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灵魂的人》 第一章 风情万种 英国人对灵魂的研究颇感兴趣,曾不遗余力地深入探讨,希望找出一个超出科学范围以外的答案。 虽然至今还仍是个谜,但他们认为人死之后,只是血肉之身的死亡,一切器官的停止,消失活动的功能,乃至于逐渐整个地毁灭,朽腐…… 而有一种无形的精血之气,却脱离了躯壳,继续存在于世界上,那就是所谓的灵魂。 尽管它的存在与否,是毫无科学根据的,曾经成为争论极激烈的话题,尤其被科学家指为“妖言惑众”的无稽之谈。 然而,热衷于此项研究工作者,却包括科学家,医学界的人士,心理学权威,以及无数的热心赞助者……他们不断地努力,以各种科学方法,希望能证实宇宙之间,确实有灵魂的存在。 但很多人竟把眼睛喻为“灵魂之窗”,把一种像伸懒腰的舞叫做“灵魂舞”…… 最近几月来,香港却出现了一个“灵魂教”! 实际上它是个邪门邪道的秘密组织,主持者是个极神秘的女人,她俨然以“教主”自居,谁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和一切,但她却拥有不在少数的“信徒”。 由于它的组织相当庞大而秘密,所以除了经过严密审查被允许加入的“善男信女”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它的教义是什么,和教坛设在哪里。 这是个闷热的傍晚,位于湾仔的“夏威夷沙龙”里,来了位西装革履,蓄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绅士。 外面天色早已昏暗下来,沙龙里的灯光又不强烈,他却仍然戴着一付宽边的黑色太阳镜。而且还故意的把帽檐拉得低低的,几乎压盖在眉头上,好像是怕被人认出他似的。 “夏威夷沙龙”其实是个咖啡馆,里面完全布置成热带的情调,播放着夏威夷情调的音乐,使人置身其中,好像真到了那令人向往的海岛上。 因此每当黄昏以后,这里便见成双成对地到来,藏进以高大盆景为掩护的座位里,可以毫无顾忌地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地拥吻,调情……所以它是情侣们最理想的去处。 中年绅士一走进去,立即有侍者上前招呼,因为他是单独来的,所以侍者把他领到个角落的卡座上,便笑脸迎人地问: “先生喝点什么?” 中年绅士毫不犹豫地说: “来杯特制鸡尾酒,放两粒樱桃。” 这似乎是种暗语,侍者不禁诧异地问: “你这位先生是谁介绍来的?” 中年绅士笑笑说: “只要是有人介绍的,又何必问是谁呢?” “是!”侍者应了一声,便径自离去。 然而,中年绅士点起支香烟刚抽没几口,侍者已把他要的“特制鸡尾酒”送来,并且带来个体态相当丰满的妖艳女郎。 侍者放下酒杯,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而那女郎却在中年绅士身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笑问: “你这位先生以前没来过这里?” 中年绅士微笑地回答说: “如果来过,又何必还要人介绍!” 女郎娇声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替你安排吧,不知道你比较喜欢那一种型的小姐?” 中年绅士摇摇头说: “我不是来这里‘温功’的,希望更刺激些的花样,你能替我安排吗?” 女郎冲他神秘地一笑说: “当然可以,我替你们介绍之后,如果你还中意,马上就可以把她带走。” 中年绅士又摇了摇头说: “我需要的刺激不是指这个……” 女郎诧然问: “那是什么呢?” 中年绅士直截了当地说: “我希望你能为我安排,使我参加今晚举行的‘灵魂教’周末聚会!” 女郎暗自一怔,故作茫然地说: “什么‘灵魂教’?” 中年绅士立即从身上拿出一迭港币,全是千元票面的,一共是十张,放在桌面上说: “介绍我来这里的人说,只要向侍者说明要杯‘特制鸡尾酒’,加两粒樱桃,就会有人跟我接头。然后交付出一万港币的费用,你就可以替我安排,参加‘灵魂教’的周末聚会……” 女郎不动声色地问: “你有意思想加入?” 中年绅士回答说: “我在香港最多只能停留三天,所以无法加入,只不过希望能开开眼界罢了。” 女郎犹豫片刻,终于说: “好吧,我先替你联络一下,但不一定有把握。因为每次聚会的人数是有限制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愿意尽力为你安排,否则只好抱歉啦!” 中年绅士刚说了声: “谢谢……” 那女郎已起身离座,径自走了开去。 她刚回到酒吧台里,便见坐在圆型高椅上的一个汉子,在那里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暗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走近过来,才轻声问: “姜小姐,那家伙是干什么的?” 女郎回答说: “不清楚,他说是有人介绍来这里的,希望我为他安排,参加今晚的周末聚会……” 那汉子冷笑一声说: “我倒认出了他是谁呢!” “哦?”女郎诧然急问: “他是什么人?” 那汉子郑重其事地说: “假使我没看走眼,他就是不久前才出狱的白振飞!” 女郎顿吃一惊说: “是他?……” 那汉子冷声说: “幸亏今晚我在这里,他一走进来就被我认出了,否则你糊里糊涂地把他带去,出了事情才麻烦呢!” “那怎么办?……”女郎一时没了主意。 那汉子却胸有成竹,冷静地说: “你先把他绊住,我立刻去通知高老大,等我们赶来了再说!”说完,他便放下酒杯,一移身下了高椅,匆匆走出沙龙。 女郎略一迟疑,才从容不迫地回到中年绅士的座位来,在他的身边重新坐下,微微一笑道: “我已经替你联络过了,不过要等一会儿才知道有没有希望,你愿意等吗?” 白振飞笑笑说: “只要还有希望,就是等再久我也愿意呀。” 女郎装出好奇地笑问: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既不是长久留在香港,又为什么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要想参加今晚的聚会?” 白振飞把烟放在烟灰盒里,始说: “我已经说过,我希望找些比较刺激的花样,一方面是换换味口,一方面是为了开开眼界!” “谁告诉你‘灵魂教’里有刺激的花样?”女郎忍不住向他盘问起来。 白振飞置之一笑说: “也许是介绍我来的人故意夸张,言过其实吧!不过我倒确实是由于好奇,才被他说动心的,否则我这一万港币岂不是花得太不值得了吗?” “那也不见得,”女郎说:“这就要看你所谓的刺激是指什么啦!” 白振飞趁机问: “那么你认为我这一万港币的代价,花的值不值得啰?” 女郎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聚会,当然无法知道聚会时的情形,何况我是个女人,跟你们男人不同。也许你认为花一万港币非常值得,而在我看来却分文不值呢!” 白振飞“哦?”了一声说: “听你的口气,好像……” 女郎接口说: “不是我存心浇你的冷水,其实你所谓的刺激,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等你真去参加了,也许会有不过如此的感觉。而你真想找寻刺激,根本不必花这么大的代价,只须花个三两千港币,我就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快乐的周末,并且保证使你满意。” 白振飞似乎霍然心动地问: “真的?” “谁还敢骗你不成!”女郎认真地说:“其实在我来说,如果真能安排你去参加‘灵魂教’的周末聚会,你这一万港币里,我也可以抽取两成的介绍费,又何必拉个两三千的生意?拉成了也不过收个三两百的,还得跟沙龙方面二一添作五,真正到手的只有百把十元。所以我完全是为客人设想,与其花大钱而不实惠,到不如以较低的代价玩得痛快呀!” 白振飞笑了笑说: “这倒很有道理,但不知你所谓的玩得痛快,是怎么个痛快?” 女郎风情万种地笑着说: “这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马上替你介绍一位小姐来,我们这里的小姐很多,无论你喜欢那一种型的都有。假如你不喜欢‘温功’那一套,随时可以把她带走,那就随你要怎么样痛快就怎么痛快了!” 白振飞忽问: “像你这种型的有吗?” 女郎怔了怔说: “像我这种型的?你是指哪方面?” 白振飞毫无顾忌地说: “我可不是年轻小伙子,大概中年人都比较喜欢丰满成熟型的女人。而且要懂得迎合男人的心理和会卖弄风情,这样的女人才够刺激!” 女郎不禁吃吃地笑问: “你怎么知道我懂得迎合男人的心理,和会卖弄风情?” 白振飞笑了笑,回答说: “譬如你劝我不必花大钱而不实惠,这‘实惠’两个字,不就是表示你懂得男人的心理和需要吗?” “但我可没向你卖弄风情呀!”女郎又吃吃地笑起来。 白振飞哈哈一笑说: “因为我们的‘生意’还没有谈成啊!”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地把手从她背后伸了过去,将她的细腰一搂,使她不由自主的,把上身侧向了他身上。 她并未作抗拒的表示,只是故作娇态说: “我从来不陪客人的,只替客人介绍小姐,你可别把我当作……” 白振飞却说: “这里我没来过,但像这种地方我却常跑,并不是第一次开洋荤,所以你用不着骗我。其实我清楚得很,干你这行的,偶尔客串客串,似乎不是绝不可以的吧!” 女郎果然哑口无言了,实际上她已知道这中年绅士的身份。这时只希望能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等那汉子去通知高老大,带了人赶来再说。 为了把白振飞绊住,此刻她即使被他占尽便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何况她根本就不在乎。 白振飞搂着她的腰,只觉这女人的体型虽极丰满,腰围却并不粗,显然是经常作健美运动,才能保持这美好的身材。 “你同意‘客串’一次吗?”他问。 女郎娇媚一笑说: “但我可不会卖弄风情,也许你会感到失望,认为不够刺激呢!”随即把整个上身倒进了他的怀里。 白振飞来这沙龙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找寻刺激,而是希望透过这个女人的关系,使他能进入“灵魂教”,见到那位神秘的“女教主”。 可是他又不能操之过急,既然这女郎已替他联络过,他只好静候消息了…… 这个沙龙的主持人叫黄珍妮,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而后台老板究竟是谁,却没有人知道。除了她之外,连沙龙里的人也不太清楚,反正一切大权都掌握在这女人手里,由她独当一面,全权负责。 今晚她不在沙龙,就是去参加“灵魂教”每周举行的周末聚会了。 “夏威夷沙龙”位于湾仔,距离香港警务处近在咫尺。而她竟敢公然挂羊头卖狗肉,不但供情侣们幽会,更暗中经营色情勾当,形同黑市“人肉”交易的市场。足见神通广大,根本就毫无顾忌。 刚才那汉子去通知的高老大,就是替这个沙龙撑腰的。他是这一带的地痞头子,势力相当的大,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黄珍妮解决不了的就由他出面。 而这家伙跟警方的一些帮办,私下的交情似乎不错,经常在打交道,所以能使“夏威夷沙龙”受到特别的照顾。 香港这种殖民地,就是那么回事,帮办的官不大,管的事情却不少,任何事到了他们手里,就全凭一句话解决。 长期留居在香港的居民,都知道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那就是一旦发生了违警事件,最好是遇上个情绪好的帮办,否则只好自从倒霉。 而帮办大人的情绪,则要看他在跑马场的胜负而定,譬如他赢了,那么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顶多罚款了事。 万一碰上个铩羽而归的帮办就惨了,本来罚个百儿八十就没事的,你要一申辩,马上就来个加倍,再多说一句或脸色不对,立刻又加上一倍,往往可以加到一两千,这就完全要看帮办大人的情绪了。 所以香港的居民有个宝贵的经验,那就是进了警署,一看帮办大人的神色不妙,最好是赶紧连声认错,罚多少就多少,绝不要申辩。甚至自己动手打嘴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人,那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高老大不过是个地痞头子,怎么能跟这些帮办大人拉上关系,而且又混出交情来的呢? 其实说穿了并不奇妙,高老大只是投其所好,负责供给他们马场的“贴士”。 刚才那汉子就是高老大的手下,这时已飞奔回去,一进门就气急败坏地报告说: “老大!你猜我碰见了谁?……” 正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的高老大,把烟枪从嘴上拿下来,漫不经心地问: “谁?” 那汉子郑重其事地回答: “就是不久前才出狱的白振飞!” “哦?”高老大顿吃一惊,立即将烟枪放下,一骨碌地坐起来,急问:“在哪里碰见他的?” 那汉子仍在喘着气说: “在‘夏威夷沙龙’,他居然找到了门路,要求姜小姐替他安排,设法使他参加‘灵魂教’今晚举行的周末聚会!” 高老大惊诧地问: “他想混进‘灵魂教’去打什么主意?” 那汉子茫然说: “这就不清楚了,我已经要姜小姐把他绊住,特地赶回来向老大报告……” 高老大沉思了一会,皱着眉头说: “前几天有人发现他带了个女的去澳门,怎么突然又跑回香港来,想混进‘灵魂教’里去……” 那汉子忿声说: “老大,当年要不是他在‘黄鹤楼’,失手把老头子打死,我们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步田地。上次算他命大,逃过了小陆的两枪,在监狱外没把他干掉,这回我们可不能再错过为老头子报仇的机会呀!” 高老大“嗯”了一声,把脸一沉说: “赖有才他们在后面赌牌九,你去把他们全叫来!” “是!”那汉子应了一声,便领命匆匆出了房。 不消片刻,他已叫来了七八名大汉,赖有才抢步进房,迫不及待地就问: “老大,白振飞真的回香港来了?” 高老大把头一点,沉声说: “现在小陆不在,你立刻带他们赶到‘夏威夷沙龙’去,守在外面不要进去。让李老四进去通知姜小姐,设法把白振飞骗出来,带进后面的巷子里,你们就向他下手!” “把他干掉?”赖有才问。 高老大斩钉截铁地说: “干掉他,为我们的老头子报仇!” 赖有才振奋地应了一声,立即带了七八名大汉,急急赶向了“夏威夷沙龙”而去…… 这时候,那女郎正在施展着她的“温功”,整个上身躺在白振飞的怀里,双臂环搂着对方的颈项,使他低下头来,尽情地吻着她。 白振飞说的不错,他已不是年轻小伙子,中年男人比较“实惠”,对于“温功”似乎不太感兴趣,必须刺激才满足。 因此,当他吻向她的颈部时,她便故意装出不胜其痒似的,混身不住的扭动起来。并且发出那诱人的笑声,使邻座的情侣们,不禁好奇地探出头来张望。 好在这里是“各自为政”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所以根本不足为奇。尤其是座旁置有高大的盆景掩护,不致春光外泄,加上昏暗的灯光,看也看不见! 这女郎的作风也真够大胆,她毫无顾忌,放荡地笑着说: “你别吻我颈子好吗,吻得我痒兮兮的,好难过呀!……” 白振飞故意说: “我已声明在先,我是比较喜欢刺激的,你不让我吻颈子,那么吻哪里呢?” 女郎一挺身,使上身提高了些,说声: “吻这里!”突然双臂一紧,使他的头被搂向胸前。 她穿的是件袒胸露背的窄裙洋装,低敞的圆领口,开得低的已经不能再低。不但整个胸部袒露,双乳更把圆领撑涨得饱饱满满的,使两边丰满的肉球被挤出一半在领口外。只要上身一屈腰,就有倾出来的可能。 而这一搂,正好把对方的脸搂贴在双乳之间,脸紧贴着那一片袒露的酥胸,嘴却吻着那深深的乳沟。 白振飞不愧是个老江湖,他明知道这女人有些不怀好意,但却装作全然无觉。好像真被她的热情表演,弄得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似的。 双方此刻都可说是虚与委蛇,但这个假戏却必须真做,才能表演逼真,否则就露出了破绽。 可是,就在白振飞向她胸前那片最迷人的地带,连连狂吻之际,那侍者突然来到了座前,站在高大的盆景外说: “姜小姐,你的电话!” 这真煞风景,那女郎忙捧起了他伏在胸前的头,风情万种地一笑说: “大概有消息来了,我去接一下电话……” 白振飞只好放开了她,笑笑说: “如果不行就算了,干脆就在这里度周末吧!” 女郎已起身离座,笑着走开了。 其实她并不是真去接电话,而是李老四回到了沙龙里来,告诉她赖有才已带了人马守伏在后面的巷子里,嘱她立即把白振飞骗去,让他们好在那里下手。 她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只好极力保持镇静,喝了口酒,使自己强自振作一下,才回到角落的座位来。 “怎么样?”白振飞迫不及待地问。 女郎这次没有坐下,站在桌前说: “行了,你是不是现在就去?” 白振飞喜出望外地说: “那太好了,是不是你陪我一起去!” 女郎摇摇头说: “我这里走不开!” “那我怎么去法?”白振飞问。 女郎回答说: “你走出这里,绕到后面有个巷子,只要站在巷口等着,嘴上叼支香烟,但不要点着。到时候会有人走过来,在你面前站下来点香烟,你就向他借火,这是约定的暗号,他就会带你去的!” 白振飞信以为真,当即把那一万港币交给了她,起身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兴冲冲地离去。她居然虚情假意地,把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口,跟看他绕向沙龙后面,始迅速转身进去。 绕到沙龙后面,果然发现有个巷子。白振飞不疑有他,立即走至巷口,拿出香烟来叼了一支在嘴上。 突然,巷子里走出个穿黑色短衣长裤的大汉,在走过他面前时,果然站定下来,拿出香烟来叼上一支,随即拿出打火机来点着。 白振飞便上前招呼说: “对不起,借个火用用……” 大汉把打火机掣着了,递过去替他把烟点着,遂说: “请跟我来!”说完便回身走进巷子里去。 白振飞也不多问,跟着那大汉就走。 这条巷子里很黑,他们刚走进去,那大汉就突然一回身,手里已拔出一把锋利匕首,出其不意的就向白振飞腹部猛刺。 白振飞猛吃一惊,但他眼明手快,急将身子向旁一闪。出手如电地抓住了对方手臂,用力往外一带,接着一撒手,那大汉便收势不住,踉踉跄跄地冲跌开去。 几乎在同时,黑暗中窜出了好几条人影,手里全握着匕首,一拥而上,袭向白振飞,向他展开围杀。 由于警务处离此很近,赖有才不敢贸然用枪,所以大家全用匕首,照他的估计,七八个亡命之徒,还怕对付不了一个白振飞。 但他却小看了对方,白振飞可不是好惹的,一看情形不对,立即施展铁拳迎敌。左右开弓,把首当其冲的两名大汉击倒,奋身就向巷口冲去。 赖有才不禁惊怒交加,狂喝一声: “站住!” 手一扬,“咻!”一声,匕首己脱手疾飞而出。 他这一手飞刀真不含糊,在十步之内,几乎是百发百中,很少失过手的。 可是白振飞的脑后就像长着眼睛似的,突然一个紧急闪,匕首刚好擦肩而过,仅只划破了衣袖,却未伤一根汗毛! 其他几名大汉,也已奋不顾身地向他疾扑,挥刀连连砍杀,但白振飞却无心恋战,一口气冲出了巷口。 就在这时候,一辆轿车飞驰而至,在巷口一个急刹车停住,同时车门也已打开,等白振飞一上车就风驰电掣而去。 等到那些大汉追出巷外,那辆轿车早已去远了。 第二章 灵魂教 及时赶到港口,载走白振飞的这辆轿车,其实早就停在“夏威夷沙龙”不远的街边。车上的一对青年男女,一直在暗中严密监视着附近的动静。 李老四匆匆走出沙龙,不久后又带了批人马赶回,绕向沙龙的后面去,而他则独自进入沙龙,这一切都看在他们的眼里。 当白振飞从沙龙出来,绕向后面去时,他们便情知有异,立即把车缓缓开过去。 一眼发现白振飞冲出巷口,他们哪敢怠慢,赶紧飞驶过去,把他载了就走。 这时车已远离湾仔,正沿着海边的高士打道,驶向铜锣湾…… 白振飞松了口气,不禁忿声说: “妈的,想不到那鬼女人竟用这个诡计,打算让那几个人渣向我下手呢!” 驾车的年轻小伙子笑笑说: “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我不是早就料到了,凭你鼎鼎大名的白大爷,在香港到哪里也会被人认出的。戴上付太阳眼镜也没有用,反而是故作神秘,更容易引人注意!” 白振飞气愤地说: “就算那鬼女人认出了我,我跟她既无冤又无仇,难道就该找人去向我下手?” 年轻小伙子说: “话是不错,但她既然认出了你白大爷,而你又是去请她设法,使你能参加‘灵魂教’的周末聚会的。她当然不敢贸然作主,势必要向那位神秘的主持人请示。如果他们怀疑你想混进去,可能对他们有所不利的行动,那岂不是就要来个先发制人了?” 后座的女郎忽问: “郑杰,我认为你的看法不见得完全对,至少他们应该弄清楚,我父亲想混进去的目的是什么,才能采取行动,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就下手呀!” 白振飞“嗯”了一声说: “不错,那几个家伙可能不是‘灵魂教’的人!” 那女郎接口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大概是高鸿逵的手下!” “很有可能!”白振飞若有所悟地说:“高鸿逵是那一带的地痞头子,又是替‘夏威夷沙龙’撑腰的……” 那女郎接下去说: “更重要的是,高鸿逵当年是金大爷的左右手,自从金大爷被您失手打死后,他就失去了靠山,以致这几年来混得并不得意。那么今晚发现了您,还会不趁机报复?” 白振飞又“嗯”了一声说: “我想起来了,在我出狱的那天,曾有人向我放了两枪冷枪,很可能也是他们干的!” 郑杰把车速减低了,忽问: “现在我们怎么办?” 白振飞沉声说: “先回旅馆去再说吧!” 于是,郑杰把车折向了轩尼诗道,回到了“维多利亚大酒店”。 回到房间里,白振飞首先就坚决表示: “郑老弟,今晚我虽然出师不利,但我们为了争取时间,查明伍月香那鬼女人的去向。就必须在今晚设法进入‘灵魂教’,找到那个主持人,否则就得等到下周末啦!” 郑杰似已洞悉他的心意,遂问: “白大爷的意思,是否要我出马?” 白振飞神色凝重地说: “这次我准备孤注一掷,由莎丽去‘夏威夷沙龙’这条门路,她比较不容易惹人起疑,我们两个直接去找高鸿逵!” “去找他?”白莎丽惊诧地问:“那不是去自投罗网?” 白振飞毅然说: “所以这叫孤注一掷。” 白莎丽茫然说: “找他有什么用呢?” 白振飞胸有成竹地说: “他既替‘夏威夷沙龙’撑腰,自然跟那里有着密切的关系。而那沙龙实际上就是‘灵魂教’的联络站,负责物色‘教友’,高鸿逵绝不至于毫不知情!” 白莎丽忧形于色地说: “可是他的人多势众,我担心你们找上门去,说不定会吃他们的亏……” 白振飞哈哈一笑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错过了今晚,我们就得再干等一个星期,到时候还是得走这条路。何不打铁趁热,干脆双管齐下,两头进行呢?” 郑杰望了白莎丽一眼说: “但白小姐是个女的,她怎么能去走‘夏威夷沙龙’这条门路?” “这不成问题,”白振飞说:“据我知道,他们物色的对象,差不多都是情场失意的少女,或者不安于室,喜欢找寻刺激的女人。往往有单身的女客到沙龙去买醉,一旦被看中了,他们就会在酒里做点手脚,使她不知不觉地被带进了‘灵魂教’,结果不得不加入,成为他们的教友。至于男性的教友,则必须找到门路,经人介绍后,再由他们查明身份和来龙去脉,认为没有问题了才算合格,否则就不得其门而入。所以莎丽的机会比我更大,只是她孤掌难鸣,就算真混了进去,也不一定能有所收获,而且处境很值得担心。因此我们再从高鸿逵这方面下手,如果能逼使他说出聚会的地点,到时候莎丽跟我们里应外合,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该亲自出马,应该先由白小姐去试试,也不至于节外生枝,惹出这个麻烦,同时又使他们提高了警觉呀!” 白振飞叹了口气说: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此一着。不过,即使莎丽混了进去,那也无济于事,必须由我亲自见到那位神秘的‘女教主’,才能使她说出伍月香的行踪。现在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就立刻分头进行吧!” 郑杰颇有顾虑地说: “白大爷,假使一切顺利,诚如你所料的,白小姐能混进了‘灵魂教’,而我们也从姓高的这方面,逼问出了今晚聚会的地点,再赶去跟白小姐会合,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我们不能尽打如意算盘,必须也往坏处想一想,也许会有另一种情况。就是白小姐已经混进去了,而我们却遭遇阻碍,不能使姓高的就范,甚至被他的人多势众所绊住,那时候白小姐没有人去接应,又该怎么办?” 白振飞哈哈一笑说: “这不成问题,莎丽只要能混进去,即使得不到我们的接应,她也不至于被‘灵魂教’留作人质呀!万一我们不能及时赶去,她就不必贸然采取行动,只要设法弄清楚那位“女教主”的身份,以及她的去向。然后回来告诉我们,到时候再从长计议,决定下一个步骤也不迟吧!” 白莎丽很有自信地说: “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只要能混进去,我就会见机行事的!” 郑杰看他们这对假父女,表示得非常有把握,自然不便再有异议了。 于是,他们立即整装先行出发,身上各带了支手枪,决定直接去找高鸿逵。 白莎丽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换上一身极暴露的洋装,故意打扮得非常妖艳,看上去像个不太正经的女人,然后独自前往“夏威夷沙龙”。 高鸿逵听完报告,气得从烟榻上跳了起来,指着站在榻前那些垂头丧气的大汉们,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 “你们这批混帐王八蛋,一个个都是饭桶!蠢猪!笨蛋!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把姓白的干掉,还让他跑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些大汉被骂得噤若寒蝉,敢怒而不敢言,只有赖有才硬着头皮分辩说: “老大,事先我们并不知道他还有人接应,否则他是绝对跑不了的……” “废话!”高鸿逵怒斥说:“你们干嘛不在巷口派人把风?如果巷口有我们的人,姓白的就逃不出巷口,就是有人接应他也接应不上了!” 赖有才哑口无言了,事实上这是怪他的疏忽,以为只要把白振飞诱进巷内,他们就可以出其不意地突下毒手,凭他们七八个人,还不能把他干掉? 但话得说回来,白振飞可不是普通角色,巷口真要派了人把风,他一发觉情形不对,根本就不会贸然跟进巷内了。 可是此刻高鸿逵正在盛怒之下,赖有才有理也无法申述,否则更是火上加油,无异自我苦吃。 高鸿逵骂了一顿后,才冷静下来,沉声问: “谁看清那辆车上是什么人?” 大汉们面面相视,仍然由赖有才回答: “我们追出巷口时,那辆车已把姓白的载走了,根本来不及看清……” 没等他说完,高鸿逵又怒骂了声: “饭桶!” 正在这时候,李老四匆匆赶了回来,向高鸿逵报告说: “老大,姜小姐已经把刚才的情形,打电话向黄小姐报告过了,黄小姐怕姓白的不甘心,会去找姜小姐算帐,希望我们多派几个人到‘夏威夷沙龙’去,以防不测……” 高鸿逵“嗯”了一声,随即对赖有才说: “你立刻带他们到‘夏威夷沙龙’去,顺便派个人去把小陆找回来,就说我有事情要交代他!” “是!”赖有才应了一声:“老大这里不留几个人?” 高鸿逵把手一挥说: “不用了,你们快去吧,只要把小陆替我找回来就行啦!” 赖有才巴不得赶快离开,以免在这里挨骂,于是领着那七八名大汉,随着李老四又匆匆赶往“夏威夷沙龙”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陆炳通却后脚急急赶了回来,他并没有碰见赖有才那班人,而是乘了“的士”回来的。 一进门,高鸿逵劈头就问: “小陆,你今晚跑到哪里去了?我刚才叫赖有才派人去找你,没有看到?” 陆炳通回答说: “黄小姐今天要我去参加周末聚会,正好她那里有个客人,要我留在那里陪着……” “什么客人要你留在那里陪?”高鸿逵问。 陆炳通郑重说: “那小子是从澳门来的,看黄小姐对他的态度,好像不是普通角色。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在澳门很吃得开,最近因为出了点漏子,在澳门不能立足了。才不得不开码头,准备在香港打个尖,然后就往别处去打天下……” “黄小姐要你陪他,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高鸿逵诧然问。 陆炳通轻声说: “我是借了个故跑回来的,因为这是一笔财路,所以我特地赶回来向老大报告。如果我们能动动脑筋,说不定能从那小子身上捞上一票呢!” 高鸿逵一听有财可发,顿觉精神一振,急问: “是什么财路?” 陆炳通坐上了烟榻,向他附耳轻声说: “我是从他的谈话中套出来的,那小子本身是个穷光蛋,根本榨不出油水。但他在澳门搭上了个女的,听说在赌场里捞了一大票,由于各赌场的人都要找她的麻烦,她才要求那小子设法帮助她脱身,逃来了香港。可是香港距离澳门太近,随时得担心那班人追来,所以他们计划远走高飞。听他的口气,那女人手里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否则就不必怕人找来了。老大,我看这倒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只要动动脑筋,大概是不成问题的!” 高鸿逵霍然心动地问: “那小子跟黄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倒不太清楚,”陆炳通说:“看情形好像是去要求黄小姐掩护他们的,不过我倒有个主意,既然他们找上了黄小姐,跟她总有些关系,我们当然不便明目张胆地打他们主意。但我们可以装成是澳门方面的人,事后只要大家的嘴守紧些,不张扬出去,谁又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高鸿逵沉思了一下说: “唔……这个主意倒不错,但我们怎么着手呢?” 陆炳通似已早就想好了计划,他说: “钱可能在女的手边,但我在黄小姐那里还没见到她,也许黄小姐有自知之明,认为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掩护他们。又不敢来找老大商量,怕我们见财起意,所以可能是把那女的送到‘灵魂教’去了。我们只要设法把那小子弄出来,甚至把他干掉,使那女的以为是澳门方面的人赶来下的手。那么她必然不敢在香港久留,势必急于远走高飞,那时候黄小姐就会出面要求我们派人护送她出境了。这么一来,财路不就送上门来啦!” 高鸿逵犹豫不决地说: “万一事后让黄小姐知道了,那岂不是……” “绝对不会的!”陆炳通说:“除非黄小姐不要求我们护送她,否则她一离开香港,就远走高飞了。我们又不负责永远保护她,就算我们不打她的主意,谁知道澳门方面的人会不会就此放过她呢?如果在别的地方追踪上了她,难道黄小姐还要我们负责不成?” 高鸿逵终于恍然说: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不料话犹未了,突听一声嘿然冷笑,使他们猛可吃了一惊,急向房门口看去,只见那里站了个满脸杀气的雄伟小伙子。 高鸿逵和陆炳通一心想发横财,只顾着计议如何着手,以致那小伙子是什么时候悄然来到的,他们竟全然未觉。 “你是什么人?”高鸿逵惊怒交加地喝问。 际炳通已脸色大变,急说: “老大,他就是……” 小伙子发出一声冷笑说: “我就是你们打算干掉的那小子!” 高鸿逵顿吃一惊,急将身子一回转,伸手就向枕头下去摸枪。陆炳通也同时一拨衣服,企图拔出腰间的枪,来个先发制人。 可是那小伙子眼明手快,出手如电地拔出一把套有灭音器的手枪,手下毫不留情地连扣板机,一连几枪,使他们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啊!……”高鸿逵首先被击中,胸前开了一团血花,伏在烟榻上了。 几乎是同时,陆炳通连中两枪,只听得他惨叫一声,扭着身子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动了。 小伙子非常沉着,不慌不忙地走进来,上前详细查看一下,见他们已双双毙命,才嘿然连声冷笑。又冷冷地哼了一声,才把枪收起,从容不迫地离去…… 很显然的,这小伙子相当机警,他大概在黄珍妮那里,已看出了陆炳通心怀叵测,对他有点不安好心。所以当时不动声色,故意露出口风,以便试探对方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陆炳通在获知那女的油水很足之后,便借故匆匆离去了。 这一来,小伙子便情知有异,更证实了陆炳通不怀好意了。于是,他悄然跟踪而至,在房外窃听到了一切。 结果他们的财没法发成,竟已双双遭了毒手,毙命在小伙子的快枪之下。 二十分钟以后,宅外来了两个人,他们就是白振飞和郑杰。 他们虽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而来,但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必须先了解一下情况,探出对方的虚实再说。 