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对决》 一、红桃皇后 “拜码头”是自古沿传至今的江湖规矩,凡是外地来的“过客”,无论想在当地干什么,就必须先去登门拜访当地最有势力的黑社会人物,以表示尊敬和礼貌。 只要招呼打好了,老头子点过了头,一切就不会有问题。否则不但动辄得咎,更会处处惹上麻烦! 马尼拉的黑社会势力分为两大派,一派是菲律宾人,另一派则是当地华侨社会中的败类。 不过,华人的势力虽较庞大,却又分成了潮州、广东及“南北和”三派,形成鼎足而三之势。 所谓的“南北和”派,就是各省籍的人物都有,其中以江浙一带的人物为主流,尤其是上海的“白相人”居多。 这一派的领导人物,便是在华侨社会中赫赫有名,俨然以娱乐界大亨自居,骨子里却是无所不为的汤宏涛汤大爷! 汤公馆在民伦洛区,是他当年发迹以后,从一个败落的菲籍贵族后裔手里买过来,重新加以翻修改建的。所以这座巨宅的外表建筑形式很古老,看上去非常保守,与附近其他现代化的建筑相形之下,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但它的好处是不与左邻右舍相邻,完全是独立的建筑,仿佛鹤立鸡群。 现在是上午将近十一点钟,一部“的士”载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来到汤公馆的大门前。 中年绅士付了车资,便下车走上门前去按门铃。 突然,铁门上开了个小洞,露出个浓眉大眼,向外张了张,遂问:“找谁?” 中年绅士拿出张名片,从门缝递进去说:“请通报一声,就说我是从香港来的,专程来拜访汤大爷!” 看门的接过名片,见上名并未印头衔,只有“白振飞”三个字,也不知道这位访客的来头,只好向门外说:“请等一等!”便径自走了进去。 白振飞等了好几分钟,始见那看门的回到门里,只向他回答说:“老爷不舒服,今天不见客!” 说完便把铁门上的小洞关上了。 白振飞连叫了两声:“喂!喂……”本来想问女主人在不在的,可是那看门的竟来了个相应不理。 白振飞被赏了个闭门羹,气得七窍生烟,不禁冷哼一声说:“好!姓汤的,别他妈的摆臭架子,你的底牌我清楚得很,反正我已经来过了,不见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一气之下,他又怒哼一声,扭头就走。 不料刚拦了部“的士”,拉开车门要登车之际,忽然后面有人高呼:“白兄,请留步……” 白振飞回头一看,只见巨宅的侧门已开,一个西装革履,大约三十多岁的人正向他急步奔来。 奔到面前,那人先把“的士”打发走,才喘着气说:“要见汤大爷的可是阁下?” 白振飞悻然说:“汤大爷既是贵体欠恙,不愿见客,兄弟也只好作罢了!” 那人立即自我介绍说:“敝人叫丘子佩,在汤大爷的夜总会里负责……” “原来是丘兄,”白振飞说:“不知丘兄有什么指教?” 丘子佩笑笑说:“敝人刚才也是来见汤大爷的,可是很不凑巧,汤大爷身体有些不舒服,没能见到他。刚好汤太太出来,听说白兄也想见汤大爷,所以要我追出来问问,如果白兄有重要的事,敝人也许可以为白兄安排时间……” 白振飞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是兄弟这次到马尼拉来,打算借贵地办点私事,所以想先跟汤大爷打个招呼。既然汤大爷贵体欠恙,见不见也无所谓,只要知道兄弟来过就是啦!” “是什么事,白兄可以相告吗?”丘子佩问。 白振飞犹豫了一下,始说:“丘兄如果能见到汤大爷,烦请代为转告,就说兄弟和另外几位朋友,这次专程从香港赶来马尼拉,就是为了那‘金鼠队’而来!” “金鼠队?”丘子佩暗自一怔,急问:“白兄说的,可是明天搭乘邮轮,抵达此地的那十二个赌徒?” 白振飞“嗯”了一声说:“就是他们!因为我们有两个朋友,对这十二个赌徒不太服气,准备跟他们较量较量,看看究竟谁的赌技棋高一着。由于这场豪赌事先并未约定,临时可能引起其他事故,所以兄弟先来向汤大爷打个招呼,以免落个失礼的不是!” “这……”丘子佩讷讷地说:“这么吧,敝人一定把白兄的话转到,至于汤大爷如何答复,我也无法知道,白兄是否可以留个地址,或者电话号码?” 白振飞毫不迟疑地说:“当然可以!” 于是,他又拿出张名片,用丘子佩递过来的钢笔写下地址,然后交给了对方。 丘子佩接过去看了看,连同钢笔一起放进上装口袋,把手一伸说:“就这么办,如果汤大爷需要跟白兄见面,敝人随时就跟白兄联络!” 白振飞只好跟他握手而别,又拦了部“的士”,登车吩咐司机驶回“马尼拉大饭店”。 这一次他虽未见到汤宏涛本人,但他已把来意向丘子佩说明,总算打过了招呼。 回到饭店,白振飞心知两个女郎仍在郑杰房里,就直接来到三零五号房间。按了两下门铃,来开门的是白莎丽,只见她已全身菲律宾装束,那身薄纱缕花的“蝴蝶装”穿在她身上,更显示出婀娜多姿,充分表现出她动人的身材! “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 白振飞却没有立即回答,进门把门关上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伍月香也在房里,并且正在与郑杰以“扑克牌”对搏。 既然白莎丽已经发问,他们就不必再问,仍然继续在对赌,似乎正在胜负立判的最紧张关头,谁也不愿认输呢! 白振飞走过去一看,原来他们是以一大堆“围棋”子当筹码,赌的是从七起的“梭哈”。这时双方的五张牌均已发出,伍月香是红心同花的台面,郑杰则是三张“q”和一张八在面上,彼此决定胜负的全在一张底牌上。 赌“梭哈”的规矩,是打半付牌时,同花比“福禄好司”大,看情形伍月香很有同花的可能,否则对方已经三张“q”在面上,她早就该关门了,除非她是存心偷鸡。 但郑杰就算真是“福禄好司”,也得防对方的真同花,不过他也可能是四条“q”。 这种局面当然非常紧张,使刚赶回来的白振飞看了,居然也忘了出去是干什么的,竟兴致勃勃地站在了一旁,不声不响地观起战来。 白莎丽跟了过来,忍不住说:“你们又不是真赌,歇一歇不行吗?” 伍月香却一本正经说:“不!等我们打完了这一牌!” 然后向坐在对面的郑杰挑战:“该你说话呀!” “你不怕我四张‘q’!”郑杰笑问。 伍月香有恃无恐地笑笑说:“红桃‘q’也许在我这里,你不必虚张声势,除非这副牌里有五张‘q’!” “那么我‘梭’了!”郑杰把面前一堆圆棋子,全部推了出去。 伍月香毫不犹豫,用手敲敲台面说:“我看了!” 几乎在同时,两个人都以迅速的动作,掀开了自己的底牌,他们亮出的,竟然都是张红心“q”。 “怎么打出两张红心‘q’来了?”白振飞在一旁诧异地问。 伍月香立即忿声说:“哼!他这张是假的!” 郑杰哈哈一笑说:“不管我这张是真是假,反正一副牌里不能有两张红心‘q’,你我之中,总有一个人做了手脚呀!” 伍月香不服气地说:“我不管,我是凭真功夫,你却在玩花样,这副牌非算我赢不可!” 郑杰故意说:“这是不是成了霸赌?就算牌是我做了手脚,也得当场抓住才行呀,否则跟‘金鼠队’赌起来,你也能讲自己一个人的道理吗?” 伍月香仍不罢休地说:“那又另当别论了,反正……” 白莎丽实在忍无可忍了,她悻然说:“你们要争回头再争吧,现在请静一静,听听白大爷去办的交涉怎么样了呀!” 双方这才停止争执,白振飞终于坐了下来说:“刚才我去过汤公馆了,但没有见到姓汤的……” “那你不是白去了一趟?”白莎丽急问。 伍月香也抢着说:“白大爷,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要我参加你们的计划,就得答应我的条件,让我先跟‘金鼠队’决胜负呀!”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白振飞笑笑说:“你们听我说呀,我去的时候,把名片交给了看门的拿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他却出来说汤大爷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见客,赏了我个闭门羹!我也不知道姓汤的是真病了,还是不愿见我,当然只好掉头而去。不料我正叫了部‘的士’,刚要上车时,却有个姓丘的追出来,说如果有重要的事,可以代为转达。我就把来意向他说明,最后留下这里的地址给他,虽然没有见到姓汤的本人,招呼总算打过了呀!” 白莎丽这才笑了笑说:“那总算不虚此行了!” 但伍月香却担心地说:“你又没有见到姓汤的本人,也不知道他的态度如何,万一明天‘金鼠队’到了,姓汤的临时找我们的麻烦,那该怎么办?” “我想不致于吧!”白振飞判断说:“‘金鼠队’只是搭乘邮轮经过这里,最多停留一两天,我们是怕在香港把事情弄大了,才不得不赶到马尼拉来,拦上‘金鼠队’较量一番。这完全是为了实践你的诺言,究竟鹿死谁手,目前还很难说,到时候还得看你自己的了。这又不是挡谁的财路,姓汤的又何必找我们的麻烦?况且汤宏涛过去到香港,我还以地主之谊招待过他,这点交情总还得卖吧!” 白莎丽附和地说:“伍小姐,只要你有把握能稳操胜券,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一句话,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我们一定安排使你能跟‘金鼠队’豪赌一场,否则你就不参加我们的计划!” 伍月香沉思了一下说:“好吧!既然你们认为不会出问题,我也就不必多操这份心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万一出了麻烦,以致使我不能跟‘金鼠队’较量,那你们就不得再强迫我加入啦!” “当然!”白振飞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郑老弟就是我们双方的见证人!” 伍月香冲着郑杰笑问:“你不会向着他们吧?” “我绝对保持公正!”郑杰回答。 伍月香这才满意地笑笑,站了起来。 她穿的不是菲律宾装,而是一件淡黄色的恤衫,配上一条很短的白色“热”裤,露着那条长长的匀称美腿,非常地迷人! “金鼠队预定明天下午才到,今天我们怎么打发过去?”她忽问。 白莎丽当即提议说:“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们得先享受一番丰盛的午餐,然后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玩一整天,晚上再去夜总会……” 白振飞却说:“这一整天的节目,安排得倒很不错,但那姓丘的留下了我们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说好如果汤宏涛要见我,就来向我联络。假如我们都不在……” 白莎丽的主意最多,她说:“那也用不着都守在旅馆里不出去呀,我们只要留下一个人,或者留话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找,或者有电话来,等我们回来就直接去还不是一样!” “这也是个办法,”郑杰说:“现在我们就去享受丰盛的午餐吧!” 伍月香正色说:“刚才那牌是你输了,这顿午餐得由你请!” 郑杰摇摇头说:“不!午餐我愿意请,但刚才那一牌我却绝不认输!” 伍月香认真地说:“那不行,宁可由我请你们午餐,你也非认输不可!” 白莎丽见他们又争起来,不禁忿声说:“你们两个究竟有完没完?又不是赌真的,干嘛这么认真?” 郑杰和伍月香,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地争着说:“这是原则问题……” 白莎丽只好向郑杰说:“你也真是的,男士总该迁让小姐一些,你竟一点也不够‘尖头曼’的风度!” 郑杰脸上一红,正待分辩,白振飞己笑笑说:“郑老弟说的不错,这是原则问题,但我们现在不必争论谁是谁非,还是先去午餐吧。或者有个更公平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个都没输,算我输了,午餐由我做东道!” 他们这才相对一笑,不好意思继续争执下去。 但伍月香这身打扮太随便,不能进入餐厅,只好由白莎丽陪她回房去换衣服。 等她们一出房,白振飞就郑重其事地说:“郑老弟,刚才当着她们的面,我不便直说……” “姓汤的那里有问题吗?”郑杰急说。 白振飞点点头说:“也许是我太敏感,不过照当时的情形看来,姓汤的似乎是存心避不见面的,否则就算他真病了。我既从香港来这里,亲自登门去拜访,也不该赏我们闭门羹,根本不让我进去!” 郑杰茫然问:“那么他们故意不见你,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就很难说了。”白振飞忧形于色说:“总之我有个预感,这次可能会遇上意想不到的麻烦!” 郑杰哂然一笑说:“白大爷不必多操心,反正我们已经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在香港遇上那么大的麻烦,最后也让我们闯过去了,还怕什么麻烦难得了我们?” 白振飞这才较为释怀,轻松地笑了笑说:“其实跟女人打交道,本来就是自找麻烦……” 不料话犹未了,突见白莎丽闯进房来,紧张地叫着:“你们快来!” 白振飞和郑杰顿吃一惊,来不及问明出了什么事,就双双冲出房去。 跟着白莎丽匆匆进入伍月香的房间,只见她将恤衫和热裤脱了,要换的衣服尚未穿上,身上仅穿着乳罩和三角裤。 这时她背对着房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把抓在手里的洋装遮掩着前身,正在怒不可遏地向侧面阳台上骂阵:“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下流东西,偷看人家换衣服,叫你们都烂红眼睛……” 原来她这房间正好是在“l”型的转角上,落地窗外的阳台都紧紧毗邻,侧面房外的阳台上,正有几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大概是伍月香急于换衣服去餐厅,匆匆忙忙地忘了拉上窗帘,被他们突然发现春光外泄,那还不乘机大饱眼福? 偏偏被白莎丽发觉有人偷看,一声惊呼,使得伍月香又窘又怒,忍不住冲至窗前,向那几个家伙骂开了山门。 白莎丽一看情形不对,忙不迭就去求援,可是等白振飞和郑杰赶来,那阳台上的几个家伙居然还不走避,其中一个更理直气壮地说:“谁教你自己不拉窗帘,免费招待我们看脱衣舞呀!” 另一个接口说:“这分明是你存心吊我们的胃口嘛!” “哈哈……”其他的人立即哄然大笑起来。 伍月香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冲出阳台去破口大骂,但被郑杰赶过去及时阻止,将她轻轻推开,昂然走到阳台,把眼一瞪,怒问:“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狂妄地说:“哼!你他妈的管不着!” 郑杰勃然大怒,正待跳过阳台去,给那几个家伙一顿教训,但白振飞已劝阻说:“郑老弟,我们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别理他们!” 郑杰虽然怒火冲天,但继而一想,自己一跳过阳台去,就势必大打出手。这几个家伙根本不看在他眼里,可是万一失手打伤了人,就不免把事态闹大,以致节外生枝,那就真成了小不忍而乱大谋啦! 于是,他强自忍了口气,怒哼一声,忿然走了进房,把窗帘拉上。 那些家伙以为郑杰见他们人多势众,怕事而不敢惹他们,更是放声狂笑起来。 郑杰一冲动,几乎又要回身冲出去,白振飞急忙上前拉住他说:“老弟,算了吧!” 伍月香却不甘心地忿声说:“凭什么算了?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白振飞正色说:“伍小姐,我相信凭郑老弟的身手,把那几个家伙打个鼻青脸肿,那是绝无问题的。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万一闹出事来,以致节外生枝,影响了你跟‘金鼠队’的较量,我可不能负责!” 伍月香果然怔了怔,张口无言起来。 郑杰趁机揶揄说:“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只怪你自己太粗心大意,怎么不记得把窗帘拉上。像现在吧,我也情不自禁地要多看你一眼呢!” 伍月香气得冷哼一声,转身就冲进浴室里去,但她一时气昏了头,竟顾前不顾后,使整个半裸的背影,完全看在他们的眼里! 她“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浴室的门,使他们只好相对哑然失笑,没敢笑出声来,以免使她更恼羞成怒,来个火上加油,把火气发到了他们身上来。 这场风波总算压制下来,伍月香匆匆换上衣服,怒犹未消地走出浴室,拿了手提包就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白振飞急向郑杰一使眼色,示意要他赶快跟随上去,免得她被冷落了更觉得不是滋味。 郑杰只好耸耸肩,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紧跟了上去。 白莎丽不禁忿声说:“哼!要不是我们的计划非她不可,谁吃她这一套!” 白振飞忙轻碰了她一下说:“别让她听见了,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计划少了她不行,只好委屈求全,处处迁就她些呀!” 白莎丽虽不服气,但也不便表示什么。 事实上他们为了要伍月香加入,不但费尽心机,在澳门千方百计地,也不惜以威逼利诱的手段,企图使她就范,结果还是被她脱身跑掉了。 追踪到香港,查明她已受到“灵魂教”的庇护,他们更出生入死地,冒险把她弄了出来。但伍月香却提出个条件,非要先跟“金鼠队”一决雌雄之后,她才答应参加他们那始终尚未宣布的计划。 香港已被他们闹得满城风雨,距离澳门又太近,所以他们一打听出,“金鼠队”搭乘的那艘豪华邮轮,抵港的前一站将在马尼拉停留一两天,于是便决定乘飞机赶了来。 为了慎重起见,白振飞特地亲自出马,按照江湖规矩去“拜码头”,事先向汤宏涛打好招呼。然后才好无后顾之忧,安排使“金鼠队”接受挑战的一切。 可是没想到,汤宏涛居然避不见面。 因此使白振飞已有种预兆,认为这次会遇上麻烦。他虽不怕事,但又怎能为了那几个好色之徒,而节外生枝。 所以他尽量息事宁人,能够避免发生的冲突,就极力避免。 但是,当他们刚在楼下的大餐厅坐下,侍者尚未把菜单分送到每个人的面前,却见那几个偷看伍月香更衣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二、芳踪 现在正是午餐的时刻,大家都该祭“五藏庙”了,谁能干涉或禁止别人到餐厅来? 但那几个家伙刚跟他们发生过冲突,要不是白振飞的劝阻,郑杰几乎已跳过阳台去大打出手。而他们的前脚才进餐厅坐下,那几个好色之徒后脚就跟了来,岂不是存心向他们找麻烦! 伍月香立即按捺不住,脸色突然地一变,已在那里忿忿地要待发作了。 白振飞惟恐这位姑奶奶一时冲动,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事来,忙不迭向她使了个眼色,才使伍月香强自忍住。 偏偏那几个家伙似乎安了心来找麻烦,居然选了他们附近的一张桌位,而且一坐下来,就向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地,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议。尤其那副嬉笑贼腻的嘴脸,令人看了实在生气! 郑杰看在眼里,已是忍无可忍,就在他蠢蠢欲动之际,忽见一个穿露脐装的“辣妹”型少女,匆匆走进了餐厅。眼光一扫,发现了那几个家伙,便向他们打了个手势,似在招呼他们出去。 那几个家伙立即起身,走向那少女,然后一齐走出了餐厅。 郑杰见状顿时起了疑心,尤其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更令人看不顺眼。于是他突然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白振飞犹未及阻止,他已离座匆匆跟了出去。 那少女出了餐厅,就偕同那几个家伙,迅速从侧门走出去,穿过长廊,绕至饭店后面的一片旷场。 刚一站定,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就把手一伸,迫不及待地说:“拿来吧!” 少女把眉一皱说:“今天我只弄到了一部分,不能付你们全数……” 那家伙顿时不悦地说:“这是什么话,我们有言在先,今天必需把全数付清的,你怎么只弄来一部分,这不是存心开玩笑?” 少女沮然说:“我绝不是故意拖泥带水,实际上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有那鬼女人在家,老头子那里的钱一个也没法弄到手。连这一部分,我还是从冯阿姨家里偷出来的呢!” “这话我可不信!”那家伙说:“凭你汤大小姐,老头子那么有钱,弄个百儿八十万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哪用得着上你向冯阿姨家里去偷?” 另一家伙接口说:“汤小姐,这钱可不是我们拿的,老实说,凭我们这几块料,就是你付再高的代价,我们也不敢保证能办得了事。钱是要付给人家的,人家完全是冲着我们几个哥们的关系,才答应玩命的。今天要不把钱付清,恐怕……” 少女急说:“我们几乎成天玩在一起,难道还不相信我?” 那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话不是这么说,我们自然相信你汤大小姐,别说这三五十万的,就是再大的数目也绝不会赖账。可是人家玩的是命,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把钱带够了叫我们去怎么说话?” 少女要求地说:“你们可以去打个招呼,钱我先付一部分,其余的在一两天之内,我绝对如数付清,分文不少!” 那家伙面有难色地说:“这……这实在是给了我个难题!我看这么吧,反正事情也不忌有非这一两天办不可,等你把钱弄到了,我们再……” 少女断然说:“不行!那鬼女人最近已经提高了警觉,行动非常谨慎,只有今天下午是个机会。她借着看彩排节目的机会去夜总会,看完节目一定会跟姓丘的在一起!” “可是,”那家伙又把手一伸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我们怎能使鬼去推磨呀!” “你就不能替我去打个招呼吗?”少女忿声说。 “如果是我们,那当然没话说,凭着汤小姐跟我们的交情,就是分文不给,我们也义不容辞!但……” 少女不屑地怒形于色说:“但怕我赖账,人家会找你们要钱,对吗?” 那家伙悻然说:“你要这么想,我们也没办法,但事实上是没钱就办不了事!” 另一家伙忽问:“汤小姐,你说弄到了一部分,那是多少呢?” “三十万比索!”少女回答。 “才三十万?”那家伙说:“这简直是在开我们的玩笑嘛!” 少女却认真地说:“你们要是不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向你们提出任何保证!” “保证?”那家伙把眼皮一翻说:“除了把钱如数付清,保证有个屁用!” 另一家伙遂问:“你能提出什么保证?” “任何保证都可以,只要能使你们相信我不致于赖账!”少女说。 这家伙似已胸有成竹,但他一个人作不了主,便使了个眼色,把其他的人叫到一旁去,避开那少女,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起来。 倏而,他们似已获得一致协议,由那出主意的家伙发言说:“汤小姐,你弄到的三十万带来了吗?” 少女点点头,立即打开她那花篮形的手提包,取出一叠用橡皮筋套着的钞票,递过去说:“钱在这里!” 那家伙把钞票接了过去说:“这三十万我们先收下,但人家是要钱付清了才办事的,就是他老子也不能短少分文。所以嘛,其余的由我们去设法垫付,不过你得给我们一个保证……” “什么样的保证?”少女急问。 那家伙笑了笑,毫无顾忌地说:“很简单,那就是现在跟我们回楼上房间去,让哥儿们大伙痛快痛快!” 少女不禁怒问:“你说什么?” 那家伙来了句洋文:“做爱!” 少女顿时又羞又怒,忿声怒斥:“放屁!你们把我当成……” 她的话犹未了,那家伙已逼近一步说:“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老实说为了钱的话,我们只要把这消息告诉汤太太或丘经理,就是狮子大开口,要个百八十万的,也绝不会成问题。这完全是看在跟你的交情份上,难道你就不能让我们来点甜头!” 少女勃然大怒说:“哼!原来你们的交情,就是让我拿出钱供你们吃喝玩乐,一旦有了事情要求你们帮忙,就趁机向我要挟,这就叫做交情?今天我总算认清了你们的真面目!好吧!你们不帮忙也没什么了不起,别想打我的歪主意,把钱还来,我自己另外去找人!” 说完就伸手去夺那家伙手里抓着的钞票,但那家伙非常狡猾,急将手向背后一放,使那少女未能夺到,反而被他趁机一把拦腰抱住。 “小金,放开我!”少女情急地叫了起来。 但那家伙根本不予理会,反而放浪形骸地大笑说:“何必假正经呢,大家玩玩又少不了你一根毫毛的……” 就在那家伙紧搂着少女,企图强吻之际,突听晴天霹雳似地一声断喝:“放手!” 那几个家伙均不由地猛吃一惊,回头一看,郑杰已站在了他们身后。 “妈的!”一个家伙怒声说:“是你这小子!” 郑杰怒目以对,厉声说:“我再说一遍,叫你们放开她!” 搂住少女的家伙嘿然冷笑说:“你想干什么?” 郑杰报以冷笑说:“就算我是抢你们的生意吧!因为你们开的价太高,这位小姐负担不起,找我嘛也许可以打个折扣!” 那家伙心知他们的谈话,已被郑杰偷听到了,不禁惊怒交加。突然一使眼色,其他的人便立即发动,不由分说地向郑杰扑去。 郑杰刚才在楼上已忍无可忍,要不是被白振飞极力劝阻,他早已跳过阳台去,狠狠修理他们一顿了。 在餐厅里也几乎发作,偏偏这少女赶去,把这几个家伙招呼出了餐厅,才使一场三只铁公鸡没有当场演出。 现在他可逮着泄愤的机会,哪还能轻易放这几个家伙过门? 这饭店后面的一片旷场,是留作增建的预定地,只是开工尚遥遥无期,所以形同荒地废墟。此刻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人在附近,正好是个动手的场地。 那几个家伙仗着人多势众,又以为郑杰是个怕事的胆小鬼,两次都不敢接受挑战,所以根本就没把他看在眼里。 可是就当他们刚一扑近,企图发动围攻之际,郑杰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出手,给了他们个迎头痛击! 他这口气已憋了很久,一旦发作,哪还能控制得住?偏偏那几个家伙过于轻敌,没把他放在心上,等到双方一交上手,才发觉郑杰的狠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郑杰的双拳左右开弓,出拳又狠又快,势如雷霆万钧,锐不可挡。直把那几个家伙攻得连连仓皇招架,简直毫无还手的余力。 抱住少女的家伙,显然是他们带头的,见状不禁又惊又怒,只好赶紧放开那少女,冲了过去加入助阵。 但他犹未及出手,已有两个家伙被郑杰揍趴下,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们一共是五个人,两个趴下了,只剩下另两个勉强应战,就更不是郑杰的对手了。 为首的家伙一看情势不妙,在扑向郑杰之际,已暗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来,一按刀把上的簧扭,“嘈”地弹出了锋利的刀身。 