斥喝声。 「你在我家贼头贼脑地做什么?」周小莉甫回到家,就看见有个女人在她家门前绯徊,还不时往屋里探头,像小偷似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听见她的斥责声,棠夕绯吓了一跳,捣着胸口,忙不迭的转身看向出声的人。 「是你!」 一看见是上回打她的女人,周小莉顿时一把怒火直往上窜烧。上回让她逃掉,一口怨气没处发,现在她自己找上门,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棠夕绯大叫不妙,怎么她才刚到这没多久,什么都还没打听到,就遇见不该见的人,真是倒霉。 「你到我家来做什么?」周小莉凶巴巴地质问她。 棠夕绯没有答话,转身就走,岂知周小莉动作迅速地挡住了她的去路,硬是不肯让她轻易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想怎样?」 「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 「我只是经过,看见这房子很漂亮,所以多看了几眼,谁晓得它是你家,上头又没写。」棠夕绯临时掰出个借口,期盼能因此打发掉周小莉。 可惜,周小莉比她想象中的难搞多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白痴一个?这么烂的借口亏你说得出口,我若信你,我不如去跳河,死一死算了。」 「那你觉得我来你家有什么目的?我们又不认识,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我有什么理由来你家?」棠夕绯摊着手,故意误导周小莉的思考方向。 偏偏周小莉就是没那么好拐,她个性虽骄纵,但是她脑袋里的东西却不简单,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唬着玩。 「你把眼睛睁大点,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用骗三岁小孩的谎言来骗我?我可是知名学府的高材生耶!」 棠夕绯挑了挑秀眉,小声地嘀咕了声:「真看不出来。」 「你说什么?」别以为她说的小声她就听不见了,周小莉横眉竖眼,她的耳朵可利得很。 闻声,棠夕绯连忙摇手,「我什么都没说。」 「我警告你,你最好把你的来意交代清楚,否则我一定打电话报警,说你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叫他们好好盘查你一番。」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否则怎么会动不动就怀疑人家意图不良,想对你或你家不利?我们两个明明不认识的。」 「混帐!你竟然拐弯骂我精神有问题?!」周小莉听出棠夕绯的弦外之音后,头顶上的火山立即爆发。 糟糕,被听出来了。棠夕绯若无其事地抚了抚脸颊,有抹几不可见的尴尬掺在里头。 看来,她的确太小戌了周小莉的脑袋。 「该死的,你也不想想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竟然还敢对我出言不逊,简直找死,」周小莉再度施展她的拿手绝活——伸手推人。 棠夕绯被推了几下,即感到痛而忍不住闪开,周小莉一时失了手,整个人往一旁摔了过去。 「哎呀!」周小莉是用尽全身力量在推棠夕绯,没料到她会突然闪身,害她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个鼻青脸肿。 棠夕绯暗叹了口气,她要修正之前对周小莉的看法,她聪明归聪明,有时却也蛮蠢的! 「要我扶你一把吗?」她好心地询问。 在地上痛得直呻吟的周小莉,恨恨地推开棠夕绯伸过来的手,「你走开啦!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才不吃你这套,」 望了被推开的手一眼,棠夕绯耸了耸肩,看着周小莉自己从地上狼狈的爬起。 「什么事这么吵?」周父在屋内听见房子外有吵闹的声音,于是出来察看。当他看见棠夕绯时,整个人即刻如遭雷极,僵在原地。 「爸,这个女人不晓得有什么企图,在我们家门前鬼鬼祟祟的,你快去报警处理。」抚着疑似问到的腰,周小莉姿势怪异地走向父亲。 「这没你的事,你进屋去。」周父把周小莉推进屋里,不想让她听见他和棠夕绯的对话。 「爸?你认识这个女人?」瞧见父亲古怪的表情,周小莉轻易就猜出端倪。 「你不用问那么多,快进屋去,听见了没?」 「我不要,除非你告诉我,这女人是谁。」 「我叫你进去你就进去,那么多话做什么?」周父对着周小莉发火。 周小莉楞了一下,知道父亲是真的发怒,连忙摸着鼻子,赶紧进入屋内,不敢再多说一句。 别看她父亲平时是好好先生,没什么脾气,一旦发起火来,后果可是难以收拾。 犹记得两年多前,不晓得是什么原因,父亲跟母亲两人大吵了一架,屋顶简直快掀了。 她第一次看见父亲这么凶,从此便稍微收敛自己的举止,避免不小心踩到地雷,让他再次发火。 棠夕绯谨慎地瞅着周父,她不了解他为什么看见她时,神情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也不了解他为什么执意要约她到咖啡厅,说有事要和她谈,叫她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和他过来。 她又不认识他,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她原本想拒绝,但最后拗不过他,只好和他来了。 「两年了,你终于肯出现了。」沉默了许久,周父才吐出这句话。 「什么?」她听错了吗? 「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棠夕绯有些惊讶地看着周父,听他的口气,他似乎认识她。 「请问一下,你……认识我?」 周父苦笑了下,「夕绯,别这么挖苦我,你明知道我是你亲生父亲。」 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始终不肯喊他一声爸爸,但是,血缘是斩不掉的事实。 当年他碍于有家室在,不方便认养她,所以便把她送到孤儿院。 不过她从小到大所需要用到的金钱,全都是他在支持,而且她还没失踪前,他们也都保持着联络,只是他始终不能让他这个女儿认祖归宗,而她也从未喊他一声爸爸过。 周父的话彷佛一颗炸弹,朝棠夕绯的头顶直直砸了下来,炸得她脑袋空白一片,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她震惊万分地瞪着周父,「你: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老天!这事太震撼了,她怀疑她的心脏是否负荷得了。 娇娇女周小莉的父亲也是她父亲?! 搞了半天,她和周小莉是姊妹?! 天哪!这是什么世界?她是倒了几辈子的楣,才会和周小莉有亲戚关系! 周父不懂棠夕绯为什么对一件早就知道的事这么惊讶,「你怎么了?」 「你确定你没认错女儿?」 「夕绯,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到现在还不敢让你认祖归宗,但你是我的女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天!我怎会这么不幸。」她抚着额头,暗暗地呻吟着。 「……这两年来,你跑去哪了?我怎么都查不到你的下落?你躲我躲得很彻底。」 她闻言愣了一下。 她终于知道失忆前的她,为何会把钱放在身上了! 不去银行领钱,铁定是因为以周父的家世背景,要调阅提款资料,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愿申请电话,大概也是怕留下资料,以致让人查出她的下落。 而仰旭奇说她平时鲜少出门,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应该是怕一出门就被逮个正着的关系吧, 唉……事情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从没想过她身上隐藏了那么多事。 头痛! 「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还是出了什么让你解决不了的事?否则你怎会主动来找我?!」 她从未到周家找过他,因为她知道他有家室,不想破坏他的家庭,这次她却反常的出现,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周小莉应该不晓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她不晓得。」 「那你老婆呢?」 「她两年前才知道,不过她没看过你。」 她点头,「我和周小莉,谁是姊姊?」 「你啊!这种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觉得我们两个必须去验个dna,这样我才能确信你真的是我父亲。」 周父听见她的话,差点昏倒。 「我是你父亲的事,你二十几年前早就知道了,怎么现在才说要验dna?你哪里出了问题?」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 「啊?」周父不解。 「我之前因为出了点意外,失去了记忆,所以你说的事情,我不能百分百的相信,除非有证据。」 「这太离谱了,失去记忆?夸张!」她的说辞一下就被周父驳斥。 「要不是如此,我会来这吗?」她反问他。 周父迟疑了一会儿,依照棠夕绯以前的个性,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他,难道她真的失去了记忆? 可是,失去记忆可是很少见的症状…… 「在去验dna之前,我不介意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个更清楚一点。」 周父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把棠夕绯过去的一切,钜细靡遗地说了一遍。 