这时整条巷子里静寂无声,连进出的人也看不见一个,甚至高鸿逵的宅外也没有人把风,这倒颇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郑杰见状颇觉诧异,不禁轻声说: “白大爷,我看情形有点不对,会不会他们料到我们会找上门来,已有了准备,在严阵以待?” 白振飞微微点了下头说: “这倒很难说,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也得进去闯一闯!” 郑杰精神一振,问: “是明闯,还是……” 白振飞毅然说: “不必偷偷摸摸,正大光明的找上门去,反而使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以为我们是有恃无恐而来。这就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郑杰毫无异议,两个人便昂首阔步地,一起走到了宅前。 走近一看,大门是虚掩的,上前轻轻一推,门便应手而开。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毫无动静,也没有声息。 白振飞不禁暗觉诧异起来,但他惟恐对方有诈,丝毫不敢大意,急向身旁的郑杰一使眼色,各将上装的衣扣解开,以便随时拔枪应变。 “有人在吗?”白振飞拉开了嗓门大声问。 宅内仍然毫无声息和动静。 郑杰的眼光向天井里四下一扫,并未发现有人埋伏,却见正面的客厅门虚掩着,厅内灯是亮的。 于是他向白振飞打个手势,说了声: “你在后面替我掩护!”便拔枪在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冲到客厅门口,飞起一脚把门踢开了。 冲进去就一俯身,枪口跟着眼光一扫,结果却是多此一举,客厅里根本不见人影! 白振飞随后跟进,闪身避在门旁。等了片刻,仍然不见动静,不禁大惑不解地说: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唱的是空城计吗?” 郑杰站了起来,振声喝问: “喂!有人吗?” 喝声中,他已掩向左边关着的房门口,突然一脚把门踢开。 闪身进房一看,不由地使他猛可一惊,只见烟榻上和地上,赫然躺着两具尸体! “白大爷!”郑杰急向房外招呼。 白振飞情知有异,抢步冲进房去,见状不禁一怔,失声惊叫起来: “啊!……” 郑杰急问: “白大爷,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白振飞上前一看,并不认识躺在地上的陆炳通,只好摇摇头说: “这家伙我从没见过,不知道他是谁……” 说着已走近烟榻前,把伏在榻上的尸体翻过来看时,立即惊诧地说: “这就是高鸿逵呀!” “是他……”郑杰意外地惊问。 就在他们相顾惊诧之际,天井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高老大在家吗?大门怎么开着……” 白振飞闻声暗自一惊,急向郑杰陵了个眼色,这时房里无处可避,只好赶紧避到房门后。 “高老大……”那女人的声音已进了客了,随即到了房门口。 突然一声惊叫: “啊!……”那女人大概已看到了房里的情形,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返身拔脚就向外狂奔,一直冲了出去。 白振飞和郑杰哪敢怠慢,立即从门后闪身出来,急急追出大门外,只见一条娇小的背影,已奔出了巷口。 可是等他们追出了巷口,那女人已上了停在巷外街边的轿车,风驰电掣而去! 白振飞当机立断,急说: “郑老弟,你赶快到‘夏威夷沙龙’去阻止莎丽,我随后就来!” 郑杰无暇详问,由于“夏威夷沙龙”距离不远,他用不着车子,把停在对面街边的轿车留给了白振飞,立即飞奔而去…… 第三章 窥秘 白莎丽独自来到了“夏威夷沙龙”,她这身大胆暴露的打扮,果然令人为之侧目。 尤其单独来的女客,如果不是等男友,就更会受到注意。何况她一坐下,就向侍者要了杯双倍的威士忌,显然是心情不佳,来此借酒浇愁买醉的。 不过今晚的情形不同,由于白振飞来过,使他们提高了警觉,不敢贸然把她看成物色的对象! 这时李老四仍然坐在酒吧台前,装成买醉的客人,负责监视进来的顾客。赖有才则和带来担任戒备的那些大汉,分布在各处。 他们今晚可逮着了机会,因为装扮顾客,就不能不替各人分配一位小姐。这些都是贪财好色的亡命之徒,平时这种地方根本不容他们涉足,而现在却是完全免费招待,那还不趁机自得其乐! 白莎丽进来之后,对她最注意的就是李老四,起初他以为这女郎大概是来等人的。可是她坐下还不到十分钟,连向侍者要了三杯加倍的威士忌,终于使他砰然心动,跃跃欲试了。 其实她只喝了半杯不到,而其余的全倒掉了,真要连喝三杯,她不醉倒才怪呢! 当她把恃者又叫去,再要第四杯的时候,侍者便走到酒吧台前,靠近李老四身旁轻声说: “那娘们又要酒啦!” 李老四再也按捺不住了,点点头说: “把酒倒好,这次让我送去!” 侍者不便拒绝,只好关照配酒的女郎: “再来杯威士忌,加倍!”后面他来了句洋文。 配酒女郎把酒倒好,李老四便端着酒杯,走到了白莎丽的座前,放在桌上说: “小姐,你再喝恐怕要醉了吧!” 白莎丽装作醉态毕露的说: “笑话,再喝几杯我也醉不了,不信你就跟我干上几杯。” 李老四置之一笑,遂问: “你是等人吗?” 白莎丽连打了两个酒嗝,才吃吃地笑着说: “等谁?我等的是这个!”随即端起酒杯后,勉强喝了一大口。 李老四见状,以为这女郎是真醉了,便老实不客气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笑问: “小姐,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有什么不痛快?” 白莎丽心知鱼儿已经上了钩,趁机放荡地笑着说: “今日有酒今日醉,管它什么心事不心事,只要能有一杯在手,那才是世界上最痛快的事啊!” 说罢,她便举杯一饮而尽! 李老四刚说了声:“小姐……” 不料白莎丽的手一垂下,酒杯掉在地上,“碰!”地一声跌个粉碎。而她竟轻哼了一声,把整个上身倒在李老四的肩上,醉倒啦! 李老四再叫了她一声: “小姐!”她连应也不应。 又轻推了她两下,竟然动也不动,似乎已睡着了。 李老四为了要证实她是真醉,还是假醉,竟把她的脸扳过来,捧着向她的嘴上闻了闻,果然是满嘴的酒气,看来确实喝了不少。 但他意犹未足,趁机捧着她的脸就向她的唇上吻去。 这是最好的试探方法,如果她是真醉得不省人事,自然毫无知觉,任他为所欲为,否则立刻就会反抗。 实际上白莎丽根本没醉,只是刚才一杯喝的太猛,不免有点混身发热。可是为了装成烂醉如泥,不要说是被这家伙吻,就是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她也只好逆来顺受,委屈求全啦! 李老四吻了一阵,见她毫无反应,居然色胆包天,得寸进尺地,探手向她的胸前摸索起来。 白莎丽今晚特地穿了身袒胸露背的洋装,领口非常低,几乎袒露出整片的酥胸,和那两堆肉峰的上半部。 这身暴露的装饰,原是故意引人注意的,想不到竟让这家伙图了方便,趁机大揩其油,占尽了便宜! 李老四这可逮着了,正在上下其手,不亦乐乎之际,忽听座旁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别在这里假公济私啦,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老四一抬头,发现那位姜小姐已站在面前,只好尴尬的停止活动,强自一笑说: “我,我只不过要证实一下,她是不是真醉了啊!” “证实了吗?”姜小姐问。 李老四回答说: “大概是真醉了……” 姜小姐仍下放心,躬下腰来推了推她说: “喂!小姐,你是不是醉了,派人送你回去好吗?” 白莎丽只发出两声梦呓般的轻哼,仍然毫无反应。 姜小姐犹豫了一下,终于当机立断地说: “这女人来得很突然,不管她是什么来路,你把她弄到我的车上去,把她交给我好了!” 李老四虽然满肚子的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伸手从白莎丽肋下围过去,把她挟扶起来,再以左手托住她的腿弯,便将她整个身体抱起了。 姜小姐立即在前面领路,走向沙龙的后面,出了后门,那里经常停置着两部轿车,是专供临时派用场的。 她非常谨慎,要李老四把白莎丽放在后座,再回到沙龙里去,取了个小药瓶出来,把瓶盖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些在手帕上,盖掩在白莎丽的口鼻之间。 原来瓶里的是“哥罗方”,惟恐白莎丽在途中醒过来,所以必须采取预防措施,足见这女人非常的小心,绝不稍有疏忽。 这一来,白莎丽没有醉倒,却真被“哥罗方”迷昏啦! 于是,姜小姐把沙龙里的事交代一番,便亲自驾车,载着失去知觉的白莎丽离去…… 不知经过了多久,当白莎丽被一股强烈的“阿摩尼亚”药味刺激醒来时,张眼一看,发觉已置身在一个阴森森的蓝色灯光的小房间里。 这房间的面积不大,而且没有任何家俱,地板则铺着深红色,与房间同样大小的整块地毡。 房里有四只古铜色的鼎型香炉,里面烧的是檀香,以致轻烟缭绕,满室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白莎丽就平躺在地毡上,而身边却有两个女人,像日本妇女似地跪坐着。一个手持装“阿摩尼亚”的小瓶,一个手里捧了个精致的小玻璃盒,里面盛满了浓浓的红色液体。像血,又像葡萄酒,但不知究竟是什么。 跪在她身边的这两个女人,打扮却非常特别,她们整个的头部,用一个像大纸袋的黑布罩罩住,仅露出两个眼睛,完全像美国“三k党”的模样,但全身竟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这就是‘灵魂教’的教友?…… 念犹未了,那捧着玻璃盆的女人,已向她说: “奉教主之命,请先喝了这个,再等候召见!” 白莎丽一骨碌坐了起来,故作惊诧问: “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人冷冷地说: “你不必多问,教主马上就要召见了,你先喝了这个,回头就明白啦!” 白莎丽望着那盆血红的液体,怔怔地问: “这,这是什么?” 那女人回答说: “你放心,这绝不是毒药,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就告诉你吧,这是‘灵魂汤’!” “灵魂汤……”白莎丽一听这古怪的名称,心知已到了灵魂教里来,不禁暗喜不已,但她故作茫然地问:“为什么要给我喝这个?” 那女人居然以命令的口吻说: “这是规定,不喝这个就不能见教主!” 白莎丽心知这绝不是毒药,她们真要置她于死地,刚才趁她昏迷不醒就下手了,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犹豫之下,她终于无可奈何地,从那女人手里接过来玻璃盆,端起来先试尝了一口。但觉清甜芳香,略有甜酒的味道,却比酒更浓醇,好像参有薄荷及特殊的药物和香料,以酒配制而成。 接着她捧起了玻璃盆,一口气饮尽。 浓醇的液体饮下之后,顿觉一股热流滚滚而下,进入胃部后即散发出阵阵热气。由血管循环,遍及了全身,使她忽然感到了飘飘欲仙起来。 白莎丽的外号是“迷魂娘子”,她对各种歪门邪道的迷药配方,均有独特的心得。所以立即知道这是一种兴奋剂,足以使人意乱情迷,产生各种奇异的幻想。 最近世界各地都在风行一时,尤其是无知的青年男女,不惜以高价争购这种含有强烈兴奋作用的“迷幻药”。尽管医学界公开提出警告,这种药丸对人体有不良影响,服用后会产生“歇斯底里”状态的兴奋,使人如痴如醉,以致身心均受到严重的损害。 尽管世界各地已把它列为禁药,警方雷厉风行地严加取缔,依法禁止出售。但由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加上服用者趋之若鹜,反而造成供不应求的现象。黑市交易因为奇货可居而价格随时看涨,找不到门路的话,有钱还买不到呢! 白莎丽对此道是大行家,那盆“灵魂汤”一喝下去,她就知道其中含有那种玩意的成分了。 果然不消片刻,那红色的液体已发生作用,使她感觉全身都在渐渐发热,心跳的速度加快,呼吸急促,情绪突然亢奋起来。 就在这时候,房门开处,又走进个全身赤裸,头部罩着黑色布罩的女郎,振声说: “教主召见这位小姐!” 两名跪坐着的女郎立即恭应一声: “是!”便把白莎丽扶站起来,随着那女郎走出房去。 房外是条窄小的长廊,灯光和房间里一样,也是阴森森的蓝色,使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长廊两边似乎都没有房间,一眼望去,直通到尽头像是个古雅的圆型拱门,垂以深色丝绒帏幔,无法看到门里的情形。 她们一个在前,两个在后,让白莎丽走在中间,一直走向拱门,由那带路的女郎先把帏幔拉开,站立一旁。 白莎丽便成了走在最前面,走进拱门一看,只见这个比较宽大的房间,布置成像电影里常见的阿拉伯后宫。而且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条条彩色缤纷的轻纱,加上四只鼎型香炉里烧着的檀香,使满室轻烟缭绕,阵阵异香扑鼻,令人飘飘欲仙。 每一只香炉旁,跪坐着一名戴黑面罩,而全身赤裸的女郎。在一个略呈弧型的精致矮榻上,却侧卧着一个身披粉红轻纱,戴着金色面罩的女人。 她这付打扮与众不同,并且榻旁另有两名女郎随侍在侧,一看就知道她的身份高人一等,大概就是“灵魂教”的主持人,那位神秘的“女教主”了。 这房间里仍然是蓝色的灯光,白莎丽被两名女郎带到榻前,右边那女郎便轻推了她一下,吩咐说: “跪下!” 白莎丽此时此地只好任凭她们摆布,毫不反抗跪了下去,也像那些女郎一样地跪坐着。 教主仍然大剌剌地侧卧在矮榻上,从面罩的眼孔里,射出两道冷峻的眼光,向白莎丽凝视了片刻,始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白莎丽摇摇头说: “不知道……” 教主又打量她一眼,说: “现在先要你坦白地,把你自己的一切说出来!” 白莎丽胸有成竹地回答说: “我叫白莎丽,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香港,有时候也到东南亚各地去走走,那是为了生活……” “你是干什么的?”教主问。 白莎丽呐呐地说: “我,我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是在各地混混……” “怎么混?”教主毫不放松地追问。 白莎丽故意迟疑了一下,才窘然说: “这,这很难说……” “我替你说吧,你是靠不同的男人生活的,换句话说,你的姿色和身体,就是你的本钱,对不对?” 白莎丽赧然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承认了。 随侍在侧的一名女郎,立即弯下腰去,向教主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教主“嗯”了一声说: “现在让我告诉你吧,这里是‘灵魂教’,我就是教主,你既然经常住在香港,大概总听说过‘灵魂教’吧?” 白莎丽故作惊诧地说: “这里就是‘灵魂教’?” 教主冷声说: “不错,刚才你醉倒在‘夏威夷沙龙’里,由于你的卖相很好,被我们的人看中了,所以把你带回这里来,向我请示是否允许把你罗致在教里。现在我先问你,如果我同意你加入,你自己愿不愿意?” 白莎丽装出困惑的表情问: “加入了干什么?” 教主笑笑说: “以你的身份来说,加入‘灵魂教’是最合适不过的,一旦成为本教的一分子,不仅对你的生活和一切有了保障,还会使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白莎丽趁机问: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灵魂教’究竟是什么性质?” 教主忽又冷冷地说: “这个你不必问,加入以后自然会明白的。总之,无论任何人加入了本教,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否则我们的教友就不会一天比一天增多!” 白莎丽自然不能一口答应加入,她犹豫不决地说: “可是……” 教主忽然坐了起来,咄咄逼人地说: “我绝不勉强你,愿不愿意加入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人想加入都找不到门路,如果不是我看中了你的卖相,求我也不见得能获准加入。同时我还说明一点,凡是被带回来的人,假使我看不中意,在清醒以前就被送走了,绝不会让她醒来看到这里的情形。所以凡是被我召见的,就表示我已决定要他成为本教的教友了,否则只有一条路,我不说你大概也会明白的。” 白莎丽这时才发现,矮榻上这女人一坐起身来,身上披的形同虚设,根本与那些赤裸的女人不分轩轾。仅不过是披挂了那薄若蝉翼的粉红色薄纱,点缀点缀,装装样子,表示她的身份特殊罢了。 其实呢,这片薄纱完全是透明的,什么也遮盖不住,全身简直等于赤裸。 而她这一坐起,两腿相迭屈后的坐姿,就像模特儿摆出拍照的动人姿态,使得整个的曲线更为分明。尤其上身的各部分,充分显示出女性的美感。 由于她的一只手支着矮榻,使胸部向前挺起,双乳便更形突出,几乎是以炫耀的姿态,把整个身体拱托得尽善尽美了。 连白莎丽看了她这诱人的胴体,也不禁自惭形秽,认为自己跟她一比,不免相形见绌,大为逊色。如果看在男人的眼里,岂不要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白莎丽听她说完,已听出这位教主的口气,是在威胁她非加入不可,否则所谓的“只有一条路”,显然是要杀她灭口,以免被她泄露“灵魂教”的秘密! 他们对这“灵魂教”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兴趣,也无意多管这份闲事。而是为了白振飞和白莎丽的一个庞大的计划中,必须利用在澳门以“午夜情人”姿态出现,闹得满城风雨的伍月香。 经过千方百计,才使刁钻而自负的伍月香就范,可是在最后关头,却被她利用那“小霸王”彭羽逃离了澳门,使他们枉费一番心机。 他们这对假父女自然于心不甘,连郑杰也不服这口气,于是追踪到了香港。 据白振飞的估计,伍月香偕同彭羽逃离澳门后,暂时留在香港藏匿,还不至于远走高飞。因为那女人虽在澳门各大赌场捞了一票,但她的志不在此,目标却是即将乘豪华邮轮途经香港的“金鼠队”。 “金鼠队”是由十二个国籍不同,而精于各种赌技的阔佬所组成,走遍世界各地,几乎所向无敌,在赌桌上尚未遇过对手。因此伍月香不服气,决心要跟他们一较长短,最近在澳门兴风作浪,为的就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势必由于好奇和不甘示弱,而主动地去找她挑战。 邮轮已在来香港的途中,不日即将抵达。伍月香自然不会错过这大好机会,大显一番她的身手,因此她绝不至于远飏。 但她担心澳门方面的人追来,又怕被白振飞他们找到,就必须有个地方暂时藏匿。 在澳门白振飞向她威逼利诱时,伍月香也不甘示弱,曾无意间透露过,表示有香港的“灵魂教”为她作后盾。 因此,白振飞认为,伍月香既来了香港,就必然藏匿在“灵魂教”里! 只是这个庞大的秘密组织,一切都非常严密,没有门路根本混不进去。而他们必须见到那神秘的主持人,才能设法查明伍月香的下落。 白振飞毕竟不简单,凭着他当年在黑社会中的关系,终于找到门路,查出了“夏威夷沙龙”是“灵魂教”的联络站,问清联络的暗语,便亲自出马了。 可是没想到会被李老四认出了是他,以致非但未得其门而入,反而几乎遭了毒手! 迫不得已之下,才只好由白莎丽出马,他和郑杰则直接去找高鸿逵。 白莎丽总算很顺利,凭着她的动人姿色,终于被姜小姐看中,把她迷昏了带到“灵魂教”里去。 但她孤掌难鸣,在白振飞和郑杰未到来之前,她哪敢贸然轻举妄动。唯有将计就计,暂且留在这里卧底,等到他们赶来接应,才能候机采取行动配合他们。 现在那位教主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除非她答应加入“灵魂教”,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白莎丽装出进退维谷地说: “我又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能糊里糊涂地加入,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 教主断然说: “没有什么可考虑的,我已声明在先,绝不勉强你。你只要干干脆脆地回答我,是愿意加入?或者是不愿意?” 这时那盆“灵魂汤”早已起了作用,使得白莎丽感到混身发烧,而且精神愈来愈亢奋了。幸亏她经常亲自配制类似的药物,每次必须亲自服用少许,久而久之便产生了一种“抗药性”,否则她就无法克制了。 不过为了怕被那女人看出破绽,她不得不故作不胜药力发作之态,装出一付精神亢奋,情绪愈来愈激动的表情,好像逐渐进入意乱情迷的神态,故意卷起舌头说: “既然你一定要我加入,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可是……我,我好热呀……” 教主眼看她已有些支持不住,便向带她来的两名女郎吩咐: “你们先带她去‘休息’一下,等我选几位教友替她进行过入教的‘洗礼’后,再带她出来参加今晚的聚会吧!” “是!”两名女郎齐声恭应,立即上前把白莎丽扶起,带进了里面一道门里去。 白莎丽暗中已注意到,这房间除了进来的圆型拱门之外,后面尚有两道小门,她是被两名女郎带向了右边的门去。而当她们走近门口时,那位教主已从矮榻上移身下来,由那几位女郎起身前呼后拥地,从左边的那道小门走了出去。 她被带进右边的门里,只见这是个小房间,铺着深红色的厚地毡,也没有家俱,仅置有一个像双人席梦思床似的矮榻。形式跟刚才那位教主卧在上面的差不多,但却宽上一倍,并且榻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和两只绣花缎面的大枕头。 最显著的是灯光,这房间里不再是那种阴森森的蓝色,而是富有浪漫情调的粉红色。 白莎丽一看这种情形,心里已然有数,但她不动声色,故作茫然地问: “我在这里休息?” 两名女郎没有回答,彼此暗示了一下,一个便径自走出房去。 留下一名女郎遂说: “让我替你把衣服脱了吧!” “干嘛?”白莎丽惊诧地问:“我也要像你们一样?” 那女郎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地就上前动手,要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白莎丽情急之下,突然出其不意,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猛可一扭,将她整条手臂转向了背后,同时用手勒住那女郎的颈子。 “啊!……”那女郎猝不及防,被她勒得几乎憋住气去。 白莎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如电地制住了那女郎,立即冷声喝问: “快说,你们把我带进这个房间,打算怎么样?” 那女郎被勒得已发不出声,等她把手臂稍松,才松了口气。但又被她将反扭的手臂向上一提,痛得只好回答说: “我说,我说,这是按照我们的‘教规’,凡是新加入的人,都必须接受入教的‘洗礼’……” “什么叫‘洗礼’?”白莎丽逼问。 那女郎被她制住了,无法挣脱,只得照直说: “是,是要把你的衣服脱掉,让你躺在这矮榻上,由教主亲自选派几个男教友来……” 不等她说完,白莎丽已明白了,不由地冷哼一声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你们给我喝的那玩意,又是干什么的?” 那女郎回答说: “那是‘灵魂汤’,喝下去后会使人兴奋无比,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愈来愈冲动。十分钟后就会渐渐进入若痴若醉,最后成为半昏迷状态……” 白莎丽无暇再问,突然放开她的手臂,而以极快的动作,伸手探入自己低垂的领口,原来她的乳沟里藏有随身法宝,那是浸过特制药物的小海绵,在澳门她就用它迷昏过郑杰和彭羽。 这时她又派上了用场,一取出来就按上了那女郎的口鼻之间。 不到几秒钟,那女郎连反抗都来不及,已失去了知觉。 白莎丽哪敢怠慢,立即把那女郎弄到矮榻上去,使她侧躺下来。然后拉下她的面罩,罩在自己的头上,迅速脱下了全身的衣服。 就在她脱得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之际,另一名女郎已去而复返,走进房来颇觉意外地说: “啊!你的动作真快呀!” 白莎丽力持镇定地报以一笑,没敢出声,以免被她识破。 那女郎果然全然未觉,只朝矮榻上看了一眼,由于白莎丽把昏迷的女郎脸朝另一边,使她无法看到,于是笑了笑说: “怎么搞的?刚才我看她还支持得住,怎么现在已经……” 话犹未了,已有四名壮汉走了进来,他们也是头戴黑布罩,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披风,而下面露出的脚部和腿颈却是光着的,大概身上也没穿衣服吧? 他们一进房,那女郎便说: “现在把她交给你们了,‘洗礼’完成后,就把她带到会堂上来!” 四个壮汉点点头,表示他们已非生手,这种“洗礼”似乎早已驾轻就熟了。 白莎丽赤裸裸地站在一旁,要不是头上戴有黑布罩,简直就窘态毕露,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了。尤其当四个壮汉的眼光移向她的身上时,更使她娇羞万分,不由地把身体侧转了过去。 幸而那女郎已向她招呼说: “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我们到会场去吧,聚会的时间已经快到啦!” 白莎丽如获大赦,忙不迭走出了房,那女郎随后跟出,不禁诧然道: “你今晚怎么了,好像有点神魂不定……” 白莎丽怕她起疑,只好模仿着那昏迷女郎声音,轻声回答说: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 那女郎并未听出声音有异,笑了笑说: “不舒服,回头聚会一开始,你就精神百倍,绝对舒服啦!” 白莎丽怕言多必失,不敢答话,只是轻声一笑。跟着那女郎穿过刚才被召见的房间,由左边的那道小门出去。 又经过一条走道,从尽头的门进去,便是个更衣室,只见靠墙有两只巨型的长衣柜,一排排的抽屉上均贴着号码,从一到两百,整整是两百个盛放衣物的抽屉。 另一边的墙上则钉满上下两排挂衣钩,大部分均空着,只有最头上挂有十几件黑色的大披风。 那女郎走过去取了一件披上,白莎丽也依样葫芦,照她的样取了件披在身上。 于是,他们便从正面的那道门出去,外面已是个宽阔的大厅。布置与她被召见那间大同小异,也是铺着深红色的大地毡,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一幅幅的轻纱,五色缤纷,在蓝色的灯光下微微飘动,好像是海底浮动的海草。 正上方是一只漆成金色,而以深红丝绒为面的矮榻,榻前左右各置四只金鼎似的大香炉,也是烧着檀香,使满厅轻烟缭绕,浸淫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中。 矮榻上这时空着的,而两旁已各站了四名披着黑披风的女郎。厅内则席地盘坐着无数的教友,大约有一百五六十人之众,均面向矮榻。 他们一律是黑色面罩,黑色披风的打扮,从后面一眼看去,除了体态稍有差别,根本无法看出是男是女。 白莎丽见状,心知这百余之众,混杂在一起的男女教友,在黑披风里大概是跟她一样,全身赤裸裸的吧? 教友们济济一堂,却是寂静无声。白莎丽跟着那女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最前面,只见那里留着两个空地位,显然是虚度以待,为她们两个留着的。 那女郎径自盘坐下去,白莎丽也只好在另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她此刻也看出,“灵魂教”的教友之所以要这样打扮,完全是为了防止彼此认识庐山真面目。以免在举行聚会之外的时间里,离开这里以后会互相交往,容易泄漏出此地的秘密,同时也可能成群结党。 换句话说,“灵魂教”除了教主的亲信死党之外,所有教友都是个别控制的。只有在聚会时分别来参加,大家都戴上面罩,谁也认不出谁。走出这里之后,即使在外面见了面,也无法知道对方就是教友之一。 由此可见,这个歪门邪道的“灵魂教”,不但组织严密庞大,对教友的控制更是毫不疏忽! 但百密却有一疏,要不是人人均戴上面罩,白莎丽怎能瞒过大家的耳目,公然混到了会堂里来。 因此,她现在并不担心那四个执行“洗礼”的壮汉,会认出那昏迷中的女郎不是她。 可是药性仅能维持个把小时,甚至只有几十分钟,万一药性一过,那女郎清醒了过来,而白振飞和郑杰却不能及时赶到混进来接应,岂不是…… 念犹未了,忽听“当!”一声沉重锣响,那位戴着金色面罩的教主,已披着一件金色大披风,由四名女郎随护,从一道垂着深红色丝绒帏幔的门里,像帝王上殿似地走了出来! 第四章 插翅难飞 热烈的掌声中,教主在矮榻上坐了下来,只见她双手向前一举,全厅立即静肃,恢复了寂静无声。 于是,她朗声说: “今晚是我们本月份的第二次聚会,在大会开始以前,我们仍和过去一样,各人报出自己的号码,点查有没有接到通知而无故缺席的,现在由我左边第一位开始!” 左边第一个是女教友,她把右手一举说: “灵魂第九号!” 榻旁的一名女郎手持名册,立即以红色铅笔在名册上打了个钩,表示九号的教友已出席。 接着第二个又是女教友,把右手高举说: “灵魂第十四号!” 白莎丽一听,顿时暗自一惊,因为她们虽是顺序报下来的,但报的号码却不按次序,而是跳着报的,轮到她报时,该报几号呢? 只要号码报错,真正是这号码的必然挺身而出,那一来她的身份立刻就被识破了。 眼光向旁一扫,发现自己是从左到右的第九个,而这边已有五位教友报过了号码,再过三个就轮到她了。这下可使她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啦。 “灵魂第三十一号!”又一个报出了自己号码。 白莎丽简直是如坐针毡了,情急之下,突然灵机一动,没等第七个教友报出号码,她就向旁一倒,全身倒了下去。 教主一眼瞥见,急问: “怎么啦?” 白莎丽身旁的女良随即代为回答: “十一号刚才就有点不舒服……” 白莎丽不禁暗喜,忙支起身来轻声说: “没关系了,我只是忽然有点头昏……” 教主冷哼一声,遂说: “继续报号!” 于是,第七个报过了,接下去是第八个,轮到白莎丽时,她毫不迟疑地把右手一举说: “灵魂第十一号!” 榻旁的女郎便在名册上又勾了一笔,想不到白莎丽急中生智,居然轻易地闯过了这一关! 教友们一个接一个的,继续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全厅一共席地坐了十几排,当报到第六排时,突见一名穿着整齐,仅只戴着黑布面罩的大汉,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一直急步走向那教主的面前去。 榻旁的八名女郎,几乎是同时一撩披风,伸出的手上已各执一把手枪,枪口集中了走近的大汉。 虽只惊鸿一瞥,白莎丽已看清那八个女郎的披风里,赤裸裸地什么也没穿,不过腰际都佩着弹带,枪就是从枪套里拔出的。 由她们拔枪之快,便看出这几个女郎是负责保护教主的女枪手,无论谁想接近,她们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拔枪戒备。幸好那大汉已站住,否则说不定已被乱枪击毙! 白莎丽看在眼里,不由地暗吃一惊,如果她要贸然轻举妄动,岂不成了她们这八支枪的肉靶? 教主却是稳如泰山,似乎有这八名女郎在旁保护,使她有恃无恐,根本毫不在乎。 这时只听她冷声喝问: “什么事?” 那大汉这才惊魂甫定,但仍气急败坏地说: “教主,有个重要的消息报告您……” 教主听出了大汉的口音,心知他是当着这些男女教友面前,有所顾忌不便直说,于是作个手势: “走过来说吧!” 大汉这才敢趋身上前,走近矮榻前轻声说: “八号刚才来电话,说高老大和他的手下小陆,被人在他家里干掉啦!” “什么?”教主顿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失声叫起来,但随即轻声急问:“她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吗?” 大汉回答说: “她说到高老大那里的时候,他们已被击毙在房间里,吓得她忙不迭掉头就逃了出去,好像后面有两个人在猛追。幸亏她逃得快,逃出了巷外上了车就开走……” 教主戴着面罩,无法看出她的表情,只听她怒声说: “不用说,这准是那姓白的干的!” 白莎丽无法听到那大汉说的什么,但这情形看在她眼里,已知必然是发生了严重的事故。 等到教主怒声说到姓白的干的,由于盛怒之下,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使白莎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大吃一惊,白振飞竟干了什么呢?她却不得而知! 周末聚会每次均须由教主亲自主持,现在突然发生严重变故,使她惊怒交加,哪还有心情坐在这里? 可是,聚会既不能临时宣告解散,也不便让别人代替她主持。而高鸿逵和他的手下被人干掉,更不是件小事,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不免使她感到分身乏术,左右为难起来。