这小子真够狠的,紧握弹簧刀,使刀尖朝上,扑向郑杰就是一刀,狠狠的刺向他的腹部。 他这完全是玩命的作风,郑杰要是被他一刀刺中腹部,纵不腹破肠流,恐怕也得落个非死即伤。 幸而郑杰眼疾手快,眼见刀光一闪,刺向腹部而来。他急将全身向右闪跳开去,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锋利的刀尖。 那家伙的反应也相当快,一刀刺空,立即收住冲势,反而又是一刀横划过去。使郑杰在冷不提防之下,几乎被刀锋划上了手臂。 郑杰急退一大步,紧接着抢步上前,伸手一抄,紧紧执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臂。猛可用力一扭,那家伙的手臂便被扳向了背后。 他再猛向上一提,刀已脱手落地,并且痛得那家伙杀猪般地收起来:“哇……” 另两个刚待扑上去援救,郑杰突然怒从心起,撒手飞起一脚,踢在那家伙的臀部上,直把他踢得向前一扑,踉踉跄跄地冲跌出去。 正好另两个家伙扑来,跟他撞了个满怀,三个人跌做了一块。 郑杰趁机拾起那把弹簧刀,赶到正要爬起的两个家伙面前,又飞起一脚,把一个踢得连翻带滚,跌了开去。 另一个比较机警,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跑。 跌在一块的三个家伙,一看弹簧刀已在郑杰手里,吓得忙不迭爬起身来就逃,哪还敢跟他继续动手。 郑杰眼看这几个家伙狼狈不堪地逃走,并不追赶,只是朝他们的背影冷冷地笑着。 可是,等他再一回头看时,那姓汤的少女竟已不知去向。 她大概是趁他们在大打出手之际,悄然溜之大吉的。 郑杰把那几个家伙打得落花流水,总算出了口气,那少女既已不知溜到那里去了,他只有收起那把弹簧刀,匆匆赶回餐厅。 谁知回到餐厅一看,桌位上只留下伍月香,独自在那里享受丰盛的午餐,白振飞和白莎丽却不知去向了。 “他们两个呢?”郑杰走到桌前就问。 伍月香却反问他:“那妞儿很不错吧?” 郑杰径自坐了下来,笑笑说:“我完全是为你出气呀?” 伍月香“哦”了一声说:“为我出气?那几个色情狂偷看我换衣服,所以你也以牙还牙,跟去看那妞儿……” “你可别误会,”郑杰忙解释说:“我只是跟出去,在饭店后面的空地上,狠狠地修理了那几个一顿,并且还有些意外的收获呢!” “那妞儿让你泡上了?”伍月香不屑地问。 郑杰置之一笑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领,随便见了什么女人,一泡就上……” 伍月香诧然问:“那是什么收获呢?” 郑杰故意卖关子地说:“你先别问这个,他们上哪里去了?” 伍月香回答说:“你刚跟出去不久,就有个姓丘的找到餐厅里来,说是奉了汤太太之命,要代表汤大爷跟我们谈谈。白振飞因为不知你上哪里去了,所以只好把白莎丽带着跟姓丘的一起去,留下我在这里等你……” 郑杰“嗯”了一声说:“看情形那妞儿花钱买通那几个家伙,就是要对付汤太太和那姓丘的呢!” “你说什么?”伍月香急问。 郑杰笑笑说:“你猜刚才那妞儿,来找那几个家伙干嘛?他们在计划捉三个女人呀!” “捉三个女人?”伍月香茫然问:“捉哪三个女人?” 郑杰哈哈一笑说:“让我出个字谜给你猜吧,三个‘女’字加在一起,那是什么字?” “三个‘女’字加在一起?……”伍月香想了想,立即恍然大悟说:“你是说……” 但那个字刚说到嘴边,她却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郑杰点点头说:“不错,我说的就是那个字!” 伍月香惊诧地急问:“你指的是汤太太和姓丘的?” 郑杰正色说:“这就是我说的意外收获!” 于是,他把刚才跟到饭店后面去,偷听到那少女跟那几个家伙的一番话,以及大打出手的情形,述说了一遍。 伍月香听完,不禁诧然说:“真有这回事,但那妞儿又是什么人呢?” 郑杰判断说;“她也姓汤,可能跟汤宏涛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否则就不会多管这份闲事了。” 伍月香忽问:“会不会是汤宏涛的什么人?譬如是姓汤的女儿,或者是姨太太……” “我看不太可能,”郑杰说:“她的年纪太轻,最多只有十七八岁,当姨太太未免太年轻了。至于是姓汤的女儿吗!以年龄来说倒很可能,但她怎会私下花钱收买那些家伙,计划捉她母亲和姓丘的……” 下面那个字,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现在你打算怎样呢?”伍月香问。 郑杰沉思了一下说:“我想先见见汤太太和姓丘的,了解了情况再说,因为此事体大,绝不能贸然造次!” 伍月香没有意见,但她却忘了问姓丘的,汤太太是在哪里等着见白振飞。 郑杰认为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在汤公馆,一是在汤宏涛经营的夜总会。虽然他们不清楚是哪一家夜总会,但汤大爷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了。 为了争取时间,郑杰已无暇享受丰盛的午餐,就把伍月香盘子里的小面包抓了一个,涂上牛油聊以充饥。 等她匆匆吃完,他们便结账离去,决定先去汤公馆,如果不在就直接去夜总会。 不料刚走餐厅,却见那姓汤的少女已等在了门外! 她并不顾忌郑杰身旁的伍月香,居然落落大方地迎上来,微微一笑:“刚才谢谢你替我解了围……” “哪里,哪里……”郑杰报以晒然一笑。 少女遂说:“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你谈谈,可以吗?”言下之意,似乎不愿有第三者在场。 伍月香不禁忿声说:“好吧,你们去谈吧!”说完她悻然就走开了。 “伍小姐,你怎么啦,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呀!” 伍月香冷哼一声,不屑地说:“谁说不是呀,我又没妨碍你的机会!她既要跟你单独谈,我又何必不知趣,走开了让你们谈还不行吗?” 郑杰苦苦说:“我们又不是谈情说爱……” 伍月香似乎突然妒火中烧起来,根本不容他说完,又冷哼一声,气冲冲地就向大门口走去。 郑杰正要追上去拦阻,可是姓汤的少女已追上来,笑问:“那位小姐怎么啦?” 郑杰强自一笑,掩饰说:“没什么,她,她跟我在闹点小别扭……” 姓汤的少女笑笑说:“那么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 “餐厅里如何?”郑杰问。 姓汤的少女摇摇头说:“不!最好别让人看见我们!” 郑杰想了想说:“那……那只有到楼上我的房间去,可是恐怕汤小姐会觉得不方便……” 不料她竟毫不迟疑地说:“好,就到你的房间去谈吧!” 她既毫无顾忌,郑杰又怎能反而犹豫起来呢?尤其是他提议的,就更没有理由出尔反尔了。 于是,他只好把姓汤的少女,带上了楼,回到自己单独住的房间。 郑杰招呼她坐下来,她就开门见山地说:“刚才我们在旷场上说的话,你是否全听见了?” 郑杰并不否认,点了点头,表示他已全部听到。 姓汤的少女沉思了一下,忽问:“你说你可以打个折扣?”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把郑杰听得一怔,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地说:“汤小姐说的打折扣,是指什么?” 姓汤的少女正色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他们开的价太高,我负担不起,如果找你的话,就可以打个折扣呀!” “原来你是说的这个……”郑杰这才明白,趁机说:“那么你总该让我知道,究竟要我干什么吧?” 姓汤的少女说:“你既已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何必明知故问!” 郑杰笑笑说:“我只听说是要对付一位汤太太,和一位丘经理,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却根本不清楚呀!” 姓汤的少女郑重问:“那么我先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郑杰回答说:“我姓郑,如果汤小姐一定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凭那几个家伙能干得了的,我就绝对能干!” “这个我相信,”少女说:“就因为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我才来找你的啊!”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吗?”郑杰问。 姓汤的少女笑了笑说:“我们不妨先谈谈条件,最好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否则我也无能为力,只要条件谈好了,我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 “汤小姐的意思呢?”郑杰索性放弃开价的权利。 姓汤的少女面有难色地说:“他们要的是一百万比索,当然你的代价不能超出这个数目。不过,今天我刚弄到的三十万,已经被小金拿去了,目前我恐怕无法付你现款……” “那么是付支票?”郑杰故意问。 “支票也没有,”她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一两天之内,我绝对全部付清分文不少!” 郑杰耸耸肩说:“这就难了,他们跟你还是有交情的,收了你三十万还不肯办事。你我素不相识,又分文不付,叫我怎么能相信呢?我看还是等你弄到了钱再说吧!” “不行!”她情急地说:“今天下午是个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不容易抓到他们了。并且小金他们已跟我闹翻了,万一泄露风声,那我的计划就全完了啦!” 郑杰故意为难地说:“可是我怎能相信,你事后会遵守诺言呢?” 姓汤的少女郑重说:“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食言!” “你用什么保证?”郑杰问。 她被问得怔了怔,犹豫之下,突然起身坐到郑杰的身旁来,面红耳赤地说:“老实说吧,今天这个机会我绝不能错过,如果你要向小金他们一样的保证,我为了达到目的,也决定一切在所不惜了!” 这一来倒颇出郑杰的意料之外,因为刚才那几个家伙趁机要挟,是要这少女以身体作为保证,让他们大伙儿先尝点甜头,然后才答应为她办事。 现在她居然决定一切在所不惜,换句话说,就是同意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保证。岂不是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择任何手段? 郑杰根本未存这邪念,跟她虚与委蛇,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她竟误会了他的企图,甚至更决定不计任何牺牲和代价,足见她是志在必得了!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之际,这少女竟突然满脸通红地问:“你的女朋友会不会跑进来?” 郑杰呐呐地回答:“她,她大概生气出去了。” 姓汤的少女不安的说:“也许她不会这么快回来,那我们就快些吧!” 说完,她就突然投进郑杰的怀里,使他尚未及解释,她的一个热吻已送了上来! 这一来,倒真把郑杰弄得“有口难辩”了,他根本没料到有此一着,即使要向她说明动机,也已毫无机会开口。 她却误以为郑杰也是个好色之徒,跟姓金的他们是一丘之貉,既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抢生意的”又怎会例外? 姓金的他们不但要钱,还趁机要挟,逼她奉献出身体,现在郑杰所要求的保证,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为了把握今天下午的机会,她必须争取时间,而姓金的他们已闹僵,临时没有别人可找,所以她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找上了郑杰。 现在她连弄到手的三十万比索,也被姓金的拿去,跟郑杰又是素不相识,除了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保证”,能使他信任之外,她还有什么办法? 既然已决定不惜代价,她就索性采取了主动,希望来个“速战速决”,以免误了时间,坐失今天的大好机会。 于是,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少女应有的自尊和矜持了,突然像个风尘里打滚的荡妇,投到郑杰怀里向他狂吻不已! 她的年纪不大,但对吻的经验却相当丰富,大概是爱情电影看多了,学到了不少热情大胆的镜头。所以她也双臂紧紧环抱着对方的后颈,吐出那滑润的香舌,攻入对方的嘴里,横冲直闯起来…… 郑杰真有点“受宠若惊”和“盛情难却”,这虽是飞来的艳福,但却使他受之有愧,可是却之又不恭! 这时他真担心,一怒而去的伍月香会突然闯进来房来,因为他刚才只把房门关上了,并未推起门闩,万一被她看见这个场面,叫他如何解释呢? 尤其这少女的身份尚未弄明白,很可能就是汤宏涛的女儿呀! 三、黑道夫人 女人的妒火是最莫名其妙的,郑杰又不是伍月香的什么人,可是她看见那少女找上了郑杰,就突然妒火中烧,一怒悻然离去。 她走出了饭店大门,立即雇车前往民伦洛区,决定单独去汤公馆一趟。 这完全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因为她既已获悉姓汤的少女在收买那些家伙,企图捉汤太太和丘经理的好,就打算去通风报信,使他们不致被抓住。这样一来,岂不等于破坏了那少女的计划,而她也出了口气。 来到汤公馆门前,按了下电铃,仍然是那个看门的打开侧门上的小洞,把眼睛凑近向外一张,遂问:“找谁?”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见汤太太!”伍月香郑重其事地回答。 看门的又向她详细打量一眼,才说:“请问贵姓?” 伍月香回答说:“我姓伍,是刚从香港来的。” 看门的说了声:“请等一等!”便关上门上的小洞,进去通报了。 伍月香心知汤太太大概还未出门,否则看门的就只有回绝,不必要她在门外等啦。 等了几分钟,忽见大门开处,开出一辆黑色“凯迪拉克”牌的豪华轿车,由一名粗黑的壮汉驾驶,使人一看就知道,他除了担任司机之外,显然还兼作保镖。 车子驶出门口就停住,坐在后座的是个娇艳的女人,把头探向车窗问:“你是伍小姐吗?” 伍月香趋前回答:“是的。你就是汤太太?” 那女人把车门一开说:“我刚准备出去,有话在车上说吧!” 伍月香只好上了车,把车门一关,车便立即开走。 她跟汤太太并肩而坐,女人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穿的虽是黑色缕空花的紧身套装,却掩饰不住一种浓郁的妖艳之气。尤其是黑色套装更衬托出她的皮肤细白娇嫩,加上剪裁非常合身贴体,几乎使全身的曲线暴露无遗,就像人家说的,她的全身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女人! 大概汤大爷太富有了,所以这位汤太太出门,反而身上不佩带太多的首饰,以免弄得珠光宝气太招摇。 不过,她手上带的一只大钻戒,起码已在几克拉以上。 车一驶上马路,汤太太就伸手一按电钮,使前座与后座之间升起一块隔音玻璃,这样她们的谈话,就不致被前面的司机听见了。 “伍小姐,”汤太太微微一笑说:“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找我,现在请说吧!” 伍月香郑重其事地说:“汤太太,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因为有人今天下午准备对你采取不利的行动!” “哦?”汤太太诧异地问:“你所谓的不利行动,是指的什么?” 伍月香口无遮拦地说:“有个姓汤的少女,我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我知道她花钱收买了几个小混混型的家伙,打算在今天下午你跟那位丘经理在一起的时候带了人闯去捉……”说到这里,下面的那个字她又不好意思出口了。 汤太太乍听之下,不由地暗自一怔,微露吃惊和愤怒之色,但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置之一笑说:“伍小姐,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但可惜你也许弄错了人吧?” “弄错了人?”伍月香肯定地说:“那怎么会,她明明说的是汤太太和丘经理呀!” 汤太太不动声色,笑了笑说:“不错,我是汤太太,汤大爷手下也有个在夜总会负责的丘经理。可是我们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怕什么人抓呢?所以我认为这可能是种巧合,也许他们要抓的另有其人,只是正好跟我们同姓罢了。不过,虽然这件事与我无关,我还是同样感谢伍小姐的一番好意!” 伍月香顿时困窘地讷讷说:“这……这难道真是我弄错了……” 汤太太忽问:“伍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的?又怎么会想到了是我?” 伍月香只好把全部经过和盘托出,最后仍感困惑地说;“如果他们指的不是你,那就奇怪了,汤太太现在不是去夜总会看节目彩排吗?” 汤太太笑笑说:“这真巧了,我现在正是到夜总会去。不过,我不是去看什么节目彩排,而是约好了跟一个人见面谈事情的呀!” “是去见白振飞?”伍月香脱口而出。 汤太太不禁为之一怔,诧然说:“你怎么知道?” 伍月香笑了笑说:“我就是跟他们一起从香港来的呀!并且刚才我还见到那位丘经理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汤太太这才恍然说:“原来伍小姐跟白先生是一起的,那么我们现在一起到夜总会去好吗?” 伍月香原想赶回旅馆去,看看那少女跟郑杰究竟怎么样了。可是转念之间,她却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跟汤太太一起去夜总会。 在车上,汤太太绝口不提那回事,而改变了话题,向伍月香试探地问:“伍小姐,你们这次来马尼拉,是准备干嘛?” 伍月香很谨慎地回答:“白振飞不是已经请那位丘经理,代他把来意转达汤大爷了吗?” 汤太太避重就轻地说:“我只听说一点,但不太清楚,好像是为了什么‘金鼠队’的事……” 伍月香接口说:“是的,我们特地从香港赶来,就是为了要在此地跟他们较量较量,看看究竟谁的赌技棋高一着!” 汤太太望了她一眼说:“这件事恐怕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伍月香急问。 汤太太却避不作答,她说:“我已经叫丘经理去通知……白先生,要他带白先生到夜总会去跟我见面,我们还是回头当面谈吧!” 伍月香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好暗自纳闷,不知这女人所指的问题是什么? 于是,她们彼此保持缄默起来…… 不消片刻,车已来到市中心的娱乐区。 这一带夜总会有好几家,其他尚有戏院、酒吧、舞厅、咖啡馆等等,是最热闹的地区。每到华灯初上,街上便车水马龙,行人如梭,熙熙攘攘地构成一副繁华的夜景。 不过,白天却正好相反,娱乐区比较冷清,人潮都拥向了商业区,其实这两区是毗邻的,只隔着一条街。 汤宏涛的夜总会位于罗哈斯大道尽头,叫做“金孔雀夜总会”。 司机将车停在夜总会大门口,一名小厮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地开了车门。 汤太太坐在右边,先下了车,等伍月香一下车就相偕走了进去。 她们直接来到经理室,果见白振飞和白莎丽已先来,正由丘经理在殷勤招待着。 白振飞和白莎丽见伍月香跟汤太太同来,却不见郑杰,不禁暗觉一怔,丘经理已起身替他们介绍:“白先生,白小姐,这位就是汤太太!” 丘子佩已在餐厅见过伍月香了,自然不必介绍,但他也暗觉诧异,不知道这女郎怎会跟汤太太联袂而至的。 双方招呼了一下,白振飞便首先发问:“听丘经理刚才说,汤大爷的身体仍然不适,所以由汤太太代表要见我们?” 汤太太招呼他们坐下了,始说:“我先生的意思本来是要亲自见你们的,可是我看他实在支持不住,而且他的脾气一向不好,万一生起气来……” “生气?”白振飞诧然说:“我只是专程去拜会他,在礼貌上向他打个招呼,顺便说明我们这次来马尼拉的目的,根本不可能发生争执,不知这气从何生起?” 汤太太很勉强地笑了笑说;“白先生,你们的来意我已听说了,偏偏事情会有这么巧,‘金鼠队’这次过境在马尼拉停留期间,很可能就是由我先生负责接待的!” “哦?……”白振飞颇觉意外地一怔。 白莎丽却抓住要点地问:“汤太太所谓的‘很可能’,是否意味着还不一定?” 汤太太望了她一眼,暗觉这女郎倒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于是微微点了下头说:“事实上是此地一位跟‘金鼠队’关系很密切人,因为知道我先生在娱乐界很吃得开,所以早几天前就先跟我先生接头的。可是‘老广’那边得到了消息,就不择手段地极力争取,希望‘金鼠队’来了由他们那方面负责接待。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争取还没有成定局,所以我也不敢肯定地说是由我们这方面接待,只能说是很可能的。” 白振飞心知她说的“老广”,就是指的广东帮方面,关于争取接待“金鼠队”的消息,他倒是毫无所悉,因此甚感纳罕地说:“汤太太的意思,是‘金鼠队’如果由汤大爷方面负责接待,就不希望我们跟他们有所接触?” 汤太太很巧妙地回答:“我先生当然无权干涉你们,不过‘金鼠队’如果是由我们接待,他们在马尼拉的一切活动,就必须由我们负责安排。包含食住,游览,观光,以及娱乐的节目等等,我们自然不希望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换句话说,假使他们在马尼拉停留的期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要负责呀!” “汤太太!”白莎丽正色说:“他们是颇富盛名的赌博专家,我们可以说是慕名而来,只是想领教一下他们的赌技,是否诚如传说的那么神奇,这怎么可能发生不愉快!” 始终保持缄默的伍月香也补充说:“我们完全是凭赌技,绝不靠做手脚,玩花样!” “这个我绝对相信!”汤太太说:“谁要在他们面前玩花样,做手脚,那岂不是在班门弄斧。可是,我更相信你们是有稳操胜券的把握,才会赶到马尼拉来的,所谓不是强龙不过海。问题就在这里,你们即使赢足了,也把‘金鼠队’输不倒。但万一他们真栽在你们手里,输了钱倒是小事,对他们的名气影响就太大了。本来他们在此地停留的期间,一切都可很愉快的,如果因此而使他们弄得很不愉快,那我们这个地主岂不是做得吃力不讨好,所以我认为与其事后落个遗憾,倒不如事先把话跟你们说明,避免其事的发生!” 白振飞悻然说:“照这么说,汤大爷的意思,就是不同意我们在此地跟‘金鼠队’接触?” 汤太太直截了当地说:“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要跟‘金鼠队’较量,可以在香港去等着。反正他们在马尼拉停留最多是一两天,由这里到香港也不过是两夜一天的航程!” “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在任何地方跟‘金鼠队’较量,就是不能在马尼拉?”白振飞别有居心地问。 汤太太却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断然回答说:“当然!我们只负责在马尼拉接待他们!” 白振飞突然起身说:“好!我们是过路客,汤大爷是地主,自然应客随主便。我们决定遵从汤太太的意思,绝不跟‘金鼠队’在马尼拉接触!” 白莎丽和伍月香均大感意外,想不到白振飞会轻易让步,似乎惧于汤宏涛在当地的恶势力,竟不敢表示强硬态度似的。 他们互望一眼,正待表示异议,却被白振飞暗使眼色阻止。 汤太太满意地笑笑说:“白先生,这件事实在万分抱歉,我只好代表我先生,感谢你们的周全了。为了聊尽地主之谊,今晚希望你们能光临这里,我一定让丘经理好好招待各位!” “谢谢汤太太的盛情,没有别的事,我们一定来!”白振飞笑笑说。随即,他向白莎丽和伍月香一使眼色,便告辞而去。 汤太太和丘子佩送他们出了夜总会大门,目送他们叫了“的士”登车而去,立即匆匆到了经理室。 丘子佩迫不及待地就问:“那个姓伍的妞儿怎么跟你一起来的?” 汤太太冷声回答:“她是去向我通风报信的!” “通风报信?”丘子佩茫然望着她,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汤太太突然把脸一沉说:“哼!美兰那鬼丫头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花钱收买人来对付我们!” “怎么回事?”丘子佩惊诧地问。 汤太太铁青着脸,把伍月香刚才在车上告诉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使丘子佩听得不禁脸色大变,吃惊说:“这消息是真的吗?” 汤太太冷笑一声说:“管他是不是真的,反正那鬼丫头想对付我们,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最近个把星期根本没回去,一直住在她那冯阿姨家里。那鬼女人恨我入骨,要不是我,她就嫁给了汤宏涛,她抓住了机会还能不报复?所以我猜这主意一定是那鬼女人出的!” 丘子佩急问:“那我们怎么办?” 汤太太不屑地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幸亏我们还没被抓到,否则你就更沉不住气啦!” 丘子佩不禁面红耳赤地说:“可是……我们总得想个办法应付!” 汤太太胸有成竹地说:“办法我在车上就想好了,不过,我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丘子佩急问。 汤太太冷酷无情地说:“这次我绝不能饶过了她们,我要你亲自下手,把那鬼丫头和姓冯的烂货一起干掉!” 丘子佩顿吃一惊说:“为什么要我下手?” 汤太太冷冷地说:“鬼丫头就是花钱买人办事,才漏了风声的。我可不会像她那么没有脑筋,只有你亲自下手,才能万无一失,并且绝不会走漏风声!” 丘子佩不禁面有难色地说:“可是……” 汤太太突地把脸一沉说:“你不必担心,我既要你下手,自然会安排得天衣无缝的!” 于是,她从容不迫地,说出了她在车上已想好的一毒计…… 在车上,白莎丽和伍月香一路抱怨,认为白振飞不该表现得太懦弱,一口就答应那女人,绝不跟“金鼠队”在马尼拉较量。 但白振飞却胸有成竹,任凭她们怎样抱怨,只是笑而不答。 白莎丽一气之下,索性不再理他,转过脸去向伍月香问:“你怎么会跟汤太太一起到夜总会去的?” 伍月香不便说明实情,只好掩饰说:“我是去找你们呀,正好汤太太出门,我就搭了她的便车……” “郑杰呢?”白莎丽问。 伍月香悻然回答:“谁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白振飞忍不住地问:“他不是跟着那几个家伙出去的吗?