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 1、金发丽人 世界上的赌城很多,譬如蒙地卡洛,拉斯维加斯,澳门,以及香港的九龙城等等…… 而能称得上赌国的,恐怕只有摩洛哥了! 这个面积仅有十几万平方英里,原包括法属摩洛哥,西班牙保护的北摩洛哥,及丹吉尔的国际共营区,在一九五六年始成为独立的王国。 摩洛哥著名的卡萨布兰卡,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是国际间谍会集,展开斗智搏命的地方。美军也曾在此登陆,以它作为反攻欧陆的基地。 但人们对这些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早已随着岁月的远逝而淡忘。如今记忆犹新的,却是美艳女星葛丽丝凯莉,下嫁蓝尼尔,成为赌国王妃的韵史! 赌,在摩洛哥不但是合法的,而且赌税是国库的大宗税源,甚至一些大规模的赌场,实际上就是由国家投资所经营的。 整个赌国的精华,几乎大部分集中在摩洛哥城,因此形成它畸形的繁华和热闹,使游客和赌客趋之若鹜。 这是个很特别的队伍,由七个身份不同的男女所组成,领队是监狱刑满获释,过去曾是香港大流氓头子,因失手杀人而判刑的白振飞。 他的义女白莎丽,绰号叫“迷魂娘子”,是个对配制各种迷药颇有心得的妖艳女人。另外尚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精通各样赌博,并且熟悉其中门道与手法的女赌徒伍月香,一个是神出鬼没,能飞檐走壁的女飞贼赵家燕。 男的除了白振飞之外,尚有绰号“金臂人”,不但精通赌技,更能打善斗,身手不凡的郑杰。 以及两个最近刚加入的家伙,一个叫叶龙,擅长模仿任何人的签名,和伪造一切证件的专家。还有个叫范大贵的,是个过时的赛车选手,他不但擅于高速驾驶和驾飞船,并且还会开飞机。 这七个男女各有千秋,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凑在了一起,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们以游客的姿态,来到了摩洛哥! 为了避免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注意起见,他们七个人分成了四组,白振飞和白莎丽是父女,郑杰与赵家燕成了新婚夫妇,叶龙仍然跟范大贵搭档在一起,只有伍月香落了单。 但她是整个计划中的主角,非以单身的女游客姿态出现不可。同时,她还得像在澳门时一样,扮演一次“午夜情人”! 所有护照及一切有关各人身份的证件,那都不成问题,完全由叶龙一手包办了。 于是,他们化整为零,分批陆续抵达了摩洛哥的首都拉巴特。 伍月香下榻在摩洛哥大酒店,楼下就是著名的摩洛哥赌场。这里不但各种赌具一应俱全,而且是每天二十四小时连续营业,永不打烊的。 因此,当地人有一种说法:“只要地球在转,摩洛哥赌场的轮盘就不会停止!” 伍月香为了摆阔,一到酒店里,就将三十万美金的现钞,寄存在酒店的保险库里,拿了收据才由侍者领着,到她事先预定在二楼的房间。 她这笔钱,就是赵家燕在已生港得手的那五十万美金中的一部分。这些钱原是那异想天开的辛大老板,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不惜以巨资在一个孤岛的山中,建立了个瘟疫病菌实验所,由两个野心勃勃的博士负责研究。企图以造制瘟疫向各地区的当局勒索,而准备收买一批活人作最后实验的款项。 可是,由于郑杰他们的介入,最后使这笔交易完蛋了。两个负责研究的博士一死,辛大老板整个的计划便永远无法再实现,而他所投资的一切,也将付之流水! 这五十万美金每一张钞票上的号码,辛大老板事先都记了下来,他只要一报案讹称失窃,任何人拿去也形同废纸,不敢贸然用出去一张的。 但他们却带着这笔巨款,远离马来西亚,带到了摩洛哥来派用场! 伍月香住进摩洛哥大酒店后,相距不到二十分钟,又有一对新婚的年轻夫妇住了进来。 他们的房间都是由旅行社代定的,也在二楼。 这对年轻夫妇,就是郑杰和赵家燕! 一切完全由白振飞亲自策划,他对整个计划充满了信心,认为是水到渠成,万无一失的。 郑杰居然也学起了西洋礼节,在侍者替他们开了房门后,竟然把赵家燕双手托抱起来,才走进房去。 侍者放下行李,接了郑杰赏的小费,以英语说了声谢谢,便径自迅速退出房外。 门上装有自动关门器,侍者一退出,房门立即自动关上。 郑杰尚未将赵家燕放下,她则趁势紧紧搂住他,给了他个火辣辣的热吻! 伍月香和白莎丽都很希望扮演她这个角色,无奈必须配合白振飞的计划,使她们只好以另一种身份出现,而让赵家燕捡了这个便宜。 她对郑杰倒确是一见钟情的,可惜始终没有适当的机会表达。尤其一路上不断发生事故,再加上有那两个女郎虎视在侧,使这女郎就更无法跟他接近了。 现在好容易才逮着了跟郑杰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岂能轻易错过。 因此她这一吻,恨不得把整个的生命,以及全部的感情爆发出来! 可是,偏偏电话铃煞风景,竟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使郑杰只好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斜坐在床边,抓起了床头柜上的话筒。 “喂……” “郑老弟吗?”对方是白振飞的声音:“照我的估计,你们已经进了房间。并且,如果不出我所料,你们这对‘新婚夫妇’,大概现在正在表演热情场面吧?哈哈……” 郑杰微窘地笑笑说:“白大爷真是料事如神!” 白振飞又笑了一阵,遂说: “现在我们谈正经事吧,刚才我已经通知过伍小姐了,半个小时之内,大家在城外海滨浴场见面。不过请你留意一下,据伍小姐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她刚才在服务台办理寄存三十万美金手续的时候,发现好像有人在暗中对她注意!” 郑杰诧然“哦?”了一声,急问: “她认清了是什么人吗?” “这倒没有,”白振飞说:“不过据我的看法,这地方的色狼和财迷特别多,她是财色兼备,难免不使人对她垂涎三尺,倒不一定是什么人在对她监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发生意外事故,你不妨就对她特别留意就是了!” “要不要我到她房间去看看?”郑杰问。 白振飞回答说: “那倒用不着,在城里最好不要让人发现我们是一起的,甚至尽可能的装作不认识好了!” “好吧!”郑杰说:“我会暗中留意的,半个小时之内,我们在海滨浴场见了面再说!” “回头见!”白振飞那边挂断了电话。 郑杰的话筒尚未搁下,赵家燕已迫不及待地问: “你刚才说白大爷什么料事如神?” 郑杰搁下话筒,笑笑说: “他猜我们正在表演热情场面,不是料事如神吗?” 赵家燕突然把他的身体抱住,娇嗔地悻然说: “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不识相,故意打电话来煞我们的风景!” 郑杰正色地说: “他倒不是故意我们的风景,而是伍小姐发现有人在注意她,目前还判断不出对方是什么人,以及对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白大爷要我暗中留点神,以免万一发生意外!” 赵家燕酸溜溜地说: “是吗?那他应该让伍小姐跟我换一换,让她来扮演我这个角色,由你随时在身边保护,那就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啦!” 郑杰不禁哑然失笑起来,遂说: “白大爷之所以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计划,绝不会是随便替我乱点鸳鸯谱的。并且,他处心积虑地策划这一切,在他整个的生命过程中,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孤注一掷了。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想他能不把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吗?” 赵家燕迟疑了一下说: “我总觉得他这个计划,似乎太简单了,哪能说凭我们这几个人……” 正说之间,郑杰突然似有所觉,急将她的嘴用手按住,然后立即起身,迅速掩向了房门口。 赵家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且又不便出声发问,只好坐在床上发愣。 郑杰把耳朵贴在门上聆听了片刻,似乎并未听出房外有任何动静,但他仍然不放心,轻轻扭开司必灵锁,突然出其不意地拉开了房门。 可是,房外并没有人,探身出房一看,连甬道里也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结果竟是一场虚惊! 既无所见,他只好回进房来把门关上,赵家燕已在取笑他说: “我看你还没作贼,已经心虚了,简直有点神经过敏嘛!” 郑杰把眉一皱说: “奇怪,刚才我明明听见有极轻的脚步声,停止在我们的房门口,怎么开了门出去看,竟会没有人了!” 赵家燕不屑地说: “说不定是伍小姐不放心我们,悄悄来听听动静的吧!” 郑杰暗自纳罕地说: “那倒不致于……不过,除非我听错了,否则我敢打赌,刚才确实有人在我们房门口停留过!” 赵家燕耸耸肩,把两手一摊说: “可是房外根本就没人,这不是玄了?” 郑杰虽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但他仍不放心地说: “我再到外面去看看,白大爷要我们在半个小时赶到海滨浴场去,你把行李打开,拿出我们的泳装来,准备一下吧!”说完他就又开了房门,匆匆出房。 甬道里这时正有一对外籍中年夫妇走来,郑杰不能拿眼睛瞪着人家,只得站在房门口掏出了香烟叼一支在嘴上,一面摸出打火机来点着,一面在暗加留意。 那对夫妇显然也是游客,房间不在这条甬道,一直走向尽头转了过去。郑杰的眼光一直跟过去,犹未及收回,忽听身旁响起个带有磁性,充满魅力的女人声音: “对不起,借个火好吗?”她说的是英语。 郑杰暗自一怔,回过头来一看,发现悄然走到身边来借火的,竟是个艳丽无比的金发女郎。 这女郎完全是东方人的脸型,但却披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使人不知她是混血儿,还是戴着假发。 她的身材极为诱人,三围绝对合乎国际选美标准,穿一身鲜艳夺目的套式裤装,鸡心领口开得特别低敞,使酥胸袒露的部分已到了极限。只见双峰之间挤出的一条深深乳沟,几乎是长达三英寸,两座象牙半球简直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这一头金色的长发,使人看了有些格格不入,近乎不伦不类,这女郎即倒确实不失为东方佳丽。 她的身材很高,穿的虽是白麂皮方头平低鞋,已经几乎与郑杰相差无几了。 这女郎挽着一只白麂皮的大型手提包,纤纤玉手上夹着支香烟,正面带微笑地在等着他的服务。 来赌国“打游击”的淘金女郎特别多,往往冒充游客,选中了目标就以色为诱,搭上了就难免破财,非让她们弄一票走不可。 其中尚不乏骗徒,行骗的花样层出不穷,游客稍一不慎,就会误入圈套。 郑杰是在黑社会里打滚的,哪会不知道这种门道,尤其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是正经路道了。 女人既抽烟,就不会不自备打火机,而且更不致于在甬道里贸然向陌生人借火。这已分明是别有居心,以借火为借口,故意找讪的机会,作为发动色的攻势的序幕! 郑杰已暗对这女人提高了警惕,但他的戒心不便流于形色,只好掣着打火机替她递过去。 这女郎把烟衔上嘴,凑近了将烟吸着,说了声: “谢谢!”仍然用的是英语。 但她喷了口烟,忽然改以华语轻声说: “我的房间是二四一号,如果需要我的时候,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完,嫣然一笑,便径自走开了,一直向甬道尽头走去,转了弯。 郑杰不由地怔住了,她所谓的“需要”,究竟是指什么呢? 如果指的就是那回事,未免太不含蓄,有些过分坦白和直截了当吧! 正在暗自揣摩她这句话的含意,不料房门突然开了,赵家燕已提了个旅行袋,肩上还挂个照相机走出来,诧然问: “你呆在房门口干嘛?” “替你把风呀!”郑杰随机应变地打趣了一句。 赵家燕笑了笑说: “我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犯不着那样小题大做,要把风还是去替伍小姐把吧!” 郑杰置之一笑说: “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不约伍小姐一起去?”赵家燕问。 郑杰摇摇头说: “不用了,我们走我们的!” 于是,这对“新婚夫妇”,亲呢地手挽着手,相偕离开了摩洛哥大酒店,雇车直趋城外而去。 出城数里,就到了面临大西洋的海边。 来摩洛哥的游客,并非个个皆是赌徒,有些是慕名而来的,有的是专程来开开眼界,见识一下赌国风光的也大有人在。因此除了赌场之外,必须还有其它吸引游客的条件,晚上的去处较多,最著名的是红磨坊夜总会,以及钻石和小红靴两家豪华夜总会。其他如酒吧,戏院……更是不胜枚举,均以重金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第一流乐队、歌星、舞娘及杂技团等表演。无不穷极声色之娱,令人沉醉于充满刺激,新奇和兴奋的温柔乡里。 白天可以游览附近的名胜古迹,甚至搭乘火车去卡萨布兰卡,凭吊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国际间谍风云际会,展开斗智搏命的古城,以及美军登陆的战场遗迹。 此外,由国家投资经营的海滨浴场,一切设备都是现代化的,并有供游客休息的豪华饭店、餐厅、酒吧,一应俱全。 同时尚有游艇出租,供人出海邀游,还有滑水的快艇供应。总之,只要肯花钱,就有最佳的享受! 郑杰和赵家燕来到了海滨浴场,先在海宫酒店开了个房间,换上泳装,然后双双走向海边。 这时已将近中午,烈日当空,海边的游客并不多,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发现白振飞和白莎丽早已躺在了太阳伞下。 但除了这对“父女”之外,并不见其他的人。 白莎丽穿一身豹皮花式的比基尼三点泳装,曲线毕露,将她那丰满诱人的胴体展露无遗。戴一副花纹宽边的太空型太阳眼镜,躺在沙滩上的姿态撩人至极! 白振飞则伏卧在她的身边,嘴里咬着烟斗,手在沙上不停地划着,显然他是无时无刻,不在动着脑筋,苦思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大概白莎丽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正在东张西望,他们尚未走过,她已发现,立即轻碰了身边的白振飞一下。 白振飞这才停止划沙,抬头望了正走向他们的郑杰和赵家燕一眼。然后把烟斗摘下交给了白莎丽,起身便向海边走去,扑进了海里,向外游去。 郑杰和赵家燕刚走近,便见白莎丽使了个眼色,示意要他们跟着白振飞去,那意思表示她还要在这里等人。 于是,他们没有停留,一直走向海边,也双双扑进海里,跟着白振飞游去。 距离两百码外,有一大块露出水面的礁石,白振飞一口气游过去,爬上了礁石已是气喘如牛。毕竟上了年纪,岁月不饶,不复再是当年的体格啦! 郑杰和赵家燕是后下水的,但他们年轻力壮,这一两百码根本不当回事,虽未急起直追,后来居上,也几乎是同时游近了礁石。 他们很快地爬了上去,只见白振飞尚在喘息不已,郑杰不禁笑问: “怎么啦,白大爷体力不济了吗?” 白振飞只好报以苦笑说: “老啦!怎么能跟你这年轻小伙子比?要是当年……唉!提什么当年,好汉不提当年勇,反正这回要爬不起来,我白振飞这辈子就永远爬不起来啦!”他这一语双关,言下之意颇有无限的感慨,同时也表示了他这次孤注一掷的决心。 郑杰坐了下来,遂问: “怎么就你跟白小姐先来了,他们呢?” 白振飞回答说: “他们去办事了,租了艘游艇先到直布罗陀去看看那边的情形,我们必须先找个飞机降落的适当地点,以免临时抓瞎!伍小姐那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大概没有……”其实郑杰只是随口漫应,他根本就没跟伍月香接触。 至于在甬道里遇见那故意借火的女人,他认为大概是个淘金女郎,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而且有赵家燕在场,他干脆连提也不提了。 白振飞看了看手上戴的防水游泳表,笑笑说: “你们倒很准时,没有超过半小时就赶到了。我们的女主角大概还得化化妆,换换衣服什么的,蘑菇大半天吧!” “我想她也快来了!”郑杰说:“白大爷要我们来这里会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白振飞郑重其事地说: “整个计划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不需要再重复。要你们来这里会面的主要目的,是要趁姓叶的和姓范的不在,我们大家来共同商量个对策。因为这两个家伙可能心怀叵测,两个人背地里搞鬼,所以我们不得不防他们一着!” “哦?”郑杰诧然急问:“你是猜测,还是看出了什么迹象?” 白振飞表情肃然地说: “这两个家伙的底细和毛病,我都摸得一清二楚,可以说对他们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这次要不是非他们不行,我是绝不会贸然邀他们来加入的。目前虽没有明显的迹象,但他们已经知道了整个的计划,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认为这个计划太简单了,简直就像探囊取物一样的方便。纵然一两个人也能办到,根本就不需要小题大做,动员这许多人手。意思是说少一个人参与其事,就少一个人分钱。但他们却不明白我这个计划,是从来没有人用过的,也正因为看来太简单,太容易,才没有人想到它成功的可能性……” 没等他说完,身穿紫色比基尼泳装的赵家燕已悻然说: “我明白了,他们完全针对着我的,如果认为我是多余的话,那我现在就退出好啦!” 白振飞急加解释说: “赵小姐,这你倒不必多心,他们认为多余的并不止你一个。也许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包括我们所有的人呢!而事实上你所担任的任务,跟伍小姐担任的同样重要,并且担的风险也比较大,怎能算是多余的?” 郑杰立即提出意见说: “关于赵小姐的任务,体重是绝对没问题,我负责可以提得起她,何况还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只是她在箱子里闷的时间如果太久……” “这个你放心!”白振飞笑笑说:“箱子是特制的,尽管箱口加贴了签名封条,人从里面仍然可以出来。到时候箱子在非兹交由火车运来,里面装的是与赵小姐体重相同的石头,当天晚上你派酒店里的仆欧去车站取回,第二天一早把石头取出,让赵小姐换进去,再叫仆欧用行李车搬运到楼下服务台。由你亲自办妥寄存手续,亲笔签名写好封条贴上,一切就ok了。酒店的保险库是定时开关的,每天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各一次,所以时间必须确实把握住,一点都不能错。否则我们那边得手了,而赵小姐却关在保险库里出不来,那我们迫不得已只好把她丢下啦!” 赵家燕急说: “那我可不干!” 白振飞哈哈一笑说: “你别紧张,我不过是跟你说着玩的罢了,这件差事是由郑老弟负责的,他会把你丢下不顾而去吗?” 赵家燕不禁含情脉脉地望着郑杰问: “你有把握能控制时间吗?” 郑杰颔首而笑说: “交给我的事,我相信总错不了的!” 然后向白振飞问: “白大爷,你说要商量个对策防他们一防,是打算怎么个防法?” 白振飞胸有成竹地说: “目前他们还没有明显的态度表示出来,我们只能不动声色,在暗中加以防范。所以最后在冷却系统方面做手脚的任务,我已决定亲自动手,而把破坏电力的部分交给了叶龙,这样就把他们两个分开了。但你把赵小姐从保险库提出来后,还得赶回赌场协助莎丽和伍小姐,我也得赶去。实际上人手已经很不够,一切必须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而箱子则要先送上车。我所担心的,就是怕范大贵不等我们得手,就把那箱子载着开车跑了,所以得由赵小姐负责监视他……” “他会不等我们得手就跑了?”郑杰问。 白振飞笑笑说: “老弟,游客们除了现款之外,贵重的东西都寄存在保险库里,说不定那箱子的价值,还会超过我们在赌场得手的全部呢!而他们只要得到那箱东西,岂不比等我们得手以后均分七份更强?所以我们要特别防到的,就是在最后关头的这一着,万一他们真不顾道义来这一手,不但肥了他们,我们就无法顺利脱身了啊!” 郑杰望了赵家燕一眼,担心地说: “问题是赵小姐一个人能否胜任呢?” 赵家燕把眉一挑说: “只要给我把手枪,姓范的绝对跑不了,跑了由我负责!” “这倒不成问题。”白振飞说:“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到临时把所有人的证件,全部收集由我保管。这样一来,纵然叶龙能再伪造,临时也来不及了!” 郑杰向海滩上望了望,忽问: “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吧?伍小姐怎么还没来?” 白振飞又看了下表,忧形于色说: “唔!已经过了十多分钟,郑老弟,你游得快,先去打个电话问问她是怎么回事,我跟赵小姐随后就来!” 郑杰立即纵身入水,全力游向海边而去。 白振飞等他游出了二十码外,忽向准备下水的赵家燕笑问: “赵小姐,恕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对郑杰的感情如何?” 赵家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面红耳赤,只好呐呐地回答: “还不错……白大爷忽然问这个干嘛?” 白振飞笑而不答,径自下了水,向海边游去。 赵家燕以美妙的姿势纵身人水,随后追上了白振飞,仍然好奇地追问: “白大爷,我回答了你,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没有其它的意思……”白振飞支吾了过去。 赵家燕不便再问下去,这两百码距离,在她并不算回事,可是对白振飞来说,却相当的吃力,因为在香港监狱里关了几年,很少有机会活动筋骨,加上年纪已五十开外,身手自然大不如从前了。 奋力游了一段,已然落在赵家燕后面不少,而她还是在边游边等,否则早就把他抛得老远啦! 等他们上了沙滩,只见郑杰已去酒店打过电话,正飞奔而来。 白振飞一看他神色张皇,已情知有异,忙不迭迎上去急问: “怎么样?” 郑杰双眉一皱说: “电话铃响了半天,房间里没有人接听……” 白振飞暗自一惊说: “会不会是刚出来?反正乘车几分钟就到了,我们再等等看吧!” 可是,足足等了十五分钟,仍然不见那女郎到来。 白振飞终于沉不住气了,紧张地说: “我看情形不大对劲,郑老弟,我和莎丽留在这里等着,你带赵小姐赶快回去看看吧!” 于是,郑杰和赵家燕立即离开海滩,回海宫酒店换上衣服,结了账便雇车匆匆赶回摩洛哥大酒店。 回到酒店,直趋二楼,他们直接就来到了伍月香的房间门口,伸手按了两下电铃,里面却毫无动静。 他们不便叫侍者来问,郑杰眼光一扫,见这条甬道里没有人走动,急说: “把房门打开,我们进去看看!” 这是赵家燕的拿手好戏。立即从手提包里找出她的随身法宝。一把无锁不开的万能钥匙。 不费吹灰之力,房门就被她打开了。 两个人迅速闯进房里一看,发现伍月香躺在地板上,不但手脚均被捆住,嘴上还被交叉封贴了两条宽胶布! 这一惊非同小可,郑杰忙不迭上前蹲下身去,扶她坐了起来,急将她嘴上的胶布,小心翼翼地揭下来。 伍月香一能出声,就紧急交加地说: “他们把我的寄存卡抢去了!” “什么人?”郑杰急问。 伍月香忿声回答:“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郑杰一听其中尚有个女的,突然之间一怔,猛可想到了那在甬道里故意向他借火点香烟的金发女郎! 白振飞的整个计划,虽非天衣无缝,但确实严密周详,安排得头头是道。 难怪他很自信,认为这是绝对有把握成功,而万无一失的了! 七个人都分配了任务,在整个的计划中,伍月香是以女豪客的姿态出现,仍然重施故伎,像在澳门一样,扮演“午夜情人”,以那三十万美金为赌本,凭她的赌技,造成轰动的场面,把赌客和游客吸引到摩洛哥赌场来。 叶龙已为各人伪造了掩护身份的一切证件,等计划完成得手后,就由范大贵担任驾驶,开快车载所有的人到卡萨布兰卡。 当白振飞尚未出狱以前,白莎丽早已来到摩洛哥,查明了一切,才定出了这个计划的。 当地的一个大农场里,拥有两架双翼式的农业用飞机,是供作空中喷洒农药,以及载运农产品之用的。机舱里足可容纳七个人。因此他们决定劫机直飞西班牙的直布罗陀。 叶龙和范大贵已先觅寻适合降落的地点,大家到了那里之后,就把得手的财物均分成七份,各人得一份然后分道扬镳,从此各闯各的天下。 致于采取行动的步骤,白振飞也安排得有条不紊。首先是由伍月香大显身手,使整个赌国为之轰动,以便把赌客和游客吸引到她经常出现的赌场。 当然,这是不能操之过急的,必须等待时机成熟才能下手,因此他们预定为三天。 换句话说,就是在这三天之内,伍月香必须大显身手,横扫整个赌国的首都。并且每夜以神秘女郎的姿态出现,使人对她发生好奇,把她看成谜一样的女人。 在这七十二个小时里,所有人都不跟她接触,各人暗中准备一切。到决定采取行动的头一天晚上九点钟,一只巨大的铁皮衣箱从非兹交由火车运到,由郑杰派侍者前往车站取回酒店。 箱内装的是石块,当晚即取出,在第二天一早八点钟以前,赵家燕带着氧气筒藏了进去。郑杰便召侍者搬运下楼,亲自办理手续,把它寄存在酒店的巨大保险库里。 等保险库定时关闭以后,赵家燕就从这只特殊设计的箱内出来,在库里任意选择贵重的物品,首饰或现款,在当时八点钟以前,再藏回箱子里。 酒店的保险库完全以钢筋水泥建造,四壁再加以两英寸厚的钢板,真正称得上是固如铜墙铁壁。 而这保险库的门,也是以厚重钢板制成,只有负责人知道锁的七位数字号码。一共四个号码盘,必须全部转对,而且这锁是定时的。除了上午八点和晚上八点,任何其它时间里,纵然四个号码盘的数字全转对了也不能开启。 一旦关闭,就必须等到十二个小时以后了。 当每天早晚八点,由负责人亲自开启保险库,让旅客提取或寄存贵重物品时,必有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卫守在保险库门口,如临大敌地严阵以待着。 但谁又会想到,那女飞贼早已在库内,如探囊取物地大肆任挑任取了呢? 等到当天晚上八点钟,郑杰再持寄存卡,公然取出大箱,搬回房间里让赵家燕出来。因为他是当场亲笔签好封条贴住箱口的,不需点交箱内的物品,当然就不会被发现箱内藏着个人。 这一部分完成之后,得手的东西就由赵家燕携出,先候在外面由范大贵担任驾驶的车上等着,郑杰则立即赶到赌场里去协助伍月香和白莎丽。 时间必须配合得紧密无空,当保险库开启的一小时前,白振飞就得使两具巨型中央空调系统中,正在使用的一具发生故障,使酒店非临时改用备用的那一具不可。 而备用的那一具,他已事先潜入在空调系统上做了手脚,使一种由白莎丽配制的迷药,由冷气输送管送至赌场,以及整个的酒店内,但以赌场里为主。 这种迷药无色无味,由空气中弥散开来,大约需一个小时之内,可使整个赌场陷于混有迷药的空气中。 于是,除了他们事先含有解药的,可以保持清醒之外,整个赌场里的人均将在不知不觉中,被迷失了知觉,陷入毫无思想能力及意志的半昏迷状态了。 这时候白振飞和郑杰就赶进赌场来协助,取出账房里的全部现款,以及全场赌客们的赌资,身上佩戴的贵重饰物等等。 叶龙负责破坏电力,他早已携带炸药潜入发电厂,在八点二十分时动手。 保险库的门开启是规定一个小时,供旅客在这时间之内,提取或寄存东西,突然一停电,库门又不能关闭,必然大肆紧张,使酒店方面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势必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保护保险库方面。 赌场里的四个男女,这时无论是否已席卷一空,都必须趁机溜出,由侧门出去,迅速登上停候在外面的车子离去。 到约定的地点接了叶龙,一车便载着七个人,以及得手的大批财物出城,飞车直趋卡萨希兰卡。 这就是白振飞的全部计划! 2、美金钞票号码 叶龙和范大贵之所以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太容易,只是看的表面,和在赌场方面下手的那部分。 如果全场的人都失去知觉,既不能阻止,又无法抗拒,那还不是任由他为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但实际上白振飞这个计划,不但在狱中想了整整几年,并且在采取行动以前的布署,更需要煞费苦心地加以安排,把每一个人的任务,都得分配得密而不疏。 同时,在采取行动的时候,时间更要配合得丝丝入扣,任何一方面脱了节,就可能功败垂成! 还有最后的一道难关,纵然一切顺利,在劫夺飞机时出了问题,他们又如何能脱身逃出赌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整个计划刚刚开始,还没有正式进入情况,伍月香这方面就发生了意外的事故! 她是在接到白振飞的电话后,正准备整装出发时,突被蒙着脸的两男一女,由阳台的落地窗侵入,以手枪把她制住的。 那两男一女立即动手,把她双手反缚,两脚捆住,再以两条宽胶布,交叉封贴在她嘴上,使她出不了声。 然后,他们从她的手提包里。找出了那张寄存卡,才从容不迫地开了门出去。 很显然的,她是在寄存那三十万美金的时候,钱露了白,以致把那两男一女招引上门来的! 郑杰当时不知怎么会突然想到了那金发女郎,等放开了伍月香,听她说完经过,立即就问: “那女的是不是一头金发?” 伍月香想了想,回答说: “这倒没看清,她的脸上蒙着一条花丝中,头上戴着雨帽,身上穿的是件旧风衣……你怎么知道她是金发呀?” 郑杰掩饰地说: “我想她大概是个洋婆子,多半都是金发吧!” “那你完全猜错了!”伍月香说:“他们三个全是跟我们一样的黄种人!” 既然那两男一女的目的,是为那张寄存卡而来,事情已发生在半小时以上,那就毫无疑问的,三十万美金早已被他们提取到手了。 现在要找那两男一女,根本就不可能。他们是蒙着脸侵入动手的,伍月香当时并未认出他们的面貌。同时他们既已得手,还不早就逃之夭夭? 郑杰这时已拿定主意,于是向她们说: “那三个人一定已经把那三十万美金提走了,我想下楼向寄存部的人打听一下,也许能记得他们的面貌和身材,这件事交给我一个人办好了。白大爷和白小姐还等在海滨浴场,你们两个先去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回头我再赶去。” 赵家燕虽不愿放弃与郑杰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有伍月香在场,她自然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因为她知道,伍月香对郑杰也是颇有好感的啊! 伍月香则急于要见白振飞,以谋善后之策,因此把衣服稍加整理,便催着赵家燕匆匆而去。 郑杰等她们走了,才离开房间,直接来到楼下服务台的寄存部。先向柜台里一位职员打听,始知现款是随时可以寄存或提取的,并不受开启保险库的时间限制。 由这一点证明,那三十万美金已被提走,是毫无疑问的了。 “请问不久之前,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内,有人来提取了上午刚寄存的三十万美金吗?”郑杰以轻描淡写的口吻问。 不料那职员却以诧异的眼光看着他说: “对不起,按照敝酒店的规定,请原谅我不便回答您这问题!” 郑杰碰了个软钉子,不便再问下去,以免被人怀疑他在打什么主意,只好强自一笑,离开了服务台。 查问没有得到要领,反而引起了那职员的怀疑,这倒是始料所未及的,否则他就不必去找这个钉子碰了。 他略一犹豫,立即匆匆回到二楼,直接来到了二四一号房间门口。 由于那女郎曾暗示过,如果需要她的时候,可以直接来找她,所以郑杰认为这回是准不会碰钉子的。 按了一下电铃,便听得房里传出那女郎的声音问: “谁呀!” 郑杰大声回答: “是我!我姓郑……”其实他们并未互通姓名,那女郎又怎会知道姓郑的是谁? 不料念犹未了,门已突然开了,那金发女郎穿着薄纱睡袍站在门口,嫣然一笑说: “请进!” 郑杰不加思索地走了进去,那女郎把扶着门的手一松,房门便缓缓自动关上。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这女郎的诱人胴体吸引住了。只见她这件浅黄色,缀以一朵朵小黄花的薄纱睡袍,虽非透明,内容却一览无遗。清清楚楚可以看出,她里面贴身穿的是鹅黄色的乳罩和迷你内裤。 内外色调一致,显然是一套,加以她的身材三围突出分明,令人看在眼里,真有点不禁霍然心动。 郑杰很快地收回了眼光,尴尬地笑笑说: “没想到我会找上门来吧?” 金发女郎居然毫不惊奇地说: “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郑杰不禁诧然问: “哦?你怎么会料到的?” 金发女郎笑了笑说: “因为你并不笨,我既告诉了你房间号码,你还会不明白我的暗示?” 