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场赌命》 一、带刺的玫瑰 一个女人单独住旅馆是最容易引人注意的,尤其这女郎不但年轻漂亮,身材窈窕,而且还不分白天或晚上,总是戴着付款式新颖的黑色太阳眼镜! 她不知是故作神秘,还是在逃避什么,以致不愿被人认出她的庐山真面目。而且住在这里已经两天了,几乎是足不出户,整天都关着门躲在房间里,连饮食都叫仆欧送到房里去。 据几个仆欧的私下统计,这个登记为赵家燕的女郎,在这两天之内,大概走出房间只有两三次,并且一直戴着黑色太阳眼镜,在房间里也不除下。 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当她要了瓶酒,仆欧替她送到房里去的时候,终于向这位神秘女客人搭起讪来:“小姐,你来新加坡怎么不出去玩玩,此地的几家大夜总会,最近都有精彩的节目表演呢!” 但她却无动于衷,冷冷地说:“我不喜欢上那种地方去!” 仆欧忙陪笑脸说:“除了夜总会,还有……” 赵家燕似乎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说:“好了,你把酒放下吧!” “是……”仆欧碰了个大钉子,只好尴尬地应了一声,放下托在手上盘里的酒瓶和酒杯,退出了房间。 他顺手带上房门,立即匆匆回到靠近楼梯口的服务台,向那正在跟另一仆欧交头接耳的油头粉面家伙,轻声报告说:“小老板,那妞儿是水里揉沙子,根本黏不上!” 那家伙急问:“你没套出她的口风?” 仆欧沮然回答:“套不出!刚才我只问了声她为什么不出去玩玩,就碰了她个大钉子,下文就没机会提啦!” 那家伙犹豫了一下,脸上忽然浮起一种充满自信的表情,笑笑说:“让我自己来吧!”说完便径自向甬道里走去。 来到那神秘女郎的房门口,他把那条鲜艳的领带扶正一下,又拉拉上装的窄领,自以为很够潇洒了。才伸手轻轻一转门钮,发觉里面并未锁上,不禁大喜过望,突然推门闯了进房。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并未使房里的女郎受惊,吃惊的反而是他,因为闯进房一看,坐在沙发上的女郎手里,赫然已握着一把手枪,正对着房门口! “把房门关上!”她冷声喝令。 他只好推上房门,忙不迭地说:“小姐,我……” 赵家燕面罩寒霜地说:“哼!今晚我早已发现你这鬼鬼祟祟的家伙,料到了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索性连房门都不锁,干脆给你个机会!现在你说吧,闯进我房里来想干嘛?” 那家伙急加分辩说:“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我实在是一片好意,想帮助你……” “帮助我?……”赵家燕不屑地冷笑说:“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那家伙见她毫不领情,更着急地说:“我说的是真话,因为发觉你住进来两天了,整天都不出房,还戴着太阳眼镜,似乎是怕被人认出……” 赵家燕又冷哼一声说:“我喜欢戴太阳眼镜,不高兴出房,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你管不着吧!” 那家伙强自一笑说:“小姐,我并不是要管你的闲事,而是以为你有什么困难或麻烦,也许我可以为你解决哦!绝对没存一点坏意……” “你能替我解决?”赵家燕露出轻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家伙在大言不惭。 他忙不迭自我介绍说:“敝姓庞,叫庞三威,这里的老板庞万通就是家父……” 这父子两个的名字倒真绝,一个叫三威,不知究竟是哪三威?一个叫万通,大概是表示万事皆通吧! 赵家燕故作诧然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庞小开,倒真失敬了!” 庞三威顿时眉飞色舞地说:“小姐,不是我庞三威吹牛,无论你有什么困难和麻烦,连我父亲的招牌都不必抬出来,凭我就能出面替你把事情摆平!” 赵家燕仍不相信地说:“你别说得这么好听,现在因为我手里拿着枪,要不然的话,你闯进房来就不是这付嘴脸啦!” 庞三威矢口否认说:“天地良心,我是绝对没有恶意的,实实在在是想帮助你……” 赵家燕悻然问:“那你为什么连门都不敲,就突然闯进我房间里来了?” “这……这……”庞三威被问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起来。 赵家燕霍地把脸一沉,冷冷地说:“看在你是这里的小开份上,我不愿使你过分难堪。现在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你立刻出去吧!” 庞三威犹不死心地说:“小姐,这么吧,假使你觉得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就随时叫这里的人通知我。或者到‘海蒂夜总会’来找我,无论天大的事,我们也负责能为你解决!” 赵家燕把枪一抬说:“等我手里这玩意解决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庞三威这才相信那仆欧的话,这女郎真好比水里揉沙子,根本黏不上! 他以为凭着小老板的身份,和自命不凡的那股子帅劲,加上对方又极需要相助,见了他还能不大事巴结? 结果大出意料之外,这女郎根本不领情,照样给他碰了一鼻子的灰!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出了房。 两个仆欧正在甬道里,鬼鬼祟祟地窃听房里的动静,突见小老板沮然退出,一看他的神情,就看出是大失所望了。 他们连问都不敢多问,就赶紧恭立一旁,以免小老板把气出在他们头上。 庞三威却把手指一勾,示意他们跟着他走过去,一直转过甬道的拐角,才轻声吩咐说:“你们替我注意那小妞儿的一举一动,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并且带有枪,大概是在逃避什么人的追踪,也许她回头会搬出这里……” 一名仆欧自作聪明地问:“小老板是不是要我们把她留住?” “不!”庞三威说:“你们不许乱来,只要知道她的去向就行了,我相信她迟早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两个仆欧唯唯应命,他又交代了一句:“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他们唯命是从地恭应着。 庞三威想了想,没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交代了,才径自匆匆走下楼去。 这家位于独立桥附近的“四海大旅社”,规模和设备都算不上是第一流的,它只有三层楼,而且建筑的工样已相当陈旧。如果跟近在咫尺的其他两家观光饭店相比,不但显得寒伧和落伍,相形见绌,简直等于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四海大旅社”的老板庞万通,虽不是社交场合的名流,或知名之士,也不是黑社会中的什么了不起人物。然而他的身份却很特殊,仿佛是这两者之间的桥梁,更是“正”“邪”之间的媒介。因此他的交游广阔,上至达官显宦,下至贩夫走卒,真可说是什么样的九流三教人物都有。 由于这个缘故,他这“四海大旅社”,也就成了要找他帮忙的一条门路,另外一条门路则是“海蒂夜总会”。只是那种地方的耳目比较众多,真要跟他打交道的人,除非是时间迫切,临时要找他,必须去夜总会之外。大多数的人都直接到旅社里来,避免惹人注意。 不过这里一切都由他的大舅子何亦夫负责,庞三威不过是个帮手而已。名义上是在这里跟娘舅学经验,实际上却是替庞万通监视何亦夫,怕这家伙搞钱。 而何亦夫也相当厉害,他抓住了庞三威好色的弱点,尽量投其所好。结果这舅甥俩居然狼狈为奸,一鼻孔出起了气来。 今晚刚好何亦夫出去办事了,庞三威终于按捺不住,私下决定采取了试探行动。 其实从昨天那神秘女郎一住进来,他们就暗觉怀疑,对她加以注意了。中午舅甥两个人还研究过,打算看看她的动静再说,以免表错了情,反而自己先暴露出这里的秘密。 但这小子却沉不住气,趁着何亦夫不在,马上就单刀直入地闯进了那女郎的房间里去。 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还让他碰了个大钉子,碰得他鼻青脸肿! 怀着懊丧的心情,沮然走出旅社大门。正准备赶往“海蒂夜总会”去,欣赏那来自法国的露薏丝三姐妹,演出的“死亡的艳舞”,借以排遣心里这股子闷气。 不料刚一走出大门,突见迎面走来个水手打扮的壮汉,一大把络腮胡子,臂上刺着铁锚和裸女的图案,居然也戴着付宽边的黑色太阳眼镜!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钟,这家伙的眼镜不是遮阳光,难道是怕月光刺眼? 念犹未了,这壮汉已走到庞三威的面前,突然拦住他的去路问:“请问你是这里的庞小开吗?” 庞三威微觉一怔,诧然说:“什么事?……” 壮汉把嘴一呶,故作神秘地说:“庞小开,这里说话不方便,请跟我到那边去!”说完,他也不等对方表示可否,就径自走向街头的拐角去。 庞三威不知这家伙搞什么鬼,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毫不犹豫地就跟了过去。不料刚一转过拐角,壮汉突然一回身,手里己赫然握着把弹簧刀! 壮汉的行动极快,使庞三威方自一惊,犹未及返身逃开,已被他“挣”地一声弹出锋利刀身,出其不意地直追过来,冷声喝令:“别跑,否则可别怪老子手下无情!” 庞三威冷不防猛可一惊,急问:“你,你想干嘛?……” 壮汉冷笑一声说:“庞小开,你用不着吓成这样,老子只不过有几句话跟你谈谈,只要你不逃不嚷,我也绝不难为你的!” 庞三威只好力持镇定地说:“既然有话要跟我谈,就请说吧!” 壮汉开门见山地问:“有个姓赵的小妞儿,是不是住在你们的旅社里?” 庞三威暗自一怔,心知对方问的必然是那神秘女郎,但他故作茫然地回答:“这倒不清楚,不过我可以替你老兄查查看……” 壮汉断然说:“那倒不必麻烦,老子只是向你们先打个招呼,如果她真住在这里,花了钱要求你们庇护的话,最好是少管这档子闲事,请她搬走为妙!” 庞三威不甘示弱地说:“否则你老兄打算怎样呢?” 壮汉嘿然冷笑说:“老子不必说狠话,反正招呼已经打过了,只要你们不怕惹麻烦,那就试试,看着办吧!” 庞三威当然不服气,眼光向对方手里的弹簧刀睨了一眼,正待有所行动。不料那壮汉已先发制人,出手如电地挥出一拳,狠狠地照面打来,使他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拳又快又重,使庞三威根本不及闪避,更无法出手招架,竟被对方冷不防一拳击在脸上,失声痛呼了声:“啊!……”已被击得踉跄跌了开去。 庞三威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哪挨得起这结结实实的一拳,只觉眼前一黑人已倒在地上了。 等他被旅社里的两个仆欧赶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时,定神一看,那家伙早已不知去向了。 庞三威突觉嘴角里有股又咸又甜的味道,急用手一摸嘴角,才发觉被那壮汉击出了牙血。气得他唾出一口带血的口水,不由地破口大骂:“他妈的!” 一名仆欧惊问:“小老板,怎么回事?……” 庞三威这下连一威也发不出来了,怒哼一声,甩开扶着他的两个仆欧,一言不发地就匆匆走回了旅社。 他铁青着脸直登二楼,来到那神秘女郎的房门口,门既不敲,也不按电铃,伸手就转动门钮一推。 但是,这回门已锁住,并未应手而开。 “开门!”庞三威盛怒之下,举手就在门上重捶起来。 “谁?”房里的女郎惊声问。 庞三威大声回答:“是我——庞三威,这里的小老板!” 赵家燕并不开门,悻然问:“你又来干嘛?” 庞三威怒气冲天地说:“当然有事!你再不开门我就……” 话犹未了,房门突然打开,只见那女郎身上已换了件宽松的薄纱睡袍,腰带尚未系妥,以致胸襟敞开,领口处袒露着一片雪白的酥胸,情态撩人已极! 她面带愠色,但手里并未握着枪,而是正在系睡袍的腰带,以免胸襟整个敞开,那就更让这小子大饱眼福了。 “你去而复返,究竟想干什么?”她怒问。 庞三威无端挨了那家伙狠狠一拳,使他火冒三丈,不由地迁怒到这女郎身上来了。怒不可遏地捶开了房门,一见她这付诱人的情态,顿时把那贪婪的眼光,色迷迷地盯在了她身上,满肚子的怒气早已化为乌有。 “我,我可以进房跟你谈几句话吗?”他居然低声下气地要求着。 赵家燕却冷若冰霜地说:“有话就请说吧!” 庞三威轻声说:“赵小姐,这是很重要的事,刚才有个水手打扮的家伙来找你……” 赵家燕的脸色突然一变,紧张地问:“真的?是什么样的人?” 庞三威趁机说:“这样说话不太方便,我可以进房来吗?” 这回她不再拒绝了,只把头一点,庞三威便迅速走了进去。 赵家燕立即关上了门,迫不及待地问:“你说那家伙找到这里来了?” 庞三威摸着下巴,犹有余怒地忿声说:“你看!我还挨了那家伙一拳,这总不是骗你的吧!” 赵家燕惊诧地望着他问:“你跟他动手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庞三威悻然说:“可是你非但不领情,还以为我想打你什么歪主意呢!” 赵家燕不动声色地说:“这倒怪了,你跟别人动手打架,怎么扯到我的头上来,说是为了我?” 庞三威气愤地说:“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刚才我走出大门外,突然被一个水手打扮的家伙拦住,问我这里是不是住有个姓赵的妞儿,并且警告我,如果那妞儿花钱要求我们庇护,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立刻请她搬出去,免得自找麻烦。当时被我一口拒绝了,正要夺下他手里的弹簧刀,不料他冷不防就给了我一拳,把我击倒在地上了,等我爬起身来要追时,他早已逃之夭夭啦!” 赵家燕置之一笑说:“你又怎么能断定,他指的一定就是我呢?” 庞三威冷哼一声说:“赵小姐,你何必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们旅社里,最近姓赵的女客只有你一个。而且,我早已看出你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踪,刚才那家伙居然又找上了门来,他找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赵家燕矜持了一下,忽问:“如果真是我,你打算怎么样?” 庞三威断然说:“除非你真要求我们庇护,否则就只好请你搬出去了!” 赵家燕呐呐地问:“你,你真能庇护我?……” 庞三威嘿然冷笑说:“赵小姐要是事先没打听清楚,大概也不会特地住到这里来吧!”言下之意,表示已经知道她是摸清了行情,才住进这家旅社来的。 赵家燕不再否认,终于沮然说:“老实说吧,我当初以为只要住到这里来,不出去就可以暂时安全了。所以也不愿惊动你们,谁知他们居然敢找上门来……” “你说的‘他们’是谁?”庞三威急问。 赵家燕叹了口气说:“不必提了,既然那家伙已经来向你警告过,为了别替你们惹麻烦,我还是马上搬出去吧!” 庞三威不服气地说:“赵小姐,听你的口气,好像我们就这样怕事,当真被那家伙吓唬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家燕委婉地说:“只是他们既已发现我在这里,就算我能得到你们的庇护,那也防不胜防。倒不如趁他们采取行动以前,赶快搬出这里,找个比较秘密和安全的地方暂时避一避,也免得替你们惹上这个麻烦哦!” 庞三威哈哈一笑说:“赵小姐要是真不愿意我们惹麻烦,当初就不会住进这里来啦!” 赵家燕的脸上微微一红,窘迫地说:“刚才我已经说过,本来以为只要住在这里不出去,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敢找上门来的。谁知……反正现在还来得及,庞小开,请你通知仆欧替我把账结一结吧!” 庞三威不禁笑问:“赵小姐真要搬出去,我自然不便强留,也无权阻止,但我这一拳难道就算白挨了吗?” 赵家燕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又不是我打你的,你要我怎么办?” 庞三威忽然冷声说:“老实说吧,事由你赵小姐而起,你就不能一走了之。并且那家伙既然认定了是我们在庇护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就表示根本没把我们看在眼里!现在无论你是否要求我们庇护,我们都得挺身而出了。所以嘛,我希望赵小姐最好暂时别急于搬走,这样才能把那家伙引上门来,让我来对付他!” “可是……”赵家燕呐呐地说:“我的手头上不方便,付不出你们的代价……” 庞三威笑笑说:“代价倒不成问题,主要的是我们这块招牌要紧。我不能白挨那家伙一拳,非得出这口气不可!不过,赵小姐必须告诉我,那家伙是干什么的,找你麻烦是为了什么?” 赵家燕断然拒绝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庞三威面有难色地说:“赵小姐请别误会,我并不是在打听你的秘密,而是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必须了解情况,和弄清对方的来龙去脉……” 赵家燕冷然说:“假使你必须问明这些,那我宁可立刻搬出去!” 庞三威无可奈何,只好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既然赵小姐不愿意说明,我也不便勉强。不过从现在起,希望你不要再离开这个房间了……” “如果那家伙闯了来呢?”赵家燕担心地问。 庞三威自负地笑笑说:“我谅他也不敢!赵小姐尽管放心,我会关照这里的人,随时留意动静的。现在我先去安排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负责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的!” 赵家燕这才嫣然一笑说:“那真太麻烦庞小开了,使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庞三威的眼光一直盯着她那领口袒露的部分,仿佛被那片诱人的地方吸引住了,使他早已神魂荡然。尤其被她左一声庞小开,右一声庞小开,叫得他骨头都酥了起来。 这时候他哪还考虑到其他的问题,忙不迭连声说:“哪里哪里,赵小姐不必客气,一切由我去替你安排就是啦!” 说完,他又贪婪地向她胸前盯了一眼,才兴冲冲地出房而去。 等他一出房,赵家燕立即趋身窗前,拉开了窗帘。再回到房门旁,把电灯开关上下扳动一下,使灯光一暗,随即复明,仿佛是在打出暗号。 而在对面的街边,这时正有人在仰视着这个临街的窗口,他就是那水手打扮的大胡子壮汉! 庞三威被那女郎的姿色所迷惑,只顾着向她讨好卖乖,大献殷勤,而把事情拍胸脯承当了下来。 但他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普通“小生意”何亦夫可以作主,“大买卖”却必须庞万通亲自接头,谁也不能替他当家。 现在庞三威仅知道那女郎是在被人追踪,对方那家伙也露了面。但是,他非但没弄清对方的来龙去脉,连当事人赵家燕的底细都茫然一无所知,这笔“买卖”又怎能贸然接下来? 同时,这女郎还声明在先,她是付不出代价的呢! 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只要向何亦夫打声招呼,把这笔人情算在他账上,当然是不致有问题的。 不过,假使对方不是好惹的人物,这件事万一不是凭他就能摆平的,一旦事态闹大了,传到他老头子耳朵里去,那就漏子捅大啦! 走出那女郎的房间,他才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偏偏何亦夫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他只好向两个仆欧交代了几句,便匆匆下楼,来到何亦夫办公室里,急向那管账的高简打听:“老高,你知不知道我舅舅上哪里去了?” 高简摇摇头说:“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临走也没说上哪里去,只说可能晚一点回来,关照我替他照顾一下……小老板找他有事吗?是不是……” 听这家伙的口气,似乎以为这位小老板又要伸手要钱花了。 但这次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庞三威把头一摇说:“钱我还有,只是二楼住的那小妞儿的事,我想找他商量一下……” “是那姓赵的妞儿?”高简早也知道了这回事。 庞三威点点头说:“舅舅本来打算先看看她动静的,可是等了整整两天,她根本丝毫不动声色。所以今晚我实在忍不住了,刚才已经闯进房去跟她摊过了牌……” 高简“哦?”了一声,急问:“小老板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了吗?” 庞三威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气愤地说:“本来我是大可不必插手,多管她这份闲事的,可是我绝不能白挨那家伙一拳的呀!” 高简老成持重地说:“小老板,以我的看法,那小姐儿既然没有主动要求我们庇护她,这件事最好是不必过问!” 庞三威忿声说:“我并不是一定要过问,但那家伙在门外堵上了我,拦着要跟我谈,还冷不防给了我一拳,这能怪我自找麻烦吗?” 高简沉思了一下,说:“那家伙竟敢向小老板出言恫吓,威胁我们不许过问那妞儿的事,还动了手,当然是大有来头的,否则就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特别慎重,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最好还是等你舅舅回来,商量商量再说吧!” 就在庞三威不置可否之际,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高简过去抓起话筒一听,对方居然指名叫姓地要庞三威接听! 庞三威从他手里接过话筒,刚应了声:“我是庞三威……” 对方立即开门见山地说:“刚才非常抱歉,对小老板出手太重了点,但那是迫不得已,请多多包涵。现在我是奉命来跟小老板打交道的,只要你们把那姓赵的妞儿交出来,无论她付了你们多少代价,我们愿意加倍!如何?” 庞三威一听对方就是揍他一拳的那家伙,顿时怒火上升,不由地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有种就亲自来,打一拳就跑算什么玩意,少爷准备再领教领教你的拳头呢!” 对方嘿然冷笑说:“小老板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我们现在已经让步,是在好好地跟你打商量呀!” 庞三威盛怒之下,断然拒绝说:“没什么可商量的,人在我们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来把她弄去。否则就少在那里虚张声势,不自量力!” 对方仍不死心地问:“如果我们愿意付出两万美金,你认为这个价钱怎样?” 庞三威心里霍然一动,但他故意冷声说:“哼!两万美金就想把我们打动?老实告诉你吧,少爷根本着不上眼!” “再加一万如何?”对方居然把价钱抬高了,似乎是志在必得。 三万美金不是小数目,对庞三威确实具有强烈的诱惑。但这小子也不简单,他立刻就想到,对方既然不惜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要把那姓赵的女郎弄去,自然将她身上获得更大的收获,否则就不至于向他低头表示让步了。 “再加一倍,我们也许可以考虑,不然就免谈!”庞三威故意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以试探对方的反应。 对方犹豫了片刻说:“这数目太大了,我作不了主,让我回去请示一下,回头再给小老板答复吧!” 其实三万美金,庞三威早已动心,真有意思出卖赵家燕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的电话却突然挂断,不禁使他顿感后悔起来。 不过他相信这笔“买卖”是跑不了的,只要把赵家燕掌握在手里,就不怕对方不再来电话! 话筒刚搁下,高简己急切问:“那家伙是不是来软的了?” 庞三威大言不惭地说:“他看我硬的不吃,当然只有来软的啦!不过,他们为了要我们交出那姓赵的小妞儿,居然不惜代价,愿意付三万美金,这是他妈的什么门道?” 高简把眼珠一弹,财迷心窍地说:“唔……我看那妞儿的身上,一定关系着一笔大财路!” 庞三威犹豫不决地说:“老高,现在对方已经出到三万美金了,你倒替我拿个主意看看,是不是可以答应了!” “小老板打算把那姓赵的妞儿交出去?”高简问。 庞三威回答说:“把她交给对方,在道义上实在说不过去,也有点于心不忍!可是那三万美金呢……” 高简判断说:“对方既然肯出这个价钱,如果再抬一抬,更高的代价他们也照样得出!” 庞三威把眉一挑,笑问:“老高,你的意思是认为这笔买卖还大有可为?” “当然!”高简贪婪地说:“如果是依我的意思,连对方的交道都根本不必理会,干脆直接从姓赵的妞儿身上着手。何必让人家挑肥拣瘦,把剩下的肉皮丢给我们呀!” 庞三威颇有顾忌地说:“我就怕事情弄大了,传到老头子耳朵里去……” 高简拍拍他的肩膀,心怀叵测地笑着说:“小老板,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让庞大老板抓过去了,我们还唱什么戏?所以我劝你这次拿出点勇气来,放大胆子去干,绝不能坐失良机哦!” 庞三威平时经常向何亦夫伸手,虽然是有求必应,但毕竟是有限度的,总不能满足他挥霍无度的欲望。因此他也认为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假使能瞒住老头子,真能从这女子身上弄到一票,自然是值得冒险干一下的。 如果能够连何亦夫也撇开,独自一个人干,自然更理想,最低限度少了个分钱的。他倒不怕高简会泄漏风声,毕竟他是小老板,只要关照一声,再答应分给这家伙一份好处,那就绝对没有问题了。 可是,万一对方真是不好惹的人物,事态一旦闹大了,凭他是无法收拾的。那时候就必须由何亦夫出面,才能把事情挺住啦! 因此他皱着眉头说:“舅舅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件事要跟他商量,总不能……” 高简哈哈一笑说:“小老板难道连这点‘肩胛’都没有?不是我使坏,替你出馊主意,其实根本不必让你那位舅太爷知道这件事!” “哦?”庞三威正中下怀,但他故作诧然地问:“不让他知道怎么行?” 高简胸有成竹地笑笑,怂恿说:“最好的办法,是把那妞儿暂时送到‘铁观音’那里去,不必说明这是什么人,对方总还会再来讨价还价的。那时候我们不妨虚与委蛇,一方面故意抬价,看他们究竟能出到多少。一方面套套对方的口气,把行情先摸清楚,再直接去跟那妞儿谈判。以把她交给对方为威胁,逼她说明一切,不怕她不就范!” “但我们怎么应付对方呢?”庞三威担心地问。 高简轻描淡写地说:“那还不简单,必要的时候就说那妞儿自己溜走了,难道我们还负责替他们把人看住不成?这样一来,连你那位舅太爷问起来,我们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啦!” 庞三威仍然有所顾忌地说:“可是‘铁观音’那方面……万一他通知了老头子,或者舅舅跑去一问,事情不就揭穿了?” 高简笑了笑说:“舅太爷这方面倒不成问题,可以由我负责,只要把几个仆欧的嘴堵住,他是绝不会知道的,不过‘铁观音’方面,却必须小老板亲自去跟她打好招呼。就说那妞儿是你相好的,因为离家出走,逃出来没地方躲,只好送到她那里去,请她帮忙暂时收容几天。并且请她千万别让庞大老板知道这件事,以免害你吃牌头,这样一说,她就不会怀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了!” 庞三威终于被他说动了心,振奋地说:“好!我们就这么办,事成之后,绝对有你老高一份!可是还有个问题,姓赵的妞儿要是不同意,不肯去‘铁观音’那里怎么办?” 高简很有把握地说:“绝对不会的!你只要告诉她,现在对方是志在必得,说不定将以武力来这里采取行动。为了她的安全起见,你才替她安排了。‘铁观音’的地方去避一避,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 庞三威所考虑到的问题,高简已一一为他迎刃而解,他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于是,他立即拿定了主意,又匆匆回到了二楼去准备说服赵家燕。 二、引蛇出洞 来到了房门口,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却未听到房里那女郎回应。 庞三威只好再按了下电铃,但房里仍然毫无动静! “赵小姐!你睡了吗?”他拉开了嗓门,希望那如同惊弓之鸟的女郎,能够听出是他的声音,才敢把房门打开。 但出乎意料之外,那女郎居然相应不理! 难道那女郎已睡熟了?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下楼去不过才十来分钟,别说她是心事重重,担心追踪的那家伙找上门来。就是心里一无牵挂,也不会这么快就高枕无忧,上床就在梦周公了的。 庞三威的疑念顿起,急将仆欧找来,用钥匙把锁打开,可是转动门钮一推,才发觉里面闩上了。 一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劲,他竟不顾惊动其他房间的旅客,猛可以肩向房门上头撞去。 “膨!”地一声,房门被他撞了开来,由于用力过猛,冲进去己收势不住,几乎冲跌了一跤。 等他站稳了定神一看,房里竟不见那女郎的人影,却发现浴室的门关着。门下的缝隙露出灯光,而响着浴缸里放水的声音,显然她正在里面沐浴。 庞三威的色星高照,一时欲念大动,立即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澡间门口,在门上轻敲了两下:“赵小姐!……” 里面没有回应,仍然传出放水的声音。 庞三威稍一犹豫,忽然色胆包天地,伸手轻轻一转门钮,试推了一下,想不到里面的门闩竟未闩上! 他不禁心花怒放,喜出望外,突然把门推开,猛可闯了进去。 不料定神一看时,浴缸里的水龙头开着,水已将放满,却根本不见那女郎的人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但没饱到眼福,反而发觉女郎已不在房里,难道是当真溜走了不成? 但房门是从里面闩住的,两上仆欧又奉命在监视,并未看见她外出,怎么会突然神秘地失踪了呢? 庞三威忙不迭退出浴室,急向窗扉查看,始发觉窗门开着。 可是这临街的窗口,距离地面足有两丈来高,又没有可以利用攀附下去的,除非那女郎有飞檐走壁的本领,否则就绝不可能由此逃走! 不过,除了这个窗口之外,就更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容她溜之大吉了。 庞三威顿时又惊又怒,把气出在两个仆欧身上,赏了他们一人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犹自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妈的!你们这两个饭桶,叫你们好好替我注意这个房间的动静,怎么让她跑了都还不知道!” 两个仆欧被掴得半边脸通红,却是敢怒不敢言,其中一个哭丧着脸分辩说:“小老板,我们一直轮流守在甬道里,她不但没出房,连房门都没见开过……” “人呢?”庞三威怒问,这回他是当真发威了。 那仆欧沮然指着窗口说:“一定是打那里逃走的……” 庞三威气得冷哼一声,怒冲冲地冲出房间,直奔楼下,赶到了办公室里急向高简嚷着:“老高,那妞儿逃走啦!” “逃走了?”高简大吃一惊,急问:“小老板不是吩咐他们看住她的吗?” 庞三威气急败坏地说:“两个饭桶只顾守在甬道里,没想到那妞儿是从窗口逃走的!” 高简诧然问:“从窗口逃走的?窗口离地面那么高,她利用什么下去的呢?” “怪就怪在这里,她什么也没用!”庞三威说。 高简更觉惊诧地说:“哦?莫非她是个会飞檐走壁的女飞贼!” “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庞三威判断说:“如果她真是个女飞贼,那就很可能是最近做了票大买卖,得手以后企图独吞,所以跑到这里来避风头。想利用我们的招牌,吓唬其他那些人!” 高简点点头说:“这倒非常可能,对方既是不顾一切地找上门来,甚至不惜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由此可见,那妞儿干的还绝不是普通买卖哩!” 