难道我们离开餐厅以后,他就没回去过?” 伍月香不屑地说:“我看他不是跟那几个家伙出去的,大概是去盯那小妞儿的梢了呢!” 白振飞一笑置之,他似已看出这女郎有些酸溜溜的滋味,但却没有想到情况比他想象的更意外,更热烈和刺激! 等他们回到饭店,郑杰和那姓汤的少女不在房间里,把仆欧叫来一问,所得到的回答是:“郑先生跟一位小姐一起出去的,留话要我转告白先生,说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有事的话不用等……” 白振飞暗觉诧异,他并不了解情况,不知郑杰怎么会把那少女带回房间,又跟她一起出去了。 伍月香可火了,她忿声说:“谁要等他!白大爷,我们干脆照白小姐安排的节目,去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天吧!” 白振飞何尝不想借此机会轻松一下,反正“金鼠队”明天下午才到,而且到时候出马上阵的是伍月香。他们只在一旁观战,防范临时发生意外,所以今天整天都可说无事可干。 但刚才见过汤太太,情况就不一样了。想不到“金鼠队”这次途经马尼拉,居然是由汤宏涛方面负责接待,另外还有个广东帮在抢生意! 换句话说,无论负责接待的是汤宏涛方面,或者是广东帮方面,势必将全力阻止他们与“金鼠队”接触的。 这是他们始适料未及的,既然汤太太已代表她丈夫,把态度已经表明,那么他们要是仍照原计划,就必然会跟汤宏涛方面发生冲突。所以白振飞在口头上答应汤太太,保证不在马尼拉跟“金鼠队”较量,弦外之意却是只要把那批人弄到马尼拉以外的任何地方。即使是附近的小乡镇,汤大爷也无权干涉和过问了。因为他所答应的,只是不在马尼拉,并不包含其他的地区。 因此这个主意必须找郑杰来,大家一起从长计议,如何能使“金鼠队”同意离开马尼拉,到别的地方去跟伍月香一决雌雄。 现在郑杰带着那少女已离去,又不知他们的去向,和出去干什么。白振飞发愁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情去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整天? “伍小姐!”白振飞暗使了个眼色说:“你先到我房里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他的意思是当着仆欧的面,在走道里说话不方便,想要伍月香到他房里去,再把一切说明。可是伍月香却连房也不愿回,恨不得说走就走。 “有话到外面去不能说吗?”伍月香发起了拗劲来。 白振飞不禁悻然说:“伍小姐,你跟郑杰闹别扭尽管去闹,可别跟我也闹别扭呀!” 伍月香突然恼羞成怒地说:“谁在跟你闹别扭?你们要不愿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说完,她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白振飞急欲阻留,白莎丽却拦住他说:“别管她,让她一个人去吧!” 白振飞皱起眉头说:“可是……”当他发觉站在一旁的仆欧,正以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他只好把话止住了。 于是,他偕同白莎丽,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关上房门,白振飞始忧形于色说:“莎丽,我不是担心别的,让她一个人出外乱跑,回头惹出麻烦来,还不是我们的问题!” 白莎丽不屑地冷笑说:“你也未免太过分小心了,她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在澳门能搞得满城风雨,我不信在此地就会被人吃了!” 白振飞正色说:“就因为她不是个安分的,我才怕她在外边闯祸。中午要不是我阻止,她不早就闹出事……” 白莎丽忽然说:“对啦!我看她气冲冲地,好像跟郑杰有点不太对劲,会不会是为了到餐厅去找那几个家伙的小妞儿?” 白振飞微微点头说:“我也就是为这个觉得奇怪,那小妞是跟那些家伙一起的,郑杰跟出餐厅没一会儿,怎么就把那妞带回了房间,让伍月香一个人跑去找我们。然后又跟那妞儿一起出去了,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呢?” 白莎丽灵机一动说:“有了,我去看看那几个家伙的动静,也许可以找出答案来!” 白振飞急欲阻止,但她已匆勿开门出房而去。 他们为了进出方便,各人均有自己房门的钥匙,不必每次都要向柜台索取交还,可是伍月香的已经带出去了,白莎丽又不愿惊动仆欧,只好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决定从阳台上跨越过去。 白莎丽的房间在伍月香隔壁,必须先到她房外的阳台上,才能设法到达那几个家伙房外的阳台上,偷视房内的动静。 所以她一进房,就出了阳台,先向上下左右一看,正好别的阳台上此刻无人,下面也没有人抬头向上看。于是她赶紧把握机会,迅速跨越过并不太高的铁管栏杆,到了伍月香房外的阳台上。 向拐角那边的阳台看去,只见那几个家伙房间的落地窗内,窗帘拉得密密的,根本无法判断房里是否有人。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落地窗突然开了,走出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一眼发现她站在阳台上,似乎颇觉意外地一怔,立即退了进去。 白莎丽急欲回避,伍月香的房间落地窗关着,使她无法退避进去。情急之下,她只好赶紧跨回自己房外的阳台,忙不迭进了房间。 几乎只相差几秒钟,当她退回房里,掩身在窗帘后向外张望时。只见那几个家伙的房间里,已走出三个短装打扮的壮汉,却不是曾经偷看伍月香更衣的那几个人! 他们站在阳台上,向伍月香房外的阳台看了一阵,似乎一转眼已不见了白莎丽,使他们暗觉有些诧异。三个人交头接耳地,不知轻轻说了几句什么,便又退回了房去。 白莎丽看在眼里,心知他们在房间里一定没干好事,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 但他们在房里究竟干什么呢?她却不得而知。 这时他们既己发现了她,必然提高了警觉,在房里有了戒备。白莎丽再想跨上他们房外的阳台,偷视房内的动静,那就绝对办不到。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仆欧叫来,要他把郑杰的房门打开。 不料仆欧竟面有难色地呐呐说:“这,这……” 白莎丽不由地忿声说:“我们是一起的,难道不能进他的房间?” 她这一叫,白振飞已闻声赶出房来,急问:“莎丽,怎么回事?” 白莎丽理直气壮地说:“我叫他把郑杰的房门打开,他居然不肯,好像怕我进去偷东西似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白振飞也不问她要进郑杰的房间干嘛,因为按照旅馆里一般的规矩,任何房间的旅客本人不在,是不得擅自开房门让别人进去的。但郑杰和他们是一起的,那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因此他把脸一沉,说道:“把房间替我开了!” 仆欧正在迟疑不决,左右为难之际,突见走道的拐角那边,浩浩荡荡地走来了七八个人,其中三个是刚才出阳台查看的短装大汉,另几个就是偷看伍月香更衣的家伙。 白振飞刚觉出这批来意不善的家伙,是冲着他和白莎丽而来的,他们已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面前。 为首的壮汉劈头就问:“你是姓白的?” “是又怎样?”白振飞毫不在乎地昂然回答。 壮汉嘿然冷笑说:“那很好,就请你回你的房间去,我们谈谈吧!” 白振飞正待发作,不料三名壮汉已同时拔出了手枪,逼着他和白莎丽,回到了房间里去,似乎根本就不把那仆欧当回事。 进了房里,他们立即关上房门,白振飞不禁惊怒交加地喝问:“你们想干嘛?” 壮汉狂笑一声说:“好戏马上就快上演了,我们不想被任何人把戏砸了,所以请你们两位在房里安分些!” “什么好戏?”白振飞怒问。 壮汉冷声说:“对不起,现在我得卖个关子,说出来就不值钱了,反正回头你们就会知道的!哈哈……” 于是,其余的人一起狂笑起来。 白振飞和白莎丽惊诧地互望一眼,在这种情势之下,他们绝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但心里却又惊又怒,实在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黄雀在后 郑杰何尝会想不到,这个姓汤的少女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保证! 他被这少女发动热情攻势时,所担心的是伍月香会突然闯进房来,因为这时门锁并未锁上,房门只要一推就开。 可是他却没想到,伍月香会去向汤太太通风报信,而那几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狼狈逃走的家伙,却是心有未甘,跑去搬了救兵来,决心要向他还以颜色! 也就是当那少女将要提出最后“保证”之际,他们正在赶来“马尼拉大饭店”的途中…… 使郑杰深感困惑的是,这少女很可能就是汤宏涛的女儿,但她以金钱收买那些家伙,打算捉汤太太和丘经理的奸,却是令人无法理解,和不可思议的怪事。 因此他必须先弄清这少女的身份,以及那对私下有奸情的男女,究竟是不是汤宏涛的老婆,和白振飞上午去汤公馆时曾见过的那位丘经理。 还有,就是这少女不惜一切代价,动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她经过一个热情的长吻,由于憋住气的时间过长,不得不把嘴唇与对方暂时分开,以便喘息。郑杰便趁机在她耳边轻声问:“汤宏涛是你什么人?” 少女不由地一怔,突然从他怀里撑坐起来,微露惊诧地说:“你,你问这个干嘛?” 郑杰直截了当地说:“我必须先弄清楚你的身份和动机!” 少女犹豫了一下,始说:“老实告诉你吧,我叫汤美兰,汤宏涛就是家父!” 果然不出所料,被郑杰猜中了,这少女就是汤宏涛的女儿。 “哦?”郑杰遂问:“那么你们说的那位汤太太……” 汤美兰不屑地说:“那鬼女人就是我的继母!” 郑杰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继母跟那姓丘的,当真……” “当然是真的!”汤美兰说:“要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敢让人去抓他们啦!” 郑杰“嗯”了一声说:“这个我相信,但你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汤美兰恨声说:“那鬼女人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一直把我父亲蒙在鼓里,既然被我发现了,能够不闻不问?” “你不会告诉令尊?”郑杰问。 汤太兰沮然叹了口气说:“那有什么用,我父亲被那鬼女人整天死缠着,连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向着她,使我想跟家父单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并且,没有抓住他们的真凭实据,说了家父也不会相信,弄不好还挨顿臭骂呢!” 郑杰不置可否地笑问:“所以你才不顾一切后果,采取这个办法?” 汤美兰郑重说:“这个我早已考虑过了,与其将来被他们勾结起来对付家父,到不如现在把事情拆穿,以免后患无穷!” “而你竟不惜牺牲自己?”郑杰颇不以为然地问她。 汤美兰毅然说:“我绝不能错过今天的机会,纵然是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郑杰正色说:“但你付出的不是代价,而是……难道你竟敢这样信任我?” 汤美兰毫不犹豫地说:“这就是孤注一掷了!” 郑杰刚说了声:“我认为……” 不料话犹未了,她已再度投进他怀里,伏在他胸前娇羞万状他说:“你不必说了,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夜总会见面了,看完节目彩排就会到他们常去的地方去,我们不能错过机会。现在我没有钱给你,为了使你对我信任,放心去替我抓他们,只有……”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而是以行动表示了出来。 她此刻当真是不顾一切了,一面送上热吻,一面已自动伸手拉起露脐的短上衣,露出了雪白的胸腹。 虽然她并未宽衣解带,尽除罗衫,但这已表示她是放弃防守,在开城迎敌了。那意思就是说,这已是个不设防的城市,尽可放心大胆,长驱直入地攻进城去。 不过,为了少女的矜持和自尊,她不便主动把上衣脱下,只能开个头,像宴客时一样,主人先动了筷子,客人才好开动。 换句话说,她已动过了筷子,郑杰如果要想狼吞虎咽的话,就得自己动手了! 热吻中,她仍不见郑杰采取行动,不禁离开了他的嘴唇问:“你怎么啦?难道还要我自己把衣服……” 郑杰正在尴尬万分之际,不料突听落地窗一响,犹未及把她推起,已听一声嘿然冷笑说:“啊!这场面真够火辣呀!” 汤美兰顿吃一惊,急向阳台看去,只见七八个人已从落地窗涌入。除了那几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之外,尚有三个穿短装的壮汉!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急将双手一撑郑杰的身体,从他怀里撑起,站下了地,惊怒交加地娇斥:“小金,你……” 郑杰待她一起身,刚要霍地跳起,谁知一名壮汉已冲到沙发背后,以枪把狠狠就当头击下。 这一下又狠又快,使郑杰根本不及提防。臀部才离沙发,已被当头一击,只听他发出声冷哼,便当场被击昏了。 汤美兰见状大惊失色,情急之下,立即不顾一切地大声呼起救来:“救……” 刚一出声,便被一名壮汉一把抱住,急以粗大的手掌捂在了她嘴上。 另一名壮汉遂说:“老潘,这倒是个现成的机会,我们不如……” 抱住汤美兰的壮汉就是老潘,他操着广东口音说:“不,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那不安好心的壮汉问。 老潘冷笑说:“这丫头本来是说好了要我们替她办事,去抓那对狗男女。可是她居然临时变卦,跟这小子搞在一起,存心把我们抛开了。那也好,反正这头落了空,还有另一头,我们不妨另找主顾,去跟汤大爷的老婆谈谈。如果她肯出相当代价,我们就把这里布置一下,让丘经理派人来抓这一对野鸳鸯!” 那壮汉尚未置可否,小金已首表赞同说:“对!潘大哥这个主意简直想绝啦!” 老潘哈哈大笑说:“这小子大概羊肉还没上嘴,只闻了闻羊味,但我们要他先惹上一身羊膻!” 那大汉这才不表示异议,立即从身上拿出个小药瓶,笑着说:“这瓶东西本来是准备给那对狗男女用的,现在就给他们用吧!” 汤美兰吓得魂飞天外,但她拼命反抗也无济干事。只见那壮汉又拿出块脏兮兮的小毛巾来,开了瓶盖,将瓶内的无色液体倒上大半瓶。 两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立即上前相助,合力制住了汤美兰,让那壮汉将湿毛巾按住她的口鼻上。 一阵强烈的药水味,使她仅只奋力扭动片刻,便昏迷了过去。 当那壮满再以毛巾按在已经被击昏的郑杰嘴上时,汤美兰已被抬上床,被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全身脱了个精光! 接着,郑杰也在昏迷中任凭摆布,被他们脱光全身的衣服,抬到了床上去。 这真是不堪入目的场面,只见躺在床上的一对青年男女,这时已是赤裸裸的,全身一丝不挂! 在老潘的指挥之下,他们把一切布置完毕,开了房门出去,把值班的仆欧叫来,吩咐他锁上房门。 仆欧认识这三个壮汉,都是“老广”方面的人,在当地一向横行无忌,非常吃得开,他哪敢不买他们的账? 于是,在锁上房门后,老潘又关照说:“记住,如果他们一起的人回来问起,就说他跟一位小姐一起出去了,留了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叫他们不用等他。也不许开这个房间的门,等我们叫你开才可以开,否则就当心你的狗命!” 说完,故意把衣服向上一拉,露出别在腰间的手枪。 “是!是……”仆欧吓得只好唯命是从地连声应着。 他们这才回到那几个家伙的房间,关上房门密商了一阵,然后由小金出马,独自离开了饭店去办事。 小金直接雇车来罗哈斯道,在“金孔雀夜总会”附近下了车,然后由电话亭里打电话到夜总会去。 电话铃响时,也就是白振飞他们刚离旧不久,汤太太正与丘子佩密商毒计之际。 丘子佩是夜总会的经理,有电话打来自然由他接听,不料对方开口就问:“汤太太在吗?” 丘子佩不知对方是谁,不便贸然回答,反问对方:“请问你是哪一位?” 对方冷声说:“你不必管我是谁,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跟汤太太亲自谈,她如果不在就算了!” 丘子佩只好说了声:“请等一等!”然后向坐在沙发上猛吸香烟的汤太太使了个眼色。 汤太太用手指向自己一指,表示问他是否要她接听。丘子佩急将电话按住说:“有个家伙说有重要的事,非跟你亲自谈不可!” 汤太太只好抛去香烟,起身走过去,接过电话,提身坐上办公桌,娇声问:“喂!哪一位?” “汤太太吗?”对方说:“我有个重要的消息,是关于你跟丘经理,不知汤太太愿不愿意知道?” 汤太太暗自一怔,急问:“什么消息?” 对方哈哈一笑说:“汤太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关于你跟丘经理之间会有什么消息,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 汤太太不禁忿声说:“既然你认为我知道,又何必告诉我?” 对方笑了笑说:“汤太太可别误会,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我要告诉汤太太的这个消息却是有人花了相当大的代价,要我们当场抓你和丘经理的真凭实据呀!” 汤太太惊怒交加地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否看我能出多高的代价,如果我能出更高的代价,你们就放弃那一边?” 对方停止了笑声说:“汤太太很聪明……” 汤太太却不等他说完,就不屑地冷声说:“可惜你的消息来得太迟,别人已经抢了生意,不但把一切告诉了我,并且我还知道主使的人是谁!” “你已经知道了?”对方颇觉意外地问。 汤太太冷哼了一声说:“你想不到吧?” “确实没想到。”对方说:“但汤太太可能想不到,我现在所说的并不是那消息,因为抓不抓还在我们……” “那又是什么呢?”汤太太急问。 对方这才郑重其事地说:“汤太太,请你详细听着,既然你已经知道主使人是谁,就不必由我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为了免伤和气,和使你跟丘经理出洋相,已决定不接受这份差事了。不过,假使汤太太真愿意出更高的代价,我们倒有一对现成的野鸳鸯在那里,可以交由你们去处理!” “哦?”汤太太诧异地说:“你能把话说清楚些吗?” 对方又笑笑说:“老实说吧,我们本来是受雇要在今天下午,抓你和丘经理的。但因为代价太低,我们不太感兴趣,已经决定放弃了。而现在主使的人却跟一个小子在一起,被我们抓住了,并且把他们用药迷昏,双双被脱得精光地躺在床上。大概在一两个小时之内是醒不了的,这样说汤太太总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汤太太急不可待地问:“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对不起!”对方奸滑地说:“在条件未谈妥以前,这个实在恕难奉告!” “那我先听听你的条件!”汤太太似已突然心动。 对方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狮子大开口,但别人出的是一百万比索,汤太太总不能低于这个数目吧!” 汤太太毫不犹豫地说:“我出加倍的代价!” “好!”对方喜出望外,一口答应说:“汤太太开出的口,我绝不讨价还价,不过得马上兑现!” 汤太太更爽快,她说:“不成问题,钱是现成的,你可以立刻亲自来取,我马上叫丘经理准备!” 对方欣然说:“我五分钟之内就到!”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他又拨电话到“马尼拉大饭店”,接通他们的房间,把洽谈的情形告诉了老潘。 那家伙虽是粗线条的人物,心却很细,立即警告说:“小金,你可别上那女人的当,她叫你去拿钱,夜总会里全是他们的人,你一个人去……” 小金却有恃无恐地说:“那倒不用担心,他们的小辫子已经被我们抓住,现在我一个人去,他们才更不敢把我怎样呢!” 老潘仍然叮嘱了一句:“你还是当心些的好!” “我知道!”小金笑了笑,便把电话挂上,走出了电话亭。 穿过马路,走不了多远,就到了金孔雀夜总会。 小金先在大门外张望一下,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动静,这才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厮问明他来意,便向走道一指说:“经理办公室就在那边!” 小金点点头,径自走了过去,来到经理室门口,举手在门上不透明的毛玻璃上轻敲了两下。 “请进!”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小金不疑有他,立即推门而入,就被早已守在门旁的一名大汉,冷不防就从背后窜上来,双臂一张,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另两名大汉冲上来,不由分说就饱以老拳,两个人一齐动手,挥拳狠狠照他腹部连击! 小金连经理室里的情形还没看清,已被击得痛呼连声,全身躬缩成一团,被身后的大汉抱住,就像挂在他手臂上一条被打断脊骨的死狗似的。 等那大汉一撒手,小金便已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呻吟不绝起来。 这是给他的一个下马威! 经理室里除了汤太太和丘经理,尚有六名大汉,三个是动手的,另外三个则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 汤太太这时好整以暇地,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叼着香烟,冷眼看着三名大汉动手,似乎根本视若无睹。 直到小金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她才冷声说:“说吧!他们人在什么地方?” 小金被一连几拳狠狠打在腹部上,已使他腹痛如绞,不但伸不直腰,几乎出不了声。只见他咬牙切齿地,带着呻吟之声说:“你,你竟不……不守信用!” 汤太太把抽屉拉开,取出几叠钞票,朝办公桌上一抛,嘿然冷笑说:“钱在这里,我并没说不付,但我也没说不先给你尝尝拳头的滋味,怎么叫不守信用?” 小金脸色发白地恨声说:“好!现在算你狠,可是你别忘了,你们……” 汤太太狂笑一声,毫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你只要有本事,随时可以还以颜色。不过,现在既然是我狠,你最好就放老实些,否则是你自讨苦吃,还有比拳头更不好受的滋味呢!” 丘子佩走过去就是一脚,把小金踢得翻了个身,声色俱厉地说:“妈的!你是说不说,他们在哪里?” 小金把心一横说:“你们要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除非把钱照付,两百万比索分文不少,还得好好送我出去!” 丘子佩冷哼一声说:“好吧,我看你说不说?” 他一使眼色,便过来四名大汉,分别按住小金的两手两脚,使他仰面躺在了地上。 随见一名大汉端了杯热开水来,竟对着小金的裤裆泼去。 “哇!……”小金被烫得惨叫一声,痛得整个身体都挺跳起来。 要不是双手双脚被紧紧按住,他就痛得满地乱滚了。尤其裤裆一湿,就紧贴着大腿,热气直逼心肺,那滋味确是比拳头更不好消受! 当小金正痛得死去活来,呻吟不绝时,另一大汉又把一只大型的开水瓶提来,站在一旁待命动手。 丘子佩不禁怒容满面地喝问:“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小金抬起沉重的眼皮一看,那大汉已打开了瓶盖,顿使他吓得魂不附体。但这小子情急之下,忽然灵机一动,声嘶力竭地说:“他们在……在‘马尼拉大饭店’……三一三号房间里……”他说的是他们自己的房间。 丘子佩再逼问:“那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什么人在?” “没……没有人……”小金回答,其实他是想把他们骗去,好让老潘及那些人对付他们。 丘子佩立即吩咐那几名大汉:“你们先把这小子弄到后面去,派人好好看住,如果他说的不是真话,回头看我怎么修理他!” 四名大汉抬起了小金就走,经理室里只留下了两名大汉,丘子佩一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然后才向汤太太说:“你认为那小子的话可不可靠!” 汤太太判断说:“他既落在我们手里,就不敢说假话!” “那么我们要不要去抓?”丘子佩问。 汤太太冷冷地说:“现在正好是个机会,倒省了我们不少事,你马上先带人到‘马尼拉大饭店’去。我回去告诉了老头子,他一定不相信,我就逼他一起赶去,让他亲眼看看他那宝贝女儿干的好事!” 丘子佩怔怔地说:“你把老家伙弄去了,我还怎么下手?” 汤太太胸有成竹地说:“我的计划稍有改变了,现在先不必下手,等那老头子当场看到鬼丫头的精彩场面后,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他就会把丢人现眼的丫头活活打死,这就更省事了。就算他不忍下手,也会把她赶出门去,那时候我们再下手,让人认为她是羞愤自杀的等把这眼中钉拔除了,再对付姓冯的鬼女人,那不易如反掌!” “可是……”丘子佩突然从口袋里拿出白振飞上午给他的名片,急说:“姓白的他们也住在‘马尼拉大饭店’的呀!” 汤太太起身说:“那不必管他们了,我们办我们的事,跟他们风马牛不相干。不过,最好是不惊动他们,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等这女人一走,丘子佩立即带了七八名大汉,乘车匆匆赶到“马尼拉大饭店”而去。 丘子佩一马当先,来到三楼就直接找到三一三号房间,使那仆欧见状忙不迭跟过去问:“请问你们找谁?” 丘子佩把眼一瞪说:“不关你的事,把房门打开!” 仆欧忙陪笑脸说:“很抱歉,这房间客人不在,照我们旅社的规定……” 丘子佩勃然大怒说:“我不懂什么规定,开门!” 仆欧一看来势汹汹,又是一批惹不起的大爷,只好无可奈何地拿出一大串钥匙来,找到了三一三号的那一把。 不料丘子佩突然伸手一把夺过去,挥挥手说:“钥匙给我就行了,这里没你的事,走开吧!” “是!是!……”仆欧连声恭应,扭头就急向走道走去。 他一转过弯,就立即奔到白振飞的房门口,急促地在门上拍了起来。 “谁?……”房里喝问。 仆欧气急败坏地回答:“潘爷,有好几个人硬要闯进你们的房间,把房门的钥匙抢了去,你们快去看看吧!” 房门立即开了,老潘探身出来急问:“是些什么人?” 