郑杰强自一笑说: “那你可猜错了,我就是因为太笨,不太明白你的暗示,所以特地来登门求教,想知道你所谓的‘需要’是指什么?” 金发女郎神秘地笑笑说: “这范围很广,也可以说是包括一切!现在你既然找上了门来,就不必客气,更用不着顾忌,尽管说出你的‘需要’吧!” 郑杰故意试探地冒出一句: “我需要三十万美金!” 金发女郎不动声色地笑问: “是做赌本吗?” 郑杰丝毫看不出她的反应,只得一本正经说: “老实说吧,我替别人代为保管一笔钱,不幸遗失了,以致无法向人家交代。现在我已是走投无路,所以……” “所以你来找我?”金发女郎仍然不动声色地问。 郑杰表情逼真地说: “我说的需要三十万美金虽是事实,但你绝不可能帮助我,也无法替我找回失款,我只不过是跟你开句玩笑罢了。事实上我冒昧找上门来,是希望你能同意,借你这里让我暂时避一避,以免被人找到了逼我要钱,这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金发女郎诡谲地笑了笑,忽然正色说: “我看你真正需要的,恐怕不是这个吧!” 郑杰急说: “难道你认为我是另有目的?” 金发女郎冷笑一声说: “你说的根本就没一句是真话!” “何以见得呢?”郑杰诧异地问。 金发女郎毫不保留地说: “哼!我既然能料到你会找上门来,还会猜不出你来的目的?老实说吧,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大概是在对我的身份表示怀疑,以为那三十万美金的事有我的份!” 郑杰听出她的话中大有蹊跷,不由地暗自一怔,急问: “这么说,你是知道三十万美金的那回事啰?” “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她吃吃地笑了起来。这女人真够狡猾,简直像只狐狸呢! 郑杰也不放松,单刀直入地说: “但你认为我在对你怀疑,这不是有点作贼心虚?” 金发女郎置之一笑说: “我要真心虚,就不会告诉你房间了!难道有这么笨的贼,故意说出地址,好让失主找上门来?” 郑杰终于直截了当地问: “那你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金发女郎仍然狡猾地说: “我已经说过,如果你需要我,就直接来找我,所以你不说明真正的需要,我也无法给你所需要的呀!” 郑杰正色地说: “我需要有人能替我找回那三十万美金!” 金发女郎把手一摆说: “那么我们坐下来谈好吗?” 郑杰摇摇头说: “不用了,假使这个要求你根本爱莫能助,还有什么可谈的?我不愿浪费你的时间,并且我还得另找其它的门路呢!” 金发女郎妩媚地一笑说: “好吧!既然你找上了我,又何必舍近求远?我虽不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替你找回失款,但我可以竭尽所能,也许对你稍有帮助。你愿意花几分钟的时间,坐下来跟我谈谈吗?” 郑杰犹豫之下,终于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走过去,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金发女郎却未坐下,站在他面前,故意卖弄风情地笑问: “我们最好先谈一谈,如果我对你有所帮助,你给我什么代价?” 嘿!她还没谈正题,倒先提出了条件! 郑杰回答说: “只要在可能范围之内,任凭你说吧!” “好!”金发女郎说:“我的胃口不大,只要三十万美金!” 郑杰怔怔地说: “你是在开玩笑吧?就算你真能替我找回失款,我再把它全部都给了你,那我又何必要求你帮忙,这不是多此一举!” 金发女郎笑笑说: “钱是身外之物,不必太患得患失,也许有比找回那笔钱更重要的事咧!所以我得声明在先,那笔钱是否能找回,我并没有绝对把握,但我的代价三十万美金!” 郑杰颇觉诧异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实在听不懂,能不能说得更明白些?” “好吧!”她这才坐了下来说:“你是聪明人,我不必说得太明显,相信只要一点就透,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从吉隆坡跟你们搭乘同一班飞机来的,你明白了吗?” 郑杰暗自一怔,惊诧地问: “你是跟踪我们来摩洛哥的?” “也可以这么说。”金发女郎说:“但真正跟踪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人!”郑杰急问。 金发女郎瞟了他一眼说: “这么大热天,你还反穿皮马褂——装羊!不怕热昏吗?” 郑杰突然若有所悟地吃惊说: “难道是巴生市那姓辛的,派了人来对付我们?” 金发女郎笑问: “这消息值得三十万美金吗?” 郑杰诧然说: “但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居然派了人跟踪到摩洛哥来,而你又是什么人呢?” 金发女郎趁机说: “你要知道一切详情,我们就得先谈好条件!” 郑杰呐呐地说: “可是,那三十万美金已经……” 金发女郎接口说: “你们手里还有二十万呀!再凑十万不就够了吗?” 郑杰不由地冷哼一声说: “你的消息倒真灵通,居然把数目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当然!”金发女郎笑笑说:“要不先把行情摸清楚,我又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到摩洛哥来?就因为我打过算盘,认为值得来一趟,才咬了牙花这笔旅费呀!” 郑杰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你是否不见兔子不撒鹰,要等拿到了钱,才肯告诉我一切?” “那倒不一定!”她说:“我对你很信任,只要你点了头,钱可以慢一步付,反正我绝不怕你们不认账的!” 郑杰急于想知道真相,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同意说: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金发女郎含有胜利意味地笑了笑,随即郑重说: “我先得说明我自己的身份,我叫林媚,过去曾经一度是姓辛的情妇,但那已经是两三年以前的事了。坦白地说,目前我只是个成天鬼混的女人,没有职业,也没有固定收入,所以金钱对我比较重要。这次我有个亲戚,说出来你大概也还记得的,她就是姜爱琪。” “姜小姐是你亲戚?”郑杰问。他当然记得那女郎,他们曾有过一度肌肤之亲啊! 林媚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 “她突然跑去找我,告诉了我有关你们在巴生港的一切。你们几个人的本事真不小,竟然使辛克威栽了个大斤斗,不但损失惨重,而且使他几年的心血,投下的资本,动员的人力,完全毁于一旦,付诸流水!虽然他找了手下的亲信挺身出来顶罪,承当了一切,但善后问题已使他焦头烂额,几乎整个被拖垮了。所幸他的底子厚,只要不吃上官司,纵然暂时破产,将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的。可是这口气却难消,所以他一方面报案被劫,将抄下的那五十万美金钞票号码提供给警方,透过国际刑警组织,通知了世界各地,使持有那些钞票的人无法使用。一方面动员了大批人马,追查你们的去向,结果查出你们已买好直飞摩洛哥的飞机票。由于当时没发现你们的人影,同时在机场纵然下手,也不能夺回那目前对他非常重要的五十万美金。因此他派了人跟踪到摩洛哥来,不但要夺回那笔钱,还要向你们下毒手,作为你们破坏他一切的报复。姜小姐在获得这消息后,由于对你情意难忘,但她不便出面,爱莫能助,所以希望我设法警告你们。正好我最近闲得无聊,静极思动,想到这件事可能让我从中捞点油水,于是我就决定花笔旅费,跟你们搭乘同一班飞机来啦!” 郑杰始终没有打岔,一直静静听她一口气说完,才提出了个问题: “临时你怎么来得及办手续?” “这就是我的神通!”林媚笑笑说:“其实说穿了一点不稀奇,我是经常到各地去找机会的,护照是现成的根本不用临时申请。姜小姐也就是因为知道我的行动方便,才特地来找我的哦!” 郑杰既已知道了一切,当即冷静地说: “姓辛的派人跟来对付我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巴生港他们的人手那么多,尚且对付不了我们,跟踪来的充其量只有几个人吧!” 林媚正色说: “你错啦!据姜小姐告诉我,当时要不是那位负责指挥的邵小姐全力掩护,你们一个也脱不了身,根本就不可能带着那五十万美金来摩洛哥了!并且你得明白,目前你们的目标很明显,而他们却是在暗中下手,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呢!” “他们来了多少人,你知道吗?”郑杰问。 林媚回答说: “姜小姐这倒没告诉我,事实上她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这酒店里绝对有他们跟来的人!” 郑杰忿声说: “那还会有问题,他们至少有两男一女在这酒店里,并且已有三十万美金得手了!” 林媚摇摇头,肯定地说: “我敢跟你打赌,他们绝对不是辛克威派来跟踪你们的人!” “你认识他们,还是见到他们了?”郑杰诧异地问。 林媚强调说: “我虽不认识他们,但我早就发现了那三个形迹可疑的人物,在暗中对那位寄存美金的小姐注意了。而且他们匆匆离开酒店时,是驾驶一辆豪华轿车走的,如果是跟踪你们的人,绝不可能一来就弄到了那么漂亮的轿车!” 这倒是事实,他们七个人今天一到,就在机场各自分道扬镳了。伍月香是直接先来摩洛哥大酒店的,郑杰和赵家燕在机场的休息室小坐了二十分钟,然后才雇车前往,以免被人发现他们是一起的。 虽然当地也有自己驾驶的汽车出租,但如果辛克威的人是与他们同机跟来,跟踪他们尚犹恐不及,又那有时间忙着去租车派用场? 何况时间能利用的全部只有二十分钟,而且出租的多半都是老爷车! 假使照时间上判断,伍月香在电话里告诉白振飞,她是一到酒店里,在办理寄存手续时,就发觉暗中有人对她在注意的。那么辛克威的人,绝不可能先就在那里等着了,必然是从机场一直跟去的。 由此可见,林媚的判断很对,那两男一女绝不是跟踪他们的人。否则的话,既然抢去了寄存卡,把那三十万美金提走,又怎会轻易放过伍月香一命? 因此,郑杰也认为毫无疑问的,那两男一女,一定是当地的黑社会人物。由于伍月香的钱露了白,使他们见财起意,侵入她房间去下手的。 现在的问题不在丢了那三十万美金,而是那批钞票上的号码都被抄下了,已由辛克威报案,透过国际刑警组织,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 如果得手的人迫不及待地使用出去,只要任何一张被警方发现,追根查源地追查起来,那该怎么办? 郑杰对于林媚说的一切,己深信不疑,认为她实在没有编出这篇鬼话的必要。 同时,如果不是姜爱琪真去找她的,她就绝不可能知道这一切,以及他和那女郎之间的一段情。 因此他已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急向林媚说: “林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消息,关于我答应你的代价,无论其他的人认不认账,我保证绝不失言!现在我必须去跟其他的人商量对策,你放不放心我走?” 林媚处之泰然地一笑说: “这算什么话,我不让你走,难道还能把你拴住不成?现在你只管去办你的事吧,别耽误了时间,但我希望今晚你能给我个确定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把钱付给我。不过,我得声明在先,如果是那五十万中的一部分,那我就拒绝接受!” “你是要我另筹出三十万美金来付你?”郑杰想不到她会出了这个难题:“这不是个小数目,一时怎能筹得出?” 林媚却断然说: “那是你们的事!反正消息已经告诉了你,你就是不付,我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跟你们对簿公堂呀!” 郑杰急于要走,只好说: “好吧,我先跟大伙儿商量商量,晚上一定给你圆满的答复!” 林媚也不故意刁难他,一口就答应了。 于是,郑杰立即告辞离去,出了房,刚走过甬道的拐角,突然瞥见一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家伙,就在他的房门口,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干什么。 那家伙非常机警,一发觉甬道里有人走来,立即离开房门口,急步向甬道的另一端走去。 郑杰毫不怠慢,加紧脚步一直跟去,只见那家伙在甬道口转了弯。 等他跟到拐角处,身贴墙壁探头一张,那家伙正在另一条横道的第四个房门口,张皇地伸手连连急按电铃。 他按的是两短一长,似乎是暗号,房里的人没问他是谁,就把房门开了条缝,先向房外一张,才收起了枪将门拉开。 那家伙一脚刚垮进门,冷不防郑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猛将他一推,自己也跟着冲进了房。 房里的人枪已收起,刚要转身,不料那家伙被郑杰猛可一推进去,顿时收势不住,撞向了那人身上。 那人避之不及,被撞得轻呼一声,两个人跌作了一堆! 郑杰也几乎被他们绊倒,幸而急向门旁一闪,才让开了。 他的命真大,就在他闪让的时,“咻!”地一声,一柄飞刀已掷了过来,仅差千钧一发就被掷中。 “笃!”地一声,那把锋利的弹簧刀,直直地插在了刚关上的门背后! 郑杰暗吃一惊,眼光急扫,始发现床上一名赤膊穿长裤的大汉正跳起身来,飞刀显然就是这家伙掷出的。 由这一点足以证明,这班家伙的反应都相当快。居然一发现情况不对,闯进来的不是自己人,立即就猝下毒手,确实够机警,也够厉害的! 郑杰一看房里有三个人,当然各人都身怀武器,而他却手无寸铁,只好以一双铁拳迎敌了。 眼看那大汉来势汹汹,双臂齐张地直扑过来,郑杰根本不及蓄势以待,索性也迎面扑去,出手如电地来了个先发制人。 他出拳如风,双方刚一接近,一拳早已递出,捣中了对方的腹部。 这一拳出手相当重,而且又猛又疾,击得那大汉沉哼一声,双手急捧肚子连退了两步。 可是他的第二拳尚未挥出,开门的那家伙已翻过身来,拔枪在手喝令: “别动!” 郑杰情急之下,根本充耳不闻,趁那大汉尚未直起腰来,急将双手搭上他的两肩,猛可用力一扳,同时自己抢步过去,正好互换了地位。 “噗噗!”两声,那家伙居然已连扣扳机,举枪射击了。 郑杰刚好换了地位,以那大汉的身体作了挡箭牌。 “哇……”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大汉已身中两弹,顿时双膝一屈,软跪了下去。 郑杰已失去掩护,急随那大汉向下一蹲,才突然双手放开,扑向了沙发后面。 “噗噗”又是两枪,子弹射在沙发上。 那家伙一看误伤了自己人,又被郑杰躲过这两枪,不禁惊怒交加。急向撞倒他的家伙打个手势,示意要他从沙发的另一边绕过去,来个两面夹攻。 突听“叭”地一声响,自沙发的右边,使那家伙以为郑杰企图扑来,顿时沉不住气地枪口一掉,就举枪连射。 谁知这是郑杰在声东击西,伸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掷了过去,旨在转移对方的目标。 就在那家伙举枪连射的当时,另一大汉刚匍匐着爬绕过去。郑杰突然双手奋力推动沙发,一直推向那家伙面前,接着猛可抓住两只后脚一掀,沙发便翻倒下去。 那家伙警觉时已晚了一步,欲避不及,被沙发整个盖压在身上了。 郑杰早已发现另一大汉悄然绕了过来,急将脚向茶几一踹,由于打蜡的地板光滑无比,使茶几直向那大汉冲滑过去。 那大汉是在匍匐爬行,刚一抬头,正好被茶几面的边缘,在下已上撞了个正着! 这一下的力量极大,着实撞得不轻,只听那大汉杀猪般一声怪叫: “哇……”痛得向下一扑,趴在地板上当场昏了过去。 郑杰一个滚身过去,伸手夺过那大汉的手枪,再一挺身跳了起来。 那家伙被沙发压盖在身上,犹未及奋力推开沙发,已被郑杰赶过来以枪抵住了脑门上! “躺着别动!”郑杰喝令。 那家伙既被制住,只好乖乖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郑杰随即冷声喝问: “你们是不是从吉隆坡来的?” “是,是……”那家伙不敢否认。 郑杰又问: “共有多少人?” 那大汉惊恐万状地回答: “四个……” 但这房里只有三个人,郑杰立即追问: “还有一个呢?” 那大汉呐呐地说: “他,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郑杰毫不放松地问: “上哪里去了?” 由于郑杰一冲进房就动上了手,那大汉先是被撞倒,接着又被沙发推来翻倒,压盖在身上,始终尚未看清对方是谁,不过他已料到,绝对是被他们跟踪的七个人之一。 因此他只好照直回答: “一小时前,有两男一女从那位伍小姐房里出来,他去跟踪他们了……” 郑杰一听,不禁喜出望外,这倒是条意想不到的线索。既然他们之中已有人去跟踪,岂不是将可获知那两男一女的来龙去脉? 他虽可以在这里等,但不知去跟踪的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耽搁时间太久,只怕白振飞他们不见他的影踪,又没有他的消息,就一定会担心着急了。 可是,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又是唯一的一条现成线索,如果轻易放弃,又从何着手找那两男一女? 就在他进退维谷,犹豫难决之际,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郑杰心里禁不住一阵暗喜,因为他们只有四个人,三个既在酒店里,这时候突然来了电话,必然是跟踪的那家伙有消息回来了。 “起来去接电话!”他警告那大汉:“假使你不想找死,说话就留意些!” 那大汉唯唯应命,奋力把压盖在身上的沙发推开,怯生生地爬起来望了郑杰一眼,才急急赶过去抓起话筒: “喂……是的,我是刘普……怎么样?……好!好的……那你就先回来吧!” 话筒刚一搁下,郑杰迫不及待地问: “他怎么说?” 这叫刘普的大汉回答说: “他跟踪那两男一女回到他们的‘窝’,那是幢门禁森严的巨宅,附近有很多人把风,他不敢太接近去查看动静,所以我要他先回来了……” “那巨宅在什么地方?”郑杰追问。 姓刘的大汉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想说出来,可是被郑杰走近将枪口一抬,使他在被迫之下只好说: “他也弄不清那条街的名称,是在火车站一直下去,靠近郊外的一条马路边上,有条直达巨宅的私人道路……” “你说的是真话?”郑杰冷声喝问。 姓刘的大汉急说: “老丁马上就回来,你不信就等他回来问吧!” 郑杰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是信口胡诌,这才冷哼一声说: “好吧!反正你是不是撒谎,我很快就会知道的。现在你听着,如果你们想留住命回去,就尽快离开摩洛哥,否则恐怕就要在异乡当孤魂野鬼了!” 姓刘的大汉犹未及作任何表示,已被郑杰出手如电地,以枪柄当头狠狠一击,只发出声沉闷的低哼,便昏倒了下去。 郑杰眼光一扫,只见被茶几撞昏的大汉尚未清醒,另一被枪击中的大汉则蜷伏在地板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不能再在房间里逗留,立即开了门,从容不迫地离去。 这时他已无暇赶到海滨浴场去,通知白振飞等人,当即雇了车,吩咐司机驶往火车站。 由于不知道路名,到了火车站以后,他才指点司机一直开下去。根据刘普的述说,直趋近郊的那条大马路。 果然,上了那条马路驶出一程之后,发现右边有条岔道,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椰树,是条修筑得相当干净整齐的私人行车引道,长达数百码,尽头处便是一幢豪华巨宅的大门。 郑杰急命司机在路边停了车,遂以英语问: “这是什么人的住宅?”说时向那巨宅指着。 摩洛哥是国际游客会集的地方,所有“的士”司机,除了通用的阿拉伯语言之外,都必须懂英语,其中会法语及西班牙语的更多。 司机立即以英语回答: “先生是初来拉巴特吧?这是个著名的私人俱乐部呀!” “私人俱乐部?”郑杰急问:“要什么样的资格和身份,才能参加?” 司机回答说: “这俱乐部是不公开招待外人的,除非受到主持人的邀请。” “主持人是什么人?”郑杰问。 司机对当地的情形很熟悉,他笑笑说: “屋主是谁倒不清楚,不过大家都知道,这里是由一个叫伊玛娃的女人主持,她负责一切。” 郑杰忽然掏出一百元的美钞,从司机的肩旁递过去,笑问: “我想进去开开眼界,能替我想想办法吗?” “这个……”司机有点为难,但向那张钞票瞥了一眼,却又经不起它的诱惑,终于毫不客气地伸手接下了那一百元美钞,笑着说:“先生可找对了人,我正好认识替她开车的司机,也许他可以想出办法,但我可没有绝对的把握……” 郑杰喜出望外说: “那太好了,我们不妨试试运气,假使实在不行,那不是你的责任。钞票已经属于你的了,我绝不收回!” 司机先谢了一声,又想了想,灵机一动说: “这样吧,你冒充是我的朋友,是刚由外地来的,希望有人作向导带你各处玩玩。但我要做生意,没有时间陪你,所以介绍你去认识阿杜……” “阿杜是谁?”郑杰问。 司机回答说: “他就是替伊玛娃小姐开车的,回头见了阿杜,我再私下向他说明,看他是否能为你安排。除了用我这个办法,门口的人就根本不会让我们进去,你看如何?” 郑杰欣然说:“你看着办吧!” 司机即把车向后一倒,再向前驶,折上右边的岔路。驶向那条车道不及百码,就被两名大汉从路旁跳出,挡在路当中高举双手连挥,阻止继续前进。 3、直指核心 车一停住,两名大汉便上前盘问,他们跟司机说的都是阿拉伯语言,使坐在后座的郑杰,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双方叽哩咕噜了一阵,终于获得允许,只见那大汉点点头,退开把手一挥,让司机通过,继续驶向了巨宅大门口。 这条车道的两旁,尚有好几个大汉在把风,但他们的车子通过了第一关,便一路通行无阻了。 但到了巨宅大门口,又被挡了驾,由几个大汉在一旁监视,一名大汉则走上前来,先向车里一张,打量了郑杰一眼,才跟司机又叽哩咕噜起来。 司机的要求显然未被接受,那大汉连连摇头,使郑杰看在眼里,心里已凉了半截。 最后,那大汉才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径自回身走迸大门旁的侧门里去。 “行了吗?”郑杰急问。 司机耸耸肩说: “没办法,我跟他说了半天,他才答应把阿杜叫出来跟我见面,不让我们进去!” 郑杰大为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等那叫阿杜的出来了再说。 等了几分钟,才见一个身穿整齐蓝色制服的汉子从侧门里走出,一看他的脸型和粗短身材,就知道是摩洛哥当地的人。 他直趋车前,把手伸进车窗,热烈地跟那司机握了一阵手,也以摩洛哥语言交谈起来。 两个人叽哩咕噜一阵之后,司机才回转身来替他们介绍: “这位就是阿杜,这是我的朋友……”可是他却忘了问郑杰的姓名,以致无法介绍了。 郑杰立即把手一伸,自我介绍说: “我的名字叫郑杰!” “幸会!幸会!”阿杜也会英语,跟他热烈地握了握手。 司机遂说: “阿杜可以带你进去,你请下车吧!” 郑杰大喜过望,忙不迭地下了车,向司机挥手打个招呼,便跟着阿杜走向侧门。 阿杜是替主持人开车的司机,身份虽不高,看情形在这里倒还蛮吃得开的。由他带着郑杰进去,门口的人似乎不好意思为难,连问都不问,就让他们通行无阻地进去了。 这幢巨宅的气派真不得了,进了门是个满铺法国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当中一条宽宽的车道,直达宅前的阶下。 花园中不但种植着各种珍奇花木,而且还有两个喷水池,在车道两旁的草地当中,一边一个。池中央是大理石座,四面嵌以张着嘴的独角怪兽铜头,水从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座上站着个大理石的裸女雕像,由头顶喷出像下雨似的水来。 巨宅的阶前,是个面积不小的停车场,石阶有七八级,也是白玉色的大理石。平台上尚分列着一边四座大理石的裸女雕像,每一座的姿势均不相同,栩栩如生,显然是名匠的杰作。 阿杜毕竟只是个司机身份,虽能把郑杰带进来,却不便把他直接带进宅内,只能把他带到了停车场右边,专供司机休息的一幢平房里去。 郑杰暗中留意,发现停车场上,这时停着十几辆各种型式不同的轿车。其中豪华型的起码有四五辆,必有一辆是那两男一女所用的。 这个私人俱乐部的主人不知是谁,宅内的豪华不用说了,凭想象也可以想象得出。就连这司机们的休息室,也布置得美伦美奂,不但有舒适的沙发,小型酒吧台,电视机,还有两张弹子台。 他们设想的真周到,大概是怕司机们在等候主人时,必须等较长的时间,一定感到无聊,所以也让司机们有点娱乐,享受享受吧! 阿杜招呼郑杰坐了下来,颇有歉意地说: “郑先生请先坐一会儿,我还有一盘司洛克没有打完……” “请便!”郑杰笑笑说: 赌国的赌风真盛,连打撞球也在赌博! 两张弹子台,一张是打“司洛克”的,一张是打“开轮”的,这时十来个司机老爷,正分为两组在玩着。 “司洛克”这边由于阿杜离开了,只好暂停,三四个人手持球杆,正在等他回来继续。 阿杜走过去道歉了一声,便拿起球杆,眼光一扫台上剩下的各式分布情势,然后聚精会神地瞄准白球,准备以它击撞选中的红色球…… 郑杰一看没有人注意他,趁机悄然溜了出去。 他的胆子可真不小,居然直接走向了宅内! 不过话说回来,他既然混进了这里,就是抱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和勇气。难道能当真老老实实地留在休息室里,看那些司机老爷们打撞球? 好在这个私人俱乐部虽然门禁森严,宅内倒没有人阻拦,使他很顺利地溜了进去。 这里面的豪华气派,果然比他所想象的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进去就是个宽敞的大厅,布置得美伦美奂,虽蓝尼尔国王的宫殿,大概也不过如此! 此刻大约有二、三十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正散布围坐在四周的沙发上,在静静欣赏着一名女郎的艳舞表演。 私人俱乐部是不对外公开的,有很多方便和不受限制,表演可以尽量大胆,而不必担心警方的干涉。 因此这个担任表演肚皮舞的洋妞儿,身上穿的与一般舞娘迥然不同,她只在腰间系着一条条彩色的尼龙绳,式样颇似夏威夷的草裙。但它仅有一尺多长,而且不是密密麻麻的,相距一寸才挂那么一条,只能算是点缀,其实什么也遮掩不住。 上身是尼龙绳做成的短穗,约有两寸长,每一条的距离较接近,但也在两三公分之间,这玩意就算是乳罩了。 其实她身上虽有这两样点缀物,实际上却是整个赤裸的,全部一览无遗! 疯狂的音乐中,她正双膝屈跪在地板上,上身后仰,两手微屈地在胸前上方作凭空乱抓状。头部疯狂地摇动着,使满头向后垂下的长发,已舞动得怒发冲冠,看来活像个疯婆。 尤其她的乳浪狂抖,臀波急颤,纤腰的揉动使腹部急促地颤抖着…… 郑杰正在为这女郎火辣热烈的大胆表演叹为观止,忽见一名西装革履的壮汉走到身边,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以摩洛哥语问了他两句什么。 但他根本不知所云,只好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壮汉立即改以英语说: “我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跑进这里来的?” 郑杰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说: “我是来见伊玛娃小姐的!” 壮汉这才把手放下,向他打量着问: “是伊玛娃小姐邀你来的吗?” 郑杰点点头,漫应了一声。 这俱乐部的门禁森严,外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壮汉并不知道郑杰是怎么进来的。既然他能通过接连几关,自然是受邀而来,才能够通行无阻,否则就绝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宅内来。 而且郑杰还声明是来见主持人的,壮汉还能不信以为真? 于是,壮汉毫不怀疑地说声: “请跟我来!”便领着郑杰,走向由客厅分向两旁回转,直达楼上的新式空架楼梯。 楼梯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毡,两旁扶手镀成金色,更增加了豪华和富丽堂皇的气氛。 上了楼,便是整个形式凹字的走廊,分列着一个个的房间,并且在门上钉着金光闪闪的铜牌号码,从一到十二号,分为左单右双。 壮汉领着郑杰走向右边,来到第一个钉着“二”字的房门口,举手在门上轻敲两下,便听得房里有个女人的声音以英语问: “是谁?” 壮汉恭声回答: “伊玛娃小姐,有位先生要见你!” “等一下!”房里的女人吩咐。 过了片刻,听她说: “请进!” 壮汉开了房门,退在一旁把手一摆,作出请让的姿态,等郑杰一走进房,他便带上房门径自离去。 郑杰走进去一看,这显然是个非常漂亮的卧房,一切家具,甚至窗帘都是粉红色的,充满浪漫的气氛。 最特别的地方,是房间当中陷下去一个大圆坑,一套沿着圆圈设计的粉红色沙发,就在这坑内,中间摆设一张圆型的茶几。 沙发背的高度,正好与地板表面齐平,如果是晚上不开灯摸进这个房间,准会跌进这个坑里去。 不过纵然掉进去也无妨,因为沙发的海绵垫厚达四英寸,绝对摔不痛。 郑杰走进房时并没有见那女人,等到定神向坑里看时,才发现在沙发上,斜靠着一个身穿粉红色薄料的晨搂,一头黑色长发披肩,妖艳无比的外国少妇,她就是这里的主持人——伊玛娃! 伊玛娃的眼光非常厉害,一眼就认出郑杰是个从未来过这里的陌生人,立即坐直起来,诧然问: “你是什么人?” 郑杰哂然一笑说: “伊玛娃小姐,你虽不认识我,而我却已久仰大名了,所以专程来拜访哦!” “谁带你来的?”伊玛娃冷声问。 郑杰走近了坑的入口,回答说: “那倒无关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这个私人俱乐部,能够维持较长久的时间!” 伊玛娃两手一撑,霍地站了起来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杰笑笑说: “假使你愿意花费几分钟时间的话……” 伊玛娃这才把手一摆,微露笑容说: “请下来吧!” 郑杰走下了圆坑,伊玛娃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遂说: “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否可以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我姓郑。”郑杰说:“伊玛娃小姐,我不愿浪费你太多时间,并且我自己的时间也很宝贵。记得西方有句谚语: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希望免除一切客套,也不必查问其它无关的问题,我们只针对一个题目,如何?” 伊玛娃嫣然一笑说: “我同意,请郑先生说明来意吧!” “好!”郑杰开门见山他说:“在大约一小时前,有两位男士和一位小姐,在摩洛哥大酒店做了一票买卖,数目是三十万美金。得手以后就驾着一辆豪华轿车,直接来了这里,伊玛娃小姐知道他们是谁吗?” 伊玛娃怔了怔,悻然说: “听你的口气,好像那三个人似乎是盗贼之类的人物,而做了案以后就藏匿到这里来了,那意思是我在掩护他们?” 郑杰正色说: “我不必过问这些,只是特地来向你说明一点,因为那笔钱本来就是笔赃款,钞票上的每一张号码,失主事先都已抄了下来。并且已经报了案,透过国际刑警组织,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因此那三位朋友只要用出去任何一张,除非未被发现,否则立刻就会惹上麻烦!” 伊玛娃诧异地问: “你是国际刑警组织方面的人?” 郑杰置之一笑说: “如果我是的话,就不会找上门来向你放这个风啦!”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伊玛娃问。 郑杰回答说: “我只想让那三位朋友知道,三十万美金虽不是个小数目,但别以为那笔横财是好发的。如果因此而吃上官司,或者替这个俱乐部招来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我也明白。”伊玛娃说:“假使真有这么回事,而且诚如你所说的,那笔钱是很烫手的,钞票号码已被抄记下来,通知了国际刑警组织。那么无论是谁得了手,又跑到这个俱乐部来藏匿,自然能为我招来麻烦,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更相信,如果这件事与你无关,而你又没有什么对自己有利的目的,总不致于有这么好的心肠,特地跑来告诉我吧!” 郑杰就凭她这番话,已知道这女人不简单了,于是笑了笑说: “老实说吧,我是失主这方面的人,为了要追回那笔钱,特地从吉隆坡一直跟踪到这里来。虽然任何人得到那笔钱也派不上用场,对我却关系重大。因为如果我能把它全部追回,不仅好对失主有所交代,而且可以获得一笔很可观的奖金!” “原来是这么回事!”伊玛娃不屑地说:“我说呢,你绝不会是毫无目的的哦!” 