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任务》 1、黑猫酒吧 死亡是任何人无可避免的,但它永远是个神秘的谜! 尽管二十世纪科学昌明,世界各国在不遗余力地竞向太空发展,不久的将来,人类可望登陆月球以外的其他星球。居然有人在秘密地,从事长期对人死后的一切,作深入的探求和研究。就连保守的英国,也有所谓“灵魂学会”的组织,这岂不是在背道而驰,近乎荒谬怪诞? 但这种跟“鬼”接触的“学问”,始终被认为是歪门邪道的玩意,不能登大雅之堂。 本来嘛,在这个动乱的世纪里,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和磨擦,已经是层出不穷,忙不过来了。谁吃饱了没事做,还有工夫去跟“鬼”打交道! 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菲律宾境内,最近居然出现了一个“死亡企业公司”的怪组织! 这个组织不仅庞大,而且一切活动都非常秘密,干出来的事更是耸人听闻,令人不敢想象。 譬如说,近两个月来,在马尼拉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在短短的两个月之中,马尼拉接连发生了几十起失踪案,和好几次的大规模绑架事件。尤其这些失踪或被绑架的受害者,并不完全是够资格成为勒索的对象。有的固然是豪门巨富,有的却是家贫如洗,而且事后没有任何一家接到歹徒的勒索通知。 可是,歹徒把几十人弄去,究竟为了什么呢? 由于失踪的人数仍在不断增加,以至使整个马尼拉的居民,都陷于了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中…… 又是一个夜晚的来临,在马尼拉的郊外,马德勒山附近的一片旷野上,停着两部老爷车。地上搭起两个童子军露营的帐篷,正有十几个青年男女,穿得奇装异束,在那里举行露天“派对”。 草地上铺着毡子,上面放着用干电池的手提式音响,正播放出疯狂热门音乐,有的在手舞足蹈地大跳“迪斯可”,有的在大嚼带来的野餐,也有的躲在帐篷里拥吻,放浪形骸地狂欢着。 目前美国各地的“嬉痞”风潮正炽,方兴未艾,几乎造成年轻人走向毁灭的一股歪风。使美国当局和社会上有识之士,大为头痛和担心,正在全力扑灭它,以免蔓延开来,导致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事实上世界各地的青年,已有很多受到这股歪风的影响和波及,争相效尤,发起了变相或类似的风潮。 譬如这十几个男男女女,不就是不甘后人,跑来这僻静的郊外,选了这个旷野,准备毫无拘束,毫无顾忌地寻欢作乐吗? 他们似乎忘了最近接连发生的大规模绑架事件,在这种地方,如果歹徒突如其来地出现,那不是只有束乎就缚,毫无反抗地被一网打尽!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忽从四面八方掩来一二十条人影,一拥而上,把他们团团围住。 来人脸上都套着面罩,是用黑布缝制,画成白色的骷髅,乍看之下极为恐怖!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执着枪,由其中一人向惊慌失措的青年男女喝令: “不许动!” 这十几个青年男女,顿时惊乱成一片,眼看那些戴着骷髅面罩的歹徒,正待上前动手,将他们一网成擒之际,突然在一声暗号下,男男女女一齐迅速伏身在地上了。 几乎在同时,帐篷里冲出两男两女,手里均端着“乌兹”冲锋枪,一齐朝天空举抢扫射,以猛烈的火力向歹徒们示威,企图吓阻他们轻举妄动。 谁知枪声一响,歹徒们非但未被制住,反而不甘示弱,情急拼命起来。他们举枪就射,一阵乱枪扫向了帐篷里冲出的两对青年男女。 双方立即发生激战,伏在地上的男男女女,也都拔枪射击,只听得连声惨叫,歹徒已倒下了好几个。 歹徒们做梦也没想到,这是警方布下的陷阱,由警探们化装成这一群男男女女,诱使他们上钩的。实际上连那些奇装异服的“女郎”,也都是男扮女装呢! 这一开火,歹徒们顿感支持不住了,尤其对方的四支“乌兹”威力强大,使他们的小型武器相形见绌。眼看同党已有好几个中弹倒地,更是军心大乱,斗志完全丧失。于是一声令下: “风紧啦,散水!”剩下的歹徒立即边战边退,向四野仓皇逃命。 “砰砰砰……”一阵冲锋枪的怒吼,歹徒又倒下了好几个。 伏在地上的警探们,爬起来就追,终于在一场追逐中,使那一二十名歹徒,几乎伤亡殆尽。最后的几名却被逃向公路边,跳上停候的一辆大货车,风驰电掣而去。 但是,警探们已用无线电,通知了候在公路上接应的警车,要他们拦截歹徒们的大货车。 歹徒们的车子刚到公路的岔路上,便见迎面两部警车飞驶而来,一路鸣着鬼哭神嚎的警报器,令人丧魂失魄! 他们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加足马力,企图折向岔路逃走。谁知这条路上早有埋伏,突然一辆压路机从路旁驶出,横阻了去路。 同时从路旁涌现出七八个武装警察,以压路机为掩护,举枪齐向冲来的大货车射击。前有狙击,后有追兵,歹徒们一时情急,只好急将大货车冲向路旁的旷野上去,已是慌不择路了。 可是旷野上乱石遍布,颠簸不已。加上司机心慌意乱,一个不小心,撞上了一大块巨石,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货车顿时翻覆,成了十轮朝天! 埋伏的武装警察一拥而上,两部警车也相继赶到,仅只发射了几枪,歹徒便不再抵抗,终于弃械束手就缚。 不过很遗憾,货车这一下猛撞,翻覆时已将歹徒摔毙的摔毙,压死的压死。生擒的仅只有两个,而且受伤也不轻,拖出来已是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警方费尽心机,布下了这个陷阱,原以为必可将这批歹徒一网成擒,带回去严刑逼供,要他们招供出这个庞大的组织的秘密,和幕后的主使人来。没想到歹徒会不顾一切地开火拒捕,造成如此惨重的伤亡,最后只生擒了两名身受重伤的歹徒。 但这次总算是聊胜于无,捕获了这两个活口,就不怕他们不供出一切! 于是,留下一批人手,料理两处现场的善后,这两名重伤的歹徒,便被押上警车,立即驶返马尼拉而去。 就在驶返马尼拉的途中,忽有一辆大型旅行车,载着五六名大汉,风驰电掣地追来。一路以猛烈的火力疯狂射击,企图将两部警车击毁。 警车一面还击,一面急以无线电求援,同时加足了马力,飞也似地驶向马尼拉方面。 旅行车上的歹徒,显然跟被捕的两名歹徒是一伙的。他们追击警车的目的,似乎是怕受伤的同党落在警方手里,所以不顾一切地追杀,企图灭口。 尽管警车以猛烈火力还击,仍然吓阻不了歹徒的疯狂追击,双方的距离已逐渐接近…… 突然,歹徒一枪击中了警车的后轮胎,随着爆破声,警车在公路上成了“s”形拐来弯去,并且发出刺耳的磨擦尖声。终于不及煞车,失去了控制,轰然一声巨响,撞上路旁的一株大树! 歹徒的车窗里扫射出一排子弹,将那辆警车的车窗玻璃全部击碎,幸而车里的警探赶紧伏下,始幸免于难。 但歹徒的车并不停留,飞驰而过,仍然紧追前面的那辆警车不舍。因为两名受伤的歹徒的那辆警车上,他们是志在必得,非把两个同党截回或狙杀不可。 向来只有警车追逐歹徒的,现在反而是歹徒追击警车,实在是个莫大的讽刺。足见这班歹徒的无法无天,放肆得未免太过分啦! 眼看两部车子在飞驰中,距离己愈来愈近,警车上忽然抛出几枚小型烟幕弹来,几声爆炸,顿时烟雾弥漫,迷遮了歹徒的视线。 这时两部车正驶在一个转弯处,一边是山坡,一边是危岩。歹徒的司机被烟幕遮迷住视线,眼前只见一片黑色浓烟,不由地大吃一惊,急打方向盘也来不及了。车头笔直向前猛冲,撞毁了临岩的水泥护栏,车身冲了出去,一直翻滚到岩下的深谷。 “轰!”地一声巨响,车已着火爆炸,一股火光浓烟冲天而起,车身炸了个稀烂! 车上的几名歹徒,悉数被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看样子一个也活不了啦。 警车急忙一个紧急刹车,居高临下,从公路上向岩下的深谷看去,只见那辆旅行车正在熊熊烈火中燃烧,却未见歹徒从火海里逃出,显然已全部丧生。 就在这时候,迎面一辆警车飞驶而至,车上跳出四个武装警察,涌至押那两名受伤歹徒的警车前,由其中一名警官上前询问: “情形怎样?” 警车上的司机回答: “我们遭到顽强的抵抗,歹徒差不多全部伤亡,只抓住这两个……” 那警官朝车里一看,这部警车上,除了司机外,有两名警察,押着两个受伤的歹徒。于是大咧咧地说: “好吧,把这两个家伙交给我们带回去!” 司机旁的那名警察,非常谨慎地说: “对不起,请问警官是……” “我是总署派来接应你们的!”那警官仗着自己挂的阶级高,摆出一副神气十足的官架子来。 那名警察忙歉然说: “对不起,警官,我们是奉命……” 话犹未了,那警官已拔出手枪,出其不意地举枪就射,使那拒绝交出两名歹徒的警察,首当其冲地被击毙了。 司机和另一警察刚觉出不妙,犹未及拔枪应变,已被涌上来的几名武装警察,一阵乱枪射向车里,使他们连同两个受伤的歹徒,全部被击毙在车上! 这时,忽听一阵马达声响,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落在了那警车旁的公路上,巨大的螺旋桨却未停止转动。 于是那名“警官”,和几个“武装警察”,立即脱下制服,迅速攀登上直升飞机,升向天空而去…… 仅仅只差两分钟,便见几辆警车风驰电掣地赶到,可是他们已来迟了一步。 警方这次动员了几十人,布下这个陷阱,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仍然枉费心机,没有抓住任何一个活着的歹徒,奈何! 原来这次整个的行动,由警察总署的一名警官负责指挥,他们为了要使歹徒上钩,怕打草惊蛇。所以只由那十几个化装的青年男女,在旷野举行露天“派对”,作为引诱歹徒上钩之饵。 其余配合这个行动的人马,全部分散在较远的地方接应,准备在必要时才赶去,以免被歹徒发觉这是陷阱,避而远之。 果然不出所料,歹徒非常谨慎,也非常狡猾,他们在证实附近没有埋伏后,始采取了行动。 但出乎警方意料之外的,是根本没有想到,歹徒居然会情急拼命,不顾一切地开枪拒捕。以至双方发生激战,造成一场惨重伤亡。 更没有想到的,是歹徒竟会利用直升机在空中侦查情况,实际上也是用无线电在空中指挥! 那位警官带着几名武装警察,始终把警车藏在公路旁的一处密林里,直到那辆押回两个歹徒的警车告急,他们才不得不赶往接应。 谁知车子尚未发动,便被林中窜出的几个歹徒制住,将他们一一击毙,扒下了制服,夺车而去。 事后整个检讨下来,歹徒方面虽被一网打尽,击毙了将近二十人,但警方的损失也相当惨重,武装警察伤亡了有十多个,其中尚有一位精明强干的警官殉职。结果没有抓回一个活着的歹徒,实在是得不偿失! 警方得到消息,不禁大为震怒,当夜就在警察总署召开紧急会议,由警察总监亲自主持。 连夜会商的结果,责成了几个专案小组,由全马尼拉的警方力量配合,限期破案。 于是,这个千斤重担,终于落在了那位菲籍总督察,和华籍探长萧汉英的肩上。 而萧探长又来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把重担交给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外号叫“神枪飞龙”的叶雄手里。 叶雄果然有他的一套,先从载回的那批被击毙的歹徒身上着手,详查他们的身份和资料,以及那辆翻覆的大货车,车主是什么人。 结果查明那辆货车根本没有牌照,车上的牌照是伪造的。而所有被击毙的歹徒中,只查出一个绰号叫阿牛的汉子,经常混迹在码头附近的下级酒吧。跟一个姓赵的吧娘打得火热,以前曾姘居在一起过。 叶雄根据这条唯一的线索,立即亲自出马,化装成适合到那种下级酒吧的身份,单枪匹马地来到了码头。 这一带酒吧林立,但都不怎么高级,都是些设备简陋,专以色情为号召,招来码头上的水手,和地痞流氓之类的三教九流人物。 他直接来到了“黑猫酒吧”,一走进去,就见里面乌烟瘴气。昏暗的灯光下,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角色,没有一个穿得比较整齐的。 低沉的音乐,几乎被一片喧嚣的,乱哄哄的人声所掩没。那些衣衫不整的酒客,搂着坐在怀里的吧娘,放浪形骸地调笑着。有的在打情骂俏,有的在动手动脚,有的……总之,他们一个个都旁若无人,把肉麻当有趣! 只有两张桌子那么大的空间,正在个浑身肥肉,年纪起码在三十开外的女人,在表演脱衣舞。她长的虽不怎么好看,但却够得上妖艳,长发一直披及腰部,扭动着那一身稍嫌过于“丰满”的胴体…… 她在疯狂的口哨声中,极尽风骚大胆之能事,施出了浑身解数,搔首弄姿,媚眼乱飞。每脱下一件东西,不管是胸罩,或者是内裤,随手就向周围的酒客掷去。 于是,酒客们更疯狂了,怪叫和口哨四起…… 叶雄挤到了酒台前,高高的圆型转凳已没有空位,他只好站着,把身子依靠在台上。 台里的吧娘立即笑问: “喝什么?” “生啤酒吧!”他随口点了一样,眼光瞥向那脱衣舞娘,这时候她的身上已形同赤裸,全身一丝不挂。 吧娘很快就把一大杯生啤酒,放在了他的面前,看他侧着身子,盯着那脱得精光的舞娘出神,不禁嫣然一笑,说: “要不要找位小姐,陪你喝一杯?” 叶雄不置可否地笑笑,故意从身上掏出一叠钞票,抽出一张票面五百元的丢在台上,才问: “有漂亮的吗?” 吧娘笑容可掬的说: “我替你介绍,保证满意!怎么样,找一位来吧!” 叶雄犹豫了一下,忽说: “听说这里有个姓赵的妞儿很不错,是吗?” “姓赵的?……”吧娘想了想,说:“我们这里的小姐,都不用自己真姓名的,哪有个姓赵的呀!你听谁说的,知不知道她在这里叫什么名字?” 叶雄不动声色地说: “这倒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姓赵,还是听一个叫阿牛的朋友提起过她……” 吧娘这才恍然说: “哦,我知道了,你说的大概是小牡丹吧?” 叶雄不禁暗喜,急问: “她在吗?” 吧娘笑着用手一指,说: “喏,她就是小牡丹!” 叶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想到所谓的小牡丹,居然就是那浑身肥肉,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舞娘! 尽管这舞娘的貌不惊人,身材又太过于“丰满”,令人倒足胃口。但他此来的目的,就是要从她嘴里,探听出关于阿牛的一切,可由不得他挑肥拣瘦了。 于是他问: “你可以替我介绍吗?” 吧娘忽然面有难色地说: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 “怕阿牛来找麻烦?”叶雄若无其事地笑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阿牛是朋友,不然我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姓赵的妞儿不错?” 吧娘听他这一说,才点了点头: “好吧,等她表演完了,我就叫她过来。” 叶雄不便操之过急,只好耐着性子等小牡丹表演完毕。 一般的脱衣舞表演,都是“适可而止”,即使再大胆彻底的,也只不过是脱光为止。在最后让观众惊鸿一瞥,马上就结束表演,匆匆收场。 但这种下级酒吧却不同,她脱得一丝不挂了,居然还意犹未尽。赤裸裸地继续扭腰摆臀,在酒客之间穿来穿去,毫无顾忌地调笑着,做出些色情而低级的小动作,以满足观众的心理。 而当她走过酒客们的面前,他们便毛乎毛脚地,在她身上这里摸一把,那里捏一下引得哄堂大笑,怪叫和口哨四起! 叶雄在这乱哄哄的气氛中,要不是极力忍住,真有点受不了,吃不消,仿佛进了疯人院。 总算谢天谢地,小牡丹这场舞终于表演完毕了。 可是当她正要走向更衣室去穿衣服之际,走过一个彪形大汉面前,竟被他拦腰一把抱住,强行搂她坐在了大腿上。仗着几分醉意,搂进怀里就是一阵狂吻! 小牡丹拼命要挣扎起来,偏偏那大汉紧紧搂住不放。急得她把一双粉拳,直在他身上乱捶乱打,一面娇声求饶: “大块头,别这样好吗,我还没穿衣服……” 那大汉放浪形骸地狂笑说: “没穿衣服才够味,老子就喜欢不穿衣服的娘们!哈哈……” 叶雄看在眼里,真恨不得给那大汉两拳,但他不愿在这种地方惹事,只得极力忍耐,向那吧娘笑问: “现在她表演完了,你还不替我介绍?” 吧娘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气说: “你没看大块头在发酒疯?这时候谁敢去惹他呀!” 叶雄悻然说: “那么你是不准备替我介绍了?” 吧娘忙陪笑脸说: “不是不替你介绍,实在是大块头不好惹,他这会儿正在跟小牡丹鬼缠,叫我怎么敢过去……我替你另外找位小姐吧?” “不!”叶雄坚持说:“我是冲着小牡丹来的,非要她不可!” 吧娘摇摇头,苦笑说: “这真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 叶雄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那我只好自己去找她啦!” 吧娘暗吃一惊,但她欲阻不及,叶雄已径自离开酒台,走向那大汉的桌位去。 他走到大汉面前,笑笑说: “对不起,老兄,她是我要的!”说完,伸手就把小牡丹拉了起来,一时倒把她弄得莫名其妙地怔住了。 大块头可不是省油灯,尤其他又多喝了几杯,冲着酒精的力量,猛把小牡丹往怀里又一拖,怒形于色说: “妈的!你小子打听打听,老子来这里可不是白吃白喝的,玩她不给钱!” 叶雄冷冷地说: “给不给钱是你的事,但她是我已经先要了的,只好请老兄将就些,另外找别人吧!” “放你妈的屁!”大块头破口大骂:“老子爱要谁就要谁,你这兔崽子是哪里钻出来的,敢干涉老子……” 叶雄忍无可忍,怒声警告说: “你嘴里最好放干净些!别把我惹火……” 话犹未了,忽有一个大汉走过来,用力在他肩上一拍,气势凌人地喝问: “小子,你是不是存心找麻烦?” 叶雄勃然大怒,用力把他搭在肩上的手一甩: “去你妈的!” 那大汉这下可火了,不由分说地,照他脸上就是一拳击去。叶雄急将头一偏,让开了对方来势凶猛的一拳,同时出手如电,一拳回敬了过去。 “嗯!……”地一声沉哼,大汉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痛得弯下了腰。 叶雄毫不客气,接着一拳兜在对方的下颚,使他的脸一仰,踉踉跄跄跌了开去。 他们这一动手,整个酒吧顿时乱成一片,所有的酒客都起身围过来,一个个齐声喊打,起哄,惟恐天下不乱地在看着热闹。 大块头哪还能袖手旁观,霍地推开怀里的小牡丹,腾地跳起身来,张臂就向叶雄扑去。 叶雄既已被迫动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眼看大块头以饿虎扑羊之势扑来,他一矮身,双手猛托对方的两腿一掀,那家伙大约在一百八十磅以上的身体,便整个从他头上扑翻过去。一跤跌趴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好!”看热闹的大为过瘾,齐声喝起彩来。 “再来一个!……” 大块头这一下摔的不轻,加上他多喝了几杯,竟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那挨了两拳的大汉突然恶向胆边生,顺手抓起一只酒瓶,手握瓶颈,将瓶底在桌边猛一下击碎。就以那齿状的部分,出其不意地向叶雄背后刺去! “当心!”小牡丹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 叶雄来不及回身,急向身旁的桌面上,翻身滚了过去,使那大汉刺了个空。 大汉犹不死心,返身又向叶雄扑去,但他整个身子扑上了桌面,却被叶雄跳开,碎瓶刺去未能够上。 叶雄怒从心起,顺手抄起把椅子,未容那大汉翻下桌面,便举椅狠狠一砸! “哇!……”地一声怪叫,大汉趴在了桌上。 正在这时候,忽听门口有人大叫: “条子来啦!” 叶雄惟恐节外生枝,赶紧拾起一件舞衫,拖起小牡丹将舞衫往她身上一披,拖了就向后面夺门而出。 整个酒吧里,顿时惊乱成一片…… 2、大海捞针 小牡丹的表演太彻底,大胆的未免过了火,已达“有伤风化”的程度。所以一听门口把风的人大叫警察来了,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惊慌失措下,她根本不知道叶雄是谁,既然他拾起舞衫替她披上,她就跟着他夺门而出。从后门溜之大吉,以免被抓去吃上妨害风化的违警官司。 这种低级酒吧,都雇有专人在门外把风的,所以里面才敢大胆地表演色情脱衣舞。只要发现情形不对,一声警告,舞娘便立即收场,遁向后面逃走。跟警察捉迷藏,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的事了。 小牡丹就住在附近,她把叶雄带回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幢旧楼房,由几个吧娘合住,各人占有一个小房间。 她住在二楼,房间就在楼梯口旁,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只够放得下几样简单家具。 进到房里,关上房门,她又在窗口居高临下,向街上张望了一阵,拉上窗帘。这才惊魂甫定,松了口气,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打量着叶雄,笑问: “你贵姓?” “我姓叶。”他觉得没有改名换姓的必要,坦然告诉了她。 “叶先生,”小牡丹嫣然一笑,说:“刚才你那两手真精彩极了,平时谁也不敢惹那大块头的。还有那个瘟流氓,更是穷凶极恶,好像酒吧是他们开的似的。想不到今晚让你把他们揍趴下了,这个斤斗可栽到家啦!” 叶雄置之一笑,说: “这算不了什么,我只担心他们迁怒于你,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以后恐怕会找你的麻烦吧?” “这关我什么事?”小牡丹悻然说:“我们干这行的,客人谁看中了我,我就得陪谁,又不是我硬找上你的,他凭什么把帐算在我头上?笑话!” 叶雄笑笑说: “他们能不找你麻烦,那是再好也没有啦……哦,对了,今晚怎么没有看见阿牛?” 小牡丹不由地打量了他一眼,诧然问: “你们认识?” 叶雄不动声色地说: “认是认识,只是不大熟,最近有笔赚钱的买卖,人家介绍我找阿牛谈谈看。可是我一直对他不太了解,所以想先从侧面打听一下,这家伙可不可靠……” “你准备向我打听?”小牡丹问。 叶雄点点头,说: “听说你跟他交情不错,大概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一切吧?” 小牡丹笑而不答,径自走到床前,从墙上取下一件挂着的薄纱睡袍。就当着叶雄的面,背着身子,毫无顾忌地脱下披在身上的舞衫,一面说: “那么你刚才并不是要我陪酒,只是想向我打听阿牛?” 叶雄看着她那赤裸裸的背身,只觉得那是一堆没有灵魂的肉体,丝毫不为所动地说: “坐台子你不也得跟我聊天吗?如果我们把阿牛当作话题,相信你不会反对吧?” 小牡丹穿上睡袍,回过身来,笑笑说: “那可不一定,坐台子是坐台子,陪你聊天,喝酒,甚至于干什么都可以。但你要向我打听阿牛,这等于是要我出卖他,说句老实话,我们是初次见面,论交情你是不能跟阿牛比的!” “如果我愿意付你代价呢?”叶雄问。 小牡丹想了想,说: “这还可以考虑,不过我想先知道,叶先生能出多少代价,和要打听的是什么!” 叶雄直截了当地说: “代价是一千美金,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小牡丹霍然心动,一千美金在她来说,确实是笔可观的意外之财。但她看叶雄的那付打扮,似乎不相信他还有那么大的手面,因此把手一伸,说: “请先付钱!” 叶雄心知这种认钱不认人的女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要不先付钱,她绝不会出卖消息。好在这笔开销可以报公账,不需要他自掏腰包,何不慷他人之慨。 于是,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十张百元美钞,悉数交在了小牡丹手里。 她接过来点清之后,才欣然笑着说: “叶先生,不是我小心眼,实在是我们干这一行的,成天接触的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物。像你叶先生这样大方的人,真不容易遇见……” 叶雄淡然一笑,说: “谢谢你的恭维,现在我们开始吧,请把你所知道关于阿牛的一切,尽可能详细一点告诉我。”小牡丹收了他的钱,那还有什么话说,自然得把一切和盘托出。 其实她知道的也并不多,只知道阿牛姓刘,在半年前就常来酒吧鬼混。那时候他由于囊中不足,纯粹是来买醉,看色情的表演,尚不够资格叫吧娘坐台子。 直到前两三个月,他才忽然抖了起来,口袋里经常装着大把的钞票,有时故意掏出来炫耀。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他经常找小牡丹陪酒,更以银弹攻势,搭上了她,两个人打得火热,姘居了一段时期。 这些跟警方所调查的资料完全相符,证明小牡丹没有替阿牛掩饰。接着,她气愤地说: “最近半个月来,他可神气了,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听说他又搭上了个菲律宾女人!” 叶雄不动声色地问: “你知不知道,他那些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谁知道!”小牡丹忿声说:“反正我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的,只要不少给我就成!” 叶雄又问: “那么跟他平时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牡丹想了想,说: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来酒吧的……噢,对了,有一次半夜里,有个家伙找到这里来,把他叫到房外去,鬼鬼祟祟地说了几句话,他就匆匆跟那家伙走了。当时我为了好奇,赶到窗口一张,看见他们上了一部好漂亮的轿车,开了就走……” “你看见那个来找阿牛的人没有?”叶雄急问。 小牡丹回答说: “当时我没穿衣服,睡在被窝里,是阿牛去开门的,所以没有看清站在门外的是谁,后来又有一次,那家伙到酒吧去找阿牛,我才看清楚他的脸上有个刀疤,身体非常棒,只是满脸的邪气。阿牛说他是替人开车的,他们是好朋友,那家伙打算替阿牛介绍一份工作……” 叶雄毫不放松地再问: “除了那家伙,阿牛没有跟其他的朋友来往?” “没有!”小牡丹肯定地说:“他只跟酒吧的人混得很熟,所以大家都管他叫阿牛。不过好像听说,他最近搭上的那个菲律宾女人,是在什么舞厅当舞女,还是香烟女郎的……” 叶雄心知再问也问不个所以然来了,为了避免被她起疑,只好适可而止,告辞离开了小牡丹的住处。 匆匆回到警署总察,他向萧探长作了个简短的口头报告,然后亲自到停放那批歹徒尸体的地方,遂一查视那些尸体,结果并未发现其中有小牡丹所说的,脸上有刀疤的歹徒。 于是他确定,那家伙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这一条线索岂能放过,叶雄当即请求资料组协助,连夜调查境内所有的驾驶人员纪录,清查那脸上有刀疤的司机。 但这工作相当费时,试想,要在登记有案的驾驶人员中,仅凭照片找出那脸上有刀疤的家伙,不等于是在大海里捞针?何况那家伙并不一定领有驾驶执照! 尽管如此,这却是唯一的一条线索,警方在完全绝望以前,总得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能放弃。 萧探长把叶雄召到办公室来,愁眉不展地说: “叶雄,这件事愈闹愈大了,上面的压力也愈来愈重,可是到目前为止,非但毫无进展,今天更想不到费尽心机布下个陷阱,结果竟造成惨重的伤亡。幸好‘老总’也明白这不是普通绑票案,才没有追究责任,否则我们真不知怎么交代了!” 叶雄沮然说: “今天确实得不偿失,不过我一直没有参与这件案子,直到探长把我找来,我才……” 萧探长叹了口气,说: “唉!早把这件案子交给你去办,也许情况就不至于糟到这步田地了。说实在的,我是因为看你最近才回来,应该给你个假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才不得不要你临危授命,担负起这个责任。否则我个人的前途倒在其次,大不了是丢官,可是再闹下去,整个马尼拉就要陷于暗无天日的恐怖中啦!” 叶雄神色凝重地说: “这件案子确实很棘手,主要的是,这个组织能在一次行动中,动员这么多的人数,整个的组织一定非常的庞大。可是他们干了这么多次的绑架,尤其像今晚死了一二十人,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使我们毫无线索着手,真说得上是干净利落了!” 萧探长沉思了一下,说: “所以我认为,必须先研究出这个庞大的组织,绑架了那几十人去的动机是什么,再从这方面着手侦查,也许可以事半功倍。否则的话,由于今晚的整个计划失败,已经打草惊蛇,使他们有所警惕,以后的行动必然更加谨慎小心了。” 叶雄燃起了一支香烟,猛吸了两口,说: “探长,我倒有个看法,一般绑票的目的,不外乎是勒索。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一个受害者的家属,接到勒索的通知,因此我们可以否定这是一般的绑票案。那么我们应该想到,这个庞大的秘密组织,在近两个月之中,不断地绑去了好几十人,除非是偷运出境,贩卖人口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呢?” 萧探长摇着头,说: “这不可能的,过去我们也破获过贩卖人口的案子,受害者都是年轻漂亮的少女,但这次被绑的,几乎是男女老少,贫富各样的人都有……” 叶雄强自一笑,说: “现在范围就更缩小了,人的用途只有几种,既不是为勒索金钱,又不是贩卖,那么我们就必须放弃正途,朝歪门邪道上去想!” “哦?”萧探长诧异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叶雄正色说: “虽然我只是凭空乱想,毫无事实根据,不过我认为非常有可能,就是这些被绑去的人,将被用来利用作某种不人道的试验!” 萧探长顿时吃一惊,摸着下巴说: “嗯!这虽近乎幻想,但也不能说它绝无可能……叶雄,你的判断一向很正确,不过,我但愿这次是错误的,万一不幸被你言中,这实在太可怕了!可是,你看这可能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试验?” “这很难说,”叶雄说:“一般来说应该是科学上,或者医学上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在试验的过程中,都是用兽类,譬如猴子、白老鼠、兔子等来实验,不到最后成熟阶段,是绝不会用到人体上的。因为法律和人道上都不允许这样做,所以我说这是种不人道的试验!” 萧探长忿然说: “真有这种可能,我们就必须尽全力阻止!” 叶雄何尝不是跟萧探长一样的想法,但他担心的是,万一不幸言中。那么这种试验可能已经发生了,而且仍将继续下去,直到整个组织被破获为止。 现在他们等于是在亡羊补牢,只希望尽快破案,使那种神秘的不法组织,不能继续危害社会。 离开萧探长的办公室后,在回寓所的一路上,叶雄仍在想:这会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试验,而必须用活生生的人去作牺牲品呢? 池满脑子在胡思乱想: 是不是把这些人,载上太空船,送上月球去,试验人类在月球上的生存能力? 是不是某种新的药物,需要以人体作为实验,不能以其他兽类代替? 是不是…… 他一路浑浑噩噩地,愈想愈迷茫了。 不知不觉地,已驱车来到民伦洛区,他住的是一座公寓,二楼的一个双间套房。 以一个光棍来说,他的生活是相当舒适,甚至近乎奢侈的了。不过这是工作上的需要,为了他经常要接触各阶层的人物,他的身份随时随地要变换,住的地方势必在配合身份。所以他住的地方有好几处,除了这公寓的华丽套房,尚有在贫民区的小木屋,旅馆的长期房间等等…… 今晚他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养精蓄锐,也需要好好地动动脑筋,所以决定回到这里来。 谁知车子刚停在公寓门口,车上装的无线电上的那支小红灯,就一闪一闪地在发亮了。 他心知必有紧急情况,赶紧扭开电扭,抓起话筒,报出自己的代号: “这是飞龙,请指示。” 对方是萧探长,他尚在办公室坐镇,没有离去,急切地说: “叶雄,刚才码头上那边来电话,你今晚找到的那个叫小牡丹的女人,在她住的地方被杀了,你最好立刻赶去!” 叶雄顿吃一惊,只应了声: “是!”便挂上话筒关掉电钮,加足了马力,将车子飞也似地驶向码头。 当他赶到那条街上,便遥见小牡丹住的那幢楼房前,围聚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正由警察在维持秩序,禁止他们接近。 叶雄不便公然介入,以免暴露身份,把车停妥后,悄然走了过去。 他并不挤在看热闹的人一堆,绕到小牡丹住的房间窗口下,抬头一看,窗已打开。而附近的电线杆,距离最近也有好几码,绝不可能从电线杆爬上去下手。 