「你们在这做什么?!周母一看见她丈夫和年轻貌美的女子一同在咖啡厅,一把妒火立刻烧得旺盛。 她一听见小莉告诉她,丈夫和一个女人一块出去,她就马上追了过来想求证,没想到女儿告诉她的事是真的,她丈夫果然和她没见过的女人在一起。 周父乍见周母及周小莉的到来,神色间有些慌乱,还来不及解释,周母就对棠夕绯开火—— 「你这狐狸精,想勾引我丈夫?」周母对着棠夕绯叫嚣着,「你别以为你年轻就可以赢得了,我是不会轻易把丈夫让给你的!」 两年前周父告诉她,其实他从没爱过她,他爱的是他的前女友时,她差点崩溃,所幸那女子早就死了,不怕她会突然出现和她抢丈夫,她才能松口气,慢慢地从打击中恢复。 如今再次蹦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怎能不担心?怎能不捍卫她的家庭?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夕绯不是那种关系。」周父喝斥着周母。 「不是哪种关系?我亲眼看见你们在这约会,你还想狡辩?」 棠夕绯不想和周母正面冲突,拎着皮包便走出门口,可是周母却不放过她,立刻追了出去。 她抓住棠夕绯的手,「你想走去哪里?今天你不跟我交代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棠夕纷试着甩开周母的箝制,却徒劳无功,而周小莉则在一旁幸灾乐祸,一点也不想上前帮忙。 「请你放手,我和你先生之间并没什么暧昧关系,你误会我们了。」 「误会?你们在咖啡厅幽会是事实,大家都看见的,你赖得掉吗?!」 「我没有要赖什么,事实上我和你先生本来就没有暧昧关系,他也不敢对我怎样,是你想太多。」 「没错,我不可能会对夕绯做出任何不轨的事,你不要在大街上无理取闹,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谈,别在这里丢面子了。」周父试着要拉周母回去,却被她推开。 「我偏不,有什么事在这里说清楚,为什么要回家再谈?你心虚什么?你怕我知道什么是不是?」 周父为之语塞。 见周父被堵得哑口无言,棠夕绯忍不住开口替他解围—— 「你丈夫是担心你和我在大马路旁拉拉扯扯,会不小心出意外,所以才好心要你回家谈。在家里很安全,不用担心会有车子突然撞过来,不是吗?」 「你不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我妈不是傻子,不会被你唬住的。」 对于周小莉不帮忙还火上加油的行为,周父十分不悦。 「你说的是什么话?夕绯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担心你妈的安全,才要她们回家再谈,你不懂就算了,还胡乱说话,你怎么愈来愈不懂事?」 「爸!现在是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你居然帮着外人来骂我?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这和谁是我女儿无关,我只是就事论事。」 「小莉,你爸已经被这个狐狸精迷得团团转,根本分不清事实是什么。你帮妈妈把这个狐狸精捉起来,我们合力把她送去警察局,我要告她妨碍家庭。」 「没问题。」她乐意得很。 「你们两个别闹了!」周父上前要拉开她们两人,不让她们把棠夕绯捉去警察局,以免惹出更多的笑话。 「爸,你走开啦!」周小莉用力地推开父亲,不让他插手。 「小莉,你才走开,你妈现在听不进什么事,你不帮忙劝她冷静就算了,还加入捣乱,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反正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她怎么样都比我们好,我们不管怎样都碍你的眼就对了!我太清楚你了,」周母怨怒地瞅着周父。她一定要让这个狐狸精难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棠夕纷被周家一家子一下子拉过来,一下子扯过去,忍无可忍之下,她发飙了。 「够了你们!我是他女儿,不是他情妇!」 棠夕绯此言一出,周母及周小莉当场傻在原地。 瞪着手臂上的一堆瘀血,棠夕绯气疯了,「你们母女,什么事都没问清楚,就这样诬赖我,还弄伤我,我不告你们就很了不起了,你们还想捉我去警察局,告我妨碍家庭?你们有病是不是?真是无理取闹到极点!有你们这种妻子和女儿,真是不幸!」 「你是我爸的女儿?」周小莉不可置信的鬼叫,「我爸除了我之外,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棠夕绯冷冷地哼道。 「她就是那个姓棠的女人生下的女儿?!」周母指着棠夕绯,质问着周父。 周父点头,「她就是棠夕绯,也就是我本来安排要嫁给仰旭奇的人。」 咦?!仰旭奇!? 听见更劲爆的话题,不只棠夕绯呆住,连周小莉也吃惊不已。 「要嫁给仰旭奇的人不是我吗?怎么会是这个女人?」周小莉几乎要昏倒。 「你以为以你的个性和脾气,仰家会要你吗?」不是他爱贬低自己的女儿,但小莉是什么样子,他这个当父亲的最清楚。 都怪她母亲太宠她,才会让她养成跋扈任性的个性,让所有人都无法忍受。 「我——」 棠夕绯揉着逐渐发疼的太阳穴,事情怎会搞成这样?仰旭奇本来要娶的人是她 天哪!现在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闹剧啊! 看见棠夕绯的美貌,周母不难想象她母亲会是何等的美人,忽然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嫉妒在她心中泛滥,这两年来所有的苦闷及怨恨也全数倾巢而出。 缓缓地,她握起了双拳,在心中下了一个狠毒的决定。 她左看右看,趁着没人留意到她时,猛力冲向棠夕绯,准备把她推到车辆穿梭的大马路上。 顿时,煞车声尖锐地响起。 周父和周小莉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飞快地冲上前想阻止周母的疯狂举动。 周父及时拉住离他最近的棠夕绯,没让她被周母给推到马路中央。 然而周小莉却捉不住她母亲,反被她的前冲力给一块扯进车阵中—— 凄厉的惨叫声伴着刺耳的煞车声,一并传人众人耳里,大家无不心惊胆跳地看着周母及周小莉被一辆刚好驶来的卡车给撞上的那一幕,有人吓得当场昏过去,有人则忍不住当场吐了起来。 棠夕绯及周父错愕地傻在原地,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卡车辗过,当场死亡。 天……棠夕绯双脚发软,再也站不住地跌坐在地。 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沿颊滑落,她努力深呼吸着,想平缓内心的震惊,但泪却不受控制地愈流愈多,最后她只能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是她的错! 要是她今天不来这里,周母和周小莉也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周父瞬间彷佛苍老了好几岁。和周母结缡了二十几年,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至少也有亲情在,更何况,她陪他走过那么多年头,她对他的心意他全看在眼里,如今她死在他眼前,他怎么能不难过? 更别说小莉了,虽然她骄纵了点,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还是爱她的。 一下子失去了妻子和一个女儿,叫他情何以堪! 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教他寻回了一个女儿,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女儿…… 第八章 仰旭奇接获通知后,急忙丢下手中的事务,直接前往警察局。 正在录口供的棠夕绯一看见他的到来,情绪瞬间崩溃,拥着他痛哭起来。 「怎么了?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电话里她没对他说太多,只说她出了事,现在在警察局,希望他过来一趟。他害怕她出了什么事,即刻以惊人的速度赶了过来。 「我害死了两个人。」她哽咽地说道。 「什么?」仰旭奇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我害死了周小莉和她妈妈,旭奇,要不是我执意跟你要她们家的地址,要不是我执意要去他们家一探究竟,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所以都是我害的,是我害死她们两个的……」 她难过得不能自已,周小莉及周母被车撞死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重复播放,她几乎快被自责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先冷静下来,事情或许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虽然不晓得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听她的描述,他实在无法认同她的说法。 「死了两个人还不严重吗?」她歇斯底里地对仰旭奇嚷着,「两条人命哪!她们就死在我面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卡车辗过,我……老天!我害死了她们,」 仰旭奇心疼地把情绪失控的棠夕绯紧拥在怀里,等她哭累了,他才开口—— 「是不是你害死她们,警方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你不用现在就把自己定罪。」 