郑杰又笑笑说: “这是互利的,假使我不来告诉你,而那三位朋友以为发了横财,等不急的就打算痛痛快快享受一番。结果乐极生悲,因此身陷囹圄,又牵连到了这个俱乐部。你是这里的主持人,难道能置身事外吗?” 伊玛娃怔了怔,说: “目前我还不敢断定,究竟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相信,既然郑先生说那三个人得手之后,就直接开车来了这里,而且你自己又找上门来,可能是确有其事,绝不会是无中生有的了。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两男一女是谁,郑先生是否能把他们指认出来?如果他们真在这里的话!” “这……”郑杰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我也许没有把握,但有别人可以指认出他们所用的那辆轿车!” 他所说的别人,是突然想到了林媚。 伊玛娃点点头说: “那很好,只要能指认出是哪辆轿车,我就可以查出车主是谁,或者那辆车在一小时前是什么人用过的。不过我想先知道,假使查出了确有其事,确有其人,你的意思是否想把那三十万美金,要他们直接交还给你?” 郑杰哈哈一笑说: “那样一来,岂不是被你怀疑,认为我是企图黑吃黑,想来把那笔钱讹诈走了?所以我并不打算这样,只希望你立即设法查明他们是谁,阻止他们动用那些有问题的钞票,最好是暂时交由你亲自保管。然后你可以设法向警方打听,关于那五十万美金的事,是否与我说的完全相符。如果根本没有这回事,三十万美金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花用了,否则任何人拿去也形同废纸,即派不上用场,留着还会惹上麻烦,那倒不如成全我了!伊玛娃小姐,你认为我这个提议如何?” “很公平!”伊玛娃妩媚地笑笑说:“现在楼下客厅里,就有位先生跟警方的关系很密切,我先托他设法打听一下。假使关于那五十万美金的事,警方当真已有资料,获得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知,我负责把那三个人找出来!” “不需要找人来指认那辆轿车吗?”郑杰问。 伊玛娃笑笑说: “何必多此一举,你已经告诉了我,那是两男一女干的。我只要把看门的叫来一问,在一小时前,是哪三个人开了部豪华轿车来这里的,不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郑杰言不由衷地表示佩服说: “伊玛娃小姐比我聪明多啦!”其实他心里在想,这女人恐怕早就知道那两男一女是谁了! 伊玛娃随即站了起来,嫣然一笑说: “对不起,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要失陪片刻……” “请便!”郑杰很礼貌地站起身来相送。 伊玛娃又冲他风情万种地一笑,才走出坑外,到床上取了件薄缎睡袍加在身上,径自出房而去。 郑杰自觉这步棋走得非常对路,虽然他并不能立即取回那三十万美金,但至少可以发生吓阻作用,使那两男一女不敢贸然动用它! 其实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巴生市的那位辛大老板,既然事先早已把钞票的号码抄记下来,最后无论是吃上官司,他都绝不会轻易甘休。让破坏了他整个计划的郑杰等人,带走了那五十万美金去享用它的。 因此,辛克威必然利用他在当地的关系,甚至不须他亲自出面,只要有人向警方报案,讹称巨款被劫。透过国际刑警组织,通知世界各地,那笔钱就谁也派不上用场了。 但白振飞他们却另有计划,只是用其中的一部分,让伍月香充充排场的。因为金钱在某种场合,往往可以提高一个人的身价,伍月香要不以女富婆的姿态出现,等她大显身手每赌必赢时,岂不被人把她认作了是职业女赌徒? 可是有一点白振飞却很失策,在他整个计划中,可说是最疏忽的。那就是伍月香把三十万美金寄存在酒店里,万一引起警方的注意和怀疑,把钞票借调出来一查对。号码就是国际刑警组织送来的资料中,与那笔失款中的一部分完全相符,那就弄巧成拙,自己替自己找麻烦啦! 伍月香是寄存三十万美金的人,警方把她一抓去,纵然她不招出其他的人,自己一个人承当下来。但她是整个计划的主要人物,她一出事,白莎丽和赵家燕又不能临时顶替她,一切岂不全部枉费心机了! 现在三十万美金既已被那两男一女得手,即使弄不回来,郑杰也必须尽一切可能,设法阻止他们用出去任何一张。 因为据他的判断,辛克威既已获悉他们来了赌国,而不利用国际刑警组织,通知当地的警方,却暗中派人跟踪前来。这已说明了一点,就是那家伙志在报复,不但要夺回五十万美金,还要把他们七个人置于死地,赶尽杀绝,方解他的心头之恨! 否则当地警方得到通知,要抓他们七个人并不太难,只要抓住了人,钱自然也跑不了。可是,这样一来,充其量是将他们七人绳之以法,按照国际法由吉隆坡方面把他们引渡回去,交由法律处置,那就不能向他们下毒手报复了。 由这点看来,辛克威并未通知当地的警方,但那五十万美金中的任何一张钞票用出去,只要被警方发现,那就知道那笔钱和持有的人都来到了赌国啦! 郑杰正在独自默默沉思,忽见房门开了走进一个几乎是全身尽裸的女郎来。 定神一看,赫然就是刚才在楼下客厅里,表演那火辣辣的肚皮舞的洋妞儿! 她尚未换上衣服,仍然是那两样仅能够算是点缀的玩意,稀稀落落地挂在胸前和腰际。 虽然是聊胜于无,却比干脆一丝不挂更诱惑,令人看了真会情不自禁地为之霍然心动! 她落落大方地走向圆坑来,嫣然一笑说: “伊玛娃小姐在楼下办点事,也许要多耽搁点时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得太无聊,所以教我来陪陪你,你欢迎吗?”她说的一口纯熟英语。 郑杰只好起身笑笑说: “岂有不欢迎之理,只是伊玛娃小姐这样周到,反而使我有些过意不去,有些受宠若惊了……” 洋妞儿已从入口处走了下来,又笑了笑说: “要我为你单独表演吗?” 郑杰别有居心地说: “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姐,能跟你坐在一起聊聊,已经是种莫大的享受!假使我再有奢求,不是太不知足了吗?” 洋妞儿妩媚地瞟了他一眼,忽然伸手一按入口处的一个电钮,这整个圆坑就转起来。 郑杰冷不防被转得站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歪,跌坐在沙发上了。 洋妞儿不知是真失去平衡,还是故意装的,居然也跟着一个踉跄,正好扑跌在他怀里! “哎呀……”她轻呼一声,接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郑杰被这形同赤裸洋妞儿扑进怀里,下意识地双臂一张,把她搂抱住了。手触她光滑细腻的裸背,禁不住一阵心魂荡然,意乱情迷! 洋妞儿是瘸子拜年,就地一歪。干脆依偎在他怀里,也不坐正身子了,并且娇声地问: “这速度是否太慢了,要不要加快些?” 郑杰强自一笑说: “我对这新鲜玩意,实在不太习惯,如果必须使它转动,而又不能使它减慢或停止的话,就保持这个速度吧!” 洋妞儿挑衅地说: “看起来你蛮棒的,怎么这样不济事?这只是最慢的速度,每分钟还不到十转,最快的每分钟可以转动三十转以上呢!” “那我一定被转得头昏眼花啦!”郑杰说。 洋妞儿笑着说: “真差劲!” 郑杰并不想在这种场合称英雄,置之一笑说: “我这个差劲的人,可以请教你的芳名吗?” 洋妞儿笑笑说: “我叫露西,伊玛娃小姐告诉我你姓郑,我知道这是中国人的姓。如果是日本人就姓什么山本,板田什么的了,对吗?其实我对你们东方人,很难分别得出呢!” 郑杰笑了笑说: “实际上西方人更难分得出国籍哦!” 露西报以妩媚地微笑,忽问: “郑先生是伊玛娃小姐的朋友?” 郑杰回答说: “目前还很难说,究竟是友是敌,完全要由她去决定了!” 露西诧然说: “这我就不懂了,如果你不是伊玛娃小姐的朋友,怎么会被邀进她的房间里来?而且还怕你无聊,特地把我叫上来陪你,这是很不寻常的事呀!” “哦?”郑杰故意问:“这意思是说,伊玛娃小姐对我是另眼相待啰?” 露西点了点头说: “所以我认为,你如果不是她的密友,就是这个俱乐部主人的朋友,反正一定很有来头,才会受到她的以礼相待。否则绝不可能让你单独留在她房里,更不会特地叫我上来陪着你了!” 郑杰趁机问: “这俱乐部的主人是谁?” 露西并不回答,反而笑着说: “你这可是不打自招了,既然连这里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那你准是伊玛娃小姐的密友啦!” 郑杰急欲知道这个俱乐部的主人是谁,因此不便否认是伊玛娃的密友,于是勉强笑了笑说: “就算被你猜对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里的主人是谁吗?” 不料露西竟“噗嗤”一笑说: “如果你问的是现在,那么现在你是客人,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话才说完,她就突然反手一勾,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勾下来。同时自己也仰起了脸,把嘴近了上去,使四唇吻合在一起! 郑杰无法拒绝这洋妞儿的热情,只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索性来了个听其自然。 好在关于那五十万美金的事,他说的是事实,并非虚构。伊玛娃既然交游广阔,就有办法托人向警方打听,只要打听出确有其事,便不致于怀疑他另有企图了。 而且,她既叫这洋妞儿上楼来陪他,无论是不是监视,总算没有太明显地表示出敌意。 目前郑杰不便采取任何行动,既有美色当前,让他尽情欣赏这异国风味,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露西热情似火,她这火辣辣的一吻,热力足以熔化任何男人,甚至于钢铁。 尤其她这时形同尽裸,诱人的胴体上仅有那么点缀胜于无的点缀,更显得充满无比的魅力,令人意乱情迷。 她不仅是这私人俱乐部里,作风最大胆,最受欢迎的肚皮舞娘,也是伊玛娃手下的厉害武器。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而她这把刀在过去两三年中,就曾使无数钢铁般的硬汉,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戮杀于无形! 现在她却要以混身的热火,把郑杰整个地熔化…… 郑杰自从混迹江湖以来,遇上过的女人不在少数,而且包罗万象,跟形形色色,各种身份不同的女人都打过交道,但洋妞儿则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因此对他来说,无异是在开洋荤! 接吻是西洋礼节,当以它作为情感的表达时,“学问”就大了。这洋妞儿由于得天特厚的“天赋”,加上不断地“研究”,可说对此道颇具“心得”。 她的技巧并不全凭舌上工夫,而是那星眸半睁,脸上露出那春意盎然的表情,以及那若痴若醉的神态! 同时她这裸袒的诱人胴体,依偎在怀里,极尽卖弄风情和诱惑之能事,除非是“麻木不仁”,谁又能对她无动于衷? 郑杰虽不致心猿意马,意乱情迷,也抵受不住这股强烈的诱惑力。终于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在她那曲线玲珑的胴体上轻抚起来…… 突然,房门猛然推开了,只见阿杜和刚才领郑杰上楼来的家伙,带着四名大汉闯了进来! 阿杜用手向坑里的郑杰一指: “就是他!” 显然阿杜是在休息室里,发现郑杰悄然溜走了,惟恐郑杰到处乱闯,替他惹出麻烦。因为人是他带进来的,出了事他可得负责,所以忙不迭各处找寻。 大概是找到客厅里,一问那家伙,居然冒充是应伊玛娃之邀而来,混到楼上她的房间里去。 经阿杜一说明,那家伙情知有异,便立即召来四名大汉,直接闯进了房。 正好伊玛娃不在,而郑杰的怀里却搂着那形同全裸的露西,在那里大享艳福! 他们一见这热情的场面,不由地勃然大怒,阿杜刚把手一指向郑杰,那家伙已怒声喝令: “把这小子抓住!” 四名大汉如狼似虎,齐向坑里扑了过去。 郑杰看他们来势汹汹,心知无法理喻,急将怀里的露西向旁一推,霍地跳起身来。 这时整个圆“坑”尚在转动,四名大汉不及等到入口转至门前,就纵身跳进了“坑”里。 郑杰一向是除非不动手,否则就必然争取先发制人的主动机会,因此等他们一跳下坑,他就出手如电地向两名大汉迎头痛击。 他的出拳又狠又快,一名大汉不知厉害,首当其冲,被他一拳击得踉跄倒退,从茶几面上翻了过去。 另一名大汉也不甘后人,紧接着下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向旁一倒,正好冲扑在露西的身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地尖声惊呼起来: “啊……” 其他两名大汉见状又惊又怒,双双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挥拳就向郑杰攻击。 郑杰沉着应战,不慌不忙,等两个大汉攻到面前,才以双臂向外一隔,架开了他们击来的拳头。突然双脚一提,纵身而起,以臀部落在光滑的茶几面上,整个身子滑冲了过去。 首先被击开的大汉已一骨碌爬起,企图上前将郑杰拦腰抱住,不料被郑杰飞起一脚,踹得跌出了圆坑的入口。 他的手臂正好碰及电钮,使得圆坑的速度突然加快,以每分钟三十转以上的快速转动起来。 这一来可热闹了,在这种快速的转动之下,即使坐在沙发上,也会被转得头昏眼花,谁还能站得稳? 而他们现在却在大打出手! 坑里顿时人仰马翻,一个个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踉踉跄跄地摔倒了。包括郑杰在内,没有一个不是跌跌撞撞,像喝醉了酒似的。 可是这四名大汉,根本就莫名其妙,还不知道这“坑”是怎么突然加快转动起来的呢。 站在坑外的家伙急得大叫: “露西小姐,快使它停止!” 但她尚被那大汉压在身上,在这种快速转动之下,那大汉既站不起,她一时也无法挣扎起身,又怎能爬过去关掉电钮? 阿杜也在破口大骂: “妈的!你这小子太不是玩意,我好心好意把你带进来,想不到你竟溜到了这里来,存心替老子惹麻烦!” 郑杰没有答腔,他这时已爬上沙发,双手紧紧握住沙发背,突将两脚向上一掀,使全身凌空而起,利用旋转的力量,把整个身子抛出了坑外。 站在坑外的那家伙抢步过去,趁着郑杰未及爬起,狠狠一脚向他踹去。 但被郑杰一翻身,双手抓住了他的脚,猛可的一扭,就把那家伙掀翻,倒在了地板上。 阿杜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赶过去全身一扑,扑在了郑杰身上,两手突向他的颈上捋去。 这时被那掀翻的家伙已从腰间拔出手枪,使郑杰不得不把他扑住,捉住了他的右腕,企图把枪夺下,以致顾彼失此,被突然扑上身来的阿杜捋住了脖子。 阿杜的手劲奇大,郑杰又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捋住,顿时被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幸而郑杰对应付这种情况颇有经验,急将颈部一缩紧,同时双手反抓住阿杜的手腕,使劲向两边掰开,以减轻被捋的力量。 可是他忘了躺在地板上的那家伙,却趁机以枪抵住了他的胸前,厉声喝令: “别动!” 4、谈判 郑杰已是情急拼命了,根本不理会那家伙,突将全身向旁一倒,把扑在他身上的阿杜掀翻下去,紧接着再一翻滚,又从阿杜身上翻了过去。 阿杜仍然双手紧捋在他的脖子上,两个人滚作了一堆,使得那家伙一时不敢贸然开枪,但却趁机爬了起来。 郑杰倒没想到阿杜的蛮劲不小,被他缠住了竟然无法挣脱开来。情急之下,趁着阿杜翻压在他身上之际,突将右膝猛提,正好撞在了对方小腹以下,两腿之间的部分。 只听得一声怪叫: “哇!……”阿杜已痛得两眼翻白,双手一松,跌开一旁捧着被顶撞的部位满地乱滚了。 那家伙见状不禁惊怒交加,霍地把心一横,举枪就向郑杰连扣扳机。 郑杰似已料到这家伙会猝下毒手,急将全身就地连滚,使得“噗噗噗”一连三枪均未击中,被他避开了。 他身上也有支夺自酒店里那大汉的手枪,但这时无法拔枪还击,只好继续翻滚,一直滚进尚在急转的圆坑里去。 坑里尚有四名大汉及露西,那家伙就更不敢贸然射击了,因为它转动的速度极快,非但瞄准不了目标,而且很可能误伤他们自己的人。 就在这举棋不定之际,伊玛娃突然闯进房来,见状不禁又惊又怒,急向那家伙怒问: “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向坑里一指说: “有个小子混进这里来!” 伊玛娃已知道他指的是郑杰,急向酒柜走过去,伸手一按柜旁壁上的电钮,圆坑的速度立即渐渐慢下来,终于停止转动。 向坑里一看,只见四名大汉已东倒西歪,而郑杰却以露西作了掩护,一手围挟着她的纤腰,一手持枪抵在了她背后。 他的行动倒真快,就在圆坑将要停止之际,扑近去推开了那大汉,而把露西从沙发上拖起,迅速拔枪将她制住,以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乱枪射击。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伊玛娃连情由都不问,就向那家伙吩咐: “把他们带下楼去!” 那家伙犹欲分辩说: “那小子……” 伊玛娃突然把脸一沉,厉声喝令: “不许多说,照我的话做!” “是!”那家伙不敢违命,只好带着那四个狼狈不堪的大汉,扶起仍在呻吟不已的阿杜,怏怏地出房而去。 伊玛娃走近了坑旁,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郑先生,露西是上楼来陪你的,你却对她这样,未免太伤她的心了吧?” 郑杰不禁脸上一红,立即放开了露西,强自一笑说: “很抱歉,刚才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否则他们就会把我当活靶射击了!” “那倒不致于!”伊玛娃说:“只要我在场,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的!” 郑杰这才把枪收起,别在了裤腰里,笑笑说: “幸亏你及时回房来,否则还不知道是谁死谁活,或者两败俱伤呢!” 伊玛娃微微一笑,随即吩咐露西: “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跟郑先生单独商谈!” 露西点了点头,又向郑杰似嗔似怨地瞟了一眼,才匆匆走上“坑”外,径自离房而去。 伊玛娃从入口走下了坑,把手比了比说: “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郑杰只好坐了下来,笑问: “你查明了那三个人是谁吗?” 伊玛娃笑笑回答: “那倒不急,现在我想先知道,假使你能把全部失款追回,将可获得多少奖金?” 郑杰表情逼真地说: “那笔钱除了失主追回之外,任何人拿去也派不上用场,所以他答应给我十分之一的奖金……” 伊玛娃接口说: “可是失款要追不回,他既不能挂失,也不能要求花旗银行补发,那就白白丢掉了五十万美金!” “话虽不错。”郑杰说:“但钱在别人手里,就形同废纸,既用不出去,也不敢留着,烧掉还得……!” 伊玛娃忽问: “那么你知道其余二十万美金的下落吗?” 郑杰以诧异的眼光望着她,反问: “你问这个干嘛?” 伊玛娃正色说: “如果你知道的话,我们可以做笔交易,由我派人协助你把那二十万美金弄到手,不管它能不能派用场,交给我就行了。而我给你的代价是十万美金,并且不是由那笔失款中提出来付!” 郑杰更觉诧异地问: “你明知那笔钱是失款,每一张钞票上的号码都记下了,根本不能用的,为什么愿意花十万美金的代价得到它?” 伊玛娃笑笑说: “那是我的事,也许我有收藏失款的嗜好吧!但你得到的是十万美金,不但比奖金多出一倍,而且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钞票,这笔交易你有兴趣吗?” 郑杰不禁暗自纳罕起来,天下似乎没有这么笨的人,居然愿意花十万美金的代价,去换回一堆形同废纸的钞票。 虽然五十万的数字较大,但那笔钱已被列为赃款,无论在世界各地,都不敢公然使用,弄到手了又有什么用? 那不仅是白白花了十万美金,而且把那笔钱弄到手了还是个沉重的包袱,留在手里既无用,万一被查出了还得惹上麻烦,这又何苦来哉! 因此他不得不表示怀疑地说: “伊玛娃小姐,难道你有办法涂改钞票上的号码?” 伊玛娃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笑了笑说: “那你就不必管了,反正这笔交易对你绝对有利,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我还可以派人协助你。假使你够聪明的话,连考虑都用不着考虑,就会答应啦!” 郑杰装出心动的神情说: “这当然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可是我不能随便答应,因为目前我只发现其中的三十万美金,是被那两男一女弄到手了。至于其他的二十万,还没有查明它的下落,又怎能贸然接受你的条件?” “线索总有了吧?”伊玛娃说:“假使没有线索,我相信你是绝不会从吉隆坡追踪到摩洛哥来的!” 郑杰犹豫之下,灵机一动说: “我看这么吧,原则上我同意这个交易,但必须等我查明那二十万美金的确实下落,再作最后决定!” 伊玛娃欣然一笑说: “好!我们就这么一言为定,请把你的住址留下,并且记下这里的电话号码,我随时等你的消息!” 于是,她走出坑去,找来了纸和笔,把纸撕成两半,自己先写出电话的两个号码,交给了郑杰说: “这两个电话号码是这里的电话,前面这个是我专用的,万一我不在,再拨后面这个号码。这个电话无论日夜,随时都有人接听,你只要说明姓名,她们就会设法通知我。我立刻就跟你联系,现在请你把姓名和住址留下吧!” 郑杰立即拿起笔,在空白的半张纸条上,写下了姓名及摩洛哥大酒店的房间号码,然后笑笑说: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这次我是带着内人一起来的!” 伊玛娃也笑了笑说: “幸亏你现在告诉了我,否则万一有必要时,我亲自跟去找你,说不定会引起你太太的误会呢!” 郑杰遂说: “所以一有消息,最好是我打电话给你,必要的话就约个地方见面,或者我上这里来……” “也好。”伊玛娃说:“你没有交通工具,行动也许比较不方便,我可以把这里的车子借一部给你用。现在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送你下去吧!” 于是,她亲自陪送郑杰下了楼,把那怒犹未息的家伙叫来,以阿拉伯语交代了一番,大概是咐咐他交一部车子给郑杰使用。 那家伙只好唯唯应命,等郑杰向伊玛娃握手告辞后,便领他穿过正在表演脱衣舞的客厅,一直走了出去。 阶前停着十几辆各式不同的轿车,那家伙向其中一辆豪华型的一指说: “你就用那部吧,车门没锁,钥匙留在电门上!” 郑杰谢了一声,径自上了车,那家伙也跟上了车,陪着他驶至大门口,才下车吩咐开门。 原来他并不是送郑杰,而是没有他跟来吩咐一声,门口的人不会开大门让这陌生人把车驶出去。 大门一开,郑杰便直驶出去,一路未再受到阻拦,由这条私人车道驶上了大路。 这趟虽未把那三十万美金弄回,倒也不虚此行,至少证实了林媚的判断正确,刘普供给的线索也不假。 现在已证实,那笔钱到了这个私人俱乐部里,虽然不知道那两男一女是何许人,但伊玛娃绝对会阻止他们使用那些可能出问题的钞票。 因此他比较放心了,最低限度暂时不必担心其中的任何一张钞票被警方发现,按图索骥地找上了伍月香,使他们整个的计划受到影响。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两男一女既是蒙面侵入伍月香的房中下手,夺去了寄存卡,才把那三十万美金提走的。那么其中的一部分为伍月香所持有,其他的二十万即使不在她手里,也必然是在与她有关的人手上,至少她是知道那笔钱下落的! 既然如此,伊玛娃为什么不派人直接去找伍月香,甚至以武力把她劫持到这个俱乐部来,迫她说出一切。却反而跟郑杰打交道,要他去查明,岂不是多此一举? 何况,这不但是舍近求远,而且还得付出十万美金的代价! 还有一点更值得怀疑的,就是伊玛娃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纵然换得了那五十万美金,又不能派用场,不是得不偿失吗? 此外,辛克威派来的四个人,刚才已吃了大亏,被郑杰打得落花流水,其中一个被误伤的,尚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们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同时另外一个跟踪那两男一女的,也已发现了这个私人俱乐部,他们又将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郑杰一路上想着这些问题,却无法寻求出答案。只好决定见了白振飞等人,把情况向他们说明,再共同商讨对策。 据他的估计,白振飞和白莎丽在海滨浴场,等到伍月香与赵家燕赶去,获悉三十万美金被动夺的消息后,必然大为震惊。最多等上一二十分钟,不见郑杰赶去就一定会赶回摩洛哥大酒店了。 可是他的判断错了,等他匆匆赶回酒店,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去,大概都还在海滨浴场等着呢! 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部轿车,行动非常方便,于是当机立断,决定立即驱车赶往海滨浴场。 谁知刚要走出酒店大门,忽见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女人,想不到竟然是林媚! 两个人一照面,林媚似乎微觉意外地一怔,随即向他使了个眼色,便径自直向里面附设的咖啡室走去。 郑杰眼光暗向四下一扫,证实没有人注意他,才紧跟着走进了咖啡室。 林媚在门里等着,等郑杰一走进门,就伸手挽进他的臂弯,故意作亲呢状,表示他们是相偕而来的。 侍者上前招呼,领他们到一个灯光昏暗的卡座上,面朝入口并肩坐了下来。 他们各要了一杯酒,等侍者一离去,林媚就迫不及待地轻声说: “告诉你个消息,我发现了四个人,很可能是辛克威派来跟踪对付你们的!” “是吗?”郑杰故意问:“你怎么发现的?” 林媚回答说: “我在飞机上好像曾见到过他们,脸很熟,而且他们不但是今天住进这个酒店的,又住在二楼,所以我敢断定他们是从吉隆坡跟来的,绝对没问题!” “你看见他们了?”郑杰又问。 林媚点点头说: “当时我正准备到楼下的赌场里散散心,消磨消磨时间,正好跟他们乘一个电梯下楼。他们好像还特别注意了我一下,幸好我在飞机上没戴这头金色假发,没有被他们认出。可是我也不敢正眼看他们,暗中瞟了一眼,发现有个家伙不知是生病还是受了伤,由两个人扶架着他。到了楼下以后,我也没有心思上赌场玩了,就悄悄跟着他们走出酒店门外,等他们雇‘的士’,我也雇了车在后面跟踪。一直到了一家医院门口停下,那家伙被扶下了车,由两个人架进医院去,另一个则乘原车继续前进。当时我既不能跟进医院,只好决定跟踪那家伙,看他究竟去什么地方。结果他是直接到了电信局,拍发了一封传真!” 郑杰笑笑说: “我猜他一定是传真回巴生市,向那位辛大老板告急吧!” 林媚诧然问: “告急……” 话犹未了,侍者已将两杯酒送来,使她只好把话止住了。 等待者放下酒杯,径自退去后,她才接着问: “难道他们已有自知之明,认为对付不了你们?” 郑杰回答说: “他们所恃的是,占着敌明我暗的便宜,可以放冷箭,使我们防不胜防。一旦身份暴露,情势就完全不同了。不过,我相信他们即使传真向姓辛的告急,也不完全是为了怕对付不了我们,而是有人比我们更难对付!” 林媚果然很聪明,立即就猜出了原因,她问: “是那两男一女方面?” 郑杰“嗯”了一声说: “那三个人倒算不了什么,但我相信他们背后撑腰的人,可能来头不小,在这里一定拥有相当的势力。否则就不敢在酒店里下手,劫夺去那三十万美金了!” “你找到线索了吗?”林媚问。 郑杰正待回答,忽见一对状至亲昵的男女走了进来,他们向迎上前招呼的侍者,轻声问了几句。便见侍者鬼鬼祟祟地,向郑杰和林媚坐的卡座指了指,然后领着那对男女走过去。 这情形看在郑杰眼里,顿使他起了疑心。等待者领着那对男女刚要走近,他突然灵机一动,出其不意地把林媚拥进怀里就吻! 林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虽对他的轻薄微有愠意,但并没有挣开他的拥吻,只是反应很冷淡,毫不热情。 当他们拥吻之际,侍者己领着那对男女,走过他们的卡座,居然在后面的一个卡座里坐了下来。 郑杰这时心里已然有数,看出这对一男一女,准是伊玛娃那方面派来暗中监视他的了! 他们向侍者要了饮料,等待者一离去,便窃窃私语起来。说的是摩洛哥人通用的阿拉伯语,使郑杰无法听懂,也看不见他们在背后卡座里的情形。 接着,背后卡座里发出了轻微的调笑声,那对男女似在打情骂俏,借以掩饰他们进咖啡室来的真正目的。 郑杰也如法炮制,索性紧紧拥着林媚,继续伪装长吻,故意向那对男女表演! 林媚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郑杰的意思,于是愠意全消,很合作地跟他表演着这热情的镜头。 但这假戏必须真做,否则表演就不够逼真。 她是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对于男人从不用真感情,纵然有时施舍出一些虚情假意,那也是看在钱的份上。 当初甘作辛克威的情妇,还不就是为了贪图他的几个钱。一旦被遗弃,就形同撇履,惧于那家伙的财势,她还能怎么样? 不过这打击对她很深重,因为她本是个交际花之流的女人,凭她的姿色和手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大有人在。但自从被辛克威看中,量珠以聘,把她金屋藏娇之后,别人怕惹麻烦,就不敢沾她的边了。 辛克威把她玩腻了就一脚踢开,她又不能公开登报声明,通知旧雨新知,表示自己又恢复了过去的自由之身,一般人不了解情况,谁又敢贸然来找她? 因此这两三年来,她的经济情况实在很拮据,尤其还得打肿脸充胖子,保持昔日的派场,以致难免捉襟见肘。只好经常“跑码头”,到外地去找点财路,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这女人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可是辛克威在巴生市的财大势大,她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动那家伙一根汗毛。 所以姜爱琪去找她,把整个情形一说明,她连考虑都不考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对她来说,不但有利可图,而且是报复辛克威的机会! 林媚对男人已看得太透彻,认为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情和爱,唯一的目的就是个“欲”字。 尤其她这种女人在男人的心目中,只是一件玩物,一个可供发泄的肉体,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而肉体和姿色就是她的本钱,以此换取生活上的享受,如此而已! 她的人生观既是这样消极,又怎会轻易动情? 因此她对郑杰的拥吻,反应是平淡的,毫不激动,甚至于可说是无动于衷,近乎麻木不仁了。 郑杰对此道颇有经验,哪会感觉不出,不过他以为是林媚对他这突然的举动,怀有不屑的成份,把他看成了趁机揩油的好色之徒。所以用这种冷漠的态度,作为一种消极的抗拒。 幸好这是在掩饰,故意表演给后面的卡座里那对男女看的,否则就未免太索然无味了! 其实郑杰也心不在焉,一面在对林媚拥吻,一面却在留意聆听背后的动静。 那对男女的表演倒是有声有色,卡座里不断地发出调笑声,以及吻时发出的啧啧怪响。虽然无法看到他们的热烈场面,也可以想得出他们放浪形骸的情形! 由于咖啡室里灯光昏暗,郑杰并未看清刚才走进来的那对男女,但从服装上可以判断出,他们大概是当地的摩洛哥人。因此他灵机一动,忽然吻向林媚耳边,轻声说: “我们后面这对男女,可能是监视我的,大概想查明我跟什么人接触,所以不能让他们认出你。现在你假装到化妆间去,赶快找机会溜出这里,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这里由我来设法绊住他们,回头我再去你房间找你!” 林媚诧然问: “他们也是辛克威派来的?” “不是!”郑杰说:“现在我们说话不方便,待会儿再告诉你吧!” 林媚立即故意吃吃地笑着,从他怀里挣扎起来,郑杰急把她的手拉住,以英语问: “你上哪里去?” 林媚也以英语回答: “洗手间!你要跟我来吗?”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郑杰这才把手放开,让她走出卡座。 不料林媚刚一走向灯牌指示的化妆间,后面卡座里的调笑声也立即停止,那女的居然起身离座,打算跟去。 郑杰急中生智,悄然把右脚伸出了座外。 昏暗的灯光下,那女郎根本看不清,以致被郑杰伸出的脚一绊,顿时向前一扑,被绊跌了一跤。 “啊!……”那女郎失声惊呼起来。 郑杰忙不迭起身,急将她扶起,连声道歉说: “对不起,对不起……” 照一般情形来说,偕同这女郎来的男士,眼看自己的女人被人绊倒,纵然不是故意的,也必然会理直气壮地挺身而出,向郑杰质问几句的。 但那男的却毫无护花使者的男子气概,居然只起身离座,过来帮着把那女的扶起,以阿拉伯语不知向她说了句什么。 