仆欧茫然说:“不,不知道……” 老潘当即回头向房里说:“留两个人好好看住他们,其余的都跟我来!” 于是,他带着四五个人,急向三一三号房间赶去。 留在房里的是两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他们一个握枪在手,一个持的是弹簧刀,严密地监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白振飞和白莎丽,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这时他们已经怀疑到,郑杰和那少女根本未外出,很可能就在房间里,说不定也跟他们一样被枪制住了呢! 现在突然又来了一批人马,不知是哪方面的,而老潘已带着几个人赶去查看动静,只留下这两个家伙在看守他们,这倒是个机会,此时再不趁机发动,更待何时? 白振飞急向白莎丽暗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分散这两个家伙的注意力,以便来个攻其不备。 她立即会意,故作烦闷地说:“房里怎么这样热……”说时已伸出双手,把那蝴蝶装低垂的领口拉了开来,好像要透透空气似的。 果然她这个动作,使那两个色迷迷的家伙,眼光不由自主地,被她领口里一片裸露的胸部,和那呼之欲出诱人的双乳吸引住了。 就在他们稍一分神之际,白振飞突然出其不意地发动,双手一托面前的长型茶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人带茶几一齐向那执枪的家伙扑冲过去! 那家伙虽及时警觉,但已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枪口还没掉转,已被整个茶几撞上了身,使他踉踉跄跄地向后连退几步。 由于白振飞用力过猛,两个人几乎跌作了一堆。 持刀的家伙见状大吃一惊,正要赶过去助阵,不料白莎丽突地一扑身,竟然紧紧抱住他的两条腿。 他只顾着冲过去,根本没防到这一手,以至两脚一绊,顿使上身向前冲扑之势失去控制,一头栽扑了下去。 白莎丽这娘们真不含糊,整个身子扑向了那家伙背上,顺手抓起茶桌上刚才落下的水晶烟缸,就狠狠照他脑后猛击! “啊!……”那家伙痛呼一声,躺着不动了。 白振飞那边已告捷,夺下了那家伙的手枪,抵在他胸前,急向白莎丽吩咐:“莎丽,你快点到郑杰的房间去看看!” 白莎丽只一点头,便跳起身来,冲出落地窗外,由阳台跨过了郑杰房外的阳台。 落地窗是虚掩的,但里面的窗帘却拉上了,她冲进去一看,一眼就看见床上的情形,顿使她这一向作风大胆的“迷魂娘子”,也不禁面红耳赤起来。 五、扑朔迷离 丘子佩打开三一三号的房间,闯进去一看,只见房里乱七八糟的,茶几上杯盘狼藉,尚有些吃剩的熟菜,花生米,牛肉干之类,空酒瓶丢得到处都是,还有副散落满地的扑克牌,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他不由地一怔,一挥手,示意两个家伙冲进浴室里去查看,结果是毫无发现。 正要忿然离去,不料老潘已带着几个人赶到,他们一闯进房,正好跟丘子佩打了个照面,双方均为之一怔。 “潘老四?”丘子佩诧异地问:“你来这里干嘛?” 老潘嘿然冷笑说:“丘经理问得真妙,兄弟正想请教,阁下带了这些人,到我们房间里来干什么呢?” 丘子佩大感意外地问:“什么,这是你们的房间?” 老潘把眼皮一翻说:“丘经理如果不相信,何不亲自去查问一下!” 丘子佩忿声说:“不必查问,我知道是上了那小子的当!”说完,怒气冲冲就要冲出房去。 老潘却横身拦住说:“丘经理,你带了人无缘无故地闯进我们房里来,难道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这么一走了之?” “你的意思要怎样呢?”丘子佩怒问。 老潘冷笑说:“阁下是汤大爷面前的红人,又有汤太太替你撑腰,凭我姓潘的还能把你怎样?不过,别人怕你丘经理,老实说兄弟并没把你看在眼里。今天你要不还出个交代来,可别怪兄弟这老粗失礼!” 丘子佩不甘示弱地说:“潘老四,你少在我面前放肆,我丘某人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 老潘不屑地说:“当然,丘经理吃惯了‘软的’,硬的不一定吃,你今天不妨换换口味吧!” 说时一使眼色,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人正待动手之际,却听房门口一声沉喝:“谁敢动手?” 房里的人无不为之一怔,急向房门口看去。只见由汤太太陪同到来的一个瘦瘦的中年,穿着一身浅灰色薄绸“唐装”的,赫然就是那位黑社会里无人不知的汤大爷! 惧于汤宏涛的声势,见他亲自到来,老潘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立即退开一步,肃然起敬地招呼一声:“汤大爷!……” 汤宏涛只冷哼一声,大咧咧地走进房,眼光向房里一扫,回头向汤太太问:“人在那里?” 汤太太早已发现床上没人,房里也不见汤美兰和郑杰,不由地暗自一惊,急向丘子佩问:“丘经理,这里是怎么回事?” 丘子佩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我们上了那小子的当!” 汤宏涛铁青着脸怒问:“老丘,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这……”丘子佩已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只有用求援的眼光望着汤太太,希望她挺身出来解围。 汤太太虽不清楚潘老四这班人怎会在这里的,但她一看这情形,心里已有了数,知道小金整了他们的冤枉。不管他说的汤美兰和那小子,究竟有没有那么回事,至少人是不在这房里! 她比较冷静,故意怒形于色地忿声说:“大爷,你可别弄错了,我们都是为了怕你出丑,听到了风声就赶快告诉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现在那丫头不在这里,应该说是汤家的祖上有德,你干嘛而生起气来了!难道你还真希望抓到他们不成!” 这女人果然厉害,经她这么一说,汤宏涛就是再大的怒火,此刻也不便发作了。 可是,没想到老潘突然冒里冒失地问:“汤大爷,您可是在找您的大小姐!” 汤宏涛暗自一怔,急问:“你们知道她在哪里?” 老潘只听丘子佩说上了那小子的当,却不知道小金怎会指示他们找到这房间来抓人的,但至少已知道小金跟他们见过面了。 小金这个交道是怎么打的,钱到手没有,现在是根本无从知道。尤其那小子故意指示他们到三一三号房间来,用意何在就更弄不清楚了。 是否那小子钱已到手,一个人想独占,拿了钱就溜之大吉,所以丘子佩才认为上了当呢? 老潘是个大老粗,因此一气之下,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等到汤宏涛向他追问时,他才发觉自己失口说溜了嘴,这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明明地表示他们知道汤美兰在哪里! “我,我只不过是问问……”他只好强自一笑,想掩饰过去。 但汤宏涛这老江湖可不是好打马虎眼,他冷眼察言观色,已看出了老潘是存心隐瞒,不禁勃然大怒说:“你敢在我汤某人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汤太太立即装模作样地劝阻说:“大爷,算了吧,既然没有这回事,那不更好吗?好在通知我们的那小子跑不了的,我们马上派人去把他找来问个明白,他要还不出交代,就有他小子好看的!” 汤宏涛何尝愿意家丑外扬,当真在饭店里把自己女儿抓住。因此被这女人一劝,他就决定趁机收场了。 于是,他忿然怒哼一声,扭头就向房外走去。 汤太太却暗向丘子佩使了个眼色,才跟着汤宏涛出房。 丘子佩已明白她的暗示,急向老潘轻声说:“潘老四,通知我们的小子还在我们那里,说好抓到人才付钱的,要不要钱由你们自己赶快决定吧!” 老潘信以为真,略一犹豫,终于当机立断,追出房外急向刚走不远的汤宏涛招呼:“汤大爷请留步!……” 汤宏涛闻声止了步,回过身来问:“怎么啦?” 老潘用手一指说:“汤小姐他们就在三零五号房间里!”他指的就是郑杰的房间。 汤宏涛“哦?”了一声,脸上突然由红转自,变成了铁青,立即怒不可遏地吩咐:“老丘,去叫茶房来把那个房间门打开!” “是!”跟出房来的丘子佩恭应一声,忙不迭向走道走去。 等汤宏涛在前呼后拥之下,怒气冲冲来到三零五号房门口时,丘子佩已把吓得浑身发抖的仆欧找来。 “快开房门!”汤宏涛亲自喝令。 仆欧认出这位就是汤大爷,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敢抗命,连声应着:“是是是……”忙不迭拿出随身带的一大串钥匙,找到了三零五号的一把,将房门打开了。 汤宏涛一马当先闯进房去,眼光一扫,果见床上有一男一女相拥而卧,虽然身上盖着薄被,而由他们露在被外的裸臂看来,大概身上也没穿什么东西。 由于床上那男的睡在外,女的睡在里边,又是拥吻的姿态,以致两个人的脸都只能看到侧面部分。 汤宏涛见状,还没看清那女的究竟是不是他女儿,已气得心肺都几乎裂开,只狂喝了一声:“不要脸的贱人!”已突然从身上掏出了手枪。 几乎就在同时,床上的女人一惊而坐起身来,急将被角抓住挡在赤裸的胸前,发出了惊呼:“啊!……” “呀……”汤宏涛也失声惊诧地叫了起来。 因为这床上坐起来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汤美兰! 汤太太和丘子佩冲进房一看,认出那女人就是白莎丽,不由地暗自一怔,相顾愕然,站在那里呆住了。 最妙的是床上那男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居然尚沉睡未醒! 白莎丽故作惊怒交加地喝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汤宏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正好丘子佩阻在房门口,被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几乎跌了个跤。 可是出房一看,老潘等人竟已在溜之大吉,不知他们的去向了。 汤太太和丘子佩急忙退出房,他们这时方寸已大乱,简直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的门开了,走出了绅士气派十足的白振飞! 他一看从郑杰房里冲出的是汤宏涛,立即趋前招呼:“汤兄,久违啦!” 不料汤宏涛在盛怒之下,早已气昏了头,根本连向他打招呼的是谁都没看清,只沉哼一声:“嗯!……”便怒冲冲地径向电梯间走去。 跟出房的汤太太正好跟白振飞打了个照面,她暗自一怔,轻声急说:“我们有事,有话改天再谈吧!” 说完就偕同丘子佩,急步跟上了汤宏涛。 丘子佩带来的几名大汉哪敢怠慢,他们忙不迭紧步跟去,却不敢与汤大爷同乘一个电梯,径自先从旁边的楼梯奔下了楼。 白振飞立即进入开着门的三零五号房间,把房门关上,只见白莎丽正翻被而起,从床上站下了地。 原来她并非全身一丝不挂,但所挂的也不多,仅只穿着乳罩和迷你内裤。 “他们都走了!”白莎丽急问。 白振飞点点头,又看看床上仍未清醒的郑杰,不禁诧然说:“你怎么跟他……” 白莎丽把塞在床底下的蝴蝶装取出,一面穿上身,一面说:“我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样子可真难看,两个人被脱得全身精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你说两个人,还有个是谁?”白振飞诧异地问。 白莎丽回答说:“就是到餐厅去找人的那小妞儿!” “人呢?”白振飞急问,同时以眼光向房内一扫,却不见那少女的人影。 白莎丽笑笑说:“你先听我说完呀!我一看那情形,就料到是强迫我们回房的那些家伙干的好事,他们不是说好戏马上就要上演吗?一定是他们先布置成了这个场面,再去通知汤太太他们来的,当时我已来不及让你过来帮忙了,只好临时灵机一动,用我自己代替了那小妞儿……” 白振飞急不可待地追问:“我问你那小妞儿的人呢?” 白莎丽向衣橱一指说:“在那里面!” 白振飞立即过去打开橱门,果见里面蜷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仍然昏迷未醒。他不禁犹有余悸地说:“好险,万一他们在房里搜查,一打开衣橱,不就发现了她!” 白莎丽却自负地笑了笑说:“这点我早就防到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来个移花接木,因为他们闯进房来,如果发现床上只有郑杰,那就一定会各处搜查的。而我既睡在床上,又不是他们要抓的对象,而被我一惊叫,他们当然就忙不迭退出房去了呀!” “你这个退兵之计用的倒真妙!”白振飞说:“但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抓的对象是这小妞儿,而不是郑杰呢?” 白莎丽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这很明显,他们的对象如果是郑杰,既已抓住他了,还会轻易饶过他?又何必多些一举,把他弄昏迷了,跟这小妞儿一起放在床上,还告诉我们等着好戏马上就上演。那当然是为了要使这小妞出丑,通知跟她有密切关系的人赶来呀!” 白振飞“嗯”了一声说:“你也许猜对了,刚才跟汤太太和丘经理一起来的那个人,就是汤宏涛本人呢!” “哦?”白莎丽急问:“那么这小妞儿是他什么人呢?” 白振飞正色说:“很可能是他的女儿!但我真不明白,郑杰这小子怎么一下子泡上了她,把她带回房间里来,而且又被人弄昏了,脱光了衣服……” 白莎丽忍不住“吃吃”一笑说:“我看他们的衣服,大概不是被人脱光的,而且是自己脱的吧!可能是太得意忘形了,才会乐极生悲,被人闯进房来……”说到这里,她忽然面红耳赤地,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白振飞暗自把头一点说:“难怪伍月香要妒火中烧啦!” 白莎丽说:“现在我们只是乱想,也许事实跟我们的想象大有出入,只有把这小子弄醒,看他自己怎么说吧!” “你看出他们是怎么被弄昏迷的吗?”白振飞问。 白莎丽回答说:“大概是‘哥罗方’,我皮箱里带有‘阿摩里亚’,我这就回房去拿来……” 说着她已走向房门口,不料猛一开门,却见那仆欧站在门外! “你在干什么?”白莎丽喝问。 仆欧愁眉苦脸地说:“我,我是来向你们说明一下的,刚才我实在是被他们拿枪逼着,所以不敢不听他们的,这件事请你们千万别向经理报告……” 白莎丽不屑地冷笑说:“你也怕会砸饭碗?” 仆欧沮然说:“白小姐,砸饭碗倒在其次,当时我要不听从他们的话,他们就会要了我的命呀!” 白莎丽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怒犹未消地忿声说:“现在我有事,没时间跟你算帐,回头再说吧!” 仆欧看她说完就走向三零九号房间去,为了巴结这位难说话的姑奶奶,忙不迭跟了过去,拿出钥匙来替她开了房门。 白莎丽对他的大献殷勤毫不理会,径自进房就把房门一关,从皮箱里找出个小药瓶,勿匆出房回到了三零五号房间里去。 他们首先要把郑杰弄醒,但这小子身上还没穿东西,仅只盖着一床薄被,当着白振飞的面,白莎丽实在不好意思去动手,只好把药瓶交给他说:“你打开瓶盖,放在他鼻子上,让他多闻一会就会醒的!” 白振飞对此道也并不外行,接过装“阿摩里亚”的小药瓶去,先把郑杰的上身扶坐起来,然后用自己的前胸抵住,使他不致倒下。 打开瓶盖,放在他的鼻下不到片刻,郑杰已被那强烈的气味激醒了。 睁眼一看,由于白振飞在他身后,所以他第一眼只见到了站在衣橱前的白莎丽,不禁失声惊诧地叫了起来:“白小姐……” 白莎丽故意取笑地笑问;“那小妞儿不错吧?” 郑杰这才突然记起了汤美兰,急问:“她人呢?” 白振飞拍拍他肩头说:“老弟,人丢不了的,你先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吧!” 郑杰回头一看,始发现扶住他身体的是白振飞,同时警觉到自己身上是精光赤裸的。薄被已从身上滑下去,仅盖覆在腹部以下,顿使他窘得面红耳赤起来。 白莎丽不敢正视,忙将眼光移开说:“你快先把衣服穿上吧,万一再有人闯进房来,看了像什么样子!” “我的衣服呢?”郑杰在床上各处找,却不见被脱下的衣服。 自莎丽忍不住“吃吃”一笑说:“就在床底下,我看你呀,早晚连自己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 郑杰光着身子无法下床,白振飞只好替他把床底下的一些衣服拉出,使他穿上了好起身。 匆匆把衣服穿上后,他却急于要把汤美兰救醒,白振飞立即阻止说:“她醒了你也许有话不便直说,还是等你说完了再弄醒她吧!” 郑杰无可奈何,只好把整个事情的发生,从跟出餐厅开始,一直到被击昏为止,毫不隐瞒,也不保留地全部详述了出来。 白莎丽一听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说:“伍月香准是去向汤太太放风的!” “她去向汤太太放什么风?”郑杰莫名其妙地问。 白莎丽也把他们去夜总会见汤太太的情形,和回旅社来被制住的经过,简单扼要地告诉了郑杰,最后更强调说:“所以据我的看法,伍月香一定是看你把那小妞儿带回了房间,一气之下,索性跑去向汤太太放风了。她的脾气我最清楚了,任起性来,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的!”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这真妙了,就算我把汤小姐带回房间来,真干了什么,又与她伍月香有何相干?再说嘛,即使她去向汤太太放风,说明汤小姐收买了人准备抓他们,也不致于结果反而抓到了我头上来呀!” 白振飞接口说:“我也认为伍月香不致于这么胡来,她就算是对这位汤小姐看不顺眼,心里不是滋味,跑去向汤太太放风,也绝不可能当真不顾一切,把郑老弟也拖下水的。同时,我们是一起离开夜总会,直接回饭店里来的。如果伍月香已经告诉汤太太,说郑老弟带了汤小姐回房间了,那女人还会这样沉得住气,不急于带了人赶来,却仍然到夜总会去跟我们见面?所以我的看法是,当我们离开夜总会以后,汤太太才知道汤小姐跟郑老弟在一起的,她为了以牙还牙,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赶回去带了汤宏涛亲自赶来。照我的判断,时间上就很相符合了,并且也可以证明那女人要抓的是汤小姐,作为一种报复!” 白莎丽却提出一个问题说:“但那几个用枪逼我们回房间的家伙,却是早就在这里了呀,并且听他们的口气,说是好戏马上就要上演,那不是表示这房间里的一切,是由他们布置的吗?” “不错!”白振飞分析说:“这跟我的判断完全相符,郑老弟把那几个家伙打得落花流水,还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必然于心不甘。立刻去搬了救兵来,从阳台上突然闯进房来,把郑老弟击昏之后,又把汤小姐弄昏。一切布置好了,他们也是出于报复,所以反而通知了汤太太方面来抓汤小姐和郑老弟,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出了一口气?” 白莎丽终于点点头说:“嗯,这倒很像是这么回事……对啦,我倒差点忘了,你房间里的两个家伙呢?” 白振飞笑笑说:“我已经请他们躺在了浴室里!” 白莎丽诧然问:“奇怪,其他的那些人,怎么竟抛下他们不管了?” 郑杰已忍不住地说:“现在我们可以把汤小姐救醒了吧?” 白振飞遂说:“莎丽,这是你的差事了,我跟郑老弟先回房间去,还有话要问那两个家伙,你把汤小姐弄醒,穿好衣服就过我房间来!” 于是,他把小药瓶递给白莎丽,偕同郑杰先出了房。 回到白振飞的房间,果见那两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被击昏在浴室里,尚未清醒过来。 他们是被击昏的,不需要用“阿摩里亚”,只要拖到浴缸边,把头浸在缸内,开了冷水龙头一冲,立即就清醒,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 白振飞先弄醒了一个,拖离了浴缸,一脚踏在他胸口,声色俱厉地喝问:“你想不想活?” 那家伙活像个落汤鸡,被白振飞一声厉喝,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再一看,忙不迭求饶起来:“大爷饶命!大爷高抬贵手……” 白振飞对逼供颇有一套,他先来个下马威,使这家伙失去反抗的意志,然后脚下一用劲,使他在痛苦难当之下,不得不说出实话。 于是,这家伙只好有问必答,老老实实他说出了一切。 白振飞仍不完全相信,再如法泡制,弄醒了另一个家伙来问,结果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终于证明了一切与他所料的,几乎完全相符合,唯一没想到的,是这般家伙不仅志在报复,还把它当成一笔财路,居然派人去跟汤太太直接打交道呢! 一切既已明白,白振飞也不愿意为难这两个家伙,沉喝一声:“滚吧!” 吓得两个家伙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有如丧家之犬地奔出了房去。 汤美兰已被白莎丽救醒,找出衣服来穿上了,但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穿蝴蝶装的女郎,经白莎丽费了番口舌,说明自己的身份,以及刚才的情形,她才半信半疑地跟着白莎丽出房。 刚一出房,正好看见那两个家伙从白振飞的房里奔出,白莎丽暗自一惊,赶紧拉着汤美兰冲进房去,发现白振飞和郑杰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她才放了心。 但她仍然诧异地急问:“那两个家伙……” 白振飞轻描淡写地说:“是我把他们放走的!” 白莎丽不再追问,转身向局促不安的汤美兰介绍说:“汤小姐,这位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白大爷!” “白大爷……”汤美兰向他招呼了一下。 白振飞微微一点头说:“汤小姐,一切情形你都知道了?” 汤美兰点点头说:“白小姐都告诉我了……”说时眼光望向郑杰,流露出一副不胜窘羞之态。 郑杰也正在看着她,双方的眼光一接触,使他想起刚才那种被人弄昏了任凭摆布的场面,也不禁感到万分的尴尬。尤其首先发现的是白莎丽,而且还幸亏她急中生智,来了个移花接木。否则被汤宏涛闯进房去,目击他与汤美兰赤裸裸地躺在床上,那就更热闹了。 白振飞看在眼里,却误以为这对青年男女是在眉目传情,于是正色说:“汤小姐,我有些弄不懂,你怎么会跟‘老广’方面的人打起交道来,要他们去抓你继母和丘经理的?” 汤美兰赧然回答:“我本来找的是小金他们那班人,但他们听说要抓的一个是我继母,一个是家父面前的红人,就不敢采取行动了。怕万一事情弄大了无法收拾,最后是小金出的主意,认为这件事只有‘老广’方面的人肯干,不过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白振飞强自一笑说:“‘老广’的人当然肯干,他们跟令尊方面是一向面和心不和的,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就是不付任何代价,他们也求之不得,希望趁机使令尊出个大洋相!” 郑杰不由地苦笑说:“结果你没使你继母和丘经理被抓,差一点我们反而被抓住了……” 汤美兰顿时面红耳赤地,娇羞万状起来。 白振飞遂说:“在‘老广’方面来说,抓你们两个人,当然不及抓汤太太和丘经理,更能使汤大爷受的打击大。但汤小姐的手面却没有汤太太大,所以他们才见风转舵,这样不但仍然可以让汤大爷出丑,同时还能从汤太太那里开一笔呀!” 白莎丽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何必还开追悼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去讨论。伍月香一个人跑出了半天,郑杰,火是你撩起来的,应该由你去把她找回来吧?” 郑杰这时才想起了伍月香,急问:“她上哪里去了!” 白莎丽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腿长在她身上,还不随便她跑!” 郑杰急向白振飞看了一眼说:“白大爷,你看我要不要出去找她?” 白振飞想了想说:“我们一致行动比较好些,不过,汤小姐……” 汤美兰立即说:“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了,家父来这里既没找到我,很可能会找到冯阿姨家里去的,所以我得走了。关于你们相助的盛情,尤其这位白小姐,我一定会找机会报答的!” 于是,她匆匆告辞而去了。 郑杰不便挽留,只好送她出房,要求她留下了那位冯阿姨的地址,以便万一有事可以取得联系。 目送这少女走进电梯,他才怅然若失地回到白振飞的房间,只见这对假父女正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一见他进房,就立即停止了。 他们在商议什么呢? 六、与虎谋皮 汤宏涛赶到饭店虽然扑了一个空,表面上勃然大怒,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因为当真抓到了女儿跟人在饭店里幽会,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他完全是经不住那女人的煽动,口口声声说:“你老说我这做后母的对她不好,也不看看你那宝贝女儿成天干的什么好事,人家已经告诉我不止一次了,我为了怕你生气,才一直瞒着你。想不到鬼丫头竟以为我在你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老把我看成眼中钉。你要不相信的话,马上就跟我去找她,让你亲眼看见,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汤宏涛一气之下,当真跟她赶到了“马尼拉大饭店”去,以便证实这女人说的是否确有其事。 其实这年头时代不同了,子女在外面的一切活动,做父母的根本就很难约束,除非是成天跟着他们。尤其汤宏涛是个黑社会里的人物,近来又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续弦,上梁既不正,下梁自然歪了。 所以像汤美兰这种少女,既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又缺乏适当的教养,纵然成天跟那班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家伙鬼混,也就不足大惊小怪了。 但汤宏涛受不了那女人的喋喋不休,终于还是亲自出马了。结果总算“祖上有德”,没有抓到他那“有辱家门”的荒唐女儿,岂不是值得庆幸的? 因此他虽怒气冲冲地走出“马尼拉大饭店”,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使紧跟在后面的汤太太和丘子佩,不禁噤若寒蝉起来。 汤宏涛上了车,汤太太也忙不迭跟上去,丘子佩只好站在车门外,硬着头皮说:“大爷,夜总会下午还要彩排,我得赶回去……” 汤太太急向他一使眼色说:“你先让她们开始吧,我陪大爷回去以后再赶来!” 