她悲伤地摇头。 就算法律上她不用为她们的死负责,但良心上她却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 这一切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都怪她爱追根究底,要是她不去周家,所有事都不会发生,周小莉和周母不会死,她也不会这么自责难过。 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必发生的…… 「你不懂……」 「我懂,谁说我不懂的?周小莉的为人如何我很清楚,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内情在,绝不可能像你所说的这样,我有没有说错?」 「我……」她为之语塞。 他拿出面纸,温柔地为她拭去满睑的泪痕,「你哭得眼睛都肿了,何必这么虐待自己?」 不是她爱哭,而是她根本止不了泪水。 叹了口无声的气,仰旭奇跟警察要了杯热茶,让棠夕绯捧在手中,「喝了它。」 腹中有温热的东西,浮躁的情绪就会稍微沉淀下来,也才不易任由思绪不受控制的奔腾。 抬头环视了警局四周一眼,「夕绯,你先在这,我去问看看现在情况如何了。如果警察说你能回去的话,我立刻带你回去休息。」 她轻轻地点头,捧着那杯热茶,小口小口地轻啜着。 仰旭奇在警察局的另一个角落发现周父,他毫不犹豫地朝他走了过去。 「周董。」他礼貌地唤了声。 看见他,周父十分讶异,「仰副总?你怎么来了?」 「我朋友为了你太太和女儿的事,现在也在这个警局内,她口口声声说她们两个是她害死的,我想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闻言,周父更是吃惊,「你朋友是夕绯?」 「是的,她跟我要了你家的地址,说要去看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认识。」周父苦笑了下,感叹世事难料。 「怎么回事?」听他的口气,仿佛他也和棠夕绯认识般,这是怎么回事? 周父简略地把一切经过告诉仰旭奇。 听完他的话,仰旭奇惊讶万分。「夕绯是你的女儿?!同时她还是当初要嫁给我的人?!」 周父颔首,「是的。」 「怎么……」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仰旭奇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所有事都离开了原本的轨道,每件事乍看之下仿佛都没任何关系,但实际上,彼此却又存在着某种关连,只要找到了关键点,所有以为无关的事,就全连上了线,最初找不到的答案,也同时都找齐了…… 「你又是怎么和夕绯变成朋友的?你们……」 知道周父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仰旭奇老实的回答,「我们正在交往中。」 周父先是楞了下,尔后缓缓地笑了,「果然,是你的就是你的,想逃都逃不掉。」 天注定仰旭奇和棠夕绯是一对,不论事情如何进展,他们最终还是成了一对。上苍构思之巧妙,令人不得不赞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姻缘天注定吧!」 周父不住的点头,同意仰旭奇的话。 「现在不宜再扯这些题外话,重点是,夕绯很自责,她觉得是她害死你太太和女儿的。」 「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 「我忽然很想祈求老天,再让夕绯失去一次记忆,把这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仰旭奇愣了愣,「这是在逃避问题。」他纠正他。 「没错,这是在逃避问题,但,你不能否认,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也知道,人的良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为一件很小的事自责一辈子,更别提是两条人命。我想,夕绯绝对会一辈子都被良心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失去记忆,无疑是最佳的方法。」 「或许吧,但是你也别忘了,失去记忆是很少见的事,一个人要失去两次记忆,更是少之又少的情形。」如此不实际的想法,说了也是多馀。 「是啊,唉……」 周母斥责的脸孔在棠夕绯的眼前呈倍数放大,她尖锐的指责声更是穿透她的耳膜,在她脑海里震荡。 「不要……」棠夕绯捣着耳朵,痛苦的低喊:「走开,走开!」 「是你害死我的,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和小莉不会死得这么惨,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周母欺近她,将所有罪过全推在她身k。 「不是我,是你跑来推我,是你想致我于死地,反倒害死了你自己和周小莉,你才是罪魁祸首!」她闭着眼睛,拒绝再见周母那张狰狞的睑孔。 「是你来找我丈夫,今天才会发生这种事,你不来就没事了,棠夕绯,你还想推卸责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泪水爬满了棠夕绯苍白的容颜,她难过的啜泣着,「不是我的错,不是啊!」 「是你的错,」周小莉的影子突然在她身后出现,她的脸上夹带着浓烈的怨恨,一张还算清丽的脸庞,此刻却骇人得紧。 棠夕绯闻声,惶恐的回头,乍见周小莉,心脏倏地缩紧。 「周小莉……」 「就是你的出现我们才会死,一切都是你害的!」 「不……」 「你心肠好恶毒,和我抢仰旭奇不打紧,还害死我们,你是恶魔,」周小莉恨恨地逼近她,吓得她频频后退。 「我没和你抢旭奇,他根本不喜欢你,而且我也没有想要害死你们……」为什么她感觉喉咙好紧。 「不管!你抢走仰旭奇是事实,害死我们也是事实!」周小莉发狂地嘶吼着。 棠夕绯瑟缩了下,想再开口为自己辩解,可是周小莉却突然发飙,使得她快要出口的话全数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不——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在你头上,而我却得走上黄泉路?我还年轻,我不要死啊——」 周小莉情绪瞬变,忽然掩着脸痛哭出声,「我不要死,我还有好多事还没做,我不要死……」 棠夕绯惊慌地看着这一幕,她不晓得她该不该上前安慰她。 「我们是你害死的,还我们的命来!还我们的命来!」周母在棠夕绯不察之下,贴她好近,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我们母女要拖你一块陪葬!」 棠夕绯吓坏了,她费力挣扎,可是周母的手还是紧紧缠在她的脖子上。 周小莉从手掌中抬起头,看见自己的母亲企图杀死棠夕绯,她阴恻恻地笑了,缓缓地,她也伸出双手,朝棠夕绯走来,决定助周一」臂之力。 「不:放开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但任凭棠夕绯怎么尖叫,她还是躲不过她们母女的夺命,她觉得肺里的空气彷佛被挤压出来,她喘不过气,好痛苦…… 「旭奇,救我……救我……」眼前呈现一片黑雾,周母及周小莉的影子愈来愈模糊,她逐渐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心,慢慢的绝望了…… 「夕绯,你醒醒,你在作恶梦,夕绯!」 由于她天天作恶梦,因此担心她而不敢睡觉的仰旭奇,」听见棠夕绯的房内传来她凄厉的尖叫声,赶紧冲了进去。 他看见躺在床上的棠夕绯,竟然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连忙上前把她的手扳开,并大声的叫醒她。 「旭奇……救我……」细微的求救声,从棠夕绯的口中小声的传出。 仰旭奇心一揪,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我在这!只要我在这,就没有人可以对你不利互相信我,我会在这里陪你。」 一行清泪沿颊滑落,「我不要死……她们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意识还停留在恶梦中的棠夕绯,不断的呓语。 他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大家都知道她们不是你害死的,错不在你,你不用这么自责。」 「救我……救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彷佛快断了气般,令仰旭奇心中的恐惧升到极点。 「夕绯,醒来!你只要醒来就没事了,快醒来!」 唤不醒她,仰旭奇只好捉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希望能摇醒她。 「夕绯——」 棠夕绯眼皮倏地睁开,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却涣散无焦点。 「夕绯?」 不知过了多久,某夕绯才集中了焦距。 她僵硬地抬头看着在她眼前,一脸忧心仲仲的仰旭奇。 「你好点了吗?」 她忽然伸手紧紧地扯住他的衣服,美眸中浮现惶恐及一丝释然。 「你作了什么样的恶梦?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一回想起梦中的情境,棠夕绯就克制不住地浑身直打颤。 察觉她浓厚的惧意,仰旭奇把她深深的护在怀里,「我在这,你不用怕。」 一我看见周小莉和她妈妈来向我索命,她们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她们的,所以她们联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感觉好痛苦、好痛苦……一 那些画面不停在她脑中重复播放,她好怕好怕…… 「够了,不要再想了,那只是梦,是假的!」