再仔细打量这幢楼房,小牡丹住的房间外面,并没有水管之类,可以利用攀上窗口的。换句话说,凶手必然是从门口进去,上楼敲开她的房门,才能向她猝下毒手。但他记得离去时,这个窗子明明是关着的,此刻为什么敞开呢?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不会对这细小的事特别注意,因为小牡丹既已回去,在叶雄走后,打开窗子透透空气,并不足为奇。但他却心细如发,同时有着异于常人的见解。 他想:假如是凶手从门口进去,登堂入室地向她下手,必然不至惊动屋子里的人,那么当然不会很快就被人发觉,现在怎会有这许多人围观呢? 既然凶案一发生,就被警方发觉,自是有人报案,或是当时她曾呼救,那么凶手未免太不够高明了。 谁会向她猝然下毒手呢?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当然是那大块头。可是,为了争风吃醋,不过是跟叶雄大打出手,而且又不能怪小牡丹,何必杀她泄恨? 所以他想到了第二个可能,那就是小牡丹所说的,脸上有刀疤的家伙! 大概那家伙也想到了,小牡丹曾经见过她和阿牛接触,必须杀她灭口,只是没料到她已经告诉了叶雄。 就是根据这个判断,叶雄才认为第二个假设,比第一个假设的可能性大。因此他联想到,以那种庞大而秘密的组织,派出来的凶手绝不会是生手。试想,今晚警匪双方激战中,歹徒被击毙将近二十人之众,尚能不留一个活口,不留一丝痕迹,难道说杀个把女人,反而会出了纰漏? 现在他尚不知道,警方究竟是怎样获悉凶案消息的。不过他已想到,如果是小牡丹准备就寝,而在这时候,凶手就站在他站的地方。用小石子掷向楼上的窗子,她必然是起身拉开窗帘探视,不致于立即开窗。那么凶手要开窗射击,纵然装上灭音器,也会击碎窗上的玻璃,发出巨大声响,惊动附近或同屋的人。 因此凶手必须等小牡丹开了窗,再举枪射击,但她如果发觉情形不对,又怎会开窗呢?这似乎是问题的最大关键。 仔细看清楼上窗子的玻璃,全部完整无缺,使他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凶手必是趁他开窗探视时,举枪对她击毙的! 此刻他并不急于知道,警方是怎样发觉凶案的,于是他悄然离开现场,绕到了近在咫尺的“黑猫酒吧”。 现在尚不到打烊的时候,但由于经过一场大打出手,附近又发生了血案,被杀的正是这里的脱衣舞娘。所以酒客早已走光,只有两名便衣警探,在向所有的吧娘问话。 叶雄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不便在这时候闯进去,只好在外面吸了支香烟,等便衣警探问完话后离去,他才从容不迫地走进酒吧。 一名吧娘立即上前挡驾说: “对不起,今晚我们提前打烊,不做生意啦!” 叶雄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我要喝酒有的是地方,不一定非到这里来,但我要找这里的老板,所以与你们做不做生意无关!” “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吧娘问。 叶雄仍然是那付吊儿郎当的神气,说: “这与你似乎无关吧?” 正说之间,又走过来一个吧娘,正是今晚向叶雄搭讪,兜售色情的女郎。 她己认出叶雄是跟大块头争要小牡丹的那人,不禁诧然问: “你怎么又跑来了?” 叶雄理直气壮说: “这里是酒吧,难道我不能来?” 那吧娘忙解释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怕大块头他们会找你麻烦,刚才来的两个便衣警察也在问,最后是什么人跟小牡丹一起离开这里的。我实在是以前没见过你,只好告诉他们带走小牡丹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容易才把他们应付走了。你现在又跑来,万一给他们撞上,不是自找麻烦?所以我完全是一片好意呀!” “那我真该谢谢你这番好意!”叶雄故意说:“不过,如果小牡丹被杀真与我有关,你又为什么替我掩饰?” 那吧娘被问得一怔,呐呐地说: “我,我相信小牡丹不会是你杀的,否则你绝不会再回这里来……” 叶雄“哦”了一声,说: “这就奇怪了,刚才你还说,我为什么又跑来自己找麻烦,这会儿却认为小牡丹不是我杀的,所以我才会回这里来。那么在我又跑回来以前,你怎么能确定小牡丹不是被我杀了,而替我在警察面前掩饰呢?” 那吧娘振振有词说: “事实上我以前没见过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呀!” “至少你应该把实在情形,包括我跟大块头打架的经过,完全告诉他们吧?”叶雄说。 “这……”吧娘顿时哑口无言了。 但她怔了怔,忽然忿声说: “你这个人真莫名其妙,就算我是替你掩饰,也没有坏意呀。你非但不感谢我,反而好像我做错了似的!那么我问你,你又跑来究竟是干吗?是不是我没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让你抓住了把柄,打算反咬我一口?” “那我不是成了以怨报德吗?哈哈……”叶雄敞声大笑起来。 吧娘不禁悻然问: “你说吧!究竟想干嘛?” 叶雄这才止住了笑,正色说: “本来我打算见见这里的老板,现在既然见到你,我想也是一样……” 吧娘紧张地急问: “你,你要见我?” 叶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 “因为我跟阿牛是好朋友,现在小牡丹惨遭不幸,我必须把这消息通知他。所以希望你能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阿牛?” 吧娘诧然说: “阿牛已经好多天没来过啦,听说小牡丹跟他闹翻了。这个家伙像鬼影子似的,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从来也没问起过他住在那里。除了小牡丹,我们这里大概都没人知道上哪里去找他哦!” 叶雄根本是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这里的人,不可能清楚阿牛的行踪。故意问的目的是在声东击西,希望能打听出跟阿牛接触的,除了那脸上有疤的司机之外,还有些什么人,也许是常在酒吧鬼混的。 因此他装出一脸失望的神情,说: “这上哪里去找他呢?……哦,对了,你知不知道,有谁常跟他在一起的?” 吧娘想了想,终于摇摇头,说: “这倒不清楚,他每次总是单独一个人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听另一女郎接口说: “他会不会在‘仙乐斯’……” 吧娘欲阻不及,叶雄已急问: “你说的是‘仙乐斯舞厅’?” 那女郎瞥了吧娘一眼,回答说: “我,我不知道!” 叶雄灵机一动,哈哈大笑道: “你何必瞒我,小牡丹死都死了,还怕让她知道不成?其实我也知道,阿牛最近搭上了‘仙乐斯’的一个舞女,只是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罢了!” 那女郎倒是心直口快,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在舞厅中用的名字叫海蒂!” 叶雄大喜过望,欣然说: “好极了,我马上就去她那里!” 刚回身要走,不料门口已闯进几名大汉,为首的正是那大块头! 他嘿然冷笑说: “老兄,把我们的账算清了再走吧!” 说完,一声大喝:“上!”他带来的几名大汉便一拥而上,逼向了叶雄! 3、大姊头 吧娘一看他们又要大打出手,吓得粉脸失色,立刻从中劝阻说: “大块头,这位先生,有话大家好说,千万别动手……” 酒吧老板是个瘦高个子,这时也从里面赶了出来,上前打着圆场: “各位都是老主顾,请看兄弟的面子……” 大块头的酒意尚未清醒,一把推开了他: “去你妈的!” 酒吧老板被推了个踉跄,大块头带来的几个大汉,立即一拥而上,围住了叶雄,挥拳就向他发动群殴。 打群架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把叶雄看在眼里,以为可以把他吃干抹净。 偏偏他们今晚遇上的是扎手货,叶雄从容不迫,直等几个大汉近了身,才突然出手,猛如虎入羊群地给他们一顿迎头痛击! 双方这一动手,酒吧里顿时鸡飞狗跳,惊乱成一片。酒吧老板胆小如鼠,生怕他们在这里闹出流血事件,忙不迭溜到柜台里去,准备扫电话召警来阻止。 不料被一名大汉一眼瞥见,抄起把椅子赶过去,举椅就砸下去。酒吧老板吓得赶紧把刚按上话筒的手缩回,只听“咔喳”一声,椅子四条腿齐断,电话机也遭砸毁! 那大汉发出声狂笑,猛可一回身,正在叶雄的背后。他不禁大喜,这个偷袭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举起那只折断了四条腿的椅子,就当头狠狠击下。 叶雄仿佛脑后长着眼睛似的,那大汉举椅欲下之际,他早已有所警觉。正好左手格开来攻的一名大汉手臂,右拳捣中对方的腹部。 大汉吃痛一缩肚子,不由地弯下了腰。叶雄刚好闪身躲开,椅子已势猛力沉地击下。只听一声怪叫: “哇!……”那挨了一拳的大汉,又被椅子砸得头破血流,昏倒在地上。 偷袭的大汉一看误伤了自己人,顿时惊怒交加,一时横了心,拖起尚未放手的椅子,便向躲开的叶雄横砸过去。 大块头见状也勃然大怒,一声大喝: “替我往死里揍!” 几个大汉围扑上去,顿使叶雄成了四面受敌之势。 眼看那大汉的椅子已横砸过去,四面又被围攻,叶雄也发了狠劲。飞起一脚,蹬开砸来的椅子,突然大发神威,以一双铁拳左右开弓,展开了猛攻。 只见他挥拳如风,虽然是以一敌四,犹似生龙活虎一般,不消片刻,已把几个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酒吧后门出去不远,就是血案发生的现场。这里大打出手,闹得天翻地覆,还能不惊动那批封锁现场的警察? 果然就在双方战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名在门口张望的吧娘,冲进来紧张地大叫一嗓子: “条子来啦!” 大块头眼看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已不是叶雄的对手,趁机见风转舵,急向几名大汉喝止: “住手!” 然后向叶雄咬牙切齿地恨声说: “小子,今晚咱们到此为止,这笔帐暂时挂着,以后哪里见着哪里算,你替我当心些!” 说完,便带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架起被椅子击昏的家伙,狼狈不堪地从后门溜之大吉。 叶雄不能从前面出去,以免撞上警察,刚要由后门跟出去,却被一名吧女劝阻: “大块头他们恐怕会在外面守着,你现在不能出去,先到楼上避一避吧!” 她也不管叶雄同不同意,拖了他就向后面走,匆匆上了楼。 这女郎长的虽不怎么出色,但至少身材不像小牡丹那样浑身肥肉,超过了“丰满”,而近乎是臃肿和痴肥。 她把叶雄带到楼上的一个小房间里,又到楼梯口去向下面张了张,才回到房里来把门关上,轻声说: “条子又来了,这都是你们惹出来的麻烦,害我哥哥又得跟他们费半天口舌啦!” 叶雄诧异地问: “令兄是谁?” 女郎“噗嗤”一笑说: “这还要问吗?酒吧里总共只有一个男人,就是这里的老板,我哥哥当然是他呀!” 叶雄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敢擅自作主,把他拖上楼来。如果是普通吧娘,这样做岂不要挨老板的臭骂?于是他笑笑说: “原来你是半个女老板,失敬失敬!” 女郎报以嫣然一笑,忽问: “你是干什么的?” “我?”叶雄故意反问她:“你看我像干什么的呢?” 女郎打量了他一阵,又想了想,说: “看你的样子嘛,可能是在码头上做买卖的,不过看你刚才打架的那股子狠劲,倒真像是职业打手!” 叶雄不置可否地笑笑,说: “你倒很有眼力,但我可能两样都是,也可能两样都不是。你为什么对我的行业,特别发生兴趣?” 女郎犹豫了一下,始说: “不管你是干哪一行的,我只是觉得,凭你的身手,就应该可以赚大钱。如果你有意思的话,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条路子!” 叶雄诧然问: “什么路子?是介绍我去当职业打手?” 女郎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你先不用管,只问你想不想赚大钱?我是看你刚才的身手不错,才故意把你带上来,告诉你有这么个机会。干不干由你自己决定,我绝不勉强!” 叶雄笑了笑说: “有赚大钱的机会,我还会不干?但我至少应该知道,要我干的是什么,不能说为了钱,叫我去杀人放火也干吧?” “杀人放火倒不致干,”女郎说:“你那个叫阿牛的朋友,不就是我介绍这条路子,从一个穷光蛋,一下子抖起来了?” 叶雄听得又惊又喜,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阿牛进入那个秘密的组织,还是这女郎拉的线呢! 他不禁大喜过望,但表面上却不敢稍露声色,故意忿声说: “妈的!阿牛那家伙真不够朋友,过去大家在一起混的时候,倒还讲义气,从来不分彼此。最近他忽然抖起来了,就跟我避不见面,到处都找不到他!说真的,凭他那小子,能干得了什么,居然也能赚大钱?” 女郎笑笑说: “他什么也不凭,就凭一双拳头和一股狠劲。不过比起你来,实在还差得远了。所以,凭他都能赚大钱,只要你想赚,那就更不成问题啦!” 叶雄装出霍然心动的神情,振奋地问: “你真有这个路子?” 女郎认真说: “谁还骗你不成!我是看你比阿牛强,才告诉你有这么个机会,否则你来求我,我也不会多管这个闲事呢!” 叶雄当机立断说: “好吧,只要有钱可赚,管他什么事我都干了!” 女郎郑重其事地说: “不过我们得把话说在前头,我只是有这么一条路子,只要你自己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至于用不用你,我可没有绝对的把握,要由那个人决定。到时候万一不合他们条件,你可不能怪我!” “怎样能合他们录用的条件呢?”叶雄问。 女郎正色说: “第一,当然是要看你的身手如何,这点我相信不成问题的。第二,就是要把你的身份和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这一关比较难通过。发现有任何一点问题的人,那么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们也不会用的。如果这两关都能顺利通过,你就一定有希望被录用了,以后只要遵守他们的一切规定,不出纰漏,保证你钞票赚的比阿牛还多!” 叶雄欣然笑着说: “你说的这两个条件,我自信绝不会有问题,一定可以顺利通过,事成之后,我绝对会好好谢你的!” “谢倒用不着,”女郎说:“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替他们物色适当的人罢了。希望事成之后,你能好好地干,不替我惹麻烦,让他们觉得,我介绍去的人都不含糊,那我就有光彩了!” 叶雄迫不及待地问: “那么我们几时去见那个人呢?” 女郎白了他一眼,说: “你倒真个急惊风,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现在这么晚了,我到哪里去找人?并且,去见他们之前,我得先联络安排一下,同时你还没通过我这一关呀!” “怎么?”叶雄怔怔地问:“还得通过你这一关?” 女郎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说: “我是初试呀!初试不及格,你怎么能参加复试?” 叶雄只好耸耸肩,说: “那就请你试吧!” 女郎娇斥说: “呸!我才不像你那么性急呢!反正今晚你得住在这里,我们慢慢地试!” “今晚要我住在这里?”叶雄不禁暗急起来。 女郎悻然问: “怎么?你不愿意?” 叶雄好容易找到这条线索,哪能轻易放弃,只好勉为其难地苦笑说: “愿意!愿意……” 女郎这才转嗔为喜,风情万种地笑着说: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吃了的。现在我到楼下去一趟,一会儿就来了,你可以先在我床上躺躺。” 说完,她又抛了个媚眼,才开门出房而去。 叶雄跟到房口,听她高跟鞋“笃笃笃”地下了楼,他立即开始在房里搜索起来。 他已认定这女郎,是属于那秘密组织的外围份子,负责替他们物色玩命的角色,充当绑架的人手。 今晚歹徒们损失惨重,必然急需招兵买马,那么他只要利用这女郎为媒介,倒不失是个打入那庞大组织的好机会。 显然的,到目前为止,这女郎尚不知道阿牛那班歹徒,已被警方击毙。现在她下楼去,大概就是向对方取得联系,那么她马上便会得到消息,而极力争取叶雄这样身手不凡的人物了。 因此他忽然想到,如果能多带一些警方的人员混进那秘密组织,岂不是比他孤掌难鸣强些? 他一面在动脑筋,一面展开搜索,希望能在这女郎的房间里,发现有关那庞大组织的秘密。 可是搜遍了各处,却毫无发现。正在感到非常失望之际,忽听那“笃笃笃”的高跟鞋声,又从楼下走上楼来。 叶雄赶紧躺上床去,闭上了眼睛。 只听那女郎推门进来,走到床前说: “喂!别装睡啦,快起来!” 叶雄睁开眼睛,笑问: “你不是要我今晚睡在这里吗?干嘛又撵我起来……” 女郎春风满面地说: “我已经跟那个人联络过了,他要我立刻带你去!” “真的?”叶雄喜出望外,一骨碌翻身下床,兴奋地执住了她的两条胳臂。 女郎郑重说: “我带你去,就要对你的一切负责,你可不能给我找麻烦哦!” “当然!”叶雄一口答应。 女郎忽然笑笑说: “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让我告诉你吧,我哥哥也决定带几个人去,你们见了面可不能动手呀!” 叶雄诧然问: “令兄带的人跟我有什么相干?” 女郎这才说: “我哥哥带去的,就是大块头他们那些人!” “哦?……”叶雄心里有数,那个秘密组织由于今晚人手损失惨重,已在大量招兵买马了。 女郎加重语气说: “你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不替我找麻烦的,现在还不知道,是你被录用,或者是大块头他们被录用。也许全能顺利过关,也许一个也通不过,所以只希望在事情决定之前,你能忍耐一点,可以办到吗?” 叶雄毫不犹豫地保证: “你放心,我绝对不惹事!” 于是,女郎满意地笑笑,偕同他一起出房,走下楼去。 酒吧老板也顾虑到,怕叶雄和大块头碰在一起,又大打出手。所以亲自带着那几个人先走一步,以免再发生冲突。 叶雄自己有车在街边,但他这身打扮,并不适合有车阶级的身份,所以连提都不提。 其实这个根本不用他操心,女郎早已有了安排,下楼来到酒吧才说: “我们先喝一杯,等一下就有车来接我们去。” 叶雄不便反对,跟她来到酒台前,由她绕到里面去,亲自动手弄了两杯酒来,递了一杯给他,说: “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叶雄却笑笑说: “我们换一杯如何?” “你真小心眼!怕我在酒里下了毒药,把你毒死?”女郎一面说,一面把自己的一杯,换给了他。 叶雄尴尬地笑笑,举杯说: “干!” 女郎举起酒杯,嫣然一笑说: “祝一切顺利,干!” 他们碰了下杯,举杯一饮而尽。 女郎立即回身取来酒瓶,又在他杯里斟满了,然后再把自己的杯里倒满,故意笑问: “这回还要不要换一杯?” 叶雄摇摇头,报以窘然的苦笑。 这次他是看着她当面倒酒的,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疑心她会捣鬼,实际上她却真做了手脚。 原来刚才的两杯酒,确实没有花样,但她身后的格橱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很多瓶酒,而她事先已把两只一样的放在一起了。其中一瓶的瓶口里,早已涂上一些无色粉末,那种粉末的溶解力极强,入酒立化。 所以她在回身取酒瓶时,正好挡住叶雄的视线,而且随手就把酒瓶拿过来,使他不致疑心。事实上她既要带他去见那掌握大权的人,又何必在酒里做什么手脚呢? 但她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这样做,就在斟酒时,瓶口里涂的粉末便溶化,随同酒一起注入了酒杯。 叶雄竟被她瞒过,眼睁睁地没看出一点毛病! 等这一杯酒下肚,过了没一会儿,他便头晕目眩,感觉浑浑噩噩起来,终于伏在了酒台上…… 这时候,一辆豪华轿车风驰电掣而至,停在酒吧门口,匆匆下来个司机,脸上赫然一条殷红刀疤! 他走进来,一句话不说,便跟那女郎合力架起昏迷的叶雄,出了酒吧,登车而去。 当叶雄被一股“阿摩尼亚”的气味,刺激清醒时,已置身在一个布置豪华,气派极大的办公室里。 睁眼一看,发觉自己靠在一张舒适的转椅里,身边站了两个全身黑衣的大汉,脸上戴着黑布面罩,划的赫然是个白色骷髅! 那女郎则坐在附近的另一张椅子上,神情有些局促不安,似乎这种恐怖的气氛,给她精神上的压力很大。 正在这时候,由四名黑衣戴骷髅面罩的大汉,随着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也戴着同样面罩的健美女人。从右旁的一道门出来,走到面对着叶雄的一张巨大办公室后,大咧咧地一坐。 四名大汉便分立在她两旁,使她看来神气十足,俨如掌握生杀大权的法官! 她既不问叶雄的姓名,也不问他的来历,开口就直截了当地问: “我这里有六个人,你自信能对付得了几个?” 这问题问得太突然,任何人也不容易回答,叶雄犹豫了一下,才说: “这很难说,不过我相信,至少一对一是绝不成问题的!” 那女人冷声说: “这是最起码的条件,连一个都对付不了,我们要你来干什么,又不是充场面!不过回头你可以尽力而为,能对付得了几个,就对付几个,我们这里录用的条件,是起码能够一对一,付的酬劳就是根据这个来定。如果能把六个一齐打倒,你每月所得就可能在我之上!” 叶雄强自一笑说: “能拿个半数,我已心满意足啦!” 那女人冷哼一声,遂说: “我的话可说在前头,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被我们录用,另一条却是死路!” 叶雄惊诧问: “这么说,除非我是被录用,否则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不错!”那女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叶雄心里暗想,这个组织不用说其他的了,就以招募党徒来说,就可以想象得到他们的手段有多毒辣。天下哪有不被录用的人,就必须杀之灭口的道理? 他要不是怕小不忍而乱大谋,真恨不得立即动手,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但他毕竟使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说: “好吧!我既然来了,就把命交在你们手里,该怎么就怎么办吧!” 那女人立即一捺桌上的电钮,便见叶雄所坐的转椅突然向后翻倒,同时一块地板落下,现出个洞口,正好把他翻落进去。 叶雄出其不意地猛吃一惊,只觉全身落在滑板似的斜槽里,两手无处可抓,一直急速向上滑落下去,终于落在一个弹性极强的帆布圆网上! 他的身体连弹起好几下,才算压住了布网,看清这是个救火用的救生网,用坚固的铁架支撑着。 据大约估计,从翻落到滑至布网上,至少有两三层楼高,而现在似乎是置身在一个宽敞的地下室里。眼光一扫,只见强烈灯光下,正有几个大汉,在等着轮流与一些戴着骷髅面罩的家伙交手。 叶雄还没看清,等着交手的是不是大块头那班人,忽觉布网一松,整个网子顿时下落,使他坐在了地上。 两个蒙面大汉马上过来,一边一个,把他架了起来,推到地下室的中央,按在木凳上坐下,让他先欣赏一番场中的恶斗。 这时动手的正是大块头,他似已知道这是生死之关。如能侥幸过关被录用了,自然是不愁吃用,尚有大批的钞票可拿。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因此非拼不可。 他的酒意已完全清醒,正咬紧牙关在跟一名蒙面大汉交手。双方都不甘示弱,拳来脚去,看情形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一时还不容易判出胜负。 叶雄看在眼里,虽觉大块头在酒吧里,那付不可一世的狂态,令人为之侧目。可是此刻情急拼命的狼狈相,又复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再看身旁另一条凳子上,坐着的几个大汉,一个个都瞪眼看着大块头和那蒙面大汉交手。看得他们心惊肉跳,暗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因为他们都是跟着大块头跑,混吃混活的。向来只会仗人多势众,柿子捡软的吃,专捡怕事的欺。像今晚遇上叶雄这种扎手货,他们就吃不住了。 本来他们是想替大块头助威,找到叶雄出口气的,结果没想到气没出成,反而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警察闻声赶来时,大块头带着他们从后门溜走。几个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实在有些不甘心。便各自找了木棍,铁钩,刀子等武器,守候在附近,以为叶雄总要出来的。 谁知等了老半天,仍未见叶雄出来,倒是酒吧老板出来了,把他们找到街边去,说明有意思替他们介绍一条赚大钱的路子,问他们愿不愿意干。 大块头本来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家伙。自己又没有地盘,只不过是仗着在码头上人头熟,成天跟一些狐群狗党,臭味相投的人混在一起。物以类聚,到处惹是生非,靠勒索一般小贩过日子。如今既有财路找上门来,他们哪还会不接受。 于是一拍即合,当即同意跟酒吧老板去“应征”。 “黑猫酒吧”的这两兄妹,便是专替那秘密组织,负责物色玩命的人物。本来对大块头这班人并看不上眼,否则早就动他们的念头了,哪会等到现在。 今晚那女郎为了叶雄的事,打电话去联络,才知道那秘密组织极需大批召兵买马。即使条件有稍差的也不妨尽量争取,所以酒吧老板才勉强找上了大块头他们。反正取舍的大权不在他兄妹手上,得由那蒙面女人去决定,能多多找几个人去“应试”,总是交了差啊! 大块头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万一不被录用,就是死路一条。等到知道这条严格规定,已经后悔不及。因为来了这里,就来得去不得,一切由不得他们自己作主,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闯关”。 为了怕那几个大汉,一上阵就垮下来,未免太丢人现眼,因此大块头自告奋勇地去打头阵。如果能侥幸过关,也可振奋一下军心,替那几个跟他跑的哥们打打气。否则直着进来,横着出去,他也于心不忍! 几个大汉对自己的身手,是瞎子吃馄饨,各人心里有数。眼看大块头斗得那么吃力,己是满身大汗,仍然未能旗开得胜,心里实在提心吊胆,在那里简直如坐针毡。 试想,连大块头都不能过关的话,他们上阵还能有把握稳操胜券?那真是棉花店关门——免谈(弹)! 就在这时候,大块头突然情急拼命起来,形同疯狂地一阵猛攻,竟把对方攻了个手忙脚乱。 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娇喝: “住手!” 双方立即停止狠斗,大块头已是气喘吁吁,满头的大汗。 喝住他们的,正是那蒙面女人,带着六个蒙面大汉。由于大家都全神贯注场中的战况,竟不知她从哪里突然出现的。 大块头急问: “我,我能不能合格?” 那女人冷声说: “本来至少要击倒一个对手,才算合格,不过这次破例,看在你还舍得卖命的份上算你通过了!” 大块头喜出望外,松了口气,说: “谢谢,谢谢,以后我一定卖命!” 那女人把手挥挥,示意叫他退开,遂说: “下一个上吧!” 大块头一起的几个人,以为只要肯卖命,就可以顺路过关被录用,大家都争先恐后起来,但被那女人喝止: “争什么?每个人都会轮到的,按你们坐的次序,一个个地来!” 她的话就等于命令,谁敢不服从?于是由坐在最头里的一名大汉下场,对方也换了另一个蒙面汉子,出场与这大汉交手。 偏偏这大汉不争气,又加上求胜心切,上去不到两分钟,三拳两脚就被对方揍趴下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女人便吩咐两名蒙面汉子,把他拖到一边去,等全部比划完毕,再听候发落。 接下去轮到酒吧里,第一次曾跟叶雄动手,被他一椅子击趴在桌上的大汉,对方走马换将,由另一蒙面汉子出场。 这大汉倒真是个玩命的角色,出手相当狠毒,比大块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上场就先发制人,连连发动猛烈攻势,企图使对方措手不及。 他的运气比较好,遇上的对手并不怎么高明,居然在他一阵疯狂凌厉的攻势下,相形见绌,露出了败象。 大汉得理不饶人,趁机奋力猛攻,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向对方踹去,使那蒙面汉子顾彼失此。只顾着避让他这腿,却没防到他脚到拳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唷!……”地一声,那汉子仰面倒栽,踉踉跄跄跌了开去。 大汉全身扑去,一下子把对方扑压在地上,顿时拳如雨点般落下,没头没脑地狠揍一通! “住手!”那女人在一旁喝止。 大汉这才住手,虽然一身臭汗,直喘大气,但他却自鸣得意地笑问: “我也通过了?” 那女人冷声说: “这只是第一关!如果你想争取较高的待遇,不妨继续再比一场,否则就是被录用,你也只能拿起码的酬劳!” 大汉颇有自知之明,犹豫了一下,终于苦笑说: “算了吧,只要能用我,起码待遇我也认了……” 那女人也不勉强他,把手又一挥,示意叫他让出场地,好让下一个大汉上场交手。 结果剩下的两个大汉都很差劲,都是上去不到三拳两脚,就败下阵来,让对方揍趴下了。 酒吧老板带来的五个人,经过接连几场比划下来,结果只有大块头和那大汉,算是勉强通过第一关,其余三个大汉则未能过关。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呆若木鸡,准备听候那女人的发落。 本来应等叶雄交手完毕,再一起作取舍的决定,但那女人似乎别有居心,竟马上就宣布说: “你们五个人,只有两个合格,我很遗憾,也觉得非常抱歉。碍于规定,不合格的三位只好请走另一条路了!” 那三个大汉顿时魂飞大外,齐声惊问: “你,你要把我们怎样?” 那女人冷森森地说: “刚才你们一来,我就先告诉你们了!” 三个大汉大惊失色,忙不迭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求饶说: “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以后无论叫我们干什么,我们一定会卖命……” 那女人无动于衷,突然一声令下,便见几个蒙面汉子拥上来。不由分说,拔出手枪就连射,只听得几声惨叫,三个财迷心窍的大汉,已被乱枪击毙,倒在了地上。 这种惨无人道的毒辣手段,看得叶雄和大块头他们心惊肉跳,一个个都傻了眼! 那女人却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像这些派不了用场的窝囊废,留着毫无用处,不如打发了他们,免得丢人现眼!” 大块头虽然侥幸过关,却仍有余悸,吓得头额上直冒冷汗,连声恭应着: “是!是,是……” 其实那女人的这番话,似乎是故意说给叶雄听的,存心杀鸡儆猴,让他明白这里的一切规定,绝不是说着玩的! 叶雄力持镇定,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冷静地端坐在那里,静候那女人下叫他出场。 终于,等几个蒙面汉子,把三具尸体拖开后,那女人便冲着叶雄冷声说: “现在该轮到你了!” 4、脂粉阵 叶雄刚才冷眼旁观,已看出这里的一些蒙面汉子,身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占着心理上的优势,不必像“应征者”,败了阵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用不着担心,尽可在轻松的心情下交手。 据他的心里估计,一个对一个的交手,别说六个,就是再多几个,他也有把握对付得了。但在此时此地,他实在不便太露锋芒,当然也不能像大块头那样勉强过关。 所以他拿定了主意,决定不要太过,也不能不及。最好是介于这两者之间,求其适中,以便顺利过关,打入这个庞大的秘密组织。 因此,他一出手就大发神威,尽量施展身手,挥拳如风,以雷霆万钧的凌厉攻势,逼使对方只有连连招架,毫无机会还手。 那女人站在一旁,冷眼注视着叶雄的出手。只见他出拳势猛力沉,神情又是那样从容不迫,跟大块头那种凭一身蛮劲,乱打一通的打法完全不同。 其实叶雄还藏了一手,没有抖出真正的看家本领,最多只施出三四成实力,对付那汉子已是绰绰有余了。 不到两分钟,那汉子已招架不住,被叶雄一记左勾拳兜上下巴,肚子上再补一拳,便不支倒了下去。 那女人暗自微微把头一点,似乎对他很满意,遂问: “你有意继续比试,争取较高的待遇吗?” 