女郎也没有责怪郑杰,站起来就匆匆直向化妆间走去。 郑杰心知她是急着赶去认清林媚,而他在扶起这女郎时,已然瞥见林媚根本没去化妆间,早就趁机溜出了咖啡室! 于是他歉然一笑,以英语向那男的说: “真对不起,刚才我想伸伸腿,没想到那位小姐会忽然从我座旁走过……” “不必介意!”那男的也以生硬的英语说:“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其实应该说是这里面的灯光太暗了!” 郑杰趁机向他搭讪说: “对某方面来说,如果灯光太亮,就不够情调了哦!” 那男的强自一笑,没有再搭腔,就不声不响地径自回到了卡座里,似在避免跟郑杰交谈。郑杰也回到座位下,坐了不到片刻,便见那女郎急急走回卡座,以阿拉伯语向那男的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发觉林媚未在化妆问,已不知去向了。 那男的正吃了一惊,忽见郑杰站起身来,回身向他们笑笑说: “二位请转告伊玛娃小姐,我不大喜欢受人监视,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她的!” 说完,他就召来侍者,结了账离去。 那一男一女顿时傻了眼,怔怔地坐在那卡座里发呆,不便再向郑杰如影随形地跟着了。 郑杰略施小计,就摆脱了那对男女。走出咖啡屋后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当机立断,决定暂时不到林媚的房间去,找白振飞他们商量了对策再说。 于是,他在楼下的服务台,先打电话到自己和赵家燕的房间,铃响一阵又一阵,没有人接听。再打到伍月香的房间去,结果还是没有人接听。 既然他们都没回酒店来,那么必然还在海滨浴场等着他了。因为他曾告诉伍月香和赵家燕,向寄存部打听一下,随后就赶去的。 现在他不必雇车了,立即驾着伊玛娃借给他的豪华轿车,匆匆驶往城外而去。 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大概是他刚才对那一男一女的话收了效。 可是,等他风驰电掣地赶到海滨浴场,遍寻整个沙滩,竟不见白振飞等人的影踪! 他再到海宫酒店去问,也不得要领。那么他们不等他赶来,就一齐离开了海滨浴场,是上哪里去了呢? 郑杰不禁大为困惑起来,走近他们刚才休息的太阳伞,眼光突然接触到几个英文字母,那是用手指在沙上划写出的“luck”! 这个英文的“幸运”单字,显然是他们留下的,但郑杰一时却想不出,它的暗示是什么呢…… 伍月香和赵家燕赶到海滨浴场,把三十万美金被劫夺的经过,告诉了白振飞和白莎丽,顿使他们大吃一惊。 白振飞的想法与郑杰一样,不是心痛这笔钱,而是担心那两男一女得手之后,等不及就花用出去,万一出了纰漏,无异就成了他们的麻烦! 他们尚不知道辛克威已派人追踪来的事,但只要伍月香一出了事,整个计划就势必受到极大影响。甚至因此而功败垂成,这教他们如何不急? 白振飞不禁忧形于色说: “那笔钱我们一定要尽全力去追回来,不然万一被他们用出去,出了问题就会牵涉到伍小姐身上,那就麻烦啦!” 伍月香当时就引咎自责,认为事情既发生在她身上,全部责任就该由她负。 白振飞对这方面倒很江湖,他表示事情是大家的,而且整个计划是由他所拟定。这一部分出了麻烦,虽是始料所未及,但主意是他出的。 何况在那种情形之下,换了任何人也是一样,无法对那两男一女的突然侵入,采取紧急的应变。 因此他认为,事情既已发生,就不必再开“追悼会”,而是要刻不容缓地立即解决问题! 在这七个人之中,包括白振飞、郑杰、伍月香、赵家燕、叶龙和范大贵,都是初临赌国。而白莎丽却是在整个计划尚未拟定之前,也就是白振飞尚在狱中时,她就独自来过摩洛哥。 她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整个赌国的情形,都摸得一清二楚。尤其在调查当地黑社会人物活动的情形方面,下过一番很大的功夫,虽非了若指掌,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时她沉思之下,忽说: “我们现在首先要查明的,是那两男一女是哪方面的人,以及那笔钱的下落,才能研究对策。据我所知道,遍布在整个摩洛哥各地的黑社会组织,大大小小的总有好几十个。外地来混水摸鱼,以及当地游手好闲,临时找机会打游击的还不包括在内。如果毫无线索,要查出那三个人实在很难,就像在大海捞针一样。所以我认为,要想走捷径的话,只有直接去找当地的大头儿!” “此地龙蛇杂处,找谁呢?”白振飞问。 白莎丽笑笑说: “我指的是大头儿,在此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幸运赌场’后台老板!虽然我上次来这里,始终没查出他的姓名,但据说他是经常以赌客的身份出现,到赌场里去巡视的,那家赌场的负责人我倒见过几面……” 白振飞没等他说完,就接口说: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找到了那大头儿,又能怎样?他总不会替我们出面,追回那三十万美金呀!” “那当然。”白莎丽说:“不过我自有办法,使他们自动出面追查这件事,到时候你们只要在暗中接应我,同时监视他们的行动。尤其是注意我所接触的人,看他再跟什么人接触,也许就可以发现出谁是那大头儿了。” 白振飞恍然说: “我明白了,你是打算来个投石问路,对不对?” 白莎丽点点头说: “不错!我要先在他们头上栽上一赃,使他们不甘心背这个黑锅,非立即查明真相不可。只要那大头儿一出面,就不难查出那两男一女是哪方面的人,这样一来,不是省了我们的事吗!只是现在那大头不知会不会在……” 伍月香忍不住问: “查明了又怎么样呢?” 白莎丽胸有成竹地说: “等到查明是谁干的,和那笔钱的下落,我们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哦!” 白振飞迫不及待地说: “那么我们就别耽搁时间,说干就干吧!” 赵家燕急问: “我们不等郑杰吗?他说好了很快就赶来的……” 白振飞犹豫了一下说: “我看不必等他了,他一向喜欢单独行动,也许能找到其它的线索。所以我们不如进行我们的,这样分头着手比较好些,不致于使人手全部集中。万一我们的办法行不通,反而使他也跟着钻牛角尖,说不定错过了更好的机会呢!” “对!”伍月香表示赞成说:“这样双管齐下,无论哪一方面的路走对了,我们就集中力量向那条路走。以免一步棋走错,使得满盘皆错哦!” 赵家燕无法力排众议,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她又怎能反对? 于是,趁着白振飞和白莎丽去更衣时,赵家燕在太阳伞下的沙上,用手指划写了几个英文字母。致于郑杰赶来看他们已不在,是否能发现沙上留的字,或者看到了能不能猜出这个单词的暗示。因而知道他们的行踪,那就不得而知,全看郑杰的脑筋够不够灵活敏捷了。 而伍月香这时眼光一接触赵家燕肩上挂着的照相机,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个主意,便跟她窃窃私议起来…… 等白振飞和白莎丽去换好衣服回来,他们四个人便立即离开海滨浴场,雇车前往“幸运赌场”。 他们分为两批,由白振飞带着伍月香和赵家燕先行,白莎丽则落后一步,过了两三分钟,才单独雇车回城。 幸运赌场的规模和设备,都比不上摩洛哥赌场,不过它并不是属于酒店的一部分,而是独立性的纯粹赌场,没有其它任何的附属。 因此这里的观光客较少,光顾的都是真正赌客,论输赢的数字,却比摩洛哥赌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家赌场的后台老板从不出面,所以除了赌场的极少数人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是谁。 在这里负责的主持人,是个叫法郎哥的摩洛哥人。这家伙外表斯文,一派绅士风度,尽管是大热天里,也是西装革履,从不随便穿着。 但他骨子里却是个阴狠毒辣,诡计多端,无所不用极其的亡命之徒! 尤其这家伙贪财好色,仗着在当地拥有的恶势力,不仅使很多妇女遭受过他的躁躏。就是外来的女游客,也经常有受到侵犯和滋扰的。 白莎丽不知发的什么高烧,居然想在太岁头上动起土来,那不是自找麻烦,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这女郎却有她的想法,要不是知道这家伙难缠不好惹,她还不会找上门去呢! 她进入“幸运赌场”时,眼光一扫,发现白振飞和两个女郎早已在里面了。于是立即故意到处张望,装出一副令人怀疑的张皇神态。 这家赌场不是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营业的,每天到凌晨六时结束,下午两点才再开始。 而一般赌场最热闹的是晚上,尤其是入夜以后到凌晨的这段时间,赌了一夜的赌客,已是精疲力尽。大多数都是利用白天休息,以便养精蓄锐,到了晚上好继续狂赌。 因此,赌场白天开张只是应个景,赌客往往不及赌场里的职员多。 现在两点刚过不久,“幸运赌场”开始十多分钟,赌客总共不过二三十人,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各处。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在玩“吃角子老虎”,赌输盘的大桌上仅有五六个人,连主持转盘和负责吃进赔出的女郎们,对于这冷落的场面也感到了没精打采,不带劲儿。 白莎丽的这番装模作样,自然更容易被人发觉了。 果然不出所料,赌场里的人对这鬼鬼祟祟的女郎,立即发生了怀疑。 法郎哥这时没有在场,由职员报告了他的副手阿蒙。于是,这个赌场的保镖头目,便匆匆来到场子里,暗中对白莎丽加以注意起来。 5、赌场风云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来到白莎丽身边,装出很有礼貌地以英语笑问: “小姐是参观,还是想玩玩?” 白莎丽紧张地回答: “不,不,我在找人……” “找谁?”阿蒙仍然笑着问:“我可以为你效劳吗?” 白莎丽来这里要找的对象是法郎哥,但那家伙不在场,她只好呐呐地婉拒说: “不……谢谢你,我自己找找看吧……” 阿蒙也不勉强她,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径自走开了去。轻声向两名职员交代了几句,便径自走回了办公室。 所有摩洛哥的大小赌场,几乎都装置有监视的电眼设备,在办公室里可以看到整个赌场里的情形。即使最普通的小赌场,也在办公室与赌场之间的壁上,开上个小窗口,装上特殊处理过的单面透视玻璃,在里面窥外面的一切,只是不见“电眼”的一目了然和能够一窥全豹而已。 “幸运赌场”装有电眼,通常是在晚上才打开,以便暗中监视场子里的一切,现在由于突然发现个形迹可疑的女郎,跑来鬼鬼祟祟地不知打什么主意。所以阿蒙一回到办公室,就打开了监视墙,坐在一排八面荧光幕前注意白莎丽的一举一动。 这时她仍在东张西望,其实整个赌场里不过只有二三十个顾客,真要找人的话,根本毫无困难,很快就可以发现目标了。 但白莎丽转来转去,虽然没有找到目标,她却似乎仍不死心,居然故意走近了办公室门口附近张望。 阿蒙交代的两名职员,终于按捺不住了,双双上前把她拦住,以英语冷声问: “小姐,你想干嘛?” 白莎丽故作吃惊状,转身就想走,但两名职员又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挟了她就迅速走进办公室。 “你,你们……”她表演逼真地挣扎着。 一进办公室,便见坐在荧光幕前的阿蒙,把转椅一转,回过了身来,面对着她嘿然冷笑说: “小姐,假使你在打什么歪主意,那可跑错了地方哦!” 白莎丽矢口否认说: “我打什么歪主意?我我是来找人的……” “找到了吗?”阿蒙狞声问。 白莎丽呐呐地回答: “我,我明明看见他们进来的,可是却没找到……” 阿蒙“哦?”了一声说: “所以你怀疑他们藏进了办公室来?” “呃……呃……”白莎丽窘迫万状地无言以对了。 阿蒙不由地冷哼一声说: “小姐,如果你能说明,要找的是什么人,我也许可以效劳,替你找到他们。否则对你跑来这里的目的,我就不能不表示怀疑啦!” 白莎丽突然不甘示弱地说: “哼!你们倒用不着怀疑我,要怀疑也只有我怀疑你们!” “哦?”阿蒙哈哈一笑说:“我们开赌场并不犯法,有什么值得让你这位小姐怀疑的呢?” 白莎丽趁机说: “可是你们要存心掩护那三个人,情形就不同了!” 阿蒙转身向荧光幕上一指,问她: “是那三个人吗?” 白莎丽看他所指的,竟是站在轮盘桌旁的白振飞和那两个女郎。 当然这也难怪阿蒙自作聪明,因为她说的是三个人,而此刻在赌场里的,又只有三个黄种人,并且在一起,怎不使他产生误会? 白莎丽置之一笑说: “如果是他们,我早就发现了,何必还要找?” “那你要找的是什么人?”阿蒙回转身来问。 白莎丽冷冷地回答: “我要找的是两男一女,他们在摩洛哥大酒店里做了一票买卖,得手以后就直接来了这里,可是等我跟进来,却不见他们的人影!” 阿蒙不禁忿声说: “因此你认为是我们把那三个人藏了起来?” 白莎丽不屑地说: “这个你们瞒不了我,谁都知道你们这里跟那班人经常在暗中打交道的,并且很有交情,否则他们就不会跑到这里来了!” 阿蒙怒形于色说: “现在不管我们这里是不是有那三个人,我得先问你,他们在摩洛哥大酒店做了什么买卖?你又为什么跟到这里来找他们?” 白莎丽故意说: “如果与你们无关,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阿蒙冷笑一声说: “小姐,你不找到这里来,我们自然不必过问。可是你既然找上门来,那我就要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啦!” 白莎丽不禁暗喜,但她又故意犹豫了一下,说: “好吧,既然你要明知故问,我也不妨说个明白,他们劫夺了三十万美金!” “哦?”阿蒙惊诧地说:“这倒是个不小的数目呀!” 白莎丽冷声说: “数目是不小,但这笔钱很烫手,可不是好拿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蒙急问。 白莎丽从容不迫地回答说: “反正一句话,你们要不想自找麻烦,最好教他们把钱分给我一份,落个皆大欢喜。否则等别人找到这里来了,非但大家都落不到一文,恐怕连这个赌场都难免要出点麻烦呢!” 阿蒙突然厉声喝问: “你是干什么的?” 白莎丽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气说: “我的身份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你也不必仗势欺人,那可吓唬不了我!现在我不妨给你个忠告,听不听在你,假使你同意叫他们分我一份,一切问题就解决了。否则为了那笔钱,而使这个赌场开不成,那就得不偿失啦!” “你是认定了,我们把那三个人藏在赌场里?”阿蒙怒问。 白莎丽冷笑一声说: “也许他们是前门进后门出,那也很难说,但我是亲眼看见他们走进这里来的!” 阿蒙看她这种有恃无恐的神态,一时也摸不清她是什么来头,只好暂时不动声色地说: “那么请你告诉我,他们是怎样的三个人?” 白莎丽也无法形容出那两男一女的形貌,不过她很聪明,故意避重就轻地说: “见了面我自然可以认得出,现在要我形容,实在无法形容得出来。不过要查明他们是什么人并不难,因为他们大概是经常在摩洛哥酒店那种地方活动,伺机向游客下手的。而且最大的特征,是那两男一女都跟我一样,是东方的黄种人!” 阿蒙突然站了起来说: “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向那两名职员使了个眼色,便径自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白莎丽见计已售,不禁暗喜,索性处之泰然地坐在了转椅上,转过身去看那荧光幕了。 两名职员得了阿蒙的暗示,负责留在办公室里监视这女郎,他们倒很尽职,居然目不稍眨地瞪着白莎丽,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这时从八面荧光幕上的不同角度,只见白振飞和两名女郎仍在轮盘桌旁,伍月香大概是技痒难禁,居然下注赌了起来。 她不愧是个女赌徒,连押两次未中,第三次下注在十七号上,就被她押中了! 赌这种轮盘最大的诱惑,就是押中了一赔三十六倍,虽然明知押中的机会很渺茫,但热衷此道的仍然大有人在。 摩洛哥的赌场除了本国钱币之外,美金、英镑、法郎及西班牙市等均可通用,不过一律得按官价向账房先折换成筹码,以求吃进赔出时的统一和方便。 等离开赌场时,赌客可以持筹码至账房兑换现款,随意折换任何一种钱币。 他们进来时,白振飞就以一千元美金,换了十个相当于百元一个的红色筹码,表示是来赌的,而不是观光的游客。 伍月香每次只押两个红筹码,一连输了四个,在第三次押中了,便由负责吃进赔出的女郎,以押字耙将一堆筹码推到了她面前。 这一叠筹码是七个咖啡色代表七千,两个红色的代表两百,也就是相当于七千两百元美金! 在他们来说,连三十万美金都丢掉了,这区区之数又算得了什么? 但赌的乐趣就在其中,只要赢了,无论是数目多寡,都令人感到无比的兴奋。尤其是这种轮盘赌,押中了一赔三十六倍,任何人都会乐不可支的。 伍月香虽是个女赌徒也不例外,因为这是牛刀小试,就旗开得胜,至少是个好兆头! 可是白振飞却在暗自担心,惟恐这女郎过于兴奋,一时得意忘形,无法控制自己,在这里就大显身手起来。那就势必引起赌场方面的注意,说不定会节外生枝,惹出麻烦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接着她把一个咖啡色筹码押在九号上,竟又被押中! 这一来,连在办公室里,坐在荧光幕前的白莎丽,也暗自一惊,感到紧张和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候,阿蒙突然偕同个睡眼惺松的家伙,回到了办公室来。白莎丽回转身一看,立即认出这西装革履的家伙,正是这里的主持人法朗哥! 这家伙的眼睛真厉害,记忆力也相当强,只向白莎丽一打量,劈头就以浓重的口音的英语说: “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白莎丽也不否认,笑了笑说: “半年以前我曾来过摩洛哥,到这里来玩过几次,你的记性倒真好哦!” 法朗哥狞笑说: “我代表赌场方面,欢迎你的再度光临!” 白莎丽谢了一声,转向阿蒙笑问: “我们刚才谈的事,有结论了吗?” 阿蒙尚未回答,法朗哥已接口说: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让我们来谈吧!” 随即一使眼色,一名职员便过去关掉了监视器,似乎不欲受到外面场子里的干扰。 白莎丽虽然担心伍月香惹出事来,但她无法出面阻止,也就只好听其自然了。 法朗哥这才开门见山地说: “阿蒙已经把你的来意告诉我了,对于这件事,我不能说有,也不能说绝对没有。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就是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三个人!” 白莎丽点点头说: “这点我绝对相信,并且我也说过了,他们可能是前门进后门出,所以现在并不在赌场里。可是,我却不明白,他们得手以后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而我明明看着他们进来的,即使已溜走了,难道你们的人会没有看见?” 法朗哥皮笑肉不笑地问: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说我们在存心掩护那三个人?” 白莎丽耸耸肩说: “那我就不清楚了!” 法朗哥又问: “你告诉阿蒙说,如果见了面,就能指认出他们?” 白莎丽根本是信口雌黄,但这时只好硬着头皮说: “当然!” “好!”法朗哥说:“我现在就带你去指认!” 白莎丽刚问了声: “到哪里去?” 不料法朗哥一使眼色,两名职员便立即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她从转椅上拖起来,架了就向保险柜旁的一道门里走去。 白莎丽顿时惊怒交加,奋力挣扎着问: “你们这是干嘛?” 法朗哥哈哈大笑说: “带你去指认他们三个人呀!” 于是,白莎丽被他们挟持着,法朗哥和阿蒙跟在后面,一起由那道门离开办公室。 这时所有的赌客,都围到了轮盘桌来看热闹了,因为伍月香一共只押了不到十注,却已连中三元! 赌场里自然是有输有赢的,没有让赌客只输不赢的道理,否则谁还敢跑进赌场来? 但在所有的赌博中,轮盘赌赢的机会率是最少的,因此它才是押中了一赔三十六倍,这也就说明了在这上面碰运气的机会,实在希望不大。 它不像“押宝”,机会是相等的,反正只有“单”和“双”,任押其一,不是输就是赢。 这玩意赢的机会率,仅占三十几分之一,在押中了不及十注中,居然连中三元,那简直就成了奇迹! 白振飞已暗向伍月香轻碰了几次,示意她不要在此时此地大显身手,可是她根本不予理会,仍然我行我素,一连押中了三次。 虽然她的出手不大,第一次是两个红色筹码,接着押注的是个咖啡色的,第三次也只不过增加到两个咖啡色筹码。可是以三十六倍赔下来,面前的一大堆筹码,连本带利己折合到高达十万多美金了! 白振飞这时不但怕她惹出事来,同时只见白莎丽被两个职员带进了办公室,半天不见她出来,心里早已忐忑不安了。刚才又瞥见匆匆走出办公室的阿蒙,偕同法朗哥再一起进去。 他们进进出出的,在里面究竟干什么,根本无从知道。但白莎丽一进办公室就没出来,却使白振飞感到非常的不安。 可是,他既不便贸然闯进办公室去一看究竟,又得阻止伍月香的任性,情急之下,只好向她提出警告说: “伍小姐,难道你打算在这轮盘桌上,把那三十万美金全赢回来!” 伍月香正把五个咖啡色筹码,也就是一注五千放在了二十三号的格子里,笑笑说: “那也未尝不可呀!” 围在桌旁的赌客们,居然一齐跟进,纷纷在二十三号上押了注。 白振飞一看大家都跟着凑热闹了,更是又惊又急,惟恐这一次再被她押中,不仅她这一注就要赔出十八万美金,其他的赌注也不在少数,那岂不是将使赌场方面损失惨重? 万一转出来的真是二十三,这个麻烦就惹大啦! 任何人赌钱都希望赢的,而白振飞却提心吊胆,几乎要向苍天祷告,祈求转出的不要是二十三这个号码了。 轮盘已在转动,除了伍月香之外,没有一个人的心情不紧张,包括赌场的人在内。因为所有人押的都是二十二号,等于是孤注一掷! 钢珠在轮盘里沿着边缘跳动,旋转发出“格格格”的响声。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急速转动的轮盘,无不全神贯注在那颗钢珠上。 轮盘的转速由快而缓,渐渐慢了下来,而钢珠仍在“格哒,格哒”地响着。 终于它停止了,钢珠落在了三十二号的槽里,正好与二十三号颠倒了数字! 一片轻呼和叹息声中,白振飞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伍月香毫无患得患失的表情,只是侧身抬头瞥了额上直冒汗的白振飞一眼,使他也无法知道,这女郎是不是故意放了赌场方面一马? 白振飞紧张的心情刚松弛下来,不料伍月香又下注了,这次仍又推出了一个代表五千美金蓝色筹码,仍然押在二十三号上! 伍月香似乎看准了,一出手下注五千美金,这个注是下的很大了。如果被她押中,以三十六倍来赔,就是十八万美金,加上她已赢进的,岂不是把被劫夺的数目几乎全部捞回? 这女郎的野心倒真不小! 但她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纵然失了东隅,收之桑榆,在这赌场里能把三十万美金捞回。可是被那两男一女劫夺去的三十万美金,却是被抄下了号码的钞票,只要用出去的任何一张被警方发现,最后必然追查到她这位失主头上来,那时又怎么办? 除非她矢口否认,不承认那笔钱是她寄存在酒店,被那两男一女劫夺去寄存卡提走的! 虽然寄存时,酒店的职员并未抄记下钞票的号码,她可以坚称被劫夺的不是那些,而是那两男一女掉了包,但如此说法警方又怎会轻信呢? 因此白振飞一看她又下了大注,不禁紧张起来,暗自捏了把冷汗。 由于刚才大家凑热闹,跟着她起哄,结果并未押中,对她的信心打了折扣。所以这次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一个个都不再押注,索性坐壁上观了。 全桌只有她这一注,不仅数目惊人,而且仍然押的是二十三号! 赌场里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花样和门道极多,不一而足。尽管摩洛哥当局三令五申,严禁以任何欺诈手段蒙骗游客及赌客,以免影响赌国的声誉。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赌场方面要不握有必要时稳操胜券卷的铩手锏,那么庞大的开销,赌税,以及一切浩繁的费用从何而出? 羊毛自然出在羊身上,否则要全凭赌运,摩洛哥所有的赌场恐怕早就家家关门大吉了! “幸运赌场”的后台老板,是当地的黑社会人物,在赌的方面还能不弄点名堂? 实际上这里的两张轮盘桌上,都暗装了机关,由电力控制,在必要时可以从那装有电眼的密室里,操纵轮盘的转速。同时开放盘上的磁性吸力,任意使钢珠被吸落在哪一号的槽内,不致再滚向其它的号码上。 不过,通常这是到晚上以后,赌得最热烈紧张的时候,才用得上的。白天这种应景的场面,杀鸡根本用不着牛刀,也不值得小题大作。所以负责控制的人手,这时正在养精蓄锐,以便养足了精神晚上好整夜操纵轮盘。 谁知今天赌场刚开门不久,就来了这么个无赌不精的女赌徒! 负责主持轮盘赌的职员,一看情形不对,急向附近的人打出求援的暗号,示意他们立即通知控制室,想以操纵盘来挽回大局。 可是,伍月香的注已押定,其他的赌客都在观望,没有一个再下注了,还等个什么劲儿呢? 总不能说明,控制室里的人还没准备好呀! 好在这一注押中的机会,仅占三十几分之一,纵然轮盘未被操纵,赌场方面赢的比率仍占绝大多数。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始转动了轮盘。 这次大家都没有下注,不必患得患失。但由于伍月香押的是大注,每个人的心情仍不免很紧张。尤其是负责主持轮盘赌的职员和白振飞,更是提心吊胆,全神贯注地看着它急速转动。 “格格格格”的声响,紧扣着每一个人的心弦,除此之外,全场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凝神屏息,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轮盘的速度由快而慢,渐渐地,渐渐地…… 在所有人紧张的心情下,轮盘的转动速度由快而慢,终于停止,钢珠落在了二十三号上! “啊!……”全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轻呼。 但这些呼声的意味却不尽相同,有的是惊叹,有的是诧异,有的是震惊,也有的是懊悔没有跟着下注,更有的是怀疑……总之,在这一刹那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喜、怒、哀、乐! 主持轮盘桌的职员,已如同泥塑木雕地呆在了那里。 白振飞已觉出了事态的严重,心知赌场方面绝不会认栽,必然将会使出不择手段来对付他们。即使有这二三十赌客在场,不便明目张胆地公然采取行动,也绝不会让他们轻易走出赌场大门的! 就在赌客们窃窃私语,气氛非常紧张之际,忽见赵家燕手持照相机,在伍月香的对面桌边说: “准备!” 伍月香立即装模作样的,摆出微笑得意状,让赵家燕“咔喳,咔喳”连拍了两张照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使所有的赌客,和赌场方面的人大惑不解,连白振飞也被她们弄得莫名其妙了。 伍月香接着向站在桌角边上,向负责吃进赔出的女郎笑问: “喂!我不是押中了吗?我赢的筹码怎么不赔过来呀!” 女郎这才记起了这码事似的,忙不迭说: “对,对不起,我这盒子里筹码不够了……” 突见一人挤近桌边,吩咐说: “押中了就该照赔!” 女郎抬眼一看是阿蒙,连声恭应说: “是!是……” 刚要去账房领取筹码,阿蒙突然阻止说: “慢着!” 然后转向伍月香皮笑肉不笑地问: “小姐你是要筹码,还是现款?” 伍月香早已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回答: “给我筹码好了!”这意思表示她还不打算歇手,准备继续再赌似的。 阿蒙微微一点头,示意那女郎去取筹码。 这时押中的尚未赔清,轮盘赌桌上只好暂停,主持的职员垂头丧气,沮然站在那里如同待罪的犯人。 白振飞也弄不懂这两个女郎在搞什么名堂,看情形她们是事先商量好的,但总不会是把伍月香大获全胜的场面,来个摄影留作纪念吧! 阿蒙的脸色铁青着,忽然冷声说: “这位小姐的运气真不错,在轮盘上连中几次的,实在太不容易。不但是我们这赌场,就是整个摩洛哥,恐怕也是空前绝后的记录呢!” 伍月香笑笑说: “大概是你们赌场的招牌,给我带来的‘幸运’吧!” 阿蒙强自一笑,遂问: “小姐是否有意思继续玩下去?” 伍月香尚未回答,那女郎已带着个男职员,用木盒捧了一堆筹码来,当即以她所押的一个蓝色筹码三十六倍计算,赔出了三十六个长方形的蓝色筹码,每个代表五千美金就是十八万! 她把筹码堆在面前,又摆出了姿势,让赵家燕替她连拍了几张照片。 阿蒙见状,再也忍不住了,诧然问: “小姐,你们这是在干嘛?” 伍月香笑了笑说: “这你还不懂吗?我们来到摩洛哥,一进赌场就大获全胜,所以准备拍些照片留作纪念,回去也好向亲友们炫耀一番呀!” 阿蒙冷笑一声,弦外有音地说: “你们带来了照相机,好像是有把握一定会大赢的吗?” “那倒不见得。”伍月香说:“也许回头我会输光了走路的,所以才要拍些照片,带回去给亲友们看看,否则他们还认为我是吹牛的呢!” 白振飞始终不明白这女郎打的是什么主意,终于忍不住问: “伍小姐,你还不打算歇手?” 伍月香笑而不答,却向阿蒙一本正经地说: “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说几句话吗?” 阿蒙怔了怔说: “当,当然可以!” 于是,伍月香连桌上的大堆筹码也不管它了,便由阿蒙带着走进账房旁边相连的大办公室去。 白振飞见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只好走到赵家燕的身边,以华语轻声忿问: “这是怎么回事?” 赵家燕故意装糊涂说: “我也不清楚,伍小姐只叫我替她拍几张照片……” “那她事先就知道,在轮盘赌上会大赢的啰?”白振飞诧然追问。 赵家燕仍然避重就轻地说: “对于赌这方面,我可一窍不通,不知道她凭什么能有稳赢的把握呀!” 白振飞望望那大办公室,又向法朗哥用的办公室瞥了一眼。白莎丽已经进去了不少时候,始终未见出来,又看不出任何动静,她在里面跟法朗哥究竟谈什么,谈了这么久呢? 阿蒙已进进出出两三次,在轮盘赌桌上气氛最紧张时,悄然来到了桌边。而法朗哥是这赌场的主持人,反而不亲自出面,显然是在他办公室里正有认为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白莎丽谈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谈出个结论? 念犹未了,忽听赵家燕振奋地轻声说: “郑杰来啦!” 白振飞急向门口看去,果见郑杰正从外面走进来。 他总算不笨,凭着沙滩上的英文字母,揣摩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想到了这是留给他的暗示,表示他们四个人的去向。 电话簿上一查,整个拉巴特的酒吧、夜总会、旅馆等都没有以幸运为招牌的,只有一家“幸运赌场”。 可惜来迟一步,未能看到刚才那紧张热烈的场面,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郑杰走进来眼光一扫,尚未发现目标,赵家燕已迎了上前,白振飞则留在桌边看守那堆筹码。 “你们?” 他们一出声,赵家燕就向他急使了个眼色,把他拉向一边轻声说: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白小姐在那边的办公室里,跟这里的主持人在谈判,但进去的了半天还没出来。伍小姐刚才也在轮盘赌桌上大赢特赢,现在跟一个家伙在谈判条件。回头她一出来,大家的注意力一定全集中在她身上,你就趁机溜过去,看看那个办公室里的动静!” 郑杰莫名其妙地问: “你们不在海滨浴场等我,怎么却跑到这里来赌上了?” 赵家燕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说: “这是他们出的主意,我只好听他们的呀!你是不是发现沙滩上留的字,才找到这里来的?” 郑杰笑笑说: “不然我上哪里去找你们?可是为什么不把赌场写出来呢,让我猜谜似地猜了老半天!” 赵家燕窘然说: “赌场那个字我不会拼呀!并且,全部写出来太一目了然,你是省了乱猜的事,可是别人也看得懂,万一有人在跟踪我们,不是就会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那你干脆写中文不就结了!”郑杰说:“此地的游客中,华人毕竟占少数……哦,对了,还有从吉隆坡方面跟踪来的那几个家伙!” 赵家燕惊诧地问: “吉隆坡方面有人跟踪我们?” 郑杰刚点了点头,犹未及回答,已看见阿蒙陪着伍月香,从账房旁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们直接走回轮盘赌桌前,由阿蒙吩咐一名女郎: “把这位小姐的全部筹码清点一下!” 