沉思之下,她终于当机立断,忽然朗声道: “三号和一七五号,你们先到我的休息室去待命!” “是!”最后一排中有人应了一声,便见两个坐在一起的女教友,同时站起身来,先行离开了会场。 教主随即起身宣布: “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由我亲自处理,但我们的聚会在任何情形下,仍然得照常举行!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会场。我最多十分钟就把事情处理了,马上回来继续举行今晚的周末聚会!” 说完,她只带着四名女郎离去,留下四名女郎在会场里。 白莎丽真想跟去一看究竟,但教主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会场。使她根本无计可施,只好安安分分地盘坐在那里,静观事态的演变。 这时整个会场里聚集着百余之众,一个个全都是保持缄默,好像老僧入定地打坐,没有任何人出声,更没有人互相交谈,使得气氛显得非常肃静,沉寂。 教主这一离去,过了十几分钟仍未回到会场来,白莎丽正在暗觉诧异之际,忽见两名女郎匆匆而至,走到矮榻前朗声宣布: “教主召见第十一号教友!” 白莎丽已忘了自己就是冒充的第十一号,盘坐在那里茫然左顾右盼,忽被身旁的女郎轻碰了一下说: “十一号,你是怎么啦?教主要召见你!” 白莎丽这才想起,忙不迭站了起来,随着那两名女郎离开会场。 她的心里不禁暗觉紧张起来,因为教主突然只单独召见她一人,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可是她又不能抗命不去,在不知道被召见的原因之前,她自然不能贸然轻举妄动。万一只是交付她什么任务,而她若沉不住气,作贼心虚地暴露了身份,那岂不是把整个事情弄砸了。 因此她只好力持镇定,硬着头皮跟她们去见教主。 两名女郎把她带到了刚才召见的房间里,只见教主端坐在矮榻上,左右各站一名佩枪的女郎,站在矮榻后的大概是“三号”和“一七五”号。 教主和两名女郎把白莎丽推到了面前,突然厉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 白莎丽暗吃一惊,急说: “我,我是灵魂十一号……” 教主冷笑一声,喝道: “把人带进来!” 门开处,首先进来两名穿黑披风的壮汉,接着由另两名壮汉架扶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郎进来,白莎丽一眼就认出,是被她迷昏后,以移花接木代替她受“洗礼”的真正“十一号”! 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事机败露,正待情急拼命,不顾一切的扑向那佩枪的女郎,企图夺枪制住教主之际,不料已被带她来的两名女郎紧紧执住了双臂。 几乎是同时,分立矮榻左右的两名女郎,已双双拔枪在手,使白莎丽不敢妄动了。 教主又是嘿然冷笑说: “你这鬼女人的本事倒不小,想不到那盆‘灵魂汤’对你竟然发挥不了作用,反而被你玩了个移花接木的诡计。要不是我亲自来看一看,认出了正在受‘洗礼’的才是‘十一号’,几乎被你瞒过了呢!” 白莎丽的身份既被识破,她只好一言不发,任凭处置了。 教主接着怒声喝令: “把这鬼女人的面罩拉下来!” 一名壮汉立即上前,动手拉下了面罩,顿使白莎丽露出了本来面目。 教主再喝问: “你也姓白,跟白振飞是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白莎丽心知否认也无济于事,索性处之泰然地回答: “我们是父女!” “父女?”教主突然一阵狂笑说:“白振飞的一切我清楚得很,当年他失手打死金大爷,外界都不明了真正的原因。我却知道为了他老婆跟金大爷的一个手下有染,被他听到了风声,私下去向金大爷兴师问罪,逼金大爷把那手下交给他处置。偏偏金大爷袒护自己的手下,不买他的帐,双方才翻了脸的。并且我更知道,白振飞的老婆连蛋都没下过一个,哪里又跑出你这么个女儿来了?” 白莎丽最善于随机应变,一听对方对白振飞的底细了若指掌,立即更正说: “我是他的义女!” “哦?”教主冷声说:“这我倒没听说过,白振飞居然还有个义女,大概是他最近出狱之后才收的吧!” 白莎丽昂然说: “不错,我是最近才拜他为义父的!” 教主冷哼一声,怒问: “那么是他派你混进这里来的?” 白莎丽理直气壮地说: “我可没想混进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被你们弄来这里的!” 教主勃然大怒地说: “你好大的胆子,在本教主面前,居然还敢卖弄口舌?我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谅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随即向那两名壮汉一声令下: “把她替我脱光!” “是!”两名大汉齐声恭应,立即上前就动手。 白莎丽情急之下,急说: “慢着!……” 教主一打手势,阻止了两名大汉动手,遂问: “你愿意老老实实地说了?” 白莎丽在这种情势之下,怕吃他们的眼前亏,只好恨声说: “老实告诉你吧!是白大爷派我混进来的。” 教主毫不放松地追问: “他派你混进来干什么?” 白莎丽犹豫了一下,忽说: “我们与‘灵魂教’毫无瓜葛,只是为了要找那假名叫伍月香的女人?” 教主怒问: “为什么找人找到我这里来?” 白莎丽回答说: “她在香港除了这里之外,没有别处可以藏匿。” 教主冷声说: “不管她是不是在这里,我没有说明的必要。但无论如何一旦加入本教,一切就受到本教的保护,凭你和白振飞,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她,又能把她怎么样?” 白莎丽故作有恃无恐地说: “教主既然对白大爷的一切都很清楚,大概总知道他的个性。如果教主不想两败俱伤,最好是把那女人交出来,那才是明智之举!” “你在威胁我?”教主怒问。 白莎丽从容不迫地说: “这绝不是威胁,其实我不说教主也会想到的,白大爷既然派了我混进来,他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唱独脚戏吗?老实说吧!我既能混了进来,他也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假使超过约定的时间不见我出去,恐怕他就是采取行动了呢!” 教主果然暗自一惊,急问: “现在他在哪里?” 白莎丽强自一笑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 教主突然怒声说: “哼!你不清楚,我倒很清楚,他已经去把金大爷当年的心腹高鸿逵,和一个手下干掉啦!” 白莎丽暗觉一怔,诧然说: “我想他们不会吧!……”其实她也知道,白振飞和郑杰是决定去找高鸿逵的。 教主冷冷地哼了一声说: “好!既然他心狠手辣,去把高老大他们干掉了,我也得让他看看我的手段!” 白莎丽顿吃一惊,但她力持镇定地说: “教主真要意气用事,我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以整个‘灵魂教’孤注一掷,去跟白大爷一个人拼,结果落得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未免太划不来啦!” 教主似已胸有成竹,根本不加理会。立即一声令下,两名壮汉便不由分说,上前动手强脱她的披风。 白莎丽不禁惊怒交加,又急又窘,可是在两男两女的合力动手之下,任凭她拼命反抗也无济于事,身上的披风终于被脱了下来。 接着,她被拉进了那个“洗礼”的房间,由两男两女合力把她按在矮榻上,双手和两脚均被强行分开按在榻边。 白莎丽心知即将难逃噩运了,急忙拼命反抗,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教主亲自带了两名女郎进来,强行掰开她的嘴,虽然她咬紧牙关,仍然被她们将一小瓶红色液体,从牙缝中强倒了进去! 不消片刻,白莎丽终于昏然欲睡,渐渐失去了知觉…… 郑杰单枪匹马来到了“夏威夷沙龙”,他是赶来阻止白莎丽的,可是迟来了一步,她早已被送走啦! 但他并不知道白莎丽是否还在沙龙里,可是又不便贸然乱问。里面的灯光又太暗,加上每个座旁均置有高大的盆景为掩护,根本无法找寻,一时倒把他难住了。 侍者已笑容满面地招呼: “先生是一个人吗?” 郑杰心知这沙龙是“灵魂教”的联络站,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明要找白莎丽,于是灵机一动,故意大声说: “我找位姓郑的朋友,他说在这里等我的,不知道来了没有,能不能麻烦您替我找找看?” 他的用意是想让白莎丽听见,听出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来。 侍者遂问: “请问是男客人,还是女客人?” 郑杰又提高声音说: “是个三十不到的男士!” 侍者陪着笑脸说: “今晚来的客人差不多都是成双作对的,单身的男客倒有好几位,不过年纪都比较大,好像没有三十左右的年轻客人……也许您要找的那位还没来,您要不要先找个座位坐下来等一会儿?” 郑杰不见白莎丽走出来,只好说: “不要座位了,我就在那边等等看……”说着径直向酒吧台前走去。 坐上圆型可转动的高椅,配酒的女郎立刻过来招呼: “先生,您要什么酒?” 郑杰忽然想起了那两句暗语,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来杯‘特制鸡尾酒’,放两粒樱桃吧!” 那女郎微微一怔,随即嫣然一笑,轻声说: “您不找个座位?” 郑杰笑笑说: “我就坐这里好了!” 那女郎不禁诧然说: “先生,您坐这里怎么好……” 她的话犹未了,正在酒吧台前伪装酒客的李老四,忽然把身子转了过来,冲着郑杰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兄,鸡尾酒是女人喝的,干嘛不来杯带劲些的呢?” 郑杰向他不屑地望了眼,不想理会他,仍向那女郎说: “替我来杯特制的鸡尾酒,放两粒樱桃!” 那女郎只好点点头,正要回身去配酒,带有几分醉意的李老四却大声说: “替他来杯威士忌,加倍!” 郑杰不愿闹事,但已忍无可忍,不由地冷声说: “喂!是你在要酒,还是我要酒?” 李老四向他走近一步,咄咄逼人地说: “怎么?老子替你点了酒,你还不领情?” 郑杰忿声问: “你是想找麻烦?” 那女郎眼看他们即将发生冲突,吓得忙不迭从中排解说: “李老四,这位先生是有人介绍……” 没等她说完,李老四已仗着几分醉意,突然出其不意一拳向郑杰挥去。 但郑杰出手如电,只一伸手,已把他的手腕抓住,喝声: “你这醉鬼滚吧!”手一撒,李老四便收势不住,狠狠的跌冲开去。 正好赖有才从卡座里推开怀里的女人,及时冲出来,赶上去一把扶住了李老四,才使他不致跌倒。 李老四不禁勃然大怒,狂喝一声: “他妈的!”甩开了赖有才的手,回身就要向郑杰扑去。 赖有才冲上一步,双臂紧紧将他一把抱住,怒声说: “小李,你不许闹事!” 李老四猛可一挣,未能挣脱开来,不由地怒问: “老赖,你他妈的这算怎么回事?” 赖有才声色俱厉地说: “你敢乱来,老子就让你先躺下!” 李老四犹不服气,正待奋力挣开赖有才,但座中的几名大汉已拥了上来。 赖有才立即把他推向那些大汉说: “这小李醉了,把他先送回去!” 两名大汉抱住了李老四,不由分说地架了就走,另外两名大汉则随后跟着,怕这小子发起酒疯来制他不住。 李老四一路破口大骂着,被驾出了门外,赖有才这才走到酒吧台前,强自一笑说: “抱歉抱歉,我那位老弟喝醉了,多有冒犯,请老兄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郑杰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通情达理,只好置之一笑说: “没什么,我也是一时冲动,否则就不至于发生冲突啦!” 赖有才比较老奸巨猾,他之所以出面阻止李老四蠢动,完全是想弄清楚郑杰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地问: “老兄贵姓?” 其实他的年纪比郑杰大上了好一截,居然开口老兄,闭口老兄,令人觉得怪不自然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杰只好回答说: “敝姓郑,请教这位……” “我叫赖有才,”他说:“敝当家的就是此地的高老大,刚才那位老弟实在太胡闹了,请郑兄不看金面看佛面,大家打个哈哈就算啦!” 郑杰心想:你居然抬出了高老大的招牌来,还不知道他已被人干掉了呢! “我不会计较的!”他说。 赖有才打完“过门”,马上就开门见山地说: “郑兄既然知道这里的暗语,当然不是外人。不知是否可以告诉兄弟,是哪位介绍郑兄来的?” 郑杰不加思索地回答: “我住的那家酒店的仆欧!” “哪家酒店?”赖有才追问。 郑杰笑笑说: “我来这里为了消遣,度个快乐的周末,并不是来接受审问的,似乎没有逢问必答的必要吧!” 他的语气虽缓和,而且面带笑容,但已断然拒绝了回答。 赖有才自知问得太过分,只好强自一笑说: “郑兄别误会,兄弟不过是随便问问。如果介绍的人关系不同,只要兄弟打声招呼,这里一定会替郑兄安排个非常快乐的周末,绝没有其他的意思啊!” 郑杰故作兴奋地说: “那太好了,我先请赖先生喝两杯如何?” “郑兄不必破费,”赖有才说:“这里兄弟很熟,别说是喝酒,就是叫小姐陪也一律免费招待,花钱就不够意思啦!哈哈……” 郑杰趁机问: “郑兄刚才说的,能为我安排个非常快乐的周末,不知是否……” 赖有才哈哈一笑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郑兄如果真有兴趣,可以马上跟我走!” “不是在这里?”郑杰故意问。 赖有才不屑一顾地说: “那有什么劲,大不了亲亲摸摸,搂搂抱抱,还能玩出什么名堂来不成?郑兄只要跟我走,保证你玩得痛痛快快,而且经济实惠!” 郑杰已看出这家伙不怀好意,本来真想跟他离去,看他究竟打什么主意。可是白振飞让他先来找白莎丽,约好了随会就赶来会合的。 现在白莎丽已不知去向,显然是来迟一步,她已离开了沙龙。郑杰如果再一走开,白振飞赶来岂不又扑了个空? 那样一来,他们三个人就失去联络。 因此,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 赖有才看他在犹豫不决,又笑了笑说: “郑兄,兄弟不是拉皮条的,只不过是有志一同,存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请郑兄放心,兄弟绝不会向你要介绍费的呀!” 郑杰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有些盛情难却起来,终于当机立断他说: “好吧,我以赖兄马首是瞻了!” 赖有才大喜过望,正待偕同郑杰离去,忽然被一名侍者叫住: “老赖,你的电话!” 赖有才微觉一怔,只好向郑杰歉然说: “郑兄请稍待,兄弟去接个电话,最多一两分钟我们就走!” “请便!”郑杰说了一声,心里却在暗自担心,惟恐这个电话是打来通知赖有才,高鸿逵和他的手下已被人干掉的。 赖有才刚一走开去接听电话,门口已匆匆走进来个非常娇艳的女人,正好跟郑杰打了个照面。 这女人就是姜小姐! 第五章 感情测验 沙龙里的灯光虽暗,但双方这一照面,彼此都认出了对方,不禁互相意外地一怔。 “啊?是你……”姜小姐首先向他招呼。 郑杰也诧异地问: “文珠,你来这里干嘛?” 一般人都称她姜小姐,而郑杰却一见面就直呼其名,显然他们是很熟悉的了。 姜文珠笑了笑说: “我先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郑杰哂然一笑说: “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只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正说之间,忽见赖有才神色仓皇地走来,好像赶着去救火似的,根本忘了要带郑杰去欢度周末的那回事。连招呼都不及打一个,甚至没看清正在跟郑杰说话的是姜文珠,就紧张兮兮地一直向门门冲去。 姜文珠见状情知有异,急叫了声: “老赖,你这慌慌张张地干嘛去呀!” 赖有才这才站住,回转身来走近姜文珠,只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高老大家里出了事!”说完扭头就走。 姜文珠犹未及追上去详问,他已夺门而出,尚留下的三四名大汉,也立即跟了出去。 郑杰等她走回来,不禁诧然问: “你认识那姓赖的?” “怎么,你也认识他?”姜文珠又来个反问。 郑杰笑笑说: “文珠,士别三日,真要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一年没见你,你居然学会了不少,我问什么,你就反问什么,这确实是逃避回答的最好办法!” 姜文珠微微一笑说: “既然一年没见,我们何不找个座位坐下来谈?” 郑杰摇摇头说: “不!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干嘛?” 姜文珠又笑了笑说: “你倒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专制,固执!” 郑杰否认说: “我既不是专制,也不是固执,而是为了安全起见。因为,万一你是来赴男朋友约会的,我要不了解情况,就跟你糊里糊涂地坐在一起。回头让你的护花使者看见了,岂不要向我兴师问罪?” 姜文珠这才告诉他: “好吧!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并不是来赴什么约的,而是在这沙龙里工作,这你总放心了吧!” 郑杰刚问了声: “你在这里工作?……” 姜文珠已上前把手挽在他的手臂,带着他走向角落的卡座去,一面笑着说: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从前我做舞女,现在改行了。虽然赚的钱不及做舞女多,但工作很轻松呀!” 于是,他们坐了下来,由她向跟过去的侍者说: “来两杯白兰地,记我的帐!” “是!”侍者应了一声,便径自离去。 姜文珠忽然笑问: “唔!对了,我还没有间你要喝什么,就自作主张替你叫了白兰地,我记得以前你总喝白兰地,对吗?” 郑杰笑笑说: “你的记性真好!” “你不会说我专制,强迫你还喝白兰地吧?”她说。 郑杰又笑了笑说: “那倒不如说我固执,喝惯了白兰地永远改不了吧!不过,要你破费,这倒真有点过意不去!” “你放心,”姜文珠说:“我刚才说赚的钱不如舞女多,并不是在你面前哭穷,两杯酒我还请得起,何况记我的帐只收半价呀!” “除了酒以外,其他的呢?”郑杰故意问。 “其他的?……”姜文珠微觉一怔,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很快就明白了,不禁媚态毕露地一笑说:“其他的一律免费招待!” 郑杰没想到来这里会遇上了姜文珠,而且她又在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沙龙里工作,岂不是意外的收获? 但他不便开门见山地,就向她打听关于“灵魂教”的秘密。纵然他们过去的交情不错,在没有弄清她的身份和立场以前,也绝不能贸然启齿。 “你倒一点没变,还是跟一年前一样……”郑杰只好先跟她话旧起来。 姜文珠却说: “谁说没有变,我比以前胖多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腰,已经快像水桶啦!”说着,她当真执起了郑杰的手,向自己腰上围了过去。 郑杰把她轻轻一搂说: “这不是胖,只是比以前更丰满了些……” “你倒真会说话,”姜文珠嫣然一笑说:“可是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知道这半年多来,由于工作太轻松,所以心宽体胖。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只怕要变成五十三加仑的汽油桶,三围一般粗了!” “有这么严重?”郑杰漫不经心地搭了一句。 姜文珠忽说: “以前你曾经量过我的三围,现在我要看看你的记性如何,是不是还记得我三围的尺寸?” 郑杰那次完全是跟她闹着玩的,哪还能当真记住,只好随口回答说: “大概是……三三、二二、三三吧!” 姜文珠“噗嗤”一笑说: “你简直是在瞎猜,信口乱报数目字,干脆说一二、三四、五六不更顺口吗!” 郑杰强自一笑说: “那我可能记错了……” 姜文珠遂说: “让我告诉你吧,在一年以前,我的三围是三四、二一、三五!” “现在呢?”郑杰问。 “现在说出来保险吓你一跳,”她说:“前天我自己量过,三围已经是三六、二五、三七啦!” 郑杰言不由衷地说: “这尺寸不是很标准吗?” “但继续发展下去就很恐怖了,”姜文珠说:“你记得吗,以前我嫌胸围尺寸不够丰满,还戴上付假的。可是现在不戴都被人把我看成‘波霸’了,不信你摸摸看,现在完全是货真价实的啦!” 郑杰未及婉拒,已被她抓起另一只手,按放在她丰满的胸前,同时还问他: “我没骗你吧?”表示她绝非言过其实。 郑杰手按之处,但觉挺实而极富弹性,好像打足了气的球胆,使他心神不禁为之一动,再被她按着手背一捏,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幸好侍者把酒送来,他才趁机将手抽回。 “文珠,”他赶紧收敛住心神,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不要再讨论你的三围了,换个题目谈谈别的吧……” 不料姜文珠吃吃地笑着说: “谈别的?你别假正经啦,大好的周末,你单独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不是打算找点刺激是干嘛?而且你自己刚才还说,除了酒之外,还有‘其他的’。所谓其他的,就是替你找个小姐来陪陪,现在我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破例亲自招待,你就把我当作别的小姐好了,根本用不着客气呀!” 郑杰趁机说: “那我就不瞒你说吧,今晚我确实是想找寻点刺激,才跑到这里来的。刚才那个姓赖的已经答应,准备带我离开这里,说是有个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可以领我去玩玩。正要走的时候,偏偏来了个电话找他,就在他去接听的时候你走了进来。可是那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完电话之后,跟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我搁在那里,自己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大概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姜文珠说:“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郑杰灵机一动说: “本来我根本不认识他,今晚我跟一个最近才认识不久的女人闹了点别扭,她非常任性,单独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来。害我找了半天,各处都没有找到她,后来我问酒店里的仆欧,再打电话向车行查问,才问出她雇车来了这里。所以我就赶了来……” “她人呢?”姜文珠问。 郑杰回答说: “这里灯光太暗,我根本看不清她坐在哪里,找也无法找。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打算先喝几杯酒,再找个女的逢场作戏一番,最好让她看见,气她个半死!谁知我正坐在酒吧台前要酒的时候,忽然有个喝醉了的家伙故意找我麻烦,我也正好有气没地方出,两个人就冲突起来。刚一动手,那姓赖的就挺身而出,替我们排解开来,结果我跟他就打上了交道。又听他说的活龙活现,我才被他说动心,决定跟他一起去开开眼界的。” 姜文珠诧异地问: “他有没有告诉你,带你去的是什么地方?” “这倒没说,”郑杰说:“他只告诉我,那地方非常神秘,如果没有他带去,无论我花多大的代价,也不得其门而入呢!” 姜文珠“哦?”了一声,忽问: “跟你闹别扭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郑杰心知有点眉目了,很可能她已见到过白莎丽,于是形容说: “她只有二十岁左右,身高跟你差不多,只是没有你这么丰满,比较苗条些,头发不太长,下面向外卷翘起来……” 姜文珠若有所悟地急问: “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郑杰回答说: “是身袒胸露背的洋装,非常暴露,尤其领口相当低敞……” 姜文珠突然脱口而出: “糟了!……”随即自知矢口,忙不迭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郑杰暗自一惊,急向她追问。 “这……”姜文珠好像有所顾忌,不禁欲言又止起来。 郑杰却毫不放松地说: “文珠,难道你不肯告诉我,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时,故意把她向怀里紧紧一搂。 这无异是一种感情的贿赂,但对姜文珠来说,她却必须衡量轻重。因为白莎丽是被她送进“灵魂教”去的,如果她照直告诉郑杰,就等于泄露了那组织的秘密。 同时,她也深知郑杰的性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一旦获悉白莎丽被送到了“灵魂教”去,势必不顾一切去救那女的出来。 郑杰就是神通再大,凭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也绝对不可能把人从“灵魂教”里救出。姜文珠要是说出白莎丽的处境,岂不是存心让他白白地去送死? 并且万一被教主知悉,是她泄漏了秘密,那她的罪名就大了。毫无疑问的,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但她不告诉郑杰吧,以过去的一段交情来说,似乎又过意不去。 尤其当一年前她做舞女时,曾经得罪一位黑社会人物,被一群地痞流氓找过麻烦。劫持到僻静处,几乎遭到轮流强暴,幸亏郑杰及时赶去,奋不顾身地击退那些家伙,才使她幸免于难。 因此他们之间的友谊和交情,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当时她为了感恩图报,曾自愿把身体奉献给郑杰,却被他婉拒。足见他是个助人而不愿受报答的正人君子,更使她感激万分。 即使他们经常往来,相处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郑杰也不乱来,最多不过是拥吻而已。只有一次是彼此都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又是在大热天里,姜文珠酒后有些失态,突然兴之所致,硬要郑杰欣赏她表演头一晚上在舞厅看过的“热情艳舞”。仗着几分酒意,在他面前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直到全裸,展露了她并不太丰满,而且略带“骨感”的肉体。 郑杰在闹着玩的心情下,找来条软尺,替她量了量三围,然后便适可而止,赶紧克制自己,叫她把衣服穿上。以免触“景”生“情”,彼此会情不自禁起来,只有眼不见为净,才能避免继续发展下去。 其实郑杰并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嫌她的职业卑贱,而是他志在四方,不愿受到家庭的拖累,或者感情的束缚,既然无意跟姜文珠结合,就不愿图一时之快,占有她的身体。 当他发现姜文珠已动了真情,似有非君不嫁的情形时,为了避免感情的继续发展下去,弄得越陷越深,终使她不可自拔。于是他便不辞而别,悄然离开了香港…… 可是郑杰疏忽了一点,等他一远离香港,那批地痞流氓便趁机又不断去找姜文珠的麻烦了! 迫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离开了那家舞厅,但为了维持生活,她一个单身女郎必须另谋出路,于是各处谋职,终于来“夏威夷沙龙”应征被录取了。但几个月之后,她在昏迷状态中,被弄到了“灵魂教”里,等到清醒时,已然接受过“洗礼”,结果在威逼利诱之下,她成了教友。 由于当时“灵魂教”刚成立不久,并且为了郑杰的不辞而别,使她深受打击,以致改变了她整个的人生观,一变为放荡不羁的大胆作风。 也就因为她的这种大胆作风,深受教主的欣赏,使她在“灵魂教”里受到了器重和信任,委以比较重要的职务。仍然派在“夏威夷沙龙”,负责协助物色新教友,身份仅次于主持沙龙的黄珍妮。 今晚想不到会突然在沙龙里,遇见了阔别年余的郑杰,姜文珠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不愿流露出对他的眷恋。并且如今的她,己不复再是一年前的她了,不免有些自惭形秽的自卑感,所以见了面尽量掩饰自己的感情。 但她的谈话,仍然不由自主提及往日旧事,甚至情不自禁地,执起他的手抚向她自己的身上。这虽不一定是存心诱惑郑杰,使他旧情复燃,可是她自己也莫明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可能被他认为轻浮的举动。 现在,昔日的感情,和现实的利害,正在她心里冲突,互相交战着,使她陷于了极端的矛盾…… 突然间,她似乎有些妒火中烧地问: “你跟那女人是什么关系?” 郑杰正色说: “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使有的话,也是利害关系,绝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关系!” “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吗?”姜文珠抓住了他刚才的话柄。 郑杰强自一笑说: “我跟她既然认识,而且又有着利害关系,自然应该算是朋友了。她是女人,我总不能说是男朋友呀!” 姜文珠又问: “她跟你有什么利害关系?” 郑杰迟疑了一下,始说: “我们正在进行一个计划,她只是其中的一分子,另外还有其他的人参加。如果她意气用事,跑得不知去向,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我们的整个计划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甚至前功尽弃!所以我今晚必须把她找到,文珠,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自然愿意!”她说:“不过,万一我帮了你的忙,而我自己却惹上了麻烦。那时候你会不会过河拆桥,只求找到那女人,就置我于不顾,像一年前一样地不辞而别!”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 “我保证绝对不会!” “你用什么向我保证?”姜文珠问。 郑杰认真地说: “我以人格保证!” “人格?人格值多少钱一斤?”姜文珠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郑杰不禁情急地说: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你自己说好了,无论要什么保证,我绝对照办!” “好!”姜文珠说:“无论你过去或现在对我的感情怎样,也不管你跟那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甚至你从认识我的那一天开始,就根本看不起我,没有对我发生过兴趣。而我现在所要的保证很简单,只要你使我相信,在你的心目中,我毕竟还是个女人,除了那女人之外,最低限度还有我的存在。” 郑杰茫然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文珠突然情绪激动地说: “我只要证明一点,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哪怕把我当成这里陪客人的小姐,或者一个电话就叫到的应召女郎,甚至等在街头拉嫖客的下等妓女,只要是把我当成个女人,而不是完全被利用的。” “这,这教我怎么证明?……”郑杰怔怔地问。 姜文珠忽然将身体一移,躺进了他的怀里,仰视着他说: “你自己是个男人,如果怀里躺的是个女人,那么不用我教,你也知道该做什么了!” 郑杰从她的语气和神态中,已知道她曾见过白莎丽,并且知道那女郎的去向。 他现在急于想知道白莎丽是否已混进“灵魂教”,以及来这里以后的情形。可是急惊风偏偏遇上了个慢郎中,姜文珠故意在这时趁机要挟,虽然不是过于苛求,但却势必缠绵一阵,耽误不少的时间。 可是郑杰又不能逼她,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低下头去,吻上了她那两片微热的嘴唇。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反应极为冷淡,如同无动于衷似的。仰起脸让他吻着,情绪似乎毫不激动,保持着那种淡漠和冷静。 