叶雄毫不犹豫地说: “当然!不过这样单打独斗,似乎太不过瘾……” “哦?”那女人诧异地问:“你想一个打两个?” 叶雄哂然一笑说: “如果真遇上情况的话,绝不能一个对一个的,所以我想自不量力,试试能不能一对三!” 那女人颇觉意外地怔了一怔,但她立即表示同意,吩咐三名蒙面汉一起出场。 叶雄这可逮着大显身手的机会了,先在场中站定,等对方三名汉子,以“品”字形站好地位,打声招呼: “我要放肆啦!” 说罢便毫不客气,来了个先发制人! 他一动手,三个汉子立即发动,把他围在当中,展开猛烈围攻。 叶雄丝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沉着应战。以一对三,自然比单打独斗吃力,好在这是正面对敌,不必担心对方暗箭伤人。所以他毫无后顾之虑,只须把全部精神,集中在三个蒙面汉子身上。 他采取的是速战速决的打法,出拳既狠又快,手下毫不留情,一名汉子首当其冲,被他一拳揍得踉踉跄跄,跌了开去。 其余两名汉子不甘示弱,双双一起扑上,一个攻左,一个攻右,顿使叶雄左右逢源,被迫采取了守势。 他们胜负虽与生死无关,但在那女人面前,以三对一的优势,如果败在叶雄手里,那实在是太丢脸,因此他们也同样的求胜心切。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奋不顾身,形同疯狂地展开了猛攻,节节向叶雄逼近。 刹时只见满场人影翻飞,拳来脚去,看得令人眼花缭乱。尤其那三个汉子穿的是一身黑衣,脸上又戴着那恐怖骇人的骷髅面罩,就像三具骷髅跳跳蹦蹦,使战况更显得非常紧张,激烈! 叶雄突然精神一振,又开始反守为攻,连连出拳攻击,如同生龙活虎一般,使那三个汉子根本无法近身。 他的神威一发,确实勇猛无比,以那锐不可挡的凌厉攻势,不消片刻,已把三个汉子击倒了两个。另一名则被他一个斤斗掀翻,摔出了场外,跌了个元宝翻身,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两个汉子心有未甘,爬起来正待向叶雄扑去,都被那女人及时喝止,然后笑问:“有意思来个一对六吗?” 叶雄气喘吁吁地说: “我看到此为止了吧……” 那女人却断然说: “不!我们这里绝不埋没人才,必须把你的看家本领全都抖出来,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对付得了几个人,才好决定给你的酬劳高低!” 叶雄此刻如同上了贼船,一切只有任凭那女人摆布,自己根本做不了主。于是,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一对六的挑战。 这时候他已打定主意,绝不能太露锋芒,再胜这一场。必须故意败下阵来,但要不露破绽,让人看出他是存心输的。 场中立即走马换将,又换了跟着那女人的六个汉子上阵,摆开架式,将叶雄团团围在当中。 这次的六个蒙面汉子,比刚才跟大块头交手的那批人,无论体型和身手,都高出了一筹。 他们并不急于抢取攻势,而是严阵以待,用的是最稳扎稳打战术。 叶雄仍然是先发制人,争取主动的攻势,虽然他是存心要输这一场,但要不露破绽。所以一开始必须全力施为,尽量大显身手,让那女人以为他是贪心的家伙,拼命想争得较高的待遇。 好在他已狠斗了两场,体力消耗不少,等于还没喘过气来,就接着又交手了。而且是以一对六,纵然败下阵来也不丢脸。 战况渐渐激烈起来,六个蒙面汉子都各有一手,出拳既狠又猛,完全是职业打手的作风,专向叶雄的全身要害下手! 叶雄也不含糊,在不到五分钟的混战中,已使两三个汉子几次跌出场外,可是时间一长,他的攻势便缓慢下来,显然是体力渐感不支了…… 一名汉子突然从他身后扑去,猛可的把他紧紧抱住,另两名汉子趁机冲上来,抡起拳头就照他脸上击去。 叶雄的两臂被紧紧抱住,无法出手招架,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顿时鼻血牙血齐出,涔涔而下。 两名汉子意犹未足,狠狠几拳捣向叶雄的腹部,腰部,使他在毫无还手之下,挨了一顿狠揍。 接着右脸颊上又是一拳,后颈再加上一掌,他便昏了过去……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他才悠悠苏醒过来。 这好像是间浴室,满屋弥漫着如同烟雾的水蒸气。而他则是伏在一张皮面的软床上,比普通的床高出很多,仿佛是按摩院用的那种。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全身竟是赤裸裸地,一丝不挂! 同时他感觉出来,身上正有两双柔夷的软手,在为他遍体按摩。 叶雄大为诧异,只记得自己力敌六名蒙面汉子时,终被一顿狠揍,当时昏了过去。这时又是置身在何处,居然有人在替他按摩呢? 他侧过脸去一看,床边的两边各站了个形同半裸,全身只穿着白色三角裤和胸罩,比三点式“比基尼”泳装犹窄小的年轻女郎。正在全神贯注地,用那纤纤玉手,为他遍体轻抚着。 那一顿狠揍确实不轻,虽然经过她们的按摩,被揍的几处仍觉隐隐作痛。 叶雄立即想到,他大概已经获得通过第一关,所以在被击昏之后,才能得到这种待遇。 但是,第二关却不知能否通过,好在他有好几种身份为掩护,事先都有安排,绝不会露马脚,所要慎重考虑的,是决定用哪一种身份比较合适。 现在他索性处之泰然,一切静待事态的发展,再见机行事。尤其是必须保持冷静和镇定,否则那女人只要对他的身份稍有怀疑,那就一切前功尽弃了。 两个女郎虽已发觉他清醒过来,仍然不停手,继续默默地为他按摩。 继续按摩了十分钟以后,她们才住手,取来一条大浴巾覆在他身上,右边的女郎才嫣然一笑说: “好了,你可以起来啦!” 叶雄翻身坐起,将浴巾围在腰际,笑问: “这是谁招待的?” 那女郎回答说: “这个你不必管了,快穿上衣服吧,还有人等在外边呢!” 叶雄只好下了床,由一名女郎取来他的衣服,两个人一起动手,帮着替他把衣服和鞋袜穿上。 “谢谢你们!”他说了一声,便走出浴室去。 外面果然有两名蒙面汉子在等着,见他走出来,立即上前说: “跟我们来!” 叶雄连问都不问,就由他们带着,从外面的一道门走出去。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旁有好几个房间,门上分别钉着英文字母的铜字,以资识别。 叶雄暗中留意,其中有几间的门缝下,露出灯光,显然里面有人在连夜工作。 他们一直来到甬道尽头,门上钉着“r”字母的房间门口。其中一名汉子,伸手在门旁按了下电钮,便见门框上方装的一只小红灯亮了,接着房门自动启开。 叶雄看在眼里,心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电动化的,门框上那只小红灯,显然是“电眼”,使房里的人能从电视幕上,看见门外是什么人。再按电钮开门,否则的话,不相干的人无法骗开门,混进房里去的。 走进去一看,这间房里只有一个人,也是穿的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骷髅面罩的女郎,从她娇小玲珑的身材看出,她不是刚才的那女人。 房间并不太大,但除了一张办公桌,几把奇形怪状的铁椅,和一只巨型保险箱之外,大部分都是仪器。仿佛进了飞机的驾驶舱,满目尽是电钮,仪表,各式各样的开关。 两名汉子不待吩咐,就把叶雄按在一只铁椅上坐下。由那女郎走过来,亲自动手,将他的两手搁在椅把上,用带有电线的皮带缚住。并且把一具“健脑器”似的玩意,套在了头额上。 叶雄不禁诧然问: “这是在坐电椅?还是对我用电刑?” 女郎忍不住噗嗤一笑,但没有回答,径自返身扭开了几个电钮,又拿了个“麦克风”来,递在他面前说: “现在把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一样样说出来!” 叶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用“测谎器”,来调查他的来历,借着这种科学仪器,就不怕他不说实话。 他不由暗自一惊,立即使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力持镇定地说: “我叫叶大雄,二十六岁,没有固定职业……” 女郎突然关掉开关,冷声说: “哼!你敢不说实话?” 叶雄诧然惊问: “我怎么没说实话,你问的不就是这些吗?” 女郎指着仪表说: “你不用瞒我,如果不是作贼心虚,为什么你的心脏会突然加快,每分钟跳动八十七次?” 叶雄强自一笑,说: “说实在的,我一坐上这玩意,就已经紧张起来,不相信你自己坐上来试试看……” 女郎大概年纪很轻,尚不脱稚气,几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当着两名汉子的面,她不能太失态,赶紧一咬舌尖,才算忍住。 随即她又开了开关,冷声说: “现在把你的住址说出来!” 叶雄用的既是“无业游民”身份,自然只能说出那个贫民区的地址。等他说完,那女郎便关掉开关,将他放开,遂说: “这里没事了,你们带他出去吧!” 两名汉子没有作声,只点点头,便带着叶雄出房,从甬道一直走到楼梯口,下了楼,来到的就是那个豪华巨型办公室。 “主考官”早已端坐在大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她正用一支长烟嘴在猛吸着香烟。由于脸上戴着面罩,看不出她的表情,但那付优哉游哉的轻松劲儿,表示她今晚的成绩不错,有了很大的收获。 两名汉子把叶雄带到办公桌前,她便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推向前,说“这是一张保证书,你先仔细看一遍,然后签上自己的姓名交给我!” 叶雄振奋地问: “我已经被录用了?” 那女人以平淡的口吻说: “现在还不一定,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定,通过第一关,就得先办妥手续,等我们把你的身份和一切调查清楚,你才能算正式被录用!” 叶雄心里暗想,难道第二关通不过,你们仍然要把我置于死 他拿起桌上的保证书一看,上面是用铅字排印的,内容是: 本人自愿加入组织,凡一切命令及规定,均愿无条件遵守,若有违背,甘受最严厉处分,绝无怨言。并绝对遵守下列各项规定: 一、凡本组织之一切秘密,绝不向外泄露。 二、凡本组织之任何命令,绝对遵从奉行。 三、若遇特殊情况或被捕,由个人承担一切,绝不使本组织或其他人受牵连。倘发现任何人有出卖本组织及泄密可能时,必要时无须先报告,即可格杀勿论。惟事后须有事实根据,向组织作详尽报告,否则当以擅自行动论处。 四、倘发现有人企图出卖本组织或泄密,而知情不报者,视同共谋,处以极刑。 五、未奉本组织命令,不得在外从事任何活动,凡擅自行动者,处死。 六。自加入本组织后,誓死效忠,绝不中途退出,倘有脱离或逃亡企图者,一经发觉,即格杀勿论。 以上六项规定,本人愿以生命为保证,绝对遵守,否则任凭处置。 叶雄看完这张保证书,只觉满纸一片杀气腾腾,虽然只有六条规定,但触犯其中任何一项,似乎只有死路一条,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无可奈何,只好取笔在留作签名的空白处,签上了“叶大雄”三个字。 那女人只看了一眼,便把它收在抽屉里,遂说: “现在手续已经完备,没有事了,你可以回去。录不录用,在三天之内一定会有通知,你静候消息吧!” 叶雄如释重负地问: “今晚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女人点点头,说: “当然,你爱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不过希望在这三天之内,接到我们的通知以前,你的一切行动要特别谨慎小心!” 说时,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美钞,丢在桌上,说: “这是四千美金,今晚你两场交手,一共击败了四个对手,所以这是你应得的奖金。如果你被正式录用,以后每月就按这个数字给你,特殊任务的奖金在外。我真替你可惜,假使最后一场,你能击败那六个对手,每月就可以拿一万啦!” 叶雄把桌上的钞票拿在手里,强自一笑,说: “这我已心满意足了,不过,万一我不被录用,这四千美金,大概就是我卖命的钱了吧?” 那女人冷声说: “你能通过第一关,而且连败四个对手,录用的希望自然很高,但得看你的身份和一切,是不是有问题了?” 叶雄不置可否地笑笑,遂问: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那女人又点了下头,说: “走当然可以走,不过,你刚才是怎么来的,现在就要怎么去!” 叶雄刚怔了怔,她已向一名蒙面汉子吩咐: “替我敬他一杯!” 其实酒早已准备好了,那汉子走向茶几就取了过来,递向叶雄说: “请!” 叶雄明知酒里放有麻醉药,一杯下肚就会昏迷,但他知道这是非喝不可的。因为他们绝不会让他清醒着离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否则那吧娘带他来的时候,又何必多此一举。 在这种情形下,他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举杯一饮而尽,酒杯才放下,他已昏迷了过去…… 等到清醒时,发觉已睡在一张“席梦思”床上,身边尚躺了个赤裸裸的女人,赫然就是“黑猫酒吧”老板的那位妹妹! 这是她的卧房吗?不像!酒吧楼上的那个小房间,跟小牡丹住的地方差不多,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现在的这个房间,却是布置得富丽堂皇,美伦美奂,并不比他住的公寓逊色。因此使他想到这是不是那秘密组织的安排,自己仍然没有离开那个大厦? 为了要解开这个谜,他一骨碌坐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也是赤条条的,全身一丝不挂! 他的身子只盖着一床薄被,他一坐起,那女郎立即惊醒,突然双臂一张,抱住了他的腰,欠起上身笑问: “你醒啦?” 叶雄悻然说: “你认为一杯酒,应该使我昏迷多久?” 女郎心知他是说的气话,不禁歉然说: “这不能怪我,是他们那里规定的,无论带任何人去应徵,都必须用这种方式,为的是不让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哦!” 叶雄侧过脸来问她: “那么你一定知道罗?” 女郎窘然回答: “我?不怕你见笑,我虽然没有像你一样昏迷,但一上车就蒙上眼睛,说起来我是去过不少次,可是到现在我还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呢!” 叶雄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又问: “那你是怎么跟我睡在一起的呢?” 女郎嫣然一笑说: “在你被那六个家伙击倒的时候,他们就把我先用车子送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急问。 女郎回答说: “这是‘金冠大饭店’呀!他们把我送来,要我先开了个房间,等了很久,他们才又把你送来……” 叶雄一本正经说: “替我脱光衣服的,总不会是他们吧?” “这……”女郎顿时面红耳赤起来,赧然说:“这也是他们交代我做的呀!” 叶雄故意毫不放松地问: “他们还交代你做什么?” 女郎不禁羞急地说: “你这个人真是的!问这问那,简直问个没完了!”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叶雄笑笑说:“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芳名总可以告诉我吧?” 女郎笑了笑说: “对啦!我没告诉你姓名,你也同样没告诉我,彼此都不吃亏。我叫黄曼萍,你呢?” “我叫叶大雄!”他仍然把姓名之间,多加了一个大字。 黄曼萍打趣说: “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大雄,大是胆子大,雄是身体雄壮,要不然怎么敢一个人打六个?” 叶雄苦笑说: “那是我不自量力,结果被他们揍了个鼻青脸肿!” 黄曼萍眉飞色舞说: “你别不知足,大块头他们不过只勉强过关,其余的三个人还赔上了命。而你却击败了四个人,实在不简单,替我这介绍人也露了脸呢!” 叶雄故意叹了口气,沮然说: “目前还言之过早,万一第二关通不过,非但你会失望,我还连命都保不住哦!” “不致于吧?”黄曼萍说:“只要他们调查了你的身份没问题,一定会被录用的!” “但愿如此!”叶雄处之泰然地说:“好在还有三天的时间,并且已经到手四千美金的奖金,我似乎应该在生死未定之前,利用它好好享受一番吧?” 黄曼萍春意盎然地笑着说: “所以他们安排你住在这种豪华的酒店,而且要我……其实我要是你的话,也会想开些,管他录不录用,先痛痛快快享受几天再说!” 在叶雄的眼睛里,这女郎除了年纪轻,和身材尚有可取之处外,说漂亮根本谈不上。他接触过的漂亮女人,实在不胜枚举,自然不可能对黄曼萍这种“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动心。 但她很可能奉命监视他的,叶雄纵然对她毫无胃口,但不便做得太明显,使她过于难堪。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认为自己丑的,如果不能使男人为之动心,那将严重地损害她的自尊心。 尤其他们赤裸裸地相处一室,双方形同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假使他按兵不动,或者挂起“免战牌”来,必然会使她恼羞成怒。万一事情弄僵,岂不是功败垂成,坐失打入那秘密组织的大好机会? 这机会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不是他跟大块头冲突,在酒吧里大打出手。让黄曼萍在场目击他大显身手,认为值得争取,主动找上了他,那就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条路子。 现在他已确定,“黑猫酒吧”的两兄妹,是负责替那秘密组织拉线的,专门以重利为饵,诱使财迷心窍的亡命之徒上钩,去替他们卖命。 他们两兄妹虽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总算是那秘密组织的一份子。而且,黄曼萍虽然说她也不知道那里是在什么地方。可是她的话颇有问题,即使她真不清楚地点,但她至少知道对方电话号码,否则她怎么可能主动向他们取得联系? 因此叶雄心里暗想:只要知道她们联络的电话号码,就不难查出对方的地点。 为了这一点,他也只好委曲求全,勉为其难地跟她委蛇一番了。 于是他把黄曼萍往怀里一搂,言不由衷地说: “你说的不错,我是应该想开些,得乐且乐,痛痛快快地享受一下。否则死了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他也要骂我太傻呢!” 黄曼萍趁势把脸贴在他脸前,极尽挑逗地笑着说: “我可不是大块头,你得手下留点情哦!” 叶雄心知这一场激战必须真做,绝对无法避免。便索性跟打架一样,也来个先发制人,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就是一阵狂吻! 黄曼萍顿时心花怒放,两条手臂把他抱得紧紧地,生怕他跑了似的。 被单从他们身上滑下去,两个人露出的上身,都是赤裸裸的。又是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都感受着那种肌肤相亲的奥妙感觉,令人神魂旌然。 于是,他的手下毫不留情了,一手搂她在怀,另一只手便发动攻势,开始在她赤裸的身上活动起来。 一丝不挂的胴体,被他这只有力的手一阵轻抚,顿时黄曼萍如痴如醉,陷于了昏乱和迷茫中。仿佛整个的生命,整个的灵魂,都起了轻微的颤栗。 然而,她的生命只徒具躯壳,却没有灵魂! 她虽是虚情假意,但非常热情而大胆,不仅轻吐香舌,伸入对方的口中,不住地翻卷,搅动。更故意把紧贴在他腹部的双峰,一阵阵地揉动。 叶雄好像有些情不自禁,愈来愈冲动了,狂吻犹不能感到满足,忽然吻向了她的粉颈,吻向她的酥胸,吻向她丰满诱人的肉峰,吻向了遍体…… 双方的欲火都在心里燃烧,愈来愈炽烈,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成了燎原之势! 于是…… 5、销魂露 一场狂风暴雨过后,一切都恢复平静了。 整个房间里,浸淫在一片黑暗中,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有沉浊和急喘的呼吸声…… 夜,已深沉! 第二天一早,当叶雄醒来时,发现黄曼萍已不在床上,显然是趁他尚在熟睡,就已悄然离去了。 枕边置着那四千美金,下面压了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用口红写了几个字:“好好享受吧!” 叶雄只有苦笑,他身负重任,哪有心情享受?真要不知死活的话,只要有钱,玩女人的地方多的是,燕瘦环肥,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哪会看上黄曼萍? 尤其昨夜一场“假戏”,虽然是“真做”,但彼此心里却是各怀鬼胎,根本心不在焉,毫无情趣,更谈不上享受了! 从昨晚到车上,接获萧探长的无线电话通知,得悉小牡丹遇害,匆匆驾车赶赴现场后,叶雄便与警方失去联系,无形中已等于“失踪”。 他必须立即与警方取得联系,把昨夜的经过详细报告,尽快商讨对策和部署一切。 于是他拿起了电话,正要拨动号码盘的时候,忽然问想到了什么,马上搁下话筒。设法将电话机底盘启开,果然不出所料,里面赫然装有一具袖珍型窃听器! 这种电话窃听器的有效范围,不能超出一百公尺以外,换句话说,就在这房间的一百公尺之内,必然有人在利用它窃听。 幸好他忽然想到了这一点,灵机一动,卸开了电话机的底盘,发现这玩意。否则他跟警方一联系,马上暴露了身份,好险! 既然电话机里都暗藏了窃听器,那么他的一举一动,必然均在严密监视之下,这是毫无疑问的。 在这种情形下,他不得不放弃与警方联系的念头,一切都得提高警觉,特别谨慎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 可是,无论如何,必须使萧探长知道他目前的处境,否则他这位得力助手的“失踪”,警方势必采取行动,很可能展开搜索。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让对方疑念丛生,对他的身份发生怀疑? 叶雄最担心的,是他的车子停在小牡丹住的地方附近,如果被警方发现车在人不见,就会在那一带搜索,甚至于明查暗访,找寻他的下落。 附近最大的目标,便是“黑猫酒吧”。警方要打听叶雄的行踪,必然得形容出他的特征,这一来就糟啦!因此事不宜迟,他赶紧起床,匆匆穿上衣服,连脸都来不及洗一把,就出房来到楼下。 一问帐房,房间钱已付清,不需他破钞,于是立即离开了“金冠大酒店”。 叶雄雇了街车,匆匆回到民伦洛区,设在华人聚居的贫民区的一间木屋。这里附近的邻居,虽然从不跟他打交道,但很多人都认识他叶大雄,是个经常不回来住的“无业游民”。因此他不怕那秘密组织,派人前来暗查他的身份。 回到木屋里,各处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已被人潜入搜查过,连木板墙上的一个秘密洞口里,故意藏的两包毒品,也没有逃过对方的搜查,足见派来的是“行家”。 这倒好,由那两包毒品,便可证明他是不干好事的。这样的人,正合那秘密组织的需要! 叶雄立即从窗口向外一张,没有发现附近有形迹可疑的人物,这才闩好门。取出半包香烟,将香烟全部倒在桌上,抽出里面包装的锡纸,在附着的那面薄纸上,找来支笔以细小的字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和昨夜的一切经过,简单扼要地写在上面。并且特别强调,他准备单枪匹马混进那秘密组织,了解了内部情况,再与警方联系,谋求一网打尽的对策。所以希望他的行动完全独立,勿须派人协助或跟踪,以免被对方发觉,反而弄巧成拙,使前功尽弃。 写完之后,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烟盒恢复原状,里面只留一支香烟,带在了身上。准备找到适当的机会,设法经过警方人员的手,使它能传递给萧探长。 于是,他走出了木屋,将门锁上,匆匆离开民伦洛区,雇车前往码头。 一路上,他果然发现有部摩托车,在后面紧紧尾随,显然是奉命跟踪,监视他一举一动的。 叶雄不能去任何地方,唯一不致被怀疑的去处,只有“黑猫酒吧”! 但一般酒吧,均是下午以后才开始营业,这时候大概都还高卧未起呢。 来到“黑猫酒吧”,只见冷冷清清,里面一片凌乱,尚未经过收拾,也没见一个人影。 叶雄的眼光忽然注视到酒台上,发现那具电话已被砸毁,使他不禁暗觉诧异,既然这具电话不能使用,昨晚黄曼萍是怎样跟对方联络呢? 念犹未了,忽见一个睡眼惺松,头未梳脸没洗,衣衫不整的吧娘从里面走出来。乍见叶雄站在那里,不由微叫一惊,诧然问: “咦?你是什么人?” 叶雄从容不迫地笑笑说: “我来看曼萍小姐!” 吧娘打量了他一眼,说: “她昨夜没回来……” “我知道,”叶雄说:“昨夜我们在一起,她是今天一早才回来的,麻烦你上楼去告诉她,就说有个姓叶的来看她,好吗?” 吧娘打了个呵欠,耸耸肩说: “好吧,你等着,我上楼去看看。” 叶雄说了声: “麻烦你……”便见她转身走向里面去。 他不便贸然跟上楼去,只好坐下来等,掏出了香烟来,当他刚要点烟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把唯一的一支香烟放回烟盒,小心翼翼地藏进口袋里。 倏而,那吧娘已下楼来,摇摇头说: “她还没回来!” “没回来?”叶雄以为她撒谎。 吧娘又把肩一耸,说: “你不信就自己上楼去看吧!” 叶雄做事向来极有分寸,即使真认为黄曼萍已经回来,躲在楼上房间里避不见他,他也不能当真跑上楼去,于是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那倒不必,如果她回来,麻烦你转告她一声,就说我来过了,我叫叶大雄。” 说完,他便怅然若失地走出了酒吧。 眼光一扫,骑摩托车的家伙,果然就在距离不远的街边,骑跨在车上向酒吧这边张望。 叶雄只当没有看见这么个人,心里暗笑,你少跟着我吧! 刚要走开,忽见迎面走来两个汉子,一眼便认出,他们是警方的“便衣”。 他们似乎是奉命在找叶雄,一看见他,不禁喜出望外,老远就大声招呼: “喂!……” 叶雄暗叫一声: “糟了!”情急之下,掉头拔脚就跑。 两个汉子莫名其妙,立即向他紧追不舍。 叶雄灵机一动,奔向了街角的转弯处,等两个汉子刚追近,出其不意地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向他们迎头痛击。 他的来势非常凶猛,一拳就击倒了一个,同时全身扑去,扑压在那汉子身上。 另一汉子惊怒交加,立即从后面来拖叶雄,一面破口骂: “妈的!你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叶雄充耳不闻,挥拳向压在下面的汉子身上连揍,趁机轻声急说: “有人在监视我,快伸手把我口袋里的烟盒取出,回去交给萧探长!” 说完,他为了要掩护这汉子的动作,一面挥拳狠揍,一面也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那汉子得到他的警告,立即佯作将他拦腰一抱,趁机伸手到口袋里,摸出了那只烟盒。 叶雄等他一到手,马上回身一拳,击开了后面的汉子,跳起来拔脚狂奔。 忽见一辆摩托车飞驶而至,来到了身边,骑车的汉子急问他招呼: “朋友,上车吧!” 叶雄毫不犹疑,跨上后座,那家伙便载着他,风驰电掣而去。 后面的两个“便衣”也会做戏,故意追了一程,才因为追之不及,放弃了狂迫。 那家伙载着叶雄,飞车远离了码头,才渐渐减低速度,终于停在一条僻静的街边,一座大仓库的后面。 叶雄从后座跳下,惊魂甫定地说: “谢谢,刚才要不是老兄帮忙,见弟真不容易脱身,非让他们抓住不可了……” 那家伙仍然骑跨在车上,冷声问: “他们是干什么的?” 叶雄不屑地说: “大概是条子吧!他们已经盯住我好几天,今天真他妈的倒霉,会给他们撞上了……” 那家伙皮笑肉不笑地问: “你老兄一定没干好事吧?” 叶雄强自一笑说: “这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做点‘小买卖’混口饭吃罢啦……” “老兄倒很爽直,哈哈……”那家伙说:“兄弟也不干正经的,跟你老兄可说是臭味相投,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他的提议正中叶雄下怀,忙求之不得地说: “那太好了,兄弟这两天手头上比较方便,今天由我作东道,我们找个地方去痛快痛快,算是对老兄刚才相助的一点谢意!” 那家伙并不反对,当即拍拍后座,说: “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叶雄毫不迟疑,又跨上了后座,笑问: “去哪里?” 那家伙只说了声: “你老兄不是要找地方痛快吗?哈哈……” 大笑声中,他加足了马力,风驰电掣而去。 叶雄心里有数,这家伙必然是那秘密组织的一份子,奉命对他的行动监视,正好利用这机会跟他接近,岂不比跟踪更为方便。 可是他没想到,叶雄早已发现他在跟踪,何尝不是利用这机会跟他打起交道来? 他们飞车来到巴石河南岸,折向一条小街,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幢建筑年代已久的两层楼房,门户深闭,仿佛是住家的,如果不知道里面的行情,表面上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是什么地方?”叶雄下了车,忍不住好奇地问。 那家伙笑而不答,将车停放在门口,上前按了两下门旁的电铃,才回过头来说: “这里别说你老兄没来过,就是圈子里混了多少年的朋友,也没几个知道这地方的。你老兄今天是碰巧遇上了我,否则花再多的钱,也找不到这条门路呢!” “哦?……”叶雄欣然说:“那我倒是因祸得福啦……” 话犹未了,门已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个彪形大汉,一脸的横肉,令人见而生畏。 彪形大汉跟那家伙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让他们进去,连问都不问一声。 楼下的梯口旁,一边有一个大房间,那家伙带着叶雄,推门走进右边的一间,彪形大汉关上门,也跟了进来。 这显然是个客厅,房间宽敞,布置普普通通,实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名堂。 不过叶雄心里明白,那家伙既然带他来这里,必然大有文章,否则刚才何必说得那么神秘,存心吊他的胃口? 他保持着沉默,只见那家伙向跟进来的彪形大汉,鬼鬼祟祟地轻声嘀咕了一阵,彪形大汉便微微点了下头,径自出房而去。 那家伙这才自我介绍说: “兄弟叫赖广才,请教老兄的尊姓大名?” 叶雄心知他是明知故问,只好回答说: “我叫叶大雄!” 赖广才点了点头,笑着说: “叶兄的买卖,干的大概不错吧?” 叶雄故意叹了口气,说: “最近买卖愈来愈难做了,连勉强凑和都谈不上,哪还说得上不错,我正打算改行呢!” 赖广才皮笑肉不笑地说: “能找到更好的财路,改改行也不错哦!” 叶雄置之一笑,说: “这年头都是一样,混一天是一天,手头方便的话,不妨痛快痛快。否则万一出了纰漏,被抓去坐上几年牢,那是为了什么?” 这番今日有酒今日醉的论调,正是赖广才的人生写照。他就是个得过且过,得乐且乐的典型人物,听了叶雄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说: “叶兄和我不仅是一见如故,还是臭味相投哦!” 笑声中,里面的一个侧门忽然开了,走出个睡眼惺松的中年妇人,只见她又矮又胖,露出满嘴的金牙,呵气连天地走过来,说: “小赖,你怎么这一早就来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教我怎么来得及准备呀?” 赖广才笑笑说: “不急,慢慢来,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大妈,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叶大雄!” 叶雄对“金大妈”这三个字,似乎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只好招呼说: “金大妈,很冒昧来打扰你啦!” 金大妈推起了笑脸说: “哪里话,小赖是我这里的老主顾,叶先生不必见外,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里一样,尽量随便些好了……” 赖广才凑趣地说: “金大妈这个家是阴盛阳衰,干女儿特别多,回头娘子军摆出迷魂阵来,叶兄可得当心啊!” 