庞三威懊丧地说:“可是人已经跑了,现在怎么办?” 高简一时也没了主意,急得直抓脑袋说:“这真他妈的有点泄气,眼看着这是条财路,结果却……” 他的话犹未了,忽见一个仆欧进来报告:“小老板,有人要见你!” 庞三威暗自一怔,急问:“是什么人?” 仆欧回答说:“他说刚跟小老板通过电话,是你约他来的!” 庞三威惊诧地说:“我约他来……” 高简急向他一使眼色说:“一定是那家伙,让我来对付他!” 庞三威未加反对,立即吩咐那仆欧:“让他到办公室来吧!” “是!”仆欧应了一声。 不料刚一转身,那位不速之客居然已闯了进来,果然就是那水手打扮的络腮胡子壮汉! 庞三威想起平白无故挨的那一拳,顿时怒从心起,霍地跳起来怒斥:“谁叫你往这里乱闯的?” 壮汉从容不迫地笑笑说:“小老板既然无意拒人于千里之外,已经吩咐带我到办公室来,我又何必摆什么谱,干脆就自己进来啦!” 庞三威正待发作,高简急以眼色制住,随即示意那仆欧退出,然后才趋身上前说:“敝姓高,是这里的账房,阁下如果跟我们小老板打金钱上的交道,兄弟倒可以从中替二位打打算盘!” 壮汉哈哈一笑说:“账房倒是个好差事!现在就请老兄打打这个算盘看吧,我们已经决定以六万美金的代价,请你们把那姓赵的妞儿交出来,这笔买卖总干得过吧?” 高简果然比庞三威老练,他不动声色地问:“阁下把钱带来了?” “钱不成问题,”壮汉说:“只要你答应交人,我马上一个电话打回去,十分钟之内就可以把钱如数送到,绝对分文不少!” “很好!”高简仍然不动声色地说:“不过阁下大概也知道,凡是找上我们这条门路的,就算是杀人放火的逃犯,我们也得加以庇护,以符合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之道。现在如果我们把那妞儿交出来,不但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并且也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万一消息不胫而走,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找我们?固然阁下付的代价不算小,可是一旦因此而自断财路,那就得不偿失了哦!” 壮汉把眼光扫向庞三威说:“价钱是这位小老板自己亲口开出的,现在我们已同意,绝不讨价还价,难道你们又变卦了,嫌少了不成?” 高简皮笑肉不笑地说:“阁下别误会,我们绝没这个意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起见,我们不得不特别慎重。否则因小失大,做了件砂锅里捣蒜的一锤子买卖,断了以后的生意,那就太划不来啦!” 壮汉忿声说:“老兄不必兜圈子,有话就直说吧,拐弯抹角的话我可听不懂!” 高简望了保持沉默的庞三威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老实说吧,我们完全是看在六万美金的份上,而且阁下也很痛快,才破例答应这件事的。但是,既然我们要把人交出,总得知道这个交情是卖给谁的吧?同时也需要了解了解情况,万一这样做了准会出麻烦,别说是六万美金,阁下就是出再高的代价,我们也不能贸然答应交人的!” 壮汉冷笑一声说:“刚才我似乎听老兄自己说过,你们是得人钱财,就有义务为人消灾。只要出得起代价,哪怕是杀人放火的逃犯,找上门来就可以获得庇护,并且据我知道,你们这里是只要收了钱,就不过问其他的。大概你们也没盘问过那妞儿的底细,为什么却要问我问得这样清楚?” 高简振振有词地说:“话是不错,但阁下的情形比较特殊,我们总不能连你们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地把人交出来呀!” 壮汉沉声说:“如果你们已经盘问过她,自然一切都知道了,就根本不必再问。假使她并没告诉你们什么,那你们就更不必对我多此一问,只要认我和我的钞票就行了!” 高简狞笑说:“这也未尝不可,但阁下到现在连尊姓大名都未赐告,并且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我们又怎么知道阁下一定会付钱呢?” 壮汉冷冷地说:“我人就在这里,你们用不着查问我的来龙去脉,至于钱嘛,那根本不成问题,只要我一个电话打回去,十分钟之内绝对送到。不过,我也必须先弄清楚,那姓赵的妞儿究竟是不是真在这里!” 高简暗自一怔,跟庞三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始说:“请阁下先弄清楚,这是你认定了那妞儿在我们这里的,我们可没说哦。当然,我们要交不出人,也就根本不必跟阁下讨价还价啦!” 壮汉坚持说:“那你们就没有理由,不让我先者一看人,究竟是不是她呀!” 高简老奸巨猾地笑笑说:“不成问题,你只要把钱亮出来看了,我们自然让你先看看人。是她的话,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否则这笔交易就作罢!这样总公平吧?” 壮汉毫不犹豫地同意说:“好!就这么办,我马上打电话回去!” 就在他走过去,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刚拨动号码盘之际。忽见一名仆欧闯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大老板来啦!” 高简和庞三威大吃一惊,不禁相顾愕然起来! 因为这里一向由何亦夫负责,庞万通是很少来的,每晚都必须在夜总会里亲自坐镇。尤其今晚更换了新节目,而那三位法国姐妹的演出又具有极大号召力,桌位早已被抢订一空。庞大老板不在夜总会里,却突然亲自到这里来了,究竟是为什么呢? 庞万通无论到任何地方,都跟着两个随时不离左右的保镖,这时他带着他们,直接走进了办公室来。 “三威,你大舅呢?”他劈头就问。 庞三威见了父亲,就像老鼠见了猫,忙回答说:“他,他出去很久了,不知上哪里去了……” 高简心里也直在打鼓,惴惴不安地七上八落着,不知这位大老板怎会突然亲自跑来这里…… 念犹未了,庞万通已冲着他沉声问:“老高,这里是不是住有个姓赵的小妞儿?” 高简暗自一惊,但他不敢隐瞒,忙不迭连连点头说:“是,是的……” “几号房间?”庞万通问。 高简是旅社的账房,他自然不能推说不知道,可是偏偏那壮汉在场,使他不便说明赵家燕已溜之大吉,同时他又不明白大老板问那女的干什么,只好呐呐地回答说:“二楼,二○八号房间……” 庞万通不再多问,转身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高简急向庞三威使眼色,赶紧跟了出去,急说:“老板,那姓赵的妞儿……” 不料话犹未了,那壮汉已突然冲了出来,两个保镖的反应极快,回身就待拦阻。 但那壮汉的行动比他们更快,双臂齐张,把两个企图拦阻的保镖推得踉跄跌开,他却趁机直向楼梯上冲去。 一个仆欧拦住了梯口,竟被他出手如电地一拳击倒,两个保镖的未及回身反扑,壮汉已冲上了楼。 楼上两个仆欧也被惊动,双双赶到楼梯口拦阻,但那壮汉如出笼的猛虎,双拳齐挥,他们哪能抵挡得住他的猛烈攻势。 只听得接连两声痛呼,两个仆欧已被击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跌了开去。 壮汉一口气冲到二○八号房间门口,由于里面的门闩刚才已被庞三威撞毁,房门又未锁上,被他一脚踹开房门就闯了进去。可是眼光一扫,房里却不见那女郎的人影。 他急欲退出,不料两个保镖的已堵在房门口,并且早已拔枪在手! “别动!”一名保镖喝令。 另一保镖冲进房去,正待出手痛殴,却被庞万通及时赶到喝阻,随即向那壮汉怒问道:“你这混账东西是干什么的?” 壮汉虽被两支枪制住,脸上却毫无惧色,昂然回答:“我跟你老兄一样,是来找那妞儿的!” 庞万通厉声喝问:“你找她干嘛?” 高简已赶上楼来,他怕担负责任,已不敢再瞒,急说:“老板,这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跑来跟我们谈判,愿意出六万美金,要我们把那姓赵的妞儿交给他……” 庞万通“哦?”了一声,诧异地打量那壮汉一眼,嘿然冷笑说:“想不到那妞儿倒是个热门货呢!” 随即向高简沉声问:“人呢?” 高简沮然回答:“不,不知道,刚才还在房里的……”当着那壮汉的面,他不便说明早已知道赵家燕溜走了。 庞万通顿吃一惊,怒不可遏地吩咐:“快把她找回来!” “是……”高简只好唯唯应命,一回身,不料竟跟庞三威撞了个满怀! 他已无暇道歉了,忙不迭向庞三威使了个眼色,就急急向甬道冲去。 庞万通这才向那壮汉喝问:“你当真出得起六万美金的代价?”言下之意,似乎有些看不起对方。 壮汉冷声说:“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要出不起这个价钱,我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庞万通不屑地说:“就算你出得起这个价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别人还出十万美金呢!” “谁?”壮汉诧然急问。 庞万通把眼一翻说:“我想大概总是你的‘同行’吧!” 壮汉即说:“十万又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你们能交得出人,我们也照样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呢!” 庞万通心里霍然一动,因为刚才有个女人打电话到夜总会去,表示愿意付出十万美金的代价,要求他把住在这里的赵家燕交出,但并没有见到对方的人。 事实上他也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所以无法立即答复对方,只好亲自赶来看看,惟恐打电话去的女人是在开他玩笑。 谁知一问高简,居然当真有个姓赵的女郎在这里。现在这女郎虽已悄然溜走,但这壮汉却争相出价,就足以证实确有其事了! 那女人只是在电话中跟他谈判,并未见面,而这壮汉就在面前,同时又表示愿意照付十万美金,庞万通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因此他不动声色地说:“我想请教一下,你们为什么出这样大的代价,要把那妞儿弄去?” 壮汉断然拒绝说:“抱歉,这个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 庞三威挨了那一拳实在于心不甘,趁机报复地说:“爸爸,您别信这家伙胡吹,凭他这忖德性,谅他连一千美金也拿不出来!” 壮汉冷声说:“我也许拿不出,可是有人拿得出呢!” “谁?”庞万通回答说。 “对不起,恕难奉告!” 庞万通不禁怒形于色说:“你他妈的少在我面前卖关子,新加坡能算得上一号人物的,我庞某人没有一个不认识!” 壮汉哈哈一笑说:“庞老板的交游广阔,这个我是早就知道的,但我们却没在这个码头打窝,就算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庞万通问。 壮汉未及回答,庞三威已抢着说:“那妞儿是昨天才从菲律宾来的,他们一定是追踪来的!” “是吗?”庞万通逼视着壮汉。 壮汉从容不迫地笑了笑说:“小老板猜的一点不错,不过我还有点补充,那就是我们为了那妞儿,从香港追踪到马尼拉,在菲律宾明查暗访了好几天,最后才追到了新加坡来。想不到她居然找上了庞老板这条门路,否则我们就不必忍痛牺牲,咬了牙出这么大的代价啦!” 庞万通冷哼一声,忽向庞三威声色俱厉地问:“你大舅知道这件事吗?” 庞三威心虚地呐呐回答说:“这……这……” 壮汉忽然接口说:“钱都收了人家的,还会不知道?否则就不会强替她出头了!” 庞三威情急之下,矢口否认说:“放你妈的屁!我们几时收了她的钱?” 壮汉不屑地说:“不收钱你们会出面庇护她?我不相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庞万通勃然大怒地喝问:“三威,你们是不是瞒着我,私下收了那妞儿的钱?” 庞三威无可奈何,只好沮然说:“爸爸,钱我们确实没收,不过昨天她一住进来,我们就对她怀疑了。舅舅的意思是暂时不动声色,看看她的动静再说,以为她会自动找我们谈的。谁知她还没找我们谈,今晚这家伙就找上了门……” 庞万通怒问:“刚才在办公室里,他是不是在跟你们谈判?” 庞三威点点头说:“因为舅舅不在,这件事又是突如其来的,我们还没向爸爸报告,所以没敢擅自作主……” 正说之间,高简已带着两个仆欧匆匆回来,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板,附近我们都找过了,又追了一程,根本没见那妞儿的人影……” 庞万通气得破口大骂:“妈的!你们这些饭桶!” 高简被骂得面红耳赤,垂头丧气,却是敢怒不敢言。 壮汉忽说:“庞老板,既然人跑了,我们的这笔交易也不用谈的啦!对不起,我得……” 庞万通突然一声令下:“把这家伙替我带走!” 两个保镖立即上前动手,不由分说地把那壮汉执住了。 “这是干嘛?”壮汉惊怒交加地问。 庞万通置之不理,只说了声:“走!”便径自气冲冲地走出了房。 壮汉在两支枪的威胁下,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被他们押出房间。庞三威和高简也赶紧跟着,一齐匆匆下了楼。 庞万通向高简交代了几句,便由两名保镖押着壮汉,随同他离开了“四海大旅社”,登车风驰电掣而去。 壮汉被带回了“海蒂夜总会”,这里是庞万通的大本营,人手众多,声势浩大,使那壮汉更不敢反抗了。 从后门进去,把壮汉直接带进了办公室,庞万通大咧咧地朝沙发上一坐,这才沉声说:“现在我们来谈谈这笔交易!” 壮汉忿声说:“人都跑了,还有什么可谈的?” 庞万通自负地说:“那不成问题,只要她没逃出新加坡,我就负责能把她抓回来,并且绝对没有任何地方敢收留她!” 壮汉故意说:“庞老板,本来我们以为她是受你庇护,才不惜付出那么高代价的,现在她既跑了,我们也同样可以去找她,又何必再……” 庞万通狂笑一声说:“老弟,让我把话说清楚些吧,现在她是从我的旅馆里跑了的,无论任何人抓住她,都得先送回来交给我。所以嘛,你们仍然得跟我打这个交道!” “如果是我们自己抓住她的呢?”壮汉问。 庞万通断然说:“那也一样!” 壮汉不禁悻然说:“庞老板这未免太强词夺理了吧?人在你们手里,当然没有话说,只要你们同意把她交出来,我们立刻就付出十万美金。但现在她人己跑掉了,假使是我们自己的人把她找到,又凭什么……” 庞万通把胸脯一拍说:“就凭我庞万通三个字!老弟,你不妨出去打听打听,如果是从我这里跑掉的人,看看谁敢收留她?并且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任何人发现了她,就得立刻通知我。假使你们认为可以自己把她抓住,而不必花这笔冤枉钱,我也绝不勉强,你们就试试看着办吧!” 壮汉犹豫了一下说:“那么……如果我们愿意照付十万美金,庞老板是否有把握找到她,而把她交给我们?” 庞万通充满信心地说:“我庞某人向来不说大话,只用事实证明。反正人要是抓不回来,你们可以分文不付!” “好,我们一言为定!”壮汉倒也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庞万通忽说:“不过,在我们抓回姓赵的妞儿之前,你老弟必须留在这里!” “为什么?”壮汉悻然问。 庞万通把脸一沉说:“我可不愿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她抓回来,结果却被人开了个大玩笑!” 壮汉忿声说:“难道庞老板还不相信,以为我是……” 没等他说完,庞万通已吩咐两名保镖:“把他带到楼上我休息的房间去,我马上派人去接替你们!” “是!”两名保镖唯唯应命,根本不由壮汉分说,就把他押出了办公室。 楼上这个房间是专供大老板休息的,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美仑美矣,仿佛是大家闺秀的卧房。 壮汉被软禁到这个房间来,倒确实感到意外,没想到居然会受到如此的待遇! 不过他心里有数,早已洞悉庞万通的用意,是在打如意算盘。因为把他强行留住,不但是怕他走漏风声,以免被另一方面知道赵家燕已跑掉了。同时更可以脚踩两船,再向那打电话的女人抬价。 同时那女人和这壮汉双方面,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在谈判阶段,谁也没有把钱亮出来看看,庞万通当然不敢相信确有其事。尤其打电话的女人连面都还没露,抓住这壮汉在手里,至少总还有个着落呀! 几分钟之后,庞万通果然派了人来接替两个随身保镖。 但是,不仅使壮汉感到诧然,连两个保镖的也颇觉意外,没想到派来接替他们的,竟是妖艳无比的女人! 这个叫伊雯的女人,在夜总会里的职务是节目策划,同时也兼任大老板的情妇。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连庞太太都早已有所风闻,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带回家去,就从不过问。 她当然是奉了大老板之命而来,进了房把手一挥说:“这个人交给我好了,你们出去吧!” 两个保镖唯唯应命,立即走出了房去。 壮汉见这女人穿得极为暴露,穿的虽是件带衬里的浅紫色缕空花旗袍,但下摆却高过膝上两三英寸。而且胸前领下开了个鸡心形的口,露出那一部分的酥胸,口下直达双峰挤出的那条深深乳沟,让人看了真不禁霍然心动! 三、艳诱 “庞老板派你来看住我?”壮汉笑问。 伊雯妩媚地一笑说:“你又不是犯人,干嘛要看住你?我不过是来陪陪你的呀!” 壮汉诧然问:“陪我?……” 伊雯把房门推上了,走近他说:“听说你是位大主顾,我们怎能对你怠慢呢?” 壮汉强自一笑说:“这未免言之过早,万一‘买卖’不成,恐怕我就是大罪人了!” 伊雯卖弄风情地把眼神一瞟说:“那不关我的事,反正我现在是奉命来陪你的!” “怎么个陪法?”壮汉故意问。 伊雯忽然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往歪处想,我只不过是来陪你聊聊罢了。如果你想转别的念头,只好让刚才那两个家伙来‘陪’你啦!” 她特地把那“陪”字加重了语气,强调出它的弦外之音! 壮汉却置之一笑说:“庞老板既然叫你来陪我,总对我很放心,认为我不至于转错念头吧?” “那就最好不过了,”伊雯说:“但我还得给你个忠告,如果没有得到庞老板的允许,你要擅自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一切后果我就不负责了!” 壮汉表情逼真地说:“谢谢你的忠告,不过你放心,我是为了那笔‘交易’而来的,总不至于还没成交就跑了吧!” 伊雯招呼他坐了下来,自己也在他身边的另一只沙发上坐下,才笑笑说:“我叫伊雯,可以请教你尊姓大名吗?” “敝姓郑!”壮汉回答。 伊雯又笑了笑说:“你总算给了我个面子,居然告诉我姓郑!听说庞老板刚才问你半天,你也不愿说出姓名,是吗?” “他并没有问我姓名,而是要盘我的底子,问我的来龙去脉!”壮汉说。 伊雯趁机说:“那么我已经请教你尊姓大名了,为什么你只说出姓郑,而竟不肯告诉我你的大名呢?” 壮汉耸耸肩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叫郑杰!” “这是你的真姓名,还是假的?”伊雯笑问。 郑杰豪迈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睡下来你就得改名换姓了?”伊雯吃吃地笑了起来。 郑杰装出色迷迷地笑着说:“那还得看是睡在什么地方!” “你指的大概是棺材里吧?”伊雯说。 “不!”郑杰说:“我指的是床上!” 伊雯诧异地问:“为什么睡在床上就要改名换姓?” 郑杰摇摇头说:“那不是改名换姓,而是睡在床上的时候,假使再有个女人睡在一起,也许我连生辰八字都忘了,还会记得姓什么叫什么?” 伊雯不禁脸上微微一红,悻然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正经的角色,三句话没谈完,你就原形毕露,想到歪处上去了!” 郑杰哈哈一笑说:“我这是为了转移目标哦!” “转移什么目标?”伊雯茫然不解地问。 郑杰毫不保留地说:“如果我们只谈正经的,你大概问完姓名之后,接着就要打听我的来龙去脉,以及其他的了吧!” 伊雯被他一语道破,不由地恼羞成怒说:“原来你并不笨,但还不够聪明,否则就宁可告诉我,而不必等他们给你吃足了苦头再说出来啦!” 郑杰毫不在乎地笑笑说:“我相信庞老板对我这‘大主顾’,大概还不至于敢得罪吧!” 伊雯不由地忿声问:“你当真是软的不吃,要吃硬的?” 郑杰仍然神色自若地说:“你已经看出我是个不正经的角色,那你就该知道,我跟女人,尤其是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是谈不出正经话的。所以你也不必枉费心机,要来硬的,就请庞老板来吧!” 伊雯冷哼一声,突然站了起来,不服气地说:“我倒不信你是软硬都不吃的!” 于是,她上前一步,出其不意地坐在了郑杰的大腿上,面对着他冷冷地问:“你打算怎样不正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郑杰不禁为之愕然,顿时茫然不知所措地呐呐说:“伊,伊小姐,你不觉得这样太危险?” “笑话!”伊雯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无论你喜欢哪种方式谈话,别说不正经,那就是睡到床上谈,我也照样敢奉陪!” 郑杰暗自一怔,心想:这回倒真遇上了厉害的对手! 这女人既已承认是奉命来查问他身份的,而且又如此大胆,说话毫不保留,也毫无顾忌,他怎么能反而在这女人面前示弱? 因此他索性来了个以毒攻毒,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搂,粗犷地笑着说:“你这种女人倒真对我的胃口!”同时将手向下移去,在她露出下摆外的大腿上轻抚起来。 伊雯的反应极快,把他的手抓住了说:“你最好放老实些!” 郑杰理直气壮地说:“抱歉,这是你自己坐到我身上来的,像我这种不正经的角色,你可别想我坐怀不乱哦!” 说完,他把搂着她的右臂一紧,使她不由自主地伏在了他胸前,于是他趁势吻上了她的朱唇! 伊雯急将双手推住他的肩膀,想把身体撑起,可是郑杰的臂力奇大,使她根本力不从心。 同时她顾彼失此,双手去推对方的身体,却使他停留在她大腿的手趁虚而入,顺着那光滑细腻的大腿,一直伸进了旗袍的下摆。 直到触及腿根,才摸到三角裤的松紧裤管,距离裤腰仅只寸许,原来她穿的是最新式的“丁字型”内裤! 伊雯下意识地急将两腿夹紧,似乎怕他得寸进尺,继续进攻最后的防线。 由于郑杰是双管齐下,上下两路进攻,使她防不胜防,终于不再挣扎,任由他恣意地拥吻着。 她既放弃了抵抗,郑杰正好长驱直入。但他却适可而止,坚守着攻占的“据点”,不再继续进犯。 伊雯已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了,他才把臂弯放松,自己也呼吸局促地急喘起来,否则大概还不会把她放开呢! “这下你满意了吗?”她故作气愤地问。 郑杰喘了口大气说:“你也满意了吧!” “我满意什么?”伊雯的脸上一红。 但郑杰却笑笑说:“至少证明了你的判断不错,果然被你料中了,我是个不正经的角色呀!” 伊雯瞪了他一眼,忽然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说:“现在我们不妨来个折衷的办法,无论你怎样不正经,我绝对不反对,但我们得谈点正经事,如何?” “这倒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郑杰又把她往怀里一搂说:“不过我只有一张嘴,一嘴不能二用,假使用来跟你谈正经事,就不能派别的用场了,你是否能想出更好的主意?” 伊雯“噗嗤”一笑说:“这还不好解决,你的嘴可以暂时休息一下,用来谈正经事,回头再派别的用场也不迟,并且你的手也没闲着呀!” 郑杰当然明白她的用意,于是直截了当地说:“好吧!就这么办,庞老板要知道的是什么,你就开始问吧!” 伊雯见他已就范,不禁喜形于色说:“这才是聪明人呵!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叫郑杰?” 郑杰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没睡到床上去,不至于连自己的姓名都记错了吧!” 伊雯单刀直入地说:“那么我再问这笔‘交易’如何成交了,十万美金是什么人出的?” “当然不会是我!”郑杰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钱的,但我不能说出他是谁。并且,庞老板只要能拿到钱,又何必管他是谁呢?” 伊雯对他的手在大腿上活动,似乎根本毫无感觉,只顾着问他说:“话虽不错,但有些烫手的钱也不是好拿的,所以庞老板必须弄清楚出钱的人是谁哦!” 郑杰正色说:“伊小姐,假使换作你是我的立场,你会不会轻易泄漏出钱人的身份?” 伊雯被他问得一怔,只好让步说:“那么我就不问出钱的人是谁吧!但你们不惜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究竟为的是什么,是否能加以说明呢?” “这……”郑杰似乎有所顾忌,犹豫不决起来。 伊雯在这紧要关头,惟恐他又拒绝回答,立即把他从她背后搂向肋下的右手执起,移放在自己的右峰上,妩媚地笑着说:“这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怕我们会抢你们的生意不成!” 郑杰的手按之处,但觉那堆挺实丰满的肉峰,不但极富弹性,而且货真价实,绝对没有丝毫伪装! 他心里不由地霍然一动,情不自禁地在峰上轻抚起来…… 伊雯似在存心吊他胃口,突然把他的手拉开了,悻然说:“你的手不停,嘴也别闲着呀!” 郑杰面有难色地说:“这,这实在不便……” 伊雯又把他的手按回右峰,嫣然一笑说:“你只要说个大概的情形,让我在庞老板面前好交差,又不是非要你说出一切,这还有什么便不便的?” 郑杰为难地说:“庞老板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些呢?” 伊雯郑重其事地说:“老实告诉你吧,如果这是笔普通小买卖,庞老板就根本什么也不必问了。但这笔交易的代价是十万美金,可说是从未接过的最大一笔交易。换句话说,代价越高,庞老板担负的责任也越大,出了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他必须特别慎重,至少得弄清楚情况,否则岂不是太冒险了!” 郑杰犹豫之下,终于说:“其实这根本没有风险,那姓赵的妞儿,不过是个神出鬼没的女飞贼罢了……” “女飞贼?”伊雯诧异地问:“为了一个女飞贼,你们竟不惜出那么大的代价?” 郑杰回答说:“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在不久之前,我们一伙人在香港干了很大的一票,得手的除了贵重首饰不算,单是现款就有上百万美金。下手的是她和另外几个人,谁知他们居然起了黑心,企图把我们其他的人撇开,由他们几个人去瓜分!” “她不是只有一个人吗?”伊雯问。 郑杰忿声说:“那妞儿诡计多端,当时实际上去下手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我们在外面把风的大批人马,把注意力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结果等她得手出来后,回去把那包东西打开来一看,竟是些不值钱的银器和普通首饰。当时大家都感到非常失望,以为是消息有误,我们打算下手的东西并不在那只保险箱里,而且搜过她身上,什么也没有藏,这当然不能怪她啦!可是,第二天报纸上却刊出一件巨窃案,在失窃清单中所列出的,居然正是我们计划下手的那些首饰和美金现款!我们这才知道是她搞的鬼,等我们去找她算账时,她和另外几个人已逃离了香港!”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情不自禁地在伊雯右峰上用劲一捏,仿佛在发泄心里的怒气,不料她却被捏得痛呼起来:“哎哟!你说就说,别拿我出气呀!” “对不起,对不起,”郑杰连声道歉说:“我是无意的,因为想起来就恨人!……” 伊雯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怎样了呢?” 郑杰这才平静下来说:“当时经我们的判断,她是在得手以后,在出来前已经把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等她跟我们离开了现场,再由那几个跟她串通的家伙去取走。她当时不能马上就离开,所以由他们带着东西先逃离了香港,以免案发后就走不了啦!而她也在当夜就溜之大吉了,大概是事先已约了那几个人,在什么地方等她赶去会合,然后瓜分得手的那批东西。我们根据种种判断,认为他们很可能是逃到了菲律宾去,可是等我们迫踪到马尼拉,他们已经离开了。经过多日的奔走,最后才从尼答那峨的一家航空公司查出,她是从那里搭乘飞机来新加坡的……” “所以你们就追踪而来了?”伊雯问。 郑杰点点头说:“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查出她住在‘四海大旅社’,始终还没发现其他几个人的行踪。同时我们以为她已要求庞老板庇护,使我们不便贸然采取行动,最后只好直接跟庞老板打交道了……” 正说之间,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庞万通带着两个保镖的走了进来! 伊雯是庞万通的情妇,形同禁宵,房里这个场面看在他眼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只见他铁青着脸,沉声说:“伊雯,这里没你的事了,把他交给我吧!” 伊雯毫不在乎地笑笑,因为她是奉命行事,不过被他们突然闯进房来,撞见这个场面,毕竟使她感到很窘。 于是,她面红耳赤地从郑杰怀里挣开,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就匆匆走出了房去。 庞万通显然已窃听了他们的谈话,劈头就问:“其他的那几个人呢?” 郑杰仍然坐在沙发上,回答说:“那就得问姓赵的妞儿了!” 庞万通把脸一沉说:“换句话说,那批东西还在其他的几个人手里,必须从那妞儿口里问出他们的下落,等你们把东西追回来了,才能付得出我那十万美金?” 郑杰断然说:“那倒不必,只要庞老板立刻把她交给我们,十分钟之内就付钱,绝不拖泥带水的!” 庞万通沉思了一下,忽问:“其他的人也在此地?” 郑杰判断说:“我想是的吧,否则姓赵的妞儿就不会来新加坡!” 庞万通诧异地问:“既然东西不在那妞儿手里,而是在其他的人手上,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找那几个家伙?” 郑杰回答说:“我们仅只见过他们两个,连姓什么叫什么都弄不清楚,否则早就查出他们的行踪了。所以必须先找到姓赵的妞儿,才能问出那几个家伙的下落。” “万一他们起了黑心,连那妞儿也被撇开了,她又怎会知道他们的行踪呢?”庞万通不愧是老江湖,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发生的情况。 郑杰果然怔怔地说:“这,这个我们倒还没想到,也许真有可能吧!” 庞万通顿时面露得色地说:“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就算抓住姓赵的妞儿,那还不是等于是个零!” 郑杰趁机说:“庞老板,假使那几个家伙真在新加坡,你能不能设法找到他们?” 庞万通面有难色地说:“你连他们的姓名都说不清楚,这叫我上哪里去找?” 郑杰灵机一动说:“只要能见到人,我就可以认出他们啦!” 庞万通强自一笑说:“这就更难了,我总不能把整个新加坡的人,一个个都找来给你认呀!”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其实并不难,他们要想在新加坡避风头,就必须找地方藏身,绝不敢公然露面住旅馆的。除非像庞老板的‘四海大旅社’……”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也可能住在我的旅社里了?”庞万通诧然问。 “那倒不一定,”郑杰说:“不过,他们有的是钱,要找个避风头的地方还不简单,就算找不到庞老板这条门路,其他的门路大概总不难找到吧!” 庞万通想了想,忽说:“假如我能找到他们,你们出多少代价?” 郑杰表情逼真地说:“我们带的现款不多,本来答应庞老板的十万美金,已经是倾其所有了。