这种吻真有点索然无味,仅仅是四唇相交而已,根本毫无“情”与“欲”的感受。 郑杰几乎想临阵退却,但为了要从她的口中,问出白莎丽的去向,他只好表现出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能避免而做出的一切。那就是双手齐动,向她丰满的身体上展开了攻势…… 姜文珠的反应仍然很冷淡,好像是古井里的死水,再也不会波动了。 但她的矜持并不能继续保持下去,当郑杰的轻抚变为粗鲁时,她这古井终于波动起来。逐渐由冷淡而激动,突然情不自禁地双臂一张,紧紧搂住郑杰的颈部。 极力抑制的情感,像是火山的突然爆发,使她把这一年多以来,长期压积在心里的爱、恨、怨、憎交织的情绪,以及所遭遇的一切委屈,一股作气发泄了出来。 于是,她把这一切的情绪,毫不保留地表达出来了。 当她把香舌递送进郑杰的口中时,她已不再矜持,双臂愈抱愈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扭动者,好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昏暗的灯光下,在这个不受干扰的卡座里,他们一个表现出男人的作风,一个流露了女人的情态,使彼此逐渐热情高涨,缠绵在热烈的拥吻和爱抚中…… 几分钟之后,姜文珠突然把嘴和他分开了,情绪激动地说: “带我到你住的酒店去!” “现在?”郑杰诧异地问。 姜文珠“嗯”了一声说: “但我绝不要你有一点勉强的意思,愿不愿意完全由你决定!” 她虽没有说明,但郑杰已很清楚,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他不同意,姜文珠必然会恼羞成怒,绝不可能说出白莎丽的去向。 郑杰既然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一口答应说: “好吧!我们说走就走!” 姜文珠立即从他怀里坐起,欣然说: “你先走出去等着,我去交代几句话就出来!”说完她便起身离座而去。 郑杰久等仍不见白振飞赶来,现在既有了姜文珠这条捷径,他就决定不等了。于是起身离座,径自走出了沙龙门口。 在门外等了不到一分钟,姜文珠已匆匆走出,春风满面地笑着说: “我的车停在后门!”然后挽住他的手臂就走。 郑杰忽问: “刚才你怎么从前门进去?” 姜文珠回答说: “我出去办了点事,因为怕有人找过我,如果从里面走出来,不是被人误会我故意避着?所以把车停在后门,再由前门进去,人家才会知道我是从外面刚回去呀!” “你这一年来,的确进步不少!”郑杰说。 姜文珠笑笑说: “这得看指哪方面来说,当然,我也承认在处世方面,我是比以前老于世故多了,就是体态也‘进步’不少。但是在感情方面,我仍然还是那么幼稚,相信你也看得出吧?” 说着他们已走到沙龙后面,郑杰跟她上了车,忽问: “刚才你上哪里去了?” 姜文珠把车发动了,驶出街口,才正色说: “老实告诉你吧,刚才我就是把你要找的那个女人,载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啦!” “哦?”郑杰惊诧地急问:“你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姜文珠冷冷地回答: “别那么紧张,现在我就带你去找她!” 郑杰怔了怔说: “你不是说要我带你去酒店吗?” 姜文珠笑笑说: “我可不至于那么自私,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只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罢了!” 于是,她一加油门,加足了马力,风驰电掣而去…… 第六章 另一个女郎 车在郊区飞驰…… 疾行中,姜文珠吐露了自己身份,以及“灵魂教”的部分情形。 但她只能概略地描述出,每个周末举行的荒唐聚会。那是临时分别通知所有教友的,事先除了少数核心人物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聚会的地点。并且每次都更换,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举行。 姜文珠虽极受教主的器重,但不敢对她完全信任,所以直到目前,她在“夏威夷沙龙”的地位已仅次于黄珍妮,却仍然算不上是核心人物。 因此她在“灵魂教”还属于外围分子,加入了已经半年以上,至今尚不知道教主是谁,甚至连这神秘女人的庐山真面目都没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连教友与教友之间,彼此都不知道谁是谁,教主的身份又岂能轻易暴露。 然而教友们都知道,“夏威夷沙龙”实际就是“灵魂教”的联络站,因此姜文珠和黄珍妮的身份只能瞒住外人,对内却无法掩饰。也就是因为这种缘故,使她不能成为这秘密组织的核心份子。 至于高鸿逵和他手下那班人,情形就不同了。他们跟沙龙里其他的人一样,并不属于“灵魂教”,而是由黄珍妮出面,以重酬相雇的,替这沙龙撑腰。至于是保镖性质,当然更不是教友了。 听姜文珠说到这里,郑杰已忍不住地问: “你把她送到了‘灵魂教’去?” 姜文珠点点头,又把今晚将白莎丽送去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郑重其事地说: “现在我只能把你送到那个聚会的地方去,但我却爱莫能助,不能帮助你设法把那女人弄出来,那完全要靠你自己了。” 郑杰急说: “你总可以给我一点意见吧?” 姜文珠神色凝重地说: “刚才我已经把‘灵魂教’的大概情形告诉你了,泄漏这些秘密,我已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不顾一切后果了。今晚聚会的地方,戒备非常森严,不但里里外外都有防范,附近还散布着不少人在把风。只要一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里面马上就会得到警告,所以我只能在他们视线以外停车,根本不能太接近,不过你可以一直走过去,遇上有人拦阻,盘问起来你就直说要见教主!” “他们会让我见吗?”郑杰诧异地问。 “教主当然不是轻易能见到的,尤其你不是教友!”姜文珠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地说道:“但你的态度不仅要镇定,并且不妨强硬些,表示你不是一个人去的。现在你已查出他们在那里聚会,如果不让你见教主,其他的人立刻就报警,这样一定可以把他们唬住,就不得不让你见了!” “见了教主以后呢?”郑杰索性听听她的意见。 姜文珠微微一笑说: “你不妨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就说那女人是你的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甚至说是你的太太都可以。表示她是跟你闹别扭,一个人赌气跑到‘夏威夷沙龙’去买醉,结果喝醉了,被人送到了聚会的地方去。而你从各方面查询,才查出了那个地点,要求教主允许把她带走,否则留在外面的其他人就立刻报警。我相信教主为了投鼠忌器,绝对会答应你的!” 郑杰沉思了一下说: “万一教主不相信还有其他人跟去,来个断然拒绝。或者一方面跟我虚与委蛇,一方面却派人出来对付其他人,结果发现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跟去呢?” 姜文珠居然老谋深算地说: “这点我早已想到了,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带你去?那不是存心整你,害你去自投罗网!常言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教主看你敢单枪匹马地找上门去,自然认为你是有恃无恐的。并且你已找到了聚会的地方,至少不是等闲之辈,她对你还能不有所顾忌?” 郑杰担心地说: “可是刚才在沙龙里,那里的人都看见你陪我出来,万一事后发现是你泄漏了聚会的地点,和‘灵魂教’的秘密,岂不是要对付你了!” “你总算还有点关心我!”姜文珠自慰地笑了笑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为了帮你这个忙,我根本就没有顾忌后果。事后他们只要一查,自然会查出是谁泄漏的,教规的第一条,就是任何人不得泄漏‘灵魂教’的一切秘密,否则以死论罪。现在我已违犯了教规,到时候就看你怎样使我免于一死啦!”言下之意,已把自己的生命,交在郑杰的手里。 这无异是个沉重的担子,突然又加在了郑杰的肩上。但无论以感情来说,或者站在道义上,他都义不容辞地,应该为姜文珠的安全负责! “这还用说吗?”郑杰毅然说:“但我更希望你拿出决心,脱离这歪门邪道的‘灵魂教’!” 姜文珠却不置可否地笑笑说: “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车已到了大坑道,在与白建时路的叉路口上,她把车停住了,用手一指说: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因为一上叉路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虽然这条路上没有人把风,但聚会的屋顶上有人在用望远镜监视。你由这条路一直走过去,大约不到半里路,路边有座旅馆的旧址,就是今晚聚会的地方。旅馆的招牌早已拆掉,现在还没有卖出去,正好给他们今晚派上了用场。你一走过去就会看见的,不过走近时要特别小心,那附近有好几个人在把风的!” 郑杰拍拍腰间说: “我身上带着枪的,你怎么样,是不是在这里等我?” 姜文珠回答说: “我不能在这里等,得把车开远些,但你得把握时间,如果半小时之内,你还没有出来,我只好把车先开走了,以免‘沙龙’里的人怀疑……” 郑杰看了看手表说: “现在是九点过五分,假使在半小时之内我还不出来,就表示交道没有打成,也可能是发生意外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再等我。但你不要回沙龙去,可以到轩尼诗道的‘维多利亚大酒店’,我住的二一四号房间,你可以另外开个房间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姜文珠点点头说: “好吧,祝你一切顺利!” 等郑杰下了车,她便把车开走,继续一直向前开去。 这一带到了晚上非常僻静,由白建时路过去就完全是陡坡,直通半山,而那座早已歇业的旅馆,就在这陡坡与半山之间。 当初业主把旅馆建在这里,大概是匠心独到,以为这里地势较高,又很清静,可以使旅客不受喧闹的骚扰,更可鸟瞰附近一带的景色,甚至可以远眺都市繁华的夜景。 但事与愿违,加上经营不善,结果终于关门大吉,连房子一时都不易找到适当的买主。 这座形同废弃的建筑物,今晚却被“灵魂教”派上了用场,临时布置成周末聚会的场地。 郑杰奔上白建时路,在夜色朦胧下,已遥见那座孤立的建筑物。他听姜文珠说明屋顶上有人以望远镜监视,附近又有几个把风的,那么他此刻早就被发现,根本无可遁形了。 于是,他索性不找掩护,直向那旅馆旧址飞奔而去。 一路飞奔,不消片刻已接近了那座巨大的建筑,但附近并未发现有人把风,一直到了旅馆的大门口,仍然没有人现身出来拦阻。 这倒颇出郑杰意料之外,不禁使他暗觉诧异起来。 他一看情形不对,立即拔出手枪戒备,非常小心地走上台阶,迅速闪身避在大门旁,贴身在门外的墙壁,以防被人在暗中放冷枪偷袭。 但他等了一两分钟,仍然毫无动静,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虚掩着的大门。 一冲进去他就全身扑伏在地上,这是怕里面早已严阵以待,向门口乱枪射击,那他就成了肉靶! 结果又是多此一举,伏了片刻还是毫无动静,这时不禁使他有些怀疑起来。难道是姜文珠存心整他的冤枉,故意把他带到这个鬼影子也不见一个的空屋子来? 郑杰不由怒从心里,霍地跳了起来,摸出打火机来掣着了向黑暗中一照,找到了壁上的电灯开关,但他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电。 一按开关,不料灯居然亮了。 他这才发现,这是旅馆楼下的公用大厅,楼梯在朝门口的正面,梯旁是个半弧型的柜台,台上尚置有一具电话。左边好像是附设的餐厅,右边一条窄长的通道,两边各有几个房间,尽头另有一道门,不知是通什么地方的。 据姜文珠说,今晚聚会的教友有百余之众,那么在这旅馆里,唯一能容得下这么多人的地方,只有那餐厅了。 虽然他已怀疑这里根本没有人,但既然来了,就不能不弄个明白。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掩向餐厅门口,突然飞起一脚,把门踢开来了。 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动静,只见整个旅馆里都没有人,否则还会容他横冲直撞? 郑杰又找到了电灯开关,把餐厅里的灯掣亮了,持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一看,只见全厅空荡荡的。任何家俱也没有,但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不如想像中的景象。既是久已无人居住,必然是蛛网遍布,满处灰尘的苍凉和萧条。 并且,厅内似乎尚弥漫着遗留的一种异香,好像是檀香的气味。 郑杰终然恍然大悟,姜文珠并没有骗他,今晚这里确实举行过盛大的聚会。可能是临时突然发生特殊情况,使他们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以致聚会未终而散,把全体与会的教友都解散,同时拆除了一切的布置。 但他们仓促间疏忽了一点,应该弄些尘土来遍散各处,恢复打扫以前的原状,甚至切断电源,才不致使人看出这地方被人刚利用过! 郑杰见状心里大急,因为聚会已未终而散,白莎丽必已被带走,却无法知道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于是他连其他的地方都不及去查看了,赶紧关掉电灯,立即匆匆离开,出了旅馆就拔脚向原野狂奔。 因为姜文珠说好了只等他半个小时,过时就不候的。这时三十分钟已快到,郑杰必须赶去阻止她,才能研究出白莎丽可能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可是,等他奔回路口,眼光向大道路的两头一扫,竟连一辆车子也不见。 再一看手表,已经是九点三十八分,也就是半个小时刚超过了三分钟。 白莎丽清醒过来了,发觉自己竟置身在“佐治公园”里的矮树丛中,平躺在草地上。 她一惊而坐了起来,急向身上一摸,还好不是赤裸裸的,原来的衣服已好端端地穿在身上,连她的手提包也置于身旁。 猛可想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地使她暗自一惊,可是此刻身体的各部分,似乎并没有特殊的异样感觉,也没有强暴过的痛苦,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在她昏迷后,那位教主竟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不见得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吧! 但事实上她感觉得出,并没有遭受过强暴,而她现在已不在“灵魂教”里,却是安然无恙地躺在公园的草地上,使她简直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他们为什么放过了她,把她送到这里来,确实令人感到困惑……白莎丽已无暇去想它,抓起手提包,一骨碌站了起来。先向矮树丛外一张,没发现附近有人监视,她立即出了树丛,急向公园的出口奔去。 奔出公园,她拦住了部“的士”,上车使叫司机开往“维多利亚大酒店”。 因为白振飞和郑杰两个人,并未能及时进入“灵魂教”去接应她,显见他们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们既然不得其门而入,白莎丽又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上哪里去找呢? 所以她只好赶回酒店,即使他们不在,也只能等他们回去了。 回到“维多利亚大酒店”,上了二楼,向仆欧一问,白振飞和郑杰果然是尚未归来。 她住的是二一六号房间,也就是夹在郑杰的二一四号,和白振飞的二一八号中间的一个套房。 为了行动方便,他们都要求各人自备一把锁匙,以免进出要向服务台索取交还的麻烦。 进了房间不到几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白莎丽忙不迭趋身门前,急问: “谁?” 房外回答说: “白小姐,郑先生派人送来一封信给你……” 白莎丽暗自一怔,但她并不开门,即说: “把信从门缝下递进来吧!” 可是房外的仆欧却说: “还有包东西要亲交白小姐签收……” 白莎丽虽然诧异,仍然开了房门。 房外果然是那仆欧,但身后却跟了两名大汉,白莎丽一看情形不对,正待急将房门关上,可是已来不及了。 两名大汉把仆欧猛向房里一推,随即跟了进来,只见他们手里竟然握着套上灭音器的短枪。 白莎丽顿吃一惊,只见一名大汉推上了房门,另一大汉却嘿然冷笑道: “白小姐,谢谢你替我们带路,现在你的任务已完成,请跟我们走吧!” 白莎丽这才明白中了诡计,要不然他们怎会轻易把她放走? 可是她这时孤掌难鸣,在两支枪口的威逼之下,不禁惊怒交加地说: “要我跟你们走?可没这么简单……” 不料话犹未了,一名大汉已举起枪来,以枪柄向那仆欧狠狠当头一击! “呃!……”仆欧闷哼一声,昏倒在地板上了。 另一大汉冷声说: “白小姐,希望你合作些,因为我们是奉命跟来,要带活的回去,否则就留死的在这里!” 白莎丽无可奈何,只好跟了他们出房,但故意把手提包留下来,表示她已回来过了。 但人家比她更聪明,等她被两名大汉刚一带走,又进来一个女人和两名大汉。 在那女人的指挥下,一名大汉用沾有“哥罗方”的手巾,按上仆欧的嘴鼻之间,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交给了另一名大汉。 于是,当那名大汉穿上衣服后,他们合力把昏迷的仆欧,拉入衣橱藏起。 那女人一眼发现了白莎丽故意留下的手提包,便走过去提了起来,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吩咐关了灯,领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郑杰好不容易拦住了一部经过大坑道的小卡车子,搭便车到了市区,再雇“的士”赶回“维多利亚大酒店”。 因为他跟姜文珠的约定,如果超过半个小时,她就不再等了,直接来酒店另开一个房间,等候他消息的。 郑杰上了二楼,见仆欧已换了人,以为原来的那个下了班,根本不疑有他,就走过去问: “二一六号和二一八号房间的客人,白先生和白小姐回来过了吗?” “没有……”那仆欧回答说:“啊!对了,刚才有位小姐来找您,见您没在,就开了个房间,要我等您一回来就告诉您……” 郑杰心知一定是姜文珠,急问: “她开的是几号房间?” 仆欧用手向通道里一指: “转过去第一间,二二一号!” 郑杰立即走向甬道,转了个弯,果见第一间就是二二一号,于是他不加思索地伸手按下电钮。 电铃一响,房里就传出个女人的声音问: “谁?” “是我——郑杰!”他回答。 房里的女人说: “请进,房门没锁……” 郑杰心想,你真大意,怎么连房门都不锁,万一…… 思索间已伸手一转门钮,果然未锁,一推便应手而开。 进门一看,只见一个半裸的女人,身上仅穿戴乳罩和三角裤,侧身坐在化妆台前,举起刷子在梳头发。 由于房里只亮着床头柜上粉红色的台灯,而那女人又侧身坐着,举起的臂正好把脸盖住,使郑杰无法看到她的脸部。 但郑杰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是别人,因为只有姜文珠才会开了房间等他,不是她还会是谁? 可是她已知道郑杰进了房,怎么还无动于衷,仍然坐在化妆台前梳头…… 念犹未了,那女人忽然转过身来,不由地使郑杰一怔,这才发现她不是姜文珠,而是个陌生的艳丽女郎! 郑杰顿时尴尬万分,忙不迭道歉说: “对不起,我找错了房间……” 不料那女郎却微微一笑说: “郑先生,房间倒没错,可能是房里的人不对吧!” 郑杰不禁诧然问: “你是谁?……” 那女郎笑笑说: “郑先生,姜文珠不过是沙龙里的助手,而‘夏威夷沙龙’却是由我主持,所以我认为你有什么交道,倒不如直接跟我打的好!” “你就是那位黄小姐?”郑杰意外地又是一怔。 那女郎点点头说: “我叫黄珍妮,郑先生,任何事情姜小姐都作不了主,所以她要求由我出面,你不至于反对吧?” 郑杰暗觉诧异地说: “姜小姐要求你出面?那么她现在的人在那里?” 黄珍妮站了起来,走近他说: “你放心,我们不会把她吃了的!” 郑杰心知姜文珠已落在了对方手里,只好力持镇定地说: “黄小姐既然亲自出面,当然已知道我跟姜小姐打的是什么交道,现在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过我首先想知道,黄小姐是否能作得了主?” 黄珍妮这才走到床前,伸手抓起搭在床头的一件半透明薄纱睡袍,披在了身上,慢条斯理地说: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了,譬如说吧,你想在沙龙里享受免费招待,我只要交代一句就行。假使要我把整个沙龙交给你,即使我答应,那也绝对办不到啊!” 郑杰冷声说: “黄小姐大概已知道我的目的,这个比方打的未免不太恰当吧?” 黄珍妮笑了笑说: “我的意思只是让你明白,不伤大雅的事,我可以全权作主。至于超出范围以外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所以你的希望不必抱太高!” 郑杰冷静地说: “如果我只是为了找回我的未婚妻,不希望她误入邪途,加入那歪门邪道的什么‘教’,这总不算苛求吧?” “你的未婚妻?”黄珍妮故意问:“你指的是姜文珠?” 郑杰直了当地说: “我说的不是她,而是被她送到那什么‘灵魂教’去的白小姐!” 黄珍妮“嗯”了一声说: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姜文珠今晚送了个女的去,听说是姓白,不过她可没说有个未婚夫呢!” 郑杰不屑地说: “那你们怎么不到婚姻注册所去查一查?不过查也枉然,我想订婚并不一定非去登记的吧!” 黄珍妮被他抢白得怔了怔,强自一笑说: “其实也用不着小题大做,我又没打算嫁给你,何必去调查你订过婚没有。那不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郑杰正色说: “黄小姐,现在你已承认,白小姐今晚是由姜小姐送去的,那么我的要求只是把她放回来,这个你能作得了主吗?” 黄珍妮不置可否地笑笑,把手一摆说: “郑先生,我们坐下来谈吧!” 郑杰断然说: “不必客气,站着说也一样!” 黄珍妮耸耸肩,并不勉强他坐下,遂说: “本来这是不成问题的,有很多人想加入还找不到门路,我们怎么会勉强白小姐非加入不可?不过,我们发现她是存心混进去的,似乎有什么企图,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郑杰不动声色地问: “黄小姐所谓的不简单,那是什么意思?” 黄珍妮回答说: “郑先生,我们不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灵魂教’是你费尽心血,辛辛苦苦一手创立。如今刚刚有了点成就,羽毛尚未完全丰盛,却被人混进来图谋不轨,你会怎么样?” 郑杰毫不犹豫地说: “这得就事论事,只要混进去的人,目的不是把整个‘教’破坏,而是为了别的原因。那我就会衡量轻重与得失,作一个明智果断的抉择了。” “但我们怎能断定,她不是企图破坏‘灵魂教’呢?”黄珍妮说。 郑杰断然说: “我却能断定!” “哦?”黄珍妮笑问。 “那么你能不能解释,她混进‘灵魂教’去究竟打什么主意?” 郑杰心知已到了摊牌的阶段,无法再掩饰,索性开诚布公的说: “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也就不必隐瞒了。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要找一个姓伍的女人!” 黄珍妮故作诧异地问。 “姓伍的女人?你们怎么能确定她在‘灵魂教’里?” 郑杰冷冷地回答: “就因为不能确定,白小姐才不得不冒这个风险,混进去查明呀!” 黄珍妮忽然冷笑一声说: “你们倒真有勇气!但我认为你们太不聪明,也有点不自量力。我虽不敢肯定,你们要找的人是否在‘灵魂教’里,但我不妨告诉你。任何人一旦加入灵魂教,一切就将受到保障和庇护,就算是杀人的逃犯,也不可能交出来给你们的!” 郑杰趁虚而入地说: “假使她并没有加入,仅仅是暂时藏匿,大概应该另当别论吧!” 黄珍妮不置可否地笑笑说: “这就很难说……” 郑杰不禁悻然说: “为什么?” 黄珍妮突地把脸一沉,冷声说: “因为我们已经赔出了两条人命!” 郑杰暗自一怔,心知她所指的就是高鸿逵和他的手下,只好故作茫然地问: “你们赔出两条人命?难道白小姐她……” 黄珍妮冷哼一声说: “你不必装蒜,任何人进了‘灵魂教’,也不敢轻举妄动,凭她根本兴不起风,也作不起浪,那两个人绝对是被你们干掉的!” “我们?……”郑杰又是一怔。 黄珍妮断然指出: “就是你跟白振飞!” 郑杰矢口否认说: “你们根本就没有把事情弄清……” “哼!”黄珍妮冷笑说:“我们清楚得很,白振飞今晚几乎吃了大亏,他一定心有未甘。所以一方面派那姓白的女人,故意到‘夏威夷沙龙’去买醉,在那里装疯作傻,以便引起人对她注意。偏偏姜文珠求功心切,看中了那女人的姿色,竟连她的身份都没弄明白就糊里糊涂的把她送去了。而你们却趁她混迸‘灵魂教’的时候,找上了高老大的门,把他和他的手下干掉了!” “你确定是我们干的?”郑杰怒问。 黄珍妮肯定地说: “当然!在你们下手之后,正好我们派人去找高老大,亲眼发现你和白振飞就在那里!假使你不健忘,大概总记得你们还追出去的吧?” 郑杰心知那惊逃出去,开了车就走的女郎,必然是“灵魂教”的人了。 但是他不相信,那女郎当时仓惶逃走,居然她还能认出他和白振飞。因此神色自若地说: “你们的人能指认出,发现在那里的就是我们吗?” 黄珍妮嘿然冷笑说: “何必指认,你的‘未婚妻’已经告诉我们,白振飞和你是去找高老大啦!” 郑杰这时已有口难辩,只好怒声说: “现在你究竟打算怎样?” 黄珍妮冷声说: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是要我们偿命?”郑杰怒问。 黄珍妮咄咄逼人地说: “命倒不一定要你们赔,反正已有两条命在我们手里。一个是你的‘未婚妻’,一个是姜文珠,正好是一命抵一命,算起来彼此都不吃亏!” 郑杰顿感惊怒交加,突然把上衣一翻,拔枪在手说: “黄小姐,我向来是不做赔本生意的,把你算上我就有得赚啦!” 黄珍妮似乎有恃无恐,毫不在乎地把眼皮一翻,不屑地说: “这玩意我见得多了,你不必拿它来吓唬我,哈哈……”说着,她竟放荡地狂笑起来。 郑杰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不由地怔住了。 第七章 欲擒故纵 黄珍妮的狂笑,不禁使郑杰怒从心起,突然大声喝问: “你笑什么?” 这女人的表情变化特别快,马上止住了狂笑,冷声说: “我笑你太会打如意算盘,老实说,赔本生意谁也不愿做,你想赚一点,我们又何尝不想?那就永远也扯不平啦!” “依你的意思呢?”郑杰怒问。 黄珍妮有恃无恐地说: “高老大和小陆已经死了,而我们手里却是两个活的,如果一命抵一命,当然是互不吃亏。但活的总比死的值钱,所以我们还准备待价而沽!” 郑杰已听出她的话中有话,遂问: “你的意思是还有价钱可谈?” 他们完全是生意的口吻,好像真的在做什么买卖似的,实际上则关系着两条人命! 黄珍妮冷冷地一笑说: “假使没有价钱可谈,我们早就要了那两个女人的命,也用不着我出面,等在这里跟你谈判了!但我得先声明一点,人是在我们手上,她们的命却在你手里。所以我开了价钱,就绝不容讨价还价,你同意吗?” 郑杰悻然说: “换句话说,就是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非接受不可!” “那倒不一定,”黄珍妮说:“我绝不勉强,接不接受完全由你自己决定。并且我提出的是两个办法,对你来说,至少还有个选择的余地!” “我先洗耳恭听,请说吧!”郑杰说。 黄珍妮这才郑重其地说: “我先说第一个办法,就是你跟白振飞立刻离开香港,以后永远不准再来。无论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到了之后就打电话给我,我负责在三天之内让那两个女人离境。由我们代办一切手续和买飞机票,使她们去跟你们相会!” “这个办法听来很不错!”郑杰说:“另一个办法呢?” 黄珍妮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是你跟白振飞,还有那女人一起加入‘灵魂教’!” 郑杰断然说: “这是绝不可能的,倒是第一个办法,我们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没等他说完,黄珍妮已冷声说: “我已声明在先,是绝不讨价还价的!” “我并不打算讨价还价,”郑杰说:“做生意的人讲究秤够尺足,就是大公司里买东西,目前也流行附送赠品,所以我只想占点小便宜!” 黄珍妮忿声说: “你是想……” 郑杰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想要你们交出那姓伍的女人!” 黄珍妮一口拒绝说: “谈都不要谈!” “黄小姐,”郑杰说:“你们总不会为了她,而以整个‘灵魂教’孤注一掷吧?” 黄珍妮态度强硬地说: “笑话!我不相信凭‘灵魂教’那么多人,还怕了你和白振飞?你得放明白些,现在王牌是在我们手里,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罢了。你可别在那里得寸进尺,以为我们是怕事!” 郑杰不甘示弱地说: “你们既不怕事,又何必给我们这个机会?根本就大可不必跟我谈呀!” 黄珍妮气得把脸一沉说: “不谈就不谈,你有种就开枪打死我,不然就请出去,等着为那两个女人收尸吧!” 郑杰把枪口一抬,冷声说: “我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现在要打发我走,可没那么简单!” “你要想怎么?”黄珍坭怒问。 郑杰命令似地说: “请把衣服穿上,陪我走一趟!” 黄珍妮冷笑一声说: “你要我带你去找那两个女人?我倒很乐意效劳,只怕你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郑杰毫不在乎地说: “那你不妨试试!” 黄珍妮居然毫不犹豫地说: “好!这种英雄救美的场面,实在难得一见,我怎么能错过机会?你等着吧,我马上穿衣服……” 说着,她已转身走向衣橱。郑杰防她有诈,也跟了过去,以枪严密地监视着。 黄珍妮冲他暗发一声冷笑,打开了衣橱,把挂在里面唯一的一袭套装取了下来。故意笑笑问: “我是到洗手间去换?还是……” 郑杰趁机反唇相讥说: “美人换衣服的场面,也是难得一见,我当然不愿错过大饱眼福的机会!并且刚才我进房的时候,你几乎也没穿睡袍,现在在我面前脱掉,大概也不在乎吧!” 黄珍妮气得把牙一咬,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其实她倒不是难为情,而是气的! 一气之下,她把套装递给他说: “替我拿着!” 郑杰只好接了过去,仍然以枪监视着,盯着她把睡袍脱掉,气愤地抛到地板上,他再将套装递还给她。 黄珍妮很快地穿上了,又从衣橱里取出手提包,忽说: “唉!我真是气昏了头,连我也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怎么能带你去呢?” 郑杰微觉一怔,忽然想起姜文珠说的,“夏威夷沙龙”虽是“灵魂教”的联络站。但她和主持人由于身份早就暴露,仅能瞒住外界,对内却人人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所以至今仍属于外围,不算核心份子。 “灵魂教”的组织严密庞大,连每个周末聚会的地方都不同,到临时才通知教友。大本营的地点自然更秘密了,哪会让外围的人员知道。 他虽不相信眼前这女人,但姜文珠的话却假不了,因此使他顿感焦急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到现在才想起来?” 黄珍妮振振有词地说: “早你也没说要我带你去呀!” 郑杰不由地怒问: “难道你没有方法跟‘灵魂教’取得联络?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条件……” “那就不同了!”黄珍妮说:“因为我的条件是限你和白振飞立刻离开香港,等你们一走,教主那边就会知道,根本不需要再联络。而你们到达了目的地,就会打电话通知我,到时候教主只要打个电话,向我问明你们电话是从何处打来的。反正有三天的期限,还不足够办好一切手续,送她们上飞机吗?” 郑杰急切问: “换句话说,你的任务只是跟我谈判,说服我离开香港,其他的一切都无权过问了。” 黄珍妮点点头说: “我相信姜文珠已经把‘灵魂教’的大概情形告诉过你,不必我再重复了。