金大妈笑了笑说: “二位来得太仓促,她们都刚让我叫起来,还在忙着打扮,我看你们先喝点什么吧?” 赖广才也不征求叶雄的意见,好像到这里来一切就得听他的,立即表示同意说: “好!替我们准备点下酒菜,再来两瓶‘销魂露’!” 金大妈点点头,春风满意地笑着说: “二位请稍坐,我去后面关照一下……” 等她从里面的侧门走出去,叶雄不禁茫然问: “赖兄刚才说的‘销魂露’是酒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牌子?” 赖广才回答说: “这种酒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是金大妈亲自酿造的,喝起来不仅非常够劲,而且又香又甜。她在酒里渗配了好几种秘方,但绝不是春药,它能让你感到飘飘欲仙,浑身说不出的兴奋,痛快和舒服,所以叫作‘销魂露’。不是兄弟乱盖,回头叶兄喝上两杯,就知道是不是销魂啦!” 叶雄笑了笑说: “这么说来,赖兄一定是经常销魂的罗?” 赖广才哈哈一笑,站了起来说: “叶兄请坐一会儿,我到后边去看看,金大妈替我们准备了些什么菜……” “请便!”叶雄心里有数,这家伙不过是借故离去,根本不是看金大妈准备下酒的菜。大概是去打电话,向那秘密组织报告跟踪的情形,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吧? 赖广才也从里面的侧门出去,客厅里只剩下了叶雄一个人,他独自默默地沉思着,这金大妈究竟是干什么的?与那秘密组织又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问他记起来了,在“罪恶的乐园”一案中,那个矢志报仇的项梅英,便是设法经金大妈的手,卖身混到那孤岛上去的。 那么,这里显然就是金大妈经营的秘密艳窟,而这肥女人也就是在马尼拉风月场中,赫赫有名的老鸨了! 赖广才是那秘密组织的一份子,这已是毫无疑问的,否则他怎会如影随形地对叶雄跟踪。而且在他佯作击倒两名“便衣”,拔脚狂奔时,飞车载他逃走,带了他来到这地方? 但这家伙跟金大妈这样熟,究竟是老主顾的交情,还是这里跟那秘密组织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这却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大约过了五分钟,赖广才仍然没有回客厅来,倒是金大妈领着四个花枝招展,娇艳无比的年轻女郎,拿了两瓶酒,眉开眼笑地走到叶雄面前。 “让我来介绍一下……”金大妈回过身来,依次报出她们的芳名:“玲玲,兰兰,芳芳,露露,她们都是我的干女儿,你们来见过叶先生!” 四名女郎嫣然一笑,齐声向叶雄招呼: “叶先生,请多指教!” 叶雄尚不知这批娘子军,将摆出什么迷魂阵来,只好哂然一笑说: “各位小姐别跟我客气……” 忽见赖广才走进来,哈哈大笑说: “对了!大家都别客气,谁客气谁就是这个!”说时把手一比,作了个乌龟状。 四名女郎都被他逗得忍俊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起来,其中那名叫玲玲的女郎,更俏皮地说: “当那玩意是你们男人的专利,可挨不上我们女人的份呀!” 赖广才不禁笑骂起来: “妈的!你这娘们的嘴最厉害,从来不肯吃亏的,看老子今天饶得了你才怪!” 玲玲未及逃开,已被赖广才扑来一把抱住,搂进怀里就是一阵狂吻! 金大妈看在眼里,竟视若无睹,放下了手里的两瓶酒,说: “你们好好替我招待,我昨夜没睡好,还得去躺一会儿。叶先生,对不起,我要失陪啦!” “金大妈请便!”叶雄很礼貌地把手一摆。 金大妈一走开,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除了被赖广才抱住狂吻的玲玲,其余三名女郎却开始在“布阵”了。 她们先将所有的窗帘拉上,再把粉红的吊灯掣亮,使整个客厅的气氛为之一变,充满浪漫的情调。就连每个人的脸上,也平添一份娇艳。 然后她们收拾了茶几上的一切,取来两只高脚酒杯,将“销魂露”注入杯中。 “迷魂阵”已摆开,两名女郎便一边一个,坐在了叶雄的身旁,使他左右逢源。另一名女郎则去帮玲玲,将赖广才拖过来,按在沙发上坐下,也是一边坐一个。 于是,两名女郎各执起酒杯,递向叶雄和赖广才,风情万种地笑着说: “请先干了这一杯吧!” 叶雄不知这杯“销魂露”喝下去,在体内将会发生什么作用,不免有些犹豫。但赖广才却举杯一饮而尽,冲他哈哈大笑说: “叶兄,难道你不想销魂?” 叶雄这才无可奈何,硬着头皮把这玩意灌下肚去。 其实除了芬香和稍带甜味,颇似葡萄酒的味道,他并感觉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滋味。难道是赖广才故意夸张,把它说得那么神秘? 叶雄身边的两个女郎,是兰兰和芳芳,她们两个的身材都差不多,穿的是最流行的“热裤装”虽然暴露的是两条大腿,但浑身的玲珑曲线,仍然一览无遗。 兰兰等他酒杯才放下,立即又替他斟满,但她这次并不劝他干杯,只是依偎在他身旁,笑问: “滋味如何?” 叶雄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没什么,跟喝葡萄酒差不多吧!” 对面沙发上的赖广才接了口,他说: “叶兄,你可别充好汉,这玩意的后劲可大呢!” 叶雄索性举杯说: “那我们再干一杯如何?” 赖广才不甘示弱,马上拿起酒杯说: “兄弟就舍命陪君子吧,干!” 叶雄哂然一笑,彼此举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一下肚,“劲”可来了,它不像一般烈性酒的刺激,喝了会发生情绪的冲动。但却有一股缓缓的热力,散发到全身,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意乱情迷,飘飘然起来。 赖广才没喝这玩意,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了玲玲狂吻,两杯“销魂露”下肚,他还能不原形毕露? 这家伙要不是酒色之徒,赚几个卖命钱,经常往这种地方送,金大妈怎会把他看成老主顾?此刻“销魂露”已在他体内发生作用,只见他左拥有抱,在她们脸上狂吻不已,更放浪形骸地动手动脚起来。 那两个女郎完全看在钱的份上,对赖广才曲意奉承,自动掀起上身穿的“t恤”露出在灯光正映成粉红的酥胸,任他在赤裸的双峰间为所欲为。 叶雄看在眼里,不禁霍然心动,一则受了赖广才的感染,一则被“销魂露”在体内引起的冲动,竟也不能自制起来,情不自禁地把两个女郎搂进怀里。 她们不能厚彼薄此,让对面沙发上的赖广才得其所哉,任意为所欲为。而使叶雄太“保守”,未免有失公平和待客之道。因此兰兰和芳芳也不甘示弱,她们更大胆,干脆脱掉上衣,使上身整个赤裸裸地,一丝不挂! 兰兰比较热情,她侧过身子来,勾住了叶雄的脖子,便主动送上个热吻。 芳芳一看她采取了行动,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急将上身倒进叶雄的怀里,捧起他的手来,按在自己的双峰上轻抚着。 顿时,满室生香,一片春色无边,四名女郎都施出浑身解数,似乎在比赛谁最热情,谁最大胆。使叶雄仿佛置身在盘丝洞里,被蜘蛛精缠住了。更像是陷入了迷魂阵,被这些娘子军困住,简直无法杀出重围。 赖广才是过来人,深知“销魂露”的后劲厉害,一点不是危言耸听,虚张声势。叶雄这时候才深深体会出,这玩意的劲力确实能撩人心魂,使人感觉欲火狂炽,几乎到达难以自制和容忍的程度。 经不起“销魂露”的作祟,叶雄愈来愈冲动了。仿佛有股无法抵制的力量,使他不知不觉地,也放浪形骸起来…… 芳芳忽然仰起了脸,春意盎然地冲他一笑,善解人意地轻声问: “叶先生,要不要现在上楼去?” 叶雄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兰兰的两片热唇,诧然地问: “上楼去?” 芳芳故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 “你装什么蒜!不上楼去,难道在这里当众表演?” 叶雄倒不是装糊涂,确实是有点迷乱,以致心不在焉。现在听她说的如此露骨,终于恍然大悟说: “那当然得上楼去呀!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说也不晚呀!”芳芳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 话犹未了,忽见那彪形大汉,带着两个壮汉,正在这时候闯了进来。 两个壮汉手里都握着短枪,脸上毫无表情,冲着叶雄冷声说: “别痛快了,跟咱们走吧!” 叶雄暗吃一惊,忙把两个女郎推开,霍地站了起来,力持镇定地问: “是不是我不合格,没有被录用?” 壮汉狞声回答: “这个不必问我,问也是白问,反正跟我们去了,你就会知道的!” 叶雄听他的口气,至少不会当场猝下毒手,实不便贸然轻举妄动,因此犹豫之下,终于硬着头皮,毅然说: “好!我跟你们去!” 赖广才的身份已无法隐瞒,他也推开怀里的两个女郎,站了起来。 于是,他们一共三个人,押着叶雄走了出去。 外面已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上留有一名司机,引擎尚未熄火,等他们一上车,立即开了就走。 车在疾行中,两名壮汉掏出一块黑布,将叶雄的眼睛蒙了起来,使他认不出去的方向,也不知道此去是福是祸? 但是,当他从艳窟出来时,已记下了这辆轿车的车牌号码! 6、试探 车子到了目的,叶雄的眼睛仍被蒙着,由两名壮汉架着下了车,走了一段路,又上了几级阶梯,再走一段,最后才站定。 蒙着眼睛的黑布这才被取下,发现已置身在一个富丽堂皇,布置美仑美奂的大客厅里。 沙发上懒散地靠着黑衣蒙面女人,站在两旁戒备的,又是四个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骷髅面罩的汉子。 叶雄被推在她面前,心里已暗作打算,只要一发觉情形不对,他就先发制人,夺下身边壮汉的手枪,扑过去把这女人制住! 那女人似乎就是昨夜的“主考官”,她冷声喝问: “叶大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混进我们的组织来?” 叶雄暗自一惊,但他力持镇定说: “这个‘混’字我不承认,是你们硬找上我的,我可没有朝这条路上钻!” “我问你,”那女人寒气逼人地说:“你昨夜说的都是实话吗?” 叶雄振声说: “是不是实话,你们可以去调查!” 那女人冷哼一声说: “那么你把昨夜说的,再说一遍给我听!” 叶雄毫不迟疑地说: “我叫叶大雄,二十六岁,没有固定职业……” 那女人把手一摆说: “够了!赖广才,他的话实在吗?” 赖广才忙不迭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阵。 那女人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又向叶雄打量一阵,终于宣布说: “叶大雄,从现在起,你被正式录用了!” “真的?”叶雄喜出望外。 那女人“嗯!”了一声,说: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个组织,就是‘死亡企业公司’……” 叶雄诧然惊问: “死亡企业公司?” 这组织的名称不仅特别,而且怪异,更是阴森恐怖,仿佛杀气腾腾! 那女人却郑重说: “公司的名称是对内不对外的,你不必去管他,只要牢牢记往保证书上的六项规定。从现在起,你就是‘死亡企业公司’的一份子,你的一切行动,由我直接指挥,并且从今天起,你不得再干你的‘买卖’了!” 叶雄欣然说: “是!有四千美金一个月好拿,我何必再担风险,干那提心吊胆的买卖呀……” 那女人冷冷地说: “我们代价出的高,可也不是容易拿的!” 叶雄笑笑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相信,别人能干得了的,我也绝对能干,请随时吩咐好了。赴汤蹈火,我也万死不辞!” 那女人遂说: “你的身手虽然不错,但办事能力是否能跟你的身手一样,还要经过考验,有待事实证明,所以你不能太自信。现在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在今晚以前必须完成,那时候才知道你能不能办事!” “什么任务?”叶雄急问。 那女人从容不迫地说: “这件任务并不太难,但也不太容易,我派赖广才做你的助手,在今晚十二点钟以前,当然愈早愈好。去把‘仙乐斯舞厅’一个叫海蒂的舞女弄来,但不可以对她有任何伤害,你有把握办到吗?” “海蒂?”叶雄忽然记起,这舞女就是阿牛最近搭上的,小牡丹还为她大吃其醋呢! 那女人又“嗯”了一声,说: “她在‘仙乐斯’虽不是红牌舞女,但要找她并不难,赖广才可以带你找到她。至于用什么方法把她弄来,那就看你的了!” 叶雄别有用心地问: “是弄到这里来?” 那女人非常狡猾,冷冷一笑说: “那倒不必,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接应,然后就没你的事啦!” 叶雄只好点点头,说: “那我现在就去吧!” 那女人并不反对,不过她补充说: “你必须记住一点,任何行动,都得奉命行事。你是由我直接指挥的,其他无论任何人的命令,你都可以不接受。同时,在目前你仍然是属于外围的人员,只要不惹是生非,一切生活和行动都不受限制。住仍住你原来的地方,有任务时,我自会设法通知你的!” “是!”叶雄不得不唯唯应命。 然后,在那女人的示意下,两名壮汉又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偕同赖广才,带着他离去。 叶雄一直被送上车,车开动了,仍未将黑布取下。 等到车行了十分钟后,他被扶下车,换了另一部车,黑布始被取下。两名壮汉已驾原车回去,这辆车上除他之外,只有掌着方向盘的赖广才。 “赖兄,”叶雄问:“我们是否现在就去?” 赖广才颇有些忌妒,以不屑的口气说: “这个问我干吗?我是奉命当你老兄的助手,一切当然只有听你的呀!” 叶雄笑了笑说: “赖兄怎么可以这么说,刚才要不是你在那女人面前,替我美言了几句,我哪会被录用?而且今天又蒙赖兄用摩托车帮助我逃走,才不致被两个条子抓去。所以兄弟将来真要能混出点名堂,可说是完全是赖兄所赐,有机会我一定得好好报答。再说嘛,我是刚刚跨进门,赖兄却是干了很久的,无论那一方面,也该向赖兄多多求教哦!” 这番话是捧对了劲,奉承得赖广才心花怒放,果然马上改变了一付嘴脸,哈哈大笑说: “叶兄不必客气,今后我们是自己人了,彼此多照顾些,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叶雄趁机说: “这是当然的!……赖兄,我看时间还早,是不是先到金大妈那里去,玩个痛快再去办事?” 赖广才想了想,说: “金大妈那里随时都可以去,我看还是把正经事办了,再去玩个尽兴比较好。因为这是叶兄第一次出任务,如果能一口气完成,花的时间愈少,那女人就愈高兴,以后对你就更会重用哦!” 叶雄当即表示同意,由赖广才驾着车子,直趋马尼拉最热闹的耿达拉街。 这一带的娱乐场所林立,到处都是夜总会,舞厅,酒吧,以及形形色色消遣的地方。 不过,这里的一切活动,都要在下午以后,或者晚上才开始。这时候反而显得冷冷落落,毫无生气,就好像过惯夜生活的女人,白天永远是没精打采的。 在车上,叶雄忽问: “赖兄,刚才那女人,你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吗?” 赖广才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 “说起来叶兄也许不相信,事实上不仅是我,就是刚才所有在场的那些人,恐怕也没谁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甚至她身边老跟着的那几个家伙,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长相呢!” 叶雄“哦?”了一声,诧异地说: “我看赖兄的资格不是很老吗?不然他们怎么会派你调查我,而且去的时候,也没把你眼睛蒙上……” 赖广才苦笑说: “我算什么窠,比我资格还老的,也照样是见不了他们的真面目,连刚才你去过的那地方,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是,除了那女人允许,我们就是割头换颈的交情,我也不敢告诉你,否则我就要以泄漏秘密论罪!” 他既已先封了门,叶雄自然不便再问,装出好奇地说: “难道赖兄连那女人的姓名也不知道?” 赖广才坦然说: “我只知道她姓裴,大家都叫她裴小姐,在‘死亡企业公司’里,有好些个‘大头’,不过我都没见过,一切都由她直接指挥。” “这么说,她的权力一定很大罗?”叶雄问。 赖广才正色说: “可不是吗!她非但指挥一切行动,而且还掌握着生杀大权。任何人违犯规定,她只要一声命令,就可以置人于死地,所以谁也不敢惹她发脾气。” 叶雄故意说: “可是我不明白,她要我把个舞女弄去,究竟干什么呢?” 赖广才郑重警告他说: “叶兄,我把你当自己弟兄,才不得不忠告你。以后凡是她交代的事,教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千万不要多问,这是最犯忌的!” 叶雄只好笑笑说: “多承赖兄关照……” 正说之间,已来到了耿达拉街的闹区。 赖广才并未把车开到“仙乐斯舞厅”,却停在了住宅区的一条街上,用手指向对街的一个狭巷说: “海蒂住在那巷子里,左边第三家,门牌是五号。那是个七层楼的公寓,不过里面住的全是过夜生活的女人。她的房间是三楼第三十三号,我知道的只是这些,怎么把她弄出来,就看你的了。” 叶雄终于忍不住说: “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冒用她认识的人的名,打个电话骗她出来,或者直接骗她出来,骗上车子架了就走这不就结了,何必……” 赖广才笑笑说: “叶兄,你未免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啦!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容易,裴小姐何必小题大做,要用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成的差事来考你?” 叶雄诧然问: “是不是其中另有文章?” 赖广才耸耸肩,说: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相信,事情不会太简单。叶兄只要能把她弄出来,无论是骗也好,用武力也好,我会见机行事,随时守在这里接应的!”随即将一把枪管套着灭音器的枪,交给了他。 叶雄点点头,把枪藏在身上,下了车,径直向对街走去。 这时他真有点莫名其妙起来,赖广才的话不错,如果是轻而易举的差事,那女人何必小题大做,用这个来考验他的办事能力? 但话又说回来,客人找上舞女的门,谈谈“场外交易”。只要双方条件能谈拢,带她去任何地方销魂,也不是绝对办不到的事,何以他们就认定这条路走不通?并且,海蒂既然能让阿牛那种人物搭上,绝不可能是洁身自爱,出污泥而不染的女人! 同时叶雄更相信,海蒂如果真有什么顾忌,不肯轻易跟陌生人外出。那么必要时即使用武力,也能逼她就范,姓裴的女人能说他办不到?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已走近那条狭巷,来到左边第三家,果然是幢七层的楼房。 门上并没有公寓的招牌,不过看样子,倒真是个分间各别出租的公寓。 他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硬着头皮走进去,直登三楼,找到门上钉着三十三号的房间。 迟疑了一下,他终于伸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谁?”房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问。 叶雄立即回答: “敝姓叶……” 房里的女人诧然说: “姓叶?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叶雄灵机一动,说: “海蒂小姐,是阿牛叫我来的,有很重要的急事!” 房里的女人似在犹豫,过了片刻,才见她把房门开了。只见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郎,长发披肩,脸蛋儿长的非常俏皮,有点西方美,看来颇似混血儿。 她的身材虽然娇小玲珑,但不失丰满和均匀,比那些高头马大的“波霸”女人,看来更充满青春气息的诱惑。 尤其她是刚下床,身上只披了件薄若蝉翼的敞胸晨楼,清清楚楚地看出,她贴身穿的迷你式红色花边内裤,和红色的胸罩。 “什么重要的事?”她问。 叶雄哂然一笑,说: “海蒂小姐,能不能让我进房里再说?” 海蒂这才拉开房门,让开一边,好让叶雄走进房里。 “现在请说吧!”她显得局促不安。 叶雄忽然觉出这女郎的声音和身材,似乎非常的熟悉,但一时却想不出她是谁,只好强自一笑,坦然说: “不瞒你说,并不是阿牛叫我来的……” 海蒂顿时一怔,怒形于色说: “那你为什么骗我开门?请你立刻出去!” 叶雄自圆其说地解释: “海蒂小姐,你先别生气,我要不说的严重些,你是不会开门的。其实,虽然不是阿牛叫我来的,但我是他的朋友,特地来找他的哦!” 海蒂怒犹未消地说: “你弄清楚,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找他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找,我这里又不是……” 叶雄笑笑说: “海蒂小姐,阿牛的事我很清楚,据说他最近常在这里,不然我怎会冒昧地找到这里来?” 海蒂顿时面红耳赤,窘然说: “你,他找你干嘛?” 叶雄这才正色说: “我是特地来告诉他一个消息,前些时跟他打得火热,姘居在一起的,那个‘黑猫酒吧’叫小牡丹的女人,昨晚被人枪杀了!” “哦!……”海蒂吃了一惊。 叶雄接着说: “我怕阿牛会受到牵连,说不定连你也被扯上。所以昨晚事情一发生,我就到各处找他,最后听‘黑猫酒吧’的一个吧娘说起,我才知道阿牛最近常在这里。” 海蒂局促地说: “可是,昨天下午他来过一趟,以后就没再来呀!” 叶雄故意问: “那么你想想看,到哪里可能找到他?” 海蒂想了想,终于摇摇头,说: “这倒想不出,他的行踪我向来不过问的,反正他爱来就来,爱去就去,有时候几天也不来一次。” 叶雄趁机说: “昨晚我去‘黑猫酒吧’,正好遇上几个‘便衣’,在那里调查小牡丹的一切。我想他们一定会查出阿牛跟她的关系,如果再查明阿牛最近的行踪,很可能就会找到这里来……” 海蒂一付毫不在乎的神气,说: “怕什么,找来就找来,反正那个什么小牡丹,又不是我下手杀的!” 叶雄别有用心地说: “话可不是这么说,要知道阿牛本来是跟小牡丹打得火热,姘居了一段时期。最近他突然变了心,把她丢开一边,经常跟你在一起。警方只要查出你们之间的关系,首先自然怀疑是阿牛喜新厌旧,怕被小牡丹纠缠不清,不得不下这个毒手,那么你就势必被牵连了。” 海蒂噗哧一笑说: “你倒真像个大侦探嘛!” 她这一笑,使叶雄忽然心里霍地一动,似乎又觉得她的笑声也很熟! 这娇小玲珑的身材,说话的声音,以及她的笑声,实在太熟了。但是,怎么偏偏一时记不起她是谁呢? 海蒂见他在发愣,不禁诧然问: “喂!你在想什么?” 叶雄的思绪被她打断了,只好随机应变地说: “我在想,无论找不找得到阿牛,你都应该暂时避一避风头……” 海蒂却不以为然的说: “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反正这件事与我无关,别说死了一个小牡丹,就是死了十个八个,也扯不到我头上来。我要是一躲起来,那可好了,明明扯不上我的,也得背上黑锅啦!” 叶雄原打算用小牡丹被枪杀的事,来吓唬海蒂,使她担心警方追查到这里来,不得不找地方暂避。那么他就可以毫不费劲地,把她骗出公寓,架上车就走。 谁知她居然非常冷静,几句话说出来,反而驳得叶雄哑口无言起来。 海蒂遂说: “你特地来送消息给阿牛,实在很够意思,我替他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连衣服都没穿,不方便留你,真非常抱歉……” 她下面的话虽然没说出口,等于已经下令逐客了! 叶雄真没想到,这女郎果然不容易受骗,使他碰了个软钉子。 这一计行不通,他只得改变方式,软的不成来硬的了。于是,他突然把脸一沉,冷声说: “海蒂小姐,这是人命官司,你虽然不怕受牵,但我跟阿牛的交情不同,必须立刻找到他,让他好有个准备!” 海蒂悻然说: “你既然要找他,就请便吧,我并没有阻止你呀!” 叶雄断然说: “这得麻烦你陪我一起去找!” 海蒂怒声说: “笑话!我凭什么陪你去?” 叶雄突然亮出了手枪: “就凭这个!” 海蒂猛吃一惊,呐呐地问: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雄置之不理,逼令说: “快把衣服换上,跟我出去一趟!” 海蒂在手枪的威胁之下,终于无可奈何,走过去打开衣橱,取出一套洋装来。 她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慢条斯理地脱下晨褛,将洋装穿上,然后背着身子向叶雄悻然说: “可以替我把拉链拉一下吗?” 叶雄只好走过去,替她小心翼翼地,将背后的拉链拉上…… 正在这时候,突然房门开了,闯进两名穿制服的警察,拔枪大声喝令: “不许动!” 叶雄由于背对着门,根本不知道闯进来的是警察,他是赫赫有名的“神枪飞龙”,果然名不虚传,回身就是“噗噗”两枪,弹无虚发击中了他们执枪的手。 妙就妙在枪被击落,他们仅只手指和掌心被震得一阵麻痛,却未受伤! 叶雄这才看清,闯进来的是两名警察,这时候他已顾不了许多,用枪逼命他们让开,拖了海蒂就走。 临出房,他取出了锁孔上的钥匙,迅速出房把门锁上,使两名警察被反锁在房内。 匆匆下了楼,出门即向巷口奔去。 赖广才的车子已停在巷外,见叶雄果然把海蒂弄出来,不禁大喜,急将车子发动,向他们招呼: “快上车!” 叶雄拉开车门,把海蒂推上了车,赖广才立即加足马力,将车子开得风驰电掣而去。 车在疾行中,海蒂悻然怒问: “你们把我弄到哪里去?” 叶雄笑而不答,只把枪口顶在她腰上,使她不敢轻举妄动。 赖广才从头前的后视镜里,向后座的海蒂瞥了一眼,忽然面露惊诧之色,但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把住方向盘。 一阵疾驰,车已远离耿达拉街的闹区,折向僻静的马路,终于来到一条岔路上停住。 那里已停候着一辆豪华轿车! 赖广才的车子一停,那车上便跳下两名壮汉,过来拉开门说: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人交给我们吧!” 叶雄只得把海蒂交给他们,弄上那辆豪华轿车。 警鸿一瞥,叶雄发现那开车的司机,脸上赫然一条殷红的刀疤! 他顿时心里霍然一动,犹未及再看仔细,豪华轿车已开走了。 忽听赖广才回过头来问: “叶兄,你没有弄错房间吧?是不是三楼三十三号?” “怎么啦?”叶雄诧然急问。 赖广才郑重告诉他: “刚才那个女人,不是海蒂!” 7、端倪 他们又来到了金大妈这里,仍由那四个女郎出来招待,她们都换了衣服,穿的袒胸露背的洋装,非常的性感,暴露! 并且,她们对叶雄已“另眼相待”,似乎把他看成了老主顾。 但叶雄却毫无心情,因为他费了半天的劲,还枪击两名警察,才把“海蒂”弄出公寓,架上车子。结果等把人交给了那两个壮汉,赖广才竟指出那女郎不是海蒂! 他原以为第一次任务顺利达成,必可获得那位大权在握的裴小姐信任,以后会对他重用,没想到会节外生枝,绑错了对象。 房间绝对没弄错,叶雄认清门上钉的三十三号,才伸手敲门的。可是那女郎既然不是海蒂,怎会在她房里,而当时又不否认呢? 赖广才在车上已说明,他曾经在“仙乐斯”见过海蒂本人,所以刚才一见那女郎上车,就认出她不是海蒂。只是当时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当她的面不便贸然说穿,直到那女郎被两个壮汉接去,他才不得不告诉叶雄。 这次的任务,赖广才虽是助手,但叶雄把个不是海蒂的女郎弄出来交差,他们两个都脱不了“失职”的罪名。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他自然不能保持缄默,明知弄错了人,而说不出来呀! 但是,究竟是住在公寓里的女郎,正巧在海蒂房间里,被叶雄不分青红皂白,糊里糊涂弄了出来呢?还是海蒂早已闻风藏匿起来,故意找了个人来当替身? 两个人同病相怜,心情都非常沉重,想苦中作乐也作不起来。尤其是叶雄,他仿佛是以待罪之身,在这里等着裴小姐的处分。 “叶兄,”赖广才终于把眉一皱,忧形于色说:“这事怎么办?” 叶雄无可奈何地苦笑说: “错已经错了,人也已交给他们带回去,除了等那女人处分,还有什么办法!” 赖广才叹了口气说: “唉!我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会把人弄错了的?” 叶雄悻然说: “说不定是姓裴的女人,故意安排的!” 赖广才诧然问: “叶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雄冷笑一声,分析说: “事实摆在眼前,要把像海蒂这样身份的女人弄出来,应该并不是太难的事。而裴小姐第一次就用这个任务来考验我,这显然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是试试看我,能用什么方法把那女郎弄出来……” 没等他说完,赖广才已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真正的海蒂上哪里去了呢?还有,突然闯进去的两个警察,又是怎么回事?” 叶雄正色说: “这倒不是问题,我既然能从‘黑猫酒吧’的吧女口中,打听出阿牛的行踪。警方为了小牡丹被枪杀,自然也急于找寻线索,追查跟被害者关系最密切的人。那么总会查出他最近的行踪,而找到海蒂那里去的。如果真是这样,海蒂很可能闻风藏匿起来。但刚才我见到那女郎时,开门见山地就说明是为了小牡丹被枪杀的事,特地去送消息给阿牛的,当时她听了竟不否认她是海蒂,因此使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赖广才急问。 叶雄忿然说: “我认为那个冒充海蒂的女人,很可能是裴小姐派去的,否则她不会叫我去撞这个木钟!” 赖广才莫名其妙地问: “裴小姐这样整我们的冤枉,又是为什么呢?” 叶雄断然指出: “大概是他对赖兄的调查报告不太满意,不想真录用我,又找不出不用我的理由,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个场面,让我第一次任务就出错。这样岂不是师出有名,抓住了我的错处,名正言顺地给我个罪名!” 赖广才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 “照叶兄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像是这么回事了……那么,我不是他妈的也要跟着倒霉啦!” 叶雄置之一笑说: “那倒不见得,赖兄尽可放心,真要是这么回事,那女人主要的是对付我,绝不是把你扯上的!人是我弄出来的,弄错了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赖广才仍不放心地说: “不会这么简单吧?裴小姐做任何事,一向干干脆脆,从不拖泥带水。她要是真对我的调查报告不满意,决定不录用你,一定会怀疑我得了你的好处,才替你说话。所以故意派我做你的助手,这不分明让我们两个一起倒霉?” 叶雄趁机试探地问: “赖兄,如果照你这么说,我们可说是难兄难弟了,你看裴小姐会怎样处分我们?” 赖广才忧心忡忡地说: “我虽然没见过裴小姐的庐山真面目,不知道她是怎么个长相,但我却知道她的心肠既狠又硬,外加毒辣无比。如果她真的不打算用我们,那我们只有一个字——死!” 依偎在他怀里的玲玲,故意嗲声嗲气地说: “死?我们怎么舍得让你死呀……!” 她这个迷汤灌的太不是时候,赖广才实在是心烦意乱,猛把她一把推开,怒声说: “去你妈的!老子正在谈正经事,少跟我打岔!” 玲玲挨他一骂,再也不敢开腔了。其余三个女郎见状,更是吓得噤若寒蝉起来。 叶雄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强自一笑说: “赖兄,我们别把火发在她们头上,现在事已如此,总该想个办法,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赖广才忽然把心一横说: “办法我是想不出,不过真要把我置于死地,我姓赖的也不会便宜他们。干掉一个够本,干掉两个就算赚的!” “赖兄……” 叶兄刚要趁机怂恿他两句,不料正在这时候,突见两名壮汉闯了进来,使他们不禁暗吃一惊,相顾愕然! 其中一名壮汉冷声说: “裴小姐叫你们立刻去一趟!” 赖广才已沉不住气,刚要伸手拔枪,幸而叶雄比较冷静,急以眼色制止,他才没有贸然轻举妄动。 