白振飞以为她已准备歇手,所以把赢的筹码结算兑换成现款带走,但她又何必要跟阿蒙谈话? 这女郎究竟在搞什么飞机,实在令人高深莫测! 而阿蒙的情神,也与刚才迥然不同,居然满面春风,对伍月香大献殷勤,一副惟恐已结不及的嘴脸,难道这女郎给了他什么好处? 否则赌场方面蒙失这么大的损失,他又怎能高兴得起来呀! 白振飞当场不便追问,只好暗自纳罕地让开一旁,让那负责吃进赔出的女郎清点桌面上的一大堆筹码。 赵家燕忽然走了过来,挤近伍月香身边,向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她微微一点头,随即向阿蒙说: “筹码点出二十九万整数好了,其余的留给这位小姐,她也想玩玩!” 阿蒙颇不以为然地说: “小姐,我们不是已经……” 伍月香笑笑说: “她只是想玩玩,运气可不见得会像我一样,难道我没有这点权利!” 阿蒙这才强自一笑说: “好吧,我来亲自服务,大家有兴趣的可以一起玩玩!” 于是,阿蒙亲自主持转轮,这张桌上又开始赌了起来…… 由于其他的赌桌根本没有赌客,二三十个赌客全部团聚着这张轮盘赌桌,因此整个赌场里的人,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这张赌桌上了。 当场面又恢复了热闹之际,郑杰却趁机溜到了法朗哥的办公室门口,一看附近没有人注意他,立即迅速闯了进去。 谁知闯进办公室一看,里面竟不见一个人影,非但白莎丽不在,连赌场里的人也没有一个。 郑杰暗自一怔,眼光一扫,发现了通里面的另有一道门。 6、各展神通 既然办公室没有人,赵家燕他们又未见白莎丽从这里出去,自然毫无疑问地,是由这道门出去了。 他已无暇管这道门里是什么地方,或者通到哪里,毫不犹豫地就向门里闯去。 进了门才发现这是条短短的走道,尽头横着一条横廊,分向两旁,正好成为“t”字形。 郑杰见状,心知白莎丽已被带到了别处去,甚至是在无法抗拒之下,被武力挟持而走的,否则有什么话不能在那办公室里谈。 她不但孤掌难鸣,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郎,万一落在赌场方面的人手里,岂不是非吃大亏不可? 念及于此,他不由地暗为白莎丽担起心来,忧急之下立即向走道里急步走去。 不料刚走到尽头,冷不防从横廊的两旁,猛可窜出两名大汉,出其不意地就向他扑来! 郑杰没想到横廊里有人把守,几乎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幸仗他的反应极快,急将身子向下一蹲,使两个大汉扑了个空,一时收势不及,撞在了一起。 “啊!……”两个大汉同时痛呼了一声,这一下似乎撞得不轻。 郑杰哪敢怠慢,趁机猛以肩头撞向右边的大汉,把那家伙撞得踉跄连退,紧接着一个回身,同时出手如电地挥出一拳,照那左边的大汉脸上击去。 那大汉猝不及防,被他这狠狠一拳,击得仰面倒栽,倒在了横廊里的地下。 郑杰并未把这两个家伙看在眼里,但惟恐他们一嚷,惊动外面场子里的人。因此决定速战速决,扑上去就左右开弓,拳如雨下。接连几拳重重落在那大汉脸上,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流出了牙血,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击昏了过去! 另一大汉刚站稳,发现同伴已被击昏,顿时惊怒交加,霍地从腰间皮刀鞘里抽出匕首,扑向郑杰就举刀向他背后猛刺。 郑杰及时惊觉,急向旁一闪,避开了那大汉的一刀。同时返身捉住对方的手腕,猛可一扭,顿使他的匕首脱手掉落下了。 那大汉的左掌未及挥出,已被郑杰将右腕猛可反扭,扳向背后,使他整个身子扭转过去,单腿屈跪在地上痛得直叫: “哎哟!哎哟……” 郑杰一伸手抓起了落在附近的匕首,以刀锋在那大汉脖子上一横,以英语冷声喝令: “不许鬼喊鬼叫!” “是!是……”那大汉只好唯命是从,丝毫不敢反抗,否则刀口在脖子上一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郑杰随即喝问: “快说!那位在办公室谈话的小姐呢!” 那大汉不敢贸然说出,但被郑杰把刀身一带,使刀锋紧压颈部,冷冰冰的滋味可不好受! 无可奈何之下,他终于呐呐地回答: “他,他们把她带去……去见这里的大老板了……” “在什么地方?”郑杰急问。 那大汉回答说: “这里的大老板究竟是谁,我都不清楚,怎么能知道他的住址……他们大概是把那位小姐,先带到个什么俱乐部去,然后再通知大老板……” “俱乐部?”郑杰暗自一怔,忽问:“是不是由一个女人主持的私人俱乐部?” 那大汉茫然说: “这就弄不清楚了……” 郑杰心里似已有数,遂问: “这横廊通哪里?” 那大汉呐呐地说: “这边通……通楼上和大厅,那边通后门,可以直接出去……” 郑杰把匕首离开了那大汉的脖子,突然以刀柄向他当头狠狠一击,那家伙只发出声轻哼,便被击昏。 他一松开手,那大汉就倒在地上。 这时赌场里的情况不知怎样了,他无暇去通知他们,以免被赌场的人撞见他从办公室出去,势必拦住盘问,那就不易脱身了。 因此他决定还是单独行动,由横廊的右边出去,居然未再遭到阻拦,很顺利地由后门溜出了赌场。 事不宜迟,他绕到赌场前门的街边上,登上那辆豪华轿车,就风驰电掣而去。 郑杰完全是凭一时的灵感,认为白莎丽很可能是被劫持,送到伊玛娃主持的那个私人俱乐部去了。 因为他有个想法,伊玛娃绝对与那两男一女有密切关系,甚至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否则那三个人不会在得手之后,立刻就直接驱车前往那个私人俱乐部的。 同时,伊玛娃非但不矢口否认,而且还跟他打交道,愿意另外付十万美金为代价,换取那全部五十万不能贸然使用的钞票。 无论她得到全部之后,能派什么用场,总之她是对这五十万美金发生了兴趣! 白振飞他们不知是根据什么线索,找到幸运赌场去的。但毫无疑问的,那家赌场必然与这件事有关,否则他们就不会找上门去。 最重要的一点是,由伊玛娃主持的那个私人俱乐部,巨宅的主人是个神秘人物。而幸运赌场里的人,居然不知道他们的大老板是谁,岂不也是个神秘人物? 由此可见,除非是巧合,或者是摩洛哥的风气,有钱的大老板都不愿出面,以免招摇。否则这两个神秘人物,很可能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 这当然不是完全凭想象的,因为那大汉已说出,白莎丽是被送到一个俱乐部去,然后再通知赌场的大老板。 而且白莎丽又是为了那三十万美金找上门去的,综合这种种的情形看来,郑杰更有绝对的把握,认为自己的判断不致错误,白莎丽一定是被送到了伊玛娃那里去! 一阵飞驶,来到了那私人俱乐部。 车道上把风的,以及大门口的人,似乎已得到伊玛娃的关照,对他毫无阻拦,任他通行无阻地,直接把车驶进了巨宅大门。 这个私人俱乐部的性质,实在令人有些怀疑,男男女女的几十人混聚一堂,除了观赏那充满色情意味的大胆热情表演,似乎就没有别的可“乐”,或其它的任何事情可干了。 郑杰走近大客厅时,只见仍然是那些人在看表演,而且还是老套,由一名形同赤裸的女郎,在尽情展露她诱人的胴体,以及低级趣味的色情表演。 他突然之间若有所悟,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实际上是在这里待命的! 曾经领他上楼去见伊玛娃,又跟他动过手,最后陪送他驾车出大门的家伙,这时迎了上前,笑问: “是来见伊玛娃小姐的吗?” 郑杰点点头说: “我有重要的事见她!” 那家伙这次的态度很友善,却没有直接领他去见伊玛娃,只说了声: “请在这里等一下!”便径自向楼上走去。 郑杰无心看那热情大胆的表演,因为他只要稍一抬眼,就可看到楼上整个凹字形的走廊。 那家伙上了楼,在左边第一号的房门上轻敲了两下,由于这时客厅里正由音乐放着热门音乐,无法听见楼上的对话。 房里大概问了声是谁,那家伙回答后,房门才开了条缝。只见伊玛娃探头出来问了几句,再向楼下的郑杰瞥了一眼,然后把房门关上了。 那家伙随即走下楼下,向郑杰笑笑说: “伊玛娃小姐就下来,请跟我到这边来吧!” 于是,他领着郑杰,来到楼梯右边的一个小房间里,招呼郑杰坐下后便径自离去。 这是个小型会客室,空间并不大,但布置颇为精致。尚有个设计别致的小酒吧台,架上的酒类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皆有。 郑杰在茶几上的银质长方形烟盒里,取了支“前立克”牌的香烟,拿起那银质制成裸女斜卧状的打火机,轻轻一按,火便从裸女口中喷出,这玩意确实很新奇! 他把烟点着了,正在欣赏这设计别出心裁的打火机,忽听一声轻笑,伊玛娃已悄然走了进来。 伊玛娃这时穿的是件和尚领,浅绿色的丝质短袍,形式颇似海滩装。大斜襟无扣宽袖,在腰间以腰带束拢,长度仅及大腿,比迷你裙还短,披散着一头长发,意态非常撩人!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她笑问。 郑杰起身相迎,正色说: “消息倒没有,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伊玛娃仍然笑着问:“什么事?” 郑杰在车上已打好了腹稿,立即回答说: “我太太失踪了!”他指的并非赵家燕,而是在赌场被挟持走的白莎丽。 伊玛娃怔了怔,诧异地问: “真的吗?也许她是到什么地方去玩了,像赌场、酒吧,或者海滨浴场这些地方去找过没有?”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 “用不着找,她是在一家‘幸运赌场’里,被人劫持了的!” 伊玛娃故作惊讶地说: “哦?会有这种事!” 郑杰暗中注意这女人的反应,发觉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于是直截了当地问: “伊玛娃小姐是否能帮助我把她找到?” “你说她在‘幸运赌场’被人劫持了,是为什么?”伊玛娃反问他。 郑杰回答说: “大概与那笔巨额美金有关吧!” 伊玛娃忽说: “郑先生,只要你能确定她是在那家赌场被人劫持的,我就有把握替你把她找到!不过,关于那笔钱的事,我倒有些消息,你愿意先听听吗?” “什么消息?”郑杰问。 伊玛娃笑笑说: “郑先生不是跟踪那两男一女,跟到这里来的吗?可是另外有人发现那两男一女,是躲到了你说的那家‘幸运赌场’去!这不是闹出了双包案吗?” 郑杰诧然急问: “那怎么可能?” “所以呀!”伊玛娃说:“现在一方面是我自己获得的消息,一方面是你所说的,我究竟应该相信哪一方面呢?” 郑杰悻然说: “伊玛娃小姐的意思,是否认为我在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伊玛娃笑而不答,忽然又把话题转回来说: “郑先生,现在先解决你太太的问题吧,我很愿意帮助你找到她,但你必须老实告诉我,她真是你的太太吗?” 郑杰不知她的用意,不禁怔了怔说: “难道连这个你也不相信?” 伊玛娃笑笑说: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必须弄清楚。因为,如果真是你太太,我自然义不容辞地要替你出这份力,尽快把她找到。否则的话,我又何必多管别人的闲事!” 郑杰只好硬着头皮说: “当然是我太太!” “好!”伊玛娃又笑了笑说:“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也许很快就有消息的!” 说完,她便径自走了出去。 郑杰察言观色,以及听这个女人的口气,已判断出白莎丽很可能是被挟持到这里来了。 但他不明白,伊玛娃为什么一再问他,那究竟是不是他太太,难道他们已知道白莎丽的身份? 几分钟之后,忽见楼下客厅负责招呼的那家伙,走了进来说: “伊玛娃小姐请你到楼上去!” 郑杰只好怀着纳罕的心情,跟着那家伙走出去,匆匆上了楼。 这次那家伙领着郑杰上楼,不是到伊玛娃的房间,而是来到了第八号房间门口。 在门上轻敲两下,见伊玛娃开门出来,笑笑说: “你看我们办事多快,在几分钟之内,就找来了四五个女人,但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你太太在内,你请进房来自己认吧!” 郑杰喜出望外,忙不迭进房去。只见房里的沙发上,果然玉体横陈地躺着四个赤裸裸的女郎,在那里搔首弄姿,摆出撩人心弦的姿态! 但失望得很,这些都是金发碧眼,高鼻子的外国妞儿,根本没有一个东方女郎,白莎丽自然不在其中。 “都不是吗?”伊玛娃故意问了一句。 郑杰沮然摇摇头,强自一笑说: “她们之中如果有一个是我太太,那不成了中西合璧?” 伊玛娃微微一笑说: “还有一个你来看看吧!” 郑杰又萌生了一线希望,跟着她走过去,原来有一道门是与隔壁房间互通的。 伊玛娃在房上拨开一块活动小板,露出个“防盗眼”,然后让开一旁说: “你来看看,那个女的是不是!” 郑杰走上前,把眼睛凑上一看,只见一个女郎正在焦灼不安地踱来踱去,等她一回过身来,发现果然就是白莎丽! “是她!”郑杰顿时情不自禁,振奋地叫了起来。 伊玛娃却郑重其事地问: “她真是你的太太?” 郑杰这时怎能改口,只好一本正经地回答: “当然是的,这还能胡说八道吗!” “好!”伊玛娃冷声说:“现在如果要我对你相信,你就以行动来证明给我看,证明她是你太太!” 郑杰诧然问: “行动证明?” 伊玛娃毫无顾忌地说: “既然他是你太太,你就有做丈夫的权利,现在这个房间借给你们用,我可以在这边欣赏你们这对夫妇的热情场面!” 郑杰大为惊诧地说: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 伊玛娃丝毫不保留,直截了当地说: “我要欣赏你们东方人行夫妇之道!” 郑杰犹未及提出异议,她已把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开了房门就把他推进去,迅速将门关上锁住了! 白莎丽又踱了过去,听得关门声,才猛可回转身来,一看是郑杰,顿时惊喜交加,情不自禁地叫着: “郑……” 郑杰急向她使了个眼色,等她一扑过来,立即趁机将她拥在怀里,轻声警告说: “隔墙有耳,并且门上装有防盗眼!” 白莎丽不予理会,仍然急问: “你怎么找到这地方来的?” 郑杰只好回答说: “我刚去过‘幸运赌场’,把两个家伙制住了,才问出眉目的。现在我己告诉那女人你是我太太,而她却逼我要以行动证明我们是夫妇,你看怎么办?” “怎么叫以行动证明?”白莎丽茫然问。 郑杰苦笑说: “那女人真绝,居然要在隔壁房间门上的‘防盗眼’,欣赏我们这对‘夫妇’的热情场面呢!” “见鬼!”白莎丽脸上一红说:“她怎么好意思的!” 郑杰不屑地说: “她这种女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问题是我们好不好意思做得出来?” 白莎丽诧异地问: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太太?” “这是迫不得已呀!”郑杰解释说:“因为只有这么说,那女人才肯卖我个交情,让我见到你,否则我就根本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这里……” “你跟那女人有什么交情?”白莎丽对这一点似乎特别注意。 郑杰回答说: “说来话长,回头有机会再详细告诉你吧,现在那女人在等着看我们表演,不然就会起疑心了……” “你想趁此机会占我便宜?”白莎丽笑问。 郑杰强自一笑说: “我可没存这个心,假使你不愿吃亏,我们不妨就彼此的把身份向那女人说明!” “那女人知道了的后果会怎样呢?”白莎丽问。 郑杰茫然地说: “那就很难说了,总之让她知道了我是在撒谎,对我的信任程度至少有些影响,无论我再说什么,她听起来总要打个折扣吧!” 白莎丽忽说: “老实说吧,如果真要我装成是你太太,甚至假戏真做,我也愿意……可是,那女人就在隔壁房间看着,让我们表演给她看,那我可不干!” 郑杰根本就没打算趁机占她便宜,自然不会勉强她,因此轻声急说: “那么你快告诉我,他们是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的,让我心里先有个底子,再决定对策!” 白莎丽似有顾忌地问: “隔壁房间的那女人,会让我们老站着说话?” 这点郑杰早就想到了,不过他们说的是华语,即使房里装有窃听器,伊玛娃听见了也不知所云,也许以为他们这对夫妇抱在一起,是在互相安慰呢! 但伊玛娃是要郑杰以行动证明白莎丽是他太太,甚至毫不保留地指明了要他们当场行夫妇之道。换句话说,就是要郑杰和白莎丽在这个房间里,把夫妻在床第之间的热情场面表演给她看,以证明他们的真正关系。 现在他们虽然抱在一起,但却是只顾说话,毫无行动的表现,伊玛娃岂会不起疑心呢? 因此郑杰灵机一动,突然双手把白莎丽抱起,使她不禁诧然急问: “你要干嘛?” 郑杰笑而不语,抱她走到床边去,把她放在了床上,同时扑在她身上作拥吻状,才轻声说: “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拖延一点时间,以免那女人识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夫妇,可能会闯进来揭穿,我们就没有机会说话了。现在你快把握时间,把重点简单扼要地告诉我吧!” 于是,他只好假戏真做地,先拥住她一阵狂吻,然后移向她的脸颊,耳根和颈部,以使她的嘴腾出来好说话。 白莎丽急将前往幸运赌场的目的,以及跟阿蒙和法朗哥先后谈话的情形,和最后被挟持到这里来的经过,轻声告诉了郑杰…… 他这才明白一切,同时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不错,这巨宅的主人与那赌场的后台老板,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判断错了,因为这时伊玛娃根本就不在隔壁房间里,早已离开,回到了那门上钉着一号的房间里去。 这个房间的布置,与伊玛娃的房间大同小异,只是色调不同,一切均以深咖啡色的为主,没有粉红色那样充满浪漫气氛。不过。墙上挂着的几幅裸女油画,却弥补了这一点。 此刻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两鬓斑白,瘦瘦高高的洋绅士,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手上夹着支名贵雪前。面前的茶几上还放了杯酒。一看他的派头,就看出他大概是这巨宅的主人了。 维恭维谨地坐在他旁边的,便是幸运赌场的主持人法朗哥! 伊玛娃一进房,洋绅士就微微一笑问: “怎么样?” 伊玛娃冷笑一声,自负地说: “那小子自作聪明,以为信口乱编一套鬼话,就能把我骗过去了。其实我可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也未免把我估计得太低啦!” 法朗哥一旁接口说: “据我看,他们也不简单,否则就不会找到这里来,并且还跑到了‘幸运赌场’去哦!” 伊玛娃置之一笑说: “这点我也承认,他们的神通确实不小。但我却怀疑,如果他们真知道是谁干的,为什么刚才我故意让那女的看见那三个人,她竟没能认得出来?” 法朗哥仍然担心地说: “但他们找的两条路都没有错呀!” “是的!”伊玛娃说:“那小子说是看见他们得手以后,跟踪他们到这里来的,这倒可以相信,否则他绝不可能找上门来。刚才我也问过阿杜了,他承认那小子是他带进来的,但他并不认识那小子。而是由他一个开‘的士’的朋友介绍,说那小子想找个人作向导,晚上到各处去玩玩。当时阿杜情面难却,就把那小子带进来了,准备晚上我不用车的时候,再陪他去玩的。谁知他们刚进休息室不久,那小子就溜走了,溜进这里面来见我,由此可见那小子是存心想溜进来,找机会跟我见面的。可是那女的又跑到‘幸运赌场’去,硬说那两男一女进了赌场,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在胡说八道!所以我认为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反正是一伙的,这绝对毫无疑问。而他们的行动却不一致,足见他们并不能确定那三个人的行踪,仅仅是猜到可能是我们的人,所以才会分头进行,完全是想瞎猫能碰到死老鼠!” 洋绅士哈哈一笑说: “结果那小子混进这里来,居然真给他碰上了!” 伊玛娃笑笑说: “其实我们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是他找上门来,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那三个家伙很可能就瞒着我,把得手的那笔美金私下吞了呢!” 洋绅士喷了口大烟,遂问: “现在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把其它的那二十万美金弄到手呢?” 伊玛娃胸有成竹地说: “我已经托人向警方打听了,如果确有其事,反正那一男一女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还怕他们不供出线索?只要查明那笔钱的确实下落,一切就交给我来办吧!” 法朗哥正想说什么,忽听门上“笃笃”敲了两声。 “谁?”伊玛娃振声问。 房外回答说: “法朗哥先生的电话,请下楼来接听!” 法朗哥立即起身,向洋绅士执礼甚恭地告退,才匆匆出房而去。 洋绅士把腿一跷,拍拍挪出来的地方,示意伊玛娃过去在他腿旁坐下来。 “这件事我完全交给你,由你全权处理了。”他说:“不过你必须注意一点,就是我一向的主张,不怕钱烫手,但绝对要拿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伊玛娃嫣然一笑,依偎在他胸前说: “自从这里由我主持以来,从来就没出过一点事情,难道您还不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吗?” 洋绅士趁机把她往怀里一搂,哈哈大笑说: “我几时说过对你不放心了?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这件事完全交给了你,由你全权处理吗?” 说时已把搂在她腰际的手向下移去,抚上了她露在短袍外的大腿上,贪婪地轻抚起来。 她身上穿的是条新式内裤,臀部两侧仅有一条窄带相连,以致要不摸到那条窄带,真会以为她没穿东西呢! 洋绅士大概平时就喜欢毛手毛脚,她早已习惯了,所以根本就不当回事,反而妩媚地笑着说: “可是我看法朗哥的意思,好像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洋绅士断然说: “关于钱的事他当然有兴趣,但我决定了把事情交给你,就不必他过问!” “如果他自告奋勇呢?”伊玛娃问,同时投其所好地在猛上洋劲了。 洋绅士就喜欢这个调调儿,被她在怀里一阵揉动,顿觉心魂荡然,情不自禁地紧紧搂着她狂吻起来。 伊玛娃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虽然独当一面地主持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私人俱乐部,却意犹未足,居然一直就在处心积虑地,想把“幸运赌场”接手过来。因为赌场方面每天都有金钱过手,所谓经手三分肥,随便动动脑筋,油水也就很可观啦! 而这俱乐部不过是个掩护,把一班不法之徒整天集合在这里,以便随时待命行动。但这些人头的份子相当复杂,除非是奉命行事,往往私下干的卖买就隐瞒不报,把得手的财物私吞据为己有 譬如像今天吧,那两男一女在摩洛哥大酒店下手,得手了三十万美金,要不是郑杰找上门来,伊玛娃还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但赌场是个最杂乱的地方,随时都可能发生事端,女人毕竟是女人,在先天上就有很多条件比不上男人。当然,这只是指的体能方面,与智慧才识无关。因此洋绅士始终认为赌场里的一切,恐怕伊玛娃应付不了,一直就没想到她会对“幸运赌场”发生浓厚兴趣。 并且法朗哥又是他所信赖的手下,在当地各方面都很吃得开,兜得转,无论发生任何大小事情,不需要洋绅士亲自出面,这家伙就能把事情摆平。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洋绅士不愿出面,甚至此刻他脸上都戴着个精工特制的橡皮面具! 现在好容易遇上个机会,伊玛娃怎能容法朗哥插手?因此她必须全力争取,使那家伙无法介入。 既然洋绅士嗜色如命,她还能不投其所好,施出浑身解数,趁机向他猛上洋劲? 于是,她借着在洋绅士怀里的一阵揉动,故意使短袍的腰带松开,终于胸襟大敞。 她的身上仅穿了条新式“丁字型”短内裤,上身却未戴乳罩,胸襟一敞开,“内容”便一目了然! 洋绅士尚在搂着她狂吻不已,无法欣赏她短袍内的“美景”,但手触之处却能感觉出来,知道她已大开“方便之门”。使他能长驱直入地伸手入怀,向她那毫无掩护的“堡垒”上进攻,恣情任意地活动起来。 手触那赤裸无遮的双峰,但觉丰满挺实无比,仿佛两只充满气的球胆。不过,球胆是橡皮做的,摸上去会觉得粗涩,这两座肉丘却是细腻丰润,令人爱不释手! 洋绅士顿觉一股热流升自丹田,由血管向全身窜流,仿佛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已被怀里这女人撩起了欲火,使他虽然戴着假面具,却无法掩饰发自内心的冲动。终于情不自禁地,突然停止了狂吻,而把她轻轻推起,以贪婪的眼光盯在她胸前,色迷迷地笑着说: “伊玛娃,今天下午我没什么事,准备留在这里了……” 言下之意,表示他已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了,但他的笑却毫无表情,令人看了真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伊玛娃趁机卖弄风情地一笑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呀!” 洋绅士早已意乱情迷,茫然说: “你问我什么?” 伊玛娃又嫣然一笑,故作娇嗔地忿声说: “你根本心不在焉!我问你关于这件事,如果法朗哥自告奋勇,硬要插上一手,你打算怎么样?” “噢噢……”洋绅士这才记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让他过问,完全交给你办,那不就结啦!” 伊玛娃转嗔为喜地笑着说: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回头可别变卦呀!” “当然!当然……”洋绅士这时已是欲火上升,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了。别说是这件小事,就算是伊玛娃要他叫三声妈,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叫不误。 就在他一低头,钻进了她敞开的胸襟里,向那赤裸的双峰一阵狂吻,使伊玛娃发出放浪形骸的吃吃笑声之际,不料法朗哥竟在这节骨眼上闯进了房来! 他一看这热烈的大胆镜头,不由地为之一怔,但退也退不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轻咳了一声。 伊玛娃立即惊觉,忙不迭轻轻推开洋绅士,撑起了身来,顿时窘得面红耳赤。 7、百密一疏 洋绅士却毫不在乎,仍然把她搂着,悻然质问: “你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 法朗哥急说: “我非常抱歉,因为急着向您报告,实在没想到……” 洋绅士冷哼一声,遂问: “谁打来的电话?” 法朗哥这才走近了,回答说: “是阿蒙打来的,他说有个小子闯进我的办公室,跟守在通后面走道里的两个人动上了手,结果把他们制服了,逼问出我把那女的带到哪里去,然后把他们击昏了。据阿蒙判断,那小子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伊玛娃冷声说: “这还要他判断什么可能不可能,事实上那小子已经来了!” 法朗哥当着洋绅士的面,不便跟她抬杠,只好忍了口气,接下去说: “我已经告诉阿蒙了,不过阿蒙又说,刚才赌场里有一男两女,都是东方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居然吃到了我们头上来……” “怎么回事?”洋绅士急问。 法朗哥回答说: “阿蒙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女的赌了,不知她是玩的什么门道,一共只押了十来次轮盘,居然连中四次,前三次押的数目不大,最后一注竟押了五千美金!” “五千美金?”伊玛娃很快就预算出来,惊诧他说道:“那不是要赔出十八万了吗?” 法朗哥冷冷地说: “一点不错,连她前三次押中的,我们赌场在不到半小时之内,就赔给了她将近三十万美金!” 洋绅士顿时惊怒交加,突然推起伊玛娃,霍地跳了起来,怒问: “阿蒙他们在赌场里是干什么吃的?” 法朗哥忙不迭说: “老板,请先听我把话说完呀……” “快说!”洋绅士喝令。 法朗哥连声恭应着说: “是,是,阿蒙说那女的在赢到手一大堆筹码之后,忽然要求跟他单独谈几句话,他就把那女的带进了大办公室,叫里面的人全离开了。不料那女的竟直截了当地表示,她知道我们这个赌场是专门‘吃人的’,绝不会轻易让她赢了那么多钱带走。而且她表示这次来摩洛哥,根本就不打算赢一笔钱,只是希望出出风头,回去好向她的亲友炫耀一番。所以她提出个很特别,甚至连阿蒙都意想不到的要求……” “什么要求?”洋绅士迫不及待地追问。 法朗哥回答说: “她要求阿蒙写一张东西,证明她在某月某日,曾在幸运赌场大获全胜,押轮盘赌赢了二十九万五千二百美金,并且由另外一个女的拍摄了好些照片以资证明。而她则除了收回他们买筹码的一千美金,其余的全部放弃,分文都不带走!” “有这种怪事?”伊玛娃诧异地问:“阿蒙同意了吗?” 法朗哥瞥了她一眼说: “阿蒙自然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我们那两个被击昏的人,从我办公室里冲了出来。阿蒙当时忙着去问他们究竟,等到问明是那小子击昏的,再一回头,那三个人竟已悄然溜走了!赌场方面虽然未受损失,阿蒙一时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觉出事有蹊跷。所以在电话里把发生的情形告诉了我……” 洋绅士沉思了一下问: “照你的看法,这是怎么回事?” 法朗哥肯定他说: “那女的绝对有些鬼门道,否则绝不可能在轮盘赌桌上接连押中四次,这不但是奇迹,更是空前绝后的记录!” 伊玛娃已束了腰带,忽问: “你有没有想到其它的?” 法朗哥被她问得一怔,忽然若有所悟地说: “难道你认为他们去赌场,是另有目的的,或者就是为了要弄到阿蒙写的那张证明吗?” 伊玛娃故弄玄虚地笑笑说: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它的?” 法朗哥想了想说: “嗯!他们可能跟那小子是一伙的,故意在轮盘桌上大显身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掩护那小子,使他趁机溜进了我的办公室,大概以为我把那女的强留在里面了!” 伊玛娃带有讽刺的口吻说: “这可被你猜对了!不过,我不妨替你补充说明一下,他们不但是一伙的,并且对‘幸运赌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弄到阿蒙写的那张东西。证明他们在赌场赢了将近三十万美金。因为他们怕那三十万可能有问题的美金,在我们手里万一用出去,一旦出了麻烦,就会被警方追查出原来的持有人。所以他们必须先防到这一着,到时候可以拿出阿蒙写的那张东西,证明那三十万美金是从‘幸运赌场’赢去的。这样一来,黑锅不就让我们背上了!” 法朗哥不服气地说: “你凭什么认为警方会追查起来,那三十万有问题的美金原持有人,就会是他们自己人呢?” 伊玛娃冷冷地说: “因为我己问过手下的那三个日本人,他们在摩洛哥大酒店发现目标时,那个寄存三十万美金的就是个东方女郎!而到幸运赌场去的几个人,以及那小子都是东方人,难道你认为这是偶然的巧合?” 法朗哥顿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了。 伊玛娃接着又说: “还有,如果向警方打听出,关于那小子说的五十万美金,全部钞票号码已被失主事先抄下报了案,经由国际刑警组织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只要确有其事,那么我就敢断言,不仅这三十万美金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女郎所持有,而且其它的那二十万美金,也在他们的手里!” 法朗哥不以为然地说: “那我就不懂了,假使那笔钱真有问题,他们怎么敢带到摩洛哥来,而且公然把三十万美金寄存在酒店里?如果怕出麻烦,寄存在酒店里和我们花出去是一样的,同样会出问题!何况那女的在幸运赌场已赢了二十九万多,差不多补上所损失的,为什么不赶快带了钱离开此地?” “我自然会很快找出答案来的!”伊玛娃表示她有把握,然后转向洋绅士笑问: “这件事您是否放心交给我来办?” 洋绅士既已答应了她,怎能出尔反尔?于是,只好点点头说: “一切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法朗哥的脸色突变,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板,我承认伊玛娃小姐聪明能干,能力比我强多了,这件事交给她办,一定能胜任愉快的。