除非教主临时召见,才派人到沙龙去接我,否则就得等到下个周末,我才能见到教主啦!” 郑杰沉思了一下说: “如果我拒绝接受你们的条件,你又怎样把结果报告那位教主呢?” 黄珍妮冷冷地说: “那又何必报告,只要你们仍然留在香港,教主就会知道我的任务没有达成,至于如何处置那两个女人,我既无法知道,更无权过问,那完全是由教主决定了!” 郑杰暗自一惊,忿声说: “难道交给你的任务,就非要你达成不可?万一我现在当真向你下手,他们也不闻不问,不管你的死活?” 黄珍妮故意说: “谁知道你是这么固执呀!教主以为你为了那两个女人,无论怎样在两个办法之中,总会选择一个的。连我也觉很有把握,自信能够说服你,哪会想到你根本就置她们的生死于不顾。那么反过来说,教主的不管我死活,又何足为奇呢?” 她的这番话,无异是在激郑杰,使他觉得白莎丽和姜文珠的两条命,完全是操在他自己的手里。 这个重担的压力,果然使郑杰皱起了眉头,感到犹豫不决起来…… 黄珍妮看他沉思不语,趁机说: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最好是跟白振飞商量商量,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你‘未婚妻’,一个是为了帮助你才触犯教规的。无论在感情上或道义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无动于衷吧!” 郑杰可不笨,他立即明白了这女人的心机,不由地冷笑说: “你们大概是急于找到白振飞,可是找不到他,才想利用我替你们去找。然后向我们一齐下手,来个赶尽杀绝,对吗?” 黄珍妮矢口否认说: “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担心这一点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跟我到‘夏威夷沙龙’去等着,也许教主会打电话去问谈判的结果,你就在电话中直接跟她打交道。看她买不买你的帐,或者放不放交情……” “她一定会打电话去沙龙吗?”郑杰问。 “这我可没有把握了,”黄珍妮说:“因为这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万一教主不打电话去问,我可没有方法主动跟她联络,这就完全要碰运气了!” 郑杰不屑地说: “你真聪明,‘夏威夷沙龙’是你们的地方,到了那里就是你狠了,我可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笨!” 黄珍妮忿然说: “这你也担心,那你也顾忌,那么你究竟打算怎样呢?” 郑杰笑笑说: “我自然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把你留在这里等着,由我自己去碰碰运气。或者找到了白振飞再商量商量,决定了以后再来给你答复。不过得暂时委屈黄小姐一下,我想你不至于反对吧?” 黄珍妮刚说了声: “你想把我……” 郑杰笑笑说: “你不必紧张,如果把你捆住,既不舒服也太粗野,我可不愿那样做。但为了使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你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 黄珍妮勃然大怒说: “姓郑的,你……” 郑杰警告说: “黄小姐,你最好别大喊大叫的,我倒无所谓,只是你的身份不同。目前警方正在全力侦察‘灵魂教’,你总不愿意首开纪录,第一个上警署去报到吧?” 黄珍妮果然为之一怔,似乎被他的话吓住了,随即怒不可遏的说: “好!姓郑的,现在是你狠,但你别太得意,总还有求到我的时候!” 郑杰置之一笑的说: “以后有机会你尽管报复,但现在得听我的,把衣服脱下来吧!” 黄珍妮一气之下,毫不犹豫地就把刚穿上的套装脱了下来,忿然抛给他说: “拿去!” 郑杰伸手一接,又指着她的身上说: “还有呢,我说的是全部!” 黄珍妮狠狠地冷哼一声,只好走过去上了床,拉开被来盖在身上,在被里脱下了乳罩和三角裤,抛了出来。 郑杰这才笑了笑说: “你可以躺在床上休息,盖着被不至于着凉,衣服由我带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回来时就全部奉还!” 于是,他也不理会黄珍妮在骂什么,径自过去打开衣橱,没有发现其他的衣物。又向客厅各处搜寻了一遍,最后把洗手间的大浴中也取出,将她的衣服及睡袍等裹卷起来,决定一起带走,使她光着身子不能出房。 “回头见!”郑杰把手一挥,作了个很洒脱的动作,才开了房门出去。 躺在被子里的黄珍妮,早已气得全身发抖。 郑杰走出房外,发现那刚接班不久的仆欧,正在走道上鬼鬼祟祟地,一看他走过来,就忙不迭走开了。 他无暇理会,径自走向二一四号房间,拿出钥匙来开了房门,开灯向房内张了张,见毫无异状,便把手里的衣物抛进去,灭了灯关上房门就走。 当郑杰由楼上走下楼去时,那仆欧立即匆匆走向通道,进了二二一号房间…… 郑杰无法知道,当自己随着姜文珠离开“夏威夷沙龙”后,白振飞是否曾赶了去。 即使去过,没有碰上郑杰,自然不会留在那里死守。 白振飞已被人认出,再去“夏威夷沙龙”当然得化妆一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点郑杰是想到了,但现在上哪里去找那位白大爷呢? 其实郑杰对白振飞和白莎丽的“庞大计划”,根本就不感兴趣,甚至到目前为止,尚不知道计划的内容。他完全是为了不甘心受伍月香的愚弄,不服这口气,才决定跟他们这对假父女,从澳门追踪到香港来。 因此,如果完全是为了替这对假父女卖命,他就实在大可不必,犯不着跟组织严密庞大的“灵魂教”惹麻烦了。但现在已经把姜文珠牵连在内,使这曾对他一往情深的女郎,为了帮助他而不顾一切后果,终致事机不密,触犯了教规。 如今姜文珠已是待罪之身,随时都会被置于死地。郑杰颇有“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的感觉,无论在道义上或情感上,他又怎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可是他不明白,姜文珠是临时决定到“维多利亚大酒店”去,另外开个房间等他消息的,她又怎么会落在对方的手里? 是在大坑道上等候时就被他们发现,当时就被执。还是被人一直跟踪到酒店,开好房间以后才被他们闯进房去带走的,这却无法加以判断。 但有一点不能不承认“灵魂教”的耳目确实众多,似乎遍及了各处!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那刚接班不久的仆欧…… 就在疑念方起之际,他突然觉出后面似乎正有人在跟踪。 于是他停了下来,装作拿出香烟来叼了支在嘴上,而在掣着了打火机点烟时,眼光向后面一扫。果见距离大约十码之内,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居然也停在了街边,故意装成是在交谈。 同时在这两个家伙后面不远,又有辆黑色轿车在缓缓跟着,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后座似乎还有两个大汉。 郑杰一看这情形,心里已明白他们确实是在跟踪,并且无论他是步行或乘车,他们都不会放松地盯上来。 他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能从酒店轻易脱身,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要利用他,跟踪去找到白振飞! 如果他们真知道白振飞的去向,现在赶去会面,两个人只要一碰头,后面跟着的几个家伙还不猝下毒手? 郑杰不禁怒从心起,但他却不动声色,好像全然未觉似的,点着了香烟就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后面的两个家伙,又开始亦步亦趋地跟踪,那辆黑色轿车也在缓缓而行地跟着…… 郑杰走了一段,转过折向一条横街,脚步便渐渐加快,使后面跟踪的家伙也不得不紧跟上来。 这条横街已很僻静,郑杰的脚步忽快忽慢,使后面的家伙只好以他的速度时缓时急。又走了一段,他发现不远正好有条小巷子,于是灵机一动,突然拔脚就狂奔。 后面跟踪的两个家伙哪敢怠慢,一挥手,示意跟着的轿车加速,同时也紧紧追了上去。 追至巷口,只见这是条深长的黑巷子,转眼之间已不见了郑杰的人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与轿车几乎是同时到达,但巷口太小,车子开不进去,于是急向车上打个招呼,两个家伙就先冲进了巷内。 车上的两个大汉也跳下来,急急追进去,只留了个司机在车上等着。 就在四名大汉相继冲进巷口,急向巷内追去之际,巷口附近的一家围墙头上,由伸出墙外的树叶密茂处,突然纵下一条人影,飞也似地窜射出去。 他的行动快如闪电,一冲出巷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停候着的轿车前,使那司机在仓促不及应变之下,已被他以枪伸进车窗口制住: “不许动!” 司机大吃一惊,吓得忙不迭高举双乎。 郑杰迅速开了车门登车,把车门一带,便以枪口对着那惊惶失措的司机喝令: “走!” 车子尚未熄火,司机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他哪还敢抗拒,连连应着: “是,是……”便把车子开走了。 郑杰回头一看,那几个追进巷内的家伙尚未出来,于是便坐在司机身旁发号施令,叫他把车子加足马力,一直向前飞驰。 到了十字路口,又命司机转弯,继续向前飞驰了一阵。经过几转之后,发现后面没有车子追来,郑杰始冷声说: “老兄,现在车子交给你了,立刻送我到‘灵魂教’的地方去!” 司机沮然说: “我,我不知道呀!……” 郑杰把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怒声喝问: “你们是谁的人?” 司机吓得忙不迭回答: “我们是在‘夏威夷沙龙’帮场子的……” “那么是黄小姐派你们跟踪我的?”郑杰问。 “是,是的……”司机说:“黄小姐叫我们守在酒店外,一发现你出来,就盯牢你……” 郑杰冷哼一声,怒问: “盯牢我干什么?” 司机回答说: “我只负责开车,黄小姐的命令是直接下给老赵的,我真的不太清楚……” “你们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走出酒店的是我,难道不怕盯错了人?”郑杰暗觉诧异地问。 司机不敢隐瞒,照直说: “酒店二楼有我们的人,你一回去就被认清了,并且当你走出酒店时,楼上窗口就发出了暗号,所以……” “这一切都是黄小姐安排的?”郑杰怒声问。 司机哭丧着脸说: “是,是的,我们全听她的指挥!……” 郑杰声色俱厉地喝问: “姜小姐是怎么被你们弄走的?” 司机吓得忙说: “我们先是跟着那姓白的女人,一直跟回酒店,为的是要查明跟她一起的人,是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把她架走了。后来由黄小姐带着老赵他们,留在你的房间里等着,并且那仆欧也被击昏,换成了我们的人。结果没等到你和白振飞,却等到了姜小姐,她当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被抓进房间里一逼问,使她不得不说出了一切……” 郑杰这才明白,不由地急问: “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司机在枪口的威胁下,只好无可奈何地说: “白小姐是直接由‘灵魂教’的人带走了,姜小姐是后来才抓住的,无法送到‘灵魂教’去,只好先送到了黄小姐的家里,派人看住她……” 郑杰心念一转,当机立断地喝令: “那就送我到黄小姐的家里去!” “这……”司机不敢贸然造次。 但郑杰已将枪向他的太阳穴上一顶,冷声说: “告诉你吧!我也是个玩命的,惹火了当心你的脑袋开花!” 这司机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否则他就不会被郑杰吓唬,赶紧就地一切和盘托出了。 现在枪管就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只要郑杰一扣扳机,那倒一点不假,脑袋立即就开花。 保命要紧,他已毫无选择的余地,无可奈何之下,他终于被枪所屈服,把车开向黄珍妮的住处…… 第八章 倒戈 “灵魂教”的那位神秘教主,在惊悉高鸿逵和陆炳通惨遭毒手后,震怒之下,决心要以白振飞及郑杰偿命。因此下令把昏迷的白莎丽送到“佐治公园”去,暗中派了人马监视。准备等她清醒后,必然急于赶去找同伙的人,那么他们就加以追踪,以便一网打尽。 果然不出所料,白莎丽一清醒,就急急赶回“维多利亚大酒店”去,结果不但再度被执,更被他们知道了白振飞和郑杰住的房间。 这个欲擒故纵的计谋,用的可说非常成功,甚至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就是没想到等着了姜文珠。 姜文珠是黄珍妮的助手,也是“灵魂教”的一分子,突然跑去找对方的人干嘛呢?因此她被酷刑一逼,就招认了协助郑杰的实情。 黄珍妮无法把这“叛徒”立即送往“灵魂教”去,交由教主亲自处理,只好派人先送她回家里去。必须等到跟教主取得了联系,才能由那边派人来把姜文珠接去。 然而,黄珍妮便发号施令,安排了一切。如果白振飞和郑杰同时回酒店,那就不用多此一举,直接向他们下手就行了。但据姜文珠的招供,这两个人并不在一起,她是因为过了半个小时,才不得不来酒店,准备开个房间等郑杰的。 既已知道郑杰去聚会的地方将扑个空,赶回大坑道又不见姜文珠在等,那就必然会急急赶来“维多利亚大酒店”与她相会。所以黄珍妮灵机一动,便决定亲自在二二一号房间里等着。 仆欧是她的人装扮的,只要郑杰一回来,自然会告诉他二二一号房间有人在等着。郑杰一定认为等他的是姜文珠,绝想不到变了黄珍妮,那就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圈套。 其实黄珍妮跟他的谈判,根本就是半真半假,如果郑杰当真接受,同时即日离开香港,那自然另当别论。不过,即使放白莎丽走,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姜文珠的,因为她已背叛了“灵魂教”! 并且那位教主很清楚,白振飞既然不顾一切地要找伍月香,他就绝不会轻易放弃。纵然被迫离开香港,一旦白莎丽被放出后,他们会合了仍将卷土重来。不仅对伍月香志在必得,对“灵魂教”更将采取报复行动。 为了杜绝后患,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设法利用郑杰去找白振飞,两个人只要一会合,他们就出其不意地以乱枪射击!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唯一使黄珍妮没想到的,则是郑杰也不知道白振飞的去向! 还有就是跟踪郑杰的几个家伙,非但把人跟丢了,而且那司机反被郑杰制住,被迫把车开走了。 但是白振飞究竟上哪里去了呢? 原来他跟郑杰分手后,就准备赴回“维多利亚大酒店”,化妆一番后再去“夏威夷沙龙”,以免被人认出庐山真面目。 谁知车到了酒店大门口,他刚一下车,就见一人冲到了面前。白振飞还未及看清对方是什么人,那人已急促地说: “白大爷,我们有话在车上谈谈!” 白振飞暗自一怔,定神看时,立即认出正是在澳门帮助伍月香逃走的“小霸王”彭羽! 他刚要拔枪,彭羽已先发制人,把伸在上装口袋里的手一举,从顶起的形状可以看出,这小子手里早已握着枪了! “白大爷,”他冷声说:“我可不在乎这套新西装射个大洞的!” 白振飞只好把准备拔枪的手放下,惊怒交加地问: “你想干什么?” “谈谈!白大爷,请上车吧!” 白振飞无可奈何,只得开了车门上车,彭羽立即跟上去,关上车门,把枪从上装口袋里拿出,对着他说: “开车!” “上哪里去?”白振飞忿声问。 彭羽笑笑说: “悉听尊便,我只是要跟白大爷在车上谈谈,那我们就随便兜兜风吧!” 白振飞冷哼一声,发动了引擎,把车开离“维多利亚大酒店”。 行驶中,彭羽又笑了笑说: “白大爷请别见怪,我只是出于迫不得已,并非存心对你无礼啊!” 白振飞怒形于色说: “不必打过门,有话就直说吧!” 彭羽这才正色说: “我知道你们已经追踪到香港来,并且正在找我和伍小姐,只是避你们尚惟恐不及,当然不会出来查你们落脚在那里了?……” 白振飞冷声说: “现在你却找上了我?” 彭羽强自一笑道: “白大爷可别误会,我要存心向你下手,刚才趁你下车的时候,只要给你一冷枪就行了,根本连面都不必露。哪会跟你一起上车……” 白振飞不屑地忿声说: “那是因为在酒店门前不便下手,怕开枪惊动了人就脱不了身,所以才不得不逼我上车开走,找个僻静的地方好下手吧!” 彭羽仍然以枪对着他说: “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各为本身利益,才造成了这个局面,我又何必非把白大爷干掉不可呢!” “那你想干嘛?”白振飞怒问。 彭羽回答说: “还是利益问题!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只要白大爷点点头,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决定参加你们在澳门所说的计划了!” “这是为什么?”白振飞根本不相信,怀疑这小子有诈。 彭羽却认真地说: “白大爷也许认为我在开玩笑,但我说的是真话!” “哦?”白振飞哈哈一笑说:“这不是太突然了吗?” 彭羽郑重说: “并不突然,因为我已慎重考虑过,事实摆在眼前,伍小姐在澳门是为了急于脱身,才不得不利用我的。一旦她获得了保障,很可能就会把我一脚踢开。而你们却是需要物色适当的人手,去进行一项计划。虽然目前我也不知道计划的内容,但至少是互惠的,即使我被利用,也有相当的代价。所以经过考虑,我觉得与其劳而无功,随时可能被人家踢开,倒不如及早改变主意,参加你们的行列!” 白振飞不屑地说: “你老弟总算想通啦!可是我对你这种反复无常的作风,又怎敢轻易相信?” “白大爷,”彭羽说:“让我老实告诉你吧,我的改变主意绝不是反复无常,而是来香港以后,发现我在伍小姐的心目中已无轻重,甚至‘灵魂教’方面的人今晚还企图对付我呢!” “你是在用苦肉计?”白振飞问。 彭羽矢口否认说: “绝对不是!如果我要对你白大爷不怀好意,根本用不着这一套,刚才和现在我都可以下手……” 白振飞嘿然冷笑说: “也许你是别有居心吧!” 彭羽忿声说: “信不信由你,今晚我对白大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由衷之言!” “可惜我的疑心太重!对吗?哈哈……”白振飞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彭羽情急之下,忽说: “白大爷不相信的话,我不妨告诉你吧,我在找到你之前,已经干掉了‘灵魂教’的两个人!” 白振飞不由地一怔,惊诧地问: “哪两个人被你干掉了?” 彭羽沉声回答: “高老大和他的一个手下!” “他们是被你干掉的?”白振飞颇觉意外地问:“为什么?” 彭羽恨声说: “因为他们见财起意,密谋把我干掉之后,好设法谋夺伍小姐从澳门弄到的那笔钱,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这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而是他们自己找死的!” 白振飞终于恍然大悟说: “现在你已经闯下了祸,怕‘灵魂教’方面不放你,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倒向了我这边来?” 彭羽并不否认,他点点头说: “不错,这虽是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但至少证明我找白大爷是出于诚意的,并且对我们双方都有点帮助!” 白振飞沉思了一下说: “现在你找我的意思是……” 彭羽郑重说: “事实上他们还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被我干掉的,甚至于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来。只是让我发现了那两个家伙存心不良,企图向我下手,我才不得不先发制人。现在伍小姐已经有了靠山,使我在她心目中已无足轻重,更可能认为我非但毫无利用价值,反而是个累赘,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与其等她想到把我这个包袱设法抛去,倒不如我自己趁早另打主意!” “你的主意又是什么呢!”白振飞想先弄清这小子的心意。 彭羽倒也不掩饰,开诚布公地说: “如果白大爷认为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们就抛开一切,不提我在澳门协助伍小姐逃走的那回事。彼此仍然一本初衷,照白小姐跟我所谈的,大家合作继续进行你们的计划。当然,你们的计划中必须要伍小姐参加,这个由我来负责,绝对尽一切可能,把他从‘灵魂教’里弄出来,以表示我加入你们的诚意!” “你有这个把握?”白振飞问。 彭羽充满自信地说: “我想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因为目前他们还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被我干掉的。把我搁在黄小姐家里,暂时还没有将我采取行动的任何迹象,也没有太明显地派人监视我。由这一点看来,据我猜想,他们很可能是在必要的时候,把我当成了牺牲品,利用我来掩护。伍小姐那边无论我是否替她卖命,最后仍然是被一脚踢开,怕我妨碍了伍小姐的行动。所以目前是个比较好的机会,趁他们还没有发觉那两个家伙是被我干掉的之前,我可以要求跟伍小姐见见面,然后伺机将她挟持出去!” 白振飞不以为然地说: “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如果你的要求被拒绝,他们根本不让你见到伍小姐,你又怎么办?” 彭羽不加思索地说: “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要求,见与不见应该由伍小姐自己决定,我只要强调事情的重要性,她就一定会跟我见面的!” 白振飞终于霍然心动地说: “彭老弟既然有此诚意,我们当然欢迎你加入。大家还是一本初衷,照莎丽在澳门时跟你所谈的,共同携手合作,来促成这一庞大计划的实现。只是有一点,如今伍小姐已经在‘灵魂教’里受到庇护,连老弟也不容易见到她,要想把她弄出来,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老弟一个人孤掌难鸣,我们又无从相助,以免被他们发觉,反而使老弟……” 彭羽这时才把枪收起,自负地笑笑说: “白大爷不必担心,我既敢开出这张支票,就绝对有把握兑现!” 白振飞正色说: “我相信你或许真有办法,但伍月香是不会轻易受骗的。尤其她现在已经得到‘灵魂教’的庇护,又知道我们追踪到香港来了,就更会随时提高警觉,恐怕不敢单独外出呢!如果她是要你去‘灵魂教’里见面,你要想和她挟持出来,大概就不太简单了吧?” 彭羽胸有成竹地说: “伍小姐在澳门兴风作浪,闹得满城风雨,为的就是要会一会‘金鼠队’的那班‘赌博专家’,大显身手一番。不但一举成名,而且还可以大捞一票,以遂她名利双收的宏愿。她最后是急于摆脱你们的纠缠,才不惜利用我逃离澳门。来了香港之后,既怕你们追踪而至,又担心澳门各赌场的人不放过她,才决定去找那位黄小姐,使她能暂时得到‘灵魂教’的庇护。由这一点足以证明,她之所以不肯远走高飞,而仍然留在香港,就是为了想等那艘邮轮抵达时。把‘金鼠队’在此地拦住,不让他们去澳门,就在香港跟她见个高低。所以嘛,我只要让黄小姐转个话给她,说我今晚获得有关那在‘赌博专家’的秘密消息,她就必然会主动地安排跟我见面。就算是要我去见她,一旦知道了‘灵魂教’的所在地,再由你们去接应,也不怕弄不出她来啊!” 白振飞虽然仍不敢对这小子完全信任,但彭羽说的不错,他如果是奉命行事,根本不须多此一举,早就在酒店门口下手了。即使怕惊动行人不易脱身,现在下手还不是举手之劳,又何必故作推心置腹的说上这么一大套? 高鸿逵和他的手下遭了毒手是事实,白振飞与郑杰找上门去时曾亲眼目击。如果真是彭羽这小子干的,他自然作贼心虚,惟恐被查出,势必不会轻易与他甘休。那就不得不未雨绸缪,先为本身的退路作番安排了。 根据这一点判断,彭羽之所以找到“维多利亚大酒店”,守候着门外等着白振飞,显然是出于迫不得已,到了非出面摊牌不可的时候,才不得不表明态度的。 伍月香能够在澳门脱身逃走,完全是靠了彭羽的协助,纵然对这小子是暂时的利用。但即使不至于感恩图报,也不致会怀疑他又变了卦,居然掉过头来又出卖她。 现在彭羽已经拍了胸脯,表示他有把握,能负责把伍月香从“灵魂教”里弄出来。虽然这小子不一定真能办到,但有了他作内应,必可事半功倍,这是毫无疑问的。 既然如此,白振飞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呢? 彭羽已看出他尚在犹豫不决,不禁悻然说: “白大爷,我已经把一切都说的很明白了,难道你对我还不相信?” “不是这个意思,”白振飞说:“因为在你找到我之前,莎丽早已经单独出马,打算设法混进了‘灵魂教’去卧底,等候我们去接应的。而我跟郑杰老弟则直接去找高鸿逵……” “你们去过姓高的那里?”彭羽急问。 白振飞点点头说: “当我们找上门去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小子已经躺在了屋里!” 彭羽趁机说: “白大爷,我可没说假话吧!” 白振飞“嗯”了一声说: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找上高鸿逵的门去,本来打算把他制住,逼他说出‘灵魂教’聚会的地点,以便赶去接应莎丽的。结果去迟了一步,他们已死于非命!使我和郑杰老弟只好赶快出来,由郑老弟去阻止莎丽,怕她万一已经混进‘灵魂教’,而我这方面无法及时接应。那就反而弄巧成拙,要为她的安全担忧了……” 彭羽怔了怔问: “白小姐已经混进去了没有呢?” 白振飞回答说: “这就不得而知了,离开高鸿逵那里后,为了争取时间,只好由郑老弟先赶到‘夏威夷沙龙’去,希望能及时阻止莎丽。而我因为今晚去过一次,正好被高鸿逵的人认出是我,使我几乎中计遭了毒手。所以我必须先回酒店一下,准备化妆一番后再赶去,谁知在酒店门口却被你老弟等着了!现在还不知道,郑老弟是否找到了莎丽,更不清楚它们目前的情况,我们又怎能决定采取什么行动?” “这……”彭羽把眉一皱,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一时也没了主意。 白振飞却断然说: “我认为在我们作任何决定之前,必须立即先去找到他们。即使未及阻止莎丽,我们也得找到郑老弟,才能了解整个情况!” 但彭羽竟不以为然地说: “白大爷还得回酒店去化妆,我也不能出面直接去‘夏威夷沙龙’,而现在我们必须争取时间。所以我认为不论他们的情况怎样,我们不妨照我们的计划去做,或者分头进行……” 白振飞即表赞同地说: “这是唯一的办法,即使我们彼此合作,也不能在一起。万一被人发现,那就前功尽弃啦!” 彭羽点了点头说: “白大爷的话不错,我已经从黄小姐那里出来了两个多小时,必须尽快地赶回去。因为她离去的时候,就是交代那姓陆的小子陪着我的。那小子跟我聊了一阵,从谈话中套出我的口风,听说伍小姐手里有笔巨款,就借故匆匆离去。当时我就看出那小子的神色不对,所以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了出来,一直跟踪到高老大那里。果不出我所料,他们当真见财起意,准备先向我下手,使伍小姐以为是澳门方面或者你们千的,造成她恐惧不安的心理。她很可能为了处境的危险,不敢再等“金鼠队”的到来,而急于离开香港,赴到前一站去拦上那十二个“赌博专家”。护送她出境的任务,势必由高老大方面负责,那么他们就可以在途中下手,逼伍小姐把钱交出,甚至杀她火口,然后再让澳门方面的人来背这个黑锅。所以当时我一偷听到他们的阴谋,就忍不住怒火上升,突然闯了进去,嘿!他们居然想拔枪,可出手没有我快。” “现在你回黄小姐那里去,万一问起来,你说上哪里去了呢?”白振飞替他想到了这问题。 彭羽回答说: “那还不简单,我就说姓陆的走了后,我留在那里闷得无聊,一个人出来在附近走走,无意间遇上个认识的朋友。聊起来听到了一些有关‘金鼠队’的秘密消息,急于告诉伍小姐,这不是正好有了要见她的借口!” 白振飞暗觉这个托词未免太牵强,极易露出马脚。但他目前急于去找郑杰,一时又想不出妥当的办法,只好勉强表示同意。 不过,这条路要真能走通的话,倒确实是条捷径。有了彭羽作内应,自然比白莎丽更能发挥作用,因为她纵然能侥幸混进“灵魂教”,也只能在那秘密组织里卧底,要想把伍月香弄出来又谈何容易。 但她现在究竟混进去了没有呢? 白振飞今晚可说是出师不利,一去“夏威夷沙尤”就被李老四认出,要不是他机警,和郑杰与白莎丽的及时赶去接应,用车把他载走,几乎遭了高鸿逵那批人马的毒手! 由于出师不利,他才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让白莎丽单独去“夏威夷沙龙”,郑杰和他们则直接找上高鸿逵的门去,这虽是分头进行,实际等于是在孤注一掷。但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已毫无选择,必须双管齐下不可。否则错过今晚的机会,就要等到下次的周末聚会了。 可是,假使白莎丽去沙龙以前,彭羽能找到了他们,表明立场和态度,情形自然就不同了。白振飞大可不必让自莎丽去冒险,更不必转圈子,干脆就全力从彭羽这方面着手啦。 白振飞沉思之下,终于拿定了主意,他说: “彭老弟,现在我必须去找到郑杰,才知道莎丽的情形,你也得尽快赶回黄小姐那里去,以免出来太久会被她起疑。关于我们合作的事,就此一言为定,只要彼此拿出诚意来,也无所谓什么保证了。但我必须强调一点,就是我们的计划里,非有伍小姐加入不可,否则就很难另找更适当的人选。所以无论彭老弟这方面,或者是我们这方面,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在今夜把她从‘灵魂教’里弄出来!” 彭羽郑重其事地说: “白大爷放心,我说的话绝对算数,无论情况如何,我今夜一定设法把伍小姐弄出来。不过,我不能公然把她带到你们住的酒店去,最好是约定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见面!” 白振飞想了想说: “这样吧,无论你的方面情形怎样,即使把伍小姐弄不出来,我们今晚也得见一见。你可以到黄泥涌道底的景光街九十号,找个外号叫‘地老鼠’的关老二,他是我当年共过患难的弟兄,为人很够义气。只要说明是我叫你去的,他一定会尽量给你方便,你就在那里等我们好了!” 彭羽把地址复诵了一遍,默记在心里,当即要求白振飞用车送他一程,决定到了有车的地方,就径自雇车赶回黄珍妮的家里去。 这时他们才发觉,不知不觉地已来到筲箕湾,白振飞在民街口把车停下了。 彭羽下了车,又再说一遍: “白大爷,请别忘了,今夜无论情况怎样,在午夜之前,我一定会赶去关老二那里的啊!” 白振飞点点头,目送着他疾步奔向对街,在街边叫了部经过的“的士”,匆匆登车而去。 于是,他立即加足马力,把车折向海宁街,再由筲箕湾道直驰英皇道,决定冒着被人认出的危险,立刻赶到湾仔去,看看“夏威夷沙龙”方面的动静再说。 由于被彭羽这一耽搁,非但使他未能返回酒店去化妆,同时跟郑杰已分手了半个多小时。目前又不知道白莎丽是否能及时被阻止,不禁令他心急如焚起来。 但现在也无济于事,必须先找到了郑杰,才能了解全盘的局势。否则他们要是失去联系,就不免人力分散,根本无法呼应了! 彭羽赶回黄珍妮的家里,那座位于承丰街的精致小洋房里,仍然只留有一名年轻女仆,没有任何其他人在。 女仆听到门铃声,开了大门一看彭羽,不禁诧然地“咦?”了一声说: “彭先生几时出去的?我还以为你在房里休息呢!……”显然她根本不知道彭羽几时跑出去的。 彭羽轻描淡写地说: “我就在附近走了走,黄小姐还没回来?” 女仆回答说: “小姐打过电话回来,问陆先生是几时离开过这里的,并且问你在不在,我以为你在房间里,所以……” 彭羽忽然灵机一动说: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回头黄小姐回来万一问起,你就别告诉她我出去过!” “为什么?”女仆茫然问。 彭羽立即从身上拿出几张千元大钞,塞在她手里说: “这是给你买件衣服的……” 女仆忙不迭把手缩回,婉拒说: “对不起,我不能私下收彭先生这么多钱,并且我也不敢在小姐面前说谎……” 彭羽见财不能打动她,只好改变战略,笑了笑说: “其实这也不能算说谎,反正你本来并不知道我出去过,又在电话里告诉过黄小姐了。回头你再说我出去过了,那岂不是前后不符?并且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怕黄小姐责怪你没有好好招待我,才使我闷得无聊,不得不出去走走呀!” 女仆果然暗自一怔,着急地说: “那……那我就说彭先生没有出去过好啦,可是你自己不能告诉小姐呀!” 彭羽喜形于色地笑笑说: “那怎么会呢?哈哈……” 于是,他又把钞票强塞在女仆手里,顺手用手指把她的下巴轻轻一抬,这个轻浮的动作,顿使她面红耳赤起来。 