于是,他们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揉乱的衣服,跟着两名壮汉离去。 上了车,叶雄仍然被蒙上眼睛,上路上各人都保持沉默,谁也不说一句话。 叶雄此刻已打定主意,到时候见机行事,必要时只好豁出去一拼。好在他已不再是孤掌难鸣,赖广才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势必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人在情急拼命的时候,自然会不顾一切的。赖广才刚才就几乎冲动,要不是叶雄及时以眼色制止,这家伙很可能已经拔枪干掉了来的两名壮汉。 他们现在所乘坐的,便是那辆豪华轿车,而开车的赫然就是那脸上有刀疤的司机! 叶雄已知道,这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就是小牡丹所说,曾经去找过阿牛的那个人。 他本来打算查出这家伙,再设法从这家伙身上,侦查那庞大组织的秘密。现在既已直接找到了路子,自然对这疤面司机已不足重视。不过照情形看,这辆豪华轿车,很可能是能是属于那位裴小姐的座车,普通党徒行动,何必需要充当场面,摆气派? 叶雄比较担心的,是他刚才劫持“海蒂”时,赖广才交给他那支套有灭音器的手枪。事后己由赖广才收回,他现在手无寸铁,回头万一情形不对,真要动起手来,他就必须先夺到一支枪,否则赤手空拳怎么跟那些蒙面大汉拼?并且,擒贼擒王,他非得出奇制胜,制住了姓裴的女人,才有突围的机会! 一路上,他默默地在计划着,如何应付即将面临的紧张情势,不知不觉中,车子已停住,显然是到达了目的地。 仍像第一次来时一样,他被两个壮汉推下车,一边一个架着,一直来到那豪华的大客厅,眼睛上蒙的黑布才被取下。 沙发上,赫然坐着那姓裴的黑衣女人! 六名随侍在侧的黑衣蒙面大汉,还是老样子,分立在她的左右。 叶雄暗中注意,他们的枪均插在腰间的宽皮带里,如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出其不意地扑过去,也许能击倒其中一名大汉,趁机夺枪到手。但其余的大汉倘若拔枪够快,他纵然能不被射中,要想制住姓裴的女人就来不及了。 因为他所站的地位,距离对方几名大汉,至少也有两三码。就算行动再快,冲扑过去,也比不上他们拔枪的速度快啊! 于是他想到,既然要拼命,何必舍近求远,赖广才就站在他身边…… 念犹未了,姓裴的女人已开口说: “叶大雄,你自己认为这次的任务,成绩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真把叶雄问得一怔,有点茫然不知如何回答起来。 “这……”他只好硬着头皮,呐呐地说:“这次的任务,我觉得虽然并不大难,但美中不足的是我向两个警察开了枪,也许会替你们惹了麻烦……” 姓裴的女人冷声说: “哼!幸亏你向他开了枪,否则我就要向你开枪啦!” “哦?”叶雄实在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姓裴的女人终于打开了这个哑谜,她说: “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对你的一次考验,不仅是那个‘海蒂’,就连那两个‘警察’,都是我们的自己人!我这样安排,一则是试试你的办事能力,一则是看你真遇上了警方的人,敢不敢开枪火拼!” 叶雄大出意料之外,诧然说: “原来那两个‘警察’,是你派去的?幸亏我手下留情,没有击伤他们……” 姓裴的女人冷笑说: “这个你放心,他们身上都穿了防弹夹克,你想伤他们也伤不了的!倒是我觉得美中不足,你虽然敢作敢为,但手段还不够狠。在我们这个‘死亡企业公司’里,只要遇上警方的人,是绝不容许手下留情的!” 到这时候,叶雄的紧张心情才为之一松,笑笑说: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事先没有关照我,我是怕替公司惹麻烦,才不敢贸然击伤他们,下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姓裴的女人微微点了下头说: “好吧!这次的任务,勉强可以算你完成了。不过你犯了两大错误,第一是太粗心大意,没把对象弄清楚,就糊里糊涂地把她弄出来交差。幸好这次是我故意安排的,否则岂不是弄巧成拙,误了我的大事?” 叶雄窘然说: “这一点我绝对承认,不过,那位小姐要不是我们自己这方面派去的,心里有恃无恐。当时被我一吓,早就会说明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冒名顶替那个叫海蒂的舞女了。” 姓裴的女人说: “就因为这样,我才算你这次的任务完成了。但你必须切记这第二点,以后绝不可再犯,那就是对警方的人员,绝对不用客气。遇有像今天的情况,尽可放手地干,一切不必顾虑,出了天大的事由我负责!” 叶雄只好言不由衷地说: “有你裴小姐这句话,以后我心里就有数了,除非不让我遇上,否则就活该他们倒霉!” 姓裴的女人遂说: “你的身手很不错,枪法也很准,只要好好地干,我们绝不会亏待你的。从现在起,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绝不可走出这里一步,今晚很可能有一次大的行动,到时候我再分派你任务!” “是!”叶雄阳奉阴违地应着。 姓裴的女人转向赖广才说: “你这家伙,除了往金大妈那里跑的最起劲,不但办事差劲还特别喜欢多嘴!” 赖广才松了口气,不料这女人突然把箭头指向了他,吓得连忙否认说: “我,我什么也没乱说呀!……” 姓裴的女人厉声喝问: “你不告诉叶大雄,他怎么知道我姓裴?” “这……”赖广才哑口无言了。 姓裴的女人冷哼一声,突然一使眼色,两名壮汉立即上前,将赖广才制住,缴了他的械。 “裴小姐……”赖广才顿时魂飞天外。 叶雄没想到无意地叫了声裴小姐,会替赖广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颇觉有些过意不去,忙替他求情说: “裴小姐,这完全是我的错,不能怪他,是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你,无意地问起他,他才告诉我了,除此之外,他确实是什么也没说……” “就这一个小错误,就可能毁了整个的‘死亡企业公司’的!”姓裴的女人说:“照我们的规定,他当以泄露秘密论罪,处以死刑。不过,既然是你替他求情,看在你是新加入组织的份上,我不能不给你一点面子,就破例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吧!” 叶雄还没来得及问,她已冷酷地说: “赖广才,你很幸运,要不是他替你求精,我是绝不饶你的。现在由你自己选择,一个是按照规定,以泄露秘密处你死刑,一个是让你变成哑巴,从此不能乱说话,你愿意选哪一样?” 赖广才吓得面无人色,头上直冒冷汗,哭丧着脸说: “裴小姐,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姓裴的女有无动于衷,冷森森地说: “我这里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你快决定吧,我还有事情,没时间跟你蘑菇!” 赖广才心知死罪虽免,活罪已是难逃,只得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说: “只要不死,你裴小姐就看着办吧!谁教我他妈的多嘴……” “你知道就好了!”姓裴的女人冷笑一声,当即吩咐一名大汉,到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去,取出个小瓶子来。 那大汉先把瓶子给她过目,等她点了下头,立即拧开瓶盖,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然后用手捏住赖广才的嘴两旁,硬使他的嘴张开,将药丸塞了进去。 “吞下去!”姓裴的女人冷声命令。 赖广才无可奈何,只得把心一横,将嘴里的药丸一口吞下。 姓裴的女人遂说: “现在我要走了,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不必派人留下监视,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绝不可擅离这客厅一步,否则外面的人就会格杀勿论!” 说完,她便领着六名蒙面汉子,和两个壮汉,从容不迫地走出客厅。 等他们一走出去,赖广才忙不迭从嘴里吐出那粒黄色药丸。原来他刚才是把它压在舌头下,佯作一口吞了下去,其实根本没吞,还含在他嘴里! 幸亏那女人急于出去把所有的人都带走,否则赖广才已成了哑巴,哪里瞒得过去? “你没吞下?”叶雄惊喜交加地问。 赖广才哈哈一笑,自鸣得意地说: “哪有那么简单!” 叶雄不由地把大拇指一竖说: “真有你的!我还替你捏了把冷汗呢……” 赖广才忿声说: “这女人真他妈的够狠!刚才要不是叶兄挺身而出,替我说情留下了这条命,她是真会置我于死地的!” 叶雄歉然说: “唉!这都怪我说话不谨慎,没想到只叫了她一声裴小姐,就闯出这么大的祸,几乎使赖兄……” 赖广才置之一笑说: “事情过了,就别再提啦!不过这倒给了我们一个教训,以后无论是任何事,甚至于说话,都必须特别小心,不能犯一点小错啊!” 叶雄点点头说: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你……” “我?”赖广才苦笑说:“从现在起,我只好装成哑巴啦!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叶兄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能……” 叶雄义不容辞地说: “赖兄尽可放心,我姓叶的绝不会出卖你!” 赖广才刚要说什么,叶雄急以眼色向他制止,他才没有说出口。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楼梯上正露出两只脚,原来有人正悄然走下楼来。 那人一步步走了下来,竟是个全身黑色紧身衣,腰间佩了枪,戴着骷髅面具,身材巧小玲珑的女郎! 叶雄立即认出,这就是昨夜用测谎器,问他话的那女郎,想不到她这时候会突然从楼上悄悄走下来。如果不是他发现得早,及时制止赖广才开口,这个假哑巴的马脚就要露出来了。 念及于此,他们彼此都不禁捏了把冷汗,暗叫了声: “好险!” 黑衣女郎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冲着叶雄笑笑说: “恭喜你,成为‘死亡企业公司’的一份子啦!” 叶雄一听她说话,心里霍地一动,猛然想了起来,怪不得在那公寓里时,觉得那“海蒂”的身材,说话和笑声都非常熟悉,而一时又记忆不起。原来她就是昨夜“r”室里操作仪器的女郎,也就是现在站在面前的这女郎啊! 由于赖广才的前车之鉴,叶雄再也不敢重蹈覆辙,这回他可学乖了,说话绝对要小心谨慎,于是哂然一笑说: “谢谢,这都是你帮忙……” 黑衣女郎诧然问: “我帮了你什么忙?” 叶雄一本正经说: “如果你那一关通不过,我就不可能被录用,这不是你帮的忙吗?” 黑衣女郎郑重说: “你弄错了,在‘死亡企业公司’里,无论是任何人,谁也不能帮谁的忙,谁也帮不了谁的忙。如果你昨夜说的一切有问题,再经过调查不符,就是上帝也帮不了你的忙呢!” 叶雄故意想逗她发笑,自我解嘲地说: “真要是那样,阎王爷倒可以帮忙,吩咐手下的小鬼把鬼门关大开。否则像昨夜那么晚了,我赶不及进去,岂不是要关在外面当孤魂野鬼?” 黑衣女郎果然忍俊不住,被逗得噗哧一笑。这一笑,更使叶雄证实,她绝对就是冒充海蒂的女郎无疑了! 她这时虽然戴着骷髅面具,但叶雄已看过她的庐山真面目,知道她的年纪非常轻,仍然未脱少女的稚气,不然她不会这样爱发笑。 忽然,她发觉赖广才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平常这家伙的一张嘴最爱说话,现在却一言不发,不禁使她深以为异地问: “赖广才,你怎么啦?” 赖广才沮然把两手一摊,作了个懊丧的表情。 叶雄只好替他发言说: “他因为无意中告诉我裴小姐的姓,结果让裴小姐知道了,一气之下,就要以泄露秘密论罪,还是我说了半天的情……” “哦?你说的情?”黑衣女郎诧然说:“这倒不简单,裴小姐是向来铁面无私,从不卖任何人情面的。居然给你一说情,就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叶雄强自一笑说: “死罪是免了,可是活罪还是难免,裴小姐已经强迫他吃下一粒药丸,使他变成了哑巴!” 黑衣女郎毫不同情地说: “这样也好,免得他喜欢多说话!” 赖广才顿时怒形于色,但他是敢怒而不敢言,一开口西洋镜就揭穿啦!一气之下,他只有走开了。 叶雄颇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死亡企业公司’可能正在用人之际,否则也不会突然招兵买马起来。既然需要人手,又何必为了一点小错误,甚至于像赖兄只不过多了句嘴,裴小姐就动辄以死论罪,这未免用刑太苛,也太重了点吧?” 黑衣女郎冷冷地说: “话虽不错,可是你知道我们整个组织里有多少人?在外面说话随便一不小心,泄漏了秘密,也许就使‘死亡企业公司’全部完蛋了!所以我们非用重刑不可,让每个人都有所警惕,不敢轻易违犯规定。不是我放马后炮,说现成话,我早就料到赖广才的一张嘴会出纰漏。今天只让他变成哑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早晚会让裴小姐下令干掉他的!” 叶雄听得不寒而栗,惊诧说: “难道连你也不例外?” 黑衣女郎说: “我凭什么例外?只要我泄漏任何秘密,照样以死论罪,谁说情也没用!” 叶雄忽然轻声说: “可是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泄漏了秘密……” 黑衣女郎诧然急问: “什么?你说我泄漏了秘密?是什么事?” 叶雄瞥了赖广才一眼,见他正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猛吸着香烟。这才微微一笑,附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不知他说的什么,也看不出黑衣女郎的神情,但显然她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只说出声: “你!……”惊怒交加之下,几乎激动得昏厥了过去! 叶雄赶紧把她扶住,急问: “你怎么啦?” 黑衣女郎只说了声: “跟我来!”就径自向楼上走去。 8、幕后人物 叶雄跟上了楼,来到一个精致的套房里,黑衣女郎把门关上,突然拔出手枪,冷声喝问: “你说!怎么断定冒充海蒂的是我?” 叶雄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如果你认为我是瞎猜,那么请把面罩取下,究竟是与不是,就可以当场揭晓了!” 黑衣女郎冷哼一声说: “你倒会出主意!想用话来激我,把面罩取下,让你好认出我的庐山真面目?哼!你别做梦,我绝不会上你的当!” 叶雄似乎抓住了她的把柄,故意说: “我可绝对没这个意思,反正你的庐山真面目我已经见过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你真认定了冒充海蒂的是我?” “这还假得了吗?”叶雄说:“你只能蒙住脸,但改不了说话的口音,也改变不了身材和体型,还有你特别喜欢发笑。就凭这种种,我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冒充海蒂的就是你!” 黑衣女郎终于气馁了,她沮然问: “如果你的判断不错,你打算怎样呢?” 叶雄趁机说: “赖广才只不过无意中说出裴小姐的姓,就遭到如此严重的惩罚,足见你们的规条严厉,任何人都不能触犯,我怎会忍心害你?” 黑衣女郎这才把枪收起,笑笑说: “你总算还聪明!” 叶雄不解地问: “如果我不聪明呢?” 黑衣女郎拍拍腰间的枪说: “那我就老实不客气,先把你干掉,回头只要告诉裴小姐,你跟赖广才企图逃出这里……” 叶雄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气说: “你应该把我们两个全干掉,才能死无对证,随便你怎么跟裴小姐说,否则赖广才是不肯背这个罪名的,他一定会说明事实,你又怎么自圆其说呢?” 黑衣女郎冷冷一笑说: “裴小姐比谁都聪明,那样一来,她就会疑心我是杀人灭口了。所以我要留赖广才活着,替我证明是你怂恿他逃走的!” “你有把握,赖广才会听你的?”叶雄问。 黑衣女郎有恃无恐地说: “他非听我的不可!” 叶雄诧然问: “为什么?” 黑衣女郎断然指出: “因为他并没有变成哑巴!” “哦?……”叶雄暗自一惊,怔住了。 黑衣女郎却又笑笑说: “刚才我没有当面揭穿,是替你们保留一点余地,免得你们情急拼命,不顾一切地轻举妄动了!” 叶雄力持镇定说: “你凭什么证明他没有变成哑巴?” 黑衣女郎说: “客厅里只留下你们两个人,我相信你绝不会向一个哑巴自说自语,并且在我下楼时,分明听见是两个人在说话,你能说另外一个说话的不是赖广才吗?” 叶雄顿时哑口无言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以为抓住了对方的弱点,谁知她也同样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显然他和赖广才说的一切,已被她全部偷听了去,虽然他并没有怂恿赖广才背叛这个秘密组织。但他知情不报,在那六项规条里,已载明了是以共谋论罪的。那么他要不检举出来,赖广才没有成为哑巴的事实,岂不是将被认为存心隐瞒? 黑衣女郎看他在发愣,似乎被她一下击中了要害,不禁洋洋得意地说: “现在我们彼此都有了短处,最好是彼此兜着点,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你答应不把认出我的事说出来,我也保证不把你们的事报告裴小姐,你看怎样?” 这正是叶雄求之不得的,并且在这种情势之下,他根本毫无选择的余地,但他故作矜持说: “小姐,这事能瞒得住,自然对我们彼此都好,可是万一让裴小姐知道了,岂不是麻烦?” 黑衣女郎颇具信心地说: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不料话犹未了,赖广才突然闯了进来,嘿然冷笑说: “你们不把我算上?” 黑衣女郎出其不意地一惊,急待拔枪,但她发觉赖广才手里早已紧握着一把匕首,抵住了她背后。 只听赖广才不怀好意地狞笑说: “反正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装哑巴啦!” 黑衣女郎不敢贸然拔枪,不禁怒问: “赖广才,你想干嘛?” 赖广才一伸手,拔出她挂在腰上的枪,沉声说: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刚才叶兄把你从公寓弄出来,上车的时候我也没看真切,所以要想一睹你的庐山真面目!” 叶兄急问: “赖广才已经知道她是……” 赖广才哈哈大笑说: “她能在楼梯口偷听我们谈话,我难道不能上楼来偷听你们说话?哈哈,老实说吧,刚才她叫你上来,我就知道准有名堂,所以悄悄跟上了楼来哦!” 叶雄也已看出这家伙不怀好意,只得挺身上前说: “赖兄,她已经答应保守秘密,不把你装哑巴的事让裴小姐知道,我看……” 不等他把话说完,赖广才已冷哼一声说: “叶兄,你别太天真,她的话打个对折我也不相信!不是我在你面前卖弄老资格,经过这几个月来,我早把他们的一切都看透了。她答应保守秘密,只不过是用的缓兵之计,怕你说出已经认出海蒂就是她冒充的!” 叶雄犹图说服他: “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彼此都有秘密,谁也不会抖出来,否则大家倒霉!” 赖广才却不以为然地说: “没这么简单吧!她是裴小姐的心腹,说出的话绝对比你我有分量。回头来个先发制人,随便放我们支冷箭,那我们就防不胜防了!” 黑衣女郎勃然大怒说: “那你打算怎样?” 赖广才猛把她向前一推,嘿然冷笑说: “现在得听我的,先把脸上蒙的玩意摘下来!” 黑衣女郎不甘示弱说: “如果我不听你的,你敢怎么样?” 赖广才狞声说: “与其等你放冷箭,到时候只有束手待毙,死路一条。倒不如豁出去一拼,先干掉你,够了本再说!” 说时,他己眼露杀机,把枪口对着黑衣女郎。 叶雄暗觉为难起来,他倒不是被这女郎的姿色所动,生了怜香惜玉之心。而是怕赖广才受罚心有未甘,万一真不顾一切地蛮干,枪杀这女郎泄恨,逞一时之快。那么他势必跟赖广才合力突围,冲杀出这里去。这样一来,他岂不是眼睁睁地失去打入这秘密组织的机会? 因此他急向黑衣女郎说: “反正你的真面目我们已见过,不再是秘密了,你不妨就把面罩摘下,也好表示我们彼此的坦诚哦!” 黑衣女郎一赌气,说了声: “摘就摘!”伸手就把脸上的骷髅面罩取下。 果然,她就是在公寓里,冒充海蒂的年轻女郎! 赖广才意犹未足,居然得寸地逼令她: “现在把这身黑衣脱掉!” “什么?”她顿时惊怒交加。 赖广才又重复一遍: “我教你把这身黑衣脱掉!” 叶雄实在看不过去,从中说: “赖兄,你是要认清她的庐山真面目,她已经把面罩除下,衣服就大可不必脱了吧!难道你想欣赏她的身材?” 赖广才把脸一沉说: “叶兄最好不要过问这码事,现在一切得听我的!” 叶雄手无寸铁,不便跟他冲突,只好忿声说: “赖兄既然要一意孤行,我还有什么话说,你就照你的去做吧!” 赖广才一向是听人家的,唯命是从,教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他朝东绝不敢朝西。现在好容易逮着了机会,一手执枪一手握刀,仿佛掌握了生杀大权,那还不趁机出口气? 于是他向那怒容满面的女郎逼令: “我不再说第二遍,立刻替我脱下衣服,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啦!” 女郎心里大怒,虽然不知道赖广才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一再相逼,足见是抱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准备豁出去干了。否则他不会不留一点余地,拿出了玩命的手段。 她在这种情势之下,既不能呼救,那只会更触动他的杀机,猝下毒手。又不敢反抗,那也同样会招到杀身之祸。终于无可奈何地,把那身黑衣脱下来。 娇小玲珑的半裸胴体上,果然还是穿的红色胸罩,及迷你式的短内裤。 在公寓里冒充海蒂时,她尚披了件薄若蝉翼的晨楼,此刻身上只有那么极少的两截玩意,使均匀而丰满的体态暴露无遗,确实性感诱惑! 赖广才顿觉眼前一亮,不禁霍然心动,谁知就在他这一分神之际。冷不防叶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其不意地扑来,猛将他两只手腕夺住,高举了起来。 “砰!”高举的手枪走了火,子弹疾射而出,射向了天花板! 赖广才破口大骂: “妈的!你……”猛力将左手的匕首向他刺下。 叶雄也发了狠,腿膝猛可一抬,撞向对方小腹以下的部位,只听赖广才痛呼一声: “唷!……”不由地弯下了腰。 叶雄的臂时趁势再猛一拐,正撞中对方的左脸颊。这一下用力过猛,确实撞的不轻,使赖广才连哼都没哼出声,便被撞昏了过去。 赖广才的手一松,那支枪和匕首便告脱手落地。叶雄还没来得及放开对方的手腕,已被那女郎扑向地上,夺到了手枪。 这时留守的几名黑衣大汉,已听到刚才的枪声,冲进客厅,向楼上赶来。 叶雄大吃一惊,情急之下,只得抓起那把匕首,准备与他们拼命。 不料三名大汉刚冲到门口,那女郎已举枪连发,只听得几声惨叫,他们已中枪倒地,当场毙命! 叶雄一回头,只见那女郎满面杀气,正以枪口对着他,似在犹豫下不下手。 “你怎么向自己人开枪?”他惊诧地问。 女郎冷酷地回答: “因为他们见了我的庐山真面目!” 叶雄听得心里一寒,力持镇定说: “那么我也不例外哩?” 女郎毫无表情地说: “看在你刚才为了我,奋不顾身的份上,就例外一次吧!” 叶雄强自一笑说: “想不到你居然恩怨分明,那么赖广才……” 话犹未了,那女郎已扣动扳机,使他根本不及阻止。“砰砰!”两声枪声,子弹已射在昏迷倒地的赖广才身上,这家伙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于枪下了。 叶雄目睹这女郎的手段,真是不寒而栗,想不到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竟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 由此可见,她是近墨者黑,受了姓裴的女人感染和影响,否则她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她们尚且如此,这秘密组织的无法无天,就更可以想象得出啦! 叶雄此刻只觉血液沸腾,疾恶如仇之心油然而生,决心要消灭这“死亡企业公司”。不然整个马尼拉将永无宁日,社会上尚不知道将有多少人蒙受其害。 要使这庞大的秘密组织,彻底地被消灭,自然不是凭一时的愤怒,跟这里的人火拼一场所能根本解决的。必须深入它的内部,洞悉一切真相,才能斩草除根,使它永不发芽。 否则的话,他纵然能把这女郎制住,带回警署去,也不一定能逼出她的口供。最多不过是破获几处根基地罢了,那样反而打草惊蛇,失去了他卧底的价值。 据他的观察判断,姓裴的女人和这女郎,只能算是秘密组织的重要份子,她们完全是奉命行事。真正在幕后主持的,必然另有其人,绝不会是她们。 赖广才已经加入了好几个月,至今尚属于“外围”,连她们的庐山真面目都没见过,可见这组织的庞大和严密。叶雄刚被正式录用尚不到一天,如果不能出奇制胜,找到捷径,那就根本毫无机会查明这组织的内部真相。 目前唯一的捷径,就是这心狠手辣的女郎! 她开枪击毙了赖广才,立即穿上黑衣,戴回骷髅面罩,才冷声说: “这家伙绝不能留他活着,否则裴小姐回来,我就无法交待了!” 叶雄不动声色说: “你把这几个自己人击毙了,又怎么交代呢?” 女郎胸有成竹说: “所以我必须干掉赖广才,等裴小姐回来,我就说他受罚之后,心有未甘,企图逃出去向警方投案,作为对我们的报复。当然,你得挺身作证,说这三个人是他打死的,然后我才开枪击毙他……” 叶雄不屑地说: “原来你是留我替你脱罪,才对我手下留情!如果我不愿意作个伪证呢?” 女郎把枪口对着他说: “我现在下手还来得及!你别逼我,否则我不在乎多杀个把人!” 叶雄居然毫不在乎,手执匕首,向她一步步逼近说: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 女郎手指扣在扳机上,厉声喝令: “站住!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叶雄根本充耳不闻,仍向她逼了过去。 女郎见无法将他吓阻,突然把心一横,手指扣动了扳机,但是,“哒!”地一声,撞针竟撞了个空膛! 叶雄哈哈大笑说: “小姐,你刚才不该在赖广才身上多浪费子弹,一枪就够了,应该留一发子弹给我的!” 女郎这才猛然想到,她手里是支二号左轮,弹轮里只有六发子弹。赖广才跟叶雄夺枪时走火射出一发,她举枪射击冲进来的几名大汉,又射出三发,剩下的两发已射在赖广才身上。怪不得叶雄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已心里有数,知道她手里是支空枪了! 枪里没有子弹,形同废物。女郎这一惊非同小可,情急之下,突然将空枪向逼近的叶雄猛掷过去。 叶雄的头一偏,让避过了,出其不意地扑上去,双臂一张,将她紧紧抱住。 女郎拼命地挣扎,无奈叶雄的双臂孔武有力,简直就像铁箍把她紧紧箍住了。任凭她用尽吃奶的劲,也无法挣脱开来,急得只有放声大叫: “你放开我……” 叶雄突将手里的匕首,抵在她背后,威胁说: “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马蕾娜……”她被迫只好说了出来。 叶雄看她答得太快,有些不相信,冷声说: “马蕾娜?你干脆说叫马尼拉更顺口些!” 她情急地说: “你不相信可以去问裴小姐,我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 叶雄故意问: “你真敢让我去问她?” 她果然大吃一惊说: “你,你不能……” “那你最好说实话,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她认真地忿声说: “马蕾娜就是我的名字嘛!” “好吧!就算你没有撒谎,”叶雄冷声说:“那么我再问你,裴小姐叫什么名字?” 马蕾娜恨声说: “你这个人怎么得寸进尺的,我把姓名说出来,已经足够构成死罪了。难道你还要我泄漏裴小姐的身份,使我罪上加罪?” 叶雄轻描淡写地说: “我并不打算害你,让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去死,我实在于心不忍哦!” “那你为什么要我说出裴小姐的名字?”她问。 叶雄笑了笑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这是为了我本身的安全着想,使你有所顾忌,不致于放我的冷箭!” 马蕾娜的反应相当快,她立刻听出叶雄的弦外之音,不禁转忧为喜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能掩护你,你就有肯替我作证?” 叶雄言不由衷地说: “这样对彼此都好,否则裴小姐一回来,事情揭穿了,你我都活不成!” 马蕾娜犹豫了一下,终于说: “好吧,我告诉你,裴小姐的名字叫菲菲,是‘死亡企业公司’行动组的主持人,负责一切的行动。我们所有的人都受她直接指挥,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全部告诉你了,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叶雄真截了当地说: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死亡企业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马蕾娜说:“我只知道裴小姐主持的这个行动组,手下人员很多,在最近两三个月来,不断地绑架了好些人回来,然后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究竟干什么,我是确实毫不知情,不过我好像听她提起过,那地方叫做‘死亡谷’!” “死亡谷?”叶雄不禁一怔,暗觉那地方很可能就是这组织的大本营了。 “死亡企业公司”,再加上个“死亡谷”,真令人感觉杀气腾腾,阴森恐怖! 马蕾娜点了下头说: “那地方只有裴小姐和她的几个心腹去过,别人根本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去了。昨夜我们出了事,损失不少人手,所以她这两天情绪非常坏。无论是谁犯了点错,她就拿谁出气,最好不要让她抓住错处,否则铁定倒霉!” 叶雄心知她这番话,是要使他明白,他们彼此是利害相关的。无论是谁要出卖对方,势必同归于尽,绝不可能单独幸兔。 他看看倒在房门口的三具尸体,灵机一动,忽问: “这里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人?” 马蕾娜点了下头说: “当然只有他们三个留在这里,不然别的人听见枪声,还会不上楼来查看?” “这是什么地方?”叶雄问。 马蕾娜悻然说: “你先把我放开可以吗?” 叶雄忙说了声: “对不起!……”当即把她放开。 马蕾娜这才说: “这里是裴小姐发号施令,集合人员的地方,是以高价租的一幢大别墅。听说过去日本人占领菲律宾的时候,曾经被特务机关用过,在这里杀过不少人。所以传说这是个凶宅,时常闹鬼,没人敢住,始终卖不出去,多少年来一直是空着的。这附近又没有人家,裴小姐就看中了这点,才以高价租下来,经过一番布置,一切设备全齐。但她并不住在这里,只留这三个家伙负责看房子,有事情才来。” 叶雄把眉一皱说: “马小姐,你把这三个看房子的打死,我认为实在是不智之举。因为裴小姐非常聪明,聪明的女人都是多疑善忌的。她很可能会疑心我们之间有什么勾结,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密,才不得不杀人灭口,把他们全部干掉,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就有口难辩了?” 马蕾娜想了想说: “这我倒的确没想到,刚才是怕被他们认出真面目,暴露出身份,所以一时情急,不由自主地开了枪,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叶雄趁机说: “我倒有个补救的办法,不过,也许行不通……” “什么办法?”马蕾娜急问。 叶雄从容不迫地说: “我是这样想,这三个家伙既然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当然不能留他们活着。