他大声喝止棠夕绯的回忆,不愿她再沉浸在那恐怖的折磨中。 她下意识地更拉紧他,哑着嗓子哀求他:「旭奇,不要离开我,陪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好害怕。」 美眸小心翼翼地环视房间,她很怕周小莉及她妈妈不晓得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出现,她一个人敌不过她们……她们的五官变得好可怕,像地狱串出的恶魔般,天……她第一次知道魔鬼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我不会离开你,我就在这陪你到天亮。」他不断的安抚棠夕绯激动的情绪,直到她稍微冷静下来,才重新让她在床上躺好。 她紧捉住他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 「夕绯,你先放手,我去房间拿我的枕头和棉被来你这打地铺。」 她可怜兮兮地摇头,「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只是回我房间拿枕头和棉被,我若不去拿,你叫我今晚怎么睡觉?」 「睡我旁边。」她拍拍她身旁空的床位。 「夕绯,这样不好吧!我仰旭奇虽然痞过了头,但是还是有我做人的原则,趁人之危、占人便宜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我不管,我要你陪我就对了。」棠夕绯难得执拗,仰旭奇无法开口说不。 他叹了口气,如她所愿的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棠夕绯立即钻进他的怀里,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似的,紧紧抱住他不放。 他的体温温暖着她的心,唯有在他的怀抱中,她才找得到安全感。 刺眼的阳光从窗棂斜晒进房内,细长的眼睫眨了数下,缓缓地掀起。 清晨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棠夕绯抬头觑着犹在熟睡中的仰旭奇,唇边漾开一朵美丽的笑靥。 他一夜都紧抱着她不放,彻底遵守对她的承诺,一步都未离开她身边。 发现他眼睛底下有一些暗色,显然是昨天照顾她到深夜的缘故。 不舍地轻轻抚过那层暗色,棠夕绯轻轻地在他坚毅的唇上烙下一吻。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真的好爱好爱仰旭奇,她不想和任河人分享他,更不想把他让给其它女人,她想拥有他,希望一辈子都能在他怀里醒来,迎接朝阳。 「我爱你,旭奇,不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在我身边守候。」 她可以放弃一切,唯独他,她怎么也不肯放手。 为避免吵醒他,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如愿扳开他紧搂着她不放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起身。 滑下床,走进浴室梳洗。 待梳洗完毕,想步出浴室时,不知怎么,脚步突然一个踩空,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唔……」天!她撞到头了,好痛…… 睡梦中的仰旭奇一听见棠夕绯的呼声,立即惊醒,他霍地坐起身,发现棠夕绯不在床上后,紧张地四处张望。 当他看见棠夕绯倒在地上时,大惊失色,连忙冲向她。 「夕绯?!」他抱起她,担忧之色写满整个脸上,「你怎么了?!」他忧心地追问着。 棠夕绯费力地睁开眼,仰旭奇担心的脸庞映入眸中,她试着想伸手安慰他!告诉他她没事,可是她的头实在太晕了,完全使不出任何力气抬手,就连想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黑暗席卷她,把她带向不知名的漩涡之中…… 仰旭奇震惊的瞪大了眼,想也没想,抱起她就直往外冲。 她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仰旭奇,你澡到底洗了没?」 正扶着棠夕绯准备去医院的柜台办出院手续的仰旭奇,在听见她的问话后,楞了一下。他转头诧异的盯着她,纳闷她怎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瞧他一脸惊讶,棠夕绯不以为然的挑眉,「我记得你好几天没洗澡,都在睡觉,现在你澡到底洗了没?」 仰旭奇的表情从讶然瞬间转成震惊,「你——」 心底浮现一抹惶恐,难道—— 医生说她没外伤,只是撞到头,怀疑有脑震荡,但经过检查后,发现她一切ok,所以才准许仰旭奇替她办出院手续。只是……没外伤、没脑震荡并不代表她脑子没有出问题—— 「我怎么?」棠夕绯不解地看他,不懂他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哪根筋失调了? 「夕绯……」他艰涩地唤着她的名。 「怎么?」 「你……」他发现他竟然无法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他很怕一旦问了,得到的答案将会令他痛不欲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吞吞吐吐的?」棠夕绯有些不耐地啐道:「你不能一次说完吗?」 「……你怎么摔倒撞到头的,你还记得吗?」 「废话,这笔帐我还要跟你算呢!谁叫你故意翻身的?害我摔倒在地,才会去撞到头,想起来我还一肚子火。」 脑袋像被炸弹狠狠的炸过般,仰旭奇脑海里轰轰作响,空白成一片,扶着棠夕绒的手不自觉地束紧,惹来棠夕绯的痛呼。 「喂!很痛的,你为什么那么用力?想谋杀我,好让我不能找你算帐吗?」 「夕绯……你——」 「你呀我的,你话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别露出一副我好象欺负你很惨的表情,我都还没跟你算帐耶!」 心脏像被人大力捉住,血液回不了心脏,氧气也传达不到四肢百骸,仰旭奇僵硬地松开扶住棠夕绯的手,打击甚重地倒退了几步。 不知为何,看见他如此难受的模样,棠夕绯心中竟滑过一丝不舍。 「仰旭奇……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她好心地上前想关心他,却被他大力地挥手拒绝了。 莫名的,她竟觉得心痛。该死的,她不过是昏迷了一下,怎么感觉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很多她不晓得的事般……到底是他出了问题,还是出问题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你忘记了……」扯着嘴角,他自嘲地笑着,「你真的再一次失去了记忆……」 不同的是,她是回复了之前的记忆,而忘了失去记忆这段时间的记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一句听懂的?」棠夕绯纳闷极了,「我什么时候失去记忆了?我不是只昏迷了一下子而已吗?」 「是这样吗?」他抬起布满痛楚的眸子深深地瞅着她,「你真的只是昏迷一下子而已吗?」 她被他看得心慌无措,「难道不是?」她嗫嚅着开口。 「你忘了我……你昨晚才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你,没想到今早你却先离开了我……夕绯,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捉住棠夕绯的手臂,仰旭奇激动不已。 棠夕绯被他摇得头昏脑胀,「等、等一下!你不要摇我,我会想吐!」 闻言,仰旭奇倏地松开箝住棠夕绯的手。 他闭上眼,仿佛一头受困的猛兽,发出挫败的低吼声,吓坏了棠夕绯,也吓坏了医院里的人,大家无不用又惊又惧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 「该死的,事情怎会这样!我宁可你把所有一切都忘记,至少我们两个还能从头再来,但现在,你却只忘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记忆,你叫我怎么能忍受?」 她忘了和他谈恋爱的经过,他和她的关系又回到了起点,回到最初单纯的房东与房客关系,他想正大光明的抱她、吻她都不行了,他只能不断的克制自己,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受得了?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过?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棠夕绯慌乱地说道。 仰旭奇的话在她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她压抑在心中很久的情愫,险些爆发出来。 她自认她克制得很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呀!仰旭奇不会知道她对他的心意的,他绝不晓得其实她已暗恋他许久…… 他应该不会知道才是…… 「是这样吗?」他苦笑着,「你真的把我们的过去都忘记了吗?」 「我们……有什么过去?」她愈听愈糊涂了。 他无奈的摇着头,不愿再多说了。 「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你确定你没事吗?」仰旭奇看起来,比她这个被送医急救的人更虚弱,她有些担心。 他没有说话,目光一直飘在远方,空洞……无神…… 第九章 棠夕绯瞪着墙上的日历,表情千变。 怎么搞的?她有昏迷那么久吗?为什么她昏迷前和昏迷后,之间会相差了几个月的时间? 仰旭奇不会吃饱没事做,把日历换过来整她吧? 