彭羽心知这女仆已被买通,绝不至于向黄珍妮泄漏,在陆炳通离去之后,他也出去过了。这样一来,他既没有离开这里,那么高鸿逵和陆炳通被杀,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啦! 但他忽然又想到,必须谎称获得有关“金鼠队”的秘密情报,才能要求跟伍月香见面。他既没有出去过,这消息又从何而来的呢? 自从他在澳门,协助伍月香乘快艇逃来香港后,就直接来到了黄珍妮这里。他们是昨天凌晨抵达的,整天藏在这里没有出过门一步,直到晚上黄珍妮始偕同伍月香外出,而把彭羽单独一个人留在这里。 到了深夜两三点钟,黄珍妮才回来告诉彭羽,说明伍月香已获得“灵魂教”的保护。要他暂时藏匿在她家里,等伍月香在香港办完事,再继续担任那女郎的护花使者,护送她远走高飞。 这在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为了伍月香的安全起见,怕彭羽独力对付不了白振飞等人,以及澳门方面的人马,所以不得不借助于“灵魂教”的庞大势力。 可是彭羽的心里却有数,这已意味着他的不重要了。否则为什么不让他也跟着伍月香到“灵魂教”去,而要把他们分开,使他单独留在黄珍妮这里? 从昨夜开始,彭羽就没有再见到伍月香了,虽然黄珍妮并没有派人对他的行动加以监视,外出时只留这年轻女仆在家里招呼,但他却看得很清楚,这似乎是看准了他不敢贸然跑出去! 既然他已无足轻重,又把他留在这里干嘛呢?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彭羽,使他无法获得答案。直到今天晚上,黄珍妮突然带了陆炳通回来,介绍以后,就把那家伙留在家里陪着他。说是怕他闷得无聊,特地找个人来给他作伴,才使他觉出自己是被看住了。 当然,这是因为今晚“灵魂教”将举行周末聚会,怕他出去乱跑,万一被澳门方面的人或白振飞他们发现,就会暗中跟踪而至。甚至把他挟持去,逼问出伍月香的下落。 在伍月香和黄珍妮的想法,认为无论是白振飞,或是澳门方面的人,绝不会想到他们来香港后,能由黄珍妮这条门路,跟组织严密庞大的“灵魂教”搭上线,并且受到了庇护。 但实际上白振飞追踪到香港后,根本就没有找第二个目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灵魂教”方面,只是苦于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本来彭羽的心里已经不大舒服,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协助伍月香逃抵了香港。结果等她获得了更有力的庇护,竟把他抛在了一旁,虽然还没有把他一脚踢开,这种被冷落的滋味已经不太好受。 尤其当今晚陆炳通进来了之后,便使彭羽愈想愈气,但他却不动声色,装出跟那家伙一见如故地畅谈起来。 彭羽是想从这家伙的口中,探听出黄珍妮对他的真正意图,没想到陆炳通却始终把话题,转来转去的不离伍月香。一再打听她在澳门捞的那一票,究竟有多大数目,甚至问起她的钱是否交给他保管。 其实彭羽也不清楚,伍月香到了香港后,把全部的钱是交给了黄珍妮,还是随身带到了“灵魂教”去。不过他已怀疑陆炳通这小子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在动那笔巨款的念头了。 因此,当陆炳通突然借故离去时,就更触动了彭羽的疑念,趁着那女仆不在客厅,立即偷偷的跟踪着那小子,一直跟到了高鸿逵那里。 果然不出所料,陆炳通急急赶回去见高鸿逵,就是为了打伍月香的主意,甚至计议先向彭羽下手。 彭羽在窗外窃听一切,不禁怒从心起,正好高鸿逵的手下全部赶到了“夏威夷沙龙”去,一个也没留下,使彭羽毫无顾忌,突然冲进了房去。 高鸿逵和陆炳通在猝不及防之下,犹未及拔枪,已被彭羽先发制人,双双丧命在这“小霸王”的快枪下。偏偏有那么巧,等白振飞和郑杰匆匆找上门去,发现两个人已死于非命,正待退出那是非之地的时候,竟被那奉命找高老大的女郎看见,结果使他们背上了黑锅! 现在只要这女仆证明彭羽未出去过,他既没有分身之术,谁还曾怀疑是他干的? 因此当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眼光跟着那女仆走过去为他倒茶之际,不禁心念忽然一动,使他想到,必须把这女仆的嘴堵住,才不致泄漏他曾离开过这里的实情。 于是,他望着女仆动人的背影,暗自动起了她的念头来…… 女仆倒了杯热茶,走过来放置在茶桌上,忽然发觉彭羽的眼光在盯着她,不禁脸上一热,赦然说: “彭先生,你怎么老盯着我看?” 彭羽故作一本正经地说: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像你这样年轻漂亮,黄小姐为什么不让你到沙龙去工作,却留你在家里当女佣?” 女仆轻喟一声,自惭形秽地说: “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哪够资格到沙龙里去工作呀!” 彭羽笑笑说: “其实沙龙里的也有不少是来自乡间的少女,很多条件还及不上你呢!只是……” “只是什么?”女仆好奇地追问。 彭羽笑了笑说: “据我所知道,凡是黄小姐那种沙龙里工作的小姐们,单凭青春貌美并没有用,还要靠懂得多啊!” 女仆诧异地问: “要懂什么?” “懂得可多呢!”彭羽说:“但那是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的。反正你又不想去沙龙工作,问这些干嘛呢?” 女仆跃跃欲试地说: “听说在沙龙里工作的收入好得很,比我干女佣起码强过十倍,如果黄小姐能给我个机会……” 彭羽接口说: “那你就想去试试?可是你要不了解沙龙里的情形,以及懂得那些小姐们的一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女仆急问。 彭羽哈哈一笑说: “现在不说别的,就譬如你是沙龙里的小姐,而我是客人,你该怎么招待我,你知道吗?” 女仆怔了怔说: “不过是打扮得漂亮些,还要怎么招待?” “所以我说你不懂呀!”彭羽说:“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以为沙龙里的收入好,钱是那么容易赚的?要是真像儿所说的,只要打扮得漂亮些就行了,那沙龙就不会有客人上门啦!” 女仆不禁好奇地问: “彭先生,你知道沙龙里的小姐,应该怎样招待客人吗?” “当然!”彭羽笑问:“你想不想知道?” 女仆窘然点点头,表示她对沙龙的情形颇感兴趣,希望能了解一下情况。 彭羽眼看她已霍然心动,被吊上了味口,于是拍拍身边说: “你坐过来,让我告诉你吧!” 女仆惊诧地问: “我,我还要坐下?站着不行吗?……” 彭羽摇摇头说: “沙龙里的小姐,是必须陪着客人坐的,如果你连这个都不好意思,还能要求黄小姐让你去沙龙工作?” 女仆犹豫了片刻,终于颇感不安地走过去,在他坐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彭羽居然装出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我得先问你,譬如你是沙龙里的小姐,而我是客人,你是否想了解一下实际的情况?” 女仆又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她的求知心切。 不料彭羽突然出其不意地,张臂把她一抱,猛可搂进了怀里。 女仆大吃一惊,吓得急叫: “彭先生,你……” 话犹未了,嘴已被封住,彭羽紧紧搂住她就吻,使她情急地奋力挣扎起来…… 第九章 毒手 女仆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并且她又不清楚彭羽跟黄珍妮的关系,他们来这里后,任何话都是避开她谈的,彭羽既被女主人留在家里,当然不是普通的客人。 尤其黄珍妮今晚外出时,还特别关照过,要好好招待彭羽,使她对这位“贵客”哪敢轻易得罪?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客人居然对她会施以突袭,就未免太过分吧! 但她只是本能地在奋力挣扎,却不敢当真呼救。 事实上她叫也叫不出声,因为嘴已被对方的嘴紧压住,密密地整个封住啦! 彭羽倒不是真对这个女仆有味口,而是怕她泄密,才不得不采取这个行动。 这时他把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连人他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作的?何况他知道黄珍妮已参加“灵魂教”的周末聚会去了,绝不会突然赶回来,其他的人更不至于不速而至。于是他毫无顾忌地,一面以那双杀人都不发抖的手,在她身上活动起来。 女人胸部是最敏感的地方,彭羽的手刚一触及,她就如同触电似的,全身为之一震! 随即,她的挣扎更厉害起来,好像身上有跳蚤似的,混身不住地扭动,微微地颤抖着…… 这女仆的年纪尚不足二十岁,虽然只能算是略具姿色,但占了年轻的便宜。所谓少年无丑妇,何况她还长得十分清秀,略带几分稚气的俏丽。 尤其她这年龄正是发育刚成熟的时候,体型各方面都已成热,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彭羽对女人的经验丰富,立刻从他的经验感觉出这稚气未脱的女仆,可能从未接触过男人! 她穿的是身“唐装”,也就是香港一般女仆穿的“制服”,黑长裤,配着一件白色的上衣,梳着一条大辫子,额前留着刘海。 彭羽在她的胸前,隔着衣服活动了一阵,似乎意犹未足,突然伸手从她斜襟插了进去。一触及她的肌肤,顿使她全身强烈地又一震,挣扎得更厉害起来。 “唔……唔……”但她只能从鼻孔里发出哼声。 彭羽很懂女人的心里,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反而得寸进尺,手指更活跃起来。 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用高级货,但黄珍妮却大手大脚惯了,经常把只穿过三两次的衣物,毫不吝惜地赏给了她,从来不当回事。 可是她接收的衣物虽多,却根本没有机会穿它,因为黄珍妮的每件衣服都大胆和暴露,只有在参加盛大酒会时才穿得着。平常穿在身上就太招摇过市,令人侧目了。 所以这女仆存的两大皮箱衣服,大部分都是夜礼服和很暴露的洋装,即使套装也不适合平时穿用,只有贴身的玩意能派上用场。譬如她现在用的乳罩,就是接收的“二手货”。 彭羽对女人的用品似乎很在行,一摸质料,就知道不是廉价市场买的。 买东西就是一分钱一分货,高级品不同的地方,便是穿用在身上,绝无束缚或紧压的感觉。因为它不但质料柔软舒适,而且极富伸缩性,即使呼吸也能随之起伏,不致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这对彭羽可就方便了,他只轻轻一按那弹性十足的部分,手指便从乳罩边缘伸入,毫不客气地来了个“瓮中抓鳖”! 她的全身又一个大震,不住地颤抖扭动起来…… 但是,经过一阵短暂而强烈的挣扎,她忽然像精疲力竭似地,双手垂落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加重了从鼻孔里发出的哼声: “唔……唔……”像是一种病痛的呻吟。 然而,她的全身仍在不住地,轻微地扭动着,颤抖着…… 忽然间,彭羽想起了小林的妹妹,在澳门时为了那少女被赌场老板陈久发弄去,使她备受羞辱。他曾决定不顾一切地去大闹赌场,一方面向陈老板报复泄恨,一方面救出那不幸的林家玉。 可是当他获悉林家玉已被她哥哥从赌场带走,被迫离开了澳门后,他竟在伍月香的财色双重诱惑之下,把一切抛置于脑后,终于答应了这女郎的要求,协助她逃来了香港。 记忆犹新,当那天晚上他去找白莎丽,发现等着他的是伍月香时,她的身上仅保留着乳罩和三角裤。似乎是故意让他大饱眼福,以半裸的玉体面对着他,跟他开始了秘密谈判。 最后甚至自动投进他怀里,任他拥吻,以及轻抚那充满魅力的诱人胴体…… 那情形跟此刻差不多,而现在他已无足轻重,非但不可能再有机会一亲那女郎的芳泽,甚至连她的面也不易见到了。 彭羽愈想愈气,忽然放开了被他拥吻的女仆,急问: “你知不知道,黄小姐今晚到什么地方去了?” 女仆正在如痴如醉之际,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放开,反而有些“爱不忍释”似的。只摇了摇头,就情不自禁地双臂一张,将他的身体紧紧搂抱住了。 彭羽无可奈何,只好把头低下来,再度吻向她的嘴唇。同时将按在她胸前的手,更毫无顾忌地活动起来。 从她的吻上可以感觉出,这女仆的经验并不丰富,严格地说起来,她还不太解风情。比起白莎丽的大胆,和伍月香的热情如火,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但正因为她懂的不多,甚至不懂运用那最能增加情趣的妙舌,才足见她没有接触过男人。却另有一种略带几分窘羞,和情窦初开的风情,跟那林家玉倒非常相似。 提起林家玉,彭羽不禁又“触景生情”起来,忽然把怀里这女仆,当作了那不幸的少女,向她展开了狂吻,以及胸前更放肆的活动! 她已放弃了挣扎,毫无抗拒的表示,任他尽情地为所欲为…… 于是,彭羽的胆子更大了,他再没有什么顾忌,毫不客气地伸过另一只手去,把她白色上衣的布扣,一个个地解了开来,顿使她的衣襟大开,露出了雪白细嫩的皮肤。 就在他把伸向她背后,要为她除掉乳罩之际,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刹车声,同时连按了两下喇叭。 女仆猛可一惊,急将搂抱着对方的双手放开,把他的身子一推,移开了被吻住的嘴,紧张万分地说: “糟了!是小姐回来啦!” 彭羽只好把她放开,叮嘱说: “别忘了,如果她问起来,可别说我出去过呀!” 女仆只一点头,就忙不迭从他怀里支起身来,站下地赶紧扣上布扣,匆匆忙忙地赶出去开门。 彭羽也起身把零乱的衣服整理一下,当他再度正襟危坐时,女仆已带着几个人进来。 但回来的并不是黄珍妮,而是由四名大汉,押着个垂头泄气的娇艳女人! 大汉们似乎已知道彭羽是谁,连招呼也不向他打一个,就由那为首的发号施令说: “你们把她带进那间房里,留两个人在房里好好看守着,小江,你跟我就守在客厅里好啦!” 两名挟持着那女人的大汉,立即把她带进了暂给彭羽住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为首的大汉又向那茫然不知所措的女仆吩咐: “别站在那里发呆,快替我们拿瓶酒来!” 女仆怔怔地问: “宋爷,小姐不在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 为首的大汉哈哈大笑说: “妈的,你管的事倒不少呢!要不是黄小姐的命令,我们敢把那娘们带来?你她妈的快拿酒来吧,废话少说,有话就等黄小姐回来问她好啦!” 女仆不敢再多问,只好望了彭羽一眼,忙不迭走向酒柜去取酒。 为首的大汉这才向彭羽自我介绍: “兄弟叫宋福全,是在湾仔码头混生活的,也等于是专为‘夏威夷沙龙’帮场子的。老兄就是黄小姐说的,在澳门很吃得开,兜得转的‘小霸王’彭羽彭老兄吧?” 彭羽强自一笑说: “宋兄这不是明捧暗骂吗,我要真在澳门吃得开兜得转,还会跑到香港来避风头?” 宋福全大剌剌地径自朝沙发上一坐,哈哈大笑说: “彭兄说哪里话,关公还有走麦城的时候,谁能永远一帆风顺呀。何况凭你老兄的身手,在香港也照样能混出些名堂的,别他妈的发愁,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姓宋的。别的不敢说,替你找条出路还不成问题!” 彭羽看出这家伙虽是个大老粗,倒还很爽快,不失是个江湖上混的黑社会人物,于是笑了笑说: “那我就先谢啦!宋兄,你们带来的那女人是……” “你不认识那娘们?”宋福全说:“她就是黄小姐的助手,‘夏威夷沙龙’的第二块牌子姜小姐呀!” 彭羽诧异地说: “哦?既然是黄小姐的助手,干嘛……” 宋福全是个口无遮拦的老粗,心直口快地说: “妈的!这娘们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吃里扒外,跟外人暗中勾结起来对付自己人。还把个姓郑的小子,领到了今晚周末聚会的地方去,那她不是自寻死路!” 彭羽暗自一怔,心知这家伙指的“姓郑的”,必然就是郑杰,那么他已经找到了聚会地点? “怎么发觉的?”彭羽急问。 宋福全回答说: “那倒不太清楚,今晚听说高老大那边出了事,黄小姐才临时通知我们赶去。在‘维多利亚大酒店’里,黄小姐把这娘们用刑逼她招出了一切,就叫我们先押她回来。等‘灵魂教’方面联络上了,再派人来把这娘们带去。嘿!到了‘灵魂教’里,那就有她受的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呢?”说完就把女仆送来的酒瓶接过去,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彭羽力持镇静,不动声色地问: “那么姓郑的小子呢?” 宋福全把二郎腿一跷,又在茶桌上取了支“茄立克”牌香烟,点着了猛吸两口,才说: “你放心,那小子跑不了的,黄小姐还亲自守在酒店里,并且里里外外都有我们的人。只要他一回酒店就跑不了,连那姓白的一对冒牌父女,也别想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啦!” 彭羽暗自一怔,不禁感到诧然起来,心想:自己刚才找了好几家大旅馆,最后在‘维多利亚大酒店’的旅客登记簿上,找到了白振飞他们的名字。守在大门外时,怎会没有发现宋福全的人马? 并且,黄珍妮既在酒店里守着,里里外外都布下了人马,怎么会没发现他守着白振飞,一起乘车离去? 其实这完全是阴错阳差,一切都发生在彭羽以枪威胁白振飞,逼他把车开离酒店的几分钟之后。 也就是当他们在车上谈判时,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灵魂教”方面获悉了高鸿逵和陆炳通的死于非命,同时识破了白莎丽的身份,决定以欲擒故纵的方法,查出跟她一起来香港的白振飞与郑杰,以便一网打尽,于是把她送到了“佐治公园”…… 结果白莎丽再度落进了黄珍妮的手里,被“灵魂教”的人带回去。 而守在店里的黄珍妮,没有料到在他们跟踪白莎丽以前,白振飞已回过酒店,却在大门外被彭羽截走了。 黄珍妮没有守到白振飞和郑杰,竟意外地守着了姜文珠,她无缘无故地跑去干嘛呢? 在严刑逼供之下,姜文珠不得不招出了一切。黄珍妮既已知道郑杰即将赶来相会,便叫宋福全把姜文珠先带回她家里,她自己则仍然留在酒店里,布置了一切,等着郑杰的到来…… 宋福全和高鸿逵都是在湾仔地盘上混的,只是宋福全的势力范围仅在码头附近那一带,除非是特殊情况,人手不够才由他手下的哥儿来助阵。否则“夏威夷沙龙”方面帮场子撑腰的责任,完全都是由高鸿逵承担的。 今晚高鸿逵和陆炳通突然被人击毙,使黄珍妮以为是白振飞和郑杰干的,所以临时动员了宋福全的人马。 彭羽听说黄珍妮尚守在“维多利亚大酒店”,而白振飞跟他分手后,必然是去找郑杰的。说不定还得赶回酒店去化妆一番,以免被人识出,那岂不是将被守在那里的人马撞上? 他们一共只有三个人,白莎丽已被抓回“灵魂教”去。郑杰是约好了姜文珠,赶回酒店和他相会的,一回酒店里等于自投罗网。如果白振飞再落进对方手里,那就全军覆没啦! 彭羽来自香港后,已成了无足轻重的角色,一旦白振飞等人被执,伍月香的威胁便告解除。而在澳门方面的人,强龙难斗地头蛇,他们绝不敢贸然过海来的。到了那时候,他这“小霸王”还不被一脚踢开? 念及于此,他不禁又惊又急起来,必须尽一切可能,设法不使白振飞被执,使“灵魂教”还有一点顾忌。他才能挽回劣势,否则就成了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于是,他灵机一动,故作紧张地说: “糟了!黄小姐根本没摸清他们的底细,凭她怎能对付得了那两个家伙。尤其那姓郑的小子,不是我替他吹嘘,就是三五个人也不容易把他制住。还有白振飞,更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我看我非得赶去不可!”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宋福全却哈哈一笑说: “彭兄大可不必操这个心,有黄小姐亲自在那里,再厉害的角色,她也照样有办法摆平。来来来,我们干两杯吧!” 彭羽坚持说: “不!我非去一下不可,回头再陪宋兄喝个痛快!……” 他刚要走出去,不料宋福全突然把脸一沉说: “彭兄,黄小姐刚才交代了兄弟,今晚不许你擅自离开这里!” 彭羽不由地怒道: “不许我离开这里?她是什么意思?” 宋福全把眼皮一翻说: “那我怎么知道,兄弟只是奉命行事,如果老兄安安分分地不出去,我们不妨大家客客气气,否则……” 彭羽不甘示弱地问: “否则怎样?” 宋福全断然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彭羽冷哼一声,根本不予理会,掉头就走。 宋福全突然一声厉喝: “站住!”喝声中,他已拔枪在手。 但彭羽的行动比他更快,只一回身,早已拔出套有灭音器的手枪连扣板机,使宋福全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啊……”惨叫一声,他刚跳起身子,整个伏在了茶桌上。 另一名大汉吓得魂飞天外,但他犹未及拔枪应敌,彭羽已掉转枪口,毫不迟疑地照他胸前开了一枪。 变生肘腋,就在这大汉发出惨叫之际,房里的两名大汉已被枪声惊动,双双持枪冲了出来。 可是他们一冲出房门口,还没有看清客厅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彭羽已举枪连射,使他们猝不及防,被击毙倒在地板上。 “小霸王”真狠的,就在这一转眼之间,他就狠下毒手,一口气干掉了四个人! 女仆在旁见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惊呼一声: “啊!……”两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房里的姜文珠也冲到了房门口,见状大吃一惊,吓得呆住了。 彭羽立即冲到她面前,急说: “姜小姐,别怕,我跟郑杰他们是一起的,快跟我走吧!” “跟你走?……”姜文珠惊住了。 彭羽怒斥说: “不跟我走,难道你还打算留在这里,等她们回来把你送到‘灵魂教’去处死?” 姜文珠已六神无主,但她总算还了解情况,心知既已成“叛徒”,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等死倒不如逃出这里再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当机立断地说: “好!我跟你走!” 彭羽赶过去一看,那女仆已吓昏了,他不忍再向她下手,冷笑一声说: “留个活口也好,让姓黄的女人知道我的厉害!” 随即将枪收起,带着姜文珠就勿匆离去…… 这又是阴错阳差,就在他们离去一二十分钟之后,郑杰已逼着那司机,带他来到黄珍妮的家里。 在距离门前十码之外,郑杰就命令司机把车停住了,冷声逼问: “黄小姐家里有多少人?” 司机回答说: “我们派了四个人押送姜小姐来的,黄小姐的家里只有个女佣看家,没有其他的人……” 话犹未了,已被郑杰出其不意地,狠狠一拳兜上了下巴,使他沉哼一声,便被击昏,躺在驾驶座位上。 郑杰立即下车,迅速掩向那座精致洋房的门前。 因为他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变故,听说有四五个人看守着姜文珠,他自然不敢大意。 小心翼翼地悄然掩近门前,只见大门是关着的,外面既没有人把风,里面似乎也没有动静。而从墙头向里一张,屋内却是灯火通明。 郑杰不能破门而入,只好利用围墙外的水泥垃圾箱,站上去伸手攀住墙头,顺利越墙而入,轻轻纵身落足在花圃里了。 他俯伏了片刻,仍然未见动静,立即掩向窗口。发现窗户不但紧密着,里面还拉上了窗帘,根本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形。 再走到屋后,终于发现一个小房间的窗未关,使他不禁大喜过望,毫不犹豫拔枪在手,毅然从窗口翻越进去。 这个仆人的小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无法看清布置。郑杰不敢找开关把灯掣亮,只好在黑暗中摸索,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房门。 轻轻转动门钮,推开条门缝向外一张,房外是条走道,一端通厨房,另一端则通客厅。 此刻整个房子静寂元声,没有任何动静,郑杰正在暗觉诧异,感到莫名其妙之际。忽听屋前接连两声刹车声,使他听出是两部汽车停在大门口。 第十章 护身符 黄珍妮非常聪明,她在酒店里一得到消息,听说郑杰跑了,并且还把那司机连人带车劫持而去,就立即判断出他将不顾一切地去救出姜文珠。 这时她已由那装扮的仆欧,把衣服从郑杰房间里取回穿上,当即亲自率领守在酒店里里外外的人手,分乘两部轿车,风驰电掣赶回家去。 尚未到家门口,已发现被劫持的那辆轿车,和昏在座上的司机。黄珍妮见状已无暇停车查看,心知郑杰必已侵入她家中,于是直接把车开到了门前才停止。 一下车,她连大门钥匙都不及找出,就命那十几名大汉越墙而入。开了大门,然后由她亲自一马当先,领着他们冲进去。 客厅的门未锁,他们冲进去一看,全都大吃一惊,只见地板上躺着四男一女,正是押姜文珠来的四名大汉和那女仆,但已不见姜文珠的人影,连彭羽也不知去向。 黄珍妮不禁惊怒交加,以为是郑杰赶来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不但击毙了宋福全等人,把姜文珠救走,连彭羽也被劫持而去。 照时间上算,郑杰既未用停在外面的轿车,如果没有白振飞开车来接应,他们就不可能走远。 于是黄珍妮急命那些大汉分头去追,只留下两个处理现场。 就在这时候,一名大汉发现了那女仆并未死,而是昏倒在地上。 黄珍妮立即吩咐把她救醒,扶到了沙发上让她坐下,然后亲自问明了一切。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判断错误,宋福全他们原来是被彭羽干掉的!那么郑杰既然来了,怎会不见他的人影呢? 这只是一个可能,就是女仆被吓昏之后,郑杰才匆匆赶到。 但究竟是郑杰赶来把彭羽制住了,连同姜文珠一起救走,还是彭羽制住了郑杰,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黄珍妮却不明白,彭羽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的?他把姜文珠劫持而去,又是为的什么? 并且郑杰和彭羽是敌对的立场,两个人绝不会凑在一起的。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势必火拼一场,任何一方也不可能轻易把对方制服。 因此使黄珍妮忽然想到,除非是郑杰来迟一步,发现姜文珠已被彭羽劫持而去。立即加以追踪,只有这个假定比较接近当时的情况。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彭羽是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稳,已形同被软禁在这里了,才突然猝下毒手的。再没有想到的,是郑杰这时候就在女仆住的小房间里! 黄珍妮此刻一脑门只是在想着,彭羽究竟为什么不惜下这毒手,一口气击毙了宋福全等四个人,而把姜文珠劫持而去?…… 沉思之下,她终于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彭羽想逼姜文珠,领他直接到“灵魂教”去找伍月香,威胁那女郎跟他立即逃离香港! 其实非但姜文珠不知道“灵魂教”在哪里,除了周末聚会是临时接到通知之外,连黄珍妮也无法主动跟那秘密的组织取得联系,甚至从未见过那神秘教主的庐山真面目! 彭羽即使把姜文珠劫持而去,也绝对进不了“灵魂教”的,这点黄珍妮非常放心。值得担心的反而是自己这方面,因为今晚已接二连三地出事,首先是白振飞企图利用“夏威夷沙龙”的门路,设法混进“灵魂教”去,幸而被李老四认出,但结果却使高鸿逵和陆炳通送了命。 接着是白莎丽混进了周末聚会的地方,虽被教主识破她的身份,用了那欲擒故纵的诡计,跟踪到“维多利亚大酒店”,但仍然未能把白振飞和郑杰一网成擒。 现在白振飞的行踪尚未发现,郑杰又跑掉了。黄珍妮的助手姜文珠已“叛变”,彭羽更倒戈相向,干掉了宋福全等四个人。 而这一连的事件,却是由一人而起,那就是从澳门逃抵香港的伍月香! 但是,伍月香却是黄珍妮带进“灵魂教”,要求给与她暂时庇护的。换句话说,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又怎会替“灵魂教”带来这些麻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教主不追究则已,否则黄珍妮就真要吃不完兜着走啦! 眼看客厅里躺着四具尸体,顿使她心乱如麻起来,但她仍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冷静地叫两名大汉,先把宋福全等人的尸体弄回码头去,等她跟“灵魂教”取得联系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善后。 这时昏在车上的司机也清醒了,进来向黄珍妮报告被劫持的经过,然后协助两名大汉,把四具尸体弄上了车。 他们刚把尸体用车载走,电话铃就响了起来,黄珍妮忙不迭亲自抓起电话接听,果然正是那神秘教主打来的。 黄珍妮赶紧向对方报告说: “教主,我这里又出了事情!” 大概对方问了句什么,黄珍妮便迫不及待地,把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在电话中作了个详尽的报告。最后引咎自责地说: “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使教主引起这么多麻烦,我应该接受教主的处分!……是……是……什么?……教主,我可不是故意呀,您怎么能……教主!教主……” 对方显然不容她分辩,已把电话挂断了! 黄珍妮沮然搁下了电话,脸色突然变得苍自起来,站在一旁的女仆见状,不禁暗自一惊,急问: “小姐,你,你怎么啦?” 黄珍妮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没什么……我忽然有点头痛,替我倒杯酒……把酒瓶也带来!” “是!”女仆应了一声,便走向酒橱,取出还余下大半瓶的白兰地,并且带了只高脚酒杯,送到黄珍妮面前,替她倒了满满一杯。 黄珍妮端起来就猛喝了一大口,忽说: “我有点饿了,你去替我买盒点心来吧!”随即打开手提包。取了张千元大钞交给女仆。而她的目光却停在包内,手绢盖住的下面,赫然是支手枪。 女仆似已觉察出女主人的神色有异,但她不敢多问,接了钞票就勿匆而去。 黄珍妮等那女仆一走,就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随即从皮包里取出那支手枪,向它默默点凝视起来。 然后,她又连喝了满满两杯酒,突然发出一连的狂笑,把枪口推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就在她的手指刚要扣动扳机之际,冷不防已被悄然掩至沙发背后的郑杰,出手如电地把枪夺下了。 黄珍妮猛吃一惊,急问: “谁?……”同时回头一看,才发现站在身后的竟是郑杰! 郑杰微微一笑说: “黄小姐有什么事想不开,居然……” 黄珍妮突地跳起身来,惊怒交加地说: “你……”扑身过去就要夺枪,但郑杰只向后退了一步,使她扑了一空。身体翻过了沙发背,一个倒栽冲,跌在沙发背后的地板上了。 郑杰并不上前扶她,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黄小姐,难道‘灵魂教’里,还有‘赐死’这一条教规?” 黄珍妮这一下跌的可不轻,气得她索性坐在地板上,怒不可遏地说: “管你个屁事,你最好替我滚出去!” 郑杰微微一笑说: “黄小姐,你虽然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你说对吗?” 黄珍妮咬着牙恨恨地说: “哼!你还是救救你自己的命吧!” 郑杰耸耸肩说: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你真不想活,那就请便!”随即把枪抛到她面前,扭头就向门口走去。 不料黄珍妮伸手抓住了枪,就突然跳起来厉声道: “站住!” 郑杰只好回过身来,冷笑一声说: “这年头好人真难做,我好心好意阻止你自杀,想不到你居然会恩将仇报!” 黄珍妮以枪对着他说: “哼!我本来是一帆风顺,主持那个沙龙,一切都很得心应手的。就让你们几个混帐东西来一搅,弄得我一败涂地,你们使我活不下去,我也绝不会让你活命!” “黄小姐,”郑杰正色说:“这可不能怪我们,只怪你咎由自取呀!” 黄珍妮冷声说: “不错,我是咎由自取,不该加入那翻脸无情的‘灵魂教’。更不该多管闲事,把伍月香送去,以致惹出这一大堆的麻烦来。但现在已是一子下错,满盘皆错,使我无法收拾这个残局了。刚才教主已来过电话。根本不容我分辩,命令我等候处置。与其等她派人来下手,我倒不如自己了断。可是我实在于心不甘,你来得正好,我临死正要找个垫背的呢!” 郑杰毫不在乎地笑笑说: “能替黄小姐垫背,那倒真是艳福不浅,我死也可以心安理得了!