但为了我刚才所说的顾虑,怕裴小姐疑心我们之间是串通的,就必须找三个人来代替他们……” 马蕾娜诧然惊问: “你说找三个人来代替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叶雄正色说: “这三个只要穿上他们的黑衣,戴上面罩,一时是不致于被认出的。我的意思是目前不能让裴小姐知道,这三个看房子的已被你枪杀,否则她必然会起疑心。我们要瞒过刚才发生的事,只有让他们‘复活’,而把罪名推在赖广才一个人身上。你可以说他受刑心有未甘,企图逃出这里,被你发觉才不得不开枪的。再由我一旁加油添醋,裴小姐绝对会信以为真……” 马蕾娜暗自点点头,没有打岔听他继续说下去: “只要裴小姐不起疑心,事情就好办了。你不是说,这里没人住,只留下那三个看房子的吗?我们可以关照找来代替他们的三个人,趁这里没有人的时候,一走了之。那时你我都不在场,裴小姐一定以为他们是逃走了,或者发生其他的特殊事故,绝不会疑心到我们两个人头上来,这样不是做的天衣无缝?” 马蕾娜茫然说: “这办法是不错,可是,哪里去找那么三个人呢?” 叶雄极有把握地说: “如果马小姐认为这办法行得通,找人是我的事,并且我可以保证,找来的人绝对可靠!” 马蕾娜似已同意,她说: “不过你要注意一点,他们虽然可以戴面罩,但身材和体型一定要相像,否则准会露出马脚的!” 叶雄心里暗喜说: “这个你放心,一切由我来安排,不过,你知不知道裴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马蕾娜犹豫了一下说: “听她说是金大妈介绍了几个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不需要经过‘考试’。只要她亲自出面,跟对方见个面,谈谈他们加入的条件,就可以决定。她已经去了快半个小时,如果你能很快找到适当的人来代替,也许时间还够,否则就恐怕来不及啦!” 叶雄即说: “那么我立即就去找人……” 马蕾娜急将他一把拉住,忿声说: “你想一走了之么?” 叶雄哂然一笑说: “既然你不放心让我去找人,怕我一去不回,那我只好放弃这个主意,一切由你看着办吧!” 马蕾娜的方寸已乱,一时哪还拿得出更好的主意,犹豫了片刻,终于无可奈何地说: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不过你得快去快回,否则裴小姐要是先回来,可别怪我咬你一口,说这是你干出来的哦!” “当然!”叶雄说:“我们一言为定,如果我误了事,一切由我承担。你尽管把事情推在我身上,我保证绝不牵连你马小姐!” 马蕾娜在这种情形下,纵然不相信他会这样够意思,也只得姑且相信,否则又怎么办呢? 于是,他们合力将三个大汉和赖广才的尸体,一一抬到了楼下去,然后把房内地板上的血渍擦干净。 车库里停着两部备用的轿车,叶雄将三具尸体搬上车,马蕾娜替他开了门,他便把车缓缓驶出车库。 认清这座郊外的大花园别墅,他向马蕾娜挥挥手,立即加足马力,风驰电掣而去…… 9、布局 在萧探长的办公室里,听完叶雄简单扼要的口头报告,这位在警界服务多年的华籍探长,简直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惊呆住了! 事不宜迟,他已无暇再问详情,立即由叶雄亲自挑选三名警探,带了几样“法宝”,将三具尸体留在警署,原车急急赶回郊外的那座巨大别墅去。 叶雄这往返一趟,尚不到半个小时,他已尽可能地在争取时间,怕万一裴小姐先回去,一切计划就前功尽弃,枉费一番心机了。 可是对心急如焚的马蕾娜来说,这半个小时,无异等于半个世纪。直到看见叶雄当真带回了三个人来,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简直兴奋得无以复加。 但她对带来的这三个人,却不放心地问: “他们是哪里找来的?” 叶雄并不替她介绍,只说: “他们三位都是我过去合伙,一起做买卖的朋友,绝对可靠。你放心好了,一切由我负责!” 马蕾娜“哦”了一声,又问: “该怎么做,你都告诉他们了!” 叶雄正色说: “在车上我已经关照过了,不过,你还得教教他们,在裴小姐回来的时候,应该怎样应付,才不致露出马脚哦!” 马蕾娜急说: “现在请他们快到客厅来,我把衣服面罩已经准备好了,一面穿戴,我一面再告诉他们,不要耽误时间!” 叶雄也觉得事不宜迟,带着三名警探,跟着她匆匆进了客厅。 别墅的楼上,备有几十套黑衣和面罩,以及一批枪械子弹,藏在墙壁夹层的暗门里,是专供行动时用的。马蕾娜早已取了三套服装和面罩,藏在沙发下面,他们一进客厅,她立即取了出来。 趁着三名警探在穿衣服,她站在一旁说: “这里看房子的三个人,是专门负责看房子,不管其他任何事情的。他们一个叫老蔡,等于是带头的,另外一个叫阿林,一个叫小张。没有特殊情况,他们只轮流在门房里守着大门,另外两个就在花园各处巡视。回头裴小姐回来,他的车子喇叭是连按两声,再按一下,你们无论是谁在门房里,都不需要出来,大门是电动的,电钮在门房的床头墙上,一按门就开了。裴小姐除非是有事必须亲自交代,从来不跟看房子的三个人啰嗦,这倒不用担心。就怕其他的人没事跑到门房去,跟你们搭讪,你们就得特别留心应付,最好是尽量避免开口,否则很容易露出马脚,那就糟啦!” 叶雄郑重地问: “你们三位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三名警探齐声应着,表示他们已胸有成竹,足以胜任。 叶雄强调说: “万一情形不对,可能露出马脚的话,你们就不顾一切夺车逃走,不必管我们这里了!” “是!”三名警探已穿上了黑衣。 马蕾娜忽然担心地说: “他们逃走了,我们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正是两声,再接着又一声! “是裴小姐他们回来了!”马蕾娜大吃一惊,顿时紧张万分起来,忙把三支枪交给了他们。 一名警探非常敏捷,抓起个面罩,便冲出了客厅。 叶雄力持镇定说: “你们二位快戴上面罩,到花园里去!” 两名警探立即戴上面罩,也匆匆出了客厅。 叶雄已把三名警探弄来,不再是孤掌难鸣,因此比较胆大气壮,笑了笑说: “马小姐,你冷静些,不然你自己就先露出了马脚!” 马蕾娜也提醒他说: “你千万记住,以后不要再叫我马小姐!” “是!”叶雄应了一声。 倏而,裴菲菲带着六名蒙面大汉,和两个壮汉,浩浩荡荡地进了客厅。 她一眼就发现地上赖广才的尸体,再看叶雄和马蕾娜站在那里发愣,不禁惊怒交加地厉声喝问: “这是怎么回事?” 叶雄不便贸然发言,只好由马蕾娜回答,她居然非常镇定地说: “这家伙大概不甘心受罚,变成了哑巴,你刚走不久,他就想逃出去,正好被我下楼来发觉,不得不向他开了两枪……” 裴菲菲冷哼一声: “哼!这家伙真是自寻死路,我是看在叶大雄的份上,饶他一死,只不过罚他变成哑巴。这是破例,便宜他了,他居然还不满足!” 随即把脸一侧,从面罩的眼孔中,露出两道凌厉的冷峻眼光,逼视着叶雄问: “叶大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在!”叶雄只简单明了地回答了一个字。 裴菲菲这女人的心理,真令人高深莫测,她竟然不再追根问由,只向两名壮汉把手一挥,喝令: “把他弄出去,别让我看着碍眼!” “是!”两名壮汉唯唯应命,一头一脚,抬起了赖广才的尸体,出了客厅。 裴菲菲又扫了叶雄和马蕾娜一眼,郑重宣布说: “从现在起,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这里!回头有好些人要来,我们要准备一下,今晚将有一次大的行动。是为了昨夜的事,使我们损失不少人手,我们必须报复,向警方还以颜色!” 叶雄诧然问: “是跟警方火拼?” 裴菲菲嘿然冷笑说: “你怕?” 叶雄毅然说: “我怕什么?只要你吩咐一句,别说跟警方火拼,天塌下来也吓不了我!” 裴菲菲“嗯”了一声,似对他的玩命作风非常满意,随即向马蕾娜吩咐: “你上楼去多拿几套服装和面罩来,回头要用的!” “是!”马蕾娜恭应一声,带了两名蒙面大汉,匆匆上楼去。 裴菲菲这才冷声说: “叶大雄,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老老实实告诉我!” 叶雄冷静地回答说: “那位小姐说的完全是事实,不过她没发觉,赖广才根本没把那粒药丸吞下,当时只不过是压在舌头下面,瞒过了你,等你们一走,他就吐了出来!” “真的?”裴菲菲勃然大怒,其实人都死了,她何必还生这么大的气? 叶雄认真说: “不相信的话,我还可以找到他吐出的那粒黄色药丸!” 说完,他当真蹲下身去:在沙发脚旁,终于找到了赖广才吐出的药丸,捡起来放在手掌心,摊着给她看。 裴菲菲这一看,果然更是怒不可遏,急问: “他向你说了什么?” 叶雄若有其事地说: “他说你的手段太狠,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劝我不必贪图重酬,而随时提心吊胆。不如跟他一起逃出去,向警方投案,照样可以拿一笔重赏……” “你怎样表示?”裴菲菲信以为真怒问。 叶雄笑笑说: “我要是被他说动了,还会留在这里?当时他看我不答应一起逃走,一气之下,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拳把我击倒。刚要夺门而出,正好那位小姐下楼来,向他大声喝阻,他不听,那位小姐才开枪的。” 裴菲菲忽问: “既然向警方投案,可以拿到一笔赏金,你为什么不干呢?” 叶雄苦笑说: “警方的赏金只能拿一次,又能给多少呢?而我在这里可以细水长流,并且,说句老实话,我过去干的买卖,就是见不得条子的,让我去投案,那不是自投罗网?说不定赏金没到手,人倒反关进了牢里呢!” 裴菲菲冷声说: “你倒很坦白!……” 她的话犹未了,马蕾娜已带着两名蒙面大汉,各捧着一堆黑衣和面罩,从楼上走了下来。 裴菲菲立即把话止住,绝口不再提及赖广才的事,郑重说: “今天有人介绍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给我,刚才我已经亲自去见过他们,谈的结果是他们参加今晚的行动,事后再作决定。如果他们确实不含糊,能派得上用场,我才同意他们加入,否则就作罢。所以我们这里的人,谁都不能让对方认出庐山真面目,叶大雄,你现在就捡一套合身的服装穿上吧!” 叶雄不禁暗喜,显然她已把他看成了“自己人”,于是振奋地应了声: “是!”当即随便捡了套黑衣穿上,戴起了骷髅面罩。 顿时,他摇身一变,跟那些蒙面大汉一模一样了。 裴菲菲打量了他一眼,认为很满意,遂说: “叶大雄,你跟我到楼上来一趟,我还有话问你!” “是!”叶雄神色自若,跟了那女人上楼。倒是马蕾娜惶惑不安起来,担心裴菲菲追究赖广才被枪杀的事,万一他说话不谨慎,露出破绽,他们俩个都得倒霉! 但她不便跟上楼去,只得留在客厅里,急得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她是多此一虑,裴菲菲把叶雄叫上楼去,根本不是追究赖广才的事。进了房她径自朝沙发上大咧咧地一坐,不动声色地说: “叶大雄,我问你,今天到金大妈那里去,是你自己提议的,还是赖广才带你去的?” 叶雄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不得不小心回答: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呀!” 裴菲菲冷声说: “但你至少已经去过了!你认为那地方怎么样?” 叶雄不敢贸然作答,反问她: “你指的是哪方面?” 裴菲菲直截了当地说: “当然是指那里的女人!” “这个嘛……”叶雄强自一笑说:“这教我实在很难回答,因为我对此道是门外汉,以前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今天还是第一次开洋荤。而且两次都是正在兴头上,让裴小姐派人去把我们叫来……” 裴菲菲立即警告他: “以后记住,有任何第三者在场,绝不许把我的姓叫出来!” “是!”叶雄忙应了一声,他似乎忘记为了一声裴小姐,几乎当场就使赖广才招致杀身之祸。 裴菲菲忽然笑问: “那么你觉得‘黑猫酒吧’的黄曼萍呢?” “她?……”叶雄茫然无从回答起来。 裴菲菲毫无顾忌地说: “昨夜你们睡在一起,我可没派人去打扰你,难道你不能说出对她的印象和感觉?” 叶雄尴尬地笑笑说: “我只能说她很热心,如果没有她的介绍,我绝不可能被你录用,找到这么好的差事,这是我应该感谢她的。至于其他的方面,除了身材还勉强中意之外,我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取的……” “哦?”裴菲菲诧然说:“听你的口气,你的眼界倒蛮高嘛?” 叶雄解释说: “这不是我眼界高,只是各人的眼光不同。譬如吃东西一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味口,不一定要大鱼大肉,只要味口对了,青菜豆腐吃起来也照样津津有味!” 裴菲菲不禁笑问: “你倒说说看,什么样的女人,才对你的胃口?” 叶雄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说: “像今天我弄错了,以为是海蒂的那个妞儿,我认为就很不错!” “哦?”裴菲菲颇觉意外地一怔,遂说:“如果我叫她来陪你到晚上,你愿意付什么代价?” 叶雄欣然回答: “不惜任何代价,请裴小姐吩咐好了!” 裴菲菲站了起来说: “我不要你付什么代价,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从现在起,你必须死心塌地,做我的心腹死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绝对听从我的命令!” 叶雄言不由衷地一口答应: “只要你裴小姐看得起,我绝对唯命是从!” 裴菲菲满意地笑着说: “好!你在房里等着,五分钟之内,我就让她到这里来!”说完,她便径自走出房去。 叶雄虽已知道,冒充海蒂的就是马蕾娜,但他实在揣摸不出,姓裴的这女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既然严禁这里的“重要角色”,以真面目示人,她为什么又让马蕾娜以冒充海蒂的女郎身份来陪他?当然,马蕾娜必是奉命而来,以那女郎的姿态出现,就不能穿上黑衣服,戴上骷髅面罩。否则岂不是不打自招,让叶雄一看就认出,马蕾娜与那女郎是同一个人! 不过,叶雄忽然想到,姓裴的女人一定尚不知道,冒充海蒂的女郎,已被他认出就是马蕾娜扮演的了。 但她是真的投其所好,想以女色诱惑叶雄,使他死心塌地成为她的心腹死党,还是另有别的目的。这确实令人高深莫测,无法判断出这女人的居心何在! 是阴谋诡计?似乎无此必要,这女人手里掌握生杀大权,要置他于死地,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圈套?好像也不可能,她就是要叶雄去杀人放火,只要一个命令,还怕他不服从? 想来想去,叶雄终于想到,这女人本身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什么苦衷。必须真正抓住一个像他这样身手,而能死心塌地,为她去卖命的心腹死党! 然而,以裴菲菲在这秘密组织中的身份和地位,可说是高高在上,举足轻重的一角。到目前为止,叶雄只看她发号施令,要谁生就生,叫谁死就死,还没看到有人能指挥她的。那么像她这样大权在握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顾虑,而必须未雨绸缪,预先安排退步的呢?…… 叶雄正在沉思,找寻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忽见一个身穿薄绸睡袍的年轻女郎推门而入,果然不出所料,她就是奉命而来的马蕾娜。 她一进房,就脸罩寒雾地冷声质问: “你在她面前捣了什么鬼?” 叶雄故作诧然说: “我在她面前捣了鬼?这话从何说起?” 马蕾娜忿声说: “哼!要不是你跟她说了,已经知道我就是冒充海蒂的女人,她怎么会突然发神经病,要我露出真面目到这里来?” 叶雄茫然说: “是她叫你来的?这究竟怎么回事呀……刚才只不过问我,对那一种类型的女人最喜欢,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半开玩笑地告诉她,说对那个冒充海蒂的女郎很感兴趣,谁知她……” 马蕾娜悻然说: “哼!你这个玩笑开的真不错,她居然为了迎合你的兴趣,当真把那冒充海蒂的女郎,马上替你找了来,可见侍你不薄呀!” 叶雄一本正经说: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早知道就随便说个女人,绝不会使你为难了……” 马蕾娜把脸一板说: “怎么,你不愿意我来?” “这教我怎么说呢?”叶雄苦笑说:“她问我喜欢哪种女人,我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想到她会真把你叫来,而你现在又怪我不该把你扯上,其实这全是她一个人的主意,究竟她安的什么心,我根本莫名其妙……” 马蕾娜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问你这些,只问你,心里愿不愿意我以这种身份到楼上来?” 叶雄毫不犹豫地说: “那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她这样做恐怕是不怀好意,故意安排的圈套吧?” 马蕾娜忽然又忍俊不住,噗哧一笑说: “你认为这个圈套,是套你呢,还是套我?” “也许是把我们两个一起套上吧!”叶雄说。 马蕾娜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说: “只要你知道,这是一缰拴两马就好了。无论是她设下的圈套,或者是你捣的鬼,反正一句话,我摔倒了也得把你拖倒,谁也便宜不了!” 叶雄不置可否地笑笑,刚说了声: “天地良心……” 不料马蕾娜却不屑地说: “你少来这一套!良心值多少钱一斤?现在我是奉命而来,一直到晚上为止,一切听你的。你可以为所欲为,不必有任何顾忌,这是她给我的命令,相信你一定很满意吧?” 说完,她似乎在赌气,径自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悻然在烟盒里取出香烟,叼在嘴上。 叶雄忙跟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掣着替她递上,向她大献殷勤。 马蕾娜凑近火头,把烟点着了,猛吸两口。忽然将一大口烟喷向叶雄脸上,一付玩世不恭的神情说: “叶大雄,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别看我年纪不大,对于你们男人的那一套,我却清楚得很,所以你不必跟我虚情假意。反正我是奉命而来,并不是出于心甘情愿,你只能把我当成金大妈那里的女人一样。尽管你可以为所欲为,在我身体上得到满足,但你绝对得不到我的心,这点你必须弄清楚!” 叶雄坦然说: “马小姐,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你并不是绝对不愿到楼上来,但奉命而来,却心有未甘。而且,你以为我在裴小姐面前捣了鬼,迫使你不敢违命,上楼来任我为所欲为,这自然跟你出于自愿的情况完全不同。不过我必须向你说明,这完全是出于她的意思,我跟你一样,是奉命在房里等你。至于把你当成金大妈那里的女人,在你身上获得满意的想法,我是想都没有想,自然更不会当真去做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趁人之危,占你的便宜!” 马蕾娜“哦?”了一声说: “可是你知道裴小姐叫我上楼来,是要我尽一切可能地迷惑住你。换句话说,就是要我以肉体来满足你,让你尝尝甜头!” “这倒不成问题,”叶雄说:“我们把房门锁上,谁也不知道我们在房里干什么,我们不妨借此机会,彼此静静地谈谈,不是很好吗?” 马蕾娜眉头一皱说: “你虽然有这种‘君子风度’,但是,如果裴小姐对你我都不信任,派人在暗中监视房里的动静。万一发现我没照她的指示做,而是在跟你谈私话,那就糟啦,说不定连赖广才的事也会露出马脚了!” “那么照你的意思呢?”叶雄问。 马蕾娜犹豫了片刻说: “我的意思嘛……”说到一半,她忽然面红耳赤,欲言又止起来。 叶雄见状不禁诧然问: “你的意思怎样?干嘛不说了?” 马蕾娜突然起身,冲向房门口,出其不意地把房门打开,果然不出所料,门外站了个蒙面大汉! 那大汉手里拿着一瓶酒,忙掩饰说: “这瓶酒是她叫我送上来的……” 说时,把酒瓶递交在马蕾娜手里,赶紧掉头就走。 马蕾娜冷哼一声,气得把门重重推上,锁了起来,回转身来忿声说: “我早就知道她会派人监视的?” 叶雄暗吃一惊说: “好在我们没说什么,不然让这家伙偷听了去,那才糟了呢!” 马蕾娜这才鼓起勇气说: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尽管我不是出于自愿,你也不想占我便宜。但为了怕有人在暗中监视,或者在房外偷听,我们只好把这台戏演起来!” 她是说“演”就演的,不等叶雄有所表示,已径自走到沙发前,拉开睡袍腰带的活结。顿使袍襟敞开,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赤裸裸地,全身一丝不挂! “你?……”叶雄为之一怔。 马蕾娜却毫不在乎地,向沙发上一躺,拍拍身说: “坐过来!别站在那里发愣,一面孔的假道学!” 叶雄迟疑了下下,终于走过去,硬着头皮在她身边坐下,尴尬地说: “你怎么把我看成假道学,我只不过是尊重你……” 马蕾娜不屑地说: “尊重我?哼!老实说吧,我们这里只尊重命令,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叶雄坐在她身边,看她那付敞胸露怀,赤裸的胴体大部分露在睡袍外的诱人姿态,真有点令他无法自持,不免局促不安地说: “马小姐,我们现在等于是唇齿相关了,彼此都应该拿出诚意来,不能有一点怀疑对方的心理。否则我们互相猜忌的结果,只有造成两败俱伤,甚至于同归于尽,你认为我的话对吗?” “对对!你说什么都对!”马蕾娜忽然双臂一张,抱住了他,硬把他的上身扳得倾向她胸前,柔声说:“现在我一切都听你的,还不够诚意?那要我怎样,才算是有诚意呢?” 叶雄趁机说: “假如要防姓裴的女人对付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她的把柄,使她投鼠忌器,不敢动歪念头。所以必须要你对我信任,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让我找出她的弱点。有了把柄抓住在我们手里,以后就不必提心吊胆,怕她随便乱加我们的罪名啦!” “那我不是泄漏秘密了?……”马蕾娜惊问。 叶雄怂恿地说: “这就叫以毒攻毒!如果知道了她的全部秘密,那么泄漏秘密的就不是你,而是她了!” 马蕾娜把他抱得更紧了,双方的脸几乎凑在一起,那样子就好像准备拥吻的姿态。 “你想知道什么?”她轻声问。 叶雄郑重其事说: “据我判断,这女人本身一定有什么隐衷,或是后顾之忧,而成天寸步不离左右,始终跟着她的几个家伙,表面上看起来是她的心腹,实际上很可能是一面保护,一面监视她的……” 马蕾娜惊诧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叶雄正色说:“我只不过是凭观察猜想的罢了,既然真是这么回事,就更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她是利用你的姿色和肉体,想把我收买过去,成为她真正的心腹死党,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才能有人为她卖命!” 马蕾娜茫然说: “这可能吗?” “虽然这也是我的假想,但我认为非常可能。”叶雄说:“照一般常情判断,她既然大权在握,无论任何事情,只要一个命令,我绝不会不服从。那么她又何必多此一举,为了迎合我的心理,把你叫来陪我?这是大可不必的!所以我认为,她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否则绝不会对我特别另眼相待!” 马蕾娜仍然诧异地说: “可是我不明白,她既负责指挥一切行动,就算那几个家伙,明为保护暗为监视,还是得听她的,为什么她还要把你收买作心腹,难道要你对付那几个家伙?” 叶雄肯定说: “这倒不一定,但她绝对有利用我卖命的原因,才会看中我的。你想想看,她在‘死亡企业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人跟她暗中作对,或者企图争夺她目前的地位?” “这个嘛……”马蕾娜想了想,忽说:“嗯!她很可能是为了她父亲!” 叶雄不禁追问: “为她父亲?” 马蕾娜刚要说什么,叶雄突然有所警觉,他非常机警,立即低下头去,用吻把她的嘴堵住。 原来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正有一个蒙面大汉,探头向房里张望! 10、死亡企业公司 黄昏过后,黑夜已悄然来临。 由于发现阳台上有人暗中监视,叶雄和马蕾娜不得不假戏真做起来,以免露出破绽。 现在,经过一场狂风暴雨之后,他们正在床上相拥而卧,睡的又甜又熟……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们从熟睡中惊醒。睁眼一看,房里已是一片漆黑。 马蕾娜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把灯掣亮,抓起睡袍披在赤裸的身上,急忙起身下床去应门。 “谁?”她问。 房外的人大声说: “组长请你们马上到楼下来!” “知道了!”马蕾娜回答一声,然后向正在穿衣的叶雄说:“你穿好衣服先下去,我得到隔壁房间去换衣服。” 叶雄点了下头,匆匆穿上衣服鞋袜,外面再套上那袭黑衣,戴上骷髅面罩,立即开门出房而去。 来到楼下的客厅,只见除了裴菲菲和那几个蒙面大汉之外,尚有七八个壮汉,一个个也都穿着黑衣,戴上骷髅面罩,大概他们是新加入的“客人”,均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裴菲菲见叶雄单独下来,即问: “她呢?” 叶雄回答说: “她在换衣服,马上就下来。” 裴菲菲随即宣布说: “今晚参加行动的人已经到齐,现在我暂不宣布目的,回头有车子来接各位,到时候由我亲自指挥一切。你们只要照我的命令行动,绝不会出错。但各位必须记住,今晚的任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是!”在场的所有人,齐声恭应。 裴菲菲接着以郑重的语气说: “尤其今晚第一次参加行动的各位,应该特别卖力。因为你们也许不知道,在昨夜的一次行动中,我们派出的将近有二十人,由于中了警方的诡计,不幸全军覆没。使我的手下损失惨重。‘公司’方面对我非常不满,所以今晚我破例亲自出马,一定要使任务圆满达成,才能挽回昨夜的面子。因此大家必须全力以赴,否则连我自己在内,只有同归于尽。” 沙发上的一个蒙面汉子,忽说: “我们是诚心诚意投靠‘公司’,才决定参加这次行动的,自然会全力以赴,有所表现,否则你们绝不会要一批窝囊废加入。不过兄弟非常冒昧,想请教一下,是否可以把今晚行动的大概情形,事先向我们说明,好让大家心里上有个准备。以免到时候乱抓瞎摸,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裴菲菲断然拒绝说: “这个办不到!我这次的计划非常周密,相信只要大家肯卖力,绝对万无一失。而且任务一完成,我们并不回这里,而是直接去‘死亡谷’。警方就是想重施故伎,来昨夜的那一手,也把我们无可奈何!” “死亡谷?”沙发上那几个新加入的家伙,对这阴森森的地名,似乎均感到惊诧。 裴菲菲并不作更进一步的解释,冷声说: “我们今晚的行动,主要的是为了报复,向警方还以颜色。所以各位记住一个原则,除非撞不上他们,撞上了就不必顾忌,尽量放手去干,绝不留情!” “是!”大伙儿唯唯应命。 到目前为止,叶雄仍然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女人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今晚究竟是采取什么行动,向警方报复呢? 叶雄心知问也枉然,非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引起这女人的疑心。因此他只有暗急,深恐警方得不到他的消息,在毫无防范和准备之下,蒙受重大损失,岂不是他的责任未能尽到。 就在他暗自忧急交加之际,马蕾娜已换上紧身黑衣,戴着面罩走下楼来。 裴菲菲忽然若有所悟,走到叶雄身边,轻声问他: “现在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这……”叶雄被他突如其来地一问,简直不知如何回答起来。 裴菲菲冷声说: “这是我的疏忽,应该叫她先出房,换了衣服下楼来等着,那样你就不致于知道,她一个人扮演了两个角色?” 说完,她突然伸手就要拔枪,幸而叶雄眼疾手快,出手如电地把她按住,轻轻急说: “错不在她,你怎能向她下手?” 那六名蒙面大汉,见状立即拔枪在手,情势突然如临大敌地紧张起来。 不料裴菲菲却把手一挥,阻止了他们轻举妄动,若无其事地笑问: “你对她真的喜欢?” 叶雄强自一笑说: “这个你已经知道了,我不必再回答。不过我认为,你要使人心服口服,就得赏罚严明,但必须明辨是非,才不失公平!” “你是在教训我?”裴菲菲怒问。 叶雄力持镇定说: “不敢!你大权在握,不要说教训,就是建议我也不敢。只是你应该明白,想要人为你死心塌地去卖命,动辄杀人并不是明智之举!” 他这番话一语双关,等于向裴菲菲点明了,如果要收他作心腹死党,就得网开一面,放过马蕾娜。 这女人非常聪明,一点就透,马上就当机立断,笑了笑说: “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愿意接受!” 她居然当众承认错误,这倒是出人意料之外的,连吓得发呆的马蕾娜,也不敢相信她会被叶雄说服。 这一来,毕竟使紧张情势缓和了,让大家松了口气。 叶雄虽然也颇觉意外,但他心里很明白,这又是她收买他的一种手段! 正在这时候,外面汽车喇叭响了,两声,接着又一声。 裴菲菲当即发令: “车来了,我们出发吧!” 于是,两名蒙面大汉提起了藏在沙发背后的皮箱,由裴菲菲率领全体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客厅。 这里仍然只留下三名警探乔扮的蒙面大汉,负责看守房子,其余的人悉数参加行动。 叶雄苦干没有机会,向三名警探交代,只好随同大批人马出了大门。不过他心里有把握,警探们必然会通知萧探长的。 外面接他们的,是铁壳大型货车,一二十人全部上了车,车后堆起几只大木箱,堵住车门,作为掩护。以防万一在途中被拦车检查,看上去好像车上载满了木箱,如不搬开,就不致被发现秘密。 货车的体积相当大,这么多人在车上,并不感觉挤,只是空气不流通,闷在心里面非常难受。 叶雄又是左右逢源,一边是马蕾娜,一边是裴菲菲,三个人坐在靠近车头,底板上在个活门,必要时可以从车身底下钻出去,设想非常周到。 车在飞驰着,除了裴菲菲和前面驾驶的司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此去的目的地。 一路上,各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一个人开腔,气氛极为沉闷。仿佛载着满车死囚,正送往刑场,走向死亡之途! 叶雄此刻在默默沉思着,想到马蕾娜说的,裴菲菲收买他可能是为了她父亲。但话才说到骨节上,偏偏发现阳台上有人窥视,以致没有机会再问清楚。 现在马蕾娜就坐在身边,可是另一边却是裴菲菲,使叶雄根本毫无说话的机会,只好胡思乱想: 裴菲菲的父亲是谁呢? 马蕾娜说她可能是为了父亲,才必须使叶雄成为她的心腹,其中的真象,恐怕除了裴菲菲自己,马蕾娜也不一定清楚呢! 在短短的一天一夜之中,叶雄能够混进这个秘密组织,实在很不容易。虽然到目前为止,尚不知道“死亡企业公司”的内幕,以及他们不断绑去那些人,究竟作什么用途。但裴菲菲刚才已经宣布,今晚的任务完成后,将把所有的人带到“死亡谷”去。 “死亡谷”显然是这秘密组织的大本营,被绑去的那几十个人,大概都在这地方。今晚叶雄只要去那里,就可以真相大白,查出他们干的是什么勾当了。 但令人纳罕的,是现在去的是什么地方,将采取什么行动呢? 车在疾行中…… 大约经过半小时的路程,货车终于停下,来到了目的地! 裴菲菲这才吩咐两名蒙面大汉,打开一只皮箱,将箱内的枪械,分发给叶雄及新加入的七八个人,另一只皮箱里装的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于是,大批人马下了车,原来货车已停在一片树林中,地点相当隐蔽,绝对不易被人发现。 裴菲菲终于宣布说: “各位在车上虽然没有问,不过我知道你们对这次的行动,都急于了解全部计划。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从这个树林绕过去,不到半里路,就是马尼拉警察总监的公馆!” 