她回头瞥着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恍若失去生气的仰旭奇,蹙起眉。 看样子!凶手不像是他。 那会是谁? 走进厨房,里头琳琅满目的食物让她猛地定住前进的身子,她惊讶地瞠大美眸。 她没看错吧?她的厨房不是向来空空如也,怎么这会儿却塞满一堆东西了?! 她急忙打开冰箱,里头摆了许多生鲜食品,再打开橱柜,所有正常厨房该有的东西,这里全有了,这和她昏迷前的景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个厨房在在显示有人在使用,可是…… 仰旭奇来她家租了两年的房子,她从没见他下厨过,所以不可能是他在使用这个厨房,那……会是谁? 她离开厨房,怀着满腹的疑惑想问仰旭奇,可,瞧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撇撇唇,决定暂时不打扰他,先回房内。 然而房间的一切更让她错愕不已! 她的房间什么时候有那么多装饰品了? 她甚至在她的床头柜看见她穿著一种奇怪的配备和仰旭奇相拥,两人笑得相当灿烂的照片…… 他们何时拍了这张照片?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像要找什么似的,她把她房间的抽屉、衣柜全翻遍,找到好几本相本,里头全是她和仰旭奇的照片。 就算她不是当事人,她也看得出照片中的两人笑得一脸幸福,一看就是沉浸在恋爱中的情侣,最夸张的是,她还是当事人啊!为河她毫无半点和仰旭奇谈恋爱的记忆? 步出房间,这次她不得不问仰旭奇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讲?」低着头凝视坐在沙发上的仰旭奇,她要得到所有答案。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想过了,当初周父不也提过,让她再一次失去记忆是帮助她走出自责的最好方法,如今老天爷帮忙,让她忘记那些事,那他怎能再对她提起? 「你错了,我很想知道。」她的口气里,有不容置喙的坚持。 「你忘记这段时间的事,是老天在帮你忙,你不能拂逆他老人家的好意。」 「就算我忘了和你相爱的事,你也无所谓?」她试探性地询问,果然看见仰旭奇的俊容瞬间变得难看,「在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我们很相爱对不对?」 他未语。 「你爱上我了吗?」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相爱了?」他想过了,如果老天要让她回到起点,那就回到起点吧! 否则若对她提起他们曾经相爱的经过,害她因而忆起一切,包括那段纠缠她的梦魇的话,就枉费老天再给她的这次机会了。 虽然……他的心会因此而疼痛,但是……为了她,他必须这么做。 「没有吗?我在房里找到好多我们两个合拍的照片,那些了……」 「那又如何?」他打断她的话,「就大家一块出去玩的照片,能代表我们在谈恋爱吗?」 棠夕绯为之语塞。 「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变得比较好相处,所以我就带你认识了我的朋友,大家经常聚会、相偕出游,就这样,你别想太多。」 「我……」会错意的尴尬在棠夕绯的脸上浮现,她脸红得犹如熟透的苹果。 咬紧下唇,棠夕绯不好意思再在仰旭奇的面前逗留,于是又折回房里去。 瞅着她离去的背影,仰旭奇难受地闭起了眼。 她已经不再是会拉着他的手,和他一块大笑大闹的棠夕绯了,他不能忘记这个事实…… 他不能再随心所欲,想吻她就能吻她,想拥着她就能拥着她,他已经不能了—— 「你说夕绯恢复以前的记忆,却忘记她失去记忆这段期间的所有事情?」周父透过仰旭奇打来的电话得知这件事,很是讶异。 「是的。」仰旭奇语气沉重地应着。 「……忘记了也好……是该忘记的,这样对她才好。」周父喃喃自语。 「是啊,所以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在她面前出现,以免又勾起她的记忆。」 「嗯!我会的。」周父毫不犹豫地就答允他,「有你在,我对她的情况可以很放心。」 闻言,仰旭奇眸底浮起复杂之色。 周父想了下,觉得有件事似乎不太对劲,「等等,照你刚才话里的意思,那夕绯不就连你和她的事也忘个精光了?」 「很遗憾的,的确如此。」 「天哪!那你怎么办?你不是很爱她吗?」 「我还能怎么办?为了不让她想起这段期间的种种,我甚至不敢跟她承认,我和她正在交往,我们很相爱,因为我不想再看她饱受良心苛责的痛苦模样。」 「唉!事情怎会走到这一步?你们本该是一对的……」如今演变成这样,伤害最大的莫过于他了。 仰旭奇默然不语。 「其实你可以让夕绯再一次爱上你,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谈何容易。」他现在要面对的,不是会对人敞开心胸,也不是会对人露出笑颜的棠夕绯。 现在的她对他的态度回复到以前,就算两人有互动,也仅限于房东与房客的互动,不再是情人间的感觉了。 面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的棠夕绯,他要如河再次进入她的心怀? 「可以的,我对你有信心,而且你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要擦出火花更是容易,不是吗?」周父怎样都对仰旭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我会努力的,但会不会成功,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事。」他和现在这个样子的棠夕绯同住了两年,半点火花都没擦出,说他会成功?恐怕比登天还难。 「夕绯。」仰旭奇敲着棠夕绯的房门,「出来。」 这家伙真的完全恢复成以前的习性,平常没什么事时,又再度躲回她的房间,不晓得干些什么事,不特地找她的话,也许好几天他们都见不上一面。 棠夕绯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 「我饿了,吃饭时间到了,能不能请你去做饭了?」他指指他的手表。 闻言,棠夕绯秀眉立即蹙起,「我去做饭?」 「对呀!难不成要我做吗?我可是完全不懂厨艺这玩意儿。」 「我又没说过我会做饭,而且你凭什么要我做饭给你吃?」 「因为你亲口答应我要做饭给我吃的。还有,我已经吃过你做的好几顿饭,你甚至还帮我送便当到公司,那你想,我知不知道你会做饭?」 「我——」仰旭奇的话让棠夕绯心头一惊,「我不只做饭给你吃,还帮你送便当到你公司?」 他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公司的人都可以做证。好了,你快去炒菜,有什么话等吃饭时再说,我饿死了。」仰旭奇不由分说的就拉起棠夕绯的手,把她拖到厨房去。 「喂,我不要做饭啦,你放开我!」 「你打算让这一冰箱的东西全坏掉吗?」仰旭奇打开冰箱,让她看见里头满满的生鲜食物,「你想这么浪费吗?」 棠夕绯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若真不想再为我做饭,那至少把厨房里的食物全用光之后再停止,这样行不行?」 睇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撇撇唇,认命地从冰箱拿出食物,准备大展身手。 见状,仰旭奇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说真的,方才他很担心棠夕绯在他说了这么多之后,仍然不肯动手做饭。 幸好她妥协了。 这算是成功的一小步吧?他自我安慰地暗忖着。 周父要他努力让棠夕绯再一次爱上他,他现在就开始努力吧!期望会有成果出现…… 只是他一面要让她重新爱上他,一面又要防止她想起过去那段记忆,以免记起周小莉及她母亲的死,真是难倒他了…… 这样菜需要用到酱油。棠夕绯心里这么想,正打算回头问仰旭奇酱油放哪时,她的手竟然自动地打开右手边上方的柜子,酱油果然就在里头。 她呆了下。她怎会知道酱油放哪? 仰旭奇见她突然停住动作,连忙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轻摇下头,拿出酱油使用。 炒完菜,转身,准备把廾米端上桌时,依稀间,她彷佛看见了一群人在饭桌上吃饭,气氛热络的样子,她再次愣住。 甩甩头再定睛一看,饭桌上根本没半样东西,更没坐半个人,她刚才是在作白日梦吗? 怪…… 仰旭奇自动上前接走她手中的菜,帮她放到饭桌上,「菜很烫,我来端就好,你去拿碗筷吧!」 「哦……」她没有异议地走到另一旁去拿碗筷。 「你炒的都是我爱吃的菜!」把所有菜都端上桌之后,仰旭奇惊喜地喊着。 「是吗?」她在炒菜时,根本没想那么多,脑子里自然跑出几道菜,她就做了,压根不晓得那些菜刚好都是仰旭奇喜欢吃的…… 他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吗? 棠夕绯轻轻抚过相本里每张她和仰旭奇的合照,照片中两人所散发的感觉明明不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仰旭奇不承认呢? 和她交往有那么让他难以启齿吗? 里面有好几张是和另外两对男女的合照,她猜,那四个人应该就是仰旭奇说的「朋友」。 再往下翻,有好多她和仰旭奇亲密相拥的照片,普通朋友会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吗? 翻完一本相簿,她正要合起来时,无意中发现在相簿封面的背部,似乎还另外夹了一张东西。 她好奇地抽出,那是一张照片的背面,她很自然的翻过来,看见照片的正面,她瞬间愣住—— 那是她和仰旭奇拥吻的照片! 她难以置信地瞠大瞳眸,这种照片绝不是一对普通朋友可以合拍的照片! 天哪……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他们在谈恋爱,他们是对情侣! 她丢下相本,拿着那张照片直奔仰旭奇的房间,用力拍着他的房门。 