不过,阿蒙曾给那女的那张东西,我认为不能也偏劳伊玛娃小姐,应该由我们赌场方面自行设法弄回来吧!” 伊玛娃置之一笑说: “那倒不必小题大作,只要我们暂时不动用那三十万美金,那张东西就毫无用处,我们又何必去打草惊蛇?同时那一男一女在我手里,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洋绅士又点了点头说: “对!这件事完全由伊玛娃来负责一切,法朗哥,你还是把全部的精神放在赌场里吧!” 法朗哥心知洋绅士已被这女人灌足了迷魂汤,这时候对她已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的。他虽不服气,但在大老板面前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不动声色地匆匆告辞而去。 等他一走,洋绅士就迫不及待地,立即将伊玛娃紧紧搂进怀里,色迷迷地笑着说: “现在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我们到床上去……” 伊玛娃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说: “你先上床去躺一会儿吧,我去看看那一男一女,把事情交代一下就来。反正今天你可以留在这里,我绝对使你感到满意就是啦!” 洋绅士只好把她放开,心花怒放地大笑起来。 伊玛娃又卖弄风情地冲他一笑,才径自走出房去。 这时第十号房间里的一对“夫妇”,早已结束了窃窃私语,而是假戏真做地在床上拥吻着。 他们的表演相当逼真,只是明知在被人监视,心理上总不免非常别扭,感觉不是滋味。 在白莎丽来说,这倒不失为一个难得的机会,不仅是与郑杰单独相处,而且还可以趁机亲热一番。但在这种情形之下,连她也无法“旁若无人”,使自己的热情全部奔放出来。 不过,她也不愿轻易放过这机会,尽管是在“演戏”,而且隔壁房间还有人在欣赏,她照样把这假戏当作真做,使自己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可是在郑杰的拥吻之下,她的情绪竟渐渐冲动,而有些情不自禁起来了! 其实郑杰心里非常明白,伊玛娃要他以行动证明与白莎丽的夫妇关系,仅凭这拥吻的场面就根本不足取信。 那他又何必表演呢? 实际上他就是将计就计,故意拖延一下时间,以便利用这机会跟自莎丽互相说明一切,使彼此了解情况。 现在他既已知道白振飞等人去“幸运赌场”的目的,以及白莎丽与阿蒙,法朗哥谈话的情形,和被挟持到这里来的经过。他便决定处之泰然,静候事态的发展,再随机应变了。 正当白莎丽的情绪已逐渐不能自制,愈来愈激动之际,与八号房间相通的那道门突然开了,只见伊玛娃独自走了过来。 她的一声轻咳,顿使床上的一男一女停止表演,郑杰忙不迭放开白莎丽,一骨碌翻身坐起,尴尬万分地望着这女人。 郑杰以为这女人一定会当场揭穿他们的关系,不料伊玛娃却笑笑说: “郑先生,你们夫妇已经见面了,虽然我没出什么力,不过总算答应你的事办到了,没使你失望吧!” 郑杰不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只好强自一笑,虚与委蛇地说: “伊玛娃小姐的这份情,以后我自然会找机会报答的!” “那倒不必放在心上。”伊玛娃说:“但我相信郑太太一定已经把她来这里的情形,全部告诉了你。所以我必须有所说明,这完全是出于误会。不瞒二位说,‘幸运赌场’的老板,也就是这里的主人……” “这个我早已想到了!”郑杰笑了笑说。 伊玛娃并不感到惊讶,她继续说: “因此郑先生跟我见了面之后,我就通知了‘幸运赌场’方面,要他们调查了今天在摩洛哥大酒店之中伺机下手的,是哪方面的人。同时我这里也在查询,偏偏郑太太跑到了那里去,硬说亲眼看见那两男一女进去的。而郑先生却告诉了我,那三个人得手以后就来了这里,所以赌场的主持人为了要加以证实,那两男一女究竟是去了‘幸运赌场’,还是来了这个俱乐部,就不得不把郑太太带来见我啦!” 说到这里,她转向白莎丽笑问: “郑太太,我们并没有对你无礼吧?” 白莎丽忿声说: “那倒没有,只是到这里来并非出于我的自愿,而是他们挟持我来的!” 伊玛娃狡猾地笑笑说: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要不是郑先生找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你就是郑太太哦!” “现在你相信了?”郑杰故意问她。 伊玛娃故作神秘地瞥了他一眼,笑着说: “郑先生别见怪,刚才我不过是故意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实际上我是让你们见了面说话方便起见。并且让你知道我们对郑太太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所以才特定这样安排的,绝不会是存心要看你们……”说到这里,毕竟有另一个女人在场,使她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话,赤裸裸地说出口了。 郑杰遂问: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样?” 伊玛娃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还是一本初衷,照我们所决定的,由你去查明其它那笔钱的下落,我静候你的好消息!” “这意思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郑杰颇觉意外地问。 伊玛娃微微点头而笑说: “当然!如果二位想留在这里玩玩,我也非常欢迎。不过为了避免耽误正事,我倒希望你们现在就走,但这绝不是我在下逐客令哦!” 这女人的高深莫测,使郑杰一时也揣摩不出她的意图了。尤其感到意外地,是想不到她居然并不刁难,就同意了让他们离开这里。 虽然他们明知那三十万美金在这里,但白振飞等人尚在“幸运赌场”,不知情况如何,他们既有机会脱身,自然没有再逗留在这里的必要。 于是,这对未被当场揭穿身份的“夫妇”,便当即告辞而去。 伊玛娃亲自陪他们下楼,送出客厅,目送他们登上那辆豪华轿车驶出巨宅大门,发出声恶意的冷笑,才转身走回厅内。 一名东方女郎迎了上来,伊玛娃急问: “他们的谈话,你都能听懂吗?” 那女郎以纯熟的英语回答: “全部都听得懂!” 接着,她把从窃听器上听到的一切,全部告诉了伊玛娃。 只见伊玛娃毫无表情地笑笑,抬头向楼上的一号房间望望,然后从容不迫地走上了楼去。 伊玛娃这女人果然料事如神,伍月香在“幸运赌场”大显身手,赢了二十九万多美金宁愿分文不取,只要阿蒙写张东西证明她曾大获全胜的意图,居然完全被他识破! 当时连白振飞也莫名其妙,直到办公室里冲出那两个大汉,使他们一看情形,心知郑杰闯进去已动了手,只好赶紧趁机溜走。 出了赌场之后,他们立即雇车又驶向海滨浴场,以免被人跟踪发觉他们落脚的地方。 在途中,白振飞忍不住向伍月香问起,她才说明了自己的动机。 原来她认为事由她起,就必须她来解决。目前他们倒不是心痛那笔寄存的美金被人劫夺了,而是担心出麻烦。万一被警方发现那些记下了号码的钞票,按图索骥地追查起来,最后必然会查明什么人把那三十万美金寄存在酒店里的。 这一着只怪白振飞始料未及,在整个计划中,是最失算的一步棋。但现在检讨也无济于事,而是必须谋求补救之道。除非立即把失款全部追回,就得面对现实,防到这无可避免的麻烦发生,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伍月香是这个计划中的灵魂人物,她要出了问题,被警方抓去查询那笔钱的来路,这个麻烦就大了。 纵然她一个人挺下来,不致把其他的人供出,整个计划也受了影响,势必临时改变不可。 因此她为了未雨绸缪起见,跟赵家燕私下一商量,又怕白振飞和白莎丽反对,所以决定瞒着这对“父女”,来了个移花接木之计。 这样一来,即使因为那些钞票使用出去而发生了麻烦,等警方查根追源起来,她就可以拿出阿蒙的那张东西,和赵家燕拍的照片为证,证明她寄存在酒店的三十万美金,是从“幸运赌场”赢来的。 赌场为了维持信誉,在未明究竟以前,自然不致否认。否则传出去,赌客赢了钱拿不走,只得到一张证明会大获全胜的废纸,以后谁还敢上这种赌场来赌? 伍月香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认为赌场绝不会说出没付钱,以免传开了不好听,说“幸运赌场”是赢要输不给,那就背这黑锅背定啦! 白振飞听她说完,不禁苦笑说: “你这主意倒想得真绝!但你似乎疏忽了一点,那笔钱你是今天上午一到就寄存的,而在赌场赢钱却是下午的事,时间上不是不相符了吗?” 伍月香自负地笑笑说。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要那家伙写的日期是昨夜!” 白振飞正要再问什么,车已到了海滨浴场,他只好把问题暂时保留,付了车资,偕同两个女郎进入海宫酒店。 他们要了个供游客休息的套房,刚把房门关上,白振飞刚才的问题犹未及提出,伍月香已先发问: “我们来这里干吗?白小姐不是要我们接应?” 白振飞回答说: “我们尽可能不要被人看出是一起的,莎丽有郑杰去接应就行了,目前你最好不要回摩洛哥大酒店,以免再出麻烦。回头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因为我跟莎丽事先已有默契,一旦有任何情况发生,使我们失去了联络,就以海滨浴场为碰头的地点!” 赵家燕忽从手提包里,取出个长方形的咖啡色筹码来,使伍月香不禁诧然问: “你把这玩意带出来干嘛?” 赵家燕笑笑说。 “这等于是一千美金,如果交给叶龙拿去仿造,凭他的本领,绝对可以乱真,那不是可以尽量多造些,拿到赌场去混水摸鱼?” “你倒真是既入宝山,绝不空手而回呀!”伍月香笑了起来。 赵家燕也自我解嘲地笑着说: “我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你进了赌场一样,就会技痒难禁哦!” 白振飞这时才找到机会问: “伍小姐,刚才我想问你了,在轮盘赌上,你又不能做手脚,怎么有把握押中四次,而大获全胜的?” 伍月香故意卖关子说: “对不起,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反正于我们这一行的,就跟玩魔术的一样,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就看热闹吧!” 自振飞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非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只好哈哈一笑,替自己找了个下台的台阶,不再追问下去。 这时他表面上镇定,处之泰然,似乎丝毫不为白莎丽担心,实际上他何尝不感到忧虑? 虽然郑杰已及时赶去,趁机溜进了办公室,但并未见他把白莎丽带出,这就无法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看那冲出的两个大汉狼狈情形,显然已跟闯进去的郑杰动过手,并且吃了他的亏! 问题是白莎丽一进那个办公室后,就没有再出来过。而郑杰一闯进去就动手,结果只有那两个大汉冲出来向阿蒙告急,也没见他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是趁乱脱身,溜出了“幸运赌场”,现在却不明郑杰和自莎丽的情况,自然使白振飞心里忐忑不定了。 伍月香已看出他在坐立不安,忽问: “白大爷,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 白振飞断然说: “不用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脱身的!” 赵家燕忽然忧形于色说: “白大爷,也许我不该在这时候,说这种泄气的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今天我们刚到此地,等于脚还没歇定,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我看我们这次的计划,恐怕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吧?” 白振飞沮然轻喟一声,神色凝重地说: “当初我为这个计划,曾在狱中想了几年。并且让莎丽亲自来摩洛哥,花了个把月的时候,把当地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敢说任何一个细节我都想到了。至于伍小姐那三十万美金寄存在酒店里,本来并不在整个计划之内,是由于在巴生港无意中获得那五十万美金,才使我灵机一动,临时想出了这个主意的。虽然那些钞票号码都被记下了,只要姓辛的一报案,经由国际警察组织通知世界各地,它就形同废纸,无法使用。但我认为用其中的一部分,让伍小姐充场面,倒也不失为‘废物利用’的办法,可是没想到这一着竟是画蛇添足,反而弄巧成拙了……唉!”这一声长叹,就如同皮球泄了气。 其实这也难怪他泄气,今天刚到拉巴特,别说整个计划尚未开始着手,就连一切都还没有安顿下来,便节外生枝地出了这个麻烦,岂是他始料所及的。 固然伍月香已预留了退步,万一警方追查到她头上,不妨以阿蒙写的那张证明抵挡一阵。但是,这只是掩耳盗铃,纵然能瞒过警方于一时,“幸运赌场”方面背了这个黑锅又岂肯甘休? 白振飞仅只想到这一点,已担心到幸运赌场将采取报复行动了。尚不知道伊玛娃那方面,竟在打那其它二十万美金的主意,否则他的头就更大啦。 不过他已抱定决心,纵然迫不得已,必须改变部分计划,但整个计划仍然不变,绝对要在任何情况之下,使他在狱中几年的梦想能够实现。 诚如他自己说的,这次如果爬不起来,他就永远爬不起来了。因为这次的计划,等于是以他的生命和一切,在与未来的命运孤注一掷! 现在,他只有极力保持冷静和镇定,一方面等着白莎丽与郑杰的消息,一方在默默地沉思着…… 果然不出白振飞所料,白莎丽与郑杰,离开那私人俱乐部,就想到了他们三个人不可能还留在幸运赌场,也不会回摩洛哥大酒店。如果白振飞不是带着两个女郎,回到他和白莎丽住的皇家酒店,就一定在海滨浴场等着了。 他们先把车驶回市区,打了个电话到皇家酒店,房间里没有人接听,白莎丽当即立判断说: “我猜他们一定去海滨浴场了!” 但刚走出街边的电话亭,郑杰就发觉有人在暗中跟踪,不禁轻声笑问: “我们又有朋友了,是否把他们带到海滨浴场去?” 白莎丽暗吃一惊,急向街边一瞥,果见距离他们停车处大约二三十码,也停了辆黑色轿车,车上载有四个大汉,正在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们。 “我们脱了身,总得设法通知他们,以免他们担心呀!”她着急地说。 郑杰偕同她上了车,立即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就走。 二三十码外停在街边的轿车,果然尾随不舍地跟了上来。 郑杰抬头望望后视镜,冷笑一声说: “据我看,这几个家伙如果是那女人派来的,我想他们的目的,大概是要查明我们一起的有哪些人吧!” 白莎丽忽问: “你说那女人志在其它的二十万美金,可是我不明白,你已向她说明了那些钞票的号码被记下了,用出去会有麻烦的,她还想弄到手派什么用场?” 郑杰回答说: “这就很难说了,反正他们总有用场可派的,也许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够改变钞票上的号码吧!” “你想她会真付你十万美金的代价吗?”白莎丽又问。 郑杰置之一笑说: “不必作这个大头梦!她不过是以这个为诱惑罢了,真要让他们把其它的二十万美金弄到了手,不杀我灭口就算手下留情啦!” 这时车已驶近摩洛哥大酒店,白莎丽不禁诧异地问: “我们回这里来干吗?” 郑杰故意说: “现在他们都不会来这里,又不致像刚才一样,被那女人在隔壁房间参观,这么难得的机会,这么好的情调,我们何不静静地……” 没等他说完,白莎丽己脸上一红,笑骂了声: “见你的鬼!我跟你说正经的……” 郑杰哈哈一笑说: “我的意思也是静静地谈正经事,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正经?” 白莎丽更是面红耳赤起来,窘然说: “你别乱扯,我是担心后面那几个家伙会跟来……” “那怕什么?”郑杰说:“反正我把住址已经留给那女人了,她随时都可以派人找上门来!” 白莎丽忧形于色说: “可是现在……” 郑杰毫不在乎说: “现在又怎样?他们既然跟了来,我正好想跟他们谈谈,打打交道呢!” 于是,他把车停在停车场,偕同白莎丽下车,从容不迫地相偕走进了“摩洛哥大酒店”。 他们状至亲呢,俨若一对新婚的夫妇,故意不乘电梯,步上了二楼。 应召而至的侍者,发现郑杰的“太太”换了一个,不禁以诧异的眼光连向白莎丽打量,但他不便过问旅客的私事,只好暗自纳罕。等他们开了房门就匆匆离去,悄然溜向了二四一号房间。 郑杰和白莎丽刚进房,尚未坐下,门上突然“笃笃笃”地响了起来。 “谁?”郑杰急趋门前问。 房外的人以英语回答: “郑先生,我们是‘幸运赌场’的人,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 郑杰暗自一怔,急向白莎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避到浴室里去。 然后,他拔枪在手,站在门前,突然把房门打开,让两名大汉闯了进来。 两名大汉犹未收住冲势,郑杰已迅速关上房门,冷笑喝令: “二位请坐!” 他们回头一看,站在门后的郑杰已执枪在手,只好自动把双手举起,其中一名大汉急说: “郑先生,我们只是奉命来跟你谈谈的,没有其它的意思……” 郑杰冷冷地问: “奉什么人的命?” 那大汉回答说: “就是‘幸运赌场’的经理法朗哥先生!” “哦?”郑杰不屑地说:“他派你们来,跟我有什么可谈的?” 那大汉认真地说: “法朗哥先生特地要我们来给你个忠告,千万别信任伊玛娃小姐的话,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如果你们受了她的利用,将会后悔莫及的!” 郑杰不置可否地笑笑说: “你们的经理倒真够朋友!我去赌场揍了你们的人,他非但不跟我计较,反而派人来向我提出忠告,这是为什么?” 那大汉正色说: “不瞒你说,伊玛娃小姐跟我们经理一直在暗中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得很厉害。尤其那女人野心勃勃,早就想找机会把‘幸运赌场’接手过去了,所以经常利用她的姿色在大老板面前献媚。这次的事情假若让她顺利完成,就更能获得大老板的信任,因此法朗哥先生将不顾一切,使她的阴谋不能得逞!” 郑杰冷笑一声说: “这番话倒很动听,但我会轻易相信吗?” 那大汉情急地说: “法朗哥先生已考虑到这一点了,怕郑先生不会相信,认为我们在用什么诡计。所以特地要我们告诉你,伊玛娃小姐已经让那两男一女,三个下手的日本人给那位小姐见过了,但当时那位小姐并未指认出他们来。足见她说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幸运赌场’,根本就没这回事。同时,伊玛娃小姐早就知道,那位小姐不是你的太太啦!” 郑杰暗自一怔,但不动声色地问: “那么照你们经理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怎样呢?” 那大汉郑重其事地说: “这次的事大老板已经完全交给伊玛娃小姐了,所以法朗哥先生将全力破坏她,使她栽个大斤斗,煞煞她的傲气。只要郑先生接受我们的忠告,不跟那女人打交道,法朗哥先生愿意在暗中协助你们,甚至把现在已在她手里的那三十万美金弄出来!” 郑杰不禁霍然心动地问: “这话是不是当真的?” “绝对当真!”那大汉说:“如果郑先生不信的话,今晚可以到‘幸运赌场’去,法朗哥先生将当面跟你谈!” 郑杰犹豫了一下说: “好吧!你们回去告诉法朗哥先生,就说谢谢他的忠告。不过这件事我必须慎重考虑考虑,有了决定我就去见他,但不一定是今晚!” 那大汉大喜过望,当即告辞,郑杰也不留阻,开了房门让他们出去。 等他们走了,白莎丽立即从浴室里走出来问: “你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郑杰轻描淡写地说: “大概是狗咬狗吧!” 白莎丽咬了咬下嘴唇,作沉思状说: “嗯!……如果真是这样,对我们倒很有利,就怕他们是……” 话犹未了,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郑杰走过去抓起话筒一听,对方竟是林媚,她说: “郑先生,你叫我先溜出咖啡室,回房来等着,怎么就没有下文了?” 郑杰强自一笑说: “我得张罗你的钱呀!” “不见得吧!”林媚说:“据我知道的是,你是刚回来,而且带回了一个女人,但不是你那位太太!” 郑杰笑笑说: “你的消息真灵通!大概你也知道我刚才有两位不速之客来访吧?不然你的电话早就打来了,绝不会等他们走了才打来哦!” 林媚也笑了笑,忽问: “我还有个重要消息,你想知道吗?” “什么消息?”郑杰急问。 林媚回答说: “大约在二十分钟前,辛克威从吉隆坡亲自打了长途电话来。虽然我已知道内容,但可惜他们是以密语交谈,使我无法了解其中的意义。只能完全凭猜测,猜出大概的意思,很可能是姓辛的准备亲自赶来了呢!” 郑杰惊诧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媚笑了笑说: “我做任何事情的作风,就是舍得下大本钱,否则就不会花这笔旅费来摩洛哥了!老实告诉你吧,我是花了相当代价,买通了仆人在电话总机上按有偷听器的,凡是这件事有关人物,包括那几个家伙和你们在内。任何一举一动,或者有进出的电话,我立刻就会知道。大约二十分钟之前,辛克威打给他们的长途电话,内容由接线生窃听到记了下来,然后抄录在纸上派仆人送来给我,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我绝对相信。”郑杰说:“但你怎么能猜出其中内容,认为是姓辛的准备亲自赶来?” 林媚停顿了一下,似在找寻那张纸条,然后说: “现在你听着,辛克威的话里有这么几句:‘如果对方开价太高,你们怕带的钱不够,没有把握作成这笔交易,也绝不能放弃,不妨尽量再讨价还价试试,等我多带些钱来跟他们谈谈!’。据我猜测,所谓的‘钱’就是指的人手,换句话说,辛克威是准备亲自带了大批人马赶来,全力对付你们!你认为我的判断对吗?” 郑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是用哪国语言通话的?” 林媚非常聪明,一听他的口气,已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冷笑一声,悻然说: “你这个人真多疑善忌,不信你自己去问问,这酒店的接线生都要能通好几国的语言,不仅是华语,连日本话也能听会讲呢!” 郑杰的疑念顿消,遂说: “林小姐,谢谢你给我的这个消息,这对我们是相当重要的,现在我立刻去跟其他的人商讨对策。至于答应你的那笔钱,你尽管放心,最迟在这一两天之内,我绝对如数奉上,分文不少,否则唯我是问!” “好!”林媚说:“随时有消息,我会设法通知你的,绝不另收任何费用的!哈哈哈……” 笑声中,她把电话挂断了。 郑杰的话筒刚搁下,白莎丽已迫不及待地问: “这是什么女人?” 郑杰不便再隐瞒,只好把林媚的身份和一切,全部告诉了她。 8、尤物 白莎丽听完之后,顿时双眉紧蹙,忧形于色说: “既然这样,那就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海滨浴场找他们吧!” 郑杰也已觉出形势愈来愈复杂,万一辛克威再当真亲自带了大批人手赶来,势必在这赌国掀起另一场更大的风波,闹个天翻地覆了。 因此他当即偕同白莎丽,悄然离开了摩洛哥大酒店,先驾着车子在市区兜了两圈,证实确定没有被人跟踪,才转向城外驶去。 本来海滨浴场,并未发现白振飞和那两个女郎在沙滩上。于是他们直趋海宫酒店,向侍者一查询,终于找到了早已等得焦灼不安的白振飞等三人。 五个人关起房门来,在房间里先后各将自己遇上的事情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及至郑杰最后说出了林媚刚才通知的消息,在场的每个人均觉出了事态的严重。 白振飞神色最为凝重,他沉思之下,终于当机立断地说: “目前情势的发展,对我们的整个的计划虽有极大影响,但我们的计划决不放弃,只是必须略加变动,那就是一切提前进行!” “提前?”大家不约而同地问。 白振飞点点头说: “是的!我们一切步骤仍照原定计划,各人所负的任务也不改变,但伍小姐必须今晚就在赌场大显身手!” 伍月香诧然说:“可是我……” 白振飞已不容她分说,完全是独断独行地说: “一切我自有主张,关于详细的安排,回头我再向你们说明。现在我必须赶去办一件事,赵小姐,请把你的照相机交给我!” “底片还没拍完……”赵家燕说。 白振飞笑笑说: “我就是要用你拍的那些照片,让我带去冲洗吧!” 赵家燕只好取来照相机,交给白振飞。 于是,他向三个女郎交代说: “你们留在这里,千万别出去乱跑。郑老弟陪我去办事,最多个把钟头就回来,一切回头再从长计议吧!” 交代完毕,他便偕同郑杰匆匆离去。 三个女郎相顾茫然,谁也不知道白振飞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因此使她们感到莫名其妙起来…… 当天的晚上,在所有赌场最热闹的时候,一位风姿绰约穿着袒胸露背夜礼服,满身珠光宝气的东方女郎,单独来到了摩洛哥赌场。 她就是那女赌徒——伍月香! 任何一个公共场合,出现像她这样艳光四射,仪态万千,而且没有男士相陪的女郎,都会特别引人注意,甚至引起一阵骚动的。 伍月香天生丽质,俨如大家闺秀,尤其今晚特地穿得很大胆暴露,就更令人为之侧目了。 她在无数眼光的注视下,神情处之泰然,落落大方,向赌场各处巡礼了一遍,最后仍然选中了轮盘赌的长桌。 赌这玩意最热闹,也最够刺激,就连看热闹的人也特别多。这时围着“腰子型”长桌摆设的座位,早已座无虚设,很多人都是站着赌的。 伍月香刚一挤近桌前,就有两位男士向她大献殷勤,争相让座了。 她也毫不客气,谢了一声,便径自坐下来。打开手提包,取出一万美金,交由随侍在侧的男职员,替她去换成筹码。 于是,她便开始押注,独自赌了起来…… 今晚担任她护花使者的,只有郑杰一个人,在暗中对她加以保护,以免发生意外事故。 其他的人则各有任务,都是白振飞临时交付的,同时也为了避免目标集中,所以均未在摩洛哥赌场露面。 郑杰这任务的责任最大,也最无聊,虽然他对赌的门道并不比伍月香逊色,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便在这里大显身手,只能玩玩“二十一点”和“吃角子老虎”! 正感技痒难禁,又不能痛痛快快地豪赌一番,使他仿佛鸦片瘾犯了似地难受之际,忽听身旁响起娇柔的女人声音问: “玩吃角子老虎不太乏味吗?” 由于此他说华语的人并不多,这女人不但说得极纯正,而且又是个陌生口音,不禁使郑杰暗自一怔。侧过脸来看时,发现站在身旁的,竟是个并不认识的东方女郎。 这女郎穿的是身迷你装,长发披肩,从脸型上看,似乎很像东洋少女。而她的体形却又具有西班牙的成熟和丰满,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能敬发出无比的热情! 郑杰刚在暗忖,她大概是专在赌场里混,猎取对象的淘金女郎吧? 念犹未了,那女郎已嫣然一笑说: “郑先生,伊玛娃小姐在等你咧!” 郑杰这才知道她的身份,诧异地问: “等我?她在哪里?” 那女郎笑而不答,只说了声: “请跟我来吧!”转身便走,仿佛吃定了郑杰非跟她走不可似的。 郑杰暗向轮盘赌桌那边一瞥,见伍月香正在小心翼翼地下注,目前不致发生事端。于是,他略一犹豫,只好跟随那女郎离开了赌场。 那女郎带着郑杰,乘电梯升上三楼,直接来到三零五号房间。房门未锁,她也不敲门,伸手一转门钮,轻轻一推,门便应手而开。 她把手一摆,说了声: “请进!”让郑杰先走了进去。 不料门刚一关,郑杰还没发现伊玛娃人在哪里,她竟出其不意,突然从他身后扑去。 郑杰猝不及防,被她扑向身上,双臂将他脖子一搂抱。同时纵身而起,以两腿在他腰上紧紧夹住了,更使两脚在前面勾住!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顿使郑杰被勒夹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情急之下,他急以双手扳住她的两腕,猛可向外一分,使她的手一撒开,不由自主地全身向后一仰。 郑杰的行动快如闪电,再把她勾住的两腿一扳开,她便失去凭借,全靠两腿夹住他腰部的力量,才不致摔跌下去了。 但郑杰毫不客气,急以双手在她的两腿上,使劲地一捏,使她受不住那股酸痛,情不自禁地痛呼一声: “哎唷!……” 终于两腿一松,“咚!”地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了。 可是这女郎一挺身,跳了起来就向郑杰疾扑去,显然已恼羞成怒,准备大发雌威啦! 郑杰一看她的来势汹汹,和扑来那双臂齐张的架势,已看出这女郎是会柔道的。 对方虽是个年轻女郎,他也不敢大意,因恐万一真被她摔个鼻青脸肿,这个人可丢大了啊。 等那女郎一扑近身,他突然出手如电地,双手捉住了对方的右臂,回身猛可一拖,利用背部的挺力,把整个身子从背上摔了过去。 这一跤摔得她老远,幸亏是摔在长沙发上,否则就惨了。 她一骨碌刚坐起,郑杰已扑到,扑在了她身上,使她又倒下去,被他按住了两肩。 “你是什么人?”郑杰厉声问。 那女郎娇喘吁吁地忿声说: “你不是跟踪我到俱乐部去的吗?怎么现在竟认不出我了!”说完,她却放浪形骸地大笑起来。 郑杰暗自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两男一女中的那女人! 就在这时候,忽听轻拍几下掌声,接着是个女人以英语笑着说: “精彩!精彩!想不到郑先生也会日本的柔道呢!” 郑杰回头一看,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女人,赫然就是伊玛娃! 谁知道这一分神,那女郎竟趁机两肩一缩,使他按了个空,反被她紧紧拦腰抱住。猛可向外一掀,两个人一起从长沙上跌了下去,在地板上滚作了一堆。 伊玛娃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混身仿佛花枝乱颤起来。 尤其她这时穿的是形同透明,薄若蝉翼的宽大高腰睡袍,胸前缀以蝴蝶结的缎带,除了这极小的一条面积之外,其余的部分完全一目了然。 最妙的是这个缎带的蝴蝶结,似乎替代了乳罩,使她省得穿戴麻烦,所以干脆免了。而下身则清清楚楚地看出,她是穿的一条黑色新式迷你内裤,质料大概比丝袜厚密不了多少吧! 郑杰的一双铁拳虽狠,对这东洋女郎却下不了手,以至被她紧紧抱住,一时倒真束手无策了。 伊玛娃这才出声喝阻: “洋子,别胡闹了,让郑先生起来好跟我谈正经事!” 那女郎立即放手,让郑杰站了起来,她也一骨碌爬起,站在一旁掩嘴吃吃地笑个不已。 伊玛娃遂说: “郑先生,请你别见怪,这是我让洋子小姐故意跟你开个玩笑的。主要的是想看看你,究竟认不认得她是谁哦!” 郑杰毫不犹豫地说: “怎么会认不出,她就是那两男一女中的一个!” “哦?”伊玛娃笑问:“你是一见到她面就认出来的,还是刚才听她说了才知道的呢?” 郑杰肯定的说: “当然是一见面就认出了!” “不会认错?”伊玛娃追问了一句。 郑杰断然说: “绝对是她!” 那女郎突然哈哈大笑说: “郑先生,你也太自作聪明啦!刚才我不过是故意那么说的,想不到你竟会信以为真了。实际上今天我根本就没离开过俱乐部,足见你并不知道那两男一女是什么样的人哦!” 郑杰顿时面红耳赤,尴尬万分地急问: “难道你不是?……” 那女郎仍然以英语说: “今天我并未去来过摩洛哥大酒店,但却担任过你和你太太谈话的翻译,所以伊玛娃小姐早已知道了一切!” 郑杰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原来你们不但要看而且还要听,真是耳目共赏呢!” 伊玛娃接口说: “这个你自己也该想到的,当时我既要参观你们的表演,自然也要听听你们说些什么呀!不然岂不是等于在看默剧了?” 郑杰悻然说: “既然你已知道了一切,又何必还要跟我打交道?” “那是两回事,”伊玛娃脸上毫无表情地说:“老实说吧,当时我很可以把你们强留在那里的,但我不愿那样做。因为有人要看我的笑话,希望我把这件事弄砸,好让他在一旁幸灾乐祸。所以我决定要尽一切努力,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必须使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 她虽未指名道姓,说明那个存心看她笑话的是谁,但显然指的就是法朗哥。 “伊玛娃小姐现在打算怎样?”郑杰也不动声色地问。 伊玛娃笑笑说: “当然是一本初衷,由于你的一切我绝不过问,只要你提供出其他那二十万美金的线索,而你应得的十万我已先带来了半数,另外一半等事后再付清,保证分文不少!” 随即一使眼色,那女郎便走向床前,打开床头柜,取出一个牛皮纸包,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五万美金。”伊玛娃说:“你可以先收下,请点一点吧!” 郑杰颇觉意外地问: “你敢对我这样信任,不怕我拿了钱跑掉?” 