这女人很聪明,她根本不容汤宏涛有机会发作,赶紧关上车门,就叫司机把车开走了。 丘子佩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带着从楼梯下来的那些大汉,立即乘车赶回“金孔雀夜总会”去。 不料回到夜总会,经理室里己等着一位不速之客,赫然就是老潘,独自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你跑来这里干嘛?”丘子佩怔怔地问。 老潘狞笑说:“丘经理真健忘,你刚才不是亲口说的,抓到了人就付钱,怎么这一会儿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丘子佩冷哼一声说:“这么说,你是来拿钱的啰?” 老潘把眼皮一翻说:“丘经理看着办吧,反正兄弟已经告诉了你们,汤小姐跟那小子是在那个房间,大概人已让你们抓到了。现在就是不付,兄弟也不能咬你一口呀!” 丘子佩听他的口气,显然是在打开房间之前,他们就已偷偷先溜走了,以致尚不知道房里的情形。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钱嘛,我们本来是带去的,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付给你们,一转眼你们已溜之大吉了。现在钱却在汤大爷手里,不过他正准备向你们要人呢!” “向我们要什么人?”老潘诧然问。 “哼!你们还装什么蒜?汤小姐根本不在那房间里!” “见鬼!”老潘勃然大怒说:“汤小姐和那小子,明明是被我们弄昏了,脱得精光地放在床上。药效起码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难道他们会突然醒过来跑了不成?这分明是你们不想付钱!” 丘子佩嘿然冷笑说:“既然你们想要钱,为什么房门还没打开,就先溜走了?” 老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为了你们着想,当着汤大爷的面,我们要等在那里收钱,岂不是让他认为你们跟我们勾结的?” “我倒真承你们的情!”丘子佩又发出一声冷笑说:“但房间里倒是有一对野鸳鸯,正在那里销魂,可惜那女的并不是汤小姐!” 老潘把眼一瞪,怒声说:“没这回事,布置好了以后,我们一直就守在隔壁的房间里。既然他们没跑掉,女的就绝不可能不是汤小姐!” 丘子佩冷声说:“现在还来得及,你们不妨赶去再看看清楚吧,只要房里的是汤小姐,钱我们不但照付,而且加倍!” 老潘看他说的非常认真,不禁暗自一怔,诧然问:“那么房里既不是汤小姐,又是什么人呢?” 丘子佩断然说:“那不用问了,管她是谁呢,反正我们要抓的没抓到这是事实!” 老潘仍不相信地说:“妈的!这简直是活见鬼了,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一转眼功夫汤小姐会不见了,突然变成了别的女人……” 丘子佩冷哼一声说:“我也不相信,你们既然想要钱,还会故意开我们这么大的玩笑!” 老潘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 就在他要发作之际,突然听得外面的走道里人声大哗,好像失了火似的喧嚣沸腾起来。 丘子佩暗自一惊,正待冲出去查看,人声已近,忽见一名大汉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向他报告:“丘经理,那小子被他们找到啦!……” 丘子佩急问:“他们是什么人?” 老潘冷冷地接口说:“对不起,他们是兄弟带来的,因为听丘经理说小金在这里,所以……” 话犹未了,两个壮汉已架扶着不能行动的小金进来,几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则紧紧跟在后面,阻止着夜总会方面的人。 小金已被开水烫得两条腿站不起了,他被两名壮汉架扶着。一进经理室,就冲着丘子佩怒声说:“好,丘经理,你们这一手真够狠的,大家走着瞧吧!” 老潘见状不禁怒形于色说:“姓丘的,这就是你们给通风报信的代价?” 丘子佩仗着在夜总会里,他的人多势众,索性把心一横说:“这不是代价,而是你们存心整我们冤枉的惩罚!” 老潘突然怒从心起,嘿然冷笑说:“好,姓丘的,今天这笔账大家先记上,好在大家还有机会碰头的。除非你跟那娘们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混在一起,否则早晚总会落在我们手里!” 丘子佩不甘示弱地说:“没问题,这小子说的不错,我们大家就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吧!” 老潘心知在此地动手,他们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而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地带人找上门来,原以为抓住了对方跟汤太太有私的把柄,可以趁机要挟的。谁知丘子佩竟不买这个账,王牌打出去没有用,他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于是,他怒不可遏地说:“我们走吧!”气冲冲地往外就走。 丘子佩早已看出这家伙腰间别着手枪,所以当夜总会里的人正要阻止时,他急以眼色制止,不许他们轻举妄动。以免这几个家伙情急拼命,动起手来就把事态更闹大了。 夜总会里的人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架扶着小金,从容不迫地离去。 丘子佩等他们一走,立即吩咐严加戒备,以防这些家伙再带了大批人马来闹事。 然后,他独自留在经理室里,心烦意乱地猛吸着香烟,焦急不安地来回踱着,等着汤太太赶来共商对策。 他这时不是担心别的,汤宏涛方面那女人自然会应付,把今天的事设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使汤大爷不再追究的。 但他跟汤太太的关系却得继续,绝不可能一刀两断。而老潘已扬言要采取报复的行动,那么他跟那女人只要在任何地方幽会,一旦被那些家伙发现,就势必来个捉奸成双了! 其实夜总会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位丘经理跟老板娘有一手?只是慑于淫威之下,为了保全饭碗,谁也不敢声张,更不敢泄漏一点风声,传到汤大爷的耳朵里去。 因为丘经理是汤大爷的红人,而那女人又是汤大爷的太太呀! 现在这件事已被“老广”方面的人获悉,纵然不被抓住真凭实据,万一放出风声,一旦传进了汤大爷的耳朵,也就相当麻烦了。 念及于此,丘子佩不禁忧急交加,心乱如麻地坐立不安起来…… 直到半小时以后,汤太太始匆匆赶来,她一进经理室就问:“节目彩排怎么还没开始?”完全是老板娘的口气。 丘子佩愁眉苦脸地回答:“我哪还有心思管这些,现在事情又出了麻烦啦!” 汤太太看他像是大祸临头似的,不禁诧然急问:“又出了什么麻烦?” 丘子佩立即把刚才老潘找上门来的情形,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并且强调说:“事情已经闹开了,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的呀!” 汤太太却胸有成竹地说:“那倒不怕,刚才回去我已经在老头子面前,下了‘老广’方面的烂药,说今天的事,完全是他们弄出来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把账记在‘老广’头上就成了!” “可是,”丘子佩忧形于色说:“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当真从此一刀两断,万一……” 汤太太风情万种地笑着说:“你也真太胆小如鼠了,我们的事情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已经一两年了,从来也没被谁碰见过,难道‘老广’就有这么大神通,真能抓住我们?何况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个主意,为了我们的长久之计,等把‘金鼠队’的事弄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老头子不死也得吃上官司,坐进牢里等着进棺材!” 丘子佩惊诧地说:“你的意思是……” 汤太太冷声说:“现在你不必多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丘子佩呐呐地说:“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根本不理会‘老广’方面?” 汤太太脸上毫无表情地说:“只要他们不再找上门来,目前没有理会他们的必要,重要的是先对付鬼丫头跟姓冯的烂货!” 丘子佩把眉一皱说:“我真有点弄不懂,看情形他们并不是存心整我们冤枉。可是跟那小子躺在床上的,怎么会不是那丫头,而是那姓白的娘们呢?” 汤太太恨声说:“这还用说吗,来向我们放风的那小子,因为钱没拿到,反而吃了苦头,自然于心不甘。所以故意让我们找错了房间,想使我们被‘老广’的人制住呀!” 丘子佩仍然困惑地说:“可是,潘老四又为什么胡说八道,硬说那丫头在那个房间里,结果闯进去却是姓白的娘们?” “这就叫不见兔子不撒鹰!”汤太太说:“可能那丫头在别的房间,但当时我们没付钱,所以潘老四指点了房间以后,赶快就溜之大吉,这不明明是整我们的冤枉?还有,那小子来告诉我们,说是那丫头和一个男的,已被他们击昏,脱光了衣服放在床上的。而我们闯进去的时候,姓白的娘们却醒着……” 丘子佩突然起起了当时的情形,急说:“对了,你这一说到提醒了我,当时姓白的娘们惊坐起身来,而她身边躺着的小子,怎么竟睡的那样死?” “这……”汤太太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悟地说:“嗯,这一点我倒疏忽了,可能关键就在这上面!” 丘子佩突然聪明起来,他摸着下巴说:“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姓白的娘们在我们跟潘老四发生冲突,而你跟老家伙还没赶到的时候,趁机溜进了那个房间里,把那丫头藏了起来,自己脱了衣服睡上床去。所以当我们闯进去时,发现是她而不是那丫头,以为闯错了房间,连搜都没搜就退了出来!” “很有可能!”汤太太说:“但她为什么要掩护那丫头呢?” 丘子佩当机立断说:“这不难,我们只要把姓白的娘们弄来,立刻就可以知道答案!” 汤太太点点头说:“好吧!你马上多派几个人去一下,不过要选几个能办事的,别尽弄些饭桶去!” 丘子佩立即出了经理室,汤太太刚从手提包里取出香烟,尚未点上,电话铃突然响了。 她走过抓起电话,应了声:“嗯!……” 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问:“汤太太在不在?” 汤太太立即听出对方的声音,回答说:“我就是,你是伍小姐吗?” 对方果然是伍月香,她说:“汤太太,关于上午你跟白振飞他们谈的那件事,我想亲自跟你谈谈,不知道可不可以?” 汤太太笑了笑问:“上午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知道伍小姐的意思是什么,我很愿意听听!” 伍月香郑重其事地说:“不瞒汤太太说,这次赶到马尼拉来,决定跟‘金鼠队’较量赌技的就是我。我可以保证,绝对凭真功,不做一点假,他们就是输了,也会输得心服。只要汤太太同意把这场赌安排成接待他们的节目之一,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乐意接受的!” “你有把握能赢得了他们?”汤太太好奇地问。 伍月香自负地说:“汤太太,也许你还不知道,最近我在澳门,曾经以‘午夜情人’的姿态出现。几乎所向无敌,赢遍了所有各大赌场,而且没有做任何手脚,所以我相信绝不致于输在他们手里!” 汤太太“哦?”了一声说:“伍小姐现在在哪里?” 伍月香回答说:“我就在你们夜总会的附近……” 汤太太忽然灵机一动说:“伍小姐,不是我不答应你,这件事实有困难……我看这么吧,你能不能到夜总会来,我们再当面研究一下,如果能想出办法,原则上我一定帮你这个忙!” 伍月香毫不犹豫地说:“好!我立刻就来!” 汤太太刚搁下电话,丘经理已走了进来,遂问:“谁来的电话?” 汤太太面露得意地笑笑说:“你绝不会想到的,鱼儿居然会自己上了钩!” 说完,她便得意忘形地纵声大笑起来…… 而当伍月香独自来到“金孔雀夜总会”的时候,白振飞他们三个人却正在各处找寻她。 照他们的估计,这任性的女郎既然是赌气一个人跑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找地方散心,甚至找点刺激,作为一种发泄。 马尼拉玩的地方很多,但她绝不会跑去看电影,而比较高级的夜总会又没开始。舞厅她一个人是不会去的,因此她们判断她一定找地方去买醉了。 于是,他们只好到各酒吧、酒馆,凡是女人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结果却不见她的踪迹! 他们三个人疲于奔命,马不停蹄地各处都找遍了,累得精疲力尽,仍然找不到伍月香。使白莎丽已不断地发出抱怨,显然对她感到非常的不满。 连郑杰也觉得伍月香太过分了,因此当他们在一家酒馆歇脚的时候,他忍不住向白振飞说:“白大爷,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难道少了她就不成吗?” 白振飞神色凝重地回答:“老弟,你看我一再迁就她,甚至为了要她加入,不惜风尘仆仆地从香港赶来马尼拉,使她能跟‘金鼠队’赌上一场,就知道我的苦心了。这计划确实非有她参加不可,否则绝对不可能成功,所以我才一再压制莎丽,而把她这姑奶奶捧得像皇后似的啊!” “你们不能先把整个计划告诉我吗?”郑杰这个要求已经提出了不止一次。 但白振飞却摇摇头说:“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必须要到时机成熟。这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老弟,怕你泄漏秘密,而是为了慎重起见。因为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机会了,我已经跌倒过,如果这次爬不起来,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再爬起来了。所以这个计划只许成功,绝不能失败,相信老弟总会谅解我的苦衷吧!” “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呢?”郑杰问。 白振飞郑重说:“为时已经不远了,只要伍月香没有问题,加上你老弟,其他还有几个人的行迹我早已查明。等他们一加入,我们的人手一齐,立刻就可以着手进行,到时候我自然会把整个计划宣布出来的。” 郑杰不禁悻然说:“白大爷,到目前为止,我连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都一无所知,糊里糊涂地跟着你们到处跑,在我来说,岂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吗?” “这点得请老弟千万要谅解,”白振飞说:“虽然你现在等于是在盲从,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这个计划实现,所获的代价绝对足以弥补一切,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了。” 郑杰仍不死心地问:“如果我保证绝不泄露,白大爷也不能向我说明这个计划的内容?” 白振飞断然回答:“不能。” “为什么?”郑杰忿然说:“假如我现在提出个条件,你们不说明这个计划,我就决定立刻退出,白大爷也不愿说明?” 白振飞以沉重的语气说:“老弟这未免在强人所难了,如果你真提出这个条件,有衡量轻重之下,我只好忍痛放弃老弟!” 郑杰想不到他会断然作此决定,不禁置之一笑说:“也好,白大爷既然表明了态度,说老实,我也不愿糊里糊涂地卷进这个旋涡!” 说完,他就放下酒杯,从身上拿出张钞票,抛在桌上起身就走。 白莎丽一看他们闹僵了,忙不迭追上郑杰急问:“你上哪里去?” “回饭店!”郑杰冷冷地回答。 白莎丽回头一看,仍然坐在那里的白振飞正向她连使眼色,于是她会意地微微一点头,向郑杰微微一笑说:“我也累了,得回饭店去休息休息,我们一起走吧!” 郑杰未及婉拒,她已挽上了他的手臂,使他不便再拒绝。只好相偕走出了酒馆,留下白振飞一个人在那里继续独饮。 回到“马尼拉大饭店”,乘电梯上了三楼,刚一走出电梯,便见那仆欧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一张精致的请柬说:“刚才有人送来这张请柬给你们……” 郑杰接过一看,是张非常精致美观的西式请柬,形式与圣诞卡相似,正面印着一个相当醒目的金色孔雀图案,及红色的英文艺术字,一看就知道是“金孔雀夜总会”的专用请柬。 打开来看时,只见内页附着几行字,没有署名,表示是由夜总会出面邀请的。 抬头并列着白振飞,郑杰和白莎丽的尊称,而内容却是: 敝夜总会略尽地主之谊,谨希诸位于今晚拨冗光临,除备水酒粗点款待之外,特请来自香港来菲之名门闺秀,献演热情艳舞——“午夜情人”。 七、赌局 “金孔雀夜总会”每晚七时开始营业,直到午夜两点才结束。 今晚除了预定推出的新节目之外,门口更大贴广告,临时增加了一个节目,海报上画着个形同全裸的女郎,侧身以透明的轻纱掩面,做回首嫣然一笑状。轻纱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的,一直垂落到腿部以下。经晚风轻吹而自然飘动,使灯光照耀下,裸露的玉体若隐若现,更增加了一种诱惑和神秘感。 广告上并且附有中英文的简介,说明是以重金礼聘,自香港来菲的名门闺秀,隆重献演热情艳舞,节目的名称叫“午夜情人”。 虽然没有注明表演者的姓名,而画的却是伍月香,并且惟妙惟肖! 七点钟刚过不久,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男的穿的西装革履,英俊潇洒,俨然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绅士。女的身穿袒胸露背的晚礼服,更是光艳照人,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他们状至亲昵地走进了大门,丘子佩一眼发现,立即上前招呼:“白小姐来啦,欢迎欢迎,这位是……” 郑杰自我介绍:“敝姓郑!” 丘子佩忙把手一伸:“郑先生,对了,还有位白先生怎么没来?” 郑杰跟对方握手时,暗自一用劲,只见丘子佩不禁把眉一皱,但他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位大概是丘经理吧?”郑杰不动声色地说:“白先生有点事,随后就来,不过你们的请柬上,以乎把还有位伍小姐漏了呢!” 这倒是个疏忽,丘子佩一时大意,根本没想到这一点,被郑杰一语道破,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是的,非常抱歉……” 郑杰这才放开手,丘子佩早已被握得又酸又痛,但他这个暗亏却吃得不便发作。 “二位请进,座位已经替你们留好了……”他只好把话岔开。 郑杰仍然不动声色,只说了声:“谢谢!”便偕同白莎丽向里面走去。 丘子佩只得殷勤招待,陪着他们进入大厅,亲自领他们到预留的桌位。 然后把仆欧领班招来,强自一笑说:“今晚一切由我们招待,希望二位别嫌简慢,并且希望你们能玩得尽兴,我还要到外边去招呼,失陪了!” “丘经理请便!”白莎丽微微一笑。 丘子佩离去后,郑杰向领班要了两杯酒,等他一走开,便轻声说:“你注意,我们这张桌位的附近,大概都是安排了他们的人!” 白莎丽微微的点了下头,表示她早已注意到。附近几张桌位上坐的,全都是彪形大汉,没有一位女士。 虽然那些家伙都穿得西装革履,但一看就不是善类,让他们穿上龙袍也不像个皇帝。 郑杰在酒馆里跟白振飞闹僵了,一气之下,本来决定掼纱帽的,可是回到饭店里见到那份请柬,判断伍月香很可能是落在汤宏涛的手里了,才不得不打消去意。 因为请柬上根本未列伍月香的名字,而附注的几行字里,又故意说明特地请了自香港来菲的名门闺秀,献演热情艳舞“午夜情人”,这不分明是暗示着伍月香? 事实上一直等到晚上,白振飞已回到了饭店,仍然未见伍月香的人影,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三个人一研究,终于一致认为她出了事,落在了对方手中。 请柬上虽是表示要尽地主之谊,而他们却知道,对方是以伍月香威胁,迫使他们去谈判什么。 密商之下,他们决定应邀前往,由郑杰和白莎丽去打前阵。白振飞则别有任务,准备暗中查明伍月香的情况,并且暗地里接应他们。 现在一看桌位附近的情势,郑杰和白莎丽的心里已明白,对方大概没怀好意。不过,这只是在壮声势,在众目睽睽之下,谅他们还不致于公然采取行动。 按照一般夜总会的惯例,开始先是跳舞,到九点钟时才穿插整整一小时的节目表演,第二场是在午夜十二点,每夜一共是两场。 换句话说,究竟出场表演的是不是伍月香,一定得等到九点钟才知分晓。 但使他们感到困惑的,却是伍月香怎么会落在对方手里的呢?而且还排出了她表演的节目! 难道是这任性的女郎,由于妒火烧,为了向郑杰报复,居然自动跑到夜总会来,不惜牺牲色相,要求让她表演这场热情艳舞的? 这时舞池中已开始婆娑起舞,白莎丽见郑杰在默默沉思,不禁嫣然一笑说:“别愁眉苦脸的,让人看出你心事重重。我们既来之,则安之,以免辜负了主人的盛情。来吧!陪我跳这只舞!”说完她已先站了起来。 郑杰只好起身离座,偕同她走进舞池。 在相拥起舞时,他们为了便于轻声说话,故意来了个亲热的贴面舞。 “你看他们今晚的用意何在?”郑杰在她耳旁轻声问。 白莎丽茫然说:“这很难说,首先要弄清伍月香是怎么回事,才能知道对方的目的……” 郑杰强自一笑说:“说不定又是逼我们离开马尼拉吧!” 白莎丽悻然说:“反正为了她,我们不但被折腾惨了,还到处不受欢迎!” “你好像对她有成见?”郑杰笑问。 白莎丽冷哼一声说:“干脆你说我在妒忌她吧!” 郑杰笑笑说:“你们的计划需要她参加,没有理由妒忌她呀,除非……”说到这里,他故意欲言又止起来。 但白莎丽却毫不保留地说:“除非什么?除非是我看她跟你太接近,有些吃醋,对不对?” 说时故意把高挺的胸部一挺,使丰满的双乳,紧紧顶贴在郑杰胸前。 这种感受的反应比传电还快,顿使郑杰有些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颈侧轻吻了一下,笑问:“难道我们这样,白振飞就不吃醋?” “他?”白莎丽不屑他说:“他吃哪门子的醋?他一脑门只想那计划实现,哪还有闲工夫管别的!” 郑杰忽说:“你们的关系实在很微妙,其实我认为,你们与其冒充父女,倒不如装成夫妇!” 白莎丽一本正经说:“这是配合我们的计划,才不得不以父女相称的!” 郑杰正要追问下文,音乐却停止了。 菲律宾各地均流行一舞三曲制,他们下池时已时最后一支音乐,所以一曲既毕,男男女女便纷纷归座。 郑杰和白莎丽似乎意犹未尽,但人家既已归座,他们也只好离开了舞池。 等他们一走,仆欧领班便陪着笑脸说:“请二位到经理室来一下吧!” 郑杰心知到了摊牌的时候,暗与白莎丽交换了一下眼色,当即毫不犹豫地,跟着仆欧领班走出了大厅。 来到经理室,仆欧领班在门口把手一摆,作了个礼让的姿势说:“请进!”便退让在门外的一旁。 郑杰和白莎丽走进去一看,只见除了丘子佩之外,在经理室的仅有一个妖艳女人,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竟然就是汤太太! 这倒颇出他们的意料,对方居然没有摆出阵势来,以壮声势和场面。 丘经理站在一旁,立即上前招呼他们坐下。 汤太太打量了郑杰一眼,笑问:“这位就是郑先生吧!” 郑杰微微把头一点,表示承认和向她打了个招呼。 汤太太遂说:“白小姐,我请二位来经理室,首先是要为今天下午的事表示歉意,不该那样冒失地闯进你们房里去……” 白莎丽不由地脸上一红,但她未及接口,汤太太已接着说;“不过,我想弄清一件事,据我们得到的确实消息,在那房间里的是郑先生和汤小姐……对了,我应该先声明一下,美兰在名份上是我的女儿,不过我是她的继母。可是当我们进房的时候,自小姐却把她藏起来了,自己睡到了床上去。所以我想知道,白小姐掩护她是为了什么?” 白莎丽面红耳赤地说:“汤太太,你想这可能吗?如果汤小姐确实在房里,我又怎么可能在场?况且我们根本没见过什么汤小姐!” 汤太太笑了笑说:“白小姐,当时的情形我清楚得很,明知你把她藏了起来,而我这做后母的,眼看汤大爷正在火头上,也不便叫人把她当场搜出来啊!其实,要不是我故意把汤大爷劝走,说不定他就会亲自搜查呢!” 白莎丽仍然矢口否认说:“汤太太完全是在捕风捉影,假使郑杰把汤小姐真带回了他房间里,我就首先不会答应,怎么还会替她掩护!” 汤太太冷声说:“那当然得看情形啦,譬如郑先生真把她带回房间去,你白小姐就不会替她掩护了。但事实上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是‘老广’的人布置的,把郑先生和汤小姐弄昏了,然后任凭他们摆布的。白小姐在那种情形之下,总不致于袖手旁观,存心看他们出洋相吧?” 白莎丽果然厉害,冷笑一声道:“汤太太既然知道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汤太太不由地一怔,只好极勉强地笑笑说:“好吧!我们换个题目谈谈,郑先生,请问你是怎么跟汤小姐认识的?” 郑杰不动声色地说:“难道伍小姐没有告诉你?” “伍小姐告诉我?”汤太太故作诧然地问。 郑杰终于开门见山地说:“汤太太,我们不必兜圈子了,今晚我们应邀而来,就是知道伍小姐已经在你们手里,现在就请说明你们的意思吧!” 汤太太的脸色突然一变,脸上的笑容顿失,冷冷地说:“郑先生既然喜欢干脆,我也绝不拖泥带水!现在我只要郑先生回答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被汤小姐收买了,准备来对付我的?” 郑杰置之一笑说:“汤太太这问题,问得未免太莫名其妙吧?就算你是汤小姐的后母,她也不可能收买我们来对付你,何况我们也犯不着狗咬耗子,多管这份闲事!” “那可不一定,”汤太太不屑地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年头只要有钱,就能使鬼去推磨!” 郑杰反唇相讥说:“要说重赏的话,不是我大言不惭,如果谁想收买我们,开出的代价别说汤小姐,就是你汤太太恐怕也付不起!” 汤太太冷哼一声说:“所以那丫头只好付出了‘无价之宝’!” “汤太太!”白莎丽忽说:“我们不是来斗嘴的,现在请你有话直说吧,今晚要我们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汤太太居然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我只希望把这件事弄清楚,现在既己获得我想知道的答案,就没你们的事了。二位可以去尽情享受,回头等着欣赏精彩的表演节目吧!” 