「仰旭奇,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仰旭奇,你听见我的话没,出来!」 仰旭奇听见她不善的语气,纳闷地打开房门。他是否又哪里得罪她了? 「怎么那么凶,想杀人?」 「这是什么?」她把照片递到他眼前,「请你解释清楚,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瞥见她手里的照片,黑眸快速闪过一丝费解的光芒,「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想把照片拿过来,棠夕绯却早他一步收了回去。 「在我相本里找到的。你要告诉我,这张照片是利用电脑合成的吗?」 「如果你想这么认为,我无妨。」 「你在胡扯什么?我是要你解释这张照片的真相!」 仰旭奇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 「你承认我们有在交往了?」她几乎是屏住气息间出这句话的。 他耸耸肩。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否认?你可以和失去记忆的我交往,却不敢跟恢复记忆的我承认?你这摆明在玩弄我的感情嘛!」受伤的感觉在她心底泛开。 「玩弄你的感情?」仰旭奇听见她这么说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我为什么要去玩弄你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把我们那段恩爱的过去给忘掉时,我有多难过?」 棠夕绯被他突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难……难道不是吗?」她嗫嚅着。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我当初问你时,你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因为——」千言万语,却没一句可以说得出口,这叫他该如何说呢? 「因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会记起失去的那段记忆,所以不敢对你提什么。」 「你这话不是很矛盾吗?你说我们过去很恩爱,那你该巴不得我能记起失去的那段记忆,怎会反过来说怕我记起来?难不成你曾伤害过我?」她大胆的臆测。 「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了,干嘛去伤害你?」他又不是头脑有问题,会去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棠夕绯咬紧下唇,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能阻止自己因仰旭奇开口承认爱她而喜悦得颤抖,还要装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假装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天晓得这有多么高难度,她几乎要失败。 仰旭奇绝对不晓得她早暗恋他很久了,只是她一直鼓不起勇气对他表达自己的心音一。 她深怕自己一旦做了,两人之间如此淡薄的关系也会为之破裂,届时,他若逃之夭夭,她就连每天想看看他的小小希望都达不到了。 所以她只能不断的用冷淡的态度去对待他,唯有如此,她才不会泄露自己的心意,也才不会吓跑他…… 他们真的有相爱过吗?她真的曾经拥有过他吗? 要不是有照片为证,她真的无法相信,她真的和仰旭奇谈过恋爱,因为她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 现在呢?接下去她和他要怎么办? 再度恢复成以往那样单纯房东与房客的日子?还是可以延续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继续和他恩爱下去呢? 抬起头,看着仰旭奇,从他的眼里,她发现了一丝的陌生——对她的陌生。 她苦涩地笑了笑,是啊,现在的她和他一点交集也没有,她又怎能妄想她还能和他延续那份情?她根本是在痴人说梦……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一切。」会让他产生矛盾说辞,肯定其中有鬼。 「如果真有事故意要瞒你,你想我会说出来吗?」他不答反问。 「你——」 「你别问了,没人会告诉你答案的。」抛下话,仰旭奇退回房里,不再理会她。 棠夕绯不死心地又追上,「没人会告诉我答案?你这句话表示还有其它人知道,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那些事了?」 闻言,仰旭奇暗暗一惊,他忘记棠夕绯有多么的聪明,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的话,她竟有法子捉到重点。 于是,他故意装傻,「你在说什么?什么他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事?像绕口令似的,我听不懂。」 「仰旭奇,你不要装蒜!」 「我如果真的会变就好了。」仰旭奇小声地嘀咕着。 「你快说!」 「我疯了才会对你说,反正你忘了就算了,只是几个月的记忆而已,不重要,你记着跟忘记都没什么两样。」 「你的头啦!什么叫记着跟忘记都没什么两样?这两样可是天差地别!」至少她拥有那段记忆的话,她就能知道她和仰旭奇相爱的经过,她也才能再次拥有他啊! 「你别再说了,我还有一些企画案要研究,你回你的房间吧!别来吵我。」为了不让棠夕绯有机会再追问她所失去的那段记忆,仰旭奇胡乱找了个借口,躲避她的追问。 「仰旭奇——」她只是努力要找寻失去的记忆,却被他当成像无理取闹的小孩,甚至还赶她?这世界有没有天理啊?! 「我知道我姓什么名什么,不用你一而再的在我耳边大声提醒。」他索性把她推出他房间外,然后当她的面把房门快速关上。 「喂,我——」幸亏棠夕绯退得快,才不至于被他大力关上的房门撞到。 瞪着紧闭的房门,她不死心地举手又拍了好几下,直到手拍痛了,她才放弃,幸悻然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第十章 门铃声响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棠夕绯,突然像见鬼似的,转头瞪着大门,一脸惊恐。 她家怎么会有人来访?! 她放下电视遥控器,怀着疑惑的心,慢慢的走向大门。 「谁?」她谨慎地轻问。 「夕绯,是我们,我们听说你出院了,所以过来看看。」莫羽嫣隔着门回答她。 我们? 「我们」又是谁?这个「我」是谁她都不晓得了,还加上一个「们」,表示来的人少说有两个…… 「你们是谁?我认识吗?」还喊她名字喊得那么自然,好象大家很熟的样子,古怪, 莫羽嫣和其它人面面相觑,不了解棠夕绯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是羽嫣呀!我和我老公、薪雷、柔茵一块来看你。」 一串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两男两女……等等,难道是仰旭奇的那群朋友? 脑海里快速窜过照片里的四张陌生脸孔,她缓缓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四个人,果然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嗨!」 她扫过所有人一眼,用很生疏的语气说道:「你们好,仰旭奇出去买个东西,等下才会回来。」 「哦,没关系,反正我们主要是来看你的,他在不在都没差。」 「哦……」棠夕绯突然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五个人就这么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冷以灏皱着眉宇,「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吗?」 棠夕绯本想一口回绝他们,毕竟对现在的她而言,他们根本互不认识,她没理由让四个陌生人进她家。 但,话才要说出口,随即想到,他们认识失去记忆时的她,那应该很清楚她在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因此,马上改口: 「对不起,我看见你们来,太过惊讶,都忘了要请你们进去坐,大家快进来吧!」 「谢谢。」 大家相继进入屋内,走在最后面的逢柔茵突然拉住棠夕绯,用很纳闷的目光盯着她,瞧得棠夕绯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了?」 「你是夕绯吗?」 「什么?」棠夕绯错愕的瞅着她,「我当然是我,难道还有人假冒过我吗?」她失笑地问道。 「我觉得你怪怪的。」 其它人听见她的话,纷纷回头看着她们。 「怪?我哪里怪?我本来就这个样子了,何来之怪?」棠夕绯故作镇定地反问她。 如果让他们知道她失去了记忆,他们或许会跟仰旭奇一样,什么都不跟她说。 「有,你刚才拖了好久才开门,那时还问我们是谁,加上刚才你又没立刻请我们进屋坐,在门口堵住我们问了一堆事,你说,这么反常的情形还称不上怪吗?」 之前棠夕绯一看见他们来,都会很开心的欢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请他们进去,还马上搬出一堆东西请他们吃,但今天却不一样…… 棠夕绯暗惊逢柔茵的敏锐,她试着端出笑容,「大概是我刚出院没多久……」 「是吗?」逢柔茵质疑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巡视着,想找出蛛丝马迹。 「对呀!不然我为什么会反常?」 「……」逢柔茵没回答,迳自陷入沉思。 「你们快进去坐呀!