不过,我可不相信黄小姐对‘灵魂教’如此虔诚,教主要你死,你就毫无反抗地接受了。难道……” 黄珍妮不容他说完,就断然怒斥说: “你不必枉费心机,我是不会被你煽动的,只要我能亲手干掉你这罪魁祸首,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郑杰从容不迫地笑问: “那你干嘛还不下手?” “我要知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黄珍妮逼近了两步。 郑杰仍然是那付满不在乎的神气说: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黄珍妮把枪口一抬,怒问: “你说不说?” 郑杰又耸耸肩说: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就算我是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好啦!” “鬼话!”黄珍妮怒斥说:“你等我干嘛?明明是来救走姜文珠的!” “那你不是在明知故问?”郑杰不屑地说。 黄珍妮冷哼一声说: “我要问的就是姜文珠上哪里去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留在这里等你啦!”郑杰回答得更妙。 黄珍妮勃然大怒说: “你既早就藏在这里,刚才阿玉说的话你当然都听见了,难道还不知道姜文珠被彭羽那小子带走了?” 郑杰把头一点说: “你那女仆人向你报告的,我是全听见了。可是我却有些怀疑,姓彭的小子怎么会突然下这个毒手,又为什么把姜小姐挟持而去?也许这个问题,只有你黄小姐能回答吧!” “好!我让你死了不致作糊涂鬼吧!”黄珍妮说:“我本来是想把他也介绍加入‘灵魂教’的,因为他的身手不错,又是个玩命的狠角色,我们正需要这种人手。可是教主却不同意,认为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在澳门赌场里既能说翻脸就翻脸,加入了‘灵魂教’也照样会来这一手,所以坚决反对他加入。并且决定等过了今晚之后,就把他干掉,以免他万一向外泄漏风声。刚才我派人押姜文珠回来,顺便要他们监视彭羽,不让他外出。大概他小子看出了情形不对,就突然狠下毒手,把宋福全他们击毙,劫持了姜文珠逃走了!” 郑杰诧异地说: “但他把姜小姐带走,对他根本毫无用处,反而是个累赘呀?” “那倒不见得!”黄珍妮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把姜小姐当作人质,一方面做他的护身符,一方面跟我们谈判。因为姜小姐是我的助手,除了不知道‘灵魂教’的教坛设在那里,对沙龙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只要人在那小子手里,他认为我们就有所顾忌,不得不接受他开出的任何条件?” “你认为他可能提出什么条件?”郑杰问。 “这就很难说了,”黄珍妮说:“不过据我猜想,不外乎几种可能,譬如说吧,他可以向我们狮子大开口,勒索一大笔钱,并且保证使他安然离境。甚至要求我们交出伍月香,让他把她带走……” 郑杰打断了她的话问: “他要真提出这种条件,‘灵魂教’方面会接受吗?” “绝对不会接受!”黄珍妮断然说: “因为我们虽是‘灵魂教’的一份子,但除了教主的一些死党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教坛在那里,连教主的庐山真面目都没看见过,所以姜文珠并不足以构成对‘灵魂教’的威胁。必要的时候,教主甚至可以牺牲‘夏威夷沙龙’这个联络站,反正另设一个联络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郑杰终于恍然说: “所以教主在电话里命令你等候处置,就是决心牺牲由你主持的联络站了!” 黄珍妮沮然点点头说: “她既决心牺牲那个联络站了,还留着我们干嘛?”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你可以犯不着牺牲自己呀!” “能活谁不想活呢?”黄珍妮说:“但是你要知道,整个‘灵魂教’将近有两百人,我除了知道姜文珠之外,任何其他教友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即使沙龙里的人有教友在内,我也认不出来。教主既已决定处置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命令一个教友向我下手,我还能逃出他们的掌握?与其随时随地提心吊胆,生活在恐惧中,那倒不如自己解决的好!” 郑杰不禁笑问: “那么你是真要找我做垫背的?” 黄珍妮突地把脸一沉,恨声说: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还能饶得了你?” “好吧!”郑杰把双目一闭说: “黄小姐请开枪吧!” 黄珍妮没想到他居然视死如归,不禁怔怔地问: “你真不怕死?” 郑杰仍然闭着眼睛,故意说: “怕死有什么用,为了你要找个垫背的,我只好成全你呀!” 黄珍妮忽然叹了口气说: “姓郑的,我改变了主意,你快走吧!” 郑杰双目急张,诧然问: “怎么?你不要垫背的了?” 黄珍妮恨声说: “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但那教主竟不念我过去为她卖力的功劳,一翻脸就要置我于死地,未免太心狠手辣了。我可犯不着临死还替她效力,总得有人去找她们的麻烦,那我才死得甘心!” 郑杰趁机说: “黄小姐既然于心不甘,那何不跟我们一起去闯一闯,也许能闯出一条生路呢!” “不可能有机会的,”黄珍妮说:“他们的人随时会来执行教主的命令,你不必再说什么了,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决心要自杀?”郑杰又问了一句。 黄珍妮冷哼一声说: “我在临死之前,还得另外等几个垫背的!” 郑杰心知她是决定把他放走,而在这早等着“灵魂教”派来的人,干掉他们几个再自杀。 正要告诉她,枪里的子弹刚才已被他偷偷取出,尚未及开口,忽见那女仆神色仓惶地奔来,气急败坏地说: “小姐,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来了部车子停在对街面,下来好几个人,正向我们这里来了!” 黄珍妮暗吃一惊,力持镇定说: “哼!来得好!” 郑杰急说: “黄小姐,你们快避进房里去,让我来对付他们!” 黄珍妮却固执地说: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阿玉,你带郑先生快从后门出去,不用管我了!” 郑杰眼看情势已急,无暇再跟这女人争执,立刻拉了那女仆就往后走。 黄珍妮见他们已经走了,顿时把心一横,坐到了沙发上去,极力保持镇定。一手握着枪,从茶几下面取了本画报掩盖着,一手则端酒杯,慢慢地喝着…… 女仆过于紧张,匆匆奔回来根本忘了关大门,这时黄珍妮已听出有人进来了。 就在她的眼光扫向客厅门口之际,已见四名大汉大剌剌地走进来,为首的竟然就是赖有才! 这倒颇出她意料之外,因为赖有才是高鸿逵的手下,也等于是替她帮场子的人。平时对她几乎是唯命是从,当然不可能是教主派来执行命令的了。 “老赖,是你们……”黄珍妮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遂问:“你们来干什么?” 赖有才哈哈一笑说: “黄小姐当然知道,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什么事?”黄珍妮诧然问。 赖有才皮笑肉不笑地说: “黄小姐,我们当家的高老大被人干掉了,这总不能算是小事情吧!” 黄珍妮“嗯”了一声说: “那当然不是小事情,但目前凶手还没抓到,我只能向你们保证,关于高老大和小陆的善后问题,一定会有个圆满的解决!” 赖有才狞笑着说: “人死不能复生,还有什么圆满不圆满的,两口薄皮棺材就打发啦!可是我们这些哥们,都是靠高老大那块招牌混的,如今树倒猢狲散,我们可不能不为今后的出路发愁啊!” 黄珍妮悻然说: “出路还不简单,你们愿意继续干下去,到时候还是照样各拿一份。不愿意就自找出路,我绝不勉强!” 赖有才把头一回说: “你们听见没有,黄小姐的意思,是对高老大的死毫不负责呢!” “我负什么责?”黄珍妮怒形于色说: “他们又不是被我下手干掉的!” 赖有才嘿然冷笑说: “话是不错,但黄小姐要不把那姓伍的女人送到‘灵魂教’里去,就不致把白振飞他们引上门来,高老大又怎么会被他们干掉?” “你也把这一笔烂帐,算在我一个人头上?”黄珍妮怒问。 赖有才突然把脸一沉说: “黄小姐,我们可没有这个胆子,你要不认这笔帐,最好自己去跟‘灵魂教’交涉。但我们是冤有头债有主,没有别人好找,只好认定了你黄小姐啦!” 黄珍妮怒不可遏地问: “赖有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赖有才狂笑一声说: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是直接奉了那位教主的命令而来,这你总该明白了吧!” 黄珍妮大吃一惊,不由地紧张起来,急问: “教主命令你们来干嘛?” 赖有才冷冷地说: “第一,是命令你把所有的财物交出来,作为高老大和小陆的丧葬费用,余下的交由我们处理!” “还有呢?”黄珍妮惶然问。 赖有才大剌剌地说: “命令一共有三条,第二是限你立刻把‘夏威夷沙龙’的帐目,和一切都交由兄弟暂时接管,听候教主另派适当的人接替!” “第三呢?”黄珍妮的手指已扣在板机上。 赖有才忽从口袋里拿出个小药瓶,拿在手里举着说: “这是教主派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只是叫我带来交给黄小姐,要你办完了前两条命令之后,就当我们的面把它喝下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黄珍妮惊问。 赖有才笑笑说: “那我们只好强迫你喝啦!” 突然,黄珍妮跳了起来,以枪对着他们,声色俱厉地说: “赖有才,这瓶东西既是你带来的,现在你就替我把它喝下去!” 四名大汉都没防到有此一着,眼看这女人满脸杀机,他们已来不及拔枪,哪还敢轻举妄动,一个个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相顾怔然! 赖有才更是脸色大变,急说: “黄,黄小姐,我们是奉命而来,你,你不能怪我呀……” 黄珍妮冷声说: “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但我现在要知道,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玩意,所以只好请你这奉命而来的先替我尝一尝!” 赖有才哭丧着脸说: “这……这……” 黄珍妮勃然大怒说: “我也是一样,你不要喝,我就用这玩意强迫你喝啦!” 说时把枪口对准了他。 赖有才情急之下,正待奋不顾身地向她扑过去,不料就在这时候,突听客厅门口一声冷喝: “不许动!” 黄珍妮顿吃一惊,急向门口看去,始发现走进来的是郑杰! 他并没有带着那女仆逃走,而是把她安置在后面避着,立即转到前面,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将留在门外把风的一名大汉,出其不意的击昏之后,才悄然进来。 其实他在客厅门外已站了一会儿,由于赖有才他们尚未拔出枪来,他也不急于采取行动,想先弄清楚他们的来意再说。 及至黄珍妮出枪逼着赖有才喝下带来的那瓶东西,眼看这几个人已准备情急拼命了,而他又无法警告黄珍妮手里的枪没有子弹,才不得不及时挺身而出。 郑杰一进客厅,就逼命他们高举双手,面对着墙壁而立,搜出了各人身上的手枪,然后始说: “黄小姐,我建议把他们放了,你认为怎么样?” 黄珍妮断然拒绝说: “不行,把他们放了,那不等于是纵虎归山?”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是奉命而来,冤有头债有主,又何必跟他们过不去!” 黄珍妮恨声说: “哼!刚才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用枪制住了他们,他们还会放过我?早就逼我喝下那瓶玩意啦!” 郑杰暗自好笑,心想,你要知道枪里没有子弹,那就神气不起来了。 “好在你并没有喝,”他说:“我想请他们把那瓶东西带回去,完璧归赵地交给那位教主,岂不是更好吗?” 黄珍妮犹豫了一下,忽然怒声说: “赖有才你们想不想要命?” 赖有才忙不迭回答: “黄小姐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 “好!”黄珍妮说:“现在我看在郑先生为你们说情的份上,就放你们一马,这瓶东西由你们带去,就告诉教主,说我决定跟郑先生他们站在一边了,最好叫他把伍小姐和白小姐都放出来。否则我拼了不要这条命,也要让‘灵魂教’跟我同归于尽的!” “是!是!我一定把话带到……”赖有才这时只求能脱身,哪还敢不唯命是从的。 黄珍妮这才喝令: “你们快滚吧!” 赖有才如获大赦,赶紧带着三名大汉,狼狈不堪地夺门而出。 郑杰在门口大声说: “别忘了把你们把风的带走!” 黄珍妮犹不甘心地说: “哼!放走他们真太便宜了,要不是你说情,我就把他们一齐干掉了。” 郑杰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六发子弹说: “黄小姐,你真想干掉他们,也得先把这几颗子弹装上呀!” 黄珍妮不由地一怔,急将乎里的“左轮”推出弹轮一看,果然一发子弹也没有。 “你什么时候把子弹取出来了?”她吃惊地问。 “就在你跌在地板上的时候!”郑杰笑了一笑说:“否则我怎么敢把它交还给你?” 黄珍妮悻然说: “你倒真厉害,怪不得装出视死如归的神气,原来知道枪里没有子弹!” 郑杰一本正经说: “不过我仍然很感谢你,最后你还是决定放我走了呀!” 黄珍妮叹了口气,忧形于色说: “现在我虽不甘心死,可是又怎么找出生路呢?” 郑杰正色地说: “你既已表明态度,让‘灵魂教’知道跟我们站在一边了,那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索性就跟他们周旋到底!” “可是……”黄珍妮双眉紧锁地说:“我就算忍痛放弃这里的一切,又能避到哪里去呢?” 郑杰断然说: “我们不是避,而是要去找出他们!” 黄珍妮摇摇头说: “那太难了,连我都不知道‘灵魂教’在哪里,怎么去找?”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 “我自然有办法,现在姓赖的回去之后无法复命,只有等候那位教主派人去跟他联络。我们只要抓住一个传达命令的人,就可以知道……” “如果他是用电话呢?”黄珍妮问。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 “那只有利用你了!” “利用我?”黄珍妮惊诧地问。 郑杰故意卖关子说: “现在我没有时间详细告诉你,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我们回头再说吧!” 黄珍妮也担心赖有才会去搬大批的人马,卷土重来。于是无暇再问,当即匆匆收拾了一只小皮箱,把一些值钱的细软带在身边,似已决定一去不返了。 郑杰等她收拾齐当,便偕同她和那女仆,关掉所有的灯,锁上了门离去…… 第十一章 变生肘腋 “夏威夷沙龙”仍然照常营业,虽然它的主持人黄珍妮,和她的助手姜文珠都不在,表面上并看不出“群龙无首”的迹象。 这时候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整个沙龙里竟没有人认识他是谁? 可是这小伙子看来非常惹眼,也说不出是什么道理,反正令人对他有种为之侧目的感觉! 他直接走到酒吧台前,开门见山地就说: “喂!我要见这里的黄珍妮小姐!” 站在台内的女郎歉然一笑说: “对不起,黄小姐没在……” 小伙子居然以命令的口吻吩咐: “那么替我通知她!” 女郎怔了怔问: “先生贵姓?” 小伙子故意大声说: “我叫彭羽,黄小姐知道的。” 酒吧台另一端的李老四,突然走了过来,打量了他一眼说: “你就是住在黄小姐家里的那位?” “对了!”彭羽冷声说:“黄小姐可能正在找我,所以我自己来了!” 李老四不动声色地问: “你找黄小姐干嘛?” 彭羽不屑地回答: “抱歉,这没有向你老兄说明的必要!” 李老四碰了个钉子,不禁恼羞成怒起来。就在他正要发作之际,坐在附近座位里的赖有才已起身走了过来,伸手在彭羽肩上重重一拍说: “老弟,你的胆量实在可嘉,真令人佩服!” 彭羽冲他把眼皮一翻说: “老兄,请你把手拿开,别在我面前耍流氓!” 赖有才只好把手放下了,嘿然冷笑说: “老弟果然不含糊,现在黄小姐不在,这里暂时由兄弟负责,你老弟有话就跟我直接说吧!” 彭羽轻视地说: “你老兄也当不了家,不过,老兄既然暂时在这里负责,就麻烦你通知那位什么教主……” “嘘!……”赖有才忙做了个手势,忿声说:“你不能轻声些吗?穷叫个什么劲儿!” 彭羽置之一笑说: “那就请老兄设法通知她,就说我彭某人在这里等着,准备跟她打点交道!” “什么交道?”赖有才问。 彭羽有恃无恐地说: “关于黄小姐家里发生的事,大概你们早已知道了,不必再要我说,免得又说我在这里故意穷叫。现在你老兄只要通知她,姜小姐在我手里,而我人在这里。至于打什么交道嘛,反正你老兄也作不了主,最好由她直接跟找谈!” 赖有才已经获悉,彭羽在黄珍妮家里大开杀戒,一口气干掉了四个人,并且把姜文珠劫持而去。 现在这小子自投罗网送上了门来,岂不正好是赖有才他们立功的大好机会。 可是他们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彭羽敢单枪匹马地来到沙龙,并且声明要直接跟教主打交道,当然是有备无患,有恃无恐而来的。 这一点果然不出黄珍妮所料,彭羽以为有了姜文珠在手里,“灵魂教”必然有所顾忌,不得不接受他的任何条件。 其实他不明白,即使劫持了黄珍妮,“灵魂教”也不会买他的帐,必要的时候,甚至不惜放弃这个联络站! 但赖有才却不了解状况,尤其不知道这小子要打什么交道,他哪敢冒然擅自作主。 而且他刚才去执行命令时,任务没有达成,赶回来又带了大批人马赶去,黄珍妮的家里已是人去楼空,使他只好沮然回到沙龙来。 他无法向“灵魂教”复命,这时也在等着那边的电话,所以彭羽要他通知教主,根本就无法通知。 赖有才只好把眉一皱说: “老弟大概也知道,连黄小姐都无法主动向那边联络,更别说是我们了。不过,我们也正在等那边的电话,你老弟是否愿意等一等?” 彭羽毫不在乎地说: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赖有才今晚是山中无老虎,猴儿称了大王,由他暂时在沙龙负责。完全是新官上任的派头,居然大慷他人之慨地说: “老弟就在这里玩玩吧,酒,小姐,一切由兄弟免费招待!” 彭羽却毫不领情地说: “不必了,只要尽快替我通知那边就行了!” 赖有才只说了声: “那我就失陪了!”暗向李老四一使眼色,径自回到了附近的座位上去。 彭羽这才向那女郎要了杯酒,坐在高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 忽然,一名侍者走向了赖有才的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便见他立即起身,匆匆赶到办公室去。 彭羽虽然背对着他们,灯光又暗,但从酒架的玻璃镜片反映中,仍然可以看到附近座位上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都看在他的眼里,只见赖有才匆匆走进了门口右边不远的办公室里,看情形可能是去接听电话的。 彭羽不动声色,装出全然未觉地,仍然在喝着杯里的酒…… 过了几分钟,始见赖有才出来,一直走到彭羽身边,轻声说: “教主刚才来了电话,我已经把你的话转达了,但她不能见你,有话可以在电话里谈!” “电话没挂断?”彭羽问。 赖有才点了下头说: “请跟我到办公室来吧!” 于是,彭羽毫不犹豫地,跟着赖有才到了办公室里,果见话筒搁在办公桌上。 彭羽虽走过去抓起话筒,应了声: “喂!……” 对方传来个娇柔的女人声音: “我就是‘灵魂教’的教主!” 彭羽未及说话,不料赖有才已偷偷的取出手枪,出其不意的以枪柄猛照他头上狠狠一击。使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发出声沉重的闷哼,便昏倒了下去…… 一桶冷水当头泼下,使彭羽全身机伶伶打了个寒颤,突然从昏迷中被激醒过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他自己的手脚均被捆住,绑在了一根木柱上,而且上身已被脱光。 张眼一看,发现这似乎是个地下室,灯光非常昏暗,而周围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大披风,头戴黑布面罩的壮汉。站在面前的,却是个金色面罩,金色披风的女人。 这女人就是“灵魂教”的教主,她等彭羽被水泼醒,劈头就问: “你要跟我打什么交道?” 彭羽已落在“灵魂教”手里,但他却有恃无恐,昂然回答说: “不错,我们是有点交道要打,但你们这种接见的方式不太友善,付的代价可能要高些了!” 教主狂笑一声说: “我倒要听听,你要求的代价是什么?” 彭羽当即提出条件说: “你要想‘灵魂教’安然无事,那就把伍小姐交出来给我带走,并且拿一笔路费出来!” 教主发了一阵狂笑,笑声突然像紧急刹车似地止住了,冷冷地说: “哈!你未免太天真了,以为一个姜文珠落在你手里,就能向我威胁?老实告诉你吧,就是你把她交给警方,那也吓不了我。反正大家早就知道香港有个‘灵魂教’了,可是找不到我们有个屁用!” 彭羽暗自一惊,力持镇定说: “她除了不知道地点,对教里的一切可完全清楚!” 教主毫不在乎地说: “清楚教里的一切可不止她一个,我们有将近两百个教友,任何人知道的都不比姜文珠少,甚至她除了黄珍妮之外,没有见过其他任何教友的真面目,而别人却见过她们呢!” 彭羽情急地说: “那么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条件了?” 教主断然说: “我根本没有接受的必要!” “那么你把我弄来……”彭羽这时已后悔莫及了。 教主嘿然冷笑说: “现在我也有个条件,不过可以由你自己选择,就是你与姜文珠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命!” “这意思是要我把她交给你们?”彭羽问。 教主阴笑说: “你很聪明,但希望你在选择方面,也同样的聪明!” 彭羽把心一横说: “你不必枉费心机,我虽不够聪明,但也不笨。等我把姜小姐交了出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毫无选择的余地啦!” “你当真不把她交出?”教主怒问。 彭羽断然拒绝说: “绝不跟你说着玩的!” 教主勃然大怒,突然一声令下,站在角落黑暗处的两名女郎,便立即走了过来。 她们也是戴着黑布面罩,穿着黑色披风,一个手端盘子,盘里置有一小只药瓶,以及一支注射器。另一名女郎便装取了注射器,将针头刺入药瓶的橡皮封口,吸入大半针筒的红色药水。 彭羽见状大吃一惊,因为不知道将被注射的是什么玩意,不由地惊问: “这是……” 那女郎根本不由分说,一使眼色,便上来两名壮汉协助,紧紧执住彭羽的手臂,使他不能动弹。 于是,在无法动弹之下,他被强行注射了一针。 红色药水的药力极强,注入体内后立即药性发作,迅速散发到全身。 彭羽突觉全身的体温急剧下降,使他冷得不住地发抖起来,连牙床也在打着寒颤。 一名大汉推来了像照相馆用的水银立灯,置在他的面前,一按开关,便见一道集中的强烈光线,对着他的脸上照射,顿使他的眼睛张不开来。 虽然急将眼睛闭上,但光线仍然透过眼皮,但他只见眼前一面白光,好像在雪地被强烈的阳光照射! 并且,这光线的热度极高,彭羽的体内奇寒无比,外面却奇热难当,顿成了外热内寒,处于了两种极端的温度内外夹攻之下。 不消片刻,注入的药力已全部发作,使彭羽的体温又突然上升起来,好像有一股烈火,在血管里奔流。 逐渐地,他的血管似乎在收缩了,心藏的跳动加快,每一个细胞均在焚烧…… 他已无法分别这是什么感觉,像是极度的兴奋,在情绪上急需发泄。又像是发着高烧的重病患者,口干欲裂。更像是羊癫疯的突然发作,全身都起了颤抖,不住地抽动着。 灯光已调整到最强度,彭羽好像“歇斯底里”的患者,渐渐地意乱情迷起来。接着思维里发生了幻觉,随即意识整个崩溃,形同疯狂地陷于了半昏迷状态…… 于是,教主开始了逼供: “你把姜文珠藏到了什么地方?” 彭羽恍恍惚惚地回答: “在,在黄泥涌道过去,景光街九十号,关,关老二那里……” “你为什么把她送到那里去?”教主又问。 彭羽梦呓般地回答: “白大爷约我在那里见面……” 教主颇觉意外地喝问: “你说的是白振飞?” 彭羽有问必答,教主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终于把今夜发生的事情,在失去意识之下,全部都一一吐露出来…… 于是,在“夏威夷沙龙”待命的赖有才,突然接到教主的电话指示,立即带着所有的人马,一共二十几名大汉,分乘四部车子,急急赶往黄泥涌道而去。 风驰电掣地赶到成和道过去的景光街,在距离二三十码之外,他们就停了车。大汉们纷纷下了车,便迅速向那座旧式建筑的住家楼房掩去,一部份人则兜向了屋后。 赖有才直奔门前,举手就在门上急促地重拍起来。 过了片刻,始听屋里有人喝问: “谁呀?” 赖有才先向分守门外两旁的大汉们,打出个手势,才振声回答: “关老二在家吗?白振飞白大爷有口信派我送来……” “请等一等!”屋里的人非常谨慎,并不立即开门,大概是上楼去请示了。 赖有才心知屋里早有戒备,也不敢贸然破门而入,只有先诈开了门,再突然冲进去,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又过了一会,始听得脚步走近门前,终于把门开了。 门刚一开,赖有才就出其不意地冲进去,不由分说就给他们开门的汉子两枪,射在对方的腹部。 另一大汉的行动更快,配合得天衣无缝,冲上前去伸手急将那汉子的嘴捣住,使他的惨叫没有发出声来。 外面的大汉们一拥而入,未见前屋有其他的人,立即分为两批,一批冲向屋后,赖有才则带着一批冲上楼去。 他们的枪均已事先装灭音器,赖有才刚冲上楼去一半,便听到冲向屋后的大汉们开了火。显然屋后有人,双方已动上了手。 赖有才无暇兼顾,继续冲上了楼,就在头一冒出梯口的时候,“噗噗”两声枪响,两发子弹已疾射而至。 幸亏他急将头一低,始未被击中,但已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这家伙顿时惊怒交加,举枪就向发枪处连射。 对方又回敬了一枪,接着发出声惨叫: “啊!……”显然已被赖有才的乱枪击中。 赖有才不愧是个玩命的角色,趁机奋不顾身冲上了楼,全身就地一滚,滚了开去。 几乎在同时,后面的两名大汉也冲上了楼,但突然“噗噗”两声枪响,双双均被击中,仰身便倒栽下去,跌压在正向上冲的几名大汉身上,顿时跌滚作一团。 赖有才眼疾手快,他已发现楼上只有个中年壮汉,刚才根本未被击中,而是用的诱敌之计,故意惨叫一声,诱使他们冲上楼来。 说时迟那时快,赖有才一个滚身,伏在地板上就举枪连射,使那壮汉未及还击,手臂上已中了一枪。 这回可不是假的,只见他沉哼一声,举枪欲射的手臂已垂落下来,枪也同时脱手坠地。 赖有才突地跳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将那左手正要拾枪的壮汉袭倒在地板上,以枪顶在了他胸前,喝令: “别动!” 就在壮汉被制住之际,突见房间里冲出个惊惶失措的女人,一直冲到窗前,开了窗门就奋不顾身的欲纵跳下去。 正好两名大汉冲上了楼,只听赖有才一声疾喝: “拦住她!” 那女人的上身已出了窗口,却被两名大汉扑去,及时将她拦腰抱住。 等他们把她拉离了窗口,扳转身来一看,她就是被彭羽送来的姜文珠。 其他那些跌在一起的大汉,也已纷纷起来了,再度冲上了楼,向一排两个房一搜,并未发现有其他的人。显然楼上除了姜文珠之外,只有这被赖有才制住的壮汉了。 赖有才立即喝问那壮汉: “关老二呢?” “我就是!”壮汉昂然回答,并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时楼下的枪声已止,一名大汉匆匆奔上楼来报告: “屋后的四个家伙全解决了,干掉三个,一个受了重伤,我们的人也被打死了两个……” 赖有才对自己带来的人死伤似乎漠不关心,只“嗯”了一声,便向躺在地上,被他制住的关老二喝问: “白振飞来过没有?” 关老二忿声说: “可惜你们来早了些,他还没有来呢!” 赖有才冷哼一声,立即吩咐那些大汉: “你们分两三个人出来,先把这娘们押回沙龙去,好好地看住,回头教主那边会派人去接的。千万留神些,别让她跑了,否则当心你们的狗命!” “是!”抱着姜文珠的两名大汉恭应一声,拉了她就走,另一名大汉则在后面跟下了楼去。 于是,赖有才便发号施令,开始布置起来……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一辆轿车风驰电掣而至,来到了景光街九十号的门前停住。 虽然附近毫无异状,但车上的人并未下车,坐在车上连按了二下喇叭。 过了片刻,始见楼上的窗口开了,伸出个头来问: “是白大爷吗?” 车上果然是白振飞,他已听出楼上窗口问话的是关老二,于是把头探出车窗外,向楼上窗口招呼说: “老二,是我……” 正待开门下车之际,突听关老二情急地大叫: “不要下车,快走……” 白振飞情知有异,尚未及把头缩回,已听得关老二发出声惨叫。 紧接着,楼上窗口向下一阵乱枪直射过来,要不是他急将头部缩回车内,几乎被击中。 就在同时,门已突然打开,冲出一批持枪的大汉。 白振飞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把车开动,加足了马力,在乱枪扫射之下,风驰电掣而去。 飞驰了一程,再向后视镜里看时,后面已有三辆轿车紧紧追来。 白振飞急将油门加足,把车开到景光街尽头,一个急转,折入了山光道,一直向黄泥涌道飞驰。 后面的三辆轿车毫不放松,紧追不舍着…… 白振飞今晚也是一步棋走错,使得满盘皆输,不但自己险遭毒手,更把白莎丽送进了虎口! 唯一的收获是得到彭羽的自愿加入他们的阵容,但这小子有点反复无常的毛病,不能完全信任! 因此,白振飞跟彭羽分手后,连扑了几个空,各处都未发现郑杰的影踪。忽然想起已告诉了彭羽,关老二的地址在哪里,约好了今晚去会面的。 为了担心这小子再临时变卦,所以急于赴去通知关老二一声,以免万一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势必措手不及。 可是没想到,在他赶去之前,关老二那里已经发生了变故! 但他却不知道真相,以为是彭羽出卖了他。 现在白振飞无暇去猜测这是怎么回事,后面的三部车子在紧追不舍,他必须先把他们摆脱,否则就任何事也办不成了。 飞驶中,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伍月香与“灵魂教”根本没有关系,是经由黄珍妮的介绍,才把她送去要求暂时给予庇护的。照理说那位教主肯答应,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因为“灵魂教”犯不着多管这份闲事,为了个伍月香而自找麻烦! 同时,伍月香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愿参加他们的庞大计划罢了,怎么会非置他们三个人于死地不可! 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灵魂教”似乎已把事情当成了他们自己的事了,不惜劳师动众,千方百计地要向这三个人下手。显然并不完全是为了庇护伍月香,而是对他们志在必得! 因此使白振飞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教主……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爆烈声响,接着车子猛一大震倾向了一侧,使车头冲向了路旁。 白振飞大吃一惊,刚想到后轮胎被击中爆破了,已无法控制方向盘。连忙紧急刹车都来不及,便轰然一声巨响,撞上了路旁的大树! 这一下撞得不轻,把白振飞撞得七荤八素,犹未及定神,后面追来三辆轿车已风驰电掣而至,相继紧急刹车,停在了他车尾路边。 车上跑出十几名大汉,一拥而上,正待向车中的白振飞乱枪射击,突听赖有才大声喝住: “别开枪,我们要抓活的!” 白振飞眼看两边的车窗口,都以枪对着他,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放弃抵抗,被他们拖出了车外。 两名大汉搜出了他的枪,便立即拖他上车,好像是猎人猎获了猛兽似的,把白振飞带了回去。 他们无法把白振飞直接送往“灵魂教”,只好先带回“夏威夷沙龙”。 三部车子都停在后门外,一二十名大汉押着白振飞,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沙龙。后面的地下室是酒窖,今晚另派了用场,先送回的姜文珠已被捆在里面,显然“灵魂教”方面的人还没来把她接去。 赖有才刚吩咐把白振飞捆住,便见一名大汉匆匆向他报告: “教主已经来过电话,知道这娘们被抓住了,要我们好好看住。说如果抓住了白振飞,就把他干掉,回头教主再派人来接那娘们……” 赖有才点点头,冲着已被捆住的白振飞冷声说: “姓白的,兄弟已很够意思,刚才阻止他们下手,要抓活的回来。