伊玛娃表示很有把握地说: “全数都给了你,那可说不定,所以我只能先付半数。同时,这样才能使你相信我哦!” 郑杰笑了笑说: “我相信这笔钱绝不是好拿的,大概还有下文吧?” 伊玛娃又使了个眼色,那女郎立即会意,径自离房而去。然后她才嫣然一笑说: “下文自然有,但不一定完全如你所想象的,也许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呢!” 郑杰不再保留地说: “我们不必猜谜语,有话就直说吧!无论是意料之中,或者意料之外,我无须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目前我也毫无把握,是否能查明那二十万美金的下落。也许被人带来摩洛哥的,仅有其中的一部分,那么你以十万美金的代价,换取到的不过是三十万用不出的钞票,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伊玛娃妩媚地瞟了他一眼说: “这种买卖是谁也不愿做的,所以我相信,如果你真的毫无把握能查明其他二十万美金的下落,绝不会轻易接受我所提的条件。更不必向我说明,大可以现在先收下这五万美金,然后找机会就溜之大吉了。因此我认为,你绝对早已有了可靠的线索!” 郑杰迟疑了一下说: “那么你刚才提到,有人想看你的笑话,不希望你与我的这笔交易能顺利完成。难道在我找寻线索的时候,他们不会暗中阻挠或破坏吗?” “这倒大可不必顾虑!”伊玛娃说:“你尽管放心大胆地着手去查,只要查明那笔钱在什么人手里,随时通知我,以后的一切完全由我来负责,谁也找不上你的麻烦!” 郑杰瞥了茶几上的那包钞票一眼,忽然笑问: “这笔钱有问题吗?” 伊玛娃怔了一怔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杰笑笑说: “也许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在想,假使这些钞票上的号码,你也事先抄记了下来……” 没等他说完,伊玛娃已走上前,两臂一伸,勾搭在他肩上,风情万种地一笑说: “你大概是一朝被蛇咬过,十年都怕见草绳吧!我既诚心诚意跟你合作。希望顺利作成这笔交易。以免被人在一旁看笑话,还会打这种歪主意吗?你的疑心也未免太重,简直是多此一虑嘛!” 郑杰明知这女人诡计多端,不但口是心非,而且还笑里藏刀,但他不便当面揭穿她的阴谋,以免使她恼羞成怒。 反正他已经把话点到了,不必说得太露骨,于是置之一笑说: “也许我真是被蛇咬过吧!那么你刚才说的,所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又是指的什么?” 伊玛娃说了声: “就是这个!”突然出其不意地,把他紧紧一搂,就送上个火辣辣的热吻! 但郑杰并未感到意外,他刚才一见伊玛娃这身打扮,似乎就看出她是故意在以色为诱。现在又付出五万美金,无异是财色兼施,对他双管齐下了。 并且她也说明了,有人想看她的笑话,希望把事情弄砸。这与法朗哥派人来说的完全相符,更是证明这女人是志在必得,不择手段,也不惜任何代价啦? 因此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早就在郑杰的意料之中了,而他所想知道的,却是事态将如何发展下去? 由于白振飞的整个计划已提前,伍月香今晚便以女豪客的姿态在赌场出现,将在午夜以后大显身手,使赌国为轰动。为了这个缘故,使郑杰不得不投鼠忌器,目前既要敷衍法朗哥方面,也得跟伊玛娃虚与委蛇一番。 否则任何一方面恼羞成怒起来,万一采取什么行动,事情一旦闹开,他们的整个计划就势必受到严重影响,甚至彻底遭到破坏! 伊玛娃自然更不简单,她既不惜牺牲,绝不会毫无代价的。像她这样精明的女人,要不先把算盘打过了,怎会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于是,她在一阵热吻之后,忽然故作情不自禁地,紧紧搂抱住郑杰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开了房间,由洋子小姐带你上楼来吗?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个人的秘密,因为我非常喜欢你!” “是吗?”郑杰也故作受宠若惊地问。 伊玛娃显得更冲动了,她说: “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用事实证明!” 随即放开郑杰,却动手要把他的上装脱下,使他不禁诧然问: “干嘛?……” 伊玛娃春风满面地笑着,并不回答,竟不由分说地硬把上装从他身上剥了下来。 她随手把上装丢开,便依偎在他怀里,以那双十指涂着银红色闪光寇丹的纤纤玉手,替他松开了领结,接着从领口的钮扣开始,一颗颗地解开…… 郑杰已知道了下文,但他无法断然拒绝,事实上也禁不起眼前这女人无比魅力的诱惑。尤其她身上穿的这件睡袍,简直形同透明,胸前双峰毫无掩护,仅靠那条打着蝴蝶结的缎带聊作点缀,根本遮掩不到多大的面积,几乎一目了然! 面对这热情大胆的尤物,谁又能无动于衷? 于是,郑杰在半推半就之下,被她剥掉了衬衫,而她却并不到此为止,接着连他身上的背心也被解除,顿使他上身赤膊了。 伊玛娃风情万种,媚态毕呈地嫣然一笑,把郑杰拖向了床边,按他在床边坐下。然后用力一推,同时向他身上扑去,两个人便在床上搂在一起。 一阵拥吻之后,双方已渐渐冲动而情不自禁起来,郑杰犹未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想不到伊玛娃已首先犯难,发动了攻势! 她的大胆作风,简直近乎放浪形骸,居然动手松开了郑杰的皮带,接着又替他拉开裤前的拉链…… 这时候,伍月香以一万美金换的筹码,已输掉了一大半,但她面不改色,仍然保持富婆的姿态,表示她输几个钱根本不在乎,完全是来花钱消遣和买刺激的! 照白振飞的计划,她是要先把一万美金全输光,然后再买一万筹码,转移阵地再大显身手的。因为摩洛哥赌场比较奉公守法,不在赌具上做手脚,玩花样,伍月香也无法以毒攻毒,必须靠真实本领了。 她最有把握的是扑克牌,所以得在梭哈上大显身手,来一个一鸣惊人。 但梭哈在赌场里比较冷门的,必须向赌场的职员提出,表明自己希望赌多大的输赢,经过赌场的安排,才能凑得成局。 当然,赌场也得看是什么身份的人,把身份差不多的人安排在一桌,否则人不对,凑在一起就没劲了。 伍月香的一万美金刚要输到底,忽听播音器以英语播出: “密司伍月香,密司伍月香,请注意,场外三号电话间有你的电话!密司伍月香请注意……” 伍月香不由暗自一怔,这时候是谁突然打电话到赌场来找她呢? 但除了自己人之外,似乎不可能打电话来,而且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或是临时发生什么情况,否则就不会冒这个险的。 由于有郑杰在暗中担任护花使者,播音器里播出要她去接听电话,他自然也会跟随出场。因此使她认为有恃无恐,立即离开赌桌,匆匆走出了赌场。 赌场外面就是酒店的公用大厅,那一排八个电话,是供酒店的旅客,和赌场的赌客使用的。 伍月香走出赌场,并未发现有人监视,便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走向了第三号电话间。 推开玻璃门进去,摘下挂着的话筒,刚应了声: “喂……” 不料突觉话筒里有股强烈的气味冲出,使她未及拿开,已吸入鼻孔。 伍月香情知有异,不由地暗吃一惊,但她刚把手一松,丢下了话筒,已感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坠起来。 就在这时候,两名西装革履的外籍大汉,已闯进了电话间。使她在毫无拒抗,也出不了声的情形之下,被他们一左一右,挟持着出去。 他们从容不迫地,把她扶架着走出酒店大门,使人看上去以为这女郎是突然身体不适,或是喝醉了酒似的,根本看不出是被人绑了架。 如果这时有郑杰在暗中保护,他自然会看出苗头不对,而出手抢救的。可是,偏偏他此刻竟在三楼的房间里,跟伊玛娃在销魂! 伍月香心里非常明白,但就是力不从心,既不能反抗,也不能出声,只好被他们带出了酒店。 他们把她带到了停车场,推进一辆轿车,立即风驰电掣而去。 驶出不远,转了个大弯,折向一条横路,竟来到了摩洛哥大酒店的后方,是个正在与建高楼大厦,尚未完工的工程基地。 这里非常僻静,只有几个留守的工人,住在数百码外的一间木搭工寮里。距离他们停车处,正好中间被那未完工的建筑阻挡,连看都看不见。 车一停,黑暗中便窜出早已守候在此的三名汉子,其中两个衣衫不整,只有为首的穿得衣冠楚楚,俨然是位中年绅士。 伍月香被拖下车,推到了他们面前。 黑暗中看不清那三个人的脸,中年绅士摸出一粒丸药,强迫伍月香吞服下去,然后才以英语说: “密斯伍,我知道你会英语,而我的中国话又不大高明,我们还是以英语交谈吧!刚才我给你吞服的丸药,已可恢复你的说话了。现在我只有个简单的问题问你,希望你不要拒绝回答,并且明白这是我出于善意的忠告,否则你将会后悔的!” 伍月香一开口,果然发出了声音,她忿声说: “什么问题?” 中年绅士冷冷地说: “今天上午你寄存在酒店的三十万美金,我们已查明那笔钱的来历,并且知道它的总数是五十万。所以现在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其他的二十万在哪里?” 伍月香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原来那三十万美金,是被你们劫夺去的!” 中年绅士沉声说: “密司伍,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请你立刻回答我!” 伍月香力持镇定地说: “很明显的,我把那三十万美金寄存在酒店里,是为了安全起见,怕带在身边不方便。如果我有五十万,也就全部寄存了,绝不会把二十万留在自己身边。所以这根本不必问,你们也会想象得到,我手里只有那三十万美金!” 中年绅士狞笑说: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明白的,其他的二十万自然不在你手里,但你总知道在什么人的手中吧!” 伍月香刚说出声: “很抱歉……” 中年绅士突然摸出一把弹簧刀,“铮”地一声,刀身弹跳了出来,举在她面前一晃说: “密司伍,像你这么漂亮的面孔,向保险公司投保的话,也可以投保五十万美金。但如果被我用刀动过手术,修改它一番,我的手术可不够高明,不是挂牌的美容医生出身,那就恐怕会把它弄得不值钱啦!” 伍月香暗自一惊,但她奇怪郑杰为什么不挺身而出,难道是存心要捉弄她一番? 她顿时情急地说: “我根本不知道那二十万……” 中年绅士勃然大怒说: “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否则我就动手术了!” 两名挟持她来的大汉,正待上前动手执住她,不料黑暗中突然涌来十几条人影,一言不发地就举枪射击。他们的枪上均套有消音器,一时“噗噗”之声大作,攻了那五个人个个措手不及。 中年绅士大吃一惊,但他们犹未及拔枪,已被乱枪击中,纷纷倒地。 伍月香非常机警,急将全身扑伏下去,趁乱向黑暗中滚开,企图趁机逃走。 但涌来的这批人马,并不向她射击,把那五个人一击倒,立即冲了过来。使她刚爬起身,犹未及拔脚狂奔,已被几名大汉扑上来抓住。 随见三辆轿车飞驰而至,把她拖上了车,所有的人便立即登车风驰电掣而去…… 等到郑杰经过一番销魂,被伊玛娃“释放”出房,匆匆赶到楼下的赌场时,在整个赌场各处都找遍了,却已不见伍月香的人影,更不知她的去向了! 9、困境 次日的报纸上,刊载出一则花边新闻,标题是“幸运的东方佳丽,轮盘赌桌上创造奇迹!” 内容的大意是说,昨日有伍姓少女,在“幸运赌场”的轮盘赌桌上,以连中四注的纪录大获全胜,赢得二十九万多美金之巨款。并且刊出当时的照片数帧为证,图文并茂,表示确有其事,不是无中生有,或替“幸运赌场”做宣传,用这种噱头以广招来。 消息和照片都是由白振飞问当地报馆提供的,并且还花了点应酬的费用,才达到了目的。 但是,伍月香却在昨夜就失踪了! 郑杰当时在赌场里遍寻不见伍月香的人影,发觉她己失踪,就立即恍然大悟,想到了这是中了伊玛娃的调虎离山诡计。 他被洋子诱出赌场,到三楼去见伊玛娃,从离开到回至赌场的时间,大约是三四十分钟。而伍月香就在这段时间里失踪了,岂不显然是那女人安排的! 可是等郑杰急急赶回三楼,伊玛娃已经走掉了。 由此更足证明,这是那女人安排的诡计,先把他用计诱离赌场,然后她的人便趁机将伍月香劫持而去。 郑杰不禁又惊又怒,立即打电话到那私人俱乐部。准备跟伊玛娃摊牌,迫使她释放出伍月香,否则将不顾一切后果,决定跟他们周旋到底! 偏偏伊玛娃尚未返回俱乐部,那里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行踪,使郑杰无可奈何,只好再从另一方面着手。 他首先想到了林媚,因为这女人是在暗中监视各方面行动的,也许会知道伍月香被人劫持的情形,可是电话打到二四一号房间去,却久久无人接听。 林媚既在暗中监视各方面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可能老待在房间里,但此刻不知她的去向,要找她也就不容易了。 今晚每个人均各有任务,郑杰所负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伍月香,现在人已失踪,岂非有亏职责。尤其让他们知道,他是中了伊玛娃的诡计,在三楼房间里跟她销魂时出的事,这个脸就更丢大啦! 现在白振飞等人又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只好单独行动,希望能找到伍月香,最低限度也得查明她的下落。 只要能查出她的确实下落,他自然将尽一切努力救出她来,至于是否能够办到,他也毫无把握,只好尽力而为了。 照郑杰的判断,伍月香绝不会被劫持到那私人俱乐部去,因为伊玛娃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既能想出这个鬼主意,自然也会想到,只要郑杰一回赌场发觉伍月香失踪,马上就会料到是中了她的诡计。 尤其早已被郑杰识破,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俱乐部,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大本营。那么伍月香劫持得手后,自然不会把她弄到那里去了。 伊玛娃匆匆的离开了“摩洛哥大酒店”,既未返回那私人俱乐部,便更足以证明郑杰的判断不错。伍月香必然是被弄到了别的地方去,而伊玛娃也一定是急于赶去亲自处理。 因此,郑杰现在只要能查出伊玛娃的去向,就绝对可以发现伍月香的下落! 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去找法朗哥,当即单枪匹马地前往“幸运赌场”…… 实际上郑杰的判断并不完全正确,虽然他前脚刚走,伊玛娃后脚也跟着离开了酒店。但她匆匆赶往那建造大厦尚未完工的土地时,却已不见被劫持到这里来的伍月香了,而停着的那辆轿车附近,地上竟赫然躺着五具尸体!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急将车停住,跳下车趋前看时,五个人均已被击毙。 最使她吃惊的,倒不是伍月香已不知去向,也不是损失了几个人,而是被击毙的人之中,包括那中年绅士在内,因为这人就是他们那位不露面的大老板! 伊玛娃当时吓得几乎昏了过去,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和冷静,沉思之下,终于拿定了主意。 于是,她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动手,先从中年绅士身上,搜出那个橡皮面具。然后一个人吃力地把五具尸体,全部拖上了她的轿车,随即匆匆离开现场,风驰电掣地回到了那私人俱乐部。 她使用的有两部轿车,一辆是由她亲自驾驶,另一辆由阿杜驾驶的,今晚派给洋子用了。洋子在“摩洛哥大酒店”的任务完成后,早已先回到这里来了。 伊玛娃一回来,立即把阿杜找来面授机宜,交代了一番,让阿杜把她刚开回来上面载着五具尸体的轿车,又开了出去。 然后她才走进巨宅,吩咐负责接听她专用电话的女郎,无论任何人打电话来找她,一概回答她尚未回来,似已料到了郑杰会打电话来了。 回到楼上的二号房间,她立即打了个电话到“幸运赌场”去给法朗哥,假传圣旨地说: “大老板有紧急的事,要你立刻亲自来一趟!” 不料法朗哥却说: “对不起,请你报告大老板,我这里也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亲自处理,实在是走不开……” 伊玛娃不由地怒问: “这是大老板吩咐的,你敢抗命?” 法朗哥冷声说: “我现在正在替大老板办事呀!” “什么事比大老板叫你来更重要?”她居然把已被击毙的大老板搬出来压对方。 法朗哥回答说: “老实告诉你吧,那姓郑的小子已找上门来,现在正在场子里跟我们的人说话。我是在办公室里的监视荧光幕上看到的,看情形他大概是来找我……对不起,他已经走向我的办公室门口来了,有事我们回头再通电话吧!”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话筒刚搁下,门上已“笃笃”敲了两声。 法朗哥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不必再问,振声说: “进来!” 郑杰在两名大汉的陪同下,走进了办公室。 法朗哥立即起身相迎,把手一伸说: “郑先生,我们虽未见过,但我相信彼此都已知道对方是谁,不必再自我介绍……” 郑杰只好跟他握了握手说: “阁下大概就是法朗哥先生吧!” 法朗哥一使眼色,示意两名大汉退出,才笑笑说: “请坐!” 等郑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遂问: “郑先生大驾光临,有什么赐教?” 郑杰不动声色地说: “今天下午曾有两位朋友,闯进了我的房间,据他们说是奉阁下之命,特地去向我提出忠告的,所以我专程来拜谢!” 法朗哥坐了下来,哈哈一笑说: “这件小事不足挂齿,我之所以向郑先生忠告,也可以说是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着想。因为这件事要让伊玛娃办成了,她在大老板面前就更得势啦!那时候不但我这个赌场经理的职位,恐怕不能保住,连我的饭碗都可能被她敲破呢!” 郑杰沮然说: “不瞒阁下说,我虽是特地来谢谢你的忠告,以及答应给我暗中协助的。同时也是来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这件事恐怕非让她达到目的不可啦!” “为什么?”法朗哥急问。 郑杰回答说: “因为在不久之前,我的一个女伴已经被她用计劫持在手里了,所以我势必被迫就范啊!” “哦?”法朗哥诧然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郑杰趁机说: “所以我立刻决定来见阁下,如果你真能助我一臂之力,查明我那女伴的下落。由我自行设法把她救出,形势才可以改观,否则伊玛娃小姐就必然稳操胜券了!” 法朗哥故意问: “你没有直接去找伊玛娃?” 郑杰摇摇头说: “我打过电话到那俱乐部去,但她还没有回去。并且据我的判断,他们绝不会把我那女伴劫持得手后,带回那里去的,一定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法朗哥诧异地说: “这倒奇怪了,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打了个电话来,说大老板有紧急的事,在俱乐部里等着,要我立刻赶去呢!” “那么她早已回去了?”郑杰忿然问。 法朗哥不动声色地说: “电话是由俱乐部打来的,她自然已经回去了。不过我可不能断言,郑先生的那位女伴,是否被他们也弄去了哦!” 郑杰立即起身说: “我现在就去一趟!” 法朗哥急说: “郑先生,我看这不太妥当,因为她是怕你知道她已经回去了,才交代接电话的人,骗你说她还没回去的。刚才她打电话来时,我正好在荧光幕上看见你走向办公室来,所以告诉她你来了,让她转告大老板,目前我走不开。现在你如果突然去找她,那她不就知道是我泄露了她的行踪吗?” “阁下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能直接去找她?”郑杰悻然问。 法朗哥郑重其事地说: “这也算是个忠告!假使郑先生一定要去,我自然不便阻止,但我敢断言她绝不会承认,你也绝不可能把人救出来。同时这样一来,她就很可能会怀疑我的动机,认为我是在帮助你跟他作对了。所以我建议你不妨冷静地考虑考虑,不要太意气用事!” “如果她以此威胁,迫使我就范呢?”郑杰问。 法朗哥老谋深算地说: “目前她既避不跟你见面,就不会来逼你,很可能是转移了目标,准备从那位被劫持去的小姐身上,逼问出其他那二十万美金的下落。伊玛娃那女人的手段非常狠,而且毒辣无比,在她的手里,那位小姐绝对不可能守口如瓶的。所以我劝郑先生,现在就是查出了她的下落,赶去救她也来不及了,何况根本不容易把她从那女人手里救出。如果你知道那笔钱在什么地方,不如立刻赶去等着,假使不出我所料,那位小姐一定会被迫说出的,而伊玛娃绝对会马上带人赶去。郑先生去必然能等着他们,要是怕人手不够的话……” 郑杰忽然强自一笑说: “谢谢阁下的盛意,但你的人又怎能出面呢?” 法朗哥笑笑说: “那自然是在暗中相助呀!” 郑杰却婉拒说: “那倒用不着了,我会随机应变的!” 于是,他当即告辞,法朗哥也不强留,亲自把他送出了办公室外。 当郑杰刚走向门口,法朗哥便一使眼色,附近的几名大汉立即悄然跟了出来。 其实郑杰早已看出这家伙心怀叵测,尤其故意要他赶到藏着其他二十万美金的地方去守着。无异是在投石问路,想利用这诡计获知那笔钱的下落,以便抢在伊玛娃之前,来个捷足先得!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幸运赌场”,虽然担心伍月香受刑不住,当真说出其他的二十万美金是藏在海滨浴场的海中,距海边两百码的那堆礁石上。 但他并不赶到那里去守着,而是驾车风驰电掣地赶往那私人俱乐部去。 这时郑杰已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万一不得其门而入,或者伊玛娃避不见面,他就明的不行暗的来。决定不顾一切地潜入那巨宅,尽最大努力设法救出伍月香,以免她在那女人手里经受不起酷刑相逼。 不料正驶往那俱乐部的途中,突被一辆轿车超越而过,竟在他的车前把车头一偏,横挡住了去路。 虽然他的驾驶技术高明,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之下,也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急将方向盘猛转,使车头向旁偏开,没有撞上那辆轿车的车身,却向那路旁冲了出去。 郑杰一个紧急刹车,也无济干事,车头仍然撞上了路旁的一株大树。 “嘭!”地一声巨响,车才停住。 这一下撞得不轻,幸而他急以双手撑住方向盘,胸部始未撞上,但也被震得七荤八素。 犹未及定神,那车上已跳出几个大汉,冲过来以枪伸进车窗,向他喝令: “出来!” 郑杰只好下了车,正待出其不意地动手,但对方一名大汉的出手更快,突然在他身后以枪柄当头狠狠一击,使他未及闪避,已被击昏倒了下去…… 当郑杰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时,睁眼一看,发现是躺在酒店里自己房间的床上,而这时已是次日凌晨了! 头部仍然感觉疼痛不已,使他记起了昨夜被击昏的情形,但又是谁把他送回摩洛哥大酒店来的呢? 念犹未了,门铃又连响了起来,他只好一挺身坐起,下了床走到门口说: “谁?” “是我!”房外是赵家燕的声音。 郑杰忙不迭开了房门,只见赵家燕满脸风尘仆仆,后面跟着个侍者,推车上赫然置放着一只巨型的铁皮大衣箱! 这是白振飞昨晚临时的决定,把原来的计划加以改变了,由他亲自带着赵家燕,到他住的酒店把这只特制衣箱取出,雇车连夜运往非兹。再改乘火车返回拉巴特,由赵家燕单独雇车回到“摩洛哥大酒店”,召侍者替他把大箱从车上搬下,运用行李推车运上楼。 因为整个计划已提前,所以这只大铁箱必须在今天上午八点钟,就由赵家燕藏在里面存放进保险库去! 郑杰等待者放下大箱,付了小费,把门一关上就告诉赵家燕说: “伍小姐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赵家燕诧然说:“我和白大爷在车站买了份报纸,消息和照片都刊登了出来……” 郑杰虽感内疚和惭愧,但已不能隐瞒,只好把昨夜误中了伊玛娃的诡计,使伍月香被人趁机劫持而去,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经过,和盘托了出来。 赵家燕不禁妒愤交迸,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谁教你被那女人迷昏了头,这叫活该!但你自己吃了苦头并不冤枉,现在伍小姐落在了那女人手里,我们岂不枉费心机,整个计划都泡汤啦!” 郑杰顿时面红耳赤地说: “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通知白振飞……” 赵家燕悻然说: “他们在海宫酒店,你快打电话吧,我还得在八点钟以前藏进这只箱子里,关进保险库里受十二个小时的洋罪呢!” 郑杰也顾不得接线生已被林媚买通了,立即过去抓起话筒,吩咐说: “请替我接外线,海滨浴场的‘海宫酒店’!” 电话接通了“海宫酒店”,他再请对方查明白振飞的房间,替他接过去。 白振飞也刚到不久,便接到了郑杰的电话,一听伍月香出了事,不禁大吃一惊,但他力持镇定地说: “电话里说话不方便,赵小姐的那部分计划照样进行,办妥了你就立刻来这里,一切当面从长计议!” 郑杰在电话里也不便多说,只好搁下话筒,向赵家燕苦笑说: “没办法,你准备受洋罪吧!” 赵家燕倒很干脆,既然答应了接受这最苦的差事,就绝不临阵退却。 于是,他们打开了那巨型大衣箱,把里面的石头一块一块搬出,藏进衣橱里。只把氧气筒,一包三明治,以及一只水壶,还有包她要用的器具,手电筒等留在箱内。 然后,为了慰劳她的辛苦任务,郑杰少不得以拥吻相慰,使她在忍受十二个小时的洋罪之前,先获得些慰藉…… 等到八点钟刚过,她便把箱内的特制机关仔细检查一番,又试了几遍没有毛病,才藏了进去。 郑杰把它锁上,又将浴缸的水龙头打开,关上浴室的门,布置好之后,始按电铃召来侍者,吩咐他以推车将这只大箱搬运下楼。 侍者进房时虽未见赵家燕,但浴室里传出放水声,使他以为那女郎在里面洗澡。 郑杰跟下了楼,在寄存部办妥手续,亲自签好封条贴在箱盖口上,这样存放和提取时,就不必打开点查了。 带着寄存卡,他立即离开“摩洛哥大酒店”,由于伊玛娃借给他的豪华轿车,已撞毁在路旁,在他被击昏后,连怎么回来的都弄不清楚,自然不可能把车驶回来了。 于是他只好雇了“的士”,急急出城赶往海滨浴场而去。 这时白振飞、白莎丽、叶龙和范大贵四个人,早已在海宫酒店,等得心急如焚,焦灼不安了。 郑杰一到,他们就包围上来争相询问昨夜伍月香失踪的情形,及至获知全部经过,白振飞不禁神色凝重地问: “那女人当真付了你五万美金?” 郑杰这才猛可记起来说: “那包钱我一直没离手,离开幸运赌场时放在了车里的座位上,后来……大概是我被击昏后,钱被那几个家伙夺去啦!” 白莎丽忽说: “现在我觉得必须弄清楚的是,照这情形看来那几个动手的家伙,很可能是‘幸运赌场方面’的人,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为夺取那五万美金呢?还是阻止你去救伍月香?并且,又是谁把你送回‘摩洛哥大酒店’的?” 郑杰困惑地说: “当时我已看出法朗哥那家伙的居心,大概是利用我查明那二十万美金的下落,抢在那女人之前夺取到手的,没想到……” 白莎丽接口说: “刚才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游水到那块礁石上,把那包钱取出来了。由此看来,伍月香昨夜落在那女人手里,无论是否受了刑,但她并没有说出钱藏在什么地方,否则他们早就派人来把钱取走啦!” 白振飞忽然当机立断地说: “现在我们不讨论这些吧,既然那女人对这笔钱志在必得,目前我们已是骑虎难下了。只有委屈求全,让郑老弟把钱全部带去给那女人,换出伍小姐来。但我们附带的条件是,钱既如数给了她,她就得保证不再给我们添任何麻烦,也不得过问我们的一切行动!” 郑杰颇不以为然地说: “这不是等于告诉她,我们将在此地大有作为,起码要找条财路,捞回那超过那五十万美金的数目?这样一来,恐怕反而弄巧成拙,更会引起她对我们的注意了!” 白振飞断然说: “我们的行动已决定提前,在今晚就动手,除非伍月香泄露了秘密,他们绝不可能知道我们整个的计划。如果那女人要注意我们,嘿嘿,那她就来吧,今晚在赌场里正好给我们一个向她报复的机会!” 于是,他立即吩咐白莎丽,把一只小皮箱取来交给郑杰,要他即往那私人俱乐部去见伊玛娃谈判,以这二十万美金交换出伍月香。 当然这是由于迫不得已,才决定委屈求全的。因为计划的第一步己开始,等于箭上了弦,势在必发,使他们根本无暇花时间去救伍月香。同时对方的人多势众,救不救得出还毫无把握,事态闹大了就更麻烦了。 何况这几十万美金,在他们手里也派不上用场,只要今晚一切能顺利得手,这区区之数算得了什么? 因此郑杰只好照白振飞的意思去做,当即带着那只小皮箱离开海宫酒店,单枪匹马地雇了车前往那私人俱乐部而去。经过半途时,发现撞毁的轿车竟已不见。 那里的人似已得到命令,对于郑杰毫不留难,使他所乘的的士,通行无阻地直达巨宅大门前。 伊玛娃似乎也料到了郑杰会找上门来,但她以为是昨夜,而不是今晨,害得她整夜都没睡。不过,她的失眠并不完全是在等郑杰,而是有着重大的原因。 一听郑杰来了,她立即吩咐把他带上楼来,在她自己的卧房里接见。 郑杰刚走进房,伊玛娃劈头就问: “我以为你昨夜就会来找我的,怎么没来?” 郑杰故意说: “昨夜你可能很忙,所以不敢来打扰你。并且我曾打电话来问过,说你没有回来呀!” 伊玛娃的眼光,瞥了他手里的小皮箱一眼,忽问: “你是准备离开此地,来向我辞行的吗?” 郑杰冷笑一声,把小皮箱举起说: “这是你处心积虑,以不择手段要弄到手的那二十万美金,现在我亲自替你送来了,你总该满意了吧?” “真的?”伊玛娃颇觉意外地怔了怔,随即振奋说:“你真守信用,我也绝不失信,马上把你应得的那五万美金付清。” 郑杰直截了当地说: “那倒是不必了,我现在把这些钱送来,是要交换昨夜被你们劫持的那位伍小姐!” 伊玛娃惊诧地问: “你,你说什么……” 郑杰冷笑一声说: “伊玛娃小姐,我说话仍然愿意保留一点,如果你一定要我把话说清楚,那么我只能说你昨晚用的调虎离山之计,打从心眼里佩服,这总够明白了吧!” 伊玛娃终于强自一笑说: “不错,我承认昨晚的一切,完全是由我安排的,那位小姐也确曾被我们劫持到手了。但信不信由你,她早已不在我手里,甚至我连她的人都没见到!” 郑杰诧异地问: “此话怎讲?” 伊玛娃怒形于色地回答: “老实告诉你吧,有人从我们的手里又把她劫持而去了,并且击毙了我们的五个人。” “真的吗?”郑杰似乎不太相信。 伊玛娃只好把赶到那工地去,发现伍月香已不知去向,地上却躺着五具尸体的情形,照直说了一遍,只是没有说明其中尚包括那位大老板在内。 郑杰仍然将信将疑地说: “那又是什么人干的呢?” 伊玛娃铁青着脸,断然指出: “如果不出我所料,除了法朗哥那家伙,绝不可能是别人。” “他?”郑杰惊诧地说:“不可能吧,昨晚我曾去找过他,如果是他干的,当时他就不会在赌场里坐镇了……” 伊玛娃忿声说: “信不信在你!假使人在我手里,现在你已经把那二十万美金送来,我为什么还要故意刁难你呢?” 郑杰察言观色,似乎看不出这女人有故意刁难的意思。并且她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她为的是要弄到那二十万美金,现在钱已经送来了,如果伍月香在她手里,又为什么还留着不放? 因此他追问了一句: “你认为真会是法朗哥干的?” “这自然有待事实证明!”伊玛娃认真地说:“现在只有这样,你把钱已经带来了,但我可以暂时不收,等你认为我没有存心骗你的时候,再把它交给我,这样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郑杰想了想说: “那么你看我是否可以直接去找法朗哥,直截了当地向他要人?” 伊玛娃摇摇头说: “我已经试过了,他根本不承认,你去找他就更无济于事了。不过我倒有个主意,只是我这里所有的人,他的手下都认识,所以不便出面。如果你能去查明他把那位小姐藏在什么地方了,先打个电话通知我,然后再直接去找他,我就有办法叫他乖乖地把人交给你!” 郑杰“哦”了一声说: “据我所知道的,她跟你有些势不两立,又怎么会听你的?” 伊玛娃笑了笑,忽然走过去打开衣柜,从里面的夹层中取出一个橡皮面具,朝自己脸上一蒙说: “他不听我的,却不敢不听这个人的!” 郑杰诧异问: “这是什么玩意?” 伊玛娃摘下了面具,正色说: “老实告诉你吧,我们的大老板无论来这里,或者到‘幸运赌场’去,都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戴上这个假面具的。所以我只要找个身材相似的人,戴上了这个面具,就是我们的大老板了。” 郑杰终于恍然大悟说: “我明白了,你是准备找个人冒充你们的大老板,亲自去命令他把人交给我,可是,你这样擅自作主,事后难免不被他发觉,那你又如何向你们大老板交代呢?” 