叶雄和新加入的几个人,均不由地暗吃一惊,想不到他们采取行动的对象,居然是警察界的第一号人物! 裴菲菲接着说: “现在罗勃斯总监可能回到公馆了,我已经派人在附近监视,并且有人混进公馆里去。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在五分钟之内,就会有几部小车子来接应我们。公馆里戒备的人员并不多,连所有的佣人一起算上,不会超过十个人,相信凭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不过,除非是必要,我们最好是不开枪。因为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把罗勃斯夫妇,和他的三个小孩带到‘死亡谷’去。如果没有遇上抵抗,就尽量避免开火,但要是像昨夜一样,公馆里早有戒备,大家就不必顾忌,放心去干,我绝不反对大开杀戒。只是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我们宁可不惜一切牺牲,也要完成任务,把罗勃斯的全家弄到手!” 她的话刚交代完毕,便见四辆黑色大型轿车,风驰电掣而至。 “上车!”她一声令下,大伙儿全上了车。 裴菲菲似已把叶雄当作心腹,带了他和马蕾娜共乘一车,另两个蒙面大汉,则挤在前座的司机身旁。 四辆轿车相继驶出树林,货车尾随在后面,保持着三十码的距离。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由一条崎岖土路,绕过一片树林。 果然在半里之内,矗立着一座花园面积颇大,气派豪华的巨宅,便是马尼拉市警察总监,罗勃斯的公馆! 这时候,遥见公馆的附近,正有人手执电筒一明,一暗地闪亮着,似在打着信号。 裴菲菲他们是最前面的一辆,发现打来的信号,立即刹车,后面跟着也停了车。 “怎么搞的?”她勃然大怒起来:“这几个饭桶,竟不能配合时间,把大门打开!” 叶雄终于忍不住问: “里面有人接应?” 裴菲菲此刻已没有保守秘密的必要,坦然说: “在二十分钟前,我们的人切断了电源,然后等他们通知电力公司派人去检修,在路上拦截住修护人员,由我们的人冒充混进公馆去。事先约定,只要我们的车子一到,他们立即采取行动,制住看门的警卫,把大门打开,好让我们的车子直接冲进花园。可是刚才在外面把风的人发来信号,要我们停止前进,大门也没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叶雄故意关切地问: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怎么办?” 裴菲菲断然说: “今晚的任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无论发生任何变故,或者遭遇再大的阻力,甚至不惜一切牺牲,我也决心要完成它!” “可是……”叶雄企图使她放弃。 但裴菲菲已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发,不顾一切地吩咐司机: “我们只好硬闯了,快车!” 司机不敢违命,立即加足马力,把车子开得飞也似的向前冲去。 后面的几辆车子哪敢怠慢,一辆紧跟着一辆,浩浩荡荡地冲向罗勃斯总监的公馆。 他们刚刚冲近大门口,两扇大铁门突然开了! 原来裴菲菲在整个的行动计划中,百密一疏,没弄清罗勃斯总监公馆的大门,是电力控制的。他们把电源切断了,叫混进去的两个家伙,如何能开动大门呢? 由于这缘故,他们不得不先击昏看门的警卫,用人力将两扇厚重的大铁门拉开。以至耽误了时间,没能跟裴菲菲的行动完全配合,几乎使她误以为公馆里发生了变故。 罗勃斯身为警察总监,赫然是马尼拉警界的第一号人物。公馆里虽有好几位警卫人员,但谁会想到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呢?因此他们的戒备只是外紧内弛,并不太严。 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裴菲菲就是选中这时候下手,突如其来地大举来犯,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门一开,四轮轿车一起冲进了大花园里,所有的人立即跳下车,一部分迅速冲进客厅。一部分便散开来,搜索其他的警卫,和公馆里的仆人。 裴菲菲一马当先,冲进客厅后,把手一挥,示意一部分人把住几道门。自己则带着叶雄,马蕾娜和四五名蒙面大汉,持枪闯进与客厅相连的饭厅,只见到处都是以烛代灯。 罗勃斯总监一家五口,正在长方型的餐桌上晚餐。一个男仆和一个女仆随侍在侧。乍见闯进来七八个戴着骷髅面罩的男女,不禁大惊失色。 仆人都没有武器,罗勃斯夫人和三个未成年的子女,更是没受过这种惊骇,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惊乱成一片。 罗勃斯本人毕竟服务警界多年,身为总监,见过的场面多了。见状虽然暗自吃惊,却能极力保持镇定,霍地站起来怒问: “你们想干什么?”他只会说菲语。 裴菲菲也以流利的菲语说: “总监大人,为了尊夫人和少爷小姐们的安全,你最好安分些,跟我们走一趟,否则我们只好用武力了!” “到哪里去?”罗勃斯冷静地问。 裴菲菲冷声说: “就算是请阁下去‘参观’吧!你不必多问,到了地方自然会知道的!” 罗勃斯犹未及有所表示,她已一声令下,由几名蒙面大汉,用枪逼着惊慌失措的罗勃斯夫人,和那三个目瞪口呆的小孩,起身离开餐桌。 两个仆人则被一名大汉过去,用枪把当头狠狠一击,双双被击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罗勃斯夫妇及子女,在毫无反抗之下,终于被他们俘虏,无可奈何地走出餐厅。 外面的警卫均在猝不及防下,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原来一名蒙面大汉带来的皮箱里,装的是种特制的“烟幕迷魂弹”,每一枚如同撞球似的,一经掷出,立即爆炸出一片浓烟,使人闻了当场就昏迷倒地。 因此那几名正在吃晚饭的警卫,被他们冲进房里,只掷出两三枚,便全部昏倒在地上了。 这次的整个行动,可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迅速而顺利地完成。既未开火,双方也没有造成伤亡,实在出乎叶雄意料之外。 罗勃斯一家五口,被架上了停在大门外的货车,由裴菲菲带着叶雄和马蕾娜,以及新加入的几个家伙,随车负责监视。其余的蒙面大汉,则分乘那四辆轿车,两部在前,两部在后,担任着“护航”。 车一开动,便见那提着皮箱的大汉,从箱内取出一具无线对讲机,交给了裴菲菲。 她立即扭开机上的开关,开始静听着。 这时候,忽听从无线电对讲机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马达声,一听就知道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 接着听到传来清晰的报告: “公路上没有动静,请放心,如果有情况,马上会给你们通知,务必随时注意收听!完毕。” 叶雄这才明白,原来这次的行动中,尚派有直升飞机在空中担任侦察,以防途中有变,足见这女人的计划,确实非常周密。 同时他恍然大悟,裴菲菲之所以亲自率领大批人马,并不是用在劫持罗勃斯这方面。而是怕万一在路上遇上警方的拦截,必要时跟他们火拼的。 途中如果真有情况的话,自然逃不出空中的侦察。尤其罗勃斯总监被劫持在车上,警方为了投鼠忌器,也绝不敢贸然轻举妄动的。 因此,叶雄此刻最担心的,就是罗勃斯全家的安全,使他感觉责任太大,仿佛千百斤的重担,突然压在了他的肩头上! 但他们把罗勃斯一家,劫持到“死亡谷”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罗勃斯大概也知道,落在这班人手里,问也是枉然,倒不如免开尊口,索性处之泰然,强自镇定地安慰着他太太和子女。 一路上并未发生遭遇,车中保持着沉默,只有无线电对讲机里,不断传来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 “哒哒哒哒……” 从车的颠簸上可以感觉出,他们走的不是公路,而是崎岖不平的土路,并且速度很高。 大约疾行了个把钟头,车速才减低,似乎在爬山坡,接着就像小船在风浪中一样,摇摇晃晃个不停起来。 这样又颠簸了十来分钟,总算走上了较平坦的路,几分钟之后,车停了下来,大概是到达了目的地。 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发现已置身在一个山谷里。触目皆是奇形怪状的岩石,在夜色朦胧下,仿佛形形色色的怪兽。 车子是停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但很多巨大的树木已被砍伐,林中拓出一大块旷地。居然建造了一排排,好几排整齐的房屋。灯光外泄,只见二三十个荷枪实弹的蒙面汉子,正如临大敌地严密戒备着,显然这地方就是“死亡谷”了! 裴菲菲仍然很神气,吩咐几名蒙面大汉,押着罗勃斯一家五口。带着叶雄和新加入和几个家伙,以及这些行动的全部人马,浩浩荡荡地走向第一排中间的一个大厅里去。 厅外门口把守着两名蒙面大汉,对裴菲菲并不太恭敬。虽然让她带着这些人通行无阻,但连招呼也没向她打一个,好像视若无睹似的! 进了厅内,才发现这里俨然是个巨型办公室,又像是个法庭,一边是办公桌和几只皮椅,一边则是十来张沙发,布置成两个半弧形,茶几摆在当中。 这时候,办公桌后的皮椅里,端坐着一个瘦高的蒙面汉子,俨然是这里的首领。坐在那里像法官似的。另外有四个黑衣蒙面人,则陪坐在两旁的皮椅上。 瘦高个子见他们进来,看了看桌上的台钟,始沉声说: “这次很好,比我预计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 裴菲菲恭恭敬敬地说: “幸而不辱使命,今晚的任务很顺利,未伤一兵一卒。” 罗勃斯被推上前,只得硬着头皮怒问: “你们把我全家劫持到这里来,准备把我们怎么样?”他说的是菲语,也就是马尼拉通常用的塔格劳格语言。 瘦高个子嘿然冷笑一声,也以菲语说: “罗勃斯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并不想为难你,今夜就会送你回去。不过,尊夫人和几个小孩,却必须暂时留在这里……” “什么?”罗勃斯震怒交加地问:“把我送回去,而留下他们?” 瘦高个子狞声说: “是这样的,如果把你们全留下,整个马尼拉都会骚动起来了。但把你放回去,而不留下他们,仍然无济于事。所以只能让阁下一个人先回去,阁下身为警察总监,只要一道命令下去,你的部下就不敢轻举妄动,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罗勃斯怒形于色说: “你们是要用他们威胁我,禁止警方对他们采取行动?” “完全正确!”瘦高个子冷声说:“但我们并不怕你的部下采取任何行动,而是我们需要安静,不希望为了这件事,把整个马尼拉闹得天翻地覆!” 罗勃斯忿声问: “那么,要多久才放他们回去呢?” 瘦高个子郑重其事地说: “我们正在进行一种意义重大,关系着全人类的实验,也许个把星期就可以完成,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目前恕我不能给你确实的答复。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阁下同意,在我们实验的这段时期,绝不有所干扰,我绝对负责尊夫人的安全,等实验一完成,尽快就送回府上!” 罗勃斯在这种情势之下,别说是警察总监,就算是马尼拉的市长,甚至于菲律宾总统,也无可奈何。他只得好奇地问: “你说这是一种意义重大,关系着全人类的实验?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进行,而……” 瘦高个子忽然纵声怪笑说: “阁下就会明白的,今晚我不能让你白来一趟,在送你回去之前,不妨带你参观一下,了解了解我们这‘伟大的实验’,才不虚此行哦!” 说着他已站了起来,裴菲菲急说: “我带了几个刚加入的……” 瘦高个子沉声说: “回头再说,现在叫他们一起跟我来,去见识见识!” “是!”裴菲菲恭应了一声。 她在马尼拉时,向所有的人发号施令,真是神气十足。谁知到了这里来,在瘦高个子面前,居然也只有唯命是从的份了! 瘦高个子先吩咐陪坐在两旁的四个蒙面人,将罗勃斯夫人和三个小孩带开。然后亲自带着这批人,走出大办公室,来到后面的一排房子。 他们从侧面的一道门进去,只见当中是条长长的走道,两旁各有十来个玻璃房间,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每间房里,置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仪器,如同医院的诊疗室,尚有个手术台,上面赫然睡着动也不动的人! 所有房间里都是一个样,手术台上睡着个赤裸裸,全身一丝不挂的“实验品”。男女老少皆有,身上绑着各种仪器接过来的皮管,电线,看不出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的? 瘦高个子仍用菲语,向罗勃斯说明: “罗勃斯先生,我相信有一个事实,阁下是无法否定它的。那就是尽管在这二十世纪的九○年代,世界的科学已创造出许多奇迹。譬如向太空的发展,在以前也许认为登陆月球根本不可能的。但今天事实证明,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已经可以登陆月球以外的其他星球!另外,在医学的进步,也有着相当惊人成就。在早若干年以前,大概阁下也绝不会相信,人体上的大部分器官,能用别人的器官移植。甚至于以塑胶或金属制成的代用品换上,使患者能继续维持生命吧?”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大部分都能听懂,因为他们都是久居在菲律宾的华人。 菲律宾共有七十多种地方语言,其中只有九种由于分布地区比较广,被视为主要语言,而且是属于澳语系和马来语系,就像中国话一样,北方人遇上了广东人,或是四川人到了上海,简直就无法交谈。 瘦高个子和罗勃斯,用的都是“塔格劳格”语,这是马尼拉地区通用的,所以大家都能听懂。但尽管听得懂,却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大发高论,谈起科学和医学的大道理来。 接着,瘦高个子又继续说: “可是,尽管科学和医学,已经有了辉煌惊人的成就,而我们却始终忽略了一个人类最根本,也最切身的问题!从世界上有人类开始,就有了生、老、病、死的过程,而且任何人都不能避免的,便是‘死’。但有谁能知道,人死了以后,究竟是怎样呢?” 他扫了各人一眼,又说: “当然,依宗教的说法,人死后会进入天堂,或者进入地狱。我不讨论这种说法的真伪,只问各位,任何人死了之后,能不能告诉活着的人,天堂或地狱是什么情形?绝对不可能!虽然近些年来,连科学昌明的国家,也有人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甚至出现了不少专门研究灵魂的组织。可是直到目前,他们并没有多大成就,只是捕风捉影,在愚人愚己,当作一种消遣罢了。所以我要以科学的方法,探求这人生的最大秘密,如果能顺利完成实验,那么这数千年,甚至数万年来,关于人死后的谜,就可以获得答案了!” 这番话,听得个个目瞪口呆,相顾愕然! 罗勃斯不禁诧然惊问: “你用什么方法实验?” 瘦高个子指着玻璃房里说: “阁下请看,这些都是我花费了二三十年心血,精力,物质和金钱,苦心研究出来的仪器。连接在被实验的人各部分器官上,然后使他们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死亡。仪表上便会记录下各种反应,一直到他们死亡后二十四小时之内,仪器仍然在不停地工作,因为根据医学上证明,人最后死亡的是神经知觉。举个例子来说吧,譬如被水淹死的人,救上岸来时。如果有亲人在场,痛哭或悲痛地叫他的名字,为什么往往会七孔流血呢?这就是因为他的身体死亡了,而脑神经的知觉还没死,由于自己不能复生,急得使血管破裂,以致七孔流出血来!” 在场的没有医生,谁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连罗勃斯也听得似信非信,无法加以反驳。 瘦高个子滔滔不绝地说出这番谬论,似乎非常得意,愈说愈起劲了。 “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的所有仪表上,会把死了的人一切反应,甚至他死后的思想,感觉,都完全记录下来,现在这些人都是在半死亡状态,今夜就要开始正式实验了!” 罗勃斯似已忘了置身何处,居然被他的谬论吸引住,好奇地问: “人死后还有思想和感觉?” 瘦高个子肯定地说: “当然!刚才我已经举出例子了,如果不是确认这一点,我绝不浪费二三十年,从事这研究!” “可是……”罗勃斯不以为然地说:“你们用活生生的人来实验,这未免太不顾人道,而且是犯法的!” 瘦高个子狂笑一声说: “犯法?我为了这项实验,一切都在所不计,还怕犯法!老实说吧,到目前为止,人类‘生’的谜已经早就获得答案了,小学生也知道生命是怎么形成的,但‘死’却仍是个谜,一旦等我把这个谜解开,不仅整个世界将为之震惊,连人类的‘生’‘死’界线都要打破。活着的人再不必为死者悲伤,死的人也可以跟活着的亲友‘生活’在一起,这不是一项对人类,对世界最伟大的贡献吗?” 罗勃斯忽然鼓起勇气,大义凛然地说: “我撇开警察总监的身份,站在人道的立场说话,希望你立刻停止这种疯狂的实验!” 瘦高个子无动于衷地说: “好了!阁下已经参观过,也了解了我所作的实验。不管犯法也罢,不人道也罢,那是我自己的事。阁下只要别忘记,尊夫人和三个小孩,还得留在这里,直到我的实验全部完成,否则他们会成为实验的一部分,现在我就派人送阁下回马尼拉!” 11、孤注一掷 罗勃斯总监被送走了。 现在叶雄才明白,今晚把罗勃斯全家劫持到“死亡谷”来,目的是要使他为了妻子儿女的安全,不得不有所顾忌,以警察总监的身份,禁止警方贸然采取行动。 这样一来,“死亡企业公司”便高枕无忧,尽可放心大胆地在,“死亡谷”作那种丧心病狂的实验了! 瘦高个子显然是“死亡企业公司”的幕后主持人,他派人把罗勃斯“护送”走了之后,立即在大办公室里,“召见”叶雄和新加入的几个家伙。 裴菲菲先向他作了番简单扼要的报告,瘦高个子听完后,便首先冲着叶雄说: “裴小姐既然认为合格,录用了你,相信她已经把一切规定向你说明,不需要我再重复了。不过‘死亡谷’的规定很严,回头让她告诉你就行了。我所要说的,是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死亡谷’,否则格杀勿论!目前这段时间,我需要开始实验,决定暂停对外的一切活动,你们的任务只是担任戒备,关于详细的情形,裴小姐会说明的。好了,你可以先下去休息,我跟这几位还有话要谈。裴小姐,你带他去安排一下吧!” “是!”裴菲菲应了一声,便带着叶雄走出去。 她把叶雄带到最后的一排房子,只见靠近森林处,布满了带刺的铁丝网,密密麻麻地,使人望而却步。 裴菲菲把手一指,郑重警告他说: “没事你最好别到处乱跑,那铁丝网后面,遍布着地雷,不小心炸死了,那可是活该!” “是!”叶雄也来了个唯唯应命。 他们从侧面有两名大汉守着的门走了进去,这排房子和第二排的“实验室”一样,也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旁各有十来个玻璃房间。但不同的是,这排房子是住人的,每间房里均置有简单的家具,和两张双层床铺,也就是说,一间房里可住容纳四个人。 由这种特殊的房间看来,“死亡谷”确实是处处设防,连个人的起居都没有自由。换句话说,也就是让大家彼此监视,谁也不能在房里耍出花样! 叶雄故意问她: “你也住在这里?” 裴菲菲笑了笑说: “我又不需要展览睡相,干嘛住在这里!” “哦……”叶雄忽问:“那么冒充海蒂的那位小姐呢?” 裴菲菲冷声说: “到了这里,你还是安分些,别动她的念头吧!在马尼拉你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死亡谷’就不能乱来,否则你就会变成‘实验品’!” 叶雄听得暗自一惊,颇觉失望地说: “那我只好安分些了……” 裴菲菲置之一笑,没有搭腔,领他来到顺过去倒数的第二个房间,才说: “这个房间是空着的,你可以随便选个床位,回头那几位新加入的家伙,有三个跟你住在一起,其余的分在隔壁,相信你不会寂寞的。” 叶雄苦笑说: “我倒宁可寂寞些!” 裴菲菲遂说: “现在你已经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了,可以跟我到那里去,我还有话要交代你!” 她既然用命令的口气,他也就唯命是从地应了声: “是!” 他们从另一头的门出去,外面也有两名大汉在把守,使叶雄感觉住在这排房子里,就如同被监禁似的! 绕回到第三排房子,外表看起来跟其他的毫无区别,走进去就迥然不同了,而且两头的门口,都没有守卫。 只见走道是在一边,而不是在当中的,一排虽然也有十来个房间。但不是一目了然,能看到房内一切的玻璃房间,而且房间上都钉有号码。 裴菲菲带他进了第五号房间,里面布置非常精致,华丽的席梦思床,衣橱,漂亮的整套沙发……墙的一角尚隔出个小小的盥洗间,里面有新式的卫生设备,洗脸盆,但空间大小,没有浴缸,只有淋浴的莲蓬头。 “死亡谷”显然自备有发电机,供应所有各处的用电。裴菲菲这个房间里,不仅布置美伦美奂,连壁灯也是彩色而艺术化的。 叶雄忽然发现,好像所见到的各处,无论那一个房间,里面的灯都是亮着的,哪怕是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在,这似乎太浪费! “裴小姐的这个房间真不错!”他羡慕地说。 裴菲菲又是置之一笑,遂说: “在‘死亡谷’里,也只能将就些啦!坐下吧,我有几件事要向你交代清楚。” “是!”叶雄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裴菲菲在茶几上取了支香烟点着,猛吸了两口,才郑重其事地说: “保证书上的六条规定,相信你还记得,不需要我再说。至于这里的规定,除了那六条之外,最重要的有几点,你必须记住。第一,绝不许擅自闯进‘实验室’,第二,不许到处乱跑,更不可以走离‘死亡谷’的范围,也就是铁丝网以外。第三,这是对所有新加入的人,特别严格规定的。就是绝对禁止向任何人打听这里的一切,最好是保持缄默,尽量避免发问。第四,绝对禁止发生打斗或冲突,否则无论谁是谁非,一律处死!其他的嘛……反正一句话,‘死亡谷’是我们的基地,无论任何人有危害‘死亡企业公司’意图的情形发生,只有死路一条。你能记住这一点,大概就不会出问题了!” 叶雄胸有成竹地说: “裴小姐放心,一切我心里都有数,绝不会替你添麻烦的!” “你知道就好了,”裴菲菲语意深长地说:“刚才你也亲自听见总经理说的,你是由于我认为合格而录用,所以你的一切由我负责,出了任何问题,都将唯我是问!” 叶雄趁机说: “裴小姐,承你对我的照顾,我这个人绝不会没有良心的。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你吩咐一句,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真的吗?”裴菲菲似乎不太相信。 叶雄郑重说: “信不信由你,裴小姐,我这个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连别人都看出你对我另眼相待了,难道我自己还会感觉不出?” “哦?”裴菲菲诧然问:“你说别人看出来了,是不是指的你喜欢的那个妞儿?” 叶雄点点头说: “所以她劝我,要死心塌地为你卖命……” 裴菲菲急问: “你真会这样?” “当然!”叶雄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裴小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是万死不辞的!” 裴菲菲忽然叹了口气说: “其实……”话才出口,她却欲言又止起来。 叶雄抓住这机会,出其不意地单刀直入说: “裴小姐,恕我很冒昧地问一句,令尊是否……” 没等他说完,裴菲菲已震怒交加地问: “她对你说了什么?” 叶雄灵机一动,索性把一切推在死无对证的赖广才身上,一本正经地说: “不瞒你说,她倒真是守口如瓶,除了要我报答你的另眼相待之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但赖广才却向我透露了一些口风……” “赖广才?”裴菲菲急问:“他向你透露了什么?” 叶雄从容不迫地回答: “他说裴小姐有个父亲在‘死亡谷’,并且有着某种隐伏的危机,所以使你忧心忡忡……” 裴菲菲果然大吃一惊,沉不住气地问: “他,他从哪里知道的?” “这就不太清楚啦,”叶雄说:“他还告诉我,那几个寸步不离你左右的家伙,表面上是保护你,实际上却是奉命监视你的一切,真是这样吗?” “这……”裴菲菲茫然无从回答了。 事实确是如此,但她既不能否认,也不便承认。 叶雄心知已找出了她的弱点,更大着胆子说: “裴小姐,也许我说话太不顾忌,请别怪我放肆。据我的判断,你一定为令尊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苦衷,所以极需要一个能死心塌地,为你卖命的人暗助你,因此选中了我。对不对?” “你!……”裴菲菲突然把烟蒂朝地上一丢,霍地拔出了手枪。 叶雄却非常镇定,仍然从容不迫地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哂然一笑说: “裴小姐,你如果置我于死地,只要手指一扣就行了,在你们总经理面前,随便加我个罪名更不是难事。不过,我得提醒你,假如你真有困难,需要找一个像我这样肯为你卖命的人,那就不太容易啦!” 裴菲菲怔了匠,终于气馁地收起了手枪,诧然问: “你说肯为我卖命,这话是真的?” 叶雄认真地说: “在事实证明以前,你自然不会相信,但我说的句句肺腑之言!” “哦?……”裴菲菲沉思起来。 叶雄眼看时机已成熟,突然站起来,上前执住她的两个胳臂,诚恳地说: “裴小姐,如果你真需要我帮助,就请告诉我,你的困难是什么吧!” 裴菲菲犹豫了片刻,终于深深一叹说: “唉!以后再说吧!反正在目前,我还不需要任何帮助,只要你真有这份心意,到时候我一定会找你帮助的……” 叶雄不便再问下去,只得放开她说: “也好,裴小姐任何时候需要我,尽管吩咐好了!” 裴菲菲点点头说: “我会记住的,现在你回你住的地方去吧,我得去向总经理复命,也许他还有事要交代……” 叶雄只好离开这个精致的房间,独自走出去,回到她替他安排的住的地方。 玻璃房里已有三个新加入的家伙,把两个下铺和一个上铺占据,只留下右边的一层上铺。 叶雄不愿为争床铺,而跟他们发生争执或冲突,只得委曲些,爬上那个上铺。反正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图舒服,能将就便将就了吧! 三个家伙都躺在铺上,对面下铺的一个汉子,忽然坐了起来,轻声问: “喂!老兄,你也跟我们一样,是今天新加入的?” 叶雄爱理不理地说: “我比你们早几个小时吧……” 那汉子“哦?”了一声说: “我还以为你是老资格呢!” 叶雄冷冷一笑,懒得跟他搭腔,连鞋也不脱,就倒在铺上,闭起了眼睛。 那汉子讨了个没趣,只好向对面下铺的汉子抱怨说: “小罗,这算他妈的怎么回事呀?我们是走投无路,才要金大妈替我们找了这条门路。打算找个大来头的靠山,好好地再干一番,可没打算来这里做‘犯人’哦!” 小罗似乎也心烦意乱,悻然说: “你他妈的少说两句话,我们绝不会认为你是哑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心祸从口出,让大伙儿全跟着你倒霉!” 那汉子仍不服气地说: “怕什么?要混饭吃,走到哪里混不到。像这样坐牢似的买卖,就是给再多的代价,干了也不起劲,倒不如游手好闲,还落个自由自在!” 小罗不屑地说: “你只敢在背后发牢骚,那有个屁用!刚才当着人家面前,为什么那么巴结,左一声是,右一声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那汉子恼羞成怒说: “你以为我怕事?嘿!老子什么的场面都见过,这里的一点小小派场算什么?……” 他的话犹未了,忽听装在墙角上方的小型播音器里,传出一道命令: “叶大雄,立刻到前面办公室来报到!” 叶雄哪敢怠慢,立即起身跳下地,刚要出房,那被称为小罗的忽然一骨碌坐起来,诧然惊问: “你叫叶大雄?” 叶雄“嗯”了一声说: “怎么样?” 小罗似乎若有所悟地喃喃说: “叶……大……雄?” 叶雄无暇理会他,冷哼一声,径自走出了玻璃房间。 守在门口的两个蒙面大汉,对他并未阻拦,大概已听到播音,知道他是奉召去办公室报到的。 叶雄通行无阻,大摇大摆地走向第一排房子,来到那个豪华的巨型大办公室。 虽然他心里七上八落,不知奉召是福是祸,但他只好力持镇定,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死亡谷”的所有人,都戴着骷髅面具,不露庐山真面目。使叶雄心里不免暗觉奇怪,他们彼此之间,如何能分出谁是谁呢? 从体型上判断,坐在办公桌后大皮椅里的,仍然是那瘦高个子。他大概就是“死亡企业公司”的总经理,整个庞大组织的主持人吧! 他的左右两旁,已没有那四员大将,而是换了两个蒙面女郎,却又不像裴菲菲和马蕾娜。 叶雄刚在办公桌前站定,瘦高个子便沉声说: “叶大雄,据说你的身手和枪法都很不错,我这里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手,以后自然会重用你。不过我要弄清楚,你怎么会有这样好的身手和枪法?” 叶雄被他突如其来地一问,不由地暗自一惊,因为事先毫无准备,根本想不到有人会提出这问题,一时怎能回答得出。 但他毕竟非常机警,善于随机应变,仅只怔了怔,便沉着地回答说: “我从小就喜欢打架,惹是生非,所以跟人学了几手见不得大场面的拳脚……” “那么枪法呢?”瘦高个子毫不放松地问。 叶雄对答如流: “先父过去是打猎的,我成天跟着他在山间打猎,不过用的猎枪,手枪倒很少用……” 瘦高个子嗯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遂说: “我这里用人是不问过去的,过去无论你干过什么,都与我们无关重要,但加入‘死亡企业公司’之后,就必须把一切贡献出来,如果心怀异志,所得的结果只有一个字,就是我们招牌的头一个字——死!” “是!我知道……”叶雄说。 瘦高个子忽然郑重其事地说: “我现在有个问题问你,关于我所进行的实验,大概情形你已经明了了,我要知道你对它的看法如何?” 叶雄言不由衷地说: “我对什么科学,完全是门外汉。不过刚才听你说,如果一旦实验成功,将对整个世界和人类有那么大的贡献,我想信这一定是项伟大的实验吧?” 瘦高个子得意忘形地狂笑起来,大言不惭说: “对!对极了,你说的一点不错,这确实是一项前无史例的伟大研究和实验!虽然有人认为我这种做法,是犯法而不顾人道的。但谁知道我是把上亿家财,和几十年的时间,以及全部的心血孤注一掷,用在这种探求人类最大秘密的研究上?可是,任何的失败,挫折、打击,都不能阻挠我的实验进行!任何的批评、阻力、反对,也不能减低我研究的热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必须不计代价,不惜牺牲,把这件工作完成,到那时候,让全世界给我作一个公平的定论,认为我的贡献对整个人类是有价值的,我自然会名垂千古。否则我愿意接受法律的裁判,作一个万世的罪人!” 叶雄听了他这番谬论,简直搭不上腔,只好站在那里发愣。 瘦高个子一口气说完他的长篇大论,似乎非常痛快,居然兴致勃勃地振声说: “今夜我的实验就将开始,我要让你们所有的人开次眼界!” “是……”叶雄茫然应了一声。 瘦高个子遂说: “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等着,我还要跟那几个新加入的人,个别谈几句话。开始实验的时候,再通知你们集合1” “是!”叶雄又应了一声,径自退出办公室。 刚走至那第三排房屋,忽见一条黑影自暗处窜出,使他猛吃一惊。定神看时,才发现是个身材娇巧玲珑的黑衣蒙面女郎,立即判断出她就是马蕾娜! “你?……”叶雄颇觉诧异。 她急以手指掩嘴,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不由分说地,拖了他就走。 叶雄心知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冒险等候在这里的,于是跟她闪身进了房子,这排房子就是裴菲菲住在里面的。不过他们这时是从另一边门进去的,没有经过第五号房。马蕾娜拖他到进门的第一个房间,赶紧关上房门。 叶雄不禁惊诧地问: “什么事?