可是现在教主已有命令,要我们把你干掉,这可怪不得兄弟手下无情啦!” 就在他拔枪欲射之际,突然又见一名侍者急急奔到地下室来,大声急叫: “教主的电话!” 正要下手的赖有才,一听教主又有电话来了,很可能另有指示,当然不敢急于下手,只好吩咐大汉们好好看住,匆匆奔出地下室。 赶到办公室里,抓起电话一听,对方开口就问: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赖有才眉飞色舞地回答: “都办成啦,姜小姐抓往就先送回沙龙来了,我们在关老二那里等着,最后终于等着了白振飞。可是在紧要关头,关老二居然不顾死活地向他发出警告,被他开车逃走了。我一气之下,先于掉了关老二,马上就带了所有组人开车去追,总算在路上击爆了他的车胎,才把他抓住,现在已经带回沙龙来了。” 对方命令说: “很好,现在你们派几个人,马上把他们送来!” “教主不是要我把姓白的干掉吗?”赖有才诧然问。 对方冷声说: “既然抓住了他,我就要亲自处理。现在你听着,多派几个人,立刻把他们用车送到大坑道中段,那条岔路白建时路过去大约半里,靠路旁有个关了门很久的旧旅馆来。也就是今晚聚会的地方,我在这里等着,万一找不到的话,就让姜文珠指点,她今晚已经来过。” “是!”赖有才应了一声,对方已把电话挂断。 教主的命令,赖有才哪敢不从,立刻赶回地下室去,吩咐大汉们再把白振飞和姜文珠押上车,由他亲自带着原班人马押送,浩浩荡荡而去。 风驰电掣的赶到大坑道,折向白建时路,过去不到半里路程,果然发现靠路旁依山而建的,有座关门大吉已久的旧旅馆,连招牌也早已不知去向。 车停在了大门口,果见里面有灯光,只是很暗。 他们下了车,把两个“犯人”押着进去,只见门里已有个戴黑布面罩,身穿黑色披风的汉子在迎候。 “跟我来!”那汉子说了一声,便走在前面,带着他们进入餐厅。 进去一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整个厅内毫无布置,只有十几个戴着黑布面罩,穿着黑色披风的教友,分立在两旁,成为“八”字形。看来好像都是女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同木头人似的。 正中却是个戴金色面罩,穿金色披风的女人,赫然就是那位权威无比的教主。 教主一见人已带到,不由地嘿然冷笑说: “哼!你们想逃出我的手掌,可没有那么容易,现在我要亲自处置,你们才知道本教主的厉害!” 随即向洋洋得意的赖有才说: “你办的很好,从今天起‘夏威夷沙龙’就正式交给你了!” 赖有才喜出望外,振奋地连说: “谢谢教主抬举,谢谢教主抬举……” 教主把手一摆说: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还有个姓郑的小子没抓到,你们快赶回去吧。无论谁抓住那小子,不论死活,我都有重赏!” “是!是!……”赖有才已乐不可支,连声恭应而退,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去。 等他们一走出餐厅,教主就故意大声怒喝: “把枪给我,让我亲自干掉他们!” 白振飞惊怒交加地说: “我姓白的绝不怕死,但我要死得明白,请问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千方百计地置我于死地?” 教主冷声说: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白振飞昂然说: “那么至少我该知道是死在什么人手里,请在我临死之前,见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外面车已开走,教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让你看看吧!” 于是,她突然一伸手,拉下了头上的金色面罩,不料竟是沙龙的主持人黄珍妮! “黄小姐!……”姜文珠首先惊诧地失声叫起来。 那汉子也哈哈一笑,拉开了面罩,赫然竟是郑杰! 第十二章 真假教主 这是郑杰想出来的锦囊妙计,所谓利用黄珍妮,就是要她客串一次“灵魂教”的教主! 因为谁也没见过教主的面,连聚会时也戴着金色面罩,穿着金色大披风,下命令大部分是用电话。 那么换句话说,无论任何人,只要是那付打扮,再有些教友撑场面,她就认为是教主了。 郑杰找出了这个漏洞,于是灵机一动,先让黄珍妮和那女仆避到这旧旅馆来。他则跑到一家大服装公司去,以高价要求赶制了十几套黑色披风和面罩,以及一件金色披风及面罩。由于时间仓促,只好粗制滥造,在一个小时之内,由十几名裁缝快马加鞭地赶工之下,终于全部完成,工虽粗,看上去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于是他又买了十几具服装模特儿,装了满满一车,急急赶到旧旅馆去布置,把一件件披风,穿在站在两排的模特儿身上,又套上面罩。 一切布置完毕,他便关掉灯,带着黄珍妮和那女仆离去,把车开到了“夏威夷沙龙”后门的附近。 郑杰原定的计划,是以为彭羽既将姜文珠劫持而去,必然会先把她藏在个安全的地方,再亲自出面去谈判。 “灵魂教”彭羽找不到,自然只有到这个联络站来,透过沙龙方面的联络,才能跟那位教主接触。 这一点果然不出所料,但却没想到来迟了一步,就在郑杰赶制披风和面罩之际,彭羽已来到了“夏威夷沙龙”,随即被击昏了,由“灵魂教”派人来接去了。 郑杰并不知道彭羽已落在“灵魂教”手里,他认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只要一来沙龙,就等于自投罗网。一旦被执,沙龙方面无法主动向“灵魂教”报告,必须等那边有电话来。 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由黄珍妮冒充教主打电话去,命令沙龙的人把彭羽送往旧旅馆,而他们这里就先赶去,等着他把犯人接下。 彭羽到了他们手上,岂不是就知道姜文珠的下落? 等了很久,仍未见彭羽的动静,正在这时候,姜文珠被送回了沙龙。 郑杰情知不妙,姜文珠既被抓回,彭羽当然就凶多吉少了。 黄珍妮主张依计而行,先弄出了姜文珠再说,但郑杰却极力反对。他倒不是舍不得把布置的这个场面,浪费在姜文珠身上,因为这个场面只能用一次。 而且他另有主意,认为姜文珠既被抓回,“灵魂教”只要一得到消息,就会派人来接去,那么只要他们暗中跟踪,岂不就查出那秘密组织的地点了? 于是,他们决定按兵不动,静候着“灵魂教”方面的人到来…… 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动静。其实在他们来这里以前,赖有才早已带着大批人马,赶到关老二那里去啦! 直到赖有才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到沙龙来,被郑杰一眼看见白振飞已被执,这才不得不采用紧急措施,由黄珍妮在附近的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到沙龙去。 她模仿教主的口音,学得维妙维肖,终使赖有才不疑有他,唯命是从地接受了命令。 打完电话,他们就开车急急赶回了早已布置好的旧旅馆,为了争取时间,黄珍妮和那女仆在车上打扮起来…… 听完这段经过,白振飞不禁犹有余悸地说: “幸亏黄小姐这个电话,否则姓赖的已经向我下手啦!” 于是,他便把今晚的一切,简单扼要在述说了一遍。 接着姜文珠也将彭羽送到关老二处的经过,以及赖有才带人去突袭的情形说了出来。 郑杰惊诧地问: “这么说,关老二是凶多吉少了?” 白振飞深深叹了口气,忿声说: “自从我当年入狱以后,可说是众叛亲离,只有关老二一个讲义气的。想不到刚才他为了向我发出警告,竟不顾自己的生命,结果遭了毒手。这个仇我要不替他报,就誓不为人!” 郑杰忧形于色说: “现在白小姐还在他们手里,即使无法把伍月香弄出来,也得赶紧设法救出白小姐才是呀!” 黄珍妮接口说: “赖有才他们回去之后,只要教主再有电话去,或者派人去接姜文珠,马上就会发觉中了计。一定立刻带了大批人马赶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我看不见得,因为他们刚才已经见到这个场面,并不知道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其余都是假的。所以我认为凭他们那一二十人,绝不敢贸然再来,除非是获得‘灵魂教’方面的支援大举来犯!” 白振飞突然灵机一动说: “如果他们真大举来犯,而我们能知道‘灵魂教’的地方,正好趁虚而入,那倒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呢!” 黄珍妮把眉一锁说: “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地点呀!” 姜文珠忽说: “我倒有个想法,黄小姐跟我犯了错,教主就翻脸无情,要处置我们。那么赖有才中了计,也犯了大错,教主难道就会轻易饶了他?所以我想,如果教主一气之下,派人去把赖有才押回‘灵魂教’问罪,而我们能暗中跟踪,不就可以找到那秘密的地点了吗?” 白振飞微微点了下头说: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但不一定可靠……” “现在我们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郑杰说:“姜小姐的这个办法倒不妨试一试,因为‘灵魂教’即使不派人把赖有才带回去问罪,也可能会派人去下手的,我们只要盯牢了一个,问题就解决啦!” 黄珍妮仍然担心地说: “但‘灵魂教’里的人多势众,我们只有这几个人……” 郑杰笑了笑说: “那倒不足为虑,‘灵魂教’号称有将近两百人,实际上他们的核心分子绝不会占多数,大部分都是教友,今晚的周末聚会已未终而散,那些人还会留着不走吗?” “对!”姜文珠说:“据我估计,除了参加聚会的教友,他们的死党绝不超过三十人,而其中有一半是女的。” 郑杰又笑笑说: “就算他们三十人吧,如果教主要派心腹的死党,会同外围分子赶来对付我们,起码就得分散一部分人手,而我们不是以力对敌,是要以智取,来个出奇制胜,又哪在乎多少人呢!” “你又有什么锦囊妙计?”黄珍妮笑问。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 “我们花钱赶制的这些披风面罩,不能只用一次,现在正好再派一次用场。我们不妨都带着,只要一找到‘灵魂教’的地点,大家都穿了混进去,使他们敌我不分……” 黄珍妮急问: “那我打扮成这样,岂不是出现两个教主了!” 郑杰接下去说: “这才能使他们阵脚大乱,到时候她也发号施令,你也发号施令,大家都不知道听谁的了!” “那倒挺好玩的!”姜文珠笑了起来。 郑杰即说: “我们现在事不宜迟,大家就去玩一玩吧!” 白振飞没有表示异议,于是,他们立即从那些模特儿身上,脱下了披风和面罩,把灯灭掉,便匆匆而去…… 药性逐渐消失后,彭羽终于恢复正常知觉,清醒了过来。 他张眼一看,发现这是个连着卧室的起居间,卧室没有门,而是以金黄色的布幔代替,两边拉合起来便与起居间隔开。 起居间里布置得富丽堂皇,美伦美奂,而他正躺在一只高级的墨绿色的长沙发上。 彭羽正在暗觉惊诧,忽听一声轻咳,使他一惊坐了起来。这才发觉旁边的长沙发上,坐着那仍然穿着金色披风,戴着金色面罩的教主! “现在我们可以正式打交道了!”教主冷声说。 彭羽诧然问: “打什么交道?” 教主正襟危坐地说: “你现在是在‘灵魂教’里,没有别的交道可打,我准备以相当的代价,收买你的灵魂,你愿不愿意出卖?” 彭羽怔怔地问: “什么?收买我的灵魂?……” 教主冷冷地回答: “人只有两样东西最珍贵,一样就是生命,一样就是灵魂。但你只能保留一样,现在由你自己决定,究竟出卖那一样吧!” 彭羽茫然不解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主冷笑一声说: “如果你把灵魂卖给了我,就一切得听从我的,换句话说,就是加入了‘灵魂教’。假如你不愿意出卖,我也绝不勉强,不过你的生命却不能保留,这样你总该懂了吧?” 彭羽不置可否地说: “那你出我什么代价呢?” “代价相当高,”教主说:“你可以当副教主!” “真的吗?”彭羽有些动心了。 教主断然说: “我没有理由骗你,在下次的周末聚会,就可以当众宣布!” 彭羽正愁没有安身之处,立即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说: “那我干了!” 教主却无动于衷地说: “你总算还聪明,不愧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还得考验你一下,看你是否真有诚意!” “怎么考验?”彭羽急切问。 教主忽然站了起来说: “你跟我来!” 彭羽只好站起身来,跟着她走到垂着金色布幔的卧室前,茫然问: “干吗?” 教主置之不答,把手掌轻轻一拍,布幔便向两边拉开。原来里面站了两名戴面罩的女郎,身上仅穿“比基尼”式的三点泳装,而腰间却各佩着双枪! 彭羽这才明白,难怪教主不怕他轻举妄动了。 眼光再朝床上一看,顿时使他意外地一怔,原来床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女郎,全身赤裸裸的一丝不挂,而她赫然就是伍月香! “这……”彭羽不由地目瞪口呆起来。 教主却冷声问: “你认为她美不美?” “美!美……”彭羽呐呐地回答。 教主又问: “她的身材怎么样?” 彭羽以贪婪的眼光盯在床上说: “非常诱人……” 教主忽然把披风解开,随手抛给一名女郎,仍然冷冷地说: “那么你看看我!” 彭羽回头一看,这女人居然也是赤裸裸的了,除了头上戴了金色面罩,全身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你……”他几乎呆住了。 “我问你!”教主说:“如果是我和床上这女人,由你任择其一,你愿意选哪一个?” “我……我……”彭羽无从回答起来。 教主突然怒问: “你选哪一个?” 彭羽暗吃一惊,言不由衷地说: “当,当然选教主……” 教主嘿然冷笑说: “哼!你不必瞒我,从你的神色上,我就可以看出你是违心之论。因为我也承认,这女人确实长得非常美丽,身材也很动人……” 彭羽急说: “教主的身材并不比她逊色,而且更成熟呀!” “但你知道我的脸是怎样吗?”教主问。 彭羽正色说: “天下美丽女人多的是,她只不过是跑码头的女赌徒,而你却是‘灵魂教’的教主,她怎能跟你相提并论!” “你倒很现实,不过我却很欣赏这种人!”教主这才笑了笑,忽问:“那么如果由你选择,你是不管我长得怎么样,也愿意选择我啦!” 彭羽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不过我相信,凭教主这样的身材,脸也不会比她差!” “如果我跟你想的完全相反呢?”教主再问。 彭羽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仍然选择教主!” “你不后悔?”教主问。 彭羽断然说: “绝不后悔!” 教主笑笑说: “我再给你最后个机会,你最好考虑考虑再回答!” 彭羽毫不犹豫地说: “教主说的不错,我很现实,假如她是教主,我一定选择她。但她并不是教主,只是个女赌徒!” 教主点点头说: “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出卖灵魂,真合我的需要!” 于是,她吩咐两名女郎,把昏睡不醒的伍月香,合力抬了出去,然后把布幔拉上。 “既然你选择了我,”她说:“现在就看你用行动来表现,是不是出于诚意的了!” 说完,她便走过去,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彭羽见状,不禁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教主招招手,命令说: “过来!” 彭羽只好走近床边,无所适从的站在那里发呆。 教主不禁怒声说: “哼!我看你根本是口是心非!” 彭羽这小子本来就好色,面对着这赤裸裸的诱人肉体,那能无动于衷?但对方身为“教主”,不比普通女人,才使他有所顾忌,不敢贸然造次。 现在看她这么一冒火,好像怪他不解风情似的,无异是给他了一种暗示和鼓励。教主既然授权给他,顿使他胆子大了。 于是,他的胆量突增,突然向那女人的身上扑去,但她头上戴着面罩,无法拥吻香唇,只好转移攻击目标。 教主一伸手,关掉了床头上的台灯,顿时使室内陷于一片黑暗。 黑暗中,彭羽才忘掉她是教主,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小子已毫无顾忌,不但任意地狂吻,更双手齐动,在那柔滑细嫩的丰满肉体上,展开了大胆的活动…… 当他从这女人的小腹开始,由下而上,逐渐吻向腹部,双峰,微隆的胸际,直到颈部的时候,双手也配合行动,突然执住了那金色面罩的底部边缘。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抓住了彭羽正欲拉面罩的双手,冷声喝问: “你想干什么?” 彭羽微吃一惊,急说: “我想除下你的面罩,让我吻吻……” “你不后悔?”教主郑重其事地问。 彭羽茫然不解地反问她: “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主冷冷地说: “你不必问是什么意思,只要你不后悔,你就把它拉下来吧!” 彭羽困惑地怔了怔,但他毫不犹豫地,终于把她的面罩从头上拿了下来,然后向她的嘴唇吻去! 当双手抚向她的脸时,好像触了电似的,突然缩回,惊诧失声说: “教主,你的脸……” 教主突发一阵狂笑,就在狂笑声中,忽听起居间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接着从布幔外响起一名女郎的声音: “喂!……是的……好!你等一下!” 随即搁下电话,走近布幔外,向卧室里报告说: “教主,四十九号有紧急事情向您报告!” 教主吩咐一声: “接过来!”便把伏在身上的彭羽轻轻推开,手一撑,侧身伸手摸到了床头上的电话机,执起话筒说:“喂!四十九号吗?我是教主!” 对方声音紧张地说: “报告教主,刚才我们赶到联络站,听说赖有才并没有把白振飞干掉,连同姜文珠一起直接送到您那里去了。可是我觉得奇怪,他们又不知道地点,把人送往哪里呢?” “谁叫他擅自作主,不服从命令的?”教主怒问。 对方回答说: “听说你又亲自打电话给他,临时改变了原先的命令……” 教主不禁惊怒交加地说: “见他的鬼!我的命令是把姜文珠留在沙龙,等我派人去接,抓住白振飞就干掉!什么时候又打电话去,改变了命令的?赖有才人呢?” “他带了一大批人,送白振飞和姜文珠去您那里的,已经去了很久,到现在还没有回沙龙……”对方说。 教主勃然大怒说: “赖有才这王八蛋一定在搞鬼,他一回沙龙,你们就押他来见我,由我亲自问清这是怎么回事。他要敢抗命,你们就把他干掉!” “是!”对方唯命是从地应着。 教主气愤地重重搁下话筒,彭羽忍不住诧然问: “姜小姐和白振飞,都给你们抓住了?……” 教主怒斥说: “这不关你的事!” 彭羽碰了个钉子,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教主忽然冷声说: “我的面罩已经除掉了,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如果我的脸很丑,你是否改变主意?” 彭羽连犹豫都不敢犹豫,硬着头皮说: “我绝不改变主意!” “不会后悔?”教主问。 彭羽断然回答: “绝不!” 教主说了声: “好!”突然把床头上的台灯掣亮了。 灯光一亮,使彭羽面对这女人,不由惊怔住了。只见她左边的脸完整美好,相当的漂亮,而右边的脸却是一片紫黑色,并且高低不平,好像是柏油路被晒得溶化了,再经过行人的走过。又像是表面麻麻癞癞,没有成熟的橘子,更形同电影“夜半歌声”里的男主角! “啊!……”他情不自禁地失声轻呼起来。 教主却狂笑一声说: “你害怕了?后悔了?” 彭羽言不由衷矢口否认: “没,没有,我没有后悔……” 教主突然恨声说: “让我告诉你吧,在几年以前,我因为私恋一个年纪跟你差不多的小伙子,终于被我丈夫发觉,以致造成大错,闹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我丈夫更因是一时气恨,失手打死了袒护那小子的一个黑社会人物,被判刑坐了牢。而我也无法在香港呆下去,我就跟那小子双双逃走。没有想到那小子完全是贪图我的金钱,在香港对我丈夫还有所顾忌,一旦到了人地生疏的地方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用我的钱整天玩女人,花天酒地。我不给他钱,他就对我拳打脚踢,最后竟弄了瓶硝镪水来威胁我,不供他挥霍就要毁了我的容!” “他真下了毒手?”彭羽问。 教主把右脸一侧,对着他说: “这就是他的杰作!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真下毒手,以为他只吓唬我的。谁知我正拿出枪来自卫,他已冷不防把整瓶硝镪水向我的脸上泼来!不过,他虽毁了我的容,我却要了他的命!” 彭羽没有答话,她又继续说: “从此以后,我就等于过着逃亡的生活,我不是怕别的,而是自惭形秽,怕这张丑脸见不得人。可是,有一次我遇见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子,他居然只要我给他钱,就愿意把整个人卖给我,毫不在乎我的这张丑脸!有一次,我戴上了假面具,跟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睡了一夜,他在黑暗中居然口口声声说,我是他生平所遇见的真正女人!由于这样,我才触发了灵感,悄然回到香港来,组织了这个‘灵魂教’。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过去和一切,也见到了我的真面目,我就要你面对着这样丑脸,表明你对我的态度!” 彭羽哈哈一笑说: “我的态度早已表明,我是非常现实的,所以绝不因为你露出了真面目而后悔!” “这个我相信,”她说:“但你得向我证明!” 彭羽立即向她的身上伏去,忽问: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干掉白振飞吗?” 教主冷冷地回答: “他就是我当年的丈夫!” “哦?……”彭羽意外地一怔。 教主一伸手,又把灯灭掉了。 于是,卧室里再度陷于黑暗。 黑暗中,彭羽出卖了他的灵魂,甘心作为她财和势,以及肉体的俘虏。 这是一幕丑剧,在黑暗中上演着,进行着…… 半个小时后,卧室里的狂风暴雨才过去,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轻喘,和一个女人的微哼。 忽然,彭羽轻声问: “你满意吗?” 教主娇声说: “你是我生平遇到的真正的男人!” 彭羽笑了笑,又问: “你打算把白莎丽和伍月香怎样处置?” 教主回答说: “伍月香我是早就准备逼她加入‘灵魂教’的,要不是突然发生紧急情况,使周末聚会未终而散,今晚她就接受了‘洗礼’。至于姓白的女人,目前我还得用她作人质,等把白振飞和姓郑的小子解决了,我再决定如何处置她……” 正说之间,忽然楼下人声大哗,好像失了火似的沸腾起来。 教主顿吃一惊,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连披风都不及披上,只顾摸到了枕边的面罩,朝头上一套就冲出卧室,急命两名女郎: “快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两名女郎刚到房门口,已有一名大汉飞奔上楼,气急败坏地叫着: “教主,有人混进来,跟我们动上了手啦!……” 教主根本忘了身上一丝不挂,冲向房门口急问: “是什么人?” 大汉回答说: “不知道,他们是跟四十九号一起回来的,大门刚一开,让四十九号的车子进来,还没得及关门,他们就把车子一直冲进来。车上跳下好几个人,都跟我们的教友一样打扮,不由分说的就向我们发动攻击!” 教主勃然大怒说: “就几个人,你们下面那么多人都对付不了?” 大汉急说: “下面已经混成一片,根本分不出哪个是他们,哪个是我们自己的人……” 教主当机立断说: “快叫我们自己的人,全部退进屋来坚守!” “是!”大汉领命飞奔而去。 教主立即回身冲进卧室,咬牙切齿恨声说: “准是白振飞他们找上门来了,彭羽,现在我就任命你为副教主,看你的表现吧!” 彭羽已穿上了长裤,赤着膊走出来,把手向两名女郎一伸: “给我支枪!” 两名女郎不敢贸然交给他武器,等到教主点头示可,他们才同时各将一支手枪向他抛去。 彭羽存心想露一手,双手一抄,很潇洒地把两支枪全接住了。 教主已无暇喝彩,急说: “你守在楼梯口,我马上穿衣服……” 彭羽应了一声,便急步走出房外,握着双枪守在楼梯口,那神气真像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可是那大汉奔下楼去一传达教主的命令,所有的人便都急向客厅里冲来。这一来情势反而更乱成一片,因为大家都是穿黑色披风,戴着黑色面罩,根本就敌我不分了。 唯一可以分别的,就是被乱枪击中倒地的人,个个都是“灵魂教”的死党! 这座位于宝云道半山的豪华别墅,实际就是“灵魂教”的大本营,核心分子只有男女一共三十多人,但个个都不含糊,所以人数虽不众多,战斗力却相当强。 不过现在是吃亏在敌我不分,使他们不敢贸然开火,惟恐误伤了自己人,以致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 尤其这时大家都朝客厅里冲,情势顿时大乱,简直如同山崩之势,根本无法控制。 教主刚才在惊乱中也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她匆匆穿上一身紧身衣裤,披上金色披风,持了枪赶到楼梯口。一看楼下客厅里混乱的情势,她不由地大吃一惊,怔住了! 于是她急向楼下发令: “七号到十八号的一起上楼来,其他的人不得接近楼梯,否则格杀勿论!” 她这完全是采取紧急措施的唯一办法,因为七号到十八号大部分全是女的,而且是她最亲信的死党。想把这十二个调上楼来,必要时甚至不分敌我,把楼下的人悉数以乱枪扫射,来个赶尽杀绝! 那么即使白振飞等人混在里面,岂不也同归于尽了。 由此可见,这女人的心狠手辣。 但她又疏忽了一点,就是外面激战时,已有好些人被击毙,难道其中就没有七号至十八号的人在内? 她的一声令下,立即有几个男女纷纷奔上楼梯,接着又奔上几个,其余的人在彭羽,教主,和两个女郎的枪口监视之下,果然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不过上了楼的这些人,还不到十二人,仅仅只有十一个! 教主果然把心一横,等他们一奔上楼,就突然下令开火,首先犯难的就是彭羽,他双枪齐发,连向楼下客厅的大汉们射击。 其他的人立即一齐开火,展开了疯狂的屠杀! 这一来楼下顿时惊乱成一片,纷纷夺门逃命,有的更举枪向楼上还击,使得情势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晴天霹雳一声断喝: “大家停火!” 喝声使楼上下的人均为之一怔,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射击。由于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地在猛攻,根本无暇注意到其他的。这时楼上的人回头一看,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一式打扮的教主! 其中一个正以枪对着,另一个怒声说: “哼!你这鬼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本教主!” 另一个勃然大怒说: “你才是冒充的!” 她正要举枪射击,已被一名壮汉出其不意地,把她的枪夺下了。使她情急之下,急向茫然失措的彭羽呼救: “彭羽,快干掉他们!” 彭羽心里有数,这个下令屠杀楼下那些人的,才是刚跟他销魂过的教主。于是毫不迟疑地,就举双枪向另一教主和那壮汉欲射。 可是就在他要扣板机的一瞬间,楼下的几名壮汉已冲至楼口,举枪就向他连连射击。 由于彭羽是被抓来的,他这副教主的身份尚未宣布,而且那教主又下令屠杀,使楼下那些人认为心狠手辣的女人是冒充的。如果真是教主,怎么会屠杀自己的死党? 假使不出现另一个教主,他们当然不至于朝这方面想,既然同时出现两个,那么下屠杀令的这个,就必然是冒充的无疑了。何况彭羽是首先开火,向楼下射击的。 所以彭羽刚要开枪,他们便奋不顾身地冲至梯口,一齐举枪向楼上射击。 彭羽欲避不及,一连被击中三枪,只听他惨叫一声,倒在楼梯口。 楼上其他的人已无暇顾及哪一个是真教主了,急以猛烈的火力,阻止楼下的人冲上去。 居高临下占了便宜,而且又有栏杆掩护,使那几个冲上楼梯一半的大汉,纷纷被击中。 只听得连声惨叫,相继滚跌下楼去了。 客厅尚有几名大汉,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就夺门而出,仓惶冲逃出去。 教主情急之下,突然一低头,在那执住她的壮汉手臂上张口就咬,使他痛得一松手,她便趁机急向房门冲进去,迅速关上了房门。 另一名大汉欲阻不及,但几乎在同时,其他几名女郎已举枪齐发,子弹射穿了门板,顿现无数的弹眼。 “啊!……”房中发出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另一教主立即下令: “七号至十八号的,快到楼下守住客厅,任何人不许走进来,否则格杀勿论!” “是!”他们齐应一声,但奔下楼的只有男女七个人,不过这时谁也不注意算人数了。 留在楼上的是六个人,两男四女,包含另一教主在内。 就在这时,一名大汉以枪制住两名身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喝令她们丢下了手里的枪。 于是,他们在枪口威胁下,被逼去开那教主逃进去关上的房门,但推不开,不知是锁上了,还是里面被抵住。 另一个壮汉立即上前,以肩猛向满是弹痕的房门撞去,终将房门撞开。 一眼就发现,那教主已倒在血泊中,房门就是被她的身体抵住,这时已然气绝身死。 其他的人冲到房门口,见状均为之一怔,相顾愕然起来。 一名壮汉沉声说: “现在把她的面罩拿开,让我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被迫只好走上前走,蹲下了身子,把金色面罩从那教主的头上拿下。 “哦?……”几个人乍见这张鬼脸,均不约而同的轻呼起来。 只有一名壮汉在端详她那完好的左脸,终于认出了她,使他大感意外地一震,惊愕住了。 但他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地上的尸体。 另一壮汉忽说: “白大爷,这女人已死,我们快找到白小姐和伍小姐,离开这里吧!” 原来这两男两女,就是郑杰、白振飞、黄珍妮和姜文珠。四个人跟踪那在沙龙里,击毙抗命的赖有才后,仓皇冲出开车逃走的四十九号及另两名大汉,一直跟踪而来。 他们在车上就穿好披风,到了别墅附近才戴上面罩,趁那部车子开进大门,门尚未及关上时,加足马力就一直冲进来,展开了一场混战。 当时黄珍妮也是黑色打扮,直到刚才楼上下互攻时,她才迅速把带着的金色面罩和披风换上,造成真假难分的局面。 现在真的教主已死在乱枪之下,留下的问题只是救出白莎丽和伍月香后,如何离开这里?因为除了死伤的之外,至少还有十来个“灵魂教”的死党。 两名女郎在枪口的威胁下,带他们到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伍月香和白莎丽。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竟是赤裸裸的,全身一丝不挂。 就在姜文珠替她们找衣穿上时,郑杰已想出了个脱身之计,就是仍由黄珍妮装扮教主,他和白振飞则恢复本来面目,双双以枪制住这位冒充的教主,使那些残余的党羽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果然,当两名女郎各背着白莎丽和伍月香,跟在姜文珠后面,而郑杰和白振飞则挟持假教主开路,从容不迫就下楼时。 那些人正蠢蠢欲动,被冒充教主的黄珍妮一声喝令: “都替我退开!” 使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退了开去。 于是,他们毫无阻拦地走出了客厅,连同那两个身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八个人挤进一辆车,驶出了别墅。 到半路上,他们才放下那两个女郎,风驰电掣而去。 白振飞始终不发一言,他的心情似乎很沉重,但并不是因为失去了计划中的一个得力助手彭羽而感到失望。那出卖灵魂的小子,根本就是个经不起诱惑,见异思迁,反复无常的好色之徒。真要有他参加,将来很可能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 现在即已把伍月香找到,这回势必能迫使她就范,参加他们的庞大计划,白振飞应该高兴才是,又为何事而烦心呢? 那就是刚才认出了那死于乱枪下的教主,她是谁,除了白振飞之外,只有彭羽今夜才知道,但那小子已自食其果,死于非命。而白振飞却不愿向任何人泄漏出来,他要把这痛苦的回忆,永远保守秘密。 (本书完,相关情节请续看《王牌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