不过,庞老板真要能替我们找到那几个家伙,数目当然可以再商量……” 庞万通直截了当地说:“除了十万美金之外,他们手里的东西得分我一半!” “这……”郑杰惊诧地说:“这数目太大了,我实在不便作主……” 庞万通却断然说:“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同意就这么办,否则你们就去另请高明!” 郑杰把眉一皱,不置可否地问:“庞老板有把握能找到他们吗?” 庞万通自负地说:“那是我的事,只要他们真来了新加坡,无论藏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把他们找出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一点资料,他们是几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或者有什么特征……” 没等他说完,郑杰得意地说:“他们是一男两女,但可能为了避人耳目,会不在一起了!” 庞万通“嗯”了一声说:“好!现在我就带你到一个地方去认人,可是那里的人很多,同时他们不一定在不在。所以你必须暗地里查认,不能动色,以免打草惊蛇。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万一真认出了他们在那里,你就更不能声张。因为那里的人不是随便可以带走的,必须由我设法把他们弄出来!” 郑杰心里暗喜不已,但他故作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庞万通笑笑说:“那就是专门给人避风头的地方,只要找到门路,付得起钱,就算你是杀人放火的逃犯,到了那里也会获得庇护,而且绝对的安全!所以现在你得算是逃犯,到那里去就说是找上我这条门路要求庇护的,这样他们才会收留你,其他还有些细节,回头在路上我再告诉你吧!” “那姓赵的妞儿呢?”郑杰忽问。 庞万通哈哈大笑说:“既然东西在那几个家伙手里,我们又何必绕圈子,近路不走而走远路呀!” 郑杰大喜过望,立即起身说:“好!一切听庞老板的就是了!” 庞万通也是个急性子的人,任何事都是说干就干的,当即带着郑杰下了楼,把夜总会的经理叫来交代一番,便由后门出去登车出发了。 他并没有多带人,除了开车的司机及两个保镖,只有他和郑杰,一共是五个人。 在车上,庞万通先郑重关照了郑杰一些要点,然后取出一条黑布说:“这是那里的规定,你必须把这个将眼睛蒙上!” 郑杰无法拒绝,只好接过黑布条,自己动手蒙住了眼睛。不料尚未蒙妥,突被坐在身旁的一名保镖,出其不意地将一块湿湿的小毛巾,按住了他的口鼻之间! 一股强烈的药水味之下,他未及抵抗,己然昏了过去…… 不知经过了多久,当他渐渐清醒过来时,才发觉眼睛上并未蒙着黑布,而这时他已到达了目的地,置身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躺在一张行军床上。 霍地撑坐起身来,眼光向屋里一扫,却见两个窗口上均加装着铁栅,门上也有个加铁条的小方洞,简直如同关犯人的监房! 他立即下了床,冲至窗前向外一张,只见晨星微曦,天色一片灰白,原来已是黎明在即了。 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大片苍天古木,乱石遍布,使他直觉出这木屋是在山谷之中。 再回身看屋里,除了那张行军床外,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条长板凳,桌上置有一盏用玻璃罩的老式煤油灯。 根据常识判断,这里既没有电灯,必然是远离市区的荒郊野外了。 凌晨的微风中颇带几分寒意,而随风飘送来的,却是阵阵海潮声,“膨膨”地冲击着海边的岩石。 虽然他看不到海,但这已证明是在近海的深山中了,而他却没想到,这是悬处于海中的孤岛! 正在这时候,忽听一声轻响,门上的方洞已开了,有人向屋里一张,随即开了厚重的木门。 郑杰顿觉一怔,只见走进来的,竟是两个佩枪的年轻女郎! 其中一个冲他笑笑说:“庞老板已经办好交涉,替你缴付了特等待遇的费用,你可以高升啦!” 另一个把手一招说:“请跟我们来吧!” 郑杰茫然应了一声,莫名其妙地跟出了木屋,才发觉门外是一条很长的走道,一排尚有十几间同样的木屋,大概是专门接待亡命之徒的。 走道的尽头是个山洞,看样子好像是通什么地方的隧道,而在洞口居然停着一辆吉普车,驾驶座位上坐了个女郎在等着。 这三个女郎的打扮完全一样,紧窄的黑色长裤,使两腿的曲线毕露。上身则是黑色的长袖衬衫,钉着白扣。不过长袖均卷在了臂弯以上,而衬衫也仅只扣了胸前两颗纽扣,下面露在裤外,在腹部打了个结。露着腰上和腹下之间的部分,脚上穿的却是小红靴子。 她们不但装束一模一样,并且三个女郎都是长发披肩,腰间斜挂着装满子弹的弹带,枪套里插的是左轮,这打扮真像美国电影里西部女牛仔! 郑杰看在眼里虽觉纳罕,但他已得到庞万通的关照,不敢随便发问。 她们带他登上吉普车,便由那在车上等着的女郎驾驶,向山洞里驶去。 果然这是条深邃的隧道,在车灯照射之下,始看清它的宽度足容两车迎面对驶,不过得非常小心,否则就可能撞上。 隧道的长度大约在半里左右,另一端的出口却是在一片密茂的丛林间,但有通路可以直接驶入。 进了丛林不远,郑杰顿觉眼前一亮,惊讶得使他几乎不敢相信起来。想不到这林内竟然别有洞天,不但辟出一个广场,建筑了各式各样的精致房舍,而且灯火通明,简直如同一个繁华热闹的小镇市! 吉普车驶到最大的一座建筑前停下,由两名女郎带着郑杰进去。只见门口守着四名佩枪的彪形大汉,在那里担任警卫,显然这里是“非请莫入”的重地。 这时天尚未亮,布置豪华的大厅里不见一个人影,她们带着郑杰穿过大厅,直接向里面去,来到了一个门口守着两名同样装束女郎的房间。 进去一看,这房间的布置俨然像个办公室,除了庞万通和他的两个随身保镖,另有两名女郎和一个妖艳无比的女人在场。 “妖”和“艳”这两个字,对这女人来说,实在用得最恰当了,并且可以当之无愧! 她的年纪大约已三十岁出头,但并不见老,头上盘着个高耸的发髻,与她高耸的双峰可以媲美,相映成趣。穿的是一身整套的连身裤装,花色鲜艳无比,裤管和袖口都做成宽大的喇叭口状。而前胸“v”字形的领口,则从两肩直达肚脐以下,在这敞露的部分,几乎暴露出了两座肉峰的各一半,简直诱惑已极! 庞万通立即替他介绍:“郑老弟,这位是宋小姐,你来见见吧!” “宋小姐!”郑杰只好上前招呼了一声。 那女人微微一点头,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说:“我叫宋菲菲,如果你不习惯叫我的名字,就称呼我宋大姐好了!”她居然倚老卖老起来。 庞万通遂说:“宋小姐在这里负责所有接待事宜,你的事我已经跟她谈妥了,见不见‘铁观音’都无所谓,宋小姐就可以作主,为你安排一切的。” 宋菲菲的脸上始终毫无表情,她说:“庞老板亲自送来的人,我自然会特别照顾的,不过这里的一切规定……” 庞万通接口说:“我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郑老弟了,绝不会替宋小姐添麻烦的,一切由我负责!” 宋菲菲点了下头说:“好吧,庞老板把他交给我就是了!” 庞万通这时不便再向郑杰说什么私话,只好起身告辞,带着两名保镖离去。 宋菲菲仍然坐在那里,派头十足地吩咐带郑杰的两名女郎:“你们替我送送庞老板!” “是!”两个女郎齐声恭应,跟了出去。 郑杰看她们对这女人执礼甚恭,心知她在这里必然是位颇具权威的人物,但那个未露面的“铁观音”又是什么人呢? 念犹未了,宋菲菲已向他说:“庞老板既已把这里的一切规定告诉过你,那就不必我再重复了,现在我把你身上的东西还给你,你就可以去休息啦!” 说完便打开抽屉,取出个纸盒放在办公桌上。 郑杰下意识地向身上一摸,才发觉所有的东西均被搜光,不消说,全部都放在那纸盒里了。 他走过去拿起纸盒,未及打开查看,宋菲菲已吩咐随侍在侧的一名女郎:“咪咪,你领这位郑先生到特五区去休息,他的房间是第三号!” “是!”那女郎恭应一声,随即向郑杰说:“请跟我来!” 郑杰向宋菲非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微微点了点头,他才跟着那女郎走出去。 这时候他只好任凭摆布,跟着那女郎走出这座最大的建筑,发现载他来的吉普车已不在门外,大概是载送庞万通走了。 庞万通只告诉了郑杰,一些关于来这里的规定,尚未说明如何暗中进行查认那几个人,就把他在车上弄昏迷了带到这里来。 郑杰清醒不久,就被带来见宋菲菲了,虽然庞万通也在场,却没有机会私下交谈。现在庞万通已离去,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是要他唱独角戏? 这丛林里辟出一块天地,确实非常隐蔽,即使飞机临空侦查,也绝不易发现。更不会想到在这林中居然也建立了一个窝藏大批亡命之徒,逃犯,以及各种被仇家追踪,逃来避风头者的大本营了。 距离最大的建筑不到二十公尺,右边便是一幢木搭的平房,建筑材料大部分是以树木为主。不过这只是外观,里面可能跟那座最大的建筑一样,布置得美仑美奂。 郑杰暗中留意观察,发现林中除了最大的那座建筑之外,其他的每幢房屋均标有显明的阿拉伯字编号,分为左双右单,顺序一直排列过去。 那女郎带他到了编为五区的平房,门外并无守卫,他们登堂入室地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果然布置得很精致,仿佛是个小型的公寓,一共有八个房间分布开来,中间则是公用的小客厅,居然置有电视机和音响,以及电话等设备。 进门的左边墙壁上钉着个木条,八个挂钩上方钉有木制的号码牌,从一号到八号,但其中只有三个钩上挂着钥匙。 那女郎举手取了第三号的那把钥匙,带他走到三号房门口,替他开了房门,把钥匙递交给他说:“这个由你自己保管,房里的床头柜抽屉里有本小手册,上面载有各项详细规定,以及我们这里的服务项目。你需要什么,只要到客厅里打电话通知服务组就行了!” 郑杰刚说了声:“谢谢你……” 那女郎微露一笑,径自匆匆而去。 郑杰只好进了房间,发觉居然是个相当精致的套房,不但置有漂亮的家具,还有浴室的设备。 他这时只得抱定随遇而安的心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先把钥匙放进口袋,打开纸盒看时,不料除了他自己的东西之外,居然多出二十张百元票面的美钞!这是哪里来的呢? 转念之间,他忽然想到了这必然是庞万通在他昏迷时,就放在了他身上的。大概这里是有钱才能使鬼推磨的,没钱就不能享受这“特等待遇”吧! 郑杰不禁暗发一声冷笑,这倒真该谢谢庞万通想的周到呢! 实际上他身上只有几千叻币,来这里自然不够开销的,但他不明白,这种地方还有什么钱可花? 于是,他从纸盒里取出了那包“威士登”牌的香烟,打开来取出一支正要吸它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把它放了回去。仿佛是不愿随便浪费掉它,留着还得派重要的用途。 凝视着手里的那包香烟,使他陷入了沉思…… 四、潜入 不久之前,在澳门他遇上那女赌徒伍月香,并且卷入一场漩涡。由于刚出狱的大流氓头子白振飞,和他的义女白莎丽准备进行一项极秘密的庞大计划,正在物色所需要的人手,第一个对象就是那绰号叫“午夜情人”的女赌徒。 但是,他们千方百计,甚至以不择手段,仍然不能使伍月香就范。而最后她却提出个条件,必须让她先跟“金鼠队”在赌技上一决雌雄,紧要关头她却逃之夭夭了。 郑杰在不知不觉中被卷进了漩涡,于是跟着他们追踪到香港,为了找寻那女赌徒的下落,结果几乎丧生在“灵魂教”里! 经过一番出生入死,伍月香终于被他们救出,然后一起赶往马尼拉去拦截“金鼠队”。 可是到了马尼拉,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由于当地两大恶势力的争取“金鼠队”这条财路,造成一场火拼,以致两败俱伤,吓得那十二个“赌博专家”也不敢展开活动了。 伍月香几经周折,仍然未能如愿以偿,最后获悉“金鼠队”并非理想的对手,只是一批伪装绅士的骗徙,她终于毅然放弃了跟他们较量赌技的决心。 然而,郑杰却不服这口气,他为“金鼠队”几乎把命送掉,如今既知他们是批流氓绅士,哪能容他们继续到处招摇撞骗。 因此他不辞而别,悄然离开了白振飞等人,独自赶回了香港,决心要打击那十二个骗徒,使他们自食其果。 结果不但“金鼠队”的阴谋未能得逞,连带使一项黄金大走私的计划也遭他破坏。可是协助他的女飞贼赵家燕,却因而成了当地那老贼头的“叛徒”,使她不敢再留在香港,以免遭到狠毒的报复。 郑杰有言在先,答应事后带她一起离开香港,去找到白振飞等人,加入他们那个庞大计划的。 他是遵守了诺言,偕同赵家燕赶到了马尼拉去,可是却已无法找到白振飞等人。 一直找到尼答那峨,才在一家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中,查出他们已搭乘飞机去了新加坡。 郑杰和赵家燕立即赶往新加坡,找遍了各大旅社,又向各方面暗中打听,最后终于查出一点眉目。据说白振飞和两个女郎,曾先后住进了“四海大旅社”,但当天就不知他们的去向了。 经过一番计议,郑杰终于决定了用计从这方面侦查。 于是,赵家燕以神秘女郎的姿态,独自住进了“四海大旅社”,凭她这女飞贼的身手,当夜就潜入账房,找出旅客登记簿来翻查,结果证实白振飞等人确实曾经住在这里,但他们人上哪里去了呢? 郑杰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又暗中展开查访,可是毫无所获。 不过,他己获悉庞万通这条门路,是专门介绍人到一处秘密地方去避风头的。那里形同犯罪者的避难所,九流三教,形形色色的不法之徒都有。 郑杰忽然想到,白振飞正在物色需要的人手,很可能是在这批不法之徒中,有他们极需的“人才”,所以找到“四海大旅社”这条门路,混进去物色人选的。 因此他决定也走这条门路,故意使赵家燕成为众所瞩目的对象,而他自己则扮演成追踪者…… 由于他们的表演逼真,一切进行非常顺利,终于使郑杰混到了这里来。 现在,他以为既混进来了,只要白振飞等人真在这里,就不难把他们找到。却不知已身入虎穴,处在了危机四伏中! 正在默默沉思之际,忽听房外传来声厉叱,接着是破口大骂,和女人的哭声。 郑杰不由的一怔,霍地跳起身来,冲到房门口开了门一看。只见一个赤裸裸的女人,正抓了件衣服从对面房间夺门而出,后面追出个身上仅穿了条短内裤的赤膊大汉。 那大汉又黑又壮,胸前一片黑茸茸的胸毛,活像个大猩猩,张牙舞爪地追着那女人,犹怒不可遏地吼着:“妈的!老子花了钱的,要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女人情急之下,一看对面的房门开着,而且正有人出房来察看,竟然闯进了郑杰的房里,哭声急叫:“请让我躲一躲……” 大汉已追到房门口,正要冲进房去,却被郑杰挺身一拦,冷声说:“老兄,这是我的房间,请别乱闯!” 大汉把眼一瞪,破口大骂:“妈的!你敢多管闲事!”挥手就是一拳击去。 郑杰眼急手快,出手如电地挥臂一挡,架开了对方的拳头,同时右拳直捣那大汉的腹部。 大汉过于轻敌,没想到遇上了对手,以致吃了大亏。 这一拳又狠又快,捣中那大汉的腹部,使他痛得沉哼一声,不由地把腹部一缩,连退了两步。 郑杰眼看对方体壮如牛,而且吃了亏绝不会罢休的,因此根本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已抢上前一大步,重重一拳兜上了大汉的下颚。 他这一拳出手比刚才更重,使那大汉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脸一仰,又踉跄倒退两步。 郑杰可得理不饶人,趁机疾扑过去,把那大汉扑倒在地上。正待挥拳痛击,不料其他几个房间的人已被惊动,一齐赶了出来查看究竟。 两个壮汉大概跟那大汉有点交情,见状立即冲上来,合力拖住了举拳欲下的郑杰,把他从那被扑压着的大汉身上拖开了。 地上的大汉挺身跳起,扑过来就照着奋力挣扎的郑杰腹部,左右开弓地狠狠连击两拳! 郑杰被两个壮汉拖住了双臂,被那壮汉两拳击得心毛火辣。幸而他急将牙关咬紧,同时屏气挺腹,才承受住了。 这一来他不禁勃然大怒,就在那大汉又要挥拳击来之际,他突然把腰一挺,双脚齐蹬,蹬向了对方脸部。 那大汉被蹬了个正着,痛得杀猪般一声怪叫:“哇!……”全身就趴在了地上。 拖住郑杰的两个壮汉顿时惊怒交加,正待出手助阵,突见两名佩枪的女郎冲了进来,后面尚跟着四名带枪的汉子,显然是被惊闻声赶来的! “住手!”一名女郎厉声娇喝。 两个壮汉只好住了手,郑杰也站了起来,另外两个看热闹的则赶紧退回自己的房里去,似乎怕被牵连在内。 那女郎喝阻了这场殴斗,当即吩咐:“你们这几个闹事的,一齐跟我来!” 几个汉子见她早已执枪在手,使他们不敢抗命,只得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郑杰这时无从分辩,跟着他们被押到了那最大的建筑,不过这次并非刚才见宋菲菲的房间,而是另外一间房里。 房里没有人,那女郎吩咐几个汉子看住他们,留另一女郎在场监视,她才匆匆离房而去。 那赤膊大汉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全身只穿了条短内裤,就被带到了这里来。尤其被郑杰踹了一脚,脸上青肿了一大块,其状简直狼狈不堪,使他不住地以愤怒的眼光,狠狠地瞪着郑杰。 两个助阵的更是神情沮丧,实际上他们尚未动手,就被牵进了这场殴斗事件,真有点划不来! 倏而,那女郎偕同一个矮而壮的秃头中年到来,眼光向他们一扫,突然冲着郑杰声色俱厉的怒斥:“哼!你这小子一来就惹事,胆子倒真不小!” 郑杰理直气壮地说:“阁下似乎应该先弄清楚,究竟是谁在惹事吧!” 秃头中年勃然大怒说:“你他妈的还敢顶撞老子?”突然挥手一巴掌,就向郑杰掴了过去。 郑杰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举手一挡,格开他的手臂。使得秃头中年更是怒不可遏,猛可飞起一脚,把郑杰踹得踉跄连退。 两名带枪的汉子抢步上前,一左一右,执住了郑杰的胳臂,使他无法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秃头中年。 秃头中年见他已被制住,这才嘿然冷笑一声,转向那赤膊大汉喝问:“邱广才,你在这里是‘老资格’了,难道不知道不许私斗和惹是生非的?” 邱广才忿声说:“是这小子存心惹事呀!” “你说吧!究竟是为什么动手的?”秃头中年怒问。 邱广才回答说:“昨夜我叫了个女的回去,钱付到了今天中午十二点钟,可是时间没到她就要走了。我一气之下,给了她两耳光,想不到她竟逃出了房去。等我追出房,她就躲进了这小子的房间里,我打算叫她出来,却被这小子横加干涉……” 秃头中年冷哼一声说:“所以你们就动起手来?” 邱广才把手向郑杰一指,说:“是他先动手的,你不信问问杜海和洪豹……” 那两个家伙是跟他一鼻孔出气的,自然义不容辞地得替他作证,异口同声地说:“是这小子先动手的!” 郑杰虽然愤怒不已,但他孤掌难鸣,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不加反驳。 秃头中年不由地怒声喝问:“姓郑的,是你先动手的吗?” 郑杰不屑地冷笑说:“他们是三张口,我只有一张嘴,如果阁下只听片面之词,而不分是非黑白,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秃头中年断然说:“我可不管你们谁是谁非,既然违反了这里的规定,我就照规定办,让你们斗个痛快,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郑杰诧然问:“现在?” 秃头中年沉声说:“你难道没看那本小手册?” 郑杰摇摇头说:“抱歉,我还没时间仔细拜读!” 秃头中年怒哼一声说:“邱广才,你是老资格,你告诉他吧!” 邱广才只好向郑杰说:“照这里的规定,凡是私下殴斗的,无论任何理由,或谁是谁非,双方就得在当天的十二个小时之内,举行公开决斗。并且强存弱亡,死的自认倒楣,活的立刻驱逐离开本岛!” “那么我们是一对三啰?”郑杰问。 秃头中年说:“这是公平决斗,一对一!如果你命大的话,可以一个个的来,否则就不必问下文了!” “金组长,我和洪豹两个是劝架的呀……”杜海急欲置身事外。 洪豹也情急地说:“金组长,请你帮帮忙,我们一离开这里,就……” 秃头中年置之不理,看了看表说:“现在是七点钟,你们还有十二个小时的准备,尽可养精蓄锐了,今晚七点钟以前来这里报到!” 他们犹待求情,但秃头中年已厉声喝令:“不必多说,现在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这小子先留下!” 三个人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地瞪了郑杰一眼,垂头丧气地沮然离去。 这种裁决虽不失公平,但却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使人毫无分辩的机会! 等那三个人一出房,秃头中年便沉声说:“现在我不能让你再跟他们一起了,不过分派房间不是我安全组的权责,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须由接待组的宋小姐改派,你在这里等着吧!” 郑杰冷笑说:“反正无论死活,我在这里最多也只有十二个小时,有没有房间都无所谓,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麻烦那位宋小姐呢?” 秃头中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随便你,这十二小时之内,我也不限制你的活动范围,但别忘了今晚七点钟以前,要准时来这里向我报到!” 等郑杰点了下头,他才吩咐说:“带他出去!” 郑杰被押出了这座建筑,顿觉不知何去何从起来。 这时候林内还是一片静寂,各处除了几幢房屋前有人把守之外,根本不见一个人影。大概这里过的是夜生活,很少有人早起吧? 他既不能回特五区那幢木屋去,只好漫无目标地走着…… 想不到这意外的一场殴斗,竟使他在这里的时间被限定了十二个小时。他倒不在乎今晚的决斗,可是时间如此紧迫,万一找不到白振飞等人怎么办? 并且,他必须把那三个家伙,一一置于死地,才能离开这里,无缘无故杀死他们,已使他不愿下此毒手,何况他来此的目的是要找寻白振飞等人的下落。纵然能侥幸获胜,找不到他们,那还不是等于白来冒险了一趟。 但他要不杀对方,对方却必然要置他于死地! 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假使早知道有这一条规定,说什么也不会挺身多管这份闲事了。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一幢较大的白色木屋,门口把守着四名荷枪实弹的大汉。并且在门上钉着一块木牌,以红漆写着“严禁进入”四个大字,非常的刺眼醒! 这又是什么地方呢?…… 念犹未了,一名大汉已厉声喝斥:“走开!别在这里东张西望!” 郑杰微觉一怔,只好赶紧走开了。 又走了一段,忽听身后有人轻声招呼:“喂!……” 郑杰回身一看,虽只惊鸿一瞥,已发觉是个女人的身影,迅速闪向右边一幢木屋的后面。 他毫不犹豫,立即追向屋后,只见那鬼鬼祟祟的女人已停步在等着。 趋前定神一看,不料竟是刚才光着身子逃进他房里的女郎! 不过这时她已穿上了衣服,急向他轻声说:“跟我来!” 郑杰心知她是怕被人撞见,也无暇多问,跟了她就走。 那女郎带着他,闪闪避避地奔过几幢木屋,终于到达一幢横排形的木屋后面。从虚掩的后门进去,蹑手蹑脚地走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最后才到了一个小房间的门口。 门未锁,她轻轻一推便应手而开。 这个房间的面积大概只有一丈见方,仅有一张单人床和简单的家具,但墙上却贴着不少张从“花花公子”画报上剪下的裸体女郎。使得满室春意盎然,令人不免霍然心动,想入非非! 那女郎把房门迅速关上,推上了门闩,把手指在嘴唇上一竖,轻声说:“说话声音小一点,墙壁很薄,当心隔壁的人会听见!” 郑杰索性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呀!”那女郎说。 “那倒大可不必,”郑杰说:“如果只为了要谢我,而冒险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觉得你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万一被人发觉,不是反而替你添上了麻烦?” 那女郎认真地说:“你已经为我惹上了麻烦,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呀!” 郑杰苦笑说:“麻烦已经惹上了,除了我自己解决,你也无能为力哦!” 那女郎正色说:“我虽然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如果能成功,一切问题就解决了,非但不必照规定跟他们决斗,而且你还可以长久留在这里!” 郑杰诧然急问:“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那女郎回答说:“假使你能见到岛主,在她面前露一手,使她认为你的身手不凡,而欣赏你的话。只要她一道命令,派你一个重要的职务,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这个办法行得通吗?”郑杰问。 “当然行得通!”那女郎说:“当初金组长的情形跟你一样,也是来这里避风头的,有次跟两个家伙冲突起来大打出手,被当时的那个黄组长判定,要他在十二小时之内跟那两个人决斗。不料他一冒火,当场就动起手来,不但夺过枪把那两个家伙干掉了,还把黄组长和一个警卫打死。最后他虽然被制住,却使在场的好几个人受了伤,结果你猜怎么样?岛主非但没有处置他,还派他接替了安全组的组长职位!” 郑杰暗自惊诧地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如法炮制,也去把那秃子干掉?” 那女郎吃惊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告诉你曾经有过这么回事。希望你在这十二小时之内,想个什么方法使岛主对你刮目相看,能够引起她对你的注意。使她认为你在岛上可成为重要的得力帮手,事情就好办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郑杰问。 那女郎回答说:“我所知道的是岛主最器重,也最需要能打善斗的狠角色。因为这里来的都是些玩命的,如果岛上的实力不够坚强,就很难把他们控制住……” 郑杰忽问:“来这里避风头的,有没有女人?” “当然有,”她说:“我就是的!” “你也是来避风头的?”郑杰意外地一怔。 那女郎点点头,沮然说:“等风头过去了,我带来的钱早也花光了……” “他们就强留你在这里了?”郑杰问。 那女郎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自己要求留下来的!” 郑杰颇觉诧异地问:“既然风头已经过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为了赚钱!”她说。 郑杰虽已听那大汉大骂,说是花钱找她的,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足见这女人是在岛上操皮肉生涯的。但他仍然不明白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赚钱?”言下之意,似乎是既然甘愿操此贱业,哪里不可以去干,又何必在这无法无天的岛上,受那班亡命之徒的践踏。 但那女郎却凄然苦笑说:“风头虽然过去了,可是我一旦离开这里,说不定就会被人认出,结果仍然难逃法网。而这里赚钱比较容易,我必须赚够了动手术的钱,经过改头换面,才敢离开这个岛啊!” “动什么手术?”郑杰好奇地问她。 那女郎轻声说:“刚才你不是看到那白色的木屋吗,那就是专门动手术的地方,代价是五万叻币,还得经过岛主的批准,然后住进去一个星期,就可以整个改头换面,出来时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 “哦?”郑杰忽然想到个问道:“如果是男人,钱已花光了,既没有钱动手术改头换面,又不敢离开这里,那怎么办?” 那女人回答说:“岛主想的比你周到,任何人来这里时,都必须在一切费用之外,预留五万叻币交由她保管。到时候随便各人的意思,要动手术也可以,不然就把那笔钱交还本人带走。但女的例外,不必交付那笔钱!” 郑杰沉思了一下,忽问:“最近有没有两个年轻女人来这里?” 那女郎茫然说:“这倒不清楚,我们这里一共有二十几个女的,整天还接应不暇,那些来避风头的人,好像不尽快把弄来的钱花光,就不甘心似的,而且他们的钱也没别的用场可派,除了赌和酒,只有花在女人身上了。所以我们成天都几乎没有空,根本没时间出去走动。也不知道哪些女人是最近来的,哪些是来了很久的,除非是来到了我们这个‘逍遥宫’,那准是跟我一样把钱花光了!” 郑杰颇觉失望,但他不便问得太明显,遂问:“刚才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那女郎突然面红耳赤起来,窘迫地说:“他简直不是人,像个禽兽!一晚上几次他还不够,天亮了还想出个馊主意,强迫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才逃出房间的!结果没想到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郑杰强自一笑说:“你也不必对我有任何歉意,当时只怪我太冲动,如果对那家伙态度缓和些,也许就不致动手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就不用再提它了……你知不知道,那位岛主住在什么地方,怎样才有机会接近她?” “她就住在那幢最大的屋子里,就是他们刚才押你去的那一幢。”那女郎说:“不过,她很少走出那幢屋子,要接近她实在不容易……” “假使有特殊事故必须见她呢?”郑杰问。 那女郎回答:“这里分了好几个组,安全组由金组长负责,宋小姐负责接待组,一切金钱也由她兼管。另外还有个特别行动组,全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女枪手,都是由岛主亲自指挥的。并且分派在其他两个组里,等于是她的耳目,替她随时监视。所以无论什么重大事故,都由安全组和接待组出面,根本不需要岛主亲自过问。” 郑杰沉思之下,忽然灵机一动,胸有成竹地说:“反正还有十多个小时,时间很充裕,我会去想办法的,现在我得离开这里了……对了,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沙玫,”她说:“如果你要来找我,只要来‘逍遥宫’叫十七号就行了。” 郑杰关心地问:“刚才的事,他们不会追究你吗?” 沙玫忿声说:“追究我也不怕,我可以把一切说出来,那家伙花了钱也不能把我不当人呀!” 郑杰为了争取时间,同时更担心留在这里会被人发觉,只得劝慰了沙玫两句,便匆匆离去。 他仍然是从后门溜出了“逍遥宫”,这时整个林内尚在,“睡眠状态”,没有任何动静,呈现着一片沉寂和静寥…… 根据沙玫提供的消息,使郑杰对这岛上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林内的房屋大小将近百幢,人数起码在好几百以上,甚至于比他的估计更多。因此,纵然白振飞等人真在这里,除非是被他发现,要到每幢房屋里去找,那似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白振飞等人自然不会知道,郑杰是为了找他们,才不惜冒险混到这里来的。假使在这十二个小时之内,他们根本不露面,他又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照沙玫的话去做,设法引起那位岛主的注意,能对他的身手加以赏识,罗致在她的手下。这样才有充裕的时间查寻白振飞他们,并且可以避免那一场非拼出个你死我活不可的决斗。 或者是设法把白振飞等人引出来,让他们发现他来到了这里,那就更省事了。 于是,他灵机一动,决定找个最热闹的地方,大显身手一番,故意制造出一个热闹的场面! 上午的几个小时过去了,由于大部分人均高卧未起,郑杰所能作的只是在各处走动,暗中把丛林附近的地形查看一下。 攀登林外山头,居高临下可以鸟瞰全岛,发现它是孤悬在海中的一个小岛。丛林遍布,只有北面是狭谷,近海边处则是断壁绝谷,形势非常险恶,但那似乎是唯一可供登陆的地带。 而在狭谷与丛林之间,横着一座小山,也就是他现在所攀上的山头。这山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其中的隧道便是两端的唯一通路。 换句话说,在必要的时候,只要坚守住这条隧道,就有一夫当关,万夫难闯之势! 岛的周围一片茫茫大海,一望无际,使郑杰无法判断出它的正确位置。