郑杰突然振声说;“汤太太,伍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汤太太回答:“我也不太清楚,这里是由丘经理负责,你们可以问他。我还有几个朋友要去招呼,对不起,我要失陪啦!”说完她就站了起来。 郑杰突地起身说:“汤太太,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请再留下几分钟。” “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汤太太故意说:“我问的,你们答非所问,甚至我想收买你们,你又怕我付不起代价,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郑杰诧然问:“你想收买我们?” 汤太太笑笑说:“可惜我没有‘无价之宝’,大概谈也是白谈吧!” 由于这女人口无遮拦,说话毫无顾忌,口口声声提到“无价之宝”,一点也不保留,足见她的大胆作风了。 白莎丽当然知道她说的“无价之宝”是指什么,于是灵机一动说:“汤太太,我对你说的‘无价之宝’可毫无兴趣,如果你真有意思收买我们,而愿意付出相当代价的话,不妨可以跟我谈谈!” 郑杰想不到她居然不甘示弱,不让汤太太的大胆作风专美于前。 他虽暗觉好笑,却明白她的用意,是想趁机试探出汤太太的企图。因此决定保持沉默,不参加任何意见,看这两个棋逢对手的女人去打交道。 汤太太果然又坐了下来,眉飞色舞地说:“白小姐,假如我所出的代价,绝对能令你们感到满意,你们愿不愿意为我做一件事?” 白莎丽不置可否地说:“那得看事情的大小,和你所付的代价了!” “我们先谈事情吧!”汤太太说:“事情很简单,只要你们去找汤小姐,就告诉她‘老广’方面要找你们算账。并且决定今夜找上门去对付她。然后带着她离开马尼拉。在明天中午以前不得回来。车子我已经替你们准备了,不过你们的人得跟她一起去!” “包括伍小姐?”白莎丽问。 汤太太回答说:“她不包括在内,就你们和汤小姐几个人!” 白莎丽好奇地又问:“你能说明原因吗?” 汤太太断然拒绝说:“不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夜我要办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汤小姐留在马尼拉,对我很有妨碍。而你们曾经掩护过她,她对你们一定信任,所以只有你们能把她带走。只要过了明天中午,你们随时都可以跟她一起回来。” “代价是什么呢?”白莎丽似已有意思接受,但却要先问明所获的代价。 汤太太笑笑说:“数目我无法确定,而是由我安排一场赌局,使伍小姐能跟‘金鼠队’一决雌雄,到时候就看她的神通了。能赢多少就是多少,所以代价实际上不要我付,而是出在‘金鼠队’的头上!” 对白莎丽来说,再高的代价也不及能使伍月香和“金鼠队”赌一场了,因此她霍然心动地说:“汤太太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说服汤小姐,带着她一起离开马尼拉,在明天中午以前不回来,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没有了!”汤太太肯定地说,“并且你们尽可放心,‘金鼠队’要明天下午才会到,这对你们毫无影响!” 郑杰忍不住问:“换句话说,伍小姐不包括在内,就是说她得留在这里作为一种保证?” 汤太太以风情万种的眼光,向他一扫说:“否则我怎能信任你们?” “如果我们不接受呢?”郑杰问。 汤太太有恃无恐地笑笑说:“那我绝不勉强,不过伍小姐却认为,我这个代价一定会被你们接受的。” “汤太太!”白莎丽说:“你既不能信任我们,必须把伍小姐留下作为保证。那么请问汤太太,我们又怎么知道明天下午回来以后,你是否遵守诺言呢?你又给我们什么保证,到时候一定安排一场赌局,使伍小姐能跟‘金鼠队’赌一场!” 汤太太冷声说:“这就像一场赌博,现在我手里多一张王牌,愿不愿意孤注一掷,完全由你们自己决定,要我提出保证是没有的。” 郑杰不禁悻然说:“那简直成了霸王赌!” 汤太太又笑了笑说:“不过,我也可以发一张王牌给你们,那就是我跟丘经理的事,现在我当你们的面承认。如果我不遵守诺言,你们随时可以打出这张王牌。” 这倒确实是张王牌,可惜除了汤大爷被蒙在鼓里,已经等于是公开的秘密了。 不过,这女人居然敢当着外人的面前,毫无顾忌地亲口说出来,不但过份大胆,简直已是不顾廉耻,达到了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程度! 但这是否表示她的诚意,说了话算数呢?那就很难说了。 郑杰暗向丘子佩一望,见他的表情是很尴尬,似乎对汤太太把他们之间的暧昧随便公开,颇觉有些不以为然。但她已经说出来了,他也无可奈何,同时更不能矢口否认。 白莎丽这时已拿定主意,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于是一本正经地说:“汤太太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自然相信你不致于失信。不过,这件事我们两个人不能擅自作主,必须跟我义父商量商量……” 汤太太忽问:“对了,白先生怎么没来?” 白莎丽回答说:“他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才来,所以……” 汤太太当机立断地说:“这样吧,为了争取时间起见,我们双方不妨来个权宜之计,那就是二位也不必等白先生商量了。马上就去找汤小姐,把她带离马尼拉,去附近任何地方由你们自己决定,我绝不过问。至于白先生嘛,就让他留在此地好了,回头他来的时候,我们会转告他一切的,并且将好好招待他。” 丘子佩在一旁补充说:“相信白先生对今夜的精彩节目表演,一定会非常欣赏的!” “丘经理,”郑杰忽问:“请问今夜表演‘午夜情人’的节目,是不是伍小姐?” 丘子佩故意卖关子地说:“对不起,现在恕我不能奉告,反正白先生已决定留下,回头他来欣赏之后就知道啦!” 郑杰冷笑说:“而我们却要错过欣赏的机会啦?” 丘子佩皮笑肉不笑地说:“机会有的是,我们已经安排定了,把这表演列为招待‘金鼠队’的节目之一呢!” 白莎丽“哦?”了一声说:“丘经理这么有把握,认为‘金鼠队’就一定是由你们接待?我记得汤太太上午曾经说过,‘老广’方面不是也在极力争取吗?” 丘子佩刚说了声:“这……”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忽见那仆欧领班闯了进来,向他一使眼色,把他叫到一旁去,轻声嘀咕了几句。 丘子佩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忙不迭走到汤太太身旁去,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汤太太的神情也为之一变,忿声说:“不必放在心上,让他们进来好了,谁要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闹事,就算他有种!” 丘子佩立即告诉仆欧领班:“让他们进来吧,没有桌位就加几个!” “是!”仆欧领班恭应一声,匆勿领命而去。 郑杰和白莎丽看在眼里,心知必然是“老广”方面来了人,他们大概是怕对方来意不善,所以显得有点紧张和不安。 果然不出所料,汤太太冷哼一声说:“‘老广’”方面来了一批人,可能是存心来找麻烦的,不过我们并不怕他闹事!郑先生,白小姐,你们两位究竟拿定主意没有?” 郑杰故作失望地说:“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表演和热闹都看不成了?” 汤太太似乎弦外有音地说:“你放心,好戏还在后头,我相信伍小姐跟‘金鼠队’的一场豪赌,那才是最热闹的场面呢!” 郑杰把眼光转向白莎丽说:“白小姐,你的意下如何?” 白莎丽勉强笑笑说:“看来我们是毫无选择的余地啦!” 郑杰心知她已有意接受,只好耸耸肩说:“那我还有什么话说,一切由你决定吧!” 汤太太见他们已没有异议,当即欣然一笑说:“好极了,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车子丘经理已经准备好了,汤小姐的地址是……” 郑杰接口说:“汤小姐的地址我已有了,现在我们就直接去找她。不过,我们把话先说明,她今夜是否肯跟我们一起离开马尼拉,我可没有把握。她如果不肯的话,我们总不能勉强,或者绑她的票吧!” 汤太太却斩钉截铁地说:“我也得把话说在先,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即使是绑票,今夜也必须把她带离马尼拉!” 郑杰正待反驳,白莎丽已抢着说:“好吧!我们尽力而为就是……” 汤太太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吩咐丘子佩:“丘经理,你替我送他们二位上车吧!” 丘子佩当即领着白莎丽和郑杰,走出经理室,但却不走前面正门,而带他们从后面绕了出去。 后门外果然早已停了部黑色轿车,好像他们是早已吃准了,郑杰和白莎丽是非接受不可的! 丘子佩把钥匙拿出来,递给郑杰说:“这辆车子是我的,反正今夜我不用,你们明天用完了送回来就行了。” 郑杰接过钥匙,一言不发地开了车门,偕同白莎丽上了车,立即发动引擎,开了就走。 车一开走,便见黑暗中闪出一个短小的汉子,那副鬼头鬼脑的德性,一看就知不是干好事的! 丘子佩等他走近了,才轻声问:“不会有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只要连续行驶十公里以上,引擎一发热,立刻就引起爆炸!” 丘子佩满意地点点头,望着渐渐去远的车影,发出一阵阴险的冷笑…… 八、水性杨花 在车上,白莎丽急问:“我们真去找汤小姐?” 郑杰一面驾驶,一面回答说:“你已经答应了那女人,我们不去行吗?” 白莎丽笑笑说:“我只不过是虚与委蛇,口头上答应她罢了,其实……” “其实你转明为暗,离开了那里再溜回去,对不对?”郑杰道破了她的心思。 白莎丽自作聪明地说:“那也未尝不可,让他们以为我们离开了马尼拉,对我们这方面不再防范。我们再化了装混进夜总会去,不但可以证实伍月香在不在那里,同时更能查明他们今晚究竟想干什么呢!” 郑杰置之一笑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现在你别回头,从后视镜看看后面吧!” 白莎丽急向车窗外的后视镜一看,果然发现后面有辆轿车在尾随,保持着十码左右的距离。 “我们被跟踪了!”她气愤的说。 郑杰笑笑说:“你别以为自己聪明,别人也不笨。虽然伍月香在他们手里,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们的,所以现在我们只好去找汤小姐呀!” 白丽莎不服气地说:“哼!你也别自作聪明,以为现在去找汤小姐,当真把她说服,今夜带她离开马尼拉就能解决问题,其实那女人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那还不简单,后面跟踪的车子如果是奉命监视我们,我们只要把汤小姐带出来,让他们亲眼看到我们离开马尼拉。等他们回命以后,我们再转回来……” 白莎丽立即表示反对,她说:“何必多此一举,干脆先对付他们,然后就赶回夜总会。否则白大爷看我们不在,说不定会各处去找我们,那我们不是又碰不上头了?” 但郑杰仍然坚持自己的意思,决定先去找汤美兰,使白莎丽无可奈何,只好赌气地说:“好吧!你急着要去跟那小妞儿见面,我也不能阻止,不过误了事你可得负责!” 郑杰并不分辩,对她的话只一笑置之。 这时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后面的轿车仍在尾随,始终是保持着十码左右的距离。 汤美兰留给郑杰的地址是侍卫街三十六号“巴黎时装公司”,也就是那位冯阿姨的住处,最近个把星期她一直都住在这里。 侍卫街虽是条小街,但却是马尼拉的商业中心,非常的热闹繁华。因此使郑杰忽然间想到,那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派人来对付汤美兰,可能就是有所顾忌,才不能贸然对她采取行动了。 而那女人却威胁他们,要他们把汤美兰今夜带离马尼拉,是否派了人在暗中跟踪,等他们离开了市区好下手呢? 念及于此,顿使郑杰暗自一惊,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接受白莎丽的意见起来。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车已到了“巴黎时装公司”的门口。 郑杰只好偕同白莎丽下车,暗向后面一望,发现那跟踪的轿车,也停在了不远的街边。 他们不动声色,装作浑然未觉地走进了时装公司。只见里面顾客很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女性,男的是陪在一旁等着付钱的“活动钱包”。 当他们向上前招呼的女职员说明来意后,女职员先向他们打量了两眼,始说:“请等一等!……”便匆匆向里面走去。 倏而,出来一位雍容华贵少妇型的女人,面带微笑地自我介绍说:“敝姓冯,是汤小姐的阿姨,请问二位是……” 郑杰当即表明身份,并且说:“汤小姐留了地址给我,要我们有事情就直接来这里找她的,不知道她在不在?” 冯阿姨点点头,便带着他们向里面走去,进入一道门,由楼梯走上了楼。 来到一个精致的小房间,只见汤美兰正在无聊地投掷着飞镖解闷,而贴在墙上的靶纸,竟是汤太太的画像,足见这少女对那女人已恨之入骨! 他们进了房,汤美兰尚全然未觉,正手持飞镖向靶上的画像脸中央对准,被冯阿姨一声:“美兰,有人来找你!” 使她猛可一惊,回过头来才意外地发现是郑杰和白莎丽,不禁又惊又喜地忙向他们招呼:“是你们二位?……” 郑杰尚未及开口,白莎丽已抢着说:“汤小姐,刚才我们在夜总会见过你继母了,是她要我们来的!” “她?”汤美兰惊诧地问:“她要你们来这里干嘛?” 白莎丽是一向任何事都不甘后人的,她立即把刚才谈判的经过,向汤美兰述说了一遍。 汤美兰听他说完,不禁诧然说:“她干嘛要你们今夜带我离开马尼拉?” 白莎丽强调说:“我们虽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我们已经想好了对策,因为她已派了人在监视。我们表面上只好离开马尼拉,然后再绕回来……” 没等她说完,郑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郑重说:“我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不出我所料,跟踪的那些家伙的任务,可能不只是监视。而是利用我们把汤小姐说服,带她离开马尼拉后,就跟去下手呢!” 冯阿姨吃惊地说:“美兰,你绝对不能离开我这里,去冒这个险呀!” 汤美兰急问:“郑先生,你认为真会是这样?” 郑杰分析说:“这很明显,由于今天下午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知道你已成了惊弓之鸟,绝不会轻易再跑出去的。而这里是闹区,他们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向你采取行动。所以用伍小姐威胁我们,想利用我们来说服你,把你带出去。我相信只要我们一离开马尼拉,他们就会追上来下手的!” “郑先生所谓的下手,是指什么呢?”冯阿姨惊问。 郑杰不敢肯定地说:“那就很难说了,我是局外人,不太了解汤小姐府上的实际情况,很可能是劫持汤小姐,也说不定是……” “难道她想置我于死地?”汤美兰惊怒交加地说。 郑杰正色说:“这我可不敢说绝不可能,也许汤小姐比我更清楚吧!” 白莎丽忧形于色说:“那么汤小姐绝不能离开这里啦!”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不离开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因为有人在监视着。我们要不照汤太太的话做,很可能会对伍小姐有所不利。不过,如果汤小姐愿意跟我们去野外兜兜风的话,我可以负责汤小姐的安全!” 冯阿姨立即阻止说:“不行!不行!美兰绝不能去冒这个险!” 汤美兰却毅然说:“郑先生,我完全信任你,你认为怎么好,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冯阿姨虽然苦口婆心地劝阻,但汤美兰却不为所动,决心听从郑杰的意见。 于是,郑杰主张仍然带着汤美兰离开马尼拉,不过他自己则找个替身,偕同白莎丽与汤美兰先行。他再尾随跟踪那辆轿车,来个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冯阿姨无可奈何,只好找来个身材与郑杰相仿的年轻男职员,换上他的衣服,但她也有个条件,坚持要同郑杰一起去。 一切准备好了,那男职员便冒充郑杰,偕同白莎丽带着汤美丽,匆匆走出去,上了停在门外的轿车。 等车一开走,果然停在不远街边的轿车,立即尾随而去。 冯阿姨自己有轿车停在外面,他们随着走出公司大门,上了车由郑杰驾驶,紧紧跟踪着那部轿车。 驶出郊外,他们便朝拉蒙湾的公路疾驶…… 丘子佩借给他们的是辆大型轿车,座位很宽,白莎丽和汤美兰都坐在前座,也不感觉太挤。 他们保持着正常速度,一出郊外,却见后面的轿车突然加足了马力,紧紧追上来,己不再保持距离,好像存心让他们发觉被追踪似的。 那职员心情紧张,一看被紧追就沉不住气了,只好加足油门,把车加速飞驶起来。 就在他们的车子被追风驰电掣之际,白莎丽忽见引擎盖旁的散热气窗里,正在冒出阵阵浓烟。 她一看就知道不是水箱里缺水,或是引擎发热的现象,顿时情知有异,急向那职员喝声:“快停车!”同时已伸手按下车门的把手。 那职员一个紧急刹车,使车在疾驰中突然停住。 白莎丽非常机警,招呼那职员一声:“下车!……”便立即推开车门,把张皇不知所措的汤美兰拉下车,就向地上一伏,滚进了路旁的水沟。 几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职员的脚尚未及步出车门,就听得一声轰然巨响,车头突然发生了爆炸! 后面追来的轿车,在距离仅只数码外,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停下了。 他们似已看见在爆炸前的一刹那,两个女郎已自车上及时跳出,滚跌进了水沟。仅只那男的未及逃生,大概已被炸得跟车身一样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啦! 火柱冲天中,把四下照得如同白昼,附近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追踪的车上立即跳下三名大汉,一齐赶到路边,举枪正待向水沟里伏着的两名女郎射击之际,突见一辆轿车风驰电掣而至,一直猛向他们冲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使三名大汉已顾不得向她们下毒手了,吓得忙不迭四下逃避。 但车来得太快,使两名大汉在惊乱之下,已是欲避不及,被撞得身体飞起了半空。 “哇!……”惨叫声中,两名大汉已不知坠落到哪里去了。 另一名逃得快的大汉,居然回身就举枪发射,同时留在车上的司机,也从车窗里开了火。 郑杰已把车停住,急将冯阿姨按下车座,自己则低头开了车门,迅速滑身下车,绕向了车后。 在乱枪射击中,他伏身在地,一连几个滚翻,已滚到那部追踪的轿车后。 这时爆炸后引起焚烧的火光,已不及开始的猛烈,以致郑杰俺身绕到了车的另一边,车上的司机尚浑然未觉。 他轻轻开了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的爬上去,突然跳起身来,出其不意地扑向了前座,使那正在装子弹的司机,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 仅只照准脸上狠狠一拳,那司机便被击昏,身体滑下了车座。 正好那未被撞及的大汉,逃向车上来,一眼发现车上的情况,立即举枪欲射。却被郑杰先发制人,夺过那司机手里的枪,就连扣了两下板机。 “啊!……”那大汉惨叫一声,倒在了车旁。 郑杰击中了那大汉,立即下车,赶到了路旁的水沟一看,只见她们吓得双手抱头,伏在下面一动也不敢动! “快上来吧!”他大声招呼。 等到两个女郎抬头一看是郑杰,始惊魂甫定,但要爬出水沟时,才觉出遍体鳞伤,根本不能动弹了。 郑杰只好跳下水沟,把汤美兰抱起来,送到冯阿姨的车上去,再下来把白莎丽抱上水沟。 白莎丽急问:“他们车上还有没有人?” 郑杰回答说:“只有一个开车的,已经被我击昏了。” 白莎丽恨声说:“那就把他弄醒,问问他……” 郑杰冷哼一声说:“还有什么可问的,这就是那女人跟姓丘的阴谋,想使我们和汤小姐一起被炸死!” 说着已把白莎丽抱上了车,再去把追踪的轿车,四只轮胎全放了气,才回到车上来。 好在除了车身弹痕斑斑之外,引擎并未受损,仍然可以发动。于是,郑杰立即掉转车头,急急驶回马尼拉去。 这一次简直是死里逃生,要不是白莎丽及时发觉,她和汤美兰早已被炸成肉酱了,因此在归途中,他们个个怒不可遏,决定要向那对狗男女算这笔账! 于是,他们在车上就计议起来…… 这时候,汤太太和丘子佩也在密商着大计,他们认为毒计已得逞。郑杰。白莎丽和汤美兰是死定了,绝不可能生还的。 现在伍月香已在他们手里,只剩下个白振飞就不足为虑。 本来汤太太的眼中钉只是汤美兰,急欲把她拔除掉,并没有将郑杰和白莎丽置于死地的必要。可是,他们偏偏跟汤美兰搞在了一起,而且要协助那少女来对付她,那就难怪她会临时想出这条毒计来了。 汤美兰跟这后母不和睦,因此处处作对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但直到今天才明朗化。要不是伍月香通风报信,汤太太与丘子佩下午要照常幽会,说不定已被当场抓住,这怎不令她对汤美兰恨之入骨? 事情既已闹开,要想永绝后患,只有把汤美兰除掉,甚至替她作后盾的那位冯阿姨也不能放过。而城门失火,郑杰他们这些池鱼也就不免遭了殃! 其实汤太太和丘子佩暗中眉来眼去的情形,早已看在汤宏涛的眼里,他又不是死人,还会看不出来?但他自从前年患了心脏病和高血压,就遵照医生的吩咐,不敢接近酒色,特别把楼下的书房改成卧室,一个人单独睡。就是怕吃不消汤太太这狼虎之年的女人,免得早进棺材。 可是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怎甘寂寞,要她独守空房,简直比判无期徒刑还难受! 加上汤大爷已不大过问外面的事,一切都交给这女人,和他认为心腹的丘子佩,以致造成了他们经常接触的机会。等到发现情形愈来愈不对劲时,为时已晚了。 汤大爷明知他们有染,但他却丢不起这个脸,为了家事不可外扬,他才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明目张胆,他也就索性装聋作哑了,谁教自己无福消受呢? 现在汤太太和丘子佩在经理室里商量的,已不是如何对付白振飞的问题。他们认为他的神通再大,一个人也孤掌难鸣,何况伍月香还在他们手里。 照他们的估计,郑杰,白莎丽和汤美兰是死定了,最多个把小时,也就是节目上演以前,就会有消息回来的。 至于白振飞,目前虽未露面,但节目开始前他必然会赶来,以便证实表演热情艳舞的究竟是不是伍月香。而他们已在留的桌位附近布署了不少人手,即使夜总会里外各处,也加强了戒备,只要白振飞一露面,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插了翅也逃不出去。 而值得担心的倒是“老广”方面,今夜他们已来了一二十人,非常可能是存心来寻衅闹事的。 如果是平时,别说是这一二十人,就是人数再加一偌,丘子佩也不放在心上。纵然夜总会方面的人手不够,凭汤大爷的招牌,随时都可以召集百把人来壮声势,还怕应付不了? 可是,“金鼠队”明天就要到马尼拉,汤太太和丘子佩已暗中早有计划,决定从这些过路财神身上大捞一票。假使“老广”今夜真在这里闹了事,对他们的计划就势必大有影响,因此不能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批来意不善的家伙身上。 也就因为他们的目标是“老广”,注意力被吸引住了,才使化了装的白振飞有机可乘,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混了进来。 由于今晚更换新节目,较好的桌位早已被预定一空,来得晚的甚至连最差的桌位都占不到。“老广”那批人的桌位是临时增加的,本来丘经理大可以没有桌位拒绝招待,而汤太太却不甘示弱,怕那样一来使“老广”以为他们不敢让这些来意不明的人进场。 在增加的桌位中,使白振飞也沾了“老广”的光,一个人独据一桌。 他首先是要找郑杰和白莎丽,结果眼光向各处都搜索遍了,却是不见他们的人影。 白振飞不禁暗觉诧异起来,他们是先来的,而人却不在,会跑到哪里去了呢? 既然郑杰和白莎丽均不见人影,他只好决定单独行动了。 来的时候,他不但化过妆,而且还带了照相机和临时赶印的名片,身份竟然是当地一家小型晚报记者。 白振飞之所以冒充记者,就是想借采访的名义,设法混到后台去。在节目表演开始以前,证实那位自香港来菲的名门闺秀,究竟是不是伍月香。 但他不想经过丘子佩那一关,以免万一被认出,所以在坐定不久之后,趁着音乐一响,来宾纷纷下池起舞之际,便悄然溜进了通后台的那道圆门。 不料刚一进去,就被两名大汉挡了驾,其中一个毫不客气地喝问:“你往哪里乱闯?” 白振飞拍拍挂在肩上的照相机,再拿出一张名片,摆出一副无冕之王的神气说:“我是特地来采访的。” 那大汉断然拒绝说:“对不起,今晚闲人一概不许上后台来!” 白振飞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不是闲人,是丘经理特地请我来的,难道他没有通知你们?”说时故意把那张请柬拿出来一亮,表示他并没有说谎。 其实请柬上附的那几行字,他早已用“通色令”完全退掉,改写上与名片相符的头衔了。 那大汉接过去一看,“金孔雀夜总会”的请柬他自然认识,再看请柬内页上写的清清楚楚,是给某晚报记者的。称呼与名片上完全相符,证实这位“记者”确实是邀请来的。 照理他们既已奉命不许任何外人到后台乱闯,即使这位“记者”是应邀而来的,他们也得去向丘子佩请示的。可是老板娘这时正在跟经理密商大计,交代过没有召唤或特殊的重大事故,更是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去打扰他们的。 记者采访根本不算特殊的重大事故,他们又不敢小题大作,那不是自找倒楣! 于是,两名大汉看了白振飞出示的请柬,便不疑有他,让这位冒充的记者过了这关。 白振飞混进了后台,见一排有四间化妆室,大概是供主角单独专用的。另外一间大的则是男女混杂,一些二三流的角色正在化妆的化妆,穿衣的穿衣。女郎们大部分均形同全裸,身上仅保留着极少的遮掩物,倒真是春色无边! 他不知道那位“名门闺秀”在哪一间化妆室,只好向一个正忙得团团转的男职员打个招呼,表明了身份后,说:“丘经理请我来采访那位表演‘午夜情人’的小姐,请问她在哪间化妆室?” 那职员只向第二间化妆室一指,便径自走开,忙得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白振飞见后台大家都在忙着,根本没人注意他,于是趁机溜进了第二间化妆室。 他连门都不叩一下,就闯了进去,谁知定神一看,化妆室里并没有什么舞娘,赫然是两个执枪对着门的壮汉! 白振飞顿吃一惊,急欲向外退出,但已来不及了。原来门旁尚有一名大汉,把门一关,就以枪抵在他背后冷声喝令:“不许动!” 白振飞这才知道中了圈套,显然对方早已料到有此一着,事先就布下了圈套,等着他来自投罗网! 