我去倒水给你们喝。」棠夕绯找了个最理所当然的借口想逃开逢柔茵的追问,深怕自己再被她这么问下去,马脚绝对会露出来。 「不用急。」莫羽嫣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去路,成功地破坏了她的计画,「来吧!我们来聊聊。」 棠夕绯见状,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是啊!我们不渴,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逢柔茵也很有默契的,立刻上前阻断棠夕绯其它去路,让她进退不得,只能被迫乖乖的随她们到沙发那里坐下聊天。 葛薪雷及冷以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佩服娘子军团的眼神。 瞧她们两个来者不善的样子,棠夕绯开始头大。 「旭奇只跟我们说你出了点事进医院,至于出了什么事他什么都没说,后来又说你出院了,所以我们决定过来你这,关心你一下。」 「也没什么,听说我是出浴室时没走好,摔了一跤罢了,没什么大碍。」 听说?大家的眼神交流了一下。 「对了,我想问你们,我和仰旭奇的事,他曾说过什么吗?」 「仰旭奇?」葛薪雷挑眉。 「怎么?有问题吗?」 「如果我没记错,你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好象都只叫他旭奇吧!没再连名带姓喊他了。」刚刚进门时她这么叫,他们那时还以为听错了。 大家不住点头,同意他的话,难道他们刚才听她说那句话时,都觉得怪怪的,只是一时间说不出哪里怪,原来是多了一个字呀, 「我——」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没事我们怎会吵架?」 「那就是发生了我们不晓得的事罗。」冷以灏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棠夕绯的故作镇静似的,让她不安。 「你们想大多了,我和他没什么。」 「咦?你们怎么都来了?」出去买东西回来的仰旭奇,一进门就看见他的好友们全员到齐,讶然不已。 「你回来啦!我们特地来看夕绯的。」 闻言,仰旭奇用了一种古怪的眼神瞥了棠夕绯一眼,淡淡的应道:「嗯,你们先聊,我回房间换一下衣服。」 「我们跟你一块进房间吧!把这里留给女人去聊,我们到房里去man’stalk。」葛薪雷和冷以灏马上起身。 一听见他们这么说,仰旭奇就知道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反正纸包不住火,他们早晚会知道,而且他也需要找个人聊聊。 「天哪!你疯了吗?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作这种决定。」 房内突然窜出冷以灏咆哮的声音,客厅里的三个女人皆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逢柔茵看向莫羽嫣,「你老公在发飙耶!」 莫羽嫣从沙发上站起,正想去仰旭奇的房间去问她老公怎么了,没想到又听见一声斥责声,而这次换成是葛薪雷的声音。 她回头,挑眉睇着逢柔茵,后者一脸茫然。 「见鬼!你干嘛这么委曲求全?这一点都不像你会做的事!」葛薪雷受不了地直摇头。 他和冷以灏听完仰旭奇的描述之后,同时捉狂,从不晓得平时看起来精明得不得了的仰旭奇,竟然遇到爱情就笨成这样。 三个女人这会儿同时把耳朵放在门板上,仔细偷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她们对里头三个男人所谓的talk感到万般好奇。 「我不是委曲求全,我只是不想再看见她难过的样子,」仰旭奇烦躁地耙着头发。「要是你们看见她之前的样子,你们绝对会赞同我的作法。周小莉和她母亲的死对她的刺激太大,每天夜里她都会从恶梦里惊醒,不管我怎么安慰她都没用。你们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今天是你们老婆遇上这情形,你们能忍心看见她们那么痛苦吗?」 冷以灏及葛薪雷顿时默然不语。 「她每天作恶梦,我多怕长久下来,她会因为梦魇而崩溃,所以我每天都不太敢睡得太沉,甚至不敢睡,因为我担心我不能及时在她作恶梦时喊醒她。 我真的很爱她,我不想她每一个夜里都在我怀里哭泣。她在折磨她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折磨我,你们懂吗? 我只希望她快乐,要是牺牲我和她的感情可以重新换回她的快乐,那我会这么做。」所以他才决定不让她有机会恢复失去的那段记忆。 棠夕绯偷听到他这番话时,心隐隐作痛着。 「可是现在的你跟她没失去记忆前一样,都很痛苦不是吗?」冷以灏还是不能接受他的想法。 「至少现在是我一个人痛苦,之前是我和她两个人都痛苦,能少一个人痛苦还不算值得吗?」 「你真是够了!」冷以灏再也听不下去,走到另一边,「薪雷你和他聊,我说不下去了。」 葛薪雷莞尔地笑了笑,「你脾气不要那么大,有话好说。」 「别光说我,刚才不晓得谁也和我一样吼得大小声。」他投给他一记五十步笑百步的眼神。 「呃……」葛薪雷尴尬的呛咳了一声,方才他也是一时间忍不住,才迸出吼声的。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也有我的考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冷以灏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们放心,我现在已经决定要重新追求她了,给我一段时间吧,我会努力让她重新爱上我的。」 「真的?」 仰旭奇很想给他们肯定的微笑,但是一思及棠夕绯对他的态度,他的笑容怎么也撑不起来。 他老实的叹了口无奈的长气,「事实上,我不晓得该怎么追她才好,她现在对我的态度跟最开始一样,我很担心我追不到她。」 棠夕绯垂下眼睫,认真思考自己对仰旭奇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不是太冷了—— 要是她不这么冷漠待他的话,也许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担心什么?把你厚脸皮的个性发挥到极限,死缠烂打也要紧紧巴住她不放,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再爱上你。」 仰旭奇一脸不可思议地瞅着冷以灏,「真烂的招数,你能不能想其它比较有建设性的?」 「这还不够建设性?不然你问薪雷,看看他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教你。」 仰旭奇依言,目光马上移向葛薪雷,「你说。」 「事实上,以灏的建议我觉得很好,因为我刚好也是这么想,况且除了这一招,你应该没别招可以用。」 「嗟,」老实说,这招真的很烂,真是败给他们了。 房门南打开,一束九十九朵的鲜红玫瑰突然塞到棠夕绯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仰旭奇摆着酷酷的一张脸,手捧着那东花。 「你干嘛?」她愣愣地发问。 「迭你的。」 「你迭我这么多玫瑰做什么?」 「我决定重新追你,迭花是第一步。」 闻言,棠夕绯的心无预警地漏跳了一拍,瞪着眼前这一大束美丽的花,她不晓得该不该收下。 「快拿去呀!我为了等你走出房间,已经在你房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了!这么一大束花很重的。」 听见他这么说,棠夕绯下意识的马上把它接了过来。 「谢谢。」她状似不在意地对他道谢着。 「不客气。对了,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一块去吃饭?二」 「不用了,谢谢。」棠夕绯反射性的就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但脑海里急速跃过那晚偷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连忙僵硬地改口:「等一下,我改变主意了,我和你一块去。」 她对仰旭奇的态度要改一下才行,否则他一定会打退堂鼓…… 要改变他们之间的情况,她一定不能再用原先那副冷然的态度对他。 最开始被拒绝时,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仰旭奇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棠夕绯不可能一时之间就给他好脸色看,所以心情还算平稳。不过她突然改口的话,却让他楞住了,两颗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瞅着她。 「干嘛?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煮那么多天饭给你吃,烦了,所以让你请一顿不行啊?要是不行,刚才就别开口邀我去吃饭。」 仰旭奇赶紧收起惊愕的神情,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惊讶,我以为可能要约你至少十几、二十次才能成功,没想到你第一次就答应了。」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是刚好,下次你要找我出去就难了。」 「你错了,你若讨厌煮饭,那我每次约你时,你一定都要答应,这样你就不用进厨房了!」 「你在拐我?」真以为她笨笨的,不晓得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拐她答应,这样以后他约她时,她就得跟他一块出去? 她才不如他的意咧! 到时要是让人给逮回去怎么办? 仰旭奇低笑,没有被发现意图的窘迫,「我是为你好。」 「少来。」 