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岛上必然备有通讯设备,才能与陆上保持密切联系,并且备有海上交通工具供人往返。 但是,他的眼光向海边搜索了一遍,却不见一条船影,显然不用时就藏在了极隐蔽的地方。 郑杰正在眺望海上之际,突听身后发出一阵冷冷的喝叱:“不许动!” 郑杰出其不意地暗自一惊,只得把双手高高举起,但不敢贸然回身。 身后的人立即绕到他面前,赫然是个穿黑色露腹紧身衣裤,足蹬小红靴的长发女郎! 她手握左轮,弯着腰作欲扑状,以枪口对着郑杰问:“你是什么人?” 郑杰力持镇定地回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来这岛上的人,除了是来避风头的,还会是什么人!” 那女郎冷声喝问:“那你溜到这山间来干嘛?” “看风景!”郑杰从容不迫地笑了笑。 那女郎怒形于色说:“哼!你少在我面前胡扯,跟我回去见金组长,走!” 郑杰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仍然双手高举,转身向山下走去。 这山头上斜度很陡,而且乱石遍布,杂草丛生,必须小心翼翼地抓住树枝,一步步向下移动,否则一个失神就会跌滚下去。因此那女郎执枪在后,亦步亦趋地紧跟着,郑杰也丝毫不敢大意。 郑杰这时早已打好主意,选中一棵高矮适度的小树,抓住横支出的岔枝,拖着向下走了几步。当树枝已被拖成了弓状时,突然把手一放,使它弹了回去。 那女郎根本没防到他的诡计,惊觉树枝向她弹扫而至时,已是避之不及,只听她惊呼一声:“啊!……”树枝已打到她身上,使她被扫得跌了个四脚朝天,枪也脱手丢开了老远。 郑杰趁机回身反扑,扑在那女郎身上,两手扼住了她的颈间,厉声喝令:“别叫!否则我就把你活活掐死!” 那女郎并没被他吓唬住,虽然没喊叫,却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起来。 她显然受过打斗的训练,双手急将郑杰的手腕捉住,猛力向外一分。同时把右腿一屈,以膝盖顶撞向对方的小腹,企图把他的身体顶开。 郑杰已看出她的企图,急将两腿一夹,紧紧夹住她顶来的右腿,使它用不上力,便失去了作用。 但那女郎的左腿已发动,一个大幅度的举跨,跨上他的腰后就是侧身一翻。想不到她的这股劲真不小,居然使郑杰向右一倾,翻身倒了下去。 由于山坡很陡,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翻滚了下去,根本收势不住。郑杰掐在她颈间的手已撒开,而那女郎却在惊乱之中,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 两个人继续翻滚,直到被一块矗立的山岩挡住,才算停止。 郑杰立即一个翻跨,又骑跨在她身上了。可是定神一看,这女郎的长发已不知去向,头上居然光秃秃的,活像个刚被剃度的尼姑! 五、逍遥宫 那女郎似已惊觉自己的原形毕露,顿时又惊又急,羞愤万状地叫了起来:“啊!放开我……” 郑杰不禁诧异地问:“你是个尼姑?” 那女郎面红耳赤地怒斥:“见你的大头鬼,你才是个尼姑呢!” 郑杰忍不住大笑一声说:“我怎么能当尼姑,剃光了头也只像个和尚哦!” 那女郎气愤地叫着:“管你像什么,快放开我!” 郑杰摇摇头说:“那不行!除非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把头发剃光了?” 那女郎忿声说:“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们特别行动组,每个人都跟我一样!” “哦?”郑杰诧然问:“你是说所有女的都是光头,而戴着长长的假发?” 那女郎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稀奇,我们为的是在特殊情况时,只要把假发一拿掉,大家就一目了然,绝不会弄错,以致敌我不分了!” 郑杰忽然间想起,在“灵魂教”的大本营里火拼时,他们就曾穿上教友的黑披风,戴上黑面罩混进去的。当情势陷于混乱中,对方果然是敌我难分,以致吃了大亏。 而这岛上的女郎却全部剃成光头,在必要时以资识别,除非找几个女的来把头也剃光,那就绝对无法冒充了。 可是,任何女人都珍惜自己的满头青丝,谁又愿意轻易忍痛牺牲? 由此可见,这位岛主确实匠心独到,比别人设想得周到多啦! 现在郑杰已把这女人制住,可是却不能把她放开,放她回去无异是纵虎归山,但不放她又怎样处置呢! 无缘无故地把她当真掐死,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而且这女郎是特别行动组里的一分子,属于岛主的亲信。纵然不一定能利用上她,至少也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一些秘密。 于是,郑杰灵机一动,突然伏身下去,强吻上她的嘴唇! 那女郎大感意外,又惊又怒,羞愤交加地奋力挣扎起来。 “唔……唔……”她只能从鼻孔发出声音,却无法大声喊叫呼救。 郑杰使出了粗犷的作风,一面强吻,一面伸手抓住她的衬衫领口,猛可一撕,便把她领口撕开,顿时胸怀大敞,里面竟未穿戴乳罩! 不料那女郎情急之下,竟不顾一切地,张口就向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郑杰痛得沉哼一声,不由地急将按在她胸前的手撤回,向嘴上一摸,已是鲜血淋漓了! 这一来,不禁使他恼羞成怒,可是还没来得及发作,那女郎竟趁他这一分神之际,冷不防猛一脚蹬向了他小腹以下,正蹬在他的两腿之间。 “啊……”郑杰痛呼一声,倒了开去。 这是致命的部位,她如果再重一点,郑杰这条命就可能完蛋啦! 纵然如此,他已吃不消了,痛得连滚了几滚。而当他刚要昏过去的一刹那,似乎听到那女郎发出了声惨呼:“啊!……” 郑杰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终于痛得支持不住,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苏醒过来时,爬起来一看,那女郎已扑伏在距离他不远的地上,而背后竟是一片血红,染湿了半件衬衫! 郑杰见状大吃一惊,立即趋前查看,发现她是被锋利的匕首之类凶器刺死,刀已拔出,衬衫破了个寸许的刀口。 而在她颈后的衬衫领口,赫然留着一张纸条。 他急将纸条拿起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 “色字头上一把刀,尤其特别行动组的女人,任何一个都碰不得,切记!” 纸条上并未署名,这是谁杀了那女郎,而留下这字条向他警告呢? 郑杰看完字条,不禁感到诧然和困惑起来。 于是,他把纸条撕碎了丢开,急将那女郎的尸体拖至树丛的隐蔽处藏起,以免被人发现。 等他藏妥了尸体,再回去一路找寻那支手枪时,却是遍寻不见,这才想到可能是被那下手杀那女郎的人拾去了。 因为全岛除了他们自己的人,所有来避风头的,无论任何人均不得私藏武器。能够弄到一支枪在手里,自然是非常难能可贵,如获至宝啦! 郑杰一看手表,已是将近中午了,于是立即匆匆下了山头,悄然溜回了林内。 这时林内己开始热闹起来,只见到处都是衣衫不整,及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男的一个个敞胸露怀,有的干脆赤膊。女的则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另一种却是放荡不羁,穿条紧身长裤,也有短西裤或喇叭口的水手裤,上身仅戴上乳罩的。 当然,其中男的居多,女的仅占极少数。 这些男男女女是物以类聚,仿佛是司空见惯了,谁也不会觉得大惊小怪,对别人的奇装异服看不顺眼。 尤其是女的,非但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在各处招摇过市。当别人以贪婪的眼光,色迷迷在向她们注视时,居然还沾沾自喜,引以为荣呢! 他们纷纷涌向了饭馆,酒吧,赌场,以及专供男人寻欢作乐的“逍遥宫”。 这酒吧就在“逍遥宫”的附近,建筑式样完全模仿电影里,那种美国西部开发初期的酒吧,门口是上下空着,只有中间两扇里外均可推开的活动门。 郑杰刚走近,已听到里面传出的喧嚣人声,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女人放浪形骸的笑声和尖叫,交织成一片,简直是个无法无天的世界! 他走进去一看,只见里面到处乌烟瘴气,布置也跟电影里看到的西部酒吧一样,并且惟妙惟肖。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大部分都是黄种人,而且一个个衣衫不整,没有穿牛仔装,足蹬带刺马靴,腰间挂着双枪的人物。以致“情调”还不够逼真,未免差强人意。 不过,除此之外,置身其间倒真有那么点味道,尤其比电影里看到的更胜一筹,是这里不怕“有伤风化”,吧女不需穿上十九世界的那种大裙服,她们一律是“比基尼”式三点泳装。 而应招坐台子的,坐在客人怀里便干脆除掉了乳罩,赤裸着整个上身,任凭花钱的大爷上下其手! 乌烟瘴气中,有的在开怀畅饮,猛灌黄汤。有的在据桌聚赌,打的是“梭哈”。有的则搂着女人寻欢作乐,放浪形骸之状,简直旁若无人。 他们这种疯狂的作风,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就不管明天的死活了。似乎来了这里,要不把钱花光,是绝不甘心的! 郑杰径自在酒吧柜台前,找了个高高的圆座转椅坐下来,眼光投向正在表演的那女郎身上。只见她穿的是条黄色身裤,质料薄得形同透明,使腰部以下到足踝整个地原形毕露,仿佛是在肉体上涂着彩色,而不是穿了长裤。 她的上身仅只戴着乳罩,与长裤是同样的质料,而足上则穿的是白色小皮靴。 这女郎的年纪不大,最多只有二十来岁,肌肤细白,一头棕色长发,看来并非纯黄种人,带有西方人的传统。 这时她正在随着疯狂的音乐表演,但她不是载歌载舞,而是手里抓着酒瓶,举起来直往仰着脖子的嘴里猛灌。 “咕噜咕噜”地一阵,不消片刻之间,她已将一瓶酒灌尽。随手把空瓶丢开,抹抹嘴角流出的酒汁,一个劲地傻笑起来。 喧嚣的欢呼和掌声中,坐在附近的一名大汉叫了声:“接好!”手一扬,一瓶开了瓶盖的酒,已脱手向她飞掷而去。 那女郎反应极快,伸手一抄,接了个正着。 于是,全场又喝了个满堂彩。 “好!”喝彩声同时喝出,震耳欲聋。 那女郎见全场一起哄,她的劲就更大了,忽然把脚一抬起,脱下了一只小皮靴,竟将整个瓶酒倒进靴里,丢开了酒瓶,双手捧起皮靴就喝。 不消片刻,酒又从皮靴里灌进了她口中,喝得一滴不剩,居然毫无醉意! 掌声雷动,叫嚣,喝彩,交织成一片…… 把酒瓶掷给她的大汉,忽然大声笑问:“‘黄色炸药’,你有没有香港脚呀?” 那女郎笑骂一声:“去你的!”手一扬,那只小皮靴已脱手飞出,掷向了那大汉。 大汉双手接住了,凑上鼻子一嗅,哈哈大笑说:“真他妈的难闻,你居然喝得下去?” 笑声四起中,一名大汉起身离坐,双手各持一瓶开了瓶盖的酒走过去,递给她说:“再来两瓶,你能喝下去老子就算真服了你!” 那女郎接过去,正要举起来喝,忽听有人大嚷:“喂!‘黄色炸药’,你别逞能吧,真喝醉了就没意思啦,我们还等着要看你表演别的呢!” “对!醉了就没劲啦!”有人附和着。 全场立即一呼百应,大声起哄起来: “看你喝酒没意思,我们要看脱的!” “脱!脱光了才带劲!” 那女郎似乎众意难违,只好改变了主意,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忽将手里的两瓶酒,一瓶向胸前乳罩上倒下,一瓶倒向了腹部。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她是搞什么飞机。 尤其递酒给她的大汉,以为这是存心当众给他难堪,表示不屑喝他的酒,大汉自然下不了台。正待发作,眼光一接触她身上,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身上的乳罩和紧身长裤,质料即薄,颜色又浅,被两瓶酒一淋湿,顿时整个成了透明,紧紧贴着肉体。 这一来,不但整个体型的轮廓暴露无遗,使原形毕露,而且全部一目了然。全身等于毫无遮掩,却比脱得一丝不挂更诱惑! 那大汉的火气顿消,首先爆出了喝彩:“好!你他妈的真有一套!” 整个酒吧顿时人声沸腾起来…… 郑杰看在眼里,正为这女郎的放浪形骸咋舌,忽听得身后柜台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问:“你喝什么?” 郑杰把身一转,转向了柜台,发现问他的是个年轻女酒保,身上穿的也是“比基尼”泳装。 “给我杯威士忌,有吗?”他似乎不相信这岛上一应俱全。 女酒保笑笑说:“怎么会没有,只要你舍得花钱,冰镇的高级香槟也有现成的!” “不必太豪华,就来杯威士忌吧!”郑杰不愿摆这种阔。 女酒保动作熟稔而快速,不消片刻就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笑了笑说:“请先付钱!” “多少?”郑杰问。 女酒保回答:“一百叻币!” 郑杰暗自一怔,想不到这岛上喝杯酒的代价,居然比第一流的夜总会里还高! 但他毫不吝啬,不但照付了,还另加五十元叻币说:“这是给你的小费。” 女酒保笑着谢了一声,把赏的小费塞进乳罩里,然后才将酒钱送去给管账的,以示“公”“私”分明,绝不混淆。 郑杰举杯喝了一大口,转过身看时,那女郎已将另一只小皮靴脱掉,赤着一双脚,随着音乐播放出的疯狂音乐,在大跳“迪斯可”了。 身上穿着那被酒淋湿的乳罩和紧身裤,跳这种舞确实别具风味,尤其当她挺胸凸腹时,令人看了真不禁心神荡然。 郑杰早已打定主意,是存心到这里来闹事的,于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随手丢开,挪身下了座位,突然出其不意的冲过去,一把搂住了那女郎就吻。 “啊!你干嘛呀?……”那女郎吃了一惊。 全场顿时哗然,仿佛引起了众怒,只听得喝骂声四起,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那女郎倒无所谓,这种事经常发生,她一面挣扎一面娇嗔地问:“你喝醉了吧?” 但郑杰根本不予理会,也不顾全场的叫骂,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一把就扯下了她的乳罩,低下头去向裸露的双峰狂吻! 站在附近的那大汉勃然大怒,首先犯难地冲上去,怒骂一声:“他妈的!” 可是他尚未及动手,郑杰已放开那女郎,突然回过身来,出手如电地就照他腹部狠狠两拳。 那大汉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被击得踉跄跌了过去。 其他的人只在那里起哄,而不敢贸然上前动手,以免违反岛上严禁殴斗的规定。 但郑杰却是存心惹事,扑向了那大汉身上,就拳如雨下地连连痛击。 坐在附近的几个家伙,实在看不过去了,终于按捺不住,互相一使眼色,便起身上前准备拖开郑杰。 他们只要不动手,在场的人均可作证,这是挺身出来劝架,阻止双方的殴斗。而不是参与殴斗,自然不能算是违反规定了。 不料郑杰已形同疯狂,谁出面谁就倒楣,那几个家伙刚一近身,他就霍地跳起来,不由分说地挥拳向他们迎头痛击! 这一来,终于使他们忍无可忍,一个个都把规定忘了一干二净,一齐出手还击起来。 他们一动手,正中郑杰下怀,因为这一大闹,势必惊动整个林内,如果白振飞等人真在这岛上,就会被引来而发现他找来了。即使他们不来看这里的热闹,至少也会使岛主获悉,来了个天不怕地不怕,能打善斗的狠角色! 假使岛主真需要这种“人才”,只要知道他的身手不凡,还会不刮目相看,把他罗致在手下? 当然,他也绝不打算留在这岛上,跟这群亡命之徒为伍,而是希望能获得方便和充分的时间,暗中查明白振飞等人是否在这里。如果查明不在,他就不必逗留,尽快设法脱身了。 因此既已动了手,他就得大显身手一番。 于是,他的精神一振,突然奋不顾身地,向那几个家伙展开了凌厉的猛攻。 来这里避风头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灯,他们一看郑杰的攻势锐不可挡,哪甘示弱,仗着人多势众,立即还以颜色,早把严禁私斗的那回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候打出了火气来,大家都已豁出去干了,谁还管他什么规定不规定! 郑杰奋力与五六个亡命之徒恶斗,虽感相当吃力,但他已形同情急拼命,要不把这些人打个落花流水,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事实摆在眼前,这班家伙都是玩命的角色,既已动手,手下就绝不会留情。如果他挺不住,就算不致死在他们手里,也必然难逃被殴成重伤的厄运。 尤其这酒吧里一闹事,马上就会惊动岛上的“安全组”,大批人马一赶来镇压,他这出戏就唱不成了。 为了争取时间,郑杰立即大发神威,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几个大汉眼看这家伙的出手又狠又快,简直使他们占不到一点上风,不禁惊怒交加。其中一个刚扑近,就被一拳击得跌了开去,整个身上扑上一张桌子,再从桌面翻了下地,吓得附近的人纷纷避开。 那些吧女惊得鸡飞狗跳,尖着嗓子鬼喊鬼叫起来。 疯狂的音乐非但不停,不知是谁反而过去把声音放大了,似乎要使气氛更热闹,增加紧张和刺激! 整个酒吧己乱成一片…… 但除了动手的这些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按兵不动,围在一旁作壁上观,把这场恶斗当成了精彩的表演节目,而不愿被卷入漩涡。 郑杰的身手果然不凡,转眼之间,又把一名大汉击得跌向柜台,一头撞上柜角上,撞得七荤八素,躺在那里不动了。 冲跌开去的那大汉,伸手在地上抓了个空瓶子,把瓶底敲碎,霍地跳起身来,握着瓶颈,以碎成锯齿状的瓶身向前,一直向郑杰扑冲过去。 郑杰一看这家伙以敲碎瓶底的酒瓶当武器,这玩意比匕首还厉害,被戮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手无寸铁,自然不敢轻拈其锋,不由地暗自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那大汉刚一逼近,就突然握瓶向他戮去! 郑杰急将身一闪,闪避了开去,使那大汉戮了一空。 但他未及出手抢夺下那只破酒瓶,那家伙竟已反身再度戮来。 刚好一名在郑杰身后的大汉,企图趁机向他突袭,抄起一把带背的椅子,冲过去举椅就向他当头砸下。 郑杰已发觉背腹受敌,但他毫不惊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急闪,使执瓶的家伙又戮了一空。惊觉那举椅砸下的大汉,正好补充进郑杰的地位,已是收势不及。 他的破酒瓶虽已往回一带,收住了戮势,以免戮中那大汉。但那大汉是举椅全力砸下的,根本无法收势,整把椅子当头砸中了对方。 “哇!……”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以破酒瓶当武器的大汉已被砸得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误伤他的大汉不禁大吃一惊,就这一分神,郑杰已双手交握,猛可击在他的颈后。只听他发出声沉哼,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跌了下去。 郑杰补上一脚,喘向这家伙翘起的臀部,使他向前一冲,扑在地上成了个狗吃屎状! 对方接连损兵折将,眨眼之间,已伤了三个人。剩下的几个见状,更是惊怒交加,突然喝声连起,一齐奋不顾身地扑向了郑杰。 小伙子一口气使三个对手趴下了,顿时精神大振,勇气倍增,大有越战越勇之势。顺手抄起身旁的一把椅子,将首当其冲的一名大汉,击得双手抱头冲跌开去。 另两名大汉已双双扑到,他们不顾郑杰的手里尚抓着那把椅子当武器,奋身扑近去企图将他抱住,好使绕向背后的一名汉子趁机攻击。 就在这时候,一窝蜂似地冲进来一二十个武装大汉,由一个体壮如牛的家伙率领,个个均已拔枪在手。 “不许动!”壮汉声如雷鸣地一声断喝。 整个酒吧里顿时惊乱成一片,看热闹的人纷纷想夺逃出,以免被牵连在内。 可是却被那壮汉振声喝阻:“都替我站着别动,谁也不许出去!” 所有的人只好站在原处,不敢夺门而出了。 郑杰却故意仍不住手,继续以那张椅子向几个大汉攻击,使他们几乎无从还手。 壮汉一挥手,七八个武装大汉便排众冲过去,立即散开,把他们包围住,枪口一齐对准,似在等那壮汉一声令下,就开枪格杀勿论! 就在壮汉意念未决,后面跟着四个武装大汉,和四名佩枪的女郎! 壮汉立即向他请示:“组长,这几个家伙还不住手,是否……” 金秃子正待下令格杀,以儆效尤,突然发现闹事的又是郑杰,不由地一怔,改变了主意说:“先把他们阻止,由我亲自发落!” “是!”壮汉恭应一声,急向那些武装大汉喝令:“上吧!留活的!” 七八个武装大汉一拥而上,终于阻止了这场恶斗,以枪把他们一一制住。 金秃子这才怒容满面地走过去,冲到郑杰面前,挥手就是狠狠两耳光,怒斥说:“又是你这小子,你他妈的倒真能闹事!” 随即吩咐那大汉:“吕刚,把这几个家伙带到我组里来!” “是!”壮汉唯唯应命。 金秃子又冲郑杰怒哼一声,径自带着那四男四女先出了酒吧,回他的安全组去。 那叫吕刚的壮汉当即留下几个武装大汉,在酒吧里镇压,并且督促处理善后。其他的人则把闹事的,以及受伤倒在地上的全部押走。 郑杰和几个动手殴斗的家伙,被十几名武装大汉,押着来到了那最大的建筑左边,距离只有几公尺的一幢坚固木屋里,这就是金秃子负责的“安全组”。 金秃子已坐在办公室里,那四男四女分立在两旁,门口尚有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人员把手,戒备非常森严。 他等几个闹事的“人犯”一带到,就沉声吩咐:“把这姓郑的小子留下,其他的人先押到后面去关起来!” 于是,刚被押进来的几个家伙,又被带了出去,只留下郑杰在办公室里,由两名大汉一左一右,用力反扭着他的两臂,使他不能再撒野。 金秃子突然重重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喝问:“你这小子一来就接连闹事,是不是存心找麻烦?” 郑杰毫不在乎地说:“就算是吧!反正你们也不问青红皂白的,可以按照这里的规定,在今晚的那场决斗上替我再加上几个人!” 金秃子不屑地说:“哼!你少他妈的吹牛,能过了邱广才那一关,就算你命大啦!” 郑杰昂然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我命里注定了死在这岛上,那我就认命,绝不贪生怕死!” 金秃子嘿然冷笑说:“你要想死还不简单!可是我还得弄清楚,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杰怔怔地问。 金秃子狞声说:“你他妈的少装蒜,老子虽然早已料到是谁了,不过我得让你亲口说出他来!” 郑杰茫然说:“让你这一说,我倒真有些糊涂了……” 金秃子把桌子重重一拍,怒声说:“不管你糊不糊涂,老子自有办法叫你变聪明的!” 一使眼色,执住郑杰的两名大汉,便猛照他腿弯一脚踹去,同时把他被反扭的双臂一压,使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金秃子突发一声狂笑说:“你小子是才来的,大概还不知道老子的手段。不过,为了给庞老板一个面子,不妨让你先尝尝我们这里‘特别行动组’的滋味!” 他的话刚说完,那四个女郎已走过来,两个绕到他背后,骑跨着坐在他的腿肚上,双手将腿按住,另一个居然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剩下的一个站在他面前,似在待命。 郑杰的双臂仍被反扭,而且两个大汉又增加了压力,使他被一个女郎骑在脖子上,两个女郎按住了他屈跪着的腿,仿佛上了“肉夹板”,根本不能动弹。 正不知他们要干什么,金秃子已一声令下:“开始吧!” 骑在郑杰脖子上的女郎,立即将两腿夹紧,夹住他的颈部,越夹越紧起来。 想不到这女郎的腿劲奇大无比,似乎是练过特技表演的,紧紧夹在郑杰的脖子上,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倒真像是“肉夹板”呢! 金秃子坐在那里狞笑说:“小子,这滋味不错吧?” 郑杰已被夹得面红耳赤,暴出了一根根的青筋,可是他无法挣扎。 金秃子突然声色俱厉地喝问:“说吧!是谁派你来这里故意制造麻烦的?” 郑杰急喘着说:“你既然已知道了,何必还问……” 金秃子断然怒喝:“我要你自己说出来!” 郑杰已张大了嘴,几乎憋住了气,声嘶力竭地叫着:“你,你要我自己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我说的是什么……” 金秃子勃然大怒说:“好!姗姗,看你的了吧!” 站在郑杰面前待命的女郎,立即蹲身下去,居然双手捧住他的头部,凑上了嘴就吻! 在这用刑逼供的当口,竟会有这么好的事? 其实她并非送上热吻,而是郑杰被那女郎的两腿夹紧,已感觉呼吸困难,几乎透不过气了。因此他不由自主地,渐渐吐出了舌头,这是必然的现象。 而她这一吻,不但堵住了郑杰的嘴,使他的呼吸更困难,同时咬住了他伸吐出的舌头,将牙关逐渐地咬紧。如果她突然一狠心,就能把他的舌头咬断! “唔……唔……”郑杰痛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但他只能从鼻孔发出挣扎的声音,连呼痛都呼叫不出。 这女郎还有分寸,并不打算当真把他的舌头咬断,而故意把牙关一紧一松地咬着,似乎怕他支持不住,会痛得昏过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古今各种酷刑也不胜枚举,但却没有这岛上想出的花样更绝的! 郑杰就是铁打的硬汉,也无法消受这四个女郎的“热情”,终于使他渐渐支持不住了…… 郑杰又一次昏迷了。 等他清醒过来时,发觉已不在“安全组”的办公室,而是置身在一个布置精致的房间里。 他被置于一把靠椅上,手脚均被捆住。 定神一看,房里守着四个女郎,但已不是刚才用刑的那四个,而另一个坐在面对着他的沙发上,竟是今晨见过的那位宋菲菲! 她仍然是那付性感诱人的妖艳打扮,不过脸上的表情没有清晨当着庞万通时那样严肃。 这时她见郑杰已醒过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郑杰,本来这不是我的事,不在我的权责范围之内,是不必要我过问的。不过,由于金组长坚持说你是庞老板派来的,不但故意制造事件,而且企图对他采取不利行动。所以岛主为了查明真象,不便交由金组长独断独行,而把差事落在了我头上!” 郑杰忿声问:“你也打算如法炮制,来个屈打成招?” 宋菲菲微微一笑说:“我这里不是‘安全组’,除非是迫不得已,我想大可不必吧!” 郑杰诧异地说:“那秃子为什么一口咬定,认为我是庞老板派来的?” “你是他亲自送来的呀!”宋菲菲说。 郑杰冷笑一声说:“由他送来的不止我一个,任何人找到他这条门路,花了钱就自然是由他送来!怎么见得我是受了庞老板的指使,跑来故意制造事件,是存心对付那秃子的呢?” 宋菲菲笑笑说:“事实上你来了还不到半天,就接连闹了两次事啊!” 郑杰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他把事情问问清楚,就知道我不是存心闹事了,可是他却不分青红皂白!” 宋菲菲忽然正色说:“不过我们早已有所风闻,庞老板一直在想把金秃子整掉,好让他的大舅子何亦夫来接替‘安全组’的职位。所以岛主才决心把真相查明,把你交给了我。否则刚才我们去迟了一步,你可能就已经死在金秃子手里啦!” 郑杰心里暗喜,急问:“岛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宋菲菲说:“全岛无论任何大小事件,她虽不必亲自过问,但随时都有人向她报告的!” 郑杰冷声问:“那么宋小姐在打算把我怎样呢?” 宋菲菲又笑了笑说:“我虽不喜欢学金秃子那一套,但岛主既然把事情交在我手里,我总希望能不辱使命,圆满达成任务呀!你说是吗?” “当然!”郑杰强自一笑说:“反正我在你们的手里,软的不成来硬的,硬的不成来软的,总得达到目的才甘心!可是我想问一问,岛主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件事?” 宋菲菲忽然冷声说:“如果你真是受了庞万通的指使,那么他就不单单是为了整掉金秃子,使他的大舅子来接替‘安全组’,而可能是另有目的了!” “什么目的?”郑杰好奇地问。 宋菲菲冷笑一声说:“哼!他的野心倒不小,企图让那何亦夫来这里当了‘安全组’的组长,控制住一部分实力,再跟他送来的那批人暗中一勾结。那时候他一发动,里应外合,说不定这个岛就落在他姓庞的手里啦!” 郑杰不解地说:“既然你们早已防他有这一手,又为什么要跟他打交道?那岂不是等于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宋菲菲回答说:“假使不跟他打交道,我们这岛上靠什么收入来维持?虽然除了他这条门路之外,我们还有其他的负责人,分布在新加坡和各地。但岛上的一切供应,却大部分都靠他的呀!” 郑杰这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遂问:“如果他真有夺取这个岛的野心,你们又准备怎样?” 宋菲菲冷冷地说:“假使证实确有其事,我们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而我就成了人证!”郑杰指出了他们的企图。 宋菲菲未加否认,只是淡然一笑说:“这总比交由金秃子处置强些!并且,这是你唯一自救的办法,别无选择。只要你放聪明些,能使我交得了差,我还保证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郑杰“哦?”了一声说:“你是打算收买我?” “那倒不至于,”宋菲菲说:“这只是告诉你,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所能决定的仅是生与死而已!” “所谓意想不到的好处,是指什么呢?”郑杰似已霍然心动。 宋菲菲笑而不答,向一名女郎吩咐说:“你去打电话通知‘逍遥宫’,立刻把十七号和酒吧的艾妮送到这里来!” “是!”那女郎应了一声,径自走出房去。 宋菲菲这才笑笑说:“今天你两次闹事,都是由他们而起,我猜你对那两个女的一定很有胃口吧!” 郑杰猛地想起,“逍遥宫”的十七号就是沙玫,而艾妮大概就是酒吧里表演的“黄色炸药”。 “你叫他们来干嘛?”他实不愿把那两个女郎牵连在内。 宋菲菲又来了个笑而不答,却起身走出了房,只把那三个女郎留在房里看住郑杰。 她们除了应声“是!”之外,始终保持沉默,而且脸上从不露声色,那种冷静的神情,确实像个冷酷无情的女枪手! 郑杰心知这些女郎都是“特别行动组”的,个个都是岛主的心腹死党,跟她们绝对打不上交道,更不必枉费心机,动她们的脑筋或探听出什么。 因此他也保持着沉默,静待事态的发展,看宋菲菲把那两个女郎叫来搞什么飞机。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白振飞等人究竟在不在这里? 如果他们真在这个岛上,刚才他故意大闹酒吧,使得整个林内为之惊动,他们就算没兴趣赶去看热闹,也不至于毫不知情呀! 同时他更猜测不出,假使白振飞等人真混来了这里,那么他们必然是有重大的目的,究竟所为何来呢? 于是他想到,只要判断出他们来的目的,就不难查明他们的下落了。 白振飞和他的义女白莎丽,在澳门为了强邀伍月香加入他们的那个计划,曾千方百计,甚至以不择手段迫使她就范。由此可见,假使他们真混到了这个岛上来,那就毫无疑问的,必然是这里有他们物色的“人才”! 但是,到这里来避风头的,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都有,要想猜出他们物色的是什么对象,实在非常不易。 郑杰正在脑海里搜寻答案,那名去打电话的女郎,已带着应招而至的沙玫和艾妮进来,而把留在房里看守的三名女郎叫了出去。 六、插翅难飞 她们都已换了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沙玫上身穿了件大敞领的白短衫,配一条花色鲜艳的大裙,长发披散在肩后,右边发间还插了朵大红花,颇有西班牙女郎的风味。 艾妮则是一身黄,上身是件露腹的小短坎肩,胸前无扣,里面什么也没穿,以致无法拉拢,使得两座仿佛气球似的肉峰露出大半,几乎要爆炸了! 她的下身仍然是条黄色的紧身长裤,也是长发披肩,插了朵黄花,大概她就是因此而被人称作“黄色炸药”吧! 这两个女郎唯一相同的,是都没穿鞋子,赤着脚! 郑杰被捆在椅子上,既不能行动,他就索性连问也不问,干脆任凭她们摆布。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嫣然一笑,便走上前来,双双动手替他解绳子了。 “你们打算放开我?”郑杰诧异地问。 两个女郎都笑而不答,只顾替他解绑,由于绳子捆得很紧,使她们费了半天劲才解开。 