伊玛娃脸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地说: “我既然敢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至于如何向大老板交代,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必为我操心啦!” 其实这女人却是心怀叵测,想利用这件事,在法朗哥头上加个擅自行动的罪名,以大老板之名把他叫来问罪。以便当场把法朗哥除掉,夺取赌场的大权。 因为大老板已当面交代过,这件事完全交由伊玛娃负责的,如今法朗哥擅自把伍月香劫持在手里,岂不是形成抗命? 现在大老板已死于非命,可能法朗哥昨夜派人去下手,劫夺伍月香时,由于那中年绅士未戴假面具,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被击毙的五个人之中,就有那位大老板在内! 事实上谁也想不到,昨夜大老板会亲自出马,在那工地带了两个人等着的。 伊玛娃全靠大老板支持,现在撑腰的人已死,她要不赶快设法除掉法朗哥,抓住一切大权,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一旦法朗哥获知大老板已丧命,那他非但将把“幸运赌场”据为己有,甚至连这个俱乐部也将属于他了。 因此伊玛娃必须保守大老板已死的秘密,趁此机会找个借口把法朗哥单独弄来,只要把那家伙除掉,全部就是她的天下啦! 郑杰并不了解实际情况,尤其伊玛娃表示并不急于收下这志在必得的二十万美金,就更使他以为这女人是出于诚意,想助他救出伍月香,以免他们为此而受法朗哥的要挟,不得不被迫就范了。 于是,他也表示很大方,干脆把那二十万美金先交给了伊玛娃,以示诚意。 伊玛娃不便坚持,只打开小皮箱看了看,连数目也不清查,就收下了。 郑杰当即告辞,伊玛娃亲自送他下楼,听说他的轿车昨夜已撞毁,便把自己用的轿车又借了给他。 他可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原以为带了那二十万美金来见伊玛娃,必可顺利地交换伍月香的,结果人并不在这女人手里。 现在只是判断伍月香被法朗哥的手下劫持而去,尚不知她被藏在了什么地方。如果查不出,纵然有伊玛娃答应相助,找不到真凭实据,也无济于事,因为那家伙可以矢口否认! 郑杰白跑一趟,只好沮丧离开那家俱乐部,驾着伊玛娃借给他的豪华轿车,急急赶回海滨浴场而去…… 白振飞等人惊悉郑杰带回的消息,无不忧急交加,尤其现在已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发,怎么能少得了伍月香呢? 大家紧急会商之下,只好决定以“幸运赌场”为目标,分头设法查寻伍月香的下落,并且暗中监视法朗哥方面的一举一动。只留白莎丽一个人在“海宫酒店”,以便随时有消息向她取得联络。 于是,郑杰独自回到了“摩洛哥大酒店”,准备先试试看林媚这方面是否有什么消息,然后再向“幸运赌场”着手。 谁知刚到二楼,便见甬道里守着几个武装警察,而一些好奇的旅客,正在朝甬道的另一头赶去看热闹,显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故。 林媚住的房间,正好是在那甬道中,郑杰跟着那些旅客走过去。只见二四一号房间门口围着不少人,两个武装警察正在把看热闹的人驱开,另有两个穿便衣的警方人员,则是向侍者询问。 郑杰见状,不由暗自一惊,忙不迭走进门口,正好被侍者一眼发现,竟急向他一指说: “他就是那位郑先生!” 10、随风而逝 郑杰又是一惊,但他此刻已无法溜走,只好挺身上前,硬着头皮问: “这里出了什么事?” 侍者急说: “林小姐被人杀啦!” 郑杰大吃一惊,欲待闯进房去一看究竟,却被那便衣人员拦阻,随即打量了他一眼,以英语问: “你就是郑先生?” “是的!”郑杰诧然急问: “林小姐怎么会被人杀了?” 便衣人员脸上毫无表情,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说: “据初步判断,她是昨夜被人先xx后xx的,今天早上才被仆欧发现,郑先生,听说昨天你曾跟她在一起,并且她是跟你们夫妇在昨天先后进这里来的,也只跟你一个人接触过,是吗?” 郑杰此刻心里已然想到,这很可能是辛克威派来的那几个家伙干的,但他不便说出,只好点点头说: “不错,因为我们都是华人,谈起来才知道是同乘一架飞机从吉隆坡来的。所以经过了自我介绍,我们就成为朋友了,并且我还请她在楼下的咖啡室中坐了一会儿……” 便衣人员问: “你太太知道吗?” 郑杰力持镇定地回答: “当然知道,事实上这是很普通的交际,我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便衣人员把他的回答,全部抄录在一个小薄子上,又问: “你最后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说时向房里一指。 郑杰探头向房里一张,只见床边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全身已用被单盖住了。 他想了想,始回答说: “大约是下午两三点之间,我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后来她又打过电话到我房间来,当时我太太也在……” 便衣人员毫不放松地问: “你太太上哪里去了?” 郑杰暗自一怔,随机应变地说: “她还在逛街,我因为身边带的钱不够,所以准备回来拿的,没想到……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也太不幸了!” 便衣人员又公式化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郑杰均从容不迫地一一回答。最后便衣人员关照他说: “郑先生,在本案侦查期间,请勿离开此地,以便随时传讯!” 郑杰口头上只好同意,事实上今晚得手以后,他们即将离开拉巴特了。 然后,他如释重负地离开了二四一号房门口,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立即抓起电话,要总机替他接到辛克威派来的那几个家伙房间去。 可是电话铃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听。 房里既没有人在,显然他们已悄然离去,这就更足以证明是那几个家伙干的了。 大概林媚是求功心切,盯他们盯得太紧,以致被那几个家伙发觉,触动了杀机。伺机侵入她的房间,以武力把她制住,来了个先xx后xx。 郑杰生性嫉恶如仇,尤其林媚等于是因为替他办事而遭此毒手的,使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去找出凶手。 于是,他连“幸运赌场”也不去了,当即就离开了“摩洛哥大酒店”,到各处去找那几个家伙。 因为他们之中有一个受了枪伤,所以郑杰的目标是各大小医院。 但一连跑了十几家,都毫无所获,最后找到一家较小的医院,才问出了眉目。昨天曾有了受了枪伤前往急救,待医院方动手术取出两颗弹头后,本来最少须在医院里住上三两天的,可是当晚就被那人的几个同伴接走了。 据林媚从长途电话得到的消息,辛克威不但嘱他们不要放弃,而且还可能亲自带了大批人马赶来,那么他们自然是不会离开拉巴特的。 同时其中一个受了伤,必须找地方休息,甚至得留下个把人在旁照顾,在外活动的最多只有两个人。说不定在辛克威赶来之前,尤其他们已闹出了人命,就会暂时停止活动,一起找地方藏匿了起来。 因此,郑杰的目标,又转向了当地的各大小旅馆,一家家地搜寻…… 但是,马不停蹄地花费了几个小时,仍然毫无发现,而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郑杰只好暂时停止搜寻,先打了个电话到“海宫酒店”,问问是否有伍月香的消息。 结果白莎丽告诉他,白振飞他们已去过“幸运赌场”接见了法朗哥,但那家伙矢口否认。他们甚至以阿蒙写的那张东西和报纸威胁,表示如果他不把人交出,即向警方报案,指控“幸运赌场”因昨天被伍月香大获全胜,赢去了二十多万美金,不甘受此损失,而对她采取了不法行动。 可是法朗哥依然故我,根本不予理会,他们无可奈何,只好离开了“幸运赌场”。 现在等于已经打草惊蛇,使法朗哥的防范更严,他们就无从着手了。因此白振飞要她转告郑杰,无论是否查出眉目,必须在五点钟以前回“海宫酒店”会合,研究万一救不出伍月香,今晚如何采取行动。 郑杰挂断电话后,立即又打了个电话给伊玛娃,得到的答复是,她已由种种迹象判断出,伍月香绝对在法朗哥手里。但奇怪的是他那方面竟毫无动静,不知他们把那女郎劫持在手里打什么主息。 伊玛娃最后并且说: “我已经动员了一二十人,正在各方面搜查,只要查明他们把那位小姐藏在什么地方,立刻会设法通知你的。然后就照我们的办法,有了真凭实据,他再想抵赖也不行!” 郑杰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今晚八点钟以后,他们的行动就要开始了,目前连伍月香的下落都未查出,又怎能及时把她救出来,参加这次的行动呢? 事实上原订的计划己改变,伍月香昨天大获全胜的消息,今天报上才刊登出来。她又没有机会露面,到各赌场上大显身手,造成轰动的局面。今晚临时出现,谁又能认出她就是报上刊载的,那位幸运的东方女郎? 而且郑杰已看出白振飞的意思,对今晚有无伍月香参加,似乎已无关重要了。因为她尚未成为众所瞩目的神秘女郎,自然不可能因她而把大批赌客吸引到“摩洛哥赌场”去。反正今晚是已决定动手了,即使赌客寥寥无几,也势在必行了。何况这家规模宏大的赌场,每晚都是盛况不减的,又哪在乎漏掉一批赌客? 所遗憾的是,他们决定动手的时间,并不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假如伍月香不发生意外的意外,一切照原定计划,先接连几天大显身手,像在澳门时一样,使她成为轰动一时的“午夜情人”。而在动手的当晚,提前出现在“摩洛哥赌场”,那就不受时间影响,必然会把赌客和游客,大量地吸引去了。 因此郑杰现在所顾虑的,就是如果在动手之前,不能及时把伍月香救出。白振飞很可能就会置她于不顾,得手后便扬长而去,把她撇在此地不闻不问。 于是,跟伊玛娃通完电话,一看时间已不早,他便立即就驾车匆匆赶到“海宫酒店”。 白振飞等人尚未回来,仍然只有白莎丽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一见郑杰就说: “白大爷又来过电话了,他们已经潜入‘摩洛哥大酒店’中央系统空调的机房,弄得差不多了。只是怕万一需要多耽搁点时间,五点钟赶不回来,所以叫叶龙通知我,如果你先到就不要离开,务必等着他们。” 郑杰沮然坐了下来说: “我看白大爷的意思,对于今晚行动,似乎有没有伍月香参加都无关紧要了。” “本来嘛!”白莎丽说:“谁叫她自己太不小心,昨天刚到就把三十万美金被人劫夺了去,以致节外生枝地惹出一大堆麻烦。昨夜在赌场里,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又被人劫持而去,使我们整个计划,几乎受她一个人影响而泡汤。这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早知如此,我们当初又何必千方百计地要她加入,结果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现在没有她我们也照样进行,有什么了不起,少她一个人我们大家还多分一些呢!” 郑杰颇不以为然地说: “不过话说回来,她虽然被人劫持了,却连那二十万美金藏的地方都没说出,凭这点就很够意思了。何况昨夜的事,实在应该由我负责啊!” 白莎丽不禁冷笑一声,妒火中烧地说: “你当然是帮着她说话,因为你们都是赌中老手,可说是志同道合,天生的一对,地生的一双。今晚得手以后,各人分得一份,然后搭档起来去闯天下,那该多美,多好呀,可惜的是她没这个命!” 郑杰心烦意乱地说: “莎丽,无论怎样,她也是我们之中的一份子。现在她的情况不明,总不会是故意让自己落在人家手里的,你又何必幸灾乐祸?” 白莎丽忽然乖戾地笑笑说: “信不信由你,也许我倒知道她的下落呢!” 郑杰诧然急问: “你知道她的下落?” 话犹未了,房门上已“笃笃”敲了两下,他只好趋前手按腰间的枪柄,大声问: “谁?” “是我们。”房外是白振飞的声音回答。 郑杰忙不迭开了房门,让白振飞、叶龙和范大贵进来,随即又关上了房门,把锁落下。 “一切ok了!”白振飞眉飞色舞地说:“连我都没想到,机房里根本没人看守,花不了半个小时,我就在两部空调机上做好了手脚,今晚去破坏正在使用的那一部,绝对不会有问题啦!” 郑杰接口说:“问题是我们没有查明伍月香的下落,恐怕不能及时把她救出啊!” 臼振飞耸耸肩说: “反正我们已尽了最大努力,对她可说是仁尽义至了。纵然救不出她,今晚的行动也无法改变,这并不是我们存心撇下她呀!” 郑杰正色地说: “白大爷,我并不是坚持非救出她不可,但我们必须顾虑到一点,就是万一在酷刑之下,她被迫泄漏了整个计划呢,你们大概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的严重吧!” 白振飞果然为之一怔,呐呐地说: “我想不致于吧……她连那二十万美金藏的地方都没说出,怎么会说出整个计划呢?”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在几分钟之前,我才突然考虑到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把她劫持去,必然是有目的。如果我是对方,首先就要逼她说出钱在哪里,然后再问我们带了这么多派不了用场的美金,来此地的企图是什么。伍月香不是钢打铁铸的,在严刑相逼之下,试问她能硬挺得住吗?” 白振飞沉吟了一下说: “假使她被迫说了出来,为什么昨夜他们不派人来把钱取走呢?” 郑杰回答说: “正因为他们没把钱取去,而且至今毫无动静,我才想到伍月香可能已受刑不住,被迫泄了我们的底子。所以他们把那不能派用场的二十万美金,已根本不看在眼里了。如果不出我所料,只怕在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们就要出来凑热闹啦!” 白振飞顿吃一惊说: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故意按兵不动,等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我们动手时他们才采取行动,打算坐享其成,不劳而获?” 郑杰强自一笑说: “我的判断不一定正确,不过,我们不能不防到这一着!” 白莎丽冷漠地说: “既然这样,现在伍月香已泄漏了我们的全部计划,就是全力把她救出来也无济于事呀!” 白振飞神色凝重地沉思了起来,郑杰也不便坚持己见,非把伍月香尽全力先救出来不可。 事实上现在已骑虎难下,即使改变计划也不可能,因为赵家燕早在保险库里了。 这时她大概已完成任务,把库内寄存的大批贵重财物,尽量装进了那只特制的大衣箱里,只等今晚八点钟一到,开库时等郑杰把她提取出来啦! 一片愁云疑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使他们无不感到心烦意乱,陷于了一筹莫展的沉闷气氛中。 终于,白振飞拿定了主意,当机立断地说: “现在我们已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了,所以今晚决定动手是无法改变的!不过,我们必须随机应变,万一发生情况不对,赌场方面我们就放弃,只把那大铁箱迅速用车载走。我想那箱东西大家分分,也相当可观,总算不虚此行了。” “万一有人拦截呢?”白莎丽担心地问。 白振飞胸有成竹地说: “所以我们要用个疑兵之计呀,郑老弟把箱子取走后,回到房里立即让赵小姐出来,把所有的东西另外用皮箱装进去,然后你们就自己提下楼来送到车上,这样绝不致引人注意的。东西上了车,郑老弟立刻回到赌场来,那么即使有人想凑热闹,也以为你们是把行李先送上车,准备得手后就逃走了。至于赌场里,纵然对方早已有人在混迹在其中,他们口中没有含解药,就会被空调系统中的迷药迷住的。不过我们仍得看情形,能动手就绝不放弃,万一对方的人及时进入赌场,我们只好忍痛牺牲,尽快退出离开现场,一起赶快上车……” 郑杰忍不住又推出了老问题: “伍月香我们就撇下不管了?” 白振飞断然说: “这是迫不得已,谁也顾不了她啦!” 郑杰犹欲表示异议,但白振飞拍拍他肩膀说: “郑老弟,这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大家今后的命运,希望你不必太感情用事。何况赵小姐对你早已一往情深,昨天还亲口向我表示过,你总不能一箭双雕呀!哈哈……” 郑杰暗向白莎丽一瞥,发觉她的神色有异,似妒似恨,又像是含有种说不出的愤怒,使他只好保持缄默了。 于是,一切已成了定局,大家都静候着时间的到来。 七点钟不到,他们已分批出发了。 叶龙带着自制的定时炸弹,前往发电厂,范大贵把下午就租来的一辆八缸大型轿车,驶到了摩洛哥大酒店附近停着。 其他两男一女虽是同赴“摩洛哥大酒店”,但除了郑杰自己驾车前往,白振飞和白莎丽则是各自雇车先后出发。 而且他们三个到了目的地,也是“各自为政”,郑杰回到二楼的房间里,等待开启保险库的时间到来。白振飞便溜到机房去,使空调系统发生故障。白莎丽则盛装进入赌场,以女赌客的姿态出现,暗中查看里面的情势。 虽然这家酒店今天发生了命案,但对赌场的盛况毫无影响,仍然非常的热闹。 郑杰仍不死心,到了房里就立即再打电话给伊玛娃,但她已不在俱乐部里。 于是,他索性又打电话到“幸运赌场”,决定跟法朗哥来个摊牌性的谈判。 这家伙倒是每夜必在赌场里亲自坐镇的,他接听了电话,一听对方是郑杰,就故意表示关心地问: “郑先生找到那位小姐了吗?” 郑杰冷哼一声,开门见山地说: “法朗哥先生,你不必跟我来这一套了,我已经知道那位小姐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想自找麻烦,最好就把她交给我,否则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法朗哥狞笑说:“这简直是笑话!那位小姐明明是被伊玛娃派人劫持去的,你不去找她要人,怎么反而说人在我手里?” 郑杰故意说: “现在我已经把二十万美金送去给她了,而她却说人在你这里,并且说你们的大老板已通知了你把人交给我,难道你还打算否认?” 法朗哥忽然纵声大笑说: “郑先生,既然大老板答应了你,那还有什么问题?可是人既不在我这里,我也并未接到通知。不过,如果你能请大老板来当面交代我一声,就算人不在我手里,我也负责把那位小姐找到交给你!”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郑杰忿然搁下话筒,盛怒之下,几乎忍不住准备不顾一切地找上门去。可是再一想,这一去势必发生冲突,甚至会当场大打出手。赌场方面人多势众,而他孤掌难鸣,必然将吃大亏。这倒是在其次,主要的是八点钟将至,赵家燕藏身在大铁箱里,还得等他把她从保险库里提出来。 她所备的氧气,仅够维持十几个小小时,万一他去“幸运赌场”动起手来,纵然不致送命,但只要误了时间,或者被警方以闹事的罪名把他抓去,保险库只开放一个小时,到时候就关上,要等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启开。那么氧气用完了,赵家燕岂不是将在库里被活活闷死? 念及于此,他只好沮然长叹一声,感到左右为难,犹豫不决起来…… 八点差五分,房门上突然轻敲了两下,使他暗自一怔,急趋门前问: “谁?” “我是洋子!”房外回答。 郑杰已如同惊弓之鸟,丝毫不敢大意,把上装的扣子解开,以便随时拔枪应变,然后才开了房门。 进来的果然是那东洋女郎,她把房门一推上,就急促地说: “我们不久前抓住了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都是东方人,结果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那位伍小姐的下落……” “在哪里?”郑杰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问。 洋子笑笑说: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呀,原来他们之中的一个家伙,昨夜在暗中监视那位伍小姐,亲眼看见她被我们的人挟持出去的。那家伙也跟了出去,后来又发现十几个人把我们的人全部击毙,夺走了伍小姐。他又再跟踪,一直跟到了城外……” 郑杰急问: “究竟是什么地方呀?” 洋子仍然笑了笑说: “我是要让你先了解情况哦!那地方是阿蒙一个情妇住的,据那三个人说,那里只有四五个人看守着,他们今晚跑去,本来打算动手把伍小姐夺出来的,正好被我们的人撞上,结果把他们抓住了,想不到从他们的口中,却获悉了那位小姐的下落!” “那你是来通知我,要我亲自去救她出来?”郑杰问。 “不是这个意思,”洋子说:“本来伊玛娃小姐是准备代劳,替你把伍小姐救出的。可是刚才我们发现法朗哥和阿蒙,亲自带了大批人手离开赌场,匆匆忙忙地不知赶到哪里去。伊玛小姐怕他们是存心不良,想趁我们的人大部分已出动,趁虚而入去强占俱乐部,所以立即亲自召集了我们的人跟去。现在她已找了个人戴上假面具,冒充大老板在阿杜驾驶的车上等着,车就在街的转角上。我是特地奉命来告诉你这一切的,你只要跟他们一起去,阿杜知道地方,而且由他开车去,那里的人一定不会识破大老板是冒充的。这样不必动武,那些家伙就会把伍小姐交给你了!” 这确实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同时使他也暗觉伊玛娃这个人虽厉害,倒还很够意思,但现在他却分身之术,眼看八点已经过了几分,马上就得开始行动,否则误了时间,不仅配合不上白振飞他们的行动,而且送掉了赵家燕的一条命。 事有缓急,反正伍月香的下落已查出,先把赵家燕弄出保险库来,再去救她也不算迟。 因此他当机立断说: “请你去通知阿杜他们,因为我这里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先办完,请他们在原处等一等,我在二十分钟之内一定赶去!” 洋子只好点点头,匆匆出房而去,等她一走,郑杰也随后出房,急急来到楼下的寄存部。 这时保险库已开放,库门外如临大敌地,守着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卫。并且负责人和几个职员也在招呼着,但并没有什么人提存物件。 郑杰虽有些紧张,但他极力保持镇定和冷静,交出了寄存卡,由负责人小心翼翼地仔细核对无讹,始召来两名侍者,推着行李车进库,把那只大衣箱搬运出来。 他这才松了口气,当下哪敢怠慢,即命侍者替他送回楼上房间。付了小费把侍者打发出去,始定下了心。 关上房门,他迫不及待地就撕掉封条,掏出钥匙来把铁箱打开,只见赵家燕在里面缩作了一团,周围竟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还有饰盒,以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散落了一地。 “快出来吧!”郑杰一伸手,把她拉了出来。 赵家燕吁出口长气说: “这洋罪真不好受,差点没把我闷死!” 郑杰无暇多说什么,急将早已准备好的两只皮箱取来打开,将全部财物装进去,一人提一只,立即悄然溜出了房。 不料在甬道里却撞上了侍者,诧然问他们: “郑先生上哪里去?” 郑杰强自一笑说: “这里出了人命案,我太太胆小,准备换家旅馆去住,我目前当然不能离开,还得住在这里哦!” 侍者忙接过他们的皮箱,这是应该服务的,郑杰自然不便拒绝,进了电梯,他才轻声向赵家燕说: “你先上车去等着,注意监视姓范的家伙!” 赵家燕拍拍手提包,表示里面有枪,要他放心。 下了楼,由侍者提着两只皮箱,送赵家燕走出酒店大门。郑杰则已拿定主意,准备向白振飞说明已查出伍月香的下落,决定单独去把她救出,约定等候的地点,他们随后再赶去会合。 可是刚走进赌场,便见白振飞和白莎丽急步迎过来,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不太对劲了。 白振飞走近他身边,铁青着脸说: “妈的!准是那两个家伙搞的鬼,我们的迷药失了效!” 郑杰急向全场一看,大家都在赌得非常起劲,根本没有一个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同时更奇怪的是,并未发现法朗哥方面的人来“凑热闹”! “怎么回事?”他诧然急问。 白振飞忿声说: “这里我们决定放弃了,快走吧!” 郑杰也不便多问,三个人立即匆匆走出赌场,急步出了酒店大门。 不料向街边一看,约定守在那里由范大贵驾驶的轿车,竟已不知去向! 这一惊非同小可,白振飞急问: “你的车呢?” 郑杰用手一指停车场,便奔了过去,白振飞和白莎丽随后赶到。 他开了车门,急将钥匙交给白振飞说: “白大爷,我已查出伍月香的下落了,现在你们去追姓范的,我去救……” 谁知白振飞竟突然拔枪在手,怒声说: “别管伍月香了,我们一起去追姓范的!” 郑杰为之一怔说: “白大爷,你这算什么意思?” 白振飞怒形于色说: “现在赵家燕跟姓范的串通了,带着所有得手的东西跑了,难道我们竟白忙一场?那鬼丫头是你带来的,说不定你也有份,想撇开我们趁机溜走,再去跟他们会合。所以你得跟我们一起去追!” 郑杰大为气愤说: “你简直在血口喷人,我要存了这个心,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跑,反而到赌场去找你们?” 白振飞已不可理喻,把枪口一抬说: “少废话,上车!” 郑杰已叫洋子去通知阿杜,二十分钟之内赶去的,现在哪能一走了之,因此断然拒绝说: “对不起,你们去追吧!”说完扭头就走。 白振飞怒喝一声: “站住!” 郑杰根本充耳不闻,白振飞勃然大怒,举枪欲射之际,白莎丽见状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就横身上前阻止: “你不可以……” 不料白振飞已扣动扳机,“噗噗”两响,子弹已贯穿她的前胸! “啊!……”一声惨叫,使郑杰惊而止步,回头一看,白莎丽已双手捧胸倒了下去。 郑杰不禁惊怒交加,拔枪正待还击,但白振飞已仓皇上车,开了车风驰电掣而去。 眼看欲追不及,郑杰只好赶到白莎丽身边,蹲下去一看,她己奄奄一息。 “郑……郑杰……我……”话犹未了,她已垂下了头,终于气绝而亡。 这时已有人被惊动,正向停车场奔来,使郑杰只好迅速离开,直奔街边转角处。果见阿杜的车子停在那里,车上还有个脸部毫无表情的绅士。 郑杰忙不迭上了车,急说: “走吧!” 阿杜已知道自己的任务,不须吩咐,便加足马力,风驰电掣地向目的地驶去。 赶到城外阿蒙那情妇住的地方,果见门口有两名大汉在把风,他们都认识伊玛娃的车子,一看车就停在这幢精致小洋房的门前,不由地又惊又疑起来。 阿杜立即下车,大声招呼说: “喂!这里是谁在负责?大老板亲自来了,快出来见呀!” 一名大汉忙不迭进屋去,叫出了这里负责的另一壮汉,赶到车前向里一张,发现后座一个是郑杰,一个赫然正是经常以那付面孔出现的大老板,当即肃然起敬,恭立在车旁聆听吩咐。 那位“大老板”居然派头十足,声色俱厉地先训了他们一顿,才命令把劫持的女郎交出。 大老板的命令谁敢不服从,尤其他们作贼心虚,惟恐替法朗哥背这擅自行动的罪名。只好唯命是从,把那遍体鳞伤的伍月香扶出来,交由“大老板”亲自带走。 凭着一个像皮面具,以及阿杜的表演逼真,终于不费吹灰之力,把伍月香救了出来。 在车上,当伍月香说明自己由于受刑不住,被迫说出了一切后。郑杰不由地大吃一惊,因为他已料到,法朗哥亲自带着大批人马离开赌场,必然是在前往卡萨布兰卡的途中埋伏,准备守候他们得手后经过那里时,发动全力拦截,想坐享其成的发这笔横财! 他最急的是赵家燕尚在范大贵驾驶的车上,连同得手的两箱贵重财物一起开跑了,如果在半途中埋伏,岂不是也得把命赔上? 郑杰绝不相信她是跟范大贵串通的,因此既然救出了伍月香,就不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于是,他急命阿杜停车,要求把这辆车借给他去办件事。由于伊玛娃已关照过,而且已借了两部车给他,阿杜又怎能拒绝。 无可奈何之下,阿杜与那位冒充的大老板,只好在途中下了车,把车交给郑杰。 事不宜迟,郑杰立即亲自驾驶,加足马力,风驰电掣地向通往卡萨布兰卡的公路赶去。 他心急如焚,车速表上指着的已是九十五迈以上,他仍然不肯减速,使得这辆豪华轿车,直如腾云驾雾地飞驰起来。 就以这种惊心动魄的高速,连续飞驶了近十多分钟,始遥见前面的弯路上,一连串大约十几二十辆轿车,七零八落地停着,正以猛烈的火力互轰。 但是,由于月黑风高,视线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分出哪方面的人马。 就在这时候,突见其中一辆轿车掉了头,迎面飞驰而来,使得郑杰急将车刹住。 那辆车在距离仅只十码处,才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停下了,只见车里跳下个女郎飞奔而来。 郑杰亮着前车灯,等那女郎一奔近,便认出竟是洋子! 他一口气奔到车旁,急问: “那位小姐救出……”眼光向车里一瞥,发现伍月香躺在后座,才把话止住,似乎不必问下去了。 郑杰却问她:“前面怎么回事?” 洋子回答说:“我们跟法朗哥的人火拼起来了,他们来这里埋伏,好像是在等候向什么人突袭的……哦,对了,你们之中的一位小姐,被一个男的带着驶向海边去了,还带着两只大皮箱,看情形好像是准备逃走。我特地赶来打算报告伊玛娃小姐,可是她正在亲自指挥督战,我还没找到机会接近她……” 郑杰急切地问:“是什么海边?” 洋子告诉他说:“从海滨浴场向左边一直下去……” 郑杰只谢了一声,就急将车头掉转,也不管他们双方是拼个两败俱伤,或是同归于尽,又朝海滨浴场方面飞驶而去。 现在他已想到,叶龙根本未去破坏发电厂,而是用他们昨天租用的快艇守在海边等候范大贵的。因为凭他们两个人,到卡萨布兰卡那农场去夺飞机,非但毫无把握,也犯不上小题大做。倒不如改乘快艇,从海上逃往西班牙直布罗陀,那一带海岸线极长,可能昨天就选定登陆的地点了! 同时他们也会想到,白振飞一发觉迷药失效,电力又不配合时间破坏,势必知道他们是狼狈为奸,从中搞的鬼,哪还会放过他们? 要追,一定是顺通往卡萨布兰卡的这条路追,并且法朗哥方面的人也可能在途中守株待兔,他们又何必明知故犯,去冒这种险,干脆从海上逃走多安全! 这时郑杰的心情更急,车也开得更快,飞也似地赶到了海滨浴场,再顺着左边一直追下去。 终于遥见一辆轿车被陷在软沙里,无法向海边驶近,而在不远的前面,也同样有辆车被陷住了。 距离虽远,郑杰也认出前面是范大贵的车子,而后面便是伊玛娃第二次借给他的那辆豪华轿车。再一看,海边果然停泊着一艘中型快艇。 白振飞这时正把枪伸出车窗外,向范大贵的车子射击,使他被困在车内不敢出来。 而海边的叶龙却在大叫:“老范!快上船来呀!” 范大贵看看身边被击昏的赵家燕尚未清醒,突然一咬牙,返身提起后座的两只大皮箱。把她那一边的车门开了,从她身上跨过去,硬着头皮溜下车,拔脚就向海边狂奔。 白振飞立即跳下车,一面猛追,一面举枪连射。 范大贵两手均提着皮箱,无法还击,突被一发子弹射在肩上,使他痛呼一声,右手提的皮箱便脱手掉下,人也一个踉跄栽倒在沙滩上。 白振飞追上几步,正举枪欲射,不料一扣扳机,才惊觉子弹已告射尽。 几番在同时,叶龙已赶来接应“砰砰砰”一连几枪响,接着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白振飞的身子一扭,向前踉踉跄跄冲跌几步,终于扑倒了下去。 叶龙刚把受伤的范大贵扶起,突见一辆豪华轿车飞驶而至,使他们猛可一惊,各自提了一只皮箱,就急向海边狂奔,迅速上了快艇。 正在发动,郑杰已把车停住,跳下车来迫向海边,发枪企图阻止他们逃走。 可是尚未追近,快艇已发动,向海上飞驰而去…… 但范大贵受了伤,又在心慌意乱之下,忘了这一带遍布礁石,驶离海边还不到两三百码,突闻轰然一声巨响,船头已撞上了礁石! 虽然没有发生爆炸,船身已整个撞得粉碎,很快被巨浪卷入海底…… 郑杰沮然轻喟一声,赶紧奔回车旁,查看之下,赵家燕仅是被击昏了,并无大碍。这反而使他感到无限的安慰,因为这已证明她不是跟那两个家伙串通的了。 当他把赵家燕从车上抱起,走过白振飞身旁时,见他已饮弹毙命,死在了沙滩上。 郑杰回到车上,放下了赵家燕,面对这夜色茫茫的海上,不禁感慨万千起来。 法朗哥与伊玛娃双方面,是为了争权夺势,此刻正在火拼,尚不知是两败俱伤,还是同归于尽? 雄心勃勃的白振飞为赌丧生,白莎丽也已死在他的枪下,狼狈为奸的叶龙和范大贵,眼看两箱财物已到手,结果却被撞得船毁人亡,财物也散落沉入了海底。 这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此刻除了备受折腾,几度出生入死的郑杰之外,车上尚有遍体鳞伤的伍月香,和被击昏未醒的赵家燕,他们这些人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郑杰沮然发出了长叹,但是,连他的叹息声,也被巨浪和海潮声所掩盖,吞没。由此可见,人在宇宙与大自然相比,简直太渺少了,就像海滩上的一粒沙子! 夜色依然朦胧,黑夜吞噬了一切,当这辆豪华轿车悄然离去后,海边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只有风声浪涛声,海潮冲击礁石声,交织成一首大自然的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