「我是说真的,你想,你和我出去外面吃饭,可以吃些山珍海味,自己也不用忙得要死,更不用碰那些油腻腻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和我一块出去比较有利不是吗一.」 「歪理连篇。」 「歪理也好,真理也罢,总而言之,只要能让你我都开心的,不管是什么道理,都是好理。」 棠夕绯忽然觉得头顶上有一大群啊啊叫的乌鸦飞过。 「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别再耍白痴了,ok?」 仰旭奇大笑,自从棠夕绯出事以来,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听着他的笑声,不知为何,她居然感到睽违以久…… 犹记得那天,她隐约听到仰旭奇提到周小莉及她母亲车祸而亡的事,这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很想忽略它,但是心头上仿佛有什么窒碍在,让她无法装作不晓得这件事。 她来到周家门口,不住地往里头探望着,周家的外观和她以前看见的一模一样,没什么改变。 景物依旧,然而人事已非吗? 说实在的,她根本不用管这一家子的事,他们的事与她无关,对他们或她而言,彼此都只是陌生人,她干嘛吃饱没事做,跑来看他们?真是笨蛋一个。 正想掉头离去,没想到却遇见出外恰巧回来的周父。看见他,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苍老?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她印象里,他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怎么现在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他的气势呢?他的精神呢? 为什么都不见了? 「你怎么会在这出现?!」 看见她,周父很是讶异,下意识的朝她左右张望了一眼,以为会看到仰旭奇,「旭奇没和你一起来吗?」 「仰旭奇?为什么他会和我一起来?」 「我以为是他带你来的,因为你似乎不曾主动来找过我。」 「我——我只是听到仰旭奇说你老婆和你女儿——」 「他告诉你了?」周父激动的捉住棠夕绯的手,「他跟你说了多少?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绝不跟你再提起她们的事,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他这么做只会害了你而已,他是存何居心?太过分了!」 「等一下,你说的话正好都是我想问你的。仰旭奇他没跟我说什么,是我偷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但也听的不多,我只知道你妻小的死好象和我有关,所以才想来察看真相的。」周父的态度,让她对整件事更加的好奇了。 听到她这么说,周父放下一颗高悬的心,「没说就好。」 「我要知道答案,她们的死和我有关吗?我又为什么要为她们的死感到良心不安?这关我什么事?」 「她们的死和你无关。」 「那为什么我听到仰旭奇说——」 「不管他说什么,我说她们的死和你无关就无关!」周父的语气趋向强硬。 「……」 「夕绯,你也是我女儿,虽然我亏欠你很多,但我也和一般的父亲一样,很疼爱自己的子女,今天并不是因为小莉死了,我才把所有爱都移转到你身上,你向来知道我爱你比爱小莉还来得多。」 棠夕绯别开脸,默然不语。 「从以前,小莉有的东西你一定也会有一份,我尽量做到公平,只差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对你,我始终有份愧疚在。」 「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我不想听这些话。」他说的事她早就知道,所以她才会和他保持联络,要不是当年他突然要她嫁给他选择的男人,她也不会躲起来,让他找不到她。 「我只想说,我是你父亲,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因此,我不愿让你受到委屈。相信我,小莉和我太太的死和你无关,你不要再追查真相,就算你追到了,答案还是这样。」 「既然都一样,你河不现在就让我知道答案?」 「因为追查答案的过程会很难看,也会让你很痛苦,那你何必自找罪受呢?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棠夕绯哑口无言,前面有两条路让她选,一条布满荆棘,一条康庄大道,她真的需要舍弃好走的那条不走,而去选择让自己不好过的路走吗? 相信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该如何选择吧! 「忘记一小段记忆不算什么,我相信你长那么大,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也会有很多是忘记的。刚开始想不起来时,或许真的根介意,但之后就不觉得什么了,不是吗?」 棠夕绯开始陷入一片思考之中,她知道周父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旭奇是个很好的对象,他很爱你,对你的付出我全看眼里,而且我当初就是要安排你嫁给他的,所以,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错过他。」 她讶然地瞠大美眸,「这么巧?」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语毕,周父越过她走进屋内,并未请她进去。 深深地凝视了紧闭的门扉一眼,棠夕绯缓缓地转身离去。 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事,就在回到家,打开家门看见仰旭奇的那一刹那,她知道她要选择哪一条路了…… 「你回来了。」仰旭奇微笑地看着她,「今天怎么想到要出门?很难得哦!」 她朝他扬起许久未见的灿烂笑靥,「是吗?我突然想开,不想搞自闭不行吗?」她慢慢地关上门。 还未合上的大门仍然传来他们两人对话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搞自闭了,那可以找我陪你。」 「好啊!没问题,以后我就专门找你。」 答案已揭晓…… 尾声 「终于啊……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周父含泪微笑地望着棠夕绯披上嫁纱的样子。 棠夕绯回头望着周父,犹豫了下,才轻轻喊了声:「爸,你来了。」 今天是她和仰旭奇结婚的日子,仰坦奇游说了她很久,她才决定打开心扉接受周父,并请他来当主婚人。 原本没预期会被邀请来的周父,能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已经很高兴了,现在又亲口听见女儿肯喊他一声「爸」,眼眶里的泪水马上流下。 「你肯认我了,你终于肯认我了……」他神色激动不已,老泪纵横。 棠夕绯赶紧抽了张面纸给他,「你不要哭了,等下人家介绍你时,你眼睛红红肿肿的,会很丑。」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周父连忙把眼泪擦干。 「我不怕你会给我丢脸,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的。」 「嗯……对了,我——」 棠夕绯转身想拿个东西,却不小心踩到婚纱,绊了一下,周父来不及拉住她,她整个人就硬生生的撞到桌角,当场痛得站不起身。 周父赶忙把在新娘室外招呼来宾的仰旭奇给叫了进来。 仰旭奇一听见棠夕绯又撞到头,表情丕变,马上飞也似地奔了进来。 「夕绯?你怎样?!还好吧?」 棠夕绯紧闭着眼,脑子里好象有道紧闭的匣被开了锁,里头所有的东西霎时朝她席卷而来,她看见了好多东西—— 「夕绯?」见棠夕绯一脸痛苦的模样,仰旭奇急忙想叫救护车,却被她阻止了。 「我没事。」棠夕绯缓缓地掀开眼,在方才的一瞬间,她重新拥有了所失去的那段记忆…… 「你头痛不痛?要不要给医生检查看看?」 她轻轻摇着头,「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夕绯?」 「拜托……」 虽不明所以,但棠夕绯都这么开口了,仰旭奇及周父只好离去。整个新娘室就只剩棠夕绯一个人。 她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远方,满脑子都是周小莉及她母亲车祸身亡的样子,以及后来仰旭奇耐心守在她身边的情景。 不晓得是不是事过境迁,还是仰旭奇所做的一切,胜过周小莉及她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现在虽然记起一切,她心口只感到有股遗憾,却没当初快崩溃的那种激动。 仰旭奇对她的好她都知道,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她不能让他担心,也不能让周小莉她们的死影响到她的结婚,否则岂不如了她们的意? 现在的她,身上有仰旭奇及父亲两个大男人对她满满的疼爱,她相信此时此刻没人比她更幸福,所以她不会被打败的。 新娘室的门被打开,一直守在门外的仰旭奇及周父立即趋上前去,两人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 棠夕绯见了,缓缓地扯开一抹真挚的笑靥。 幸福在等着她呢!她何必再执着于过去呢? 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吧……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爱情密码》还有「男女魅惑篇」、「男女罪恋篇」、「男女盲目篇」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