在前后三支枪的监视之下,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把双手举了起来。 对面的一名壮汉立即上前,搜查身上是否带有武器,就在那家伙伸向他两腋之际,白振飞突然出其不意地双掌齐下,劈在壮汉的两肩上。 他的出手相当重,那家伙被劈得沉哼一声,人便矮了半截,不由自主地蹲跪了下去。 就在同时,白振飞已将全身向下一蹲,而他身后的大汉已扣动扳机。枪上装有灭音器,仅只发出“噗!”地一响,不料这一发子弹竟打中了对面的壮汉。 “啊!……”惨叫声中,白振飞已回身抱往那开枪的大汉两腿,猛可一掀,顿使他站立不稳,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扑向了蹲跪下去的壮汉身上。 白振飞已是情急拼命了,把大汉一掀翻,急从他被高举的两腿下爬出,趁他们跌成了一团,犹未及爬起,跳起身来就夺门而去。 近面正有几名大汉赶来,白振飞眼看冲不出去,只好返身冲向那间大化妆室,顿使那些正在更衣化妆的女郎,吓得鸡飞狗跳,惊乱成了一片。 冲过化妆间,他只顾着夺门而出,谁知一冲出去,才发觉外面就是音乐台。 他这突如其来地冲出了台,使正在演奏的乐队被惊得怔住了,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演奏。 音乐突然停止,舞池里正在起舞的男男女女,立即诧异地把眼光投射向音乐台,发现白振飞从台上跳下,大家都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 一个个正在发怔,却见几名大汉从中追了出来,这一来顿使舞池里惊乱成一片,男男女女纷向四散逃避,使得全厅为之大乱! “老广”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本来就是来意不善的,自然是惟恐天下不乱。一看这情形,立即趁机发动,加入了兴风作浪! 他们一起哄,那就更热闹了,只见桌椅齐飞,呐喊声此起彼落。使得全场进入了一片惊呼,怪叫,天昏地暗的骚动和纷乱中…… 九、艳杀 经理室与大厅之间,只隔一条走道,汤太太和丘子佩尚在密商大计,突然被骚乱声惊动,不禁大吃一惊,忙不迭冲出经理室,赶到大厅里来。 冲进大厅一看,只见满场已乱成一片,受惊的男男女女,正在四散逃避,纷纷夺门而出,情势已是乱得不可收拾。 他们首先就发现,那些翻桌子推椅子的,正是“老广”方面的家伙,顿时惊怒交加。 一名大汉刚冲过来,尚未及报告,就被丘子佩当胸一把抓住了喝问:“怎么回事?” 大汉气急败坏地回答:“有个自称是记者的家伙,硬要闯到后台去采访,被他溜进了二号化妆室,我们正要把他抓来让经理处理。不料他突然动了手,逃出化妆室,就从后台一直冲出音乐台,火就是那家伙烧起来的。” “那家伙是谁?”丘子佩怒问。 大汉茫然说:“不认识,他是持着请柬来的……” 丘子佩一听那“记者”持着请柬而来,立即心里有数,因为今晚他们并未发出第二张请柬来。 “一定是姓白的!”汤太太也想到了。 丘子佩“嗯”了一声,急问:“那家伙呢?” 大汉回答说:“没、没看见了!” 丘子佩眼光急向全厅一扫,只见夜总会方面的人已跟“老广”动上了手,来宾已逃了个精光,却是根本不见白振飞的人影。其实白振飞就算尚未趁乱逃走,由于化过了妆,丘子佩一时也无法认出。 一看场子里的情势,毕竟自己这方面的人多势众,对付“老广”尚绰绰有余。 由于这一闹,警方势必被惊动,很快就会赶来大批人马镇压。丘子佩惟恐汤太太在场反而不好,急向她说:“这里交给我好了,你最好先离开吧!” 汤太太也明白他的顾忌,只把头一点说:“我先回去,这里的情况怎样,回头打电话给我!” 说完便匆匆向后面走去,由几名大汉护送出了后门,再绕到前面的停车场,上了她自己的座车,吩咐那兼任保镖的司机立即打道回府。 这时候尚不到九点钟,夜总会里经这一闹,今晚是不可能再继续营业了,善后由丘子佩去处理,她这位老板娘自然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 回到汤公馆,一问女仆汤宏涛已经睡了,她便决定先不把事情惊动他。等丘子佩来过电话,知道了情况以后再说。 于是她吩咐女仆跟上楼去,替她准备好洗澡水,然后挥挥手说:“没事了,你下楼去吧!” “是!”女仆恭应而退,出房顺手把门带上了。 汤公馆这座巨宅,单单楼上就有五六个房间,另外尚有两个小客厅,而楼下由于厅太大,占丢了大部分面积,所以除了餐厅之外,仅有个书房,别无其他的房间。 因此汤宏涛要住在楼下,就不得不把书房暂作卧室,而汤美兰又经常不在家,住在她那冯阿姨处。所以这巨宅的整个楼上,实际上等于只住了汤太太一个人。 不过,汤公馆除了男女仆人不算,保镖的就有七八个之多,日夜轮班防范。而且尚有四条经过严格训练的凶猛狼犬,闲杂人,根本就别想跑进来打主意,所以汤太太从未为她的安全顾虑过。 尤其只要汤美兰不在家,汤宏涛是休息的时间较多,室内上上下下都是汤太太的心腹,那就完全是她的天下了! 这时她已脱光衣服,赤裸裸地走进浴室,匆匆浴罢出来。 因为楼上没有其他的任何人,她根本毫无顾忌,连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就围了条大浴中走出浴室。不料回到卧室一看,床上竟已躺着个赤膊的男人,全身仅保留着一条短内裤! 汤太太出其不意地大吃一惊,几乎失声惊呼起来。“你,你是什么人?” 床上的男人哈哈一笑说:“汤太太最好声音小一点,楼下的汤大爷还没睡着,万一惊动了他,这个场面让他看见可热闹极啦!” 汤太太定神一看,才发现床上这几乎赤身露体的男人,赫然竟是郑杰! 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她顿时魂飞天外。因为照她的计算,他们是死定了的,怎么会突然睡在了她的床上? 刚才卧室里尚无异状,她这个澡只不过洗了几分钟,郑杰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尤其宅内防范森严,还有四只狼犬各处巡视,绝不可能被这小子溜进来的呀! 她只要一声惊叫,楼下保镖的立刻就会赶上楼来,可是她却被郑杰的话唬住了。因为自己的衣服尚未穿上,而这小子又脱得全身仅余一条短内裤,这场面被汤大爷看见了算怎么回事? 尤其这是她自己的卧房,床上躺着这个年轻男人,当真惊动了汤大爷,赶上楼来发现这场面,她就有口难辩啦! 汤太太果然被吓阻了,不敢出声呼救,但却惊怒交加地问:“你想干什么?” 郑杰仍然躺在床上,以两手垫在脑后,冷笑一声说:“我是特地来向汤太太报告一个不好消息!” 汤太太力持镇定地说:“你明知我在夜总会里,干嘛跑到这里来,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郑杰置之一笑说:“我是怎么进来的,汤太太就不必问了。不过,我本来是打算来休息休息的,实在没想到你今晚回来得这么早啊!” 汤太太冷哼一声,迫不及待地问:“你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 郑杰却从容不迫地回答:“先说丘经理借给我们的那辆车子吧,在路上出了点意外,车子已经完全报销,恐怕无法完璧归赵,这不是个坏消息吗?” 汤太太的心往下一沉,仍然极力保持镇静地说:“一部车子算得了什么,丘经理绝不会要你赔的!” 郑杰笑笑说:“真要赔的话,相信我们还不致于赔不起。可是,几条人命我们就赔不起了呀!” 汤太太惊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杰一骨碌坐了起来,冷声说:“汤太太,不必太紧张,汤小姐并未发生意外,死的只是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汤太太不知是过于吃惊,还是故意亮相,突然失神地把手一松,使身上围在胸前的大浴中,不觉地掉落了下去。 顿时,她赤裸裸地站在郑杰面前。 但郑杰对这女人充满诱惑和魅力的肉体,却是不屑一顾,居然视若无睹地说:“汤太太,你认为这消息该不该让汤大爷知道?” 汤太太似乎根本没觉出,自己是全身一丝未挂,脸上毫无表情地木然说:“既然汤小姐没有发生意外,就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郑杰不禁笑笑问:“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虽然有人想置汤小姐于死地,而她只要没死成,就不值得大惊小怪啦!” 汤太太突然把脸一沉说:“姓郑的,我们不必兜圈子了,你究竟想打什么主意,就痛痛快快地说明吧!” “好吧!”郑杰这才冷冷地说:“关于这件事的发生,我们彼此心里都有数,不必多费口舌。我现在只要汤太太回答一个问题,出这主意的是你?还是丘经理?” 汤太太故作茫然地问:“你说的是什么主意?” 郑杰冷笑说:“汤太太如果真不清楚的话,那么我就再浪费口舌吧!我们接受了你的条件,开了丘经理借给我们的车子,就直接去找汤小姐。而当我们一离开夜总会,我发现了被人跟踪,当时我们以为是奉你之命去监视,怕我们不去找汤小姐的。可是等我们说服了汤小姐,带着她离开马尼拉,打算开往拉蒙湾的途中,那些家伙仍然在尾随,并且突然加足了马力猛追,使我们不得不开快车,幸亏我们及时发觉引擎盖旁的气窗在冒烟,赶紧停车跳下了车,就在那一瞬之间,发生了爆炸。而且追踪的家伙也停车下来,以乱枪向我们射击,结果我们的命大,不但死里逃生,还解决了他们几个。现在我不管那些家伙是谁派去下手的,而爆炸却是由于丘经理那辆车子引擎箱里,预先置有特制的炸弹,引擎一发热就自动引发爆炸,显然是想把我们一起炸死。车子是丘经理借给我们的,而条件却是汤太太提的,所以我不知道这笔烂账究竟应该找你们哪一位算?” 汤太太面带寒霜地说:“既然你知道该找谁算账,那为什么不去找丘经理,却找上了我?” 郑杰沉声说:“其实这没什么分别,找你和找他都是一样,反正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该记在谁的头上,我们就会找谁算的,绝不牵连无辜!” “如果是我呢?”汤太太忽然笑问。 郑杰直截了当地说:“那你就得自食其果!” 汤太太有恃无恐地说:“但你别忘了,那位伍小姐还在我们手里!” “那不成问题!”郑杰说:“姓丘的靠山是你,他只要失去了依持,就得乖乖地把伍小姐交出来!” 汤太太暗自一惊,色厉俱厉地问:“现在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郑杰笑笑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像你那么心狠手辣,随便杀人的。现在让我告诉你吧,汤小姐就在隔壁房间里,只要我一声招呼,她就立刻到楼下去通知汤大爷,让他来看看这个场面。结果是怎么回事,相信不需要我说你也明白了。” 汤太太不禁怒形于色说:“哼!我早就料到是那鬼丫头带你闯进来的,可是我不相信,你会自己也陪着我倒媚?” 郑杰哈哈一笑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因为临时找不到‘男主角’,所以只好由我‘客串’一下。只要让汤大爷亲眼看到我在你房间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但我绝不会被抓住,到时候我自然能脱得了身的……” 不料他的话犹未了,汤太太竟然出其不意地向他扑去,使他冷不提防,被扑倒了下去。 这女人真够厉害的,全身扑压在郑杰身上,就将他紧紧抱住不放,并且毫无顾忌地说:“你想脱身可没有那么容易,现在你让那鬼丫头去叫老家伙来吧,给他看看我的这个帅哥!” 郑杰倒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着,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其实她是突然把心一横,才使出了这个铩手锏的。 因为汤宏涛患有心脏病和血压高,绝对受不得刺激,如果真看见这个场面,不把他气得脑出血,当场一命呜呼才怪呢! 而这巨宅上上下下的人,又全是她的心腹,汤大爷一翘辫子,他们还不更对她效忠? 到时候保镖们一赶到,对郑杰和汤美兰还有什么问题,所以她才在情急之下,突然使出了这一手! “你……”郑杰被她紧紧抱住,一时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汤太太却放荡地笑着说:“你不是要客串‘男主角’?现在你正好有机会表演呀,不妨把躲在隔壁房间的鬼丫头叫过来,让她欣赏欣赏,也见习见习!” 郑杰不禁情急起来,双臂一张,突然抱住了她的身体一翻,使她被从身上翻压下去,反而被他按住了。 可是,她的双手却仍然紧紧抱住不放! 这一来,便成了郑杰侧身压住了她,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汤太太!”郑杰怒问:“你难道真不在乎?” 汤太太吃吃地笑着说:“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反正我就是这么个女人,跟老丘的事谁都知道,连老家伙也早就看出来了。可惜他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不能强迫我守活寡呀!所以你这一招用错了,根本吓唬不了我!” 郑杰不屑地冷笑说:“你简直真是不……” “不要脸对吗?”汤太太毫不在乎他说:“那么我问你,你们男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任意玩弄女人,还要自命风流,那就是应该的?” 郑杰忿声说:“我不跟你扯这些!……” “那么我们就扯别的吧!”汤太太说:“现在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丘经理车上预置炸弹的事,如果不是你刚才说出来,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哦?”郑杰诧异地问:“这么说是姓丘的想置我们于死地,与你无关?” 汤太太表情逼真地说:“他又没死,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郑杰遂说:“好在我们也没死成,现在就暂时抛开这个不谈,请你把伍小姐交出来,你同不同意?” 汤太太故意说:“我同意也没用,人在丘经理的手里!” “你可以命令他把人交出来!”郑杰说。 汤太太断然拒绝说:“绝对办不到!” “为什么?”郑杰怒问。 汤太太回答说:“事实摆在眼前,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我们彼此就是敌对的立场。如果伍小姐不在我手里,你们就没有顾忌,可以任意跟我们作对……” 郑杰怒形于色说:“是那是打算永远不放她?” 汤太太笑笑说:“那倒不见得,假使你们在这两天之内能安分些,不存心找我们的麻烦,我不但保证放她,而且还负责安排一个赌局。作为接待‘金鼠队’的节目之一,到时候由伍小姐上阵一显身手!” “换句话说,必须等‘金鼠队’来了以后,你们才放出伍小姐?”郑杰问。 汤太太“嗯”了一声说:“不过这赌局要安排在最后,也就是‘金鼠队’临去之前,以免在他们停留马尼拉的期间,发生不愉快的事件,使我们这地主的一番盛情付诸东流!” 郑杰不屑地说:“汤太太的手段我们已经领教过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用的缓兵之计,现在跟我说的这么好听,然后却重施故伎,再来一次像今晚的阴谋诡计?” 汤太太悻然说:“你既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郑杰冷笑一声说:“我倒有更好的办法!” 说完,突然被她身体压着的双手,出其不意地勒住了她的脖子,紧紧一勒,顿使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你要干嘛?……”汤太太惊问。 郑杰沉声说:“脸你可以不要,但我相信命总要的。所以你最好说出把伍小姐藏在了哪里,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向你下毒手了。” 汤太太的嘴刚一张,正要大声呼救,郑杰急将双手一用劲,警告说:“你只要敢出声,我就立刻勒死你!” 汤太太果然不敢呼救了,情急地说:“伍小姐是丘经理藏的,我,我不清楚呀!……” 郑杰的手下又一紧,嘿然冷笑说:“这样你就会清楚啦!” 汤太太已被勒得直翻白眼,舌头渐向外吐,喉咙里直“咯咯”地一阵响声…… “说不说?”郑杰逼问。 “说……说……说……”汤太太在生死关头,终于无可奈何他说:“伍小姐不在夜总会里,丘经理把她藏到了帕锡河口,‘圣地亚哥堡’的旧堡里,派了人在那里看守着……” “是真的吗?”郑杰问。 汤太太回答说:“你可以去问丘经理,看他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就知道我是不是说谎了……” 郑杰再追问:“那里有多少人在看守伍小姐?” “大概四五个人……”汤太太随口说出数目。 郑杰这才放开手说:“好!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如果等我发觉你的话不实,那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汤太太等他一放手,就突然大叫:“救……” 但才一出声,已被郑杰出手如电地,挥起一拳,重重在击在她脸上。 他的出手相当重,连一个壮汉也经不起一击,汤太太哪能承受得住,哼都没哼出声,就被他一拳击昏了。 房间开处,走进了白莎丽和汤美兰,她们不好意思走进来,站在房门口,一看床上的场面,已不禁面红耳赤起来。 毕竟白莎丽的作风大胆,她轻声急问:“郑杰,你认为她说的是真的吗?” 郑杰尚未及表示,床头柜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他们不由地一怔,相顾愕然! 他急向白莎丽一施眼色,这个颇有模仿别人口音天才的女郎,便立刻走过去抓起电话,应了声:“喂!”她是模仿汤太太的口音。 对方果然不疑有他,急说:“我是子佩!你刚走不久,警方就赶来了大批人马,那些家伙一看苗头不对,就一哄而散了。场子里倒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只是被警方问了半天,好在被我应付过去啦!现在你能不能出来?” “还有事吗?”白莎丽故意问。 丘子佩郑重说:“当然有事,刚才老魏在外面打了电话回来,说是我们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不但没有把他们炸死,反而被那小子干掉了我们三个人,只有老魏一个死里逃生!” “哦?”白莎丽故意吃惊地问:“那怎么办?” 丘子佩沮然问:“所以我要你出来一下,现在事情更麻烦了,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好好商量出个对策来……” 白莎丽灵机一动说:“好吧!不过在夜总会里不方便,你在半个小时之内,在罗哈斯大道的路口等着,我开车来接你!” 对方刚说了声:“好!……”她已将电话挂断了。 白莎丽遂向郑杰说:“这是个机会,我们把姓丘的制住,逼他带路,就不怕救不出伍月香啦!” 郑杰点了点头,表示这主意不错,当即跟她们一起出房,来到隔壁的房间,把脱下的那一些衣服匆匆穿上。 汤美兰是识途老马,由她带路,仍从最后面的那个房间窗口翻出,利用附着外墙的水管滑下去。 黑暗中突然跑出两条巨大的狼犬,但被汤美兰在头上轻抚几下,便摇头摆尾起来。 于是,他们以最近的距离到达围墙角下,攀上墙边的大树,终于越墙而出,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离去。 不远处的黑暗中,停置着冯阿姨的那辆轿车,他们立即登车赶往罗哈斯大道。 到了路口,先把郑杰放下,她们再将车开走,停在了距离不远的街边。 果然在半小时之内,一辆“的士”驶至了罗哈斯大道的路口,丘子佩付了车资,立即下车走向街边,掩在黑暗处四下张望。 突然一支枪抵在了他背后,发出声冷哼:“别动!” 丘子佩大吃一惊,刚把双手举起,一辆轿车已风驰电掣而至,停在了他身旁。 车门一开,郑杰便推他上了车,使他坐在后座里,紧跟了上去。 白莎丽担任驾驶,等他们一上车,就立即把车开走。 丘子佩定神看时,才发觉身旁以枪制住他的是郑杰,而后座的却是白莎丽和汤美兰。 这三个人,也就是他认为必死无疑,而结果却被死里逃生的! 丘子佩这一惊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奋不顾身就想开了车门跳车。 但郑杰的行动比他更快,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同时以枪抵着他的腰际说: “丘经理,请你最好安分些!” “你,你们要干嘛?……”丘子佩的声音都发抖了。 郑杰冷声说:“不干嘛,只要丘经理带路,陪我们到‘圣地亚哥堡’去接伍小姐!” “你们怎么知道她在那里的?”丘子佩惊诧地问。 郑杰一听他的口气,心知汤太太并没有说谎,于是笑笑说:“我们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丘子佩暗吃一惊,忙不迭说:“郑兄,请听我解释,关于今晚的事……” 郑杰突然怒声说:“不必费口舌,等我们接回了伍小姐再说!” 这一声厉喝,吓得丘子佩魂不附体,只好噤若寒蝉起来。 于是,车上沉默下来,各人均一言不发,由白莎丽开着车飞驰…… 一阵疾驰,终于来到了帕锡河口,白莎丽将车停在了那阴森森的旧堡前。 这座古堡昔日是为防守马尼拉而构筑的,后来变成西班牙人的军事重地,在菲人革命时期,又曾用作囚犯的集中营。 美国占领菲岛后,把它改为军国司令部,到了日本占领期间,这里是刑讯室及地牢,一度又成为残暴和压迫的恐怖地方。 如今这古堡已形同废墟,但却经常被不法之徒,利用它的隐蔽,在这里为非作歹,不干好事! 丘子佩被迫只好带路,领他们进入堡内,但却未见把风的人影。 突然,汤美兰一声惊叫,使得他们顿时大吃一惊,停下来一看,只见她所指的乱草丛中,竟然横着两具尸体。 丘子佩立即认出,吃惊地说:“这是我派在这里的人呀!” 郑杰情知有异,急问:“伍小姐藏在哪里?” 丘子佩也已觉出情形不妙,立即在前面带路,急急奔向堡内的地牢。 刚到门外,便见又是三具尸体躺着,而那腐锈的铁门已大开! “老黄!小叶!……”丘子佩连叫了两个手下的名字,都是没有回应,不禁大惊说:“糟了!这里一定出了事!” 他们都没有带手电筒,郑杰只好赶紧找了把枯草,拿出打火机来点上,临时当作了火把。 推着丘子佩进去一看,早已不见伍月香的人影,而地上竟然又是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十、斗狠 伍月香的再度失踪,不仅使郑杰他们大感意外,就连丘子佩也没料到,但事实摆在眼前,这是绝对假不了的。他派了七八个人在这里看守,已悉数遭了毒手,横尸在三处不同的现场,而关在地牢里的伍月香却不知去向。 她究竟被什么人劫持而去了呢? 丘子佩立即想到,百分之一百是“老广”方面干的。 可是,他却不明白,“老广”怎么会知道伍月香被藏在了这里,把她弄去又是为了什么。 郑杰的判断跟他不谋而合,急问:“这是不是‘老广’干的?” 丘子佩点了下头,恨声说:“想不到他们今晚来了个双管齐下,一方面派人来这里,一方面去了大批人马到夜总会闹事!” 郑杰迫不及待地喝问:“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老广’他们?” “我知道,用不着问他,”汤美兰接了口,随即冲到丘子佩面前,怒问:“丘经理,今晚想炸死我们的鬼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丘子佩矢口否认说:“不,不是我……” 汤美兰喝问:“不是你是谁?” “是……是……”丘子佩一时呐呐地回答不出了。 汤美兰想起几乎被炸死的情形,不禁犹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顿使她怒从心起,一咬牙,狠狠就是一脚向丘子佩踢去! 她穿的是尖头高跟鞋,这一脚尖踢去,正踢在对方的右腿骨上,使丘子佩痛彻心肺,大叫一声:“啊!……”急将右腿屈起抱住,一只脚在那里直跳。 白莎丽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她赶过去,握紧着粉拳,照着丘子佩的脸上就是一拳打去。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这一拳有点不够分量,击中了也不痛不痒。 这女郎真够狠的,她也如法泡制,再补上了一脚。 她这一脚踢在了丘子佩的左腿骨上,使他痛呼一声:“哎呀……”便跌坐在地上了。 汤美兰的怒犹未消,上前又飞起一脚,踢在丘子佩的腰后,使他躺在了地上呻吟不已。 白莎丽还要踢他几脚,以解心头之恨,却被郑杰劝阻了,把她推开一旁。 郑杰这才以枪口对着躺在地上的丘子佩,冷声说:“对不起,我们要去赶着办事,今晚的这笔账先记上,留着以后再跟你们一起算,现在你就留在这里吧!” 丘子佩又惊又急地叫着:“郑兄,你,你们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呀……” 郑杰根本不予理会,带着白莎丽和汤美兰,就匆匆而去。 丘子佩忍着痛爬起来急追了两步,被郑杰回身以枪一逼,吓得他连忙止步,不敢再跟着他们了。 他们奔出古堡,上了车就开走,由郑杰担任驾驶。 疾行中,白莎丽忽问:“你真打算去找‘老广’?” 郑杰毅然回答说:“既然伍小姐被他们弄去了,就算不一定能把她救出,至少我们也该弄清楚,‘老广’劫持她的目的是什么呀!” “我看这完全是为了报复!”白莎丽判断说。 “报复?”郑杰问:“你指的是我们,还是姓丘的和汤太太?” 白莎丽毫不考虑地回答说:“当然是双方面,今晚‘老广’不是派人去夜总会闹了事吗?现在又把伍月香从他们手里夺去,显然是一石两鸟的行动,存心向我们和汤宏涛方面挑战呢!” “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样,‘老广’能把守在堡内的七八个人悉数干掉,而将伍小姐劫持而去,来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向我们挑战,实在犯不着这样小题大做,劳师动众地把伍小姐弄去……” “那你认为他们弄去伍月香是为什么呢?”白莎丽纳闷地问。 郑杰强自一笑说:“也许是想跟我们打交道吧!” “见鬼!”白莎丽说:“我们跟‘老广’虽然并未正面冲突,但今天在饭店里已经发生过接触,事情也等于是我们引起闹开头的。现在他们把伍月香弄去,分明就是向我们报复,还有什么交道可打?” 郑杰坚持己见地说:“信不信由你,我们到时候再看吧!” 然后向夹坐在前座当中的汤美兰问:“汤小姐,你刚才说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老广’他们?” 汤美兰回答说:“他们的老头子叫杜万森,住在王彬街,那里也就是‘老广’的大本营……” 郑杰立即在十字路口转了个弯,朝王彬街方向驶去,遂问:“如果我想直接见姓杜的,你看可以吗?” “这恐怕很难。”汤美兰说:“他们那地方不像我家里,家父近年来身体不好,最怕吵,任何事情都不弄到家里来办。而他们都是以杜万森的家里为大本营,由他亲自发号施令,所以那里的戒备非常严密,任何外人是无法混进去的。除非老广真想跟你们打交道,并且料到了你们会找上门去,已经关照了把守大门的人。” 