……” 不料马蕾娜突然拔枪在手,冷声说: “好呀,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原来是警方……” 叶雄大吃一惊,情急之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其不意地夺下了她手里的枪。使她猝不及防,反而被制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把枪顶在了她脑前。 马蕾娜忿声说: “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是怕你突然听我说出你的身份,会轻举妄动,所以才用枪吓阻你呀!” “哦?”叶雄更觉诧然说:“那么你……” 马蕾娜郑重说: “我是特地守在那里,准备警告你的!” 叶雄疑信掺半地问: “真的?” “当然是真的!”马蕾娜说:“告诉你吧,你们住的那排房子里,每问房里都装有窃听器。任何人说的话,都会被负责窃听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而那个负责窃听的人,就是我的姐姐!” “哦?”叶雄惊问:“我在房里根本没多说话,令姐能听到什么,而怀疑我是警方的人?” 马蕾娜轻声说: “你自然不会那么傻,向房里的人说出身份,可是在你奉召到办公室去,离开那间房子后,那几个金大妈介绍来的家伙,却在窃窃私议。说什么你的名字叫叶大雄,中间那个‘大’字是故意加上的,很可能就是专门跟黑社会人物作对,外号叫神枪飞龙的警方密探——叶雄!” 叶雄暗叫了声:“糟!”不禁急问: “那么令姐一定立刻向总经理报告了?” 马蕾娜摇摇头说: “没有,刚才幸好我去她那里,正巧也听见了,就要求她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暂时不要报告总经理……” 叶雄似信非信地茫然问: “你为什么这样做呢?” 马蕾娜坦率地说: “因为你今天救过我一命!要不是你及时出手阻拦,我已经遭了裴小姐的毒手,难道欠你的这份情,我不该设法图报?” 叶雄把枪交还了她,感慨地说: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我实在万分感激,真不知该向你怎么说才好。可是,我的身份既然已被金大妈介绍来的人怀疑,就绝不是你能救得了的。如果连累了你们姐妹,我就更于心不安,不如,由你把我交给总经理,听凭他发落吧!” 马蕾娜激动地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天你救过我,难道我反而恩将仇报,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 叶雄沮然说: “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必否认。说实在的,我来这里之前,决心混进这个组织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是拼一拼。但我死不足惜,只是罗勃斯总监的夫人和小孩,落在这批丧心病狂的人手里,我必须负责她们的安全。同时,还有几十个无辜的人,将要受到惨无人道的实验,我也得尽力挽救他们的性命,阻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马蕾娜忽说: “我倒有主意,只要把金大妈介绍来的那几个家伙,杀了灭口,你的身份就不致于被识破!” 叶雄摇摇头说: “这办法行不通,第一,怎么向他们下手?第二,杀了他们又怎样交代?……” 马蕾娜灵机一动说: “有了!我们可以来个先发制人,让我姐姐马上去报告,就说他们图谋不轨,这样就一定能置他们于死地!” 叶雄不置可否地笑笑,忽说: “马小姐,现在让我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我是警方的人,那么我绝不会贪生怕死,只求保全个人的生命,必然要尽一切可能,彻底破坏这个组织的!如果你掩护了我的身份,也就等于叛离了‘死亡企业公司’,难道你有这个胆量和决心,弃暗投明,跟我共进退?” “这……”马蕾娜犹豫不决起来。 叶雄趁机晓以大义说: “马小姐,无论你是出于自愿,或是迫不得已,甚致于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加入这个组织的。但我相信,当初你绝不会知道它的内幕和真相。等到发现这是个惨无人道的狂人在主持,已经身不由己,后悔莫及,无法脱离他们的控制了。可是你冷静地想想,像这种疯狂的研究,把活生生的人来作死亡实验,能说得上是对人类,对世界有任何贡献的吗?如果没有人来把它彻底毁灭,将使目前绑来的几十个人受害,以后还会不断有人成为这疯狂实验的牺牲品!而对你身来说,生命也毫无保障,譬如像今晚,因为你让我见到了真面目,裴小姐立刻就要向你下毒手……” 马蕾娜听到这里,情绪已非常激动,突然痛下决心说: “你不用说了,我决定跟你共进退,脱离这个组织!但我们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候,忽听一声嘿然冷笑说: “我有办法!” 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闯进个手里握着枪的黑衣蒙面女郎,使叶雄和马蕾娜大吃一惊。 这女郎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裴菲菲,后面跟着六个蒙面大汉! 12、执迷不悟 “死亡谷”里突然如临大敌起来,第一排房子的周围,布满了荷枪实弹的蒙面大汉。 叶雄和马蕾娜,被带到了严密戒备中的大办公室。 他们正在苦思对策,不料裴菲菲突然带着六个蒙面汉子,出其不意地闯进房去。使叶雄和马蕾娜在毫无机会反抗下,束手就缚。 出乎叶雄意料之外的,是想不到裴菲菲这女人居然反复无常,刚才还把叶雄当作心腹,说出些推心置腹的话,现在却变了卦,未免变得太快! 办公室里除了担任戒备的十几名大汉,新加入的几个家伙也在场,另外两个没戴面罩的,竟是那大块头和那汉子。 这两个家伙是昨夜勉强过关,而被录用的,但叶雄事后一直没再见过他们。此刻竟以真面目出现,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瘦高个子仍然高高在上,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皮椅里,旁边还坐着刚才那两个黑衣蒙面女郎。 裴菲菲把叶雄和马蕾娜带到,复了命,便恭立在办公桌旁,那六个蒙面大汉,则分立在瘦高个子的两旁,一个个都把手按在腰间插的枪柄上。 瘦高个子开口了,他冷森森地说: “叶大雄,有人向我告密,说你是警方派来卧底的,你承不承认?” 叶雄力持镇定说: “真金不怕火炼,是什么人向你告密,我希望能当面对质!” 瘦高个子嘿然冷笑一声,忽向恭立在旁的裴菲菲问: “你认为怎样?” 裴菲菲引咎自责地说: “他的身份是赖广才去调查的,赖广才本身就不可靠,已经被我处决。不过关于叶大雄这个人,既是我决定录用的,一切应该由我负责。如果能证实他确实是警方的人,我愿意亲自处置他后,再请总经理按照规定,处罚我应得之罪!” 瘦高个子狞笑说: “好!我们就这么办!” 新加入的几个家伙中,其中一人突然挺身上前说: “总经理,请叫他把面罩摘掉,我们就可以当面指认!” 瘦高个子微微点了下头,厉声喝令: “你们几个今天新来的,统统替我将面罩摘掉!” 那家伙毫不迟疑,首先就将面罩除下,露出庐山真面目来,居然是个五官蛮端正的小伙子。 接着,他们一伙的七八个人,一一摘下了面罩,都是些其貌不扬,獐头鼠目的家伙。轮到最后一个壮汉时,他却挺身一前,忽然提出了意见,指着叶雄说: “总经理,我想请这位朋友先摘,是否可以?” 瘦高个子同意说: “好!叶大雄,你先摘下来吧!” 叶大雄并不怕露出庐山真面目,昨晚他就没有化装,由黄曼萍带去见裴菲菲的。何况对方摘下面罩的这些家伙,他一个也不认识,自然他们也不可能指认他是谁来。 不过,最后的那壮汉,竟然向瘦高个子提出要求,要他先摘下面罩,其中必然有缘故,否则绝不会故弄玄虚,希望自己最后亮相的。 但为什么呢?叶大雄却茫然不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壮汉曾经见过他,只要见了他的真面目,就能指认出他是赫赫大名的“神枪飞龙!” 因此,他不免犹豫起来…… 壮汉却嘿然冷笑说: “怎么啦?朋友,是不是你老兄见不得人?” 几十双眼睛,一齐注视着叶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在这种情势之下,叶雄己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把面罩摘下…… 真面目刚一露出,那壮汉就手一指,断然指出: “就是他!” 叶雄暗自一惊,索性处之泰然说: “老兄也该亮相了吧!” 壮汉狂笑一声说: “当然!” 随即把面罩摘掉,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这家伙满脸横肉,额前一个非常刺眼的大青瘤,活像生出一只角,这就是他的标志。 叶雄顿时暗吃一惊,认出对方赫然竟是潮州帮的私枭头子——甘瘤子! 甘瘤予故态复萌地狂笑说: “叶老弟,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撞上啦!” 这真是冤家路狭,在不久之前,叶雄奉命只身混到那不知名的孤岛上(详见:罪恶的乐园),使藏匿在岛上的那帮私枭,和大军火贩子石万山发生火拼,结果两败惧伤,让警方接应的人马趁机登陆,一网成擒。 罪恶昭彰的石万山生擒了,但甘瘤子和他手下的少数几员大将,却在混战中,眼看着大势已去,突围溜掉,让他们漏了网。 没想到这私枭头子竟潜来马尼拉,在走投无路之下找到金大妈这条路子,投靠到“死亡企业公司”里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甘瘤子被叶雄整得势力全部瓦解,仅以身免,如今落得寄人篱下,逮住了机会还能不报复? 他对叶雄恨之入骨,真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块肉来,方解心头之恨! 但这里是别人的势力范围,一切得听那瘦高个子的,由不了他甘瘤子擅自作主。直恨得他牙痒痒地,咬牙切齿说: “总经理,兄弟愿意拿生命保证,这小子就是警方的密探,外号叫‘神枪飞龙’的叶雄!” 瘦高个子“嗯”了一声,厉声喝问: “叶大雄,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雄冷静地回答: “我没有别的话说,只有一点声明,这件事与任何人无关,要杀要宰,悉听尊便,不要把别人扯上!” “你很有种!”瘦高个子狞声说:“但这里的一切由我决定,大可不必要你操心!” 说完,他转向局促不安的裴菲菲说: “现在他已经承认了,这个人是你录用的,你看应该怎样发落?” “这……”裴菲菲呐呐地说:“总经理决定好了!……” 瘦高个子阴沉沉地说: “让他一死了之,未免太便宜了,我要用他作第一个死亡试验,第二个嘛,就轮到你了!” “我?……”裴菲菲大吃一惊,吓得魂飞天外。 瘦高个子突然一声令下,两个蒙面大汉便上前动手,执住了裴菲菲。 另外几个大汉,正待向叶雄动手,不料他竟情急拼命起来,出其不意地回身一拳,击倒一名大汉,夺枪在手,奋不顾身地向办公桌后的瘦高个子扑去。 不料瘦高个子早有戒备,办公桌上有个电钮,他的脚始终踏在上面,这时只用脚尖一踩,桌面便突然掀起,挡在了他面前。 同时桌前的一排小孔,喷出了一片雾气状的液体,使向他扑去的叶雄,被出其不意地喷了满身满脸。 但他扑势又疾又猛,根本无法收住,一头撞在了掀起的桌面上,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变生时腋,不过是几秒钟的一眨眼,叶雄己昏倒在地上,而裴菲菲和马蕾娜,已被几个大汉制住。 瘦高个子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下令说: “把他们一起带到实验室来!” 于是,在前呼后拥下,瘦高个子带着两名黑衣蒙面女郎,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来到了“实验室”,只见里面已有几个穿上白色外套,像医生似的人员在作准备工作。另有几名套上手术衣的女郎,大概是助理的“护士”在忙碌着。 这些人都没有戴面罩,其中一个负责指挥的,是位年纪在五十开外,两鬓已花白的“医生”,他见瘦高个子带了二三十人进来,立即迎出玻璃房,向他报告: “总经理,一切马上就准备就绪了,刚才我已经看仪表的纪录,除了两三个人血压突然降低,一个脉搏加快之外,其余的都很正常……” “很好!”瘦高个子点了点头说:“裴博士,这次你的合作使我很满意,能够如期完成一切的装配和准备,实在不简单。现在我就要开始作第一个实验了,将来这项伟大的成就公诸于世,博士也功不可没哦,哈哈……” 被称为裴博士的,勉强笑笑说: “这完全是总经理个人的‘成就’,我那有资格分享这份‘荣誉’……总经理准备从那一个开始?” 瘦高个子不动声色地说: “你立刻腾出三个房间来,我要先用三个没有经过麻醉的正常人实验!” 裴博士诧异地“哦?”了一声,尚未及开口,忽听被两名大汉挟持着的裴菲菲大叫起来: “爸爸!快来救我呀!” “什么?你……”裴博士大吃一惊。 他正待冲过去,却被瘦高个子拦阻,冷声说: “裴博士,令媛一向很不错,我对她也相当器重,把在马尼拉方面一切行动的大权,都交在她手里,由她指挥。可是从昨天起,很令我失望,昨晚的一切行动,使我损失了一二十人,如果不是看在博士的份上,和她过去两三个月的表现很好,昨夜我就把她处死了!这不说,今天她居然又让警方的人混到‘死亡谷’来,要不是及时发觉,后果真不堪设想!我要不赏罚严明,以儆效尤,怎么能使别人心服口服?” 裴博士惊问: “总经理准备怎样处置她?” 瘦高个子冷面无情地说: “博士放心,我会让她毫无痛苦,在不知不觉中死亡!” “总经理……”裴博士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瘦高个子却无动于衷地说: “当然,你们骨肉情深,我不能让你在场,亲眼看我实验,会于心不忍的……来人呀!把裴博士送回去休息!” 裴博士犹图求情,但两名大汉已上来,不由分说地架了他就走。 “爸爸……”裴菲菲一面大叫,一面拼命地挣扎。 但执住他的两名大汉,臂力非常大,使她根本无法挣脱,眼睁睁地望着她父亲,被架出了实验室,一时情急,竟痛哭失声起来。 裴博士被送回第三排房子,第二号的房间里,两个大汉推他进去,反锁在里面,然后守在房门口。任凭他拼命捶门,大喊大叫,他们根本充耳不闻。 正在这时候,一个黑衣蒙面女郎,突然冲了进来举枪就射,“噗噗噗噗”一连几枪,使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在猝不及防下,被她套着灭音器的枪击毙,倒在了房外的走道里。 女郎哪敢怠慢,赶紧过去开了房门,放出了裴博士。 “你是……”裴博士诧然惊问。 女郎急说: “我叫马茵娜,裴博士,我妹妹和裴小姐,马上就要被当作实验品了。我得到这个消息,才不顾一切地跑来,现在我们必须设法救出他们,否则就来不及啦!” “可是,”裴博士忧急而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马茵娜说: “今晚有个叫叶大雄的,可能是警方的人,混进了这里,已经被发觉。现在尚在昏迷状态,总经理大概要把他弄醒后,用作第一个实验品,如果能把他救下,或许对我们大有帮助……” “你是说逃出‘死亡谷’?”裴博士惊问。 马茵娜点点头说: “现在事已如此,除了拼命,或许能侥幸逃出之外,我们绝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裴博士心急如焚地说: “这,这怎么可能办到呢?” “我们只好碰碰运气了!”马因娜说:“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一切只有靠我们自己。总经理马上就要开始实验,除了担任守卫和巡逻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在实验室,这是唯一的机会。博士对那里的情形比较熟悉,只要设法切断电源,使所有电灯熄灭,仪器停止,实验就无法进行……” 裴博士说: “这个我能办到,可是这只能耽搁他们一时,等电源……” “我们顾不了这些了。”马茵娜说:“博士赶快换上衣服,戴起面罩,电源一断,势必会发生惊乱,你最好能趁机混进实验室,把那姓叶的救下,再救裴小姐和我妹妹……” “那么你呢……?”裴博士急问。 马茵娜毅然说: “我已打好主意,决定不顾一切危险,设法先救出罗勃斯总监的夫人和小孩,再抢到直升飞机,载送他们离开这里,一面用无线电向警方求援……” 裴博士急切地问: “你会驾驶直升飞机?” “这……”马茵娜被问住了,她一时情急,只想到用直升飞机可以载送人质逃出这里,却没想到自己不会驾驶,那有什么用? 裴博士想了想说: “我女儿倒是会驾驶,但我们必须把她先救出来。我看这么吧,以你一个人,要想救出罗勃斯总监的夫人和小孩,恐怕不容易办到,不如我们分工合作,我先穿上衣服和戴起面罩,混进实验室去见机行事。你立刻到发电室去,设法破坏发电机,电源一断,我就采取行动,如果能救下他们,我们就向软禁罗勃斯夫人的那里会合!” “好!就这么办!”马茵娜完全同意。 事不宜迟,裴博士立即从倒在走道的大汉身上,扒下了他的黑衣和面罩,赶紧穿戴上,拾起了他们的手枪带着。 然后,他们悄然溜了出来…… 这时候,实验室里一切已就绪,叶雄被置在玻璃房间的手术台上。手脚均用皮带扣住,连腰部也以宽皮带围勒在台上,使他无法挣扎,才把他弄醒过来。 叶雄发现自已被置在手术台上,全身不能活动,心知将被第一个作死亡实验,不由地大为吃惊。 只见瘦高个子站在旁边,嘿然冷笑说: “你别紧张,应该引以为荣才是,因为你将是未来的医学史上,第一位接受死亡实验的勇士!哈哈!……” 叶雄破口大骂: “你这丧心病狂的禽兽,简直灭绝了人性,如果人死后真有灵魂,我变成厉鬼也绝不饶你!” 瘦高个子得意忘形地狂笑说: “很好!希望你死亡之后,能把你的愤怒和仇恨,全部记录在仪器上。让我多获得一些有价值的资料,顺利完成这项伟大的实验哦!” 说完,他便亲自动手,将各式各样的仪器,接在他的各部分,脑部,心脏部位,脉搏…… 最后,他向一名大汉取了支手枪,对着叶雄的胸膛,狞声说: “你的外号叫神枪飞龙,自然是最善于用枪。所以我想知道,当一位神枪手,被人用枪打死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感觉和反应。死亡以后,他的脑神经系统还没有死亡,会把你的心理状态,思想,一一纪录在仪器的表上。哈哈,这实在有意思,太有意思啦!” 叶雄惊怒到了极点,拼了命挣扎。无奈连在手术台上的皮带,把他手脚绑扣得紧紧的,腰部尚围勒着一条宽皮带,根本不可能挣断。不过是出于人类的本能,明知无济于事,也不得不作一番垂死的挣扎罢了! 瘦高个子终于发出命令: “开始记录!” 几名“护士”和“助理人员”,立即扭开了仪器的全部开关。 玻璃房屋外,几十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神贯注的看着这项“伟大实验”。马蕾娜和裴菲菲,仍然各由两名大汉执住,强迫她们欣赏。大家都在凝神屏息,谁也没有留意,一个黑衣蒙面人,悄然溜进来挤在了他们之中…… “脉搏加快,每分钟八十四……”一名助理报告。 另一名看着仪表的接着报告: “心脏跳动加快了……” “血压增高……”护士也提出了报告。 瘦高个子冷声问: “你紧张吗?哈哈,这说明了一点,任何不怕死的硬汉,在接受死亡的一刹那,也会暴露出人性的弱点……” 话犹未了,突然电灯齐灭! 在这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电灯一灭,顿时惊乱成一片。只听得几声枪响,接着是惨叫连起,惊呼,喝骂……交织成一片惊涛骇浪。 惊乱中,大家只有夺门而出,你推我挤,摔倒的便被后面的人潮践踏,从身上乱踩过去。 “哇!……” “啊!……” 惨叫之声不绝,黑暗中,大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各人穿的都是一式样,脸上又蒙着面罩,敌我不分,情况不明,谁也不敢贸然开枪。 手术台上闭目等死的叶雄,忽觉手脚上的皮带,被人用刀割断,腰上的也断了,并且有支手枪塞在了他手上。 “跟我来!”黑暗中那人拖了他就走。 叶雄已无暇考虑,跟着那人冲出玻璃房间,也随着人潮冲出实验室。 在这一片惊乱中,那瘦高个子已不知去向,其实他是被裴博士趁灯一灭时,冲进去就用枪柄,当头狠狠一击,昏倒在地上。否则他只要手指一扣扳机,叶雄早已被击毙,哪还能逃得出来。 裴博士在冲进去之前,已向执住他女儿的两名大汉连发几枪,是否使裴菲菲趁机脱身了,他并不知道。因为他心知纵然她能脱身,如果不把手术台上的叶雄抢救下,多个身手不凡的帮手,靠他们几个人,最后仍然是逃不出“死亡谷”的。所以才当机立断,冲进去击倒那位“总经理”,摸了把刀将皮带一一割断。 但他没有想到,如果把“总经理”制住,使这批亡命之徒投鼠忌器,事情就简单多了。 可是他毕竟没经过这种场面,年纪也大了,又毫无经验。只不过是为了女儿的生命,才情急拼命,这已经是鼓足勇气干的啦! 冲出实验室,他立即轻声向叶雄表明身份: “我是裴博士……” 叶雄听他自称姓裴,猛然想到,他大概就是裴菲菲的父亲,于是急问: “令媛呢?” 裴博士一眼瞥见,正有两条黑影,在向第三排房子狂奔,他一时情急,竟然大叫了一声: “菲菲!……” 他这一叫,狂奔的黑影果然住步回身,但他自己的身份却暴露了。 “这是裴博士!”一名大汉手指他大叫起来。 同时有好几个大汉,也发现了不戴面罩的叶雄,立即拔枪向他们开火。 叶雄举枪还击,弹无虚发,只听连声惨叫,几个人汉己纷纷中弹倒地,他急说: “快走!”拖了裴博士就向第三排房子狂奔。 黑衣蒙面大汉们已发现目标,一齐以乱枪射来,裴菲菲眼见父亲踉跄奔跑,尚未冲出射程,毕竟父女情深,竟奋不顾身地回头奔来。 一阵乱枪,击中了她,但并未伤中要害,仍然奔来搀扶她父亲。 叶雄把裴博士交给了她,急说: “你们先进去!”回身又连发两枪,掩护他们父女。 他的枪法果然惊人,百发百中,两枪击中了两个大汉,但那些玩命的家伙,竟然未被吓阻,仍然不顾死活地冲来。 叶雄也发了狠,准备大开杀戒,谁知再一扣扳机,撞针竟然撞了个空膛。这才发觉枪里的子弹已射发完了,不禁大吃一惊! 他赶紧回身追上裴博士,刚把枪接过来,已有两名大汉冲近,幸而他举枪连发,将他们打发了。 可是再扣扳机,又撞了个空膛! 正值这万分危急,眼看二三十名大汉,已向他们冲近之际。最先冲进房子里去的那道黑影,及时取了两支枪返奔出来,招呼一声: “接着!”两手齐扬,两支手枪便飞掷过来。 叶雄两手一抄,接了个正着。他的动作真比闪电还快,枪才一接到手,便一个回身,双枪齐发。 只听得惨叫声连起,又几个大汉纷纷中枪倒地。 负伤的裴菲菲,已扶着她父亲冲进了房子里。叶雄又发两枪,不敢轻易浪费子弹,立即也返身奔进第三排的房子里去。 那些大汉眼见叶雄的枪法厉害,又进了房子,有所掩护。而他们的自己却完全暴露,以致不敢再接近,采取了包围,将那排房子团团围困起来。 他们直到这时候,才想到“总经理”不知上哪里去了,没有人指挥,等于是群龙无首,谁也不敢贸然擅自作主。 甘瘤子忽然赶到,向身旁跟着的小伙子说: “小罗,这是我们报仇的机会,也是表现的机会,我们可不能轻易错过哦!” 被称作小罗的,便是身怀飞刀绝技的罗九,可惜他的刀已被搜缴,无法大显身手。不过他们已从被击毙的大汉身边,顺手牵羊捡起了两支枪,有了武器,无异是如虎添翼顿时大胆起来。 “走!”罗九说了一声,便自告奋勇,迅速向房子侧面的门口冲去,掩向了门旁。 甘瘤子眼看罗九未被阻击,他哪甘示弱,也向门口冲了过去。 他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江湖,灵机一动,招招手,让罗九跟着他,身贴墙壁掩向正面的窗口,探头一张,窗内房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甘瘤子打了个手势,罗九点点头,爬离窗口几步,突然跳起来就冲,以肩头撞开窗门,破窗一个翻身进去。 他不愧是马戏团出身的,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发现竟是个空着的房间。 甘瘤子随即越窗而入,轻声说: “小罗,小心点,我们开房门去找!” 谁知刚把房门轻轻拉开,走道上就“砰砰!”射来两枪,吓得他们赶快退开门口。 开枪的正是叶雄,他轻声急说: “已经有人进了房子,我们得赶快设法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黑暗中,负伤的裴菲菲轻声说: “外面已被包围,我们子弹剩下没几发了,冲出去恐怕不可能,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向‘总经理’谈判……” “跟他谈判?”叶雄诧然问。 裴菲菲郑重说: “他房间里有个总开关,控制整个‘死亡谷’的地雷,那是准备等实验完成之后,撤离的时候,毁掉这里的一切。或者一旦大势已去,迫不得已时,同归于尽而装置的。只要扳下总开关,整个‘死亡谷’就将被炸毁,他绝不会舍得全部心血毁于一旦,所以我们可以要挟他,放我们一条生路。不过,我只是知道他房里有这个总开关,却不清楚它装在什么地方……” 裴博士说: “找到了也没有用,电源断了,开关起不了作用,也是枉然!” “因此,我们必须冒险。”裴菲菲说:“我们一定得有一个人冲出去,使电源恢复,一个人去找开关,还得有个人去向他谈判!” 裴博士忧心忡忡地说: “马茵娜一定把发电机彻底破坏了,否则他们必然第一步就是抢修,使电源恢复供应。看情形发电机被她破坏的相当厉害,才这么久没有动静,如果是这样,短时间是修不好的……” 正说之间,不料整个“死亡谷”又灯火通明了! 在黑暗中待了半天,突然被灯光一照,各人都几乎睁不开眼睛来,忽听一声惊呼: “当心!”马蕾娜叫了起来。 砰砰砰!一阵乱枪,是冲出房的甘瘤子和罗九开的枪,子弹射中了挡住叶雄的马蕾娜! “啊!……”她惨叫一声,倒在了走道上。 叶雄举枪连发,又是两声惨叫,甘瘤子和罗九同时倒地,当场毙命! 外面的枪声也同时大作,叶雄赶紧扶起中枪的马蕾娜,见她已是奄奄一息,只听她以最后的一口气说: “我,我现在不欠……你的情了……”说完,她露出一丝心安理得的微笑,死在叶雄的怀抱中。 叶雄大恸,想不到这女郎为了警告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避,不幸作了替死鬼。一时悲愤交迸,猛一抬头,发现裴菲菲已冲进甘瘤子和罗九刚才冲出的房间。 激烈的枪声中,忽听一声狂喝,使枪声骤止: “你们听着!”这是瘦高个子的声音:“限你们在一分钟内出来投降,否则我就不客气!” 叶雄轻轻放下马蕾娜,昂然走到了门口,大声说: “你们也听着,我们已经找到了控制所有地雷的总开关,我只从一数到五,谁要活命的,就赶快逃命,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瘦高个子果然大吃一惊,但他却狞声说: “你们别拿话吓唬人,那个总开关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找到!” 叶雄也不知道,裴菲菲是否找到了,但他大声数了出来: “一!……” 瘦高个子狂笑说: “你尽管数吧,老实说,我几十年的心血,绝不会毁在任何人手里,我的时限是一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二十秒!” “二!……”叶雄又报出了一声。 瘦高个子也报出时间来: “三十秒了!……” “三!……”叶雄大声说:“要逃命的趁早吧!” 瘦高个子不知虚实,心里开始慌了,终于沉不住气说: “慢着!我们可以商量……” 叶雄只得停止报数,振声说: “你说出来听听看!” 瘦高个子即说: “我保证不伤你们一根汗毛,放你们离开‘死亡谷’,如何?” “很好!”叶雄说:“那么被你绑来的那些人,还有罗勃斯总监的夫人和小孩呢?” 瘦高个子断然拒绝说: “那是办不到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一定要完成这伟大的实验,所以那些人不能放。同样的,罗勃斯总监的一家人,必须等实验完成,才能放回去!” 叶雄忿声说: “哼!你既然执迷不悟,我们根本谈不拢,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跟你同归于尽,实在不值得。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继续报了四!……” 他这“四”字才出口,外面情势突然大乱起来,原来是一个黑衣蒙面女郎带的头,她大叫一声: “大家快逃命呀!”拔脚就跑。 人在生死关头最紧张的时候,特别容易冲动,也特别容易受外力的影响而盲从。听她这一声大叫,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死在眼前的危机了。 一个人开了头,其余的谁不要命,只听得齐声大叫: “逃命吧!……” 顿时势如山崩,几十名大汉全拔脚狂奔,向林外像潮水似地涌去! 瘦高个子拼命喝阻,可是这时候他的命令已无济于事,使他惊怒交加,气得形同疯狂,举枪就向逃命的人射击。他端着的是“乌兹”冲锋枪,一阵怒吼,逃得慢的便纷纷中弹倒扑下去。 这一来,情势就乱得不可收拾了! 叶雄振声问: “总经理,你难道不想逃命,准备与‘死亡谷’共存亡?” 瘦高个子眼见大势已去,端着冲锋枪,疯狂地一阵扫射,突然回身就跑。 叶雄刚追出,又被他回身一排子弹射阻止了。 只见瘦高个子奔向第一排房子的另一端,冲进一间房子,没等叶雄追近,他已押着罗勃斯夫人和小孩出来,使叶雄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接近。 瘦高个子狞声说: “这是我的护身符,今天我决定放弃‘死亡谷’了。但我告诉你,我的研究和实验是永远不会放弃的,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又会在另一个国家重创‘死亡企业公司’。继续我伟大不朽的事业,你们有本事就再来破坏吧!” 狂笑声中,他端着冲锋枪,以罗勃斯夫人和小孩为掩护,走向树林外去。 叶雄仍然跟着,但保持相当距离,不敢太接近。 出了树林,在一片旷谷里,赫然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就在瘦高个子逼令他们上机之际,机旁突然窜出个黑衣蒙面女郎,出其不意地扑去,将他一把抱住。 瘦高个子猛吃一惊,双臂一分,居然把那女郎甩开,跌出了老远。 他一发狠,端起冲锋就待狂射,千钧一发之际,叶雄及时飞步赶到,举枪就发。 “砰!”地一枪,弹无虚发,只听他惨叫一声: “啊!……”瘦高个子的身体倒下了。 叶雄看他一翻身,犹图举枪扫时,只得横了心,再补他一枪,可是一扣扳机,竟又撞了个空膛! 女郎见状,奋不顾身地扑去,但她尚未扑到,瘦高个子的枪已脱手掉下,根本举不起了,原来是叶雄情急之下,将空枪掷出,击中了他的头部。 叶雄飞步赶到,夺枪在手,恨声说: “你这丧心疯狂的家伙,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伸手一揭,摘下了他的面罩,赫然竟是个白发苍苍的外籍老者! 他已知道伤中要害,活不成了,居然执迷不悟地要求说: “你们不能把我的心血毁于一旦,请看在全人类的份上,把我抬到实验室去,纪录下我死亡的一切……” 话没说完,他已断了气。 叶雄不屑地说: “哼!你这‘伟大的研究’,可以到此结束了!” 黑衣女郎站起来问: “你就是神枪飞龙叶雄吧?” 叶雄诧然说: “你是?……” “我叫马茵娜!”她说。 “哦!……”叶雄想到她妹妹的死,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正在这时候,裴菲菲赶了来,眼见“总经理”已死于非命,不禁松了口气说: “那个开关,我还没有找到呢!……” 叶雄笑笑说: “现在不必找了,我们得用这直升机,先送回罗勃斯总监的夫人和小孩,同时通知警方派人来这里,处理一切善后哦!” 裴菲菲自告奋勇说: “我会驾驶,这件事交给我办好了,你留下吧!” 叶雄也怕那批逃命的家伙,会去而复返,只得同意说: “好吧,不过你应该不会把他们劫持去……” 裴菲菲悻然说: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我父亲还留在这里呢!” 叶雄笑了笑说: “我是说笑话,你别太认真。不过,现在你总该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吧?” 裴菲菲摇摇头说: “不,等你回马尼拉,我在警署等你,那时候你再看个清楚吧!” 叶雄也不勉强,哂然一笑,帮着罗勃斯夫人和三个小孩上了直升机,目送始终未露出真面目的裴菲菲,登机发动引擎,在螺旋桨的急转下,渐渐升空而去。 她,究竟是怎样个女人呢? 到目前为止,仍然留着个谜,等待他回马尼拉去揭开它。 于是,这片森林重又归趋于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