沙玫终于开了口,向他轻声说:“这房间的窗上都加有铁栅,房门外也把铁栅落下了,你可别打算逃出去呀!” 郑杰点点头,表示根本没动这个念头,遂问:“你们来干什么?” 艾妮“噗嗤”一笑说:“来炸你!” “炸我?”郑杰莫明其妙地怔了怔。 艾妮妩媚地瞟了他一眼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这岛上的‘黄色炸药’?” 郑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笑问:“你准备怎样炸法?” 艾妮风情万种地笑着说:“我只是炸药,炸药本身是不会炸的,必须用火来点它呀!”言下之意,似乎暗示“火”就是指的郑杰。 郑杰已完全明白她们的来意,但他故意向沙玫笑着问:“她是‘黄色炸药’,那么你呢?” 沙玫回答说:“我是汽油,等你们发生了爆炸,烧起来了,再替你们火上加油!” 这比喻倒真妙,足见她的机智,居然对答如流! 郑杰强自一笑说:“你们大概是奉命而来吧!” 沙玫坦然说:“没有宋小姐的命令,我们当然不能擅自跑到这里来,不过我们只是来招待你的,不管别的任何事。所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问,你也不必回答我们任何问题!” “这是宋小姐交代的?”郑杰仍然表示怀疑。 沙玫笑笑说:“你还装什么蒜!她把我们叫来,其他的人都退出房去了,只把我们和你关在这房里,难道你还不明白她的用意?” 郑杰微觉一怔,艾妮已春风满面地笑着说:“现在我们一切都听你的,你也用不着客气,更不必假正经了,爱干什么就请吩咐吧!” 郑杰故意说:“既是宋小姐叫你们来的,她当然交代了你们,我怎么知道你们奉命是来干什么的呢?” 艾妮走到他面前,把高耸的胸部一挺说:“刚才你在酒吧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是劲大得很吗?现在既没人起哄,更没人阻止,你喜欢吻我这里就尽量吻个够吧!” 说时双手举在胸际,把坎肩向两旁一分开,顿时整个胸怀大敞,挺着赤裸的双峰,真像两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郑杰在酒吧当众强吻她,那是为了存心惹事,好找机会挺身干涉而动手,并不是心存轻薄。可是偏偏宋菲菲会错了意,以为他对这“黄色炸药”真有胃口,特地投其所好,把她和沙玫叫来,倒反而使他啼笑皆非了。 现在这女郎居然挺着赤裸的双峰,站在他面前,表示是奉命在身,任他为所欲为的呢! 郑杰面临这个场面,不禁尴尬地笑笑说:“我还不知道你这‘黄色炸药’的威力,可不敢随便让它爆炸哦!” 艾妮逼近一步说:“那你就试试它的威力吧!” 郑杰暗向沙玫一瞥,忽然灵机一动说:“我想先上点‘油’,你可不可以让我开开眼界,先欣赏一番你最拿手的表演?” 艾妮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当然可以,反正我们一切都听你的吩咐!” 郑杰趁机将站在身旁的沙玫一搂,拥着坐到了沙发上去,使她坐在怀里。 艾妮在那里开始单独表演了,这时既没有音乐,也没有那种疯狂的气氛,情调非常的单独,而她所能表演的,无非就是暴露那诱人的胴体! 于是,她开始了…… 郑杰却并不专心欣赏,他的眼光虽盯在艾妮身上,而故意吻着怀里的沙玫,由她的颈部渐渐吻向耳际,轻声说:“你告诉我的办法似乎行不通,看情形我已弄巧成拙啦!” 沙玫怕被正在独自表演的艾妮,发现他们在说私话,只得佯作放浪形骸地一阵狂笑,将整个上身扑进他怀里,这样才能轻声向他耳边说:“宋小姐除了不管兵力,在岛主面前说话比谁都有力量,你最好不要得罪她。她要你干嘛,你就得顺着她的意思做,听我的话绝不会错的!” 郑杰的眼光仍然注视着艾妮身上,只见她的小坎肩已脱下,丢开了一旁,正在表演伸懒腰状。而以两手从胸前向下轻抚,滑过高耸的双峰,似在故意炫耀那对肉球的丰满…… “能不能把这女人弄走,让我们单独……”他问。 沙玫警告他说:“不行,宋小姐既然叫了我们两个人来,假使你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她一定会怀疑的!” 郑杰苦笑说:“可是你们两个人,我实在无福消受啊!” “没关系,”沙玫说:“宋小姐刚才已经关照我们……” 她的话犹未了,艾妮已表示不满地娇嗔说:“你是在看表演,还是在跟她谈话呀?我看你嘀嘀咕咕地,对我根本心不在焉嘛!” 郑杰只好冲她笑笑说:“我不是在欣赏吗?可是,看你也不能让她闲着呀!” 艾妮这才转嗔为喜地一笑,继续她的表演。 这“黄色炸药”是酒吧里最具吸引力的王牌,就凭她的大胆泼辣作风力号召,使得全岛的亡命之徒趋之若鹜。虽然这里只有一个酒吧,独门生意不愁没有顾客,同时避风头的人每天必须找刺激打发时间,除了去“逍遥宫”或赌场,只好上这酒吧来灌黄汤和饱眼福。 但是,要满足这些大爷的要求可不简单,尤其这岛上没有法律的干涉,尽可毫无顾忌,而不怕“有伤风化”。因此必须以最大胆的表演,才能使他们感到过瘾,够刺激,否则谁肯花那么高的代价? 艾妮平时的大胆作风已令人咋舌了,现在是奉命而来,岂能不抖出她的浑身浪劲?只见她搔首弄姿地走近郑杰面前,两手托住双峰的下部,使它显得更高耸而挺实。 利用两手的托力,那对足以自傲的肉峰便激烈抖动起来,震起一波波的乳浪…… 郑杰看在眼里,也不禁为之霍然心动,似乎被这放射出无比势力的赤裸双峰,引起了他几乎无法压制的欲火。 可是这火不能烧起,否则一触及这“黄色炸药”,必然引起强烈的爆炸,那就不堪收拾了。 然而,这女郎的表演仅仅开始,只不过是裸露了上身,威力已令人难以抵抗,而最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郑杰明知这女郎的“绝招”还没施出,但他不便阻止,于是急中生智,想出了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主意既定,他便装出情不自禁地,突然把怀里的沙玫紧紧搂住,向她敞领袒露的胸前一阵狂吻。 沙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粗犷举动,虽觉意外的一怔,但丝毫都不吃惊。她是在岛上操这种生涯的,哪会不懂得男人的心理,以为郑杰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她不但是奉命而来,并且今晨郑杰为了掩护她,不惜违反了严禁私斗的规定,跟那家伙大打出手。就凭这一点,她还不该感恩图报? 因此她来了个投其所好,曲意奉承地双臂一张,搂抱住郑杰的颈部,使他的头整个贴伏在她的胸前了。 艾妮见状居然不甘被冷落在一旁,立即停止表演,过去侧身坐在沙发的宽厚扶手上。突然用劲扳开沙玫搂着郑杰颈部的手臂,竟将他的头双手捧起,强行抱在了自己胸前,使他的脸正对着赤裸的双峰之间! “为什么不吻我的,我的比她大呢!”她放浪形骸地笑了起来。 这一来,顿使郑杰成了左右逢源,怀里尚搂着沙玫,而头却被扭转过去,脸部紧贴在艾妮的两座肉峰之间。 本来沙玫倒可以让步的,但艾妮的话颇带挑衅意味,不由地触怒了她,使她不甘示弱起来。 一气之下,她反唇相讥地说:“你的大有什么稀奇,我要像你一样花钱动手术,不见得就不如你!”说完就用劲要把郑杰的身体扳回。 但艾妮却紧紧搂抱着他不放,冷哼一声说:“那你干嘛不多拉几个户头,多赚些钱去请叶博士动手术呀!” 想不到这两个女郎,为了争向郑杰献媚,居然冲突了起来! 郑杰被她们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弄得他左右为难起来。可是他又不知道她们是真冲突,还是奉命故意“表演”,只好保持中立,不便偏向任何一方面。 沙玫是坐在郑杰怀里,比较用得上力,她猛一拖,终于把他拖了过去。 艾妮气得跳了起来,不再争夺郑杰,却突然把沙玫从他怀里拖起,双手使劲一推,把她推倒在地上。 接着就扑身过去,扑在了沙玫身上,伸手抓住她的低敞领口一扯,“丝……”地一声,领口顿时被扯破开来。 沙玫里面没穿戴乳罩,不让艾妮专美于前,也成了胸怀大敞,袒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郑杰忙不迭站起,但他眼看两个女郎在地上翻滚,扭打作一团,却无从下手劝阻。 女人打架只要一动手,就不外乎撕衣服,抓对方的头发,甚至于张口咬。 这两个女郎当然也不例外,但艾妮似乎对打架颇具经验,首先是撕开了沙玫的上衣,接着就挥动粉拳,连连向对方攻击。使她几乎只能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沙玫情急之下,突然奋起全力把身一挺,使压在她身上的艾妮翻了下去。她再奋其余勇,把腿一个大跨,企图翻压住对方。 这一跨腿,她穿的大花裙顿时全部掀起,向上翻去。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郑杰,突然发现她的裙内竟然什么也没穿! 就在这时候,沙玫已扑压住了艾妮,同时双手抓住对方散乱的长发。 不料她用劲一扯,竟把艾妮的长发扯了下来,顿时露出个寸草不留的光头! “呀!你也是‘特别行动组’的……”沙玫惊诧地怔住了。 艾妮趁她分神之际,猛可把她掀翻开去,再度扑在她身上,惊怒交加地急欲套回被她抓在手里的假发。 突然,一阵铁栅声响,接着房门开了,只见宋菲菲带着四名握枪在手的女郎闯了进来。 “住手!” 她这一声厉喝,顿使在上两个女郎大吃一惊,艾妮连假发也不及夺回,就忙不迭光着头爬了起来。 宋菲菲铁青着脸,上前就是狠狠两个耳光,掴得艾妮七荤八素,犹自怒不可遏地喝斥:“你这烂货,我叫你来是跟那婊子打架的?” 艾妮吓得噤若寒蝉,双手捧着脸连气都不敢吭。 沙玫尚未及爬起,被宋菲菲赶过去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腰部,她痛呼一声:“哎哟!……”滚跌了开去。 宋菲菲不再理会她们,突然向四名女郎一声令下:“把这小子押出去!” 郑杰望了地上的沙玫一眼,不知宋菲菲将如何处置她,不禁暗为她捏了把汗。但是,他此刻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替她求情? 尤其目前尚不知道,白振飞等人是否在这岛上,他不便贸然轻举妄动,只好暂时委屈一下。 在四个女郎的枪口下,他被押了出去,房外果然尚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大汉在守着,足见沙玫并没有骗他。 宋菲菲跟出房,向那几个大汉吩咐:“你们进去把那两个烂货看住,不许任何人来把她们带走,回头由我来亲自发落她们!” “是!”几个大汉唯唯应命。 宋菲菲这才亲率四名持枪的女郎,押着郑杰来到另一个房间,吩咐一名女郎取来付手铐和脚镣,把他的手脚均锁上了。 “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她冷冷地说。 郑杰忿声说:“她们是你叫去的,难道她们动手打起架来,这也怪到了我的头上?” 宋菲菲怒形于色说:“反正有你这闯祸胚,没事也会惹出事来。我一片好意,叫了她们去陪你,准备给你一条生路,谁知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偏偏活得不耐烦,自己要找死!” 郑杰未及分辩,她已喝令:“把这小子送到地牢里去!” 四名女郎不由分说,把他推了就走。 出了这个房间,走向后门,穿过一条走道,来到了一个门口有两名大汉把守着的房间。 郑杰被她们推进去,却见这是个普通的小房间,并非什么地牢。 正在暗觉诧异,纳罕不已之际,一名女郎已按动壁上的暗钮。忽见当中两扇整块的地板向下分开,露出了个方洞口,洞下赫然是十几阶石梯。 郑杰这才明白,下面必然是所谓的地牢了! 一名女郎先下去,三个女郎垫后,押着他走下洞口,终于到达了下面。 这下面只有昏暗的灯光,看不太清楚,但似乎可以看出一条走道的两边,各有好几个门,门是铁制的,每扇门上均有个可以开关的小洞口,这时全部关着,而且门外横闩上都挂着大锁。 一名女郎开了右边的第三个门,由垫后的三名女郎把他推进去,立即关上铁门,接着一阵声响,门已锁上了。 郑杰定神看时,这室内只有大约六七尺宽,一丈多长,四面均是石壁,仅在伸手可及的顶上,有几个碗口大小的通风洞口。 这鬼地方简直比监狱还差劲,除了顶中央有个五支光的小灯泡亮着,连床都没有一张,只有一堆稻草,和角落里一个“方便”用的木马桶! 郑杰置身其间,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暗为自己即将遭遇的命运担忧起来。 这地牢的密室里,四面皆是石壁,除了那道厚重而且外面加了锁的铁门之外,只有顶上几个通风洞口。同时他还带着手铐脚镣,根本无法从这里脱身逃出去。 因此,郑杰只有放弃这个意念,静待事态的发展,处之泰然地等着接受这难以预料的命运临降…… 一个小时之后,铁门突然开了,由两名女枪手护卫着走进来的,竟是宋菲菲! 她把手一挥,示意两名女郎退出,仍然把铁门关上锁了起来。 躺在稻草堆上的郑杰不禁暗觉诧然,难道这女人也变成了阶下囚?…… 念犹未了,她已走过去蹲在郑杰身边,轻声说:“门外有人守着,声音小点,别让她们听见我们的谈话!” 郑杰看她神秘兮兮的,颇觉纳罕地问:“难道宋小姐说话也怕他们听见?” 宋菲菲正色说:“我说的是私话!” “哦?”郑杰以不屑的口吻说:“宋小姐是否又想出了花样,打算对我改变战术了?” 宋菲菲悻然说:“老实告诉你吧,这是岛主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特地派我亲自来……”说到这里,她突然脸上微微一红,没有说下去了。 郑杰却追问:“岛主派你来干嘛?” 宋菲菲窘迫地说:“你不必问那么多,反正要想活命,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郑杰冷笑说:“如果我不承认是庞老板派来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料宋菲菲扑向他身上,轻声问:“你告诉我实话,究竟是不是庞老板派你来的?” 郑杰不屑地冷哼一声说:“哼!我早已料到你这一着了,可惜这种花样并不新鲜,还是那一老套!” 宋菲菲已伏在他胸前,把脸贴着他的脸,如果从门上的洞口窥视,必然以为这两个人在亲热呢! 但她却在他耳边郑重其事地说:“不瞒你说,岛主派我亲自来,确实是要我以任何方法和手段,问出你接连闹事的真相,以及你来这里的目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你真是庞老板派来的,我就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 郑杰“哦?”了一声说:“这一套似乎新鲜些了,可是我凭什么会相信你这番花言巧语呢?” 宋菲菲情急地说:“信不信由你,但我跟庞老板……”说到一半,她却欲言又止起来。 郑杰毫不放松地追问:“你跟庞老板怎么样?” 宋菲菲似有顾忌地犹豫了一下,始压低了声音说:“告诉你吧,庞老板计划整掉金秃子的事,我不但早已知道,并且还有我的一份子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参与其事?”郑杰颇觉意外地问她。 宋菲菲“嗯!”了一声说:“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假使你真是庞老板派来的,我不但要设法掩护你,更得尽力暗中协助你达成任务啊!” 郑杰哪敢轻信这女人的话,置之一笑说:“宋小姐真有编故事的天才,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你对我说这种故事未免不太适合吧?” 宋菲菲认真地说:“让我再告诉你吧,昨天深夜庞老板把你送来时,因为当着那些女的面前,不便把一切说明,只能暗示要我特别照顾你,我就猜到你一定是有任务而来的。也许庞老板是为了有所顾忌,才没有把我的立场告诉你。现在情势很急,我已经向你表明了身份,你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郑杰强自一笑说:“好吧!现在就算我是庞老板派来准备对付那秃子的,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宋菲菲忽然紧张地说:“那你绝对不能承认!” 郑杰困惑地问:“为什么?你们不是用尽了方法,一会儿走马换将,一会儿硬的不成来软的,最后岛主又派你亲自出马,为的就是要逼我承认是庞老板派来的吗?” “现在你听我说!”宋菲菲郑重说:“回头岛主一定还会亲自问你的,你必须一口咬定,就说这件事与庞老板无关。而你是以前这里那位安全组长黄雄的弟兄,最近听到消息,黄雄在这岛上死在了金秃子手里。所以设法找到庞老板那条门路,利用他混到这里来,目的是要为死在金秃子手里的黄雄报仇!” “这又是为什么?”郑杰诧异地问。 宋菲菲回答说:“因为你要承认是庞老板派来的,不但你是死路一条,岛主便会立刻把庞老板弄来,逼他说出一切真相,那时候连我在内,都得被一网打尽啦!” 郑杰不置可否地笑问:“如果我照你的话说,是不是就由我一个人替你们顶罪了?” 宋菲菲坦然说:“我虽不能给你保证,但这是你唯一求生的机会!” “这话怎么说?”郑杰问。 宋菲菲回答:“岛主的人生观一向是强存弱亡,金秃子就是因此而成了安全组长的。所以,只要我的立场能站稳,再在她面前一打边鼓,把你说成个软硬都不吃的硬汉,她就可能心动,而让你公开跟金秃子决斗,一决雌雄,看看究竟鹿死谁手。金秃子很自负,绝对不至于拒绝,因此只要你有把握真能胜他,那你就有生路了!” 郑杰仍然未置可否,笑了笑说:“换句话说,我不但要替你们顶罪,假使想活的话,还得靠自己去拼命哦!” “除此之外,我就是想帮助你,也无能为力呀!”宋菲菲表示她只能力尽于此。 郑杰忽问:“可是我不明白,刚才你为什么叫那两个女的来,打算诱使我承认?” 宋菲菲轻声说:“那四个女枪手都是岛主的死党,寸步不离我的左右,使我不得不……” 正说之间,忽听铁门的小窗洞发出声轻响。 宋菲菲非常机警,立即把话止住,迅速地吻向了郑杰。同时以极快的动作,双手齐动解开他胸前的衬衫钮扣…… 这时铁门外站着个女人,正在从门上小窗洞拉开的一条缝隙向里面窥觑。 她的左右各有四名女郎,身后跟着的则是金秃子,以及两名大汉。 这女人穿的也是一身黑,上身是马来装,下面喇叭口的长裤,腹部也裸露出一截,而在腰际扎了条鲜红的缎带,在右侧打成个单的活结,腰带的两头一长一短拖着。 乍看之下,她这身打扮并不太特殊,仅是那条腰带显得鲜艳无比而已。可是这身服装的质料,却与那些女郎的完全不同,她用的是通花黑纱,每一个缕的空部分透露的肉色,原来不是衬里,竟是她的肌肤。 虽然隐约可见她里面穿戴的黑色乳罩,和那比对角折叠的小手帕,几乎同样大小的“迷你三角裤”,而这身打扮已十足调出她性感的胴体,令人意乱情迷了。 这长发披肩的女人,赫然就是这里的岛主,被人称为“铁观音”的冷艳霜! 她这时正在窥探里面的动静,从后面看过去,只见她披在肩后的一头乌黑长发,无法看到她的脸。究竟是否名如其人,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而她所看到的,却是个非常热情的镜头,发现宋菲菲正在猛上洋劲,不但主动地吻着郑杰,更伏在他身上,双手齐动地在他胸前轻抚着…… 郑杰戴着手铐脚镣,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明知门外有人窥觑,也只好任由摆布。 冷艳霜只看了片刻,就离开那小窗洞,回过了身来。 这女人果然是又冷又艳,脸上毫无表情,眼光却是凌厉无比,令人不敢向她正视! 她只把手一挥,就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金秃子和那两男八女,忙不迭紧随在后。 一直从石梯出了活动地板的洞口,走出小房间,她才冷声说:“我看宋组长那一套也没有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用你的办法吧!” 金秃子喜出望外地说:“我早料到宋组长那套办法是行不通的,那种玩命的角色,也许不怕死,可是绝不愿落个不死不活的残废!” 冷艳霜郑重说:“不过我得亲自在场,绝不许你把他弄死,我要留活的!” 金秃子哈哈一笑说:“岛主放心,在我手里的人,要他死就活不成,要他活也绝死不了哦!” 冷艳霜这才微微把头一点说:“好吧!我先回去,你立刻把那家伙带到我那里来!” 金秃子答应得真快,几乎是在她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他已振奋地恭应了一声:“是!” 冷艳霜瞪了他一眼,随即带着四名女郎先行离去。 金秃子这回可神气了,洋洋得意地带着两男四女,再回到了地牢里。由其中一名女郎取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上的锁。 厚重的铁门一开,只见草堆上的一男一女,仍然在表演那火辣的热情场面。宋菲菲居然已胸怀大敞,将那赤裸的双峰,紧紧压贴在郑杰的胸前,同时正在向他狂吻个不已。 他们大概是正进入情况,以致心无二用,连金秃子带了人进来竟然浑然未觉! 金秃子见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嘿然冷笑一声说:“够啦!宋小姐,你这股子劲用在他身上,简直是对牛弹琴!” 宋菲菲闻声蓦地一惊,立即放开被他扑压着的郑杰,急将两手捧掩住双峰,怒声问:“你进来干嘛?” 金秃子皮笑肉不笑地,把嘴向那四名女郎一歪说:“我不必回答,你问她们吧!” 一名女郎立即说:“岛主吩咐我们把这家伙立刻送去!” 宋菲菲惊诧地说:“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为什么岛主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金秃子狞声说:“我也觉得岛主是多此一举,本来这件事是我安全组的事情,交给我办不就结了。偏偏她要让你宋小姐出面,这不是存心出你的洋相?哈哈……”说着,他朝宋菲菲的身上扫了一眼,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宋菲菲不禁恼羞成怒说:“金秃子,请你说话有点分寸,这是岛主交代的,可不是我自己作贱!” 金秃子冷笑说:“宋小姐,这小子不吃你那一套,你也犯不着把气出在我头上哦!现在没你的事了,对不起,我是奉命而来带人的,请你别耽搁我吧!” 岛主的命令谁敢不从,宋菲菲只好退开一旁,窘迫万状地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两名女郎则上前把草堆上的郑杰拖起,一左一右,把他挟持着。 不料郑杰突然出其不意地,两肘猛向外拐,撞开了两名女郎,奋身扑向金秃子。竟以手铐上连着的铁链,套上他的脖子就使劲紧勒。 金秃子刚一转身,被他冷不防攻了个措手不及,顿使他上身向后一仰,两手一阵乱抓,舌头吐出了半截! “呃……呃……”他的两眼立即翻白,喉管里发出一连串怪声。 四名女郎见状大惊,一齐扑了上去抢救,门口守着的两名大汉也冲进来帮助。几个男女七手八脚地,终于把郑杰合力拖开,以枪将他制住。 金秃子已被勒得半死,一喘过气来,当即拔出手枪,怒不可遏地对着郑杰说:“你他妈的想找死,老子就……” 正要扣动扳机,一名女郎忽叫:“金组长,岛主吩咐要活的!” 金秃子被她这一提醒,才冷哼一声,没有扣动扳机,随即狞笑说:“好!老子就留你活着,回头让你知道活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郑杰毫不在乎地狂笑一声说:“那你可得当心,只要我死不了,你的狗命就随时不保!” 金秃子气得脸色发青,不但青筋直冒,连光秃的头顶都发起亮来,足见他已愤怒到了极点! 但他碍于岛主的命令,不便贸然枪杀郑杰泄恨,只好咬牙切齿地恨声说:“好吧!我们看看究竟谁的手段厉害?把他带走!” 这两名大汉是金秃子的死党,立即上前动手,穷凶恶极地架住了郑杰,连拖带推地就往外走。 四名女郎仍然紧随在后,金秃子遂问:“宋小姐,你有兴趣跟我去看看,欣赏欣赏我的手段吗?” 宋菲菲不甘示弱地冷哼一声,其实她是不放心,就算金秃子不问,她也非跟去不可的。 于是,她不屑回答,急急地跟了出去。 郑杰被架出了地牢,由他们直接带到那座最大的建筑,押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里外面像是个会客室,布置得非常豪华,里面相连的大概是卧房。 八名女郎早已严阵以待,分立在一张金橘色的沙发两旁,而沙发上坐的一个女人,竟然就是这岛上的岛主——冷艳霜! 七、冷艳霜 郑杰虽未见过冷艳霜,只看这女人的派头和排场,就知道她是这里的岛主了。 刚才宋菲菲已关照他,必须在最后关头,才能承认是为黄雄报仇而来,否则这女人绝不会相信。 可是,所谓的“最后关头”,必然是指的严刑相逼,使他支持不住的情况而言。 而他已尝过了那几个女郎的“肉夹板”滋味,现在被带到岛主的面前来,又将以何种酷刑相加,却无从知道。 因此郑杰此刻所担心的,倒不是怕自己挺不住,而是怀疑宋菲菲这女人的身份和立场,以及她说的那番话究竟是否确有其事? 郑杰的眼光一进来就盯着这女人,而冷艳霜也在冷眼向他打量着…… 金秃子走上前,振声说:“岛主,现在就开始吧!” 宋菲菲立即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地说:“岛主,你刚把这事交给了我,还没有办完,怎么又由安全组接手了?” 冷艳霜冷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达成任务的,但我不愿浪费太多时间。所以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用金组长的办法比较干脆,免得啰嗦!” 宋菲菲暗自一惊,急问:“岛主的意思是?……” 金秃子接口说:“岛主不愿浪费时间,宋小姐又何必多问,就请坐下来看我的吧!” 宋菲菲在这种情势之下,既不便公然袒护郑杰,又不能阻止金秃子,只好快快退立一旁,不禁暗替郑杰捏了把冷汗。 金秃子已向岛主请示过,见她没有异议,立即神气十足地吩咐架住郑杰的两名大汉:“替我抓好这小子!” 其实两个大汉始终没放开郑杰,一左一右,紧紧执住他的胳臂。金秃子之所以再吩咐一句,不过是表示他的神气劲儿,当着岛主面前也敢耀武扬威罢了。 然后他走到郑杰面前,手抚着脖子上刚才被勒出的一条红印,嘿然冷笑说:“妈的!你这小子居然敢在老子面前玩命,大概还没听说老子是干什么的吧!” 说完,突然一咬牙,左右开弓地就向郑杰腹部狠狠连击几拳! 郑杰被击得心毛火辣,不由地一弯腰,腹部急收,要不是被两个大汉架住,他已痛得蹲了下去。 可是等他打算双脚跳起,向金秃子蹬去时,想不到这家伙非常精,似已料到会有此一着,居然早已避开了。 狂笑声中,金秃子绕到郑杰背后,急以臂弯围勒住他的颈部,左手再搭上右腕,以增加臂弯的力量,用劲地收缩起来。 这家伙大概是刚才被郑杰以铁链,出其不意勒住脖子,使他几乎被勒毙。所以他心有未甘,现在逮住了机会就施以报复,以解心头之恨! 郑杰急将颈部紧缩,无奈腹部挨的那几拳相当结实,使他颇觉用不上劲。一旁的宋菲菲看在眼里,暗自又惊又急,忽然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故意向冷艳霜说:“岛主,我们要的是这小子说实话,这样就是把他勒死了也没有用呀!” 冷艳霜脸上毫无表情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关照过金组长要留活口,他会有分寸的!” 宋菲菲碰了个钉子,还想说什么,可是冷艳霜已在向金秃子吩咐:“金组长,你替我快一点,别浪费时间!” 金秃子正在龇牙咧嘴地,猛以臂弯紧勒郑杰的脖子。这家伙完全是“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的作风,仿佛不捞回刚才的“本”,绝不服气似的! 直到冷艳霜吩咐他别浪费时间,他才放开了郑杰,狞声说:“好!我们来个简单明了的!” 一使眼色,两名大汉立即把急喘不已的郑杰按在地上。金秃子在一脚踹去,踹在了他的臀部,他便向前一扑,趴下了。 现在完全是看金秃子一个人的了,他已向冷艳霜拍过胸脯,保证用他的办法,绝对可以迫使郑杰就范,不得不吐出实情的。 但他这么有把握,究竟打算用什么手段? 只见他突然拔出了手枪,顿使宋菲菲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急问:“金组长,你……” 金秃子狞笑一声说:“宋组长放心,我不会要他命的,你又干嘛这样为他着急呀?” 宋菲菲自知失态,忙不迭力持镇定,故意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说:“我担心的是怕你一时冲动,一枪打死他还不简单,可是那样一来就死无对证了!” 金秃子不由地怒问:“宋组长,你说话可别带骨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菲菲从容不迫地说:“因为我们早已听到些风声,怀疑庞万通对这个岛颇有野心,企图据为己有,只是始终没有得到证实,最近也一直没有发觉任何可疑的迹象。而这小子是庞老板昨天深夜亲自送来的,事实上他一来这里就接二连三地闹事,很可能就是庞老板派他来制造事端的。现在这小子还没承认,如果让他死了,万一真是那么回事,岂不是无法揭穿庞万通的阴谋啦?所以我只是为大家着想,才给你个忠告,可别为了意气用事,结果却替别人杀人灭口啊!” 她振振有词地说出了这番道理,确实冠冕堂皇,使在场的人听了,谁也不至于怀疑她是别有居心。 金秃子虽不服气,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她,只好冷冷地说:“宋组长想得非常周到,不过岛主既已交代了要留活口,这小子就是想死,我也不会让他死的呢!” 于是,他当即吩咐两名大汉,用力按住了郑杰。只见他倒握枪管,蹲了下去,喝令道:“把这小子的两只手捉住!” 两名大汉便各以一只腿,屈着顶压在郑杰身上,而腾出手来紧紧执住他的手腕,用力按在地上。 金秃子不禁狞狰地冷笑说:“小子,你的一双拳头确实很厉害,可是等老子把你的十个手指一齐砸断了,那它就报废啦!” 郑杰大吃一惊,但他犹未挣扎,金秃子举起枪柄,咬牙切齿地狠狠敲击在他的左手大拇指上! 枪柄击在拇指的骨节上,顿使郑杰痛彻心肺,再硬的铁汉也忍不住失声痛呼起来:“哇!……” 金秃子却狂笑说:“你他妈的也知道痛呀?老子还以为你是铁打钢铸的,什么也不怕呢!告诉你吧!这只是先试试手劲,再一下你这个大拇指就断定了。而且老子要一个个慢慢地来,直到你小子说出实话为止,否则就让你十个手指一齐断掉!” 这种酷刑确实毒辣无比,使得宋菲菲看在眼里,不由地局促不安起来。而冷艳霜却无动于衷,似乎很欣赏呢! 金秃子又举起了枪,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不管你多狠,十个手指一断,你就发不起狠来啦!现在老子只问你一句,你不照直回答,我就敲下去,绝不再问。一个一个的来,直到十指齐断为止!我问你,是不是庞万通指使你来的?” 郑杰突然把头一仰,怒声说:“你不必多问,我就是冲着你这秃子来的!” “是吗?哈哈……”金秃子狂笑了一阵,遂说:“这么说,你是庞万通派来对付我的啰?” 郑杰断然说:“这件事与他根本无关!” 金秃子“哦?”了一声,又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倒妙了,你既承认是冲着我来的,昨夜又是庞万通亲自把你送到了这里来,怎么说这件事与他无关?” 郑杰故意恨声说:“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为了黄大哥来找你算账的!” “黄大哥?”金秃子怔了怔问:“谁是你的黄大哥?” 郑杰咬牙切齿地说:“哼!你还装什么蒜,黄大哥就是死在你手里的黄雄!” “哦?……”金秃子果然暗自一惊。 郑杰立即接下去说:“黄大哥跟我是生死之交,可惜我落在了你们的手里,不能为他报仇。反正我的心意已经尽到,他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不能怨我这做兄弟的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你们就看着办吧!” 金秃子突然眼露杀机,霍地站了起来,回过头去向冷艳霜请示:“岛主,这小子已招了,你看怎么发落?” 冷艳霜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意思呢?” 金秃子直截了当地说:“他既不是庞万通派来的,就没有留活口的必要。而且他是冲着我来的,请岛主把他交给我处置吧!” 冷艳霜不置可否地问:“你打算怎样处置?” 金秃子回答说:“既不留活口,那还不简单,我连子弹都不必浪费一颗!” 郑杰突然振声说:“你以为把我干掉,就能从此高枕无忧吗?哈哈!老实告诉你吧,黄大哥的弟兄并不止我一个,我替他报不了仇,别人还会继续来找你的!” 金秃子狂笑说:“让他们不怕死的就尽管来吧,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就杀一双!” 郑杰不屑地说:“就凭你?哼!你只不过是块从人背后放冷枪的料!” “妈的!”金秃子勃然大怒地问:“谁说老子是从人背后放冷枪的?” 郑杰趁机用激将法说:“外边谁不知道,黄大哥是被你从背后放冷枪干掉的,否则就凭你这块料呀,那还差的远呐!” 金秃子怒不可遏地说:“你他妈的少放屁,当时岛主还亲自在场,你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郑杰故意忿声说:“我不必问,早已经听说了,这位岛主是准备要你取代黄大哥的职位。所以……” “住口!”冷艳霜突然怒形于色说:“你是从哪里听来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 郑杰冷声说:“事实摆在眼前,岛主要不是早有此意,就绝不会让这来避风头的秃子,公然把当时在你手下担任安全组长的黄大哥干掉。而这秃子非但没受到处置,反而取而代之,干起了组长来!” 冷艳霜大为震怒说:“那是因为黄雄自己无能,我这里可不能用个饭桶,负责全岛的安全!” “这位秃子组长也不见得高明!”郑杰说:“要不是你这位岛主授意和支持,我绝不相信凭他这块料,能把黄大哥干掉!” 金秃子已忍无可忍,突然以枪口对着他,怒斥:“你他妈的找死?” 盛怒之下,正待举枪朝郑杰发射,冷艳霜及时喝阻:“金组长,不许开枪!” 金秃子怒不可遏地说:“岛主,这小子不把他干掉,难道还留他活着,听他胡说八道?” 郑杰轻蔑地冷笑说:“你老兄除了背后放冷枪,大概也只会拿鸡毛当令箭吧!” 冷艳霜立即怒斥说:“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听着,黄雄的死只能怪他自己无能,我绝没有授意谁把他干掉。金组长之所以未被处置,反而取代了黄雄的职位,是由于他当时的英勇表现,深得我的欣赏。而这岛上负责安全组的,正需要他这种人才!” 金秃子被她几句一捧,顿时洋洋得意,眉飞色舞地说:“你小子刚才不也想玩命吗?可惜你太差劲,否则用铁链把我勒毙了,说不定岛主也会欣赏你。非但饶你不死,还照样让你接替我的职位呢!” 郑杰不屑地问:“我不信你干掉黄大哥时,是像我一样戴着手铐脚镣的吧?” 金秃子果然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沉声说:“你是想把手铐脚镣除掉,跟老子玩两手?” 郑杰冷笑说:“谅你也不敢!你只能从人背后放冷枪,或者在无法还手的人面前充狠罢了!” 金秃子已被他激怒,不甘示弱地说:“好!只要岛主同意,老子就给你个替黄雄报仇的机会!” 冷艳霜诧然问:“金组长,你打算放开他,让他跟你交手?” 金秃子自负地说:“外面既有谣传,我绝不能背这个黑锅,也不能让人以为岛主手下用的尽是无能之辈。现在只有用事实来证明,看看我姓金的是不是只会从人背后放冷枪!” 冷艳霜颇不以为然地说:“你最好考虑考虑,不必意气用事,我认为你实在犯不着跟他赌这口气!” 金秃子坚持说:“不!我希望岛主允许,给我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如果他有本事,尽可为黄雄报仇,我绝对死而无怨。否则也好证明我不是专放冷枪,或者靠你岛主掩护的角色!” 宋菲菲不禁暗喜,趁机问:“金组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把握吗?” 金秃子狂笑一声说:“岛主只要同意,我连枪都不用,给我们一人一把刀子就成了。不管有没有把握,几分钟之内就知道鹿死谁手,宋组长可以等着看热闹吧!” 现在完全由冷艳霜决定了,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突见两名女郎奔来,气急败坏地嚷着:“报告岛主,我们林外山头上的一个岗哨,被人‘摸’掉啦!” 岗哨被人“摸”掉,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件,换句话说,就是有人企图蠢动,或者被人侵犯到这个岛上来了! 冷艳霜顿吃一惊,霍地跳了起来,怒问:“在哪里发现的?” 一名女郎回答:“刚才我到七号岗位去接班,发现岗位上没有人,在附近找了一遍也没见人影。我就通知六号岗位协助我找寻,结果在树丛里发现了尸体,是背上被人捅了一刀致死的!我们没敢声张,以免惊动大家,就直接赶来向岛主报告……” 冷艳霜急向金秃子喝令:“金组长,这里的事先搁下,回头再说。现在你立刻带人去把现场搜查一下,通知所有岗位严密戒备,只要发现可疑的人活动,一律格杀勿论!” 金秃子虽觉放心不下郑杰,但他不敢违命,只好应了一声,带着四名女郎就匆匆而去。 郑杰心里有数,知道她们发觉的尸体,就是在山头上被人杀死的女郎。可惜当时他痛得昏厥了片刻,以致未曾目睹凶手的面目,仅只得到那张警告的字条,而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就是杀那女郎的人,对他似乎没有敌意! 金秃子虽匆匆而去,郑杰仍然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他们仿佛没有命令是不敢放开他的。 冷艳霜的眼光突然逼视着郑杰,声色俱厉地喝问:“你们几个人混到岛上来了?” 郑杰故意大言不惭地说:“对付金秃子那种角色,就我一个已经绰绰有余,何必还要来几个,岛主也未免太把他抬高了!” 冷艳霜怒形于色说:“你别答非所问,故意把话扯开,我要知道‘摸’掉七号岗哨的是谁?” 郑杰忿声说:“可惜这岛上的安全不是由我负责,否则我就可以回答了!” “哦?”冷艳霜表示诧异地问:“这么说,你倒确实对金组长的职位很感兴趣的啰?” 郑杰冷冷地一哼说:“那倒不一定是对他的职位感兴趣,但他却是由于干掉了黄大哥,才夺到这个职位的。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要以牙还牙,为黄大哥讨还这笔血债!” 冷艳霜未置可否,以冷峻的眼光向他注视了片刻,忽然吩咐两名大汉:“把他带回地牢去先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地牢!” “是!”两名大汉齐声恭应,拖起了郑杰,把他架了就走。 冷艳霜一使眼色,分立两旁的四名女郎便跟去,另四个女郎仍然随侍在侧。 这时除了冷艳霜和四名女郎,在场的只留下了宋菲菲一个人,她趁机问:“岛主真打算让那小子跟金组长决斗?” 冷艳霜不动声色地反问她:“你的意思认为怎样?” 宋菲菲谨慎地回答:“那家伙既是存心报仇而来,又是个玩命的,万一金组长没有把握……” 冷艳霜冷冷地说:“我倒不为这个担心,既然金组长自己接受了挑战,他总认为有这个把握的!这样也好,来一次公开的决斗,金组长如果能获胜,就可以镇压其他的人,使别人不敢贸然再试,否则我这岛上的安全,也不必交给个不中用的人负责!” 宋菲菲已明白这女人的心意,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向她请示:“岛主,沙玫和艾妮还关在我那里,怎么处置她们?” 冷艳霜似已胸有成竹,吩咐说:“把她们放回去!” “是!”宋菲菲应了一声,遂问:“岛主还有别的事吗?” 冷艳霜想了想说:“没别的事了……对了,你替我跟庞万通联络一下,叫他立刻来一趟!” 宋菲菲暗自一怔,但她不便追问原因,只好唯唯应命而去。 等她一走出房,冷艳霜不禁以怀疑的眼光,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自言自语地说:“哼!这次无论是谁在暗中搞鬼,我都得亲自查明一切!” 于是,这女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沉思想来…… 这时候,郑杰又被押回了地牢,左拇指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使他几乎无法忍受,但他绝不发出呻吟。 可是想想这次混到岛上来,真有点划不来。直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发现白振飞等人,甚至他们究竟在不在这里都无法证实,而苦头倒已吃了不少! 如果宋菲菲说的是实话,那么这岛上就将发生变乱,面临一场暴风雨了。 也许她真以为郑杰是庞万通派来的,所以才敢推心置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否则她又何必冒这种泄漏机密的险?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他用的手段,想利用他查明真相,证实庞万通的野心和阴谋! 照刚才的情形看来,金秃子显然已被他的激将法激怒,毅然接受了他的挑战。但最后的决定却在于冷艳霜,假使这女人不同意,宋菲菲仍然是枉费心机。 真要一对一地公平决斗,郑杰自然没把金秃子放在心上,可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宋菲菲是否与金秃子私下有什么过不去的,打算利用他把那家伙除掉? 同时他现在也为沙玫在担心,不知她将被如何处置。至于艾妮就不同了,她虽然已暴露出身份,但她既是特别行动组的一分子,除了岛主亲自发落之外,谁还敢碰她一根汗毛! 躺在草堆上,一阵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地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他根本不作逃走的打算,事实上也不容易逃出去,只好极力保持冷静和镇定,等待事态的发展。 然而,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突然之间,外面发出了接连两声沉哼,仿佛是把守在地牢里的人遭到了突袭,紧接着便听得有人倒了下去,然后就毫无声息了。 郑杰暗自一惊,以为很可能是金秃子派人来向他下毒手的,立即挺身跳起,闪身到铁门旁蓄势以待着。 倏而,门上挂的铁锁一阵轻响,似已被人打开,接着又是一阵抽开铁闩的声音。铁门终于被推开,冲进来一个全身黑衣,脸上整个蒙住黑色布罩,仅露两个眼洞,手里握着装有灭音器短枪的女郎。 她乍见室里没人,不禁惊诧地失声呼了出来:“咦?……” 郑杰不明这女郎的来意,立即出其不意地从门旁窜出,以手铐上的铁链套上了她的脖子,往回一勒,厉声喝问:“你想干嘛?” 蒙面女郎大吃一惊,急说:“你,你别误会,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谁派你来的?”郑杰逼问,铁链仍未放松。 蒙面女郎情急地回答说:“现在没有时间告诉你,回头你就会知道的,快放开我,跟我离开这里吧!” 郑杰却坚持说:“对不起,你不说明是谁派你来的,我就不中你的诡计!” 蒙面女郎无可奈何,只好急切地说:“是庞老板,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庞老板来了?”郑杰问。 蒙面女郎忿声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冒了生命的危险来救你出去,你还问东问西的,回头被人发觉,我们就谁也跑不了啦!” 郑杰犹豫了一下,才放开了她,当机立断地说:“好吧,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我先跟你出去再说!” 趁她一个不留神,他已出其不意地夺过了手枪。 蒙面女郎并未把枪夺回,转身就夺门而出,郑杰只好紧随在她身后。 出了密室一看,那两名大汉已倒在地上,却不知他们是被击昏了,还是被这女郎开枪击毙的。 蒙面女郎对这地牢似乎很熟悉,带着他急从石梯出了两扇活动地板敞开的洞口,轻声说:“前后都有人把守,你可千万别出声,我们出了这个房间,就得以最快速度冲进对面的小房间。再从窗口爬出去,你的行动可得利落些呀!” 郑杰只一点头,蒙面女郎已开了房门向外张了张,立即冲过走道,冲进了对面虚掩着门的小房间。 他哪敢怠慢,迅速跟了过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冲进了房间,只见这是个堆置杂物的小房,窗扉是虚掩着的,而窗上的铁栅已被弄断了三根,刚好可容身体爬出。 窗架上,赫然遗置一只小玻璃瓶,和一把钢锯! 郑杰一看这两样东西就已明白,知道小玻璃瓶里装的可能是硝镪水之类的玩意,先倒在铁条上使它腐蚀,然后再用钢锯条慢慢地锯,这样不但可以避免磨锯发出的声响,并且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蒙面女郎先钻了出去,在外面向郑杰一招手,他也毫不犹豫地爬了出去。 出了窗口一看,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丛林,但遍布着带倒刺的铁丝网。 蒙面女郎急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要他伏下,然后双双爬近铁丝网,始见已有几条被剪断,露着个缺口。 仍然是她在前面,带着郑杰爬过铁丝网下的缺口,一直爬进丛林,才起身向林内急走。 郑杰始终不敢出声,只是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她,在荆棘遍布,乱草丛生的林中疾走了一阵,终于绕出了林外。 但她仍不停止,继续向山脚下走去…… 郑杰突然抢上两步,伸手执住她的胳膊,轻声喝令:“别走了,先让我们把事情弄弄清楚再说吧!” 蒙面女郎悻然说:“难道你还不信任我?” 郑杰冷声说:“我们的戏演到这里可以为止了,请你把脸上蒙的玩意拿掉,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为什么?”蒙面女郎怒问。 郑杰哈哈一笑说:“因为你是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除非是岛主派你故意放我,那就绝不可能救我出来吧!” 蒙面女郎嗤之以鼻地说:“噢!原来你看我的这身打扮,就以为我是特别行动组的人了?真聪明!” “难道你不是的?”郑杰诧然问。 “老实告诉你吧,”她说:“我这身衣服是设法弄来的,不打扮成这样,就算进了那屋子,也绝对进不了地牢!” 郑杰纳罕地问:“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蒙面女郎回答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是庞老板派我去救你出来的呀!” “庞老板来了?”他又问。 蒙面女郎说:“他不久就会赶来的……” 郑杰冷冷地一笑说:“这倒妙了,他人既然还没到,岛上的电话又不能跟陆地联络,那他用什么方法通知你去救我出来的呢?” 蒙面女郎忿声说:“你这个人真多疑,我的话还没说完呀!庞老板虽然还没赶来,可是他已经先派人来了,难道不能把命令带给我?” 郑杰点点头说:“这倒很有道理,可是我却不明白,庞老板凭什么要叫你冒险把我救出来?” 蒙面女郎耸耸肩说:“我也不明白,反正我只是奉命行事,把你救出来就达成交付的任务啦!” 郑杰“哦?”了一声,笑问:“这么说,你把我带出来,到了这里就不管我的死活?” 蒙面女郎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个四面环海的孤岛,没有船就根本无法使你逃走,除非……”说到这里,她却欲言又止起来。 “除非怎样?” 蒙面女郎摇摇头说:“那是办不到的,凭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夺到船?除非是把我们潜伏在岛上的人全部集合起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等庞老板一来我们就发动,不是夺船逃走,就是把整个岛占据!” 郑杰一开始就对这女郎的身份发生了怀疑,这时听出她的动机,就更证实自己的判断不错了。 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能做得了主吗?” 蒙面女郎郑重其事地说:“我当然不能擅自做主,可是现在情势已经非常紧急,姓冷的女人已对庞老板发生怀疑,并且知道我们的人早就潜伏在岛上伺机而动了。现在她正派金秃子会同特别行动组的人,向全岛展开严查,准备把所有可疑的分子全部抓起来。看情形庞老板一到,我们要不先发制人,他们就会采取行动,连庞老板也跑不掉啦!” “风声既是这么紧,庞老板还赶来干嘛?”郑杰故意不以为然地问。 蒙面女郎说:“这是那女人通知庞老板来的,大概是不怀好意,等庞老板一来,他们就把他抓住,使我们群龙无首,就势必被一网打尽了。但现在我们又无法警告庞老板,阻止他暂时不要来,所以我们必须赶快先准备应变,免得临时措手不及啊!” 郑杰暗发一声冷笑,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那你为什么不通知其他的人?” 蒙面女郎回答说:“庞老板为了安全起见,使我们谁也不知道谁是他派来这里卧底的。所以我虽奉命救你出来,也不能让你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知道我是谁,我有什么办法跟其他的人联络呀?” 郑杰忍不住问:“那么庞老板又是让谁通知你,要你救找出来的呢?” 蒙面女郎被问得一怔,但她很快就回答出来:“老实告诉你吧,通知我的人究竟是谁,连我都不知道。刚才是由宋组长那里送来一包衣料,说是庞小开送给我的,这是我们暗通消息的一种方法。在纸包的角上,用药水一涂就可以现出字来,那就是庞老板给我的命令……” 郑杰突然大笑说:“这真巧了,我一出事,庞老板就得到了消息,马上设法通知你救我出来!可是他怎么知道我还能活到现在,而且被关在地牢里?” 蒙面女郎不禁忿声说:“他当然不知道你被关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在命令中指出,如果你尚未被处置,无论用任何方法,都必须使你脱险,不能留在他们手里!我不顾一切危险,进入地牢把你弄了出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郑杰冷哼一声说:“那么我问你,你从哪里弄来的那把钢锯和硝镪水的?那总不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蒙面女郎大言不惭地说:“哼!你未免太小看了我,要没这点神通,庞老板派我来这里干嘛?别说是硝镪水和钢锯,连枪我都藏了好几支呢!” “你既有这么大的神通,为什么弄不到船?”郑杰问。 蒙面女郎断然说:“只要人手够,我照样能弄到!” 郑杰忽然又纵声大笑起来,使她不由地怒问:“你笑什么?” 郑杰这才止住了笑,沉声说:“因为我根本没打算逃走,就算你的神通广大,弄到船又有什么用?” “那么你是赞成先发制人,干脆向他们发动?”她问。 郑杰摇摇头说:“我犯不着跟着你们玩命!” 蒙面女郎气愤地说:“你既不打算逃走,又不肯拼命,那不是想留在岛上等死!” 郑杰霍地把脸一沉,振声说:“好啦!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演戏了。你可以去向你们的岛主复命,就说我决定争取金秃子的职位,过一过组长的瘾头!” 蒙面女郎顿时一怔,惊怒交加地喝问:“你说什么?” 郑杰置之不答,突然出手如电地,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的面罩,从她的头上抓了下来。 八、千钧一发 “啊!……”那女郎惊呼一声,急以双手捧住了脸,同时把头扭转开去,回避着不让郑杰看到。 但郑杰并不急于看她的脸,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 他以为只要把这女郎的长发扯下,使她原形暴露地露出光头,一切就揭穿,不必浪费口舌了。 谁知用劲一扯,长发并未扯下,竟使那女郎痛得“哎哟!……”怪叫起来。 这一来,倒是郑杰大力意外了,她既不是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那又是什么人呢? 难道她真是庞万通派来救出他的?…… 这似乎也有可能,因为庞万通送他到岛上来,本来就是另有目的,打算发笔横财的! 郑杰在这一刹那间,也感到莫名其妙起来了,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林内人声杂乱,仿佛正由四面八方搜索过来,并且越来越近…… 郑杰暗吃一惊,急以铁链围勒住那女郎的脖子,厉声喝问:“你究竟在打什么歪主意?” 那女郎被他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但她仍然坚持说:“我,我是庞老板……” “说不说实话?”郑杰把铁链一紧。 那女郎连声呛咳,哑声嚷着:“我说的是实话呀!……” 郑杰听出人声已包围过来,情急之下,不禁勃然大怒说:“你再不说,只要发现第一个人走近,我就先要你的命!” 那女郎实在挺不住了,终于说:“是,是金组长叫我……” 她的话犹未了,已听得有人大叫:“那小子在那里!” 郑杰心知被发现,再也顾不得逼问那女郎了,急将铁链从她颈部收回,推开她就转身往回夺路逃走。 就在同时,“砰砰砰”地一连几枪射来,他虽已连蹦带跳地逃开,那女郎却避之不及,竟被乱枪击中。 “啊!……”她痛呼一声,急叫:“金组长,是我!别开枪……” 但搜索近来的十几名大汉根本充耳不闻,居然把她也当作了射击的目标,一阵乱枪射来,只听得她又发生声惨叫:“啊!……”还没逃出两步,就已倒在了乱草丛中。 十几名大汉哪管她死活,继续向郑杰追击,一时枪声大作,震撼了整个林内。 郑杰手里虽有支夺自那女郎的短枪,但他带着手铐脚镣,行动已感到不便,哪还能向他们还击?并且向他追击的大汉,竟有十几个之多,凭他一支手枪是绝对无法应付的! 他现在已完全明白,那女郎可能也是来这里避风头的,大概是被金秃子威逼利诱,强迫她假冒是庞万通的人,故意去把郑杰救出来。 这样一来,无论郑杰是替黄雄报仇,或者是庞万通派来另有图谋的,他既逃出地牢,金秃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格杀勿论了! 金秃子是负责全岛安全的,既然冷艳霜同意让他们双方公开决斗,以决定强存弱亡,他就不能擅自把郑杰置于死地。 但这家伙当时是在被激怒之下,断然提出决斗的,事后一想,却又觉得犯不着意气用事,冒险拿自己的生命孤注一掷,所以想出了这条毒计。 只要郑杰逃出地牢,就成了“逃犯”,人人都可以格杀勿论! 事后冷艳霜追究起来,难道还能怪他处置不当不成? 何况他早已决定了杀人灭口,把郑杰和那女郎一齐击毙,使他们死无对证! 郑杰从一开始就识破这是个诡计,认为庞万通绝不可能私下派人来把他救出,尤其“地牢”的防范极严,怎么会让那女郎单枪匹马地闯进去? 从那蒙面女郎的一身打扮,使他以为她是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奉了岛主的命令故意把他救出,目的在诱使他跟潜伏在岛上的其他人取得联系,以便一网打尽。 那样一来,非但除掉了心腹大患,连庞万通也无法抵赖了! 及至那女郎被迫说出金秃子,郑杰才完全明白,想到了这是那秃子瞒着冷艳霜,企图诱杀他的一条毒计。 现在他自然不能再逃回地牢去,而那些大汉又在追杀不舍,在这荆棘遍布,乱草漫生的密林里,躲避乱枪的射击已很困难,何况还戴着手铐脚镣。 尤其脚镣上连着的铁链,只有一尺多长,使他的脚步根本跨不开,行走己很吃力,要想大步奔逃是绝对办不到的。 他为了加快速度,只好连蹦带跳,一连几次几乎被绊得摔倒。 追杀而来的大汉们,对这林内的情形很熟悉,他们一看郑杰逃走的路径,就知道他企图逃向原路。于是立即散开,采取了包抄的形势,阻断他的退路。 郑杰退路被阻,顿使他被包围住了,仿佛是一头被猎犬围猎的困兽。不禁大吃一惊,情急之下,只好决定开枪还击,打算冲杀出一条血路,奋身突围而出。 谁知正当两名大汉迎面扑近,迫使他举枪射击时,连连扣动两下扳机,竟然撞的是空膛,他这才惊觉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两个大汉已举枪发射,他只得急将全身扑向乱草丛中。 一连几枪射来,虽未将他击中,但其他的人已赶到了,团团地将那一片草丛包围住了。 十几支枪口一齐对着草丛,一名大汉振声说:“咱们来个瞎猫抓死老鼠吧,看谁射中目标!” 狂笑声中,十几名大汉均举枪发射,朝着高及腹部的乱草丛中乱枪射击,一时枪声大作,此起彼落,仿佛在闹着玩似的。 这时大家虽未找出目标,但郑杰既已扑进这片草丛,被他们包围住了,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掉的。 他已形同瓮中之鳖,在他们的乱枪射击之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要被一颗子弹碰上,那就必然一命呜呼! 就在这生死关头的千钧一发之际,突听得这十几名大汉包围的外圈,接连鸣起两声枪响,随即一声娇喝:“停火!” 大汉们正射得起劲,忽听这一声娇喝,只好纷纷停火,只见他们的外围,已被二三十名黑衣女郎包围! 喝阻的那女郎立即上前,振声宣布:“岛主有令,把那小子要抓活的回去!” 一名大汉回答说:“抱歉,你们来迟了一步,我可不敢保证那小子是死是活……” 他的话犹未了,突见一名大汉指着丛里大叫:“大概没死,草里还在动呢!” 那女郎急向草丛里一看,果见其中似有人在爬动,于是向那大汉说:“那小子无论死活,都交给我们了,你们走吧!” 这女郎叫陈莉莉,等于是岛主的“御林军”头目,指挥所有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职位虽不及金秃子,但却是冷艳霜最亲信的心腹,全岛几乎没有人敢不买她的账。 她既是奉了岛主之命赶来,而金秃子又不在场,这些大汉谁敢得罪这位姑奶奶。 于是,他们无可奈何,只好把包围着这片草丛的人马全部撤走,一个个垂头丧气而去。 陈莉莉等他们一撤走,立即向草丛里大声说:“姓郑的,我们是奉岛主之命来找你回去的,如果你没有死,就自己出来,我们保证绝不为难你!” 郑杰似己明白这些女枪手的来意,虽然是奉命来抓他的,但至少绝不会私下置他于死地。同时,要不是这批女郎及时赶来阻止,刚才他可能早已死在乱枪之下了。 现在逃是绝对逃不走的,于是他索性从草丛中站了起来,走出来昂然说:“好!我跟你们去见岛主!” 女枪手们立即一拥而上,把他那支空枪夺下,前呼后拥地押了就走。 她们没有走郑杰逃出的原路,而是循一条小径出林,到了林外,始发觉就在那山下的隧道附近。 郑杰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带他逃出的女郎,领着他朝这个方向走。当时要不是他起疑,突然制住那女郎逼问她的身份,只要一出林外,那就成了那些大汉的活靶,连避都无处可避啦! 上了直达林内广场的土路,只见四辆吉普车停在那里,虽然进入丛林己相去不远,她们仍然把郑杰押上车,浩浩荡荡地一直驶进林内。 这时枪声早已惊动了整个林内,尤其当那批大汉撤回去时,更引起了一阵骚动。使男男女女的亡命之徒,纷纷站出来察看究竟了。 女枪手二三十人,一齐挤在四辆吉普车上,郑杰是被押在第二辆的后座,左右逢源,仿佛是置身在肉阵之中。 她们比那些大汉后出林,但以车代步较快,反而超过了他们,抢先一步到达丛林里那座最大的建筑前。 郑杰一来就接二连三的闹事,在这里已成了“风头人物”,而他也希望借此机会出风头,闹得天翻地覆。假使这样还不能把白振飞等人引出来,那就足以证明他们根本不在这个岛上了。 车一停在门前,郑杰突然在车上站起,双手抱拳向附近那些数以百计,男男女女看热闹的亡命之徒打起招呼来。简直就像从太空回来的英雄,在向欢迎的人群答谢似的。 看热闹的男女们,都是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见状立即起哄地爆出了一阵欢呼,表示对这不怕事的“英雄”喝彩! 陈莉莉首先跳下车,一声令下,吩咐一二十名女郎,把企图涌近的人潮驱散。然后带了其他的人,押着郑杰匆匆进入那座最大的建筑物。 冷艳霜早已“升堂”,她仍然是那身打扮,大咧咧地坐在那张金橘色的沙发上,这是岛主的宝座。 她的神情似乎很冷静,但两眼之中却射出一种骇人的光芒,仿佛隐藏着一股杀机,又像是燃烧的欲火,总之,这种冷峻凛然的眼光,令人不寒而栗,不敢对她正视! 这时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宝座上,两旁分立着八名女枪手,宋菲菲和金秃子两员大将都不在场。 郑杰暗中估计了一下,去林中找到他的女郎就有二三十之众,加上这随侍在侧的八个。就算其他地方的没有了,这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人数起码也在四十左右,足见这位岛主的实力雄厚了。 她有这几十个心腹死党,谁要心怀异志,打算从她手里夺取这个岛的霸权,那可真不简单,谈何容易哦! 陈莉莉一进来,就立即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旁,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报告了一遍。 她的话还没说完,冷艳霜已怒形于色地喝问:“金组长人呢?” “他没在场,我们赶去的时候,安全组的人正在以乱枪射击……”陈莉莉回答。 冷艳霜怒哼一声,突向郑杰冷冷地说:“你的本事倒真不小,居然能逃出了地牢!” 郑杰处之泰然地说:“我可没打算逃,否则就不必来这个岛上了!” 冷艳霜不由地怒问:“你既没打算逃,为什么会逃出了地牢,在林子里几乎被安全组的人围杀!” 郑杰忿声回答:“这是个陷阱!” “陷阱?”冷艳霜诧异地问。 郑杰冷笑一声,不屑地说:“因为金秃子虽接受了我的挑战,但他毫无把握能稳操胜券,所以故意派人把我弄出地牢,好使他有个杀我的借口!” 冷艳霜追问:“你既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往下跳?” 郑杰坦然说:“本来我以为那女人是岛主的手下,大概是奉命去试探我,或者另有其他的目的,所以我才跟她出去,决心看看你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可是等我刚一发觉判断错误,知道她不是岛主派去的,金秃子的人已包围上来了……” “你又怎能断定她是金组长派去的?”冷艳霜问。 郑杰肯定地说:“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并且事实摆在眼前,金秃子的手下早已守在那里,等着向我下手的,这还不足说明一切?” 冷艳霜嘿然冷笑一声说:“救你出去的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已死无对证,所以你就趁机反咬金组长一口?” 郑杰断然指出:“那是金秃子杀她灭口的!” 冷艳霜霍地脸色一变,厉斥说:“哼!你倒真会自圆其说,也太自作聪明!但你知不知道,我怎么会派人及时赶去的?” 郑杰被问得一怔,呐呐地说:“这,这是因为枪声……” 冷艳霜冷冷地一哼说:“真聪明!要是真等听到枪声再赶去,恐怕你早已死在乱枪之下啦!” 郑杰又是一怔,不禁诧然问:“难道岛主事先就……” 冷艳霜沉声说:“老实告诉你吧,这个陷阱并不是金组长安排的,而是我!” “你?……”郑杰大出意料之外,又惊又怒地问:“为什么?” 冷艳霜回答说:“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知道谁对你最关心,而我就可以找出跟你一鼻孔出气的人来了!” 郑杰茫然不解地说:“岛主的意思我还听不懂……” 冷艳霜自鸣得意地说:“让我告诉你吧,这个主意实际上是我出的,授意金组长去依计而行。首先让他去找来那个姓吴的女人,吩咐去救出你,带到林子去,以后的情形你已亲身经历,不必要我说了。但你却不知道,金组长在采取行动以前,已故意泄露了风声,使人知道他在设计造成杀你的借口。这样一来,你们一起的人岂不着急,为你的生命担心?因此,关心你生命的人,就势必尽一切可能,设法使你不致送命。而我只要等着谁出面,或者暗中阻止你逃出地牢,我就知道谁是你一伙的啦!” “谁会关心我的生命?”郑杰力持镇定地问。 冷艳霜哈哈一笑说:“当然有人!就在金组长的人一出发时,就有人跑来向我告密了,你大概可以猜出是什么人了吧?” 郑杰茫然摇摇头,急问:“是谁?”他一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不顾一切,挺身出来向这女人告密。 冷艳霜不由地怒问:“你是真猜不出,还是故意装蒜?” 郑杰悻然回答:“我可没有岛主那么聪明,否则也不必中了这个诡计!” 冷艳霜勃然大怒说:“好!我就让你们见见面,你总不会说不认识吧!” 于是,她一声令下,从里面的卧房里,便由两名女枪手推出一个全身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的女郎来,赫然竟是“逍遥宫”的沙玫! 冷艳霜嘿然冷笑说:“我也没想到是她呢!不过,今天你一来就为她闹事,不惜违反岛上的规定,跟那姓邱的家伙大打出手,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假使你跟她没有特别的‘交情’,又何必为她强行出头?结果我的判断也错了,直到她亲自出面来告密,我才把事情弄明白,原来你们是故意为她闹事,以便在今晚决斗时,把我们的注意力分散,打算趁机发动的啊!” “发动什么?”郑杰诧然问。 冷艳霜直截了当地指出:“你们企图从我手里夺取这个岛!” 郑杰强自一笑说:“就凭我们两个人?哈!岛主未免太抬举我们了,如果这个岛能被一两个人所夺取,实在……” “当然!”冷艳霜说:“凭你们这两个人,就是三头六臂的角色,也成不了气候!但我早已知道,庞万通处心积虑地,企图夺取这个岛的野心已不止一朝一日了。他陆续送来的人之中,就有不少是派来卧底的,一旦时机成熟,发动起来就可以里应外合。说不定还有那些玩命的被他收买了,到时候再替他卖命,你们岂不是就人多势众了?” 郑杰轻描淡写地说:“那还不简单,岛主既已料到会有这一天,何不在事情发生之前,来个先发制人,把潜伏在岛上卧底的人一网打尽?” “这倒不用你操心,”冷艳霜有恃无恐地说:“现在我只要找出了你们这几个重要的人物来,就不必打草惊蛇了。反正庞万通已得到通知,大概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你们才知道我的厉害!” 郑杰这时根本无从分辩,纵然矢口否认,自己与庞万通毫无关系,这女人也决不会相信。何况他来这岛上,确实是另有目的的,只是并非参与了夺取这个岛的计划罢了。 因此他索性处之泰然地说:“现在岛主打算把我怎么样?” 冷艳霜向沙玫一指说:“你可以看看她,她就是个榜样,吃过了苦头,才招出了几个人来。我对你不希望用同样的方法,如果你是聪明的话,只要把你所知道的人说出来,说不定我还会让你过过组长的痛呢!” “哦?”郑杰故意问:“岛主是打算让我取代金秃子的职位?” 冷艳霜笑笑说:“那倒不必,他仍然负责安全组,如果你自信能胜任特别行动组,我也可以轻松轻松啦!” 特别行动组全是年轻女郎,能干上这个组长,确实是个好差事!近水楼台先得月,成天被几十个女郎包围,由他发号施令,那岂不是艳福无穷,不亦乐乎。 但郑杰却不置可否地笑问:“否则呢?” 冷艳霜咄咄逼人地说:“我可以把你交给金组长,他那套十指齐断的花样,也许你愿意继续尝试吧!” 郑杰暗自一惊,力持镇定地说:“岛主是否可以先告诉我,她供出的是那些人,以免我再重覆,结果说的还是那几个……” 冷艳霜犹豫了一下,始说:“没关系,即使重复了,也可以证明你没有说假话!” 郑杰没想到这女人比他更聪明,无可奈何之下,忽然灵机一动说:“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早上跟我动手的那几个人!” “是住在五号的邱广才他们?”冷艳霜问。 郑杰点点头说:“就是他们几个!” 想不到他竟是歪打正着,跟沙玫说的完全不谋而合! 沙玫是在毒打之下,受刑不住,忽然想起今晨的事。尤其昨夜备受邱广才的蹂躏,所以决心趁机报复,一口咬定了住在特五区建筑里的几个人。 郑杰则是一时诌不出别的名字,只好把他们扯上,反正那几个家伙也不是好玩意,让他们吃些苦头并不过分! 冷艳霜听他们说出的都是那几个人,自然不是撒谎了,但她意犹未足地说:“还有其他的人呢?我相信你知道的,绝不止这几个人吧!” 郑杰灵机又一动,忽说:“我所知道的,确实只有他们几个。不过,还有一个负责的,我还没有跟他联络上的,假使把他找来一问,就可以供出全部名单了!” 冷艳霜振奋地急问:“那负责人叫什么名字?” 郑杰装模作样地迟疑了片刻,表情逼真地说:“岛主,假使要我说出他来,因为关系重大,那等于要出卖了所有的人,使他们被一网打尽。所以我们必须先谈谈条件,请问岛主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冷艳霜笑了笑说:“当然算数,只要你识时务,我绝对把特别行动组交由你负责!” “好吧,”郑杰终于说:“来这里负责策划一切的,就是白振飞!” “白振飞?”冷艳霜想了又想说:“这名字我好像从来没听见过,他是怎么样的个人?” 郑杰回答说:“他来这里也许用的是化名,不过我只要见到他,就可以认出!” 冷艳霜立即吩咐一名女郎:“快去叫宋组长查一查,有没有个叫白振飞的!” “是!”那女郎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郑杰故意说:“如果他用的是化名,那就查不出了,除非有照片让我认一认……”其实他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见到白振飞本人! 冷艳霜把眉一皱说:“我们这里没有每个人的照片……你说说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郑杰不便提出非认人不可的要求,只好退而求其次,想了想说:“他的年约在四十岁以上,身材比我矮大约两英寸,但比我胖些,体重在一百七十磅左右。最大的特征是嘴上留有两撇绅士型的小胡子,而且非常讲究衣着,成天都喜欢穿得西装革履……” 冷艳霜笑笑说:“来这岛上的人,除了庞万通他们之外,留在这里的我还没有发现有谁成天穿得西装革履的,就是穿来了也会脱下哦!” 郑杰强调说:“但他嘴上留着小胡子的,总不至于来了就剃掉吧!” 冷艳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为了维持岛主的尊严,忙不迭强行止住了,一本正经说:“我已经叫人通知接待组查了,如果查不出有人叫白振飞的,那就是他用的化名混到这里来了。不过我相信,只要真有这个人在岛上,我们很快的查出来!” “我倒有个办法,”郑杰趁机提议说:“假使岛主不怕我逃走的话,不妨让我到各处去撞撞看,也许他一发现我,就会主动跟我联络!” 冷艳霜毫不犹豫地说:“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可以自由活动,但不得擅自离这林中一步。并且有人在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只要你再惹一点麻烦,那就是你自己找死!” 郑杰点点头,遂问:“岛主答应我了……” “那不成问题,”冷艳霜说:“只要你说的确有其人,等把他一找到,我就宣布你的职位!” 郑杰忽向沙玫一指说:“她呢?” “她怎么样?”冷艳霜说。 郑杰笑笑说:“她也供出了那几个人,而且是在我之先,结果我干上了组长,她却……岛主岂不是有点厚此薄彼吗?” 冷艳霜不动声色地问:“依你的意思呢?” 郑杰回答说:“她当然也不能弄个组长干干,不过,岛主是否可以给我一个面子,来个不赏也不罚……” “你是替她说情,希望我饶了她?”冷艳霜问。 郑杰正色说:“我倒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但她在这里的时间已很久,我只不过是昨天深夜来的,今天才露了露面,就惹出了麻烦。所以我觉得如果恢复她的自由,说不定姓白的会先找上她,弄清楚我的情况,才敢跟我联络。那样不但省了我的事,同时也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呀!” “好!”冷艳霜说:“这完全是看你的面子,回头我就让她回‘逍遥宫’去,现在你可以先离开这里了!” 随即一使眼色,一名女郎立即取来钥匙,替郑杰打开手铐和脚镣。 郑杰顿时如释重负,望了沙玫一眼,便径自走出房去。 出了这座最大的建筑,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拿定主意,大摇大摆地走向这岛上唯一的酒吧…… 九、钓饵 酒吧里又恢复了热闹,大家都似乎忘了刚才的惊乱,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的,继续着他们的寻欢作乐,这就是亡命之徒的本色! 于是,乌烟瘴气中,男男女女又放浪形骸起来…… 突然之间,郑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顿时整个酒吧陷入了静止状态。除了疯狂的音乐仍然在响着,全场都屏息凝神,以一种惊诧的眼光,投向这位英雄人物! 正在表演的一名女郎,也好像被震慑得呆住了,形同赤裸地愣在那里,如同一座塑雕不高明的石膏像。 郑杰把眼光向全场一扫,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这女郎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叻币,连数目也不看,就向她已松开几乎要脱下来的乳罩里一塞,拍拍手说:“继续表演,别停!” 说完便径自走开,吓得一张桌位上的三位大汉忙不迭起身让座,对他仿佛是敬鬼神而远之似的。 郑杰毫不客气,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来。 女郎既受宠若惊,又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了。 在郑杰桌位附近的男男女女,都纷纷避开,好像谁也不敢接近这个凶神,以免惹上麻烦! 他根本不以为意,完全模仿西部电影里的恶霸姿态,把腿一架,用手指“啪”地打出一声,向酒吧台里的女酒保大声吩咐:“来瓶威士忌!” 女酒保哪敢怠慢,忙不迭取了瓶酒带着酒杯,亲自替他送过去。 刚走出酒吧台,忽见台旁的门里走出艾妮的,向女酒保一使眼色,轻轻说:“给我吧!” 随即从女酒保手里,接过了酒瓶和酒杯,春风满面地笑着走到了郑杰面前,笑问:“要我陪你喝两杯吗?” 郑杰已知道她的身份,并且可能是接到通知,奉命监视他的。他自然不便拒绝,只好点了下点说:“请坐!” 艾妮径自坐了下来,把酒杯放下,开了瓶塞把杯中注满,然后放下酒瓶,嫣然一笑说:“你真不简单,一来这里就出尽了风头哦!” 郑杰置之一笑说:“你这是在捧我,还是存心丑我?” “我怎么敢,”艾妮妩媚地瞟了他一眼说:“听说你马上就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了,我还不该巴结巴结你?” 郑杰不动声色地说:“你的消息倒真快呀!” 艾妮笑了笑,轻声说:“你别忘了,我也是特别行动组的人啊!” 郑杰忽然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岛主通知了你,叫你负责监视我?” 艾妮笑着回答:“监视我可不敢,我只不过是陪你一会儿,如果发现有人想跟你联络,我马上就会走开的!” 郑杰把酒杯端起,喝了一大口,始说:“假如现在有人想跟我联络,有你在场就不敢向我打招呼了。你何不来个表演,转移大家的目标,免得一个个都拿眼睛瞪着我?” “是!我们未来的新组长!”艾妮笑着站了起来,径自离座向那正在表演的女郎走去。 她不知轻声说了句什么,那女郎便点点头,停下了表演。走过去把正播放的音乐停止,选了另一张cd片换上,然后继续播放。 疯狂的音乐再度响起,艾妮身上还是那付“黄色炸药”的打扮,除了袒露的肌肤之外全身都是黄色,这就是她的标志! 艾妮一开始表演,果然使整个酒吧里的气氛为之一变,不再像郑杰刚走进来时,那样如临大敌的紧张。大家都被她的表演所吸引,把目标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郑杰这次不是存心来闹事的,所以很安分,一面喝着酒,一面自得其乐地静静欣赏着。 艾妮并不是舞娘出身,但她却具有“创造”的天才,所以表演都是她自己别出心裁想出来的。 其实这也很简单,在这批亡命之徒面前,根本不需要讲求什么舞艺。只要作风大胆,表演够刺激,最好是脱得一丝不挂,再加上些低级趣味,和挑逗性的色情动作,使看的人过瘾就保险获得满堂声及喝彩! 她就是把握住大家的这种心理,尽量投其所好,迎合他们的要求,所以大受欢迎。每天使得亡命之徒们若痴若狂,大批的钞票也就滚滚而来,送进了酒吧。 甚至有些亡命之徒,对此乐不思蜀,钱花光了再去干一票。有了钱再来避风头,几乎把这里当作了“乐园”。 更有些竟是为了这“黄色炸药”慕名而来,来了就乐而忘返,足见她的号召力了。 但谁也别想“碰”她,无论花多大的代价,至今还没有人能获得跟她真个销魂的。 这就是她的“与众不同”的地方,假使像“逍遥宫”里的女人一样,花了钱大爷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不稀奇啦! 由于这个缘故,大家都希望能一亲芳泽,以致使她的身价和别的女人不同。结果她不但“奇货可居”,更撩得那些亡命之徒垂涎三尺,却是可“望”而不可“及”。弄得一个个神魂颠倒,若痴若狂,无不对她心痒痒地跃跃欲试。 可是谁又会想到,她是特别行动组派在酒吧里的重要人物,一旦摘掉头上的假发,露出了寸毛不留的光头,那才倒足胃口呢! 疯狂的音乐中,只见她在揉扭那软若无骨的纤腰,似乎模仿埃及的肚皮舞,表演得惟妙惟肖,有板有眼。 虽然她身上穿的并不是轻纱罗裙,动作则完全如出一辙。不但把纤腰揉扭着,更把小腹以下微微突出,被紧身裤绷着,使得原形毕露的倒三角形部分,有力地一下一下挺动着。 这种挑逗的动作,简直令人想入非非! 她本来就站在郑杰的面前表演,存心向他挑逗和卖弄风情。这时忽然向酒吧台的右边移动,似在故意把大家的注意力移开,跟着她转了过去。 亡命之徒们终于故态复萌,忘了那“凶神”尚在场,一个个都忍不住怪喊怪叫,口哨,喝彩声一起来了。 全场一起哄,艾妮也就更卖劲了,顿时叫“脱”之声四起,此起彼落地不绝于耳。 于是,她为了不负众望,艾妮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当心!……” 郑杰立即惊觉,身子向右一偏,连人带椅整个倒了下去。 几乎在同时,“嗖!”地一声,一把锋利匕首已疾飞而至。被郑杰在千钧一发之下避开,竟把桌上的酒瓶掷中,击了个粉碎! 整个酒吧顿时又惊乱成一片,男男女女的亡命之徒纷纷逃避,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 可是,凶手眼看一掷未中,竟趁乱混在人潮中逃出,谁也没有看清他是什么人。 由于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艾妮的身上。而她虽是首先惊觉,在郑杰背后不远的一张桌位上,突然有人跳了起来掷出匕首。但情急之下,只顾着急向郑杰出声警告,也未看清凶手是谁。 等到人潮涌到酒吧外,郑杰再爬起身来时,早已无法找寻凶手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有人敢公然向郑杰下手,确实胆大已极! 但那家伙不顾一切,冒险在这酒吧里下手,究竟是为什么呢?…… 念犹未了,大批人马已赶来镇压,由金秃子亲自率领一二十名大汉,以及二十几个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分散排列在酒吧外面。 金秃子朝空连鸣两枪示威,接着振声大喝:“都给我站住,谁都不许走开,否则格杀勿论!” 纷纷逃出酒吧的男男女女,眼看大批荷枪实弹的人马排列在面前,只好服从地站住了,不敢再动一动。 金秃子立即带着四名大汉,首先冲进酒吧,不由地怒形于色说:“妈的!又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郑杰理直气壮地说:“老兄,你可得把事情弄弄清楚,这次是有人想用飞刀暗算我,那也能怪我闹事吗?” 金秃子怒哼一声,正待发作,艾妮已顾不得赤裸着上身了,挺身上前说:“金组长,他说的都是实话,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发觉,急向他大声发生警告,他可能已经遭了毒手,不信你看!”说时用手向郑杰坐的桌位一指。 金秃子眼光一扫,果见桌上的酒瓶已被击成粉碎,并且斜插着一柄锋利匕首! 他这才嘿然冷笑说:“看情形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也认为让你活着是多余的呢!” 郑杰反唇相讥说:“好在我的命大,要我死还不太简单!” 金秃子不禁恼羞成怒地说:“哼!你别在那里大言不惭,我们的决斗还没有取消,你要能过得了我这一关,才算你命大!” 郑杰不甘示弱地哈哈一笑说:“老兄决定了时间,只要通知我一声,我绝对舍命奉陪!” 艾妮看他们又将发生冲突,忙不迭从中说:“金组长,酒吧里有人公然持刀行凶,你还不赶快查一查?……” 金秃子冷声说:“当然要查,就先从你开始吧!” “从我开始?”艾妮惊诧地问。 金秃子遂说:“既然是你首先发觉的,自然看见了下手的是谁,现在就请你到外边来指认!” 艾妮呐呐地说:“我,我当时吓呆了,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人……” “不见得吧!”金秃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你真吓呆了,还会及时向这小子发出警告?” 艾妮悻然说:“实际上我只惊叫了一声,幸亏他自己机警,立即连人带椅一起倒了下去。否则别说是向他发出警告,就是抢救也来不及呀!” 金秃子忽然逼视着郑杰问:“你能指认得出吗?” 其实郑杰还没有爬起身,下手的人早已混进人潮,趁乱逃出酒吧。但他觉得这是个现成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于是故意回答说:“这可没有把握,但可以试试,也许看到人就能指认出来……” “来吧!”金秃子说了一声,就向外走去。 郑杰急步跟出酒吧,只见外面站了男男女女的几十个亡命之徒,被大批男女枪手监视着,不敢擅自离开现场。 因为凶手既混在其中,那就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的了。 金秃子发号施令,吩咐所有的男女列队站好,排成一条长龙,让郑杰遂一查认。 郑杰仿佛检阅官似地,从排在最前面的第一个开始,一个个地认过去,直到最后一个。 他根本认不出是谁,主要的是找白振飞,既然不在其中,他只好向跟在身旁的金秃子沮然摇摇头说:“我认不出……” 金秃子冷哼一声说:“我的责任已经尽到,这是你自己指认不出,以后那家伙可能还会伺机向你下手的,那可怪不得我了!” 随即向那些人振声宣布:“好了,你们解散吧,酒吧今天暂停营业,任何人不许再进酒吧!”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在一片失望的叹声下,纷纷各自散去。一些意犹未尽的家伙便争先恐后地涌向了“逍遥宫”,干脆去真个销魂了! 金秃子等所有的人散了,遂说:“现在你的风头已经出尽了,可以安安分分地回到特五区的木屋了,你的房间还是第三号……” 郑杰急问:“岛主不是要我找出那姓白的?” 金秃子嘿然冷笑说:“接待组已经查过了,岛上根本没有叫白振飞的这么一个人,也没有留着绅士小胡子的。除非是他用的化名,并且来以前以剃掉了胡子,否则就是你小子胡说八道!” 郑杰忿声说:“那为什么不让我把所有的人都认一认?” “那倒大可不必!”金秃子狞声说:“刚才我们跟岛主已经商讨过了,认为这样不但小题大作,也等于在打草惊蛇。所以岛主改变了主意,决定让你单独留在特五区木屋里,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么个人,他就会设法去跟你联络。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切都布置好了,假使刚才那家伙再敢去向你下手,那就是自投罗网!” “假使姓白的不露面呢?”郑杰问。 金秃子不怀好意地笑笑说:“你还记得今晚的那场决斗吗?如果等到七点钟,姓白的还不露面,你就得准备大显身手了,不过邱广才他们在我之先,你要能连过三关,才够资格跟我动手,否则就根本轮不上我啦!” 郑杰不屑地说:“哼!你倒真会打如意算盘,等我连斗了他们三个之后,早已精疲力尽,而你却以逸待劳,对吗?可是你先别得意,就是那样你也不一定能稳操胜券!” 金秃子狂笑一声说:“鹿死谁手,到时候再看吧!” 郑杰不愿再跟这种人斗嘴,忿然怒哼一声,便径自向特五区木屋走去。 金秃子并未跟去,仍然站在那里,目送他走进木屋。 这时郑杰忽然想到一点,自己满腮这一大把胡子,也是化装的。白振飞如果是化名混进这里,当然也可能化了装,会不会是因此而使彼此都认不出对方呢? 念及于此,他便决定回到特五区木屋去,把满腮的胡子弄掉,恢复他的庐山真面目。以免一误再误,使白振飞见了他也不敢贸然相认。 于是,他加快脚步,匆匆走回今晨被宋菲菲安排的木屋。 邱广才、杜海、洪豹,以及同屋的另两个家伙,由于沙玫的一口咬定,说他们是庞万通派来卧底的,这时已被关在了地牢里等候发落。 这木屋已没有任何一个人,郑杰直接走进了关着门的三号房间,只见茶几上尚留置着那只纸盒。早晨他刚把钱放回口袋,就发生了跟邱广才冲突的事件,以致其他的东西都留在了纸盒里未及带走。 走过去打开纸盒一看,留在盒内的东西一样也没少,连那包“威士登”香烟都未被人动过。 郑杰大喜过望,首先就如获至宝地,把那包香烟放进裤子口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然后他再拿出打火机,进入浴室。 如今打火机都流行用“瓦司”的了,而他却仍然用那种装汽油的老式打火机。这并非他保守或寒酸,而是在必要时得用汽油,才能弄掉用强力胶水黏的满腮大胡子。 对着洗脸盆上,装在盥洗用具小柜上的镜,他打开打火机的底部,取出浸在汽油里的棉花。开始了卸下胡子,小心翼翼地,一部分一部分揭下来…… 突然,外面的房间发出一阵轻响,使他立即惊觉,急将毛巾按在胡子尚未完全揭下的部分,回身惊问:“谁?……”同时冲到了浴室的门口。 定神一看,想不到悄然来到他房间里的,竟是刚才还遍体鳞伤,现在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沙玫! “是你?”郑杰颇觉意外,但已不再紧张。 沙玫直截了当他说:“岛主派我来的!” 郑杰不禁诧然地问:“派你来干嘛?” 沙玫沮然回答说:“何必问呢,反正我们是同一命运了,她把我们放在一起,当成了钓鱼的饵。鱼要不上钩,我们就毫无用处,就算鱼真会来,鱼饵总是得牺牲的啊!” 郑杰“哦?”了一声,由于不愿被她发现嘴上还有部分胡子未揭下,遂说:“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出来!”说时已把洗澡间的门关上。 沙玫却跟到门口,在门外追问:“你干什么?” 郑杰不便直说:只好灵机一动地掩饰说:“我一身臭汗,得洗一洗……” 不料沙玫竟推门而入说:“我替你擦背!” 郑杰欲阻不及,她已闯了进来。 他忙不迭又以毛巾掩在嘴上,急说:“请替我先放水,我刮刮胡子……” 趁她真去放水时,郑杰立即以最快的动作,忍着痛把胡子全部揭了下来。 谁知一回身,沙玫已站在浴缸旁,以诧异的眼光看着他问:“人家都用刮胡刀,你怎么硬拔?……咦?胡子一刮掉,原来你是个帅哥嘛!” 她大概还没有看清,郑杰并不是拔,而是一片片揭下来的! 郑杰心知无法再瞒,只好尴尬地苦笑说:“你还看不出我是化装的?” 沙玫怀疑地走过来,伸手摸摸他的下巴和两腮,才笑问:“你那一大把胡子,原来是黏在嘴上的?” 郑杰强自一笑说:“这样人家才不容易认出呀!” 沙玫忽然郑重其事地问:“你真是庞老板派来的?” “你呢?”郑杰反问地。 沙玫坦然回答:“我根本就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郑杰诧异地说:“可是你怎么承认了,而且还招出了那几个人?” 沙玫忿声说:“不承认只有自找苦吃,至于招出那几个家伙,我完全是为了报复,同时也替你出一口气!” 郑杰不禁哈哈大笑说:“那真巧了,我也是为了替你出口气和报复,才把他们拖下水的,想不到竟不谋而合,否则那女人就不会相信啦!” 沙玫沮然叹了口气说:“你别高兴,等他们查出来,我们就惨了!” “对了!”郑杰忽问:“你怎么会听到那秃子计算我的阴谋,而亲自跑去报告那女人的?” 沙玫茫然地回答:“我并没有听到,当时我正在自己房间里,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问了一声没有回答,我赶紧开了房门一看,结果房外并不见人影,却发现门缝下塞进了一张字条。上面说明了金秃子的阴谋,要我赶快向岛主报告,设法阻止你被杀害,我就毫不考虑地去见岛主了……” 郑杰轻喟一声说:“你应该先想想后果的,这一来不但把你牵连在内,我们有口也难辩了啊!” “谁会想到这是岛主安排的诡计呀!”沙玫说:“不过,只要你没遭金秃子的毒手,我就是吃了些苦也心甘情愿的。” 郑杰关怀地急问:“他们对你用了什么酷刑?” 沙玫穿的是件套头的大花短恤衫,配一条粉红色的大裙,这时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忽把带有松紧的恤衫向上一撩说:“你看,这就是他们的成绩!” 她没有穿戴乳罩,只见赤裸的上身,呈现着一条条的鞭痕,已成了紫红色! “他们用鞭抽的?”郑杰几乎不忍目睹。 沙玫忿声说:“不是鞭子,是几条麻绳拧在一起抽打的!” 郑杰大为愤慨地说:“他们既然把你毒打成这样,现在又派你来这里干嘛?” 沙玫自我解嘲地说:“我这一身伤痕,让你看了也倒胃口,而岛主却偏偏派我来,大概是存心给你看看,使你知道他们的手段吧!” 郑杰不禁感到困惑起来,沙玫说的虽是气话,倒也颇有可能,如果不是存心用她来“示范”,真要对他以色相诱的话,岛上年轻漂亮的女郎多的是,又何必派这遍体伤痕的沙玫来? 譬如说吧,艾妮无论哪一方面,就比沙玫更具有诱惑力。 由这一点足可以证明,冷艳霜故意派沙玫来这里,跟他单独相处,必然是有用意的。 沙玫刚才已经说过,他们现在等于是鱼饵,放在这里钓鱼的。鱼不上钩,他们就毫无用途,这就是说潜伏在这里卧底的重要人物不露面,大概他们就将遭到被处置的命运了。 但鱼真来了,鱼饵还是要牺牲的,刚才在酒吧里飞刀暗算郑杰的,就很可能是庞万通派在这岛上的人,也许以为他也是庞万通派来的,而出卖了他们,以致触动了杀机,决定杀他泄恨。 从种种迹象看来,宋菲菲向他透露的消息并不假。这里确实潜伏了不少庞万通派来卧底的人,在伺机而动,打算夺取这个岛的霸权。 然而,是什么人送了字条,去通知沙玫向岛主告密的呢? 郑杰忽然间想到,在山头上杀死七号岗哨的女郎,又留字条向他警告的家伙,作风与送字条给沙玫的如出一辙,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救他,又有人想暗算他,而宋菲菲这个“两面人”又在暗中捣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莫名其妙,愈想愈茫然了…… 正在这时候,忽听沙玫说:“你不是要洗澡吗?水已经快放满啦!” “呃,呃……”郑杰这才连声漫应,停止了胡思乱想。 向浴缸里一看,水已放了大半缸。 沙玫笑笑说:“这里无法烧大量热水,龙头放出的水是冷的,不过有电热器,手用莲蓬的水大概还有点热……” 郑杰忽然摇摇头说:“没有热水,我就不用洗了……” “你不是说一身臭汗吗?”沙玫笑问:“大概你是不好意思让我替你擦背吧?” 郑杰强自一笑说:“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随时会有人闯来……” 沙玫接口说:“那怕什么,这是岛主派我来的,并且交代我要好好侍候你,谁还敢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杰正色说:“万一闯进来的人,是来向我们下手的,而我却在洗澡,那岂不是措手不及了?” “这……”沙玫迟疑了一下说:“我想不会吧,这座屋子的周围都有人在暗中监视,只要一有动静,立刻就会被发觉,怎么可能让人闯进来向我们下手?除非是岛主派来的人!” 郑杰忽问:“你刚才不是说,‘鱼’真来了,我们这‘鱼饵’就得牺牲吗?” “我是怕你说的那个人真的被抓去,招出了所有的人,就算其中不包括我们在内。但那也证明我们两个人都在撒谎了,岛主还会轻易饶了我们?” 郑杰神色凝重地说:“照这么说,无论‘鱼’上不上钩,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啰?” 沙玫深深叹了口气,忧形于色地说:“希望实在很渺茫,除非……” 沙玫未及说出,突然似有惊觉,顿时紧张万分地轻声急说:“决把衣服脱了进浴缸去,大概是岛主派人来查看我们的动静了!” 郑杰暗自一惊,但他尚未置可否,沙玫已上前动手,帮着替他脱衣服了。 同时更郑重其事地要求说:“你就算帮我个忙吧,否则被他们发现我在跟你谈私话,一定以为我们在密商逃走的计划,那我立刻就会被处置的!” 郑杰只好背过去身,很快地脱掉衣服,就迅速进入了浴缸。 可是,等了片刻,却是毫无动静。不但虚惊一场,而且听得沙玫在背后窃笑! 郑杰这才知道上了当,不禁悻然问:“你原来在骗我?” 沙玫的笑声突止,沮丧地说:“老实告诉你吧,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庞老板当真带了大批人马赶来,与这次潜伏的人里应外合,跟他们火拼起来。我们或许能趁乱获得逃生的机会,否则就死定了。所以,反正是这种希望太渺茫了,与其等死,倒不如……” 郑杰对她的这种观念颇不以为然,正待加以反驳,不料沙玫竟也进入了浴缸。 他犹未及回身阻止,已被她从背后紧紧抱住,立即从背部的感觉知道,这女人已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了! 冷艳霜早已吩咐宋菲菲,通知庞万通立即赶来的,可是直到傍晚,那家伙竟迟迟未至。 因此使这位“铁观音”想到,必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被庞万通获悉了消息。知道岛上已经出了事,所以作贼心虚,不敢贸然前来自投罗网。 于是,在七点钟以前,整个岛上已经完成一切部署。唯一可登陆及藏匿船只的海边,派了二三十名大汉负责严加戒备,以防庞万通情急拼命,不顾一切地带了大批人马攻来。 山头上,林外,以及隧道的两端,也是安全组的人马负责放哨和戒备。特别行动组的所有女枪手,则全部留守在林内,必要时再派出去增援。 全岛顿时如临大敌,进入了备战的紧急状况…… 但是,林内却布置了一个盛大的场面,把各处所有的桌椅全集中起来,围成了个大圆圈。并且挂起了无数的灯,使得场中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 大家都知道,这是为决斗而布置的,届时将集合全岛的人来观战,并且可以免费受一切酒食的招待。 这是个别开生面的场面,因为过去也发生过好几次决斗的事件,和斗殴者被判决斗的,双方必有一死,活的则被驱逐离岛。可是从来还没有把场面布置得如此豪华的,显见今晚并非普通的决斗,到时候将有好戏可看! 通知是由安全组发的,在六点钟左右已分送到各处,要全岛的人在七点钟以前集合观战。 令人不解的是,既然庞万通可能不顾一切地大举来犯,为什么在这种的内忧外患紧张情势之下,冷艳霜偏偏还要举行这场盛况空前的决斗呢? “铁观音”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她自然有她的锦囊妙计,绝不是莫名其妙乱来的。 她拿定主意之后,并没有立刻付诸行动,甚至不动声色。直到过了五点钟,庞万通仍然未到,而特五区木屋方面也始终毫无动静,未见有人去向郑杰联络或下手,她才召集了一个紧急会议。 与会的人除了两员大将,安全组的金秃子,和接待组的宋菲菲,尚包括酒吧,赌场的,“逍遥宫”的负责人,以及艾妮和特别行动组的几个小头目。 除此之外,特别还指定了各组的几个头目,是她认为值得怀疑的分子参加。 因为这时她已认定,这里除了她亲自控制和指挥的特别行动组,其他两组之中必然有人被庞万通所收买,否则那家伙绝不会得到消息,和知道岛上出了事。 由于庞万通平时是一召即来的,今天得到通知却迟迟不来,足以证明有人向他放了风,使他不敢贸然来自投罗网的。一旦真的要来的话,就是决定不顾一切地来个孤注一掷。而且非常可能是在今夜大举来犯,与潜伏在岛上的人里应外合,企图一举夺取岛的霸权! 因此在会议上,她宣布了一个计划,就是在今晚七点钟举行一次盛大的决斗,由郑杰先斗邱广才等人,如果能连过几关,最后再由金秃子出场。 这样一来,郑杰即使是身手不凡,也等于是替他们解决掉邱广才等人,最后斗得精疲力尽时,再由金秃子把他置于死地。 其实把这个人干脆干掉岂不省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冷艳霜当然有她的道理,原来她是用这盛大的决斗场面,把全岛的人召集起来。而交代负责饮料的人员,事先在酒食中做了番手脚,使所有观战的男女亡命之徒,在不知不觉中全昏迷。 这样就把“内忧”的问题解决了,既然所有的亡命之徒均已昏迷,纵然其中有庞万通派来卧底的分子,又怎能再作内应? 而她似乎算准了,庞万通既知事机败露,除非知难而退,否则就一定是今夜大举来犯。 届时他既得不到内应,又没有人再向他暗通消息,使他无法了解岛上的情况,糊里糊涂地攻上岛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冷艳霜这方面则已解除了后顾之忧,凭她岛上的庞大实力,就足以稳操胜券,把庞万通的人马一网打尽啦! 会议只开了十几分钟,其实没有什么讨论的,完全是由她宣布这个计划,和亲自发号施令,分派各人去安排和布署一切。 等到会议一结束,各自散去分头准备一切时,冷艳霜却留下了特别行动组中,她最亲信的一批心腹死党,交付了他们一件秘密任务。 那就是在决斗举行时,凡是未被酒食昏迷倒下的,他们就一律格杀勿论。因为冷艳霜已料到,刚才的会议中就有“内奸”,会后必然设法通知所有庞万通派来岛上卧底的人,警告他们别中计。所以她用这个方法,不用查就知道那些是准备作内应的分子了。 实际上今晚的场面,就是为要一举肃清“内奸”而安排的! 六点左右,金秃子亲自带着几名大汉,来到了特五区木屋,只见三房间的门关着,但里面并没有锁上,被他推开门闯了进去。 床上,郑杰和沙玫,正在被窝里交颈拥卧! 金秃子不禁嘿然冷笑一声说:“姓郑的,老子是来通知你的,七点钟就举行决斗了,你还有一个小时准备,最好保留一点精力吧!” 郑杰报以冷笑说:“多承关照,不过请别为我操心,我的精力应付你老兄还绰绰有余!” 金秃子怒哼一声,随即发出了狂笑,带着几名大汉就匆匆出房而去。 郑杰立即掀被而去,原来他仅上身赤膊,不但穿着长裤,并且连鞋都未脱。 他冲到门口向外一张,见金秃子等人已出了木屋,急将房门关上,回身向床上的沙玫说:“他们走了,你快起来吧!” 沙玫迅速起身,她倒真是全身一丝未挂,急急地穿上了衣服,忽然担心地说:“这办法万一失败……” 郑杰断然说:“成败在此一举,总比束手待毙强些吧!” 沙玫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毅然说:“好吧,无论成败,我都愿意去试一试!” 于是,她随却由郑杰陪着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共用的小客房,抓起了电话说:“请接接待组的宋组长!” 倏而电话接通了,但对方并不是宋菲菲。 “宋小姐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对方问。 沙玫回答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能不能请你找她一下?” “你是谁?”对方那女人的声音问。 沙玫刚说了声:“我……” 郑杰忽然把电话切断,郑重说:“她既不在,你就不必说明自己的身份!” 沙玫搁下话筒说:“没有用,对方只要向总机一查,就可以查出电话是哪里打去的。而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哪还会不知道是我们?” 郑杰不由地把眉一皱,忧形于色说:“那就麻烦了,接电话的一定是特别行动组的人,如果让岛主知道我们找过宋小姐的话,这个计划非但行不通,可能反而弄巧成拙了呢!” 沙玫吃惊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郑杰的眼光从窗口望了出去,忽见外面的广场中央,正有不少男女在忙忙碌碌地布置,把桌椅围成一个大圆圈,不禁诧异地问:“他们在干嘛?是不是布置决斗的场地?” 沙玫趋前向窗前一看,才回答说:“不大像嘛,以前我也看过两次决斗,都是叫大家围成一圈观斗,并没有摆上桌椅呀!” 郑杰置之一笑说:“也许今晚的情形特殊,所以要有些派场吧!” 沙玫忽向窗外一指说:“你看,那不是宋小姐吗?” 郑杰急向广场上看去,果然发现宋菲菲正在亲自指挥布置,显然这是由接待组负责的。 他突然当机立断地说:“这屋子外面没人把守,干脆我自己去跟她……” 沙玫急加阻止说:“不行!岛主已经警告过我,无论我们谁擅自走出这木屋一步,守在附近暗中监视的人就会开枪!” 郑杰灵机一动说:“有的是办法!我们不妨表演一下大吵大闹,惊动外面的人,也许可以把宋小姐诱过来!” 沙玫反对说:“不行!不行!你再一闹事,岛主就会把你处决的呀!” 郑杰却有恃无恐地说:“我看不会的,他们既然郑重其事地布置了这么盛大的场面,就少不了我这个‘主角’。即使早已决定把我置于死地,也不会用其他的手段。必然要在决斗时,先用车轮大战的方法,把我弄得精疲力尽,最后才由金秃子出场下手,好让他出出风头的!” 沙玫仍然担心地说:“可是,万一……” 正说之间,忽见陈莉莉带着几名女枪手,急步朝这木屋走来,使沙玫顿时吃一惊,忙不迭说:“有人来了,我们快回房去吧!” 郑杰急中生智地说:“你快回房去,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让我来应付这几个女的!” 沙玫哪敢怠慢,立即回到了三号房里去。 十、红粉干戈 房门刚关上,陈莉莉已带着几个女郎推门而入,劈头就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沙玫呢?” 郑杰从容不迫地回答:“她在这里,而我只要不走出这木屋,大概总可以自由活动吧!” 陈莉莉冷声问:“刚才是她打电话给宋组长?” 郑杰点点头说:“不错,是我叫她打的!” “什么事?”陈莉莉紧逼地问。 郑杰表情逼真地说:“我已经知道姓白的在哪里了,不过得先跟宋小姐谈好条件,所以刚才我叫沙小姐打了个电话给她,可是她不在……”说时掏出那包香烟,取出一支点着猛吸。 不料陈莉莉竟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找不找得到那个人,根本已不重要了!” 郑杰暗自一怔,但马上随机应变他说:“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庞老板的全部计划?” 陈莉莉这才颇感兴趣急问:“你知道吗?” “当然!”郑杰说:“但我必须先跟宋小姐谈好条件,否则就恕难奉告!” 陈莉莉冷声说:“接待组并不管这种事,就是你跟她谈了,她也做不了主。你可以把条件说出来,由我去向岛主请示!” 郑杰灵机一动说:“我们可以单独谈吗?” 陈莉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随即吩咐那几名女郎:“你们到外面去等着!” 等她们出了木屋,陈莉莉便迫不及待地说:“现在没有别人了,你说吧!” 郑杰从容不迫地笑笑说:“我们坐下来谈……”说着便径自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半截烟丢进烟灰缸。 然后他把那包香烟又掏出,递向她面前,笑问:“抽烟吗?” 陈莉莉摇了摇头说,在他的身旁另一只沙发上坐了下来。 郑杰又取出支香烟点上,猛吸了几口,始说:“我的条件并不苛求,只要岛主说的话算数,事后遵守诺言,让我干特别行动组的组长!” “这大概不成问题!”陈莉莉说。 郑杰故作神秘地轻声说:“还有……请你坐近些好吗?” 陈莉莉不疑有他,当真把身子移近了些,不料郑杰却趁向她脸上喷了一大口烟,使她不禁悻然说:“请你放尊重些,现在还没有干上我们组长!” 郑杰又向她喷了口烟,笑问:“如果我干上了你们的组长呢?” 陈莉莉笑骂了声:“讨厌!……”急用手把烟挥开,可是忽然之间,她的神情一变,变得两眼呆滞的,脸上木然毫无表情起来。 郑杰不禁暗喜,因为这包香烟是从“金鼠队”得到的“战利品”,其中一半是掺有解药的,另一半则足以使人被催眠,失去意志,任凭对方的摆布。 他先吸了一支是掺有解药的,然后再吸另一种,自己就不致被催眠了。 现在一看陈莉莉的神情,心知喷了两大口烟已发挥作用,于是他立即吩咐:“你叫外边的人,去请宋小姐立刻到这里来!” 陈莉莉果然唯命是从,起身走到门口,吩咐门外的几个女郎:“去请宋小姐立刻到这里来!” “是!”一名女郎不知就里,应了一声便向广场奔去。 郑杰大喜过望,忙不迭把陈莉莉叫回来坐下,怕两口烟的效力维持不久,索性把手里的烟递给她说:“把它慢慢抽完!” 陈莉莉虽然根本不会吸烟,但她居然把烟接过去,坐在那里当真连口猛吸起来。 不消片刻,宋菲菲已走进屋来,急问:“什么事?” 郑杰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把门关上,然后把她叫到一边去,郑重其事的轻声说:“你不必顾忌她,我们来谈谈吧!” “谈什么?”宋菲菲局促不安地问。 郑杰直截了当地说:“现在由你自己选择,一个是设法使我们离开这个岛,一个是我们出面向岛主揭穿你的身份和秘密!” “你别傻了,海边已整个被封锁,各处都在严密戒备中,我根本无法助你逃走,那样等于是叫你去送死。现在我们只有等庞老板来了,我已经设法通知过他,决定今晚发动……” “真的吗?”郑杰似乎不太相信。 宋菲菲并没有立即回答,回头望了陈莉莉一眼,诧然问:“她是怎么回事?” 郑杰笑笑说:“她已经被我催眠了,你不必顾忌,有话就直说吧!” 宋菲菲这才正色说:“现在情势迫切,我只好通知了庞老板,今晚必须采取行动,否则我们的人就会被一网打尽。因为岛主已安排好了,准备在今晚举行决斗时,在酒食里做了手脚,把所有来这里避风头的人全部迷昏……” “那为什么还通知庞老板发动?”郑杰问。 宋菲菲回答说:“岛主大概也算准了,庞老板今夜一定会大举来犯,所以用这个方法,使我们的人无法作内应,以免有后顾之虑,而可以全力对付庞老板方面的攻击。可是现在一切对外通讯已被封锁,我无法再警告庞老板,只好将计就计,通知了我们所有的人,绝对不要用这里准备的酒食。等庞老板的人马一来,我们就发动内应,使他们顾此失彼,措手不及,这个岛就不难被我们据为己有啦!” 郑杰听她左一声“我们”,右一声“我们”,似已当真把他认为是庞万通派来的了。这时他自然不便否认,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难道岛主一直没有对你怀疑?” “这……”宋菲菲怔了怔说:“我想不会的,否则他不会当我在场时,宣布整个的计划了。”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也许是我自作聪明,但我绝不相信那女人会这样笨,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把她的整个计划宣布出来!” 宋菲菲惊诧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其中可能有诈?” “我可不敢乱猜,不过……”他忽然向木然坐在那里的陈莉莉一指说:“她是岛主的死党,也许知道岛主的真正意图。现在她已被催眠,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不妨就去问问她看吧!” 宋菲菲立即走过去,在陈莉莉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半信半疑地注视了她片刻,才开始轻声问她:“岛主宣布的计划,是真的吗?” 陈莉莉木然地回答:“那不是真正的计划……” 宋菲菲大吃一惊,急问:“那么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于是,陈莉莉有问必答地,把一切说了出来…… 正说之间,站在窗前的郑杰忽然发出警告:“有人来了!” 宋菲菲立即停止再问,起身走到窗前看时,果见七八名女枪手,正从那最大的建筑向这边走来,使她不禁吃了一惊,急说:“说不定出了问题,万一我无法通知所有的人,请你无论如何得设法警告在十一区木屋里,四号房间的马老五。假使跟他联络不上,就告诉酒吧里打杂的小张或者姜盛,要他们通知大家,回头必须装成昏迷倒地,以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七八名女枪手已到了屋前,直接闯了进来。 一名女郎仍然执礼甚恭地说:“宋组长,岛主有请,要你立刻去一趟!” 宋菲菲一看这情形,已然情知不妙,因为岛主要她去,随便派个人来通知就行了,何必如此的排场? 可是她不便多问,只好暗向郑杰一使眼色,硬着头皮跟她们去见岛主。 郑杰这时忽然感到无所适从起来,因为庞万通和冷艳霜即使火拼,无论双方谁胜,对他根本毫不相干。而他混到这个岛上的目的,只是为了查寻白振飞等人,如果他们并不在这里,他就必须设法立即脱身,绝不愿被卷进这场暴风雨中。 而且事实摆在眼前,双方都决定孤注一掷了,以目前的情势看来,尚不知鹿死谁手。同时,他既不是庞万通派来的,也并不真想干那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何必为任何一方面担心,甚至卖力呢? 但他若不设法及时通知庞万通那些人,在决斗进行中,他们就很可能悉数被残杀殆尽! 于是他心念一动,突然拿定了主意,趁着陈莉莉的药力尚未消失,急向她吩咐:“带我到十一号木屋去!” 陈莉莉唯命是从,站起来就向外走。 不料房里的沙玫却追出来问:“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郑杰郑重说:“你不能跟着我,暂时先留在这里比较安全,现在我们是在绝路中找出路。我去碰碰运气,只要能成功,绝对把你一起带走的!” 沙玫尚未置可否,郑杰已急步跟着陈莉莉出去,她只好无可奈何地独自留在了木屋里。 立在门口的几个女郎,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陈莉莉带着郑杰出来,以为他们的条件已谈妥,当然是问都不必多问,就跟着他们走了。 幸好这时金秃子已忙着赶到海边去,查看那边布置的情形,广场中也在忙着布置,以致根本没有人过问。 他们来到十一区木屋,郑杰立即抢先两步,在陈莉莉耳边轻声说:“叫她们在外面等着,你跟我两个人进去!” 陈莉莉顺从地吩咐了几名女郎,便偕同郑杰走进十一区木屋。 直接来到了走道左边第二间,门上钉有四号的房门口,只见房门紧闭,郑杰立即举手敲了两下,振声问:“马老五在吗?” “谁?”房里紧张地问。 郑杰回答说:“是宋小姐叫我来送信的……” 等了片刻,房门才开,闪身出来个壮汉,迅速反把房门带上,似乎怕被来人看到房里的情形。 可是,当他乍见来的是郑杰和陈莉莉时,不由地大吃一惊说:“是你!” 郑杰急欲表明立场,但他刚才说了声:“我……” 壮汉突然从怀里掏出手枪,反手开了房门,逼令:“进去!”随即缴了陈莉莉佩戴的枪。 郑杰不便动手,只好带着陈莉莉,在枪口的监视下推门进了四号房间。 进去一看,原来房里聚集七八名大汉,一个个的神情都很紧张。可是一见被壮汉以枪逼着进房的,竟是郑杰和陈莉莉,不约而同地均以愤怒而仇视的眼光,狠狠地瞪住了他。 一名个子矮小的家伙,突然情不自禁地冲上来,怒声说:“妈的,在酒吧里的老子那一刀没有掷中,现在还是让我来干掉这出卖老邱的小子!” 执枪的壮汉急加喝阻:“小张,不许乱来,等我问清楚他们来干什么再说!”手一扬,把从陈莉莉身上缴的手枪抛了过去。 小张一伸手接住了,立刻以枪口对着郑杰。 “哪位是马老五?”郑杰却从容不迫地问。 执枪的壮汉冷哼一声说:“就是老子!说吧!你们来找老子干嘛?” 郑杰却用手势向他们说:“你是马老五,他是小张,那么还有位叫姜盛的,大概也在这里吧?” 又一名大汉挺身而出,忿声说:“妈的!老子今天上午在山头上救了你,想不到你竟让那些女人迷昏了头,居然出卖了老邱他们!” “你们当真是庞老板派来的?”郑杰颇觉意外,想不到竟然歪打正着。 马老五怒声说:“你他妈的少装蒜,快说,现在又把这娘们带来干什么?” 郑杰心知在这种情势之下,绝对无从分辩,于是突然出其不意地,冷不防向马老五迎面一拳。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他的枪,并且以臂弯勒住他的脖子,掩护在自己身体前面。 他的行动比闪电还快,使房间里的人犹未及应变,马老五已被制住! 郑杰立即退至房门口,沉声说:“现在你们听着,宋小姐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刚才被岛主叫了去,她怕万一无法脱身,所以要求我来通知你。今晚举行决斗时,你们千万不可食用酒食,但必须装成昏迷倒下,否则将会悉数被杀。我的言尽于此,信不信悉听尊便!”说完,把马老五拖出了房,才把陈莉莉叫出去。 然后放开马老五,逼令他堵在房门口,始说:“外面还有人守着,我相信你们不至于希望惊动她们,所以最好叫你的人别轻举妄动!” 于是,他拉着陈莉莉,倒退至门口,才迅速转身夺门而出。 消息总算传到了,郑杰走出木屋才松了口气,至于信与不信,那就与他无关,完全是他们的事了。 但下一步又如何呢?…… 他的眼一抬,眼光忽然接触到那幢白色的木屋,想起沙玫曾告诉过他,这是专门“改头换面”的地方,由那位叶博士主持。不但能替女人隆乳,使全岛的女郎个个双峰丰满高耸,同时也负责美容。而实际上经过一番手术后,就可以面目全非,变成了另外一付面孔。 大部分的男女亡命之徒,一旦离开这个岛,几乎都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郑杰已是这里的“风头人物”,如果白振飞真在岛上,而始终未曾露面,会不会是在这白色木屋里呢? 并且,这幢木屋的警卫森严,使他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以致无法一查究竟,现在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灵机一动,他急将夺自马老五的手枪,插进陈莉莉的枪套,以免被人发觉他握着枪,可能会怀疑那催眠的女郎是受着他的挟持。 然后他吩咐陈莉莉:“带我到那幢白色木屋里去见叶博士!” 陈莉莉只点了点头,便一直向那幢白色木屋走去,完全像个梦游症的患者,根本不管那是不是被列为严禁擅闯的禁区。 郑杰亦步亦趋地伴随在她的身旁,而那几个女郎则紧随在他们后面。在别人看起来的,一定以为这些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是在待命行事。带着郑杰到白色木屋去干什么,绝不会怀疑到陈莉莉是被催眠的。 这一行人,终于明目张胆地公然来到了白色木屋前,把守在门口的四名警卫立即挡驾。但他们对特别行动组的陈莉莉,却不敢无礼,由一名大汉上前很客气地问:“请问你们带这个人来干嘛?” 陈莉莉在尚未走近时,已得到郑杰的吩咐,脸上毫无表情地木然回答:“我们奉岛主之命来见叶博士!” 岛主的命令高于一切,而特别行动组又是岛主的“御林军”,绝不可能假传命令,尤其陈莉莉是其中最有权的头目之一。因此那大汉不敢贸然阻挡,不过仍然谨慎地问了一句:“你们不是都进去吧?” 陈莉莉表情呆滞地顺着他说:“不是……” “就我们两个人进去行了!” 那大汉不疑有他,一使眼色,其他三名大汉便退开,让陈莉莉和郑杰进去。通过外面的会客室,直接进入里面的房间。 这里面的设备倒真像那么回事,一应俱全,仿佛美容医院的诊疗室。走道的一边是手术室和药材库,另一边则是个长方型的通间大病房。 郑杰一看这边没有人,便偕同陈莉莉直接走入病房,只见一排十张病床,其中只有两三张空着,而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脸上均整个包裹着纱布绑带,仅露出嘴和鼻孔,以及两只眼睛。 这时病房里正由那两鬓花白,道貌岸然,颇有学士风度的叶博士,带着四名穿白色制服的女“护士”,在为其中一个“患者”拆除脸上的绑带,大概又是完成了一个“杰作”。 一名护士首先发现陈莉莉带了郑杰进来,不禁诧然问:“你们来这里干嘛?” 郑杰立即代回答:“岛主叫我来找一个人,请叶博士协助,让我把这里的人都认一认!” 叶博士连头也未回,就说:“我在忙着,你们自己认吧,人都在这里!” 郑杰走过去说:“叶博士,这叫我怎么认?我必须……” 没等他说完,叶博士已回头来,把眼一瞪说:“开玩笑!我还能把他们脸上的绑带拆开让你认?简直是胡闹!” “这是岛主的命令,”郑杰一本正经说:“因为有个极重要的人,很可能混到岛上来了,说不定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我必须找出他来!” 他故意把嗓门提得很高,使得有几个正睡熟的“患者”也被惊醒,这样一来,如果其中真有白振飞在内,就会看到是他来了。 可是,这些“患者”竟没有一个出声向他招呼的,而叶博士已断然拒绝说:“岛主的命令也不行,这里由我负责,我也得为接受手术的人负责!” 双方正在争执之际,不料外面突然人声大哗,顿使郑杰暗自一惊。情急之下,忙不迭伸手抽出陈莉莉佩带的枪,吓得四名护士都惊叫起来。 郑杰急以枪口对着叶博士,冷声说:“你不听岛主的命令,可得听我的,快把他们的绑带拆开让我认!” 但叶博士却是个老顽固,竟然不为所屈,坚持地说:“办不到!除非你开枪把我打死,自己动手拆除,否则我就得阻止任何人破坏我的手术!” 郑杰一时倒真无可奈何了,正待逼令那几个护士动手,不料叶博士竟突然奋不顾身地,冷不防扑来把他紧紧抱住。 可是郑杰又不忍向叶博士开枪,这一来,四名女护士也上前助阵了,一齐扑来把他缠住,其中一个手握着拆除绑带的剪刀,竟举起来就刺。 谁知惊乱之中,被郑杰猛把叶博士一甩,正好彼此换了地位。那护士的一剪刀刺下了,并未刺中他,却反而误刺在老顽固的背上! “啊!……”叶博士痛得惨叫一声,背上顿时血流如注,把白色的手术衣染红了一大片,同时放开了抱住郑杰的双臂。 就在这时候,突见金秃子带着十几名持枪在手的大汉闯进来,振声喝令:“不许动!” 郑杰一看十几支枪口对着他,无法硬拼,又不愿伤及无辜,只好自动把枪丢下,强自一笑说:“请开枪吧,这样可以免得决斗啦!” 金秃子嘿然冷笑说:“没这么简单,场面已经为你布置好了,全岛的人还在等着看热闹呢!” 于是一声令下,几名大汉便上前制住郑杰,把他押了出去。 金秃子上前看了看叶博士的伤势,吩咐四名护士立即施以急救,然后向着陈莉莉怒问:“陈小姐,是你把那小子带到这里来的?” 陈莉莉木然回答:“是我把那小子带来的……” 金秃子冷哼一声说:“好!我们去见岛主!” 陈莉莉跟着他重复说:“好!我们去见岛主……” 金秃子诧异地看了她两眼,一时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好关照四名护士照顾叶博士的伤势,带着陈莉莉匆匆走出了白色木屋。 七点钟不到,决斗场上已聚急了好几百人,在严密的戒备之下,纷纷各自找了座位坐定,仿佛在等着欣赏这场精彩的“表演”。 天早已黑了,但林内却是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 一切布置是由接待组负责的,可是宋菲菲自被岛主“召见”之后,就未再见她露面了。反而是由金秃子越俎代庖,在这里发号施令地指挥着。 决斗是定在七点钟举行,现在尚差十多分钟,大家正在等待着。 金秃子忽然走到了广场的中央,大声宣布说:“各位,我们准七点钟开始决斗,在开始以前,为了使大家轻松轻松,现在先来点余兴节目。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我们的‘黄色炸药’出场表演!” 掌声顿时雷动,欢呼震天…… 从酒吧里接出来的扩音器,立即扩放出疯狂的音乐,只见“观众”中突然站起一个女郎。由于她穿了件旧雨衣,又有几个人在左右掩护,所以谁也未对她特别注意。 直到她走到场中央,把旧雨衣脱下,丢给金秃子拿走,露出身上的黄色“比基尼”三点式泳装,大家才认出她就是“黄色炸药”艾妮! 掌声和欢呼更热烈地爆发起来,几百双眼睛,一齐投向了她充满魅力的诱人胴体上了。 于是,她疯狂地表演起来,同时酒食也开始了供应,分送到每一张桌上,每一个人的手里…… 艾妮今晚特别的卖劲,一开始就进入高xdx潮,泳装不到几分钟之内,已从她身上脱下了,抛开了老远。疯狂的音乐中,她竟全身一丝不挂,赤裸裸地在表演! 大家都有吃有喝,一律免费,而且欣赏着这种大胆作风的精彩表演,简直是不亦乐乎了。 她的大胆和疯狂,使得在场的女人无不为之脸红,而男的则大呼过瘾。被这种刺激的表演,看得一个个都若痴若狂,意乱情迷,根本就没有人在注意时间。 七点钟早已过了,但决斗尚未开始。 其实这时候谁还想看决斗,最好是看艾妮一直表演下去。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今晚的决斗只不过是个幌子,根本就没有打算举行! 艾妮连续表演了将近二十分钟,跳的是“迪斯可”,愈来愈疯狂。可是,忽然之间那些男男女女的亡命之徒,却纷纷地倒了下去…… 几分钟之内,除了担任招待的人员,和负责戒备的男女枪手,已全部倒下了! 音乐立即停止,艾妮也精疲力尽地坐在了地上,光着身子在那里娇喘吁吁,全身已是香汗淋漓,仿佛刚从浴缸里出来。 金秃子一声令下,男女枪手一齐围近,个个拔枪搜寻目标。但大出意料之外,几百个来这里避风头的男女亡命之徒,竟然全部都昏倒在地,没有一个未躺下了! 这一来金秃子可傻了眼,除非以乱枪扫射,把这几百个全部悉数赶尽杀绝,否则向谁开枪呢? 就在这惊诧不已,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忽听轰然一声巨响,竟是岛上自设置的小发电室发生了爆炸,接着就是灯火齐灭,陷于一片黑暗中! 突然之间,黑暗中枪声连起,竟不知是从何处射来的,金秃子猝不及防,肩上挨了一枪,但他却负伤冲出场外,急向男女枪手喝令:“开火!” 黑暗中根本敌我不分,男女枪手只好立即散开,全部卧下,乱枪朝场中央射击,一时枪声大作…… 这是从十一区木屋后面,却溜出几条人影,绕过去扑向了地牢那边。他们趁着双方在火拼,无暇顾及外围,同时也绝没想到有人未参加聚集,所以很顺利地掩近了地牢的那幢木屋。 枪声连声,接着是几声惨叫,守在木屋前的大汉们便纷纷躺下了。 几条黑影立即冲进木屋,不料里面尚有几名大汉,一阵乱枪射来,使他们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接连倒下了两个。 其他的人则奋不顾身,以密集的火力还击,终使守在屋里的几名大汉相继被击中,纷纷躺下了。几条黑影趁机一直冲进去,闯进那小房间,才掣亮电筒,找到暗钮,可是全岛已断电,暗钮失去了作用,无法开动地板上的两扇活门。 他们无可奈何,只得由两个大汉猛可跳起,同时重重落在活动地板上,终使它向下分开,露出了洞口,两个大汉也跌落了下去。 这些人终于进入了地牢,以枪击毁铁门上的铁锁,遂打开,发现其中关着的不但有邱广才、杜海、洪豹等人,郑杰和宋菲菲居然也包括在内! 为首的是马老五,他急向宋菲菲说:“外面已经干起来了,我们快出去吧!” “我们的人怎样?”宋菲菲急问。 马老五未及回答,邱广才突然当胸一把抓住了郑杰,怒声说:“妈的!老子先宰了你!” 马老五一把推开他,急加阻止说:“老邱!你别乱来,要不是这位朋友警告我们,今晚我们的人就恐怕要被一网打尽,被赶尽杀绝啦!” 宋菲菲惊喜交加地问郑杰:“你真替我把话转到了?” 郑杰只点了下头,马老五已急切说:“宋小姐,事不宜迟,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宋菲菲这才不再多问,说声:“你们跟我来,去把岛主制住!”便一马当先地冲向石梯。 郑杰这时无法单独行动,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地牢,再伺机脱身。 不料刚冲到门口,突然一阵乱枪射来,黑暗中竟早已散布着十几名女枪手。使他们被攻了个措手不及,纷纷中枪倒地,一时惨叫喊杀之声不绝。 宋菲菲首当其冲,胸侧挨了一枪,但她负伤滚了开去,正好跟及时全身伏下的郑杰撞作了一堆。 黑暗中谁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些人之中,只有宋菲菲一个女的,郑杰的手刚好触及那丰满挺实的双峰,于是抱住她继续滚开,停住了才轻声问:“是宋小姐吗?” 宋菲菲也听出了他的声音,急说:“我已受了伤,你快扶我走木屋的后面,我可以带你绕过去!” 郑杰无暇犹豫,扶住她就急向屋后爬去,不料刚要爬近,突见屋后兜来两条黑影,掣亮手电筒照着他们,厉声喝令:“不许动!” 郑杰和宋菲菲大吃一惊,电筒照射下,他们已无可遁形。而从余光可以看出,对方竟是两个以枪口对着他们的女枪手! 就在这时候,突见又一条黑影扑到,双手齐落,便听到了两声惨叫,两名女郎已向前扑倒,背后各插一把外科医生用的手术刀。 而在这手电筒摔灭前的一刹那,惊鸿一瞥之下,郑杰已看出那及时赶来的人,整个脸上竟密裹着纱布绑带! 郑杰已无暇查问对方是谁,赶紧抬起两个女郎的枪和手电筒,扶起受伤的宋菲菲,拖了她就走。 “跟我来!”那人说了一声,就急向屋后走去。 可是刚走不远,又有一条黑影直奔而来,郑杰急将宋菲菲放开,递了一把枪给那人说:“请照顾宋小姐,我来对付!” 他的原则是绝不乱杀人,所以决定不用枪。急将身子蹲下,等到来人奔近,突然出其不意地跳起来,猛可疾扑而去,把对方扑倒在地上,才发觉她是个女的。 “啊!……”她惊呼了一声。 郑杰忽觉这声音似乎很熟,急将她按住,掣亮了手电筒向她脸上一照,想不到竟是剃成了光头的沙玫! “是你!你的头发……” 沙玫也听出是郑杰,不禁惊喜交加地说:“我把它剃光了,这样才能冒充特别行动组人的呀!” “衣服也是弄来的?”郑杰问。 “偷的!”沙玫说:“快放我起来吧……” 郑杰立即放开她,把她扶起带过去,向宋菲菲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宋菲菲呼吸局促地说:“我的伤可能很重,留在岛上必死无异,我们一起走吧!” 这时枪声已愈来愈猛烈,郑杰不禁苦笑说:“怎么走法?” 宋菲菲向屋后一指说:“你忘了吗,今天故意救你出地牢的那条路,就是现成的呀!我们只要能到达海边藏船只的地方,那里的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已暴露,我就可以弄到船了……” 郑杰暗觉己没有留在这里看双方火拼的必要,于是当机立断地说:“好!我来背你走!” 于是,他们一行四个人,奔向屋后的丛林,穿过那铁丝网,进入了林内。 宋菲菲是识途老马,由她指路,在荆棘遍布,乱草丛生的林中,摸索着朝海边的方向而去…… 这段路足足走了个把小时,才逐渐接近海边,而这时林中的枪声己渐远,却又听得海边的枪声大作,而且愈来愈近,显然庞万通当真已大举来犯了。 郑杰已累得气喘不已,急向背在背上的宋菲菲问:“海边已经干起来了,我们怎么过去?” 宋菲菲静听了片刻,始判断说:“庞老板的人已经登陆,藏船的地方和登陆的地区不在一起,距离大约半里,在一个临海的岩洞里,我们可以绕过去,不会跟他们双方碰上的。” “你不打算跟庞老板会合了?”郑杰问。 宋菲菲沮然说:“不了,我的伤很重,已有些支持不住了,只希望能及时到新加坡急救,保住这条命……” 郑杰不再多问,背着她继续向丛林外走去。 在宋菲菲的指引下,他们终于绕过海边,到达了藏船的地点,果然是个极隐蔽的临海大岩洞。 这里有十几名大汉负责日夜把守,当他们发现来的是负伤的宋菲菲,不禁惊诧地问:“宋小姐,你这时候来干嘛?” 宋菲菲力持镇定地说:“我受了重伤,岛主命令他们护送我到新加坡去急救,赶快替我准备一艘快艇!” 她这组长的权威毕竟很大,而且她是在今晚身份才败露的,这里根本尚不知道。所以对她执礼甚恭,忙不迭替她准备了一艘快艇,并且派出一名驾驶。 但郑杰却自告奋勇,愿意担任驾驶的职务,等宋菲菲,沙玫和那尚不知身份的人上了船,立即就驶出岩洞,驶向了夜雾茫茫的海上。 这时他终于忍不住向那人说:“老兄,刚才多承你相助,还没请教你为什么不顾一切,冒险赶到地牢那边去救助我们?” 那人这才哈哈一笑说:“你老弟既然找来了,我还能不找你吗?” 郑杰已听出他的口音,不禁惊喜交加地问:“你是白振飞白大爷?” “对啦!”那人大笑说:“不过等我的脸上玩艺除掉了,你老弟可能见了面也认不出是我啦!” 郑杰终于恍然大悟说:“你是来这岛上改头换面的?” 白振飞笑笑说:“老弟,你虽不辞而别,而我们的计划却不能放弃,并且为了避人耳目,我才不得不找到门路,混到这岛上来动手术的。其实再过一两天,我就可以拆除脸上的绑带了,谁知你老弟居然会找了来……” 郑杰叹了口气说:“那我去见叶博士时,难道你没在病房?” “当然在,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来这里呀!”白振飞说。 郑杰悻然问:“既然在病房,为什么不招呼我?” 白振飞解释说:“当时你跟那女的一起去的,口口声声说奉岛主之命要查一个人,我又不知道你的来意,怎么能贸然跟你打招呼?本来我打算事后再设法跟你联络,没想到金秃子突然带了人来把你抓走,我才想到你可能也是混到岛上来找我的……” “你怎么又知道我在地牢里?”郑杰又问。 白振飞回答说:“岛上关重要人物的只有那地牢,像你老弟这种人物,自然算得上重要的了。不过,老实告诉你吧,我是跟着救出你们的那些人的后面去的!” 郑杰忽问:“就你一个人来的,她们呢?” 白振飞知道他问的是白莎丽和伍月香,遂说:“说来话长,现在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在新加坡我们就分手了,我单独混来这里动手术,她们则先赶到吉隆坡去了……” “去干什么?”郑杰问。 白振飞回答说:“去准备参加竞选香槟女郎呀!” “香槟女郎?”郑杰对这名称颇觉诧异。 但白振飞却故意卖起关子来,笑而不答,于是,郑杰只好暗自纳罕,把稳舵盘,向海上飞驶。 他这时已拿定主意,决定到了新加坡,先把宋菲菲送往医院救伤,安排了沙玫的去路后,再去找赵家燕,然后去吉隆坡揭开这“香槟女郎”之谜! 至于那岛上的双方火拼,反正都是一丘之貉,死活管他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