郑杰看的很清楚,古堡里既未发现伍月香的尸体,足见“老广”方面并未向她下毒手。很显然的,他们如果真的志在报复,当场就把她一齐干掉,而不必多此一举,把她劫持回去了。 那么,“老广”把伍月香弄去的目的何在呢?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以她为饵,诱使郑杰他们找上门去,企图跟他们打什么交道? 因此,郑杰已拿定主意,决定直接去见“老广”的头子杜万森,但这个险只好由他单独去冒,而不能带着白莎丽和汤美兰。 可是,等他把这意思一表示出来,白莎丽首先就反对说:“那怎么行,万一你再被‘老广’扣留住了,叫我们怎么办?” 郑杰郑重地说:“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决定单独一个人去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何必三个人一起落在‘老广’手里,总得有人去把消息带给白大爷呀!” 白莎丽提议说:“这样吧,我跟你去见姓杜的,让汤小姐留在外边,万一我们真被‘老广’扣留住了,就由汤小姐去通知白大爷,这样至少不让你一个唱独角戏……” 郑杰仍不同意,他坚持说:“汤小姐的处境比我们更不利,我唱独角戏倒无所谓,汤小姐可不能再出事,所以你必须跟她在一起。你别以为这个差事轻松,实际上比跟我去见姓杜的更重要,也更吃重呢!” 白莎丽尚未置可否,汤美兰已毅然说:“不用你们为我担心,真到必要的时候,我们让冯阿姨陪我去见家父,当面把一切拆穿!” “汤小姐,”郑杰正色说:“目前你绝不能这样,据我的看法,你那位继母的心肠,简直是狠毒无比。今天下午她带令尊到饭店去,目的并不是要你出丑,而是知道令尊受不得刺激,如果当时真被令尊看见了那个场面,很可能气得脑出血。那样一来,不但令尊必死无疑,你也成了罪魁祸首,她岂不是一举两得?而今晚想把我们炸死,那已经是他们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当我溜进她房里时,她非但毫不在乎,反而希望令尊被惊动,赶上楼来看见那场面,更足以证明我的想法不错,她是存心想把令尊活活气死。所以现在你就是抓住她和丘经理的真凭实据,也不能向令尊拆穿,否则令尊的老命非送在他们手里不可!” 汤美兰经郑杰这一分析,也深觉不宜在此时使父亲再受刺激,以免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万一气得血压上升,就真会把老命送掉。 白莎丽当然不便再表示异议,她只好放弃自己的主张,而接受了郑杰的意见。决定由她陪着汤美兰留在车上,假如情况不对劲,她们便立即去找白振飞。 这时车己到了王彬街,杜万森住的也是座花园巨宅,好像这些黑社会里的人物,只要一旦混出了头,立即就摇身一变,俨然成了豪门巨户。从外表上看来,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谁也不会相信他们的发迹,是从赤手空拳打天下,赌狠玩命而来的。 杜公馆的门禁森严,因为这里等于是广东帮的大本营,整天人马川流不息,但都必须经过关卡,和严密的盘查,身份不明的人根本别想混得进去。 郑杰在附近就停了车,把车交给白莎丽,又再郑重叮嘱她们一番,才下车向杜公馆走去,决定单枪匹马去见那位不好缠的杜老大。 果然在大门这第一道关就被挡了驾,几个大汉把他阻住,毫不客气地喝问:“喂!你来这里干什么?” “请通报一声,就说我姓郑的要见杜老大!”郑杰气度昂然地回答。 一名大汉嘿然冷笑说:“姓‘正’?姓‘歪’也不行,杜老大今晚没空,谁也不见!” 郑杰见这家伙态度太恶劣,简直有点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气势。于是,他也不屑地说:“老兄,你最好是进去问一问,见与不见还得由杜老大决定,老兄要是能作主,就不会站在大门口了。” 那大汉听他出言不逊,顿时勃然大怒,刚破口大骂一声:“妈的!……” 就在他要发作之际,忽见一个短小精干的中年匆匆走出,发现把守门口的几个大汉,正在气势汹汹地跟个年青人冲突,立即喝问:“怎么回事?” 那大汉一见这家伙出面,马上就改变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地回答说:“二爷,这小子非要见杜老大,我们不让他见,他居然出口就伤人!” 那中年人向郑杰打量了一眼,沉声说:“杜老大今晚没时间见客,你老弟有什么事就跟兄弟说吧!” “阁下能当得了家?”郑杰说。 这话问得实在不太恭敬,但这位“二爷”并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说:“老弟大概是在以貌取人吧?是否看我这貌不惊人,语不出众的家伙,就不能替杜老大作得了一两分主?” 郑杰冷声说:“别的事我不敢说,但这件事恐怕只有杜老大自己才能作得了主!” 那中年又是干巴巴地一笑,遂问:“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事吗?” 郑杰惟恐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开门见山地说:“杜老大现在忙的是什么事,我就是为什么而来的。” “哦?”那中年颇觉诧异地问:“你老弟是汤大爷那边……” 没等他说完,郑杰就接口说:“我跟他们风牛马不相干!” 那中年又“哦?”了一声,怔怔地说:“那么你是……” 郑杰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是为‘圣地亚哥堡’的那件事而来的!” 那中年向郑杰打量了一阵,始说:“你跟我进来!” 郑杰毫不犹豫,当即昂然走进了大门,那几个大汉不便阻止,只好退让在一旁,怒目瞪视着那中年把他带进家里去。 进入大厅,只见厅内有二十多个汉子,其中有几个鼻青脸肿的,还有的挂了彩,显然大部分都是去夜总会闹事的那批人马。 那中年带着郑杰,并未在大厅停留,直接走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大概应该算是书房,但里面毫无书卷气息,倒是充满了火药气味。此刻房里正有十几名大汉在待命,而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却在发号施令。一看他那副唯我独尊的神气,就知道他是广东帮的领导人物——杜万森了。 杜万森的眼光非常精敏,一眼就看见那中年带着个陌生青年进来,他立即停止发令,沉声问:“老二,你带进来的这是什么人?”他说的是一口粤语。 那中年以粤语回答:“这小子说是为了‘圣地亚哥堡’的事而来,在门口吵着非要见老大不可,所以我把他带进来,好让你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郑杰在香港曾经住过多年,哪会听不懂粤语,正在暗自诧然,杜万森已冷哼一声,以生硬的华语喝问:“喂!是你在门外吵着要见我吗?” 郑杰只好冷静回答:“这位老兄已经把我的来意说明,似乎不需要我再重复了。不过,你们难道对‘圣地亚哥堡’的事一无所知?” 杜万森把脸一沉说:“也许你得再说明一下!” “好吧!”郑杰说:“无论你们承不承认,反正丘子佩把那位伍小姐劫持在手里,藏在那座古堡里,派有七八个人在那里看守是事实。而刚才当我们赶去的时候,那些人已悉数死于非命,伍小姐却不知去向。……” “所以你认为是我们干的?”杜万森怒问。 郑杰断然说:“除了你们之外,别人绝对下不了这个手,也绝不敢在老虎嘴上去刮胡须!” “哈!”杜万森狂笑一声说:“你小子倒真抬举我们,不错,今晚我们不但拔了老虎嘴上的胡须,连老虎嘴里的大牙都拔过了,可是你说的这回事,我们却根本不知道!” 郑杰暗自一怔,大为意外地问:“这么说,杜老大并未派人去那古堡?” 杜万森狂妄不可一世地说:“笑话!我杜某人向来敢作敢为,做了就敢承当。别说是你小子,就是汤宏涛亲自找上门来,是我干的就绝不会否认!” 郑杰突然若有所悟地说:“嗯!这么看来,准是那小子干的了。” “你说的是什么人?”杜万森喝问。 郑杰置之不答,把手一抱拳说:“对不起,今晚非常冒昧,跑来打扰了杜老大。现在我得赶去找那小子,改日再来登门谢罪!”说完他就打算离去。 不料那带他带来的中年却嘿然冷笑说:“老弟,你连那个庙里的和尚都没有弄清楚,就乱往庙里闯,现在不把事情还出个交代,就想一走了之?恐怕没有这么方便吧!” 郑杰力持镇定地问:“你们的意思要怎样呢?” 那中年皮笑肉不笑说:“你老弟刚才在门外,不过是认为兄弟当不了家吗?现在当着杜老大的面,就是他放你过门,我这一关也通不过。今晚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嘿嘿!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这种小人是最不得罪的,刚才在大门外,郑杰不过说了句他当不了家,想不到这家伙就怀恨在心,逮住了机会马上就报复! 他说的不错,人不可貌相,原来这其貌不扬的家伙,就是杜万森的把兄弟,也是杜万森的狗头军师,在“广东帮”里坐的是第二把交椅。除了当家的之外,他胡老二的话谁敢不听? 郑杰眼看着几名大汉已阻在了房门口,要想夺门而出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大厅里尚有不少人,大门口那一道关也有人把守,凭他单枪匹马地闯进去,根本就办不到。 因此他不由地忿声说:“我已经把话交代得清清楚楚,今晚我是为了那位伍小姐被劫持的事件而来。既然不是你们干的,那算我找错了对象,只好改天再登门谢罪。如果你们认为这样还不行,那么就请把那个叫潘老四的找来,我负责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杜万森沉声说:“找潘老四来干嘛?” 郑杰没有立即作答,反问他:“请问杜老大,你们今晚派人去‘金孔雀夜总会’闹事,是为了什么?” 杜万森断然说:“这与你无关,用不着你过问!” 郑杰冷笑一声,毫不保留地笑:“我当然无权过问,不过,你们的目的很明显,是想使他们明天无法接待‘金鼠队’!但这件事正好与我们有关,因为我们特地从香港赶来,就是为了要使那位伍小姐跟‘金鼠队’一较赌技。而叫那潘老四的,却跟那批小子混在一起,今天下午曾经企图在饭店里,出我和汤大爷女儿的洋相。如果不出我所料,‘圣地亚哥堡’的事就是那批小子干的,现在伍小姐已经落在他们手里,杜大爷认为这事与我无关?” 胡老二冷声问:“这就是你们给我们的交代?” 郑杰振声回答:“如果你们认为不满意,最好把潘老四……” 不料话犹未了,突见一名大汉闯了进去,接口说:“老子就在这里!” 郑杰回头一看,走进来的竟然就是潘老四! 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起今天下午曾被这家伙击昏,与汤美兰双双被脱光了置于床上,几乎让汤宏涛当场抓到,使郑杰不由地怒从心起,冷哼一声说:“你来得正好,我们不妨当着杜老大的面,把今天的事情弄弄清楚!” “老弟!”胡老二又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的事情我们早已经一清二楚,但胳臂总是朝里弯的,就算潘老四有什么不对,你想我们会向着你吗?” 郑杰不屑地说:“杜老大是广东帮当家的,总不致于连是非黑白都不分,只一味袒护自己人吧!” 杜万森果然经不起他这一激,顿时怒形于色说:“笑话!谁说我不分是非黑白?潘老四,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们混在一起的那批小子是什么人?” 老潘狠狠地瞪了郑杰一眼,才呐呐地说:“我,我跟……” 杜万森突然声色俱厉地喝斥:“你别吞吞吐吐的,快照直说!” 被他这一叱,老潘忙不迭说:“我跟小金是早就认识的,前两天他来找我打商量,说是汤宏涛的女儿找上了他们,要他们捉她继母和丘子佩的奸。可是他们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希望我能找几个哥儿们帮忙……” “你就答应了?”杜万森怒问:“他们给你多少钱?” 老潘居然振振有词地回答:“钱不钱倒在其次,主要的是我认为能抓住那对狗男女,让汤宏涛丢个大脸,倒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才答应小金的……” 胡老二挑剔地说:“潘老四,这件事你并没做错,可是你不该擅自行动,万一出了麻烦,谁来替你收这摊子?至少你在事先应该向老大或者我报告一下呀!” 老潘分辩说:“当时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决定,所以我觉得小金的话不一定可靠,如果根本没有这回事,我又何必把它当真。谁知今天下午我和老叶他们正在茶馆里泡着,小金突然跑去找我们,并且当场拿出二十万比索,说是他们在一个小子手里栽了跟斗,一定要我们帮忙,替他们出口气……” 杜万森怒哼一声说:“我就知道你们收了人家的钱!” 胡老二忽问:“他们说的那小子是什么人?” 老潘向郑杰一指,忿声说:“就是这小子!” 郑杰报以一声冷笑说:“老兄,还有下文呢,你最好也当着杜老大的面说一说吧!” 在这种情形之下,老潘已无法隐瞒,只好把今天下午在“马尼拉大饭店”发生的事情经过,和盘托了出来。 郑杰等他一说完,胡老二还没来得及插嘴,就先发制人地说:“杜老大,这可不是我编造的,你们与汤大爷方面的恩怨,跟我自然风牛马不相干。反正你们双方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斗不过谁就倒楣,我根本犯不着卷进这场是非的旋涡!但伍小姐是跟我们一起的,事情完全由这位老兄跟那批小子惹出来,使我们惹上这身意想不到的麻烦。如今伍小姐又被那批小子挟持而去,请问杜老大,我是否不闻不问,置身事外!” 杜万森怒斥说:“过不过问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我这里却不是让人随便找上门来的。” 郑杰极力忍住心头的怒火说:“我已经说过,关于今晚的冒昧,改天一定登门谢罪……” “没那么简单!”杜万森铁青着脸说:“你小子应该打听打听,我这里可不是任何人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的!” “杜老大的意思是要把我留下?”郑杰问。 “把你留下干嘛?”杜万森沉声说:“可惜我不是汤宏涛,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否则就把你小子留下招婿啦!” 郑杰不禁怒问:“杜老大既然不准备把我留下,又不放我走,那么究竟打算怎么样呢?” “走当然让你走,可是没这么简单!”杜万森嘿然冷笑说。 随即一使眼色,几名大汉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向郑杰拳脚相加! 郑杰早已暗自戒备,一看他们动手,立即挥拳还击,把首先扑来的一名大汉击得踉跄跌开,回身就向阻在门口的几个家伙扑去,企图夺门而出。 胡老二吓得连向后退,他哪会想到郑杰会情急拼命,在这种情势之上,居然真敢还手,使他不禁惊怒交加地大喝一声:“拦住这小子!” 其实不用他吩咐,拦阻在房门口的几个大汉,这时早已发动,齐向郑杰挥拳猛攻,哪会轻易让他冲出房去。 郑杰也发了狠,奋不顾身地双拳齐挥,给他们来了个迎头痛击。使两个首当其冲的大汉,被他击得东歪西倒。 变生时腋,郑杰的勇猛好比生龙活虎,其势简直勇不可挡。 但“广东帮”的人多势众,又是在他们自己的大本营里,岂能容这小子放肆。一个个都想在杜老大面前争功,那就更得力求表现了。 郑杰这时已冲近房门口,正待夺门而出,却被一名大汉冷不防从背后扑来,纵身就以双臂将他脖子紧紧一抱。 就在同时,两名大汉也由正面扑来,挥拳狠狠直击他的腹部。 郑杰顿成了前后受敌,尤其背后的大汉已将他脖子抱住,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小伙子一发狠,双手扳住了那大汉的两臂,突然蹲下身去,一低头,利用背部的力量猛一抬,竟把那家伙从头上摔了过去。 刚好正面的两名大汉挥拳攻到,被那大汉的身体一撞跌作了一块。 郑杰撒手一抽身,不料刚跳起身来,却又被老潘从身后扑来,将他拦腰紧紧抱住。 几乎在同时,其他的几名大汉也已涌了过来,合力将他的双手双脚抱住,终于把他制住了。 郑杰犹图奋力拼命,但那跌在地上的两名大汉已起来,冲到他面前,挥拳就向他腹部连击,出手又狠又重,好像把他当伴随练拳击的沙袋。 他被七八名大汉合力制住,哪还有还手的余力,就在毫无抵抗之下,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但是他却咬紧了牙关,连哼都未哼一声。 杜万森退在一旁,眼看着郑杰已硬挺不住,再打两拳就将昏过了,才沉声喝阻:“住手吧,派几个人把这小子送出去,送远一些,别丢在我们的地盘上,免得死了给我们添麻烦!” “是!”几名大汉齐声恭应,立即合力将郑杰抬了出去。 老潘正待赶出去,却被杜万森叫住了:“潘老四,我有话问你!” “是……”老潘只好站住,回过了身来。 不料定神一看,杜万森手里已握着一支短枪,顿时使他吓得魂飞天外。 “潘老四!”杜万森声色俱厉地喝问:“我问你,没有我的命令,擅自在外面私自行动者,该当何罪?” 老潘大吃一惊,急说:“杜老大,我,我……” 谁知话犹未了,杜万森己扣动了扳机,一连两声枪响,两弹均射在老潘的胸口! “啊!……”老潘惨呼一声,胸前立即透出两块鲜红的血花,使他踉跄向后冲跌一步,便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意外,全都惊得发起呆来,一个个站在那里相顾愕然,噤若寒蝉! 杜万森却是连眼睛也不眨动一下,振声说:“这就是个教训,谁敢擅自在外活动,让我查出了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出声,只有胡老二硬着头皮问:“老大,你干嘛把那小子放了?” 杜万森沉声说:“我看他离死也不远了,如果活得成,那算是他小子的命大!” 胡老二颇不以为然地说:“我认为不如干脆把他干掉,否则……” 杜万森狂笑一声说:“否则怎样?难道还怕他再找上门来,向我们还以颜色不成。老实告诉你吧,我倒真希望他小子死不了,那样一来,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跟‘金鼠队’打得上交道呢!” 胡老二微觉一怔,但他马上就恍然大悟,不禁点了点头,与杜万森会心地相对大笑起来…… 十一、图穷匕现 郑杰被丢在迪尔盘桥下不久,一辆跟踪而至的轿车便赶到,停在了桥的引道旁,车上跳下两个年轻女郎,正是白莎丽和汤美兰。 她们不知郑杰是死是活,两个人都惊异万分,忙不迭绕至桥下。发现被丢在堤旁的郑杰,正在奋力企图爬起来,但由于受的伤不轻,刚一撑起身又倒了下去。 这足以证明,他虽被殴成伤,至少还没有死! 白莎丽见状大吃一惊,立即赶过去扶住他的上身,劈头就抱怨说:“唉!你这真是何苦来哉,明知找姓杜的是与虎谋皮,你偏不信邪,硬要单独找上门去,那不是自讨苦吃!” 郑杰忍住周身的痛苦,悻然说:“难道你还幸灾乐祸?” 白莎丽这才表示关怀地说:“我当然更关心你的伤势,否则我就不必抱怨了!” 汤美兰也赶过来急说:“我们赶快抬他上车,送到医院去……” 郑杰强自振作了一下说:“你们要抬也抬不动,只要扶我起来就行啦!” 于是,她们一左一右,合力把他扶起来,慢慢走上堤旁的斜坡,终于吃力地把他架扶到车上了。 汤美兰只好在后座扶着郑杰,白莎丽仍然担任驾驶,立即发动引擎,驶离了迪尔盘桥。 疾驰中,汤美兰主张把郑杰送往医院,但他却坚持不肯,认为不必小题大做。 经过一番争论,由于郑杰执意甚坚,使她们拗不过他,最后只好决定把车驶返侍卫街,先回冯阿姨那里再说。 来到“巴黎时装公司”,她们把郑杰架扶下车,由后门进去,非常吃力地将他扶上了楼。冯阿姨乍见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急问:“郑先生,你怎么啦?” 郑杰尚未回答,白莎丽已迫不及待地说:“汤小姐,请你跟冯女士费神照顾一下,我得立即去找白大爷!” 郑杰这时已无能为力去救出伍月香,自然只有把白振飞找来,再从长计议。因此他不便表示异议,不过郑重叮嘱说:“你千万小心些,别再出事情,无论找不找得到他,最好尽快赶回这里来!” “我知道!”白莎丽说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但是,等她驾车赶到了“金孔雀夜总会”,却发现这里早已提前打烊! 白振飞这时当然不会留在夜总会里,也不可能逗留在附近,这教白丽莎上哪里去找他呢? 思忖之下,似乎只有两种可能,白振飞此刻如果不是正在各处找寻他们,就一定是回饭店等着了。 白莎丽既无目标,不能满街乱找,又怕再惹上麻烦,只好当机立断,决定赶回“马尼拉大饭店”去看看。 于是,她立即把车驶回了饭店。 在途中白莎丽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担心被他们丢在“圣地亚哥堡”的丘子佩,可能已经赶回夜总会去,派了人马来饭店里报复。甚至已经在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回来了! 念及于此,她便不敢贸然直接上楼上,到达饭店,她先在楼下的大厅,打了个电话到白振飞的房间。 结果电话铃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听! 这已证明白振飞不在房间里,但他究竟是否回来过,却是不得而知。 白莎丽为了获得这个答案,犹豫之下,最后只好拿定主意,硬着头皮乘电梯上了三楼。 由于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那值班的仆欧不免有些作贼心虚,对他们这几位旅客已惟恐巴结不及。所以一见她回来,就忙不迭上前殷勤招呼:“白小姐回来啦!……”脸上还挂满了笑容。 白莎丽直截了当地就问:“三零七号房间的白先生回来过没有?” 仆欧陪着笑脸回答:“白先生还没有回来……对了,晚上你们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人送了封信来,说是等你们回来,无论交给哪一位都可以……” 说着,便忙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白莎丽。 她接过去一看,信封上没有一个字,忙不迭拆开来看时,只见信笺上草草地横写着: “人在我们手里,如果愿意谈谈,可派那位白小姐前来。时间不限,但必须在今夜。地点是阿亚拉桥!” 看毕,白莎丽不由地怔住了。 对方虽未署名,但已毫无疑问,就是前往“圣地亚哥堡”,干掉了守在那里的七八个人,把伍月香从地牢劫持去的那批家伙。 由他们的行动看来,人数绝不会少,否则绝不可能把丘子佩派在那里的人悉数赶尽杀绝。 现在信上却指明了,要白莎丽单独前往谈判。 这时候既然找不到白振飞,郑杰又被打伤,教她一个人怎么敢贸然独自去阿亚拉桥? “三一三号房间有人在吗?”白莎丽忽问。 仆欧回答说:“他们一直没回来过,房间没退,也没结账!” 白莎丽沉思了一阵,终于拿定主意,向仆欧借了支钢笔,在信笺的背面写上几句话,仍然放进信封,又用胶水封贴住,再交给仆欧说:“白先生一回来,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千万不要忘记,否则我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向你们经理报告!” “是!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仆欧连声恭应着。 白莎丽又赏了他一千比索,才匆匆离去。 这女郎的个性也很好强,并且喜欢独断独行,现在她就决定不去跟郑杰商量,便直接单独前往阿亚拉桥了。 对于伍月香她毫无好感,甚至于有些幸灾乐祸,但他们的计划中却少不了这个到处惹纰漏的闯祸女郎。所以她才不得不决定去单独冒险,否则伍月香出了事,他们再要物色这样适当的人手,恐怕一时很难发掘到呢! 马尼拉是个良好的港口,港外有很长的防波堤,堤内即是码头区。而帕锡河便经由这个地区入海,所以码头分为南北二港,由五座横跨在河上的大桥,连接两港的地面交通,阿亚拉桥就是五座大桥之一。 白莎丽驾车来到桥头的南端,把车先停住了,眼光向附近和桥上一扫,并未发现行迹可疑的人物。于是,她再把车开上大桥,一直驰往北端的桥头。 停车等了一阵,仍不见有人上前接头,她无可奈何,只好再掉转车头再开回南端。 这样往返行驶了三次,直到再驶回北端桥头停住,始见附近突然驶出一辆大型摩托车,一直来到她车旁,停下了向车内一张,遂问:“你是白小姐?” 白莎丽点点头,表示她是来谈判的。 那骑士又问了声:“你是一个人来的?” 等白莎丽再把头一点,他才说:“你开车跟着我来吧!” 于是,她只好驾着车,跟随在那骑士的车后,离开了阿亚拉桥,顺着帕锡河驶去。 一路尾随,来到了北港的一座仓库后面,摩托车才停住。白莎丽心知已经到了谈判的地点,但这附近连个人影也不见,不禁使她暗自提心吊胆起来。因此她只将车子停下,却未熄火,更不敢下车了。 但那骑士己将摩托车架住,走到她的车旁来,在车窗外笑问:“白小姐,已经到了,你干嘛还不下车?” 白莎丽早已握枪在手,以手提包遮着,冷声说:“如果你是跟我谈判,那么现在就谈吧!” 那骑士似已发觉她有枪在手上,不敢强迫她下车,只好强自一笑说:“我只负责带你来这里……” “那我跟谁谈?”白莎丽问。 那骑士立即用两个手指放进口中,吹出尖锐刺耳的口哨,显然是在发出暗号,通知藏在附近的同伴。 果然哨声一落,便见黑暗中奔出了几条人影,由四面八方向轿车奔了过来。 白莎丽见状,顿时紧张起来,但这时她想开车逃走也来不及了,只好极力保持镇定,以观对方的动静。 等他们到了近处,白莎丽始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出他们全是二十来岁的家伙。一个个都是油头粉面,穿得不伦不类,有的还蓄着长发,乍看简直无法分出是男是女! 他们一共有七八个人,但其中只有两个似在饭店见过,就是偷看伍月香更衣的那些小子。 那骑士迎过去,先向其中一个轻声嘀咕了几句,这家伙点了点头,表示心里已有数。然后才走向车窗外,向严阵以待地坐在车上的白莎丽说:“白小姐,我们长话短说吧,那位伍小姐现在已经在我们手里,如果她对你们并不重要,自然另当别论,否则你们就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白莎丽不动声色地问。 “这条件并不苛刻!”他说:“而且你们绝对可以办得到,那就是让汤美兰带我们两个哥们上她家里去,弄开他父亲的保险箱!” 白莎丽仍然不动声色地说:“嗯!这个条件确实不算苛刻,并且对我们毫无损失!不过,问题是纵然我们接受了,汤小姐怎么肯答应?” 那家伙笑笑说:“我想只要你们向她要求,她是不好意思拒绝的。因为你们今天下午救助过她,否则她在旅社里就出了大丑,难道她还不应该感恩图报?何况她既能把你们带回家去,要带我们的人去自然也不成问题?!” 白莎丽不禁诧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家伙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说:“我们不但知道这些,而且知道的还多着呢!” “你们还知道什么?”白莎丽好奇地问。 那家伙回答说:“老实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我们去‘圣地亚哥堡’时,从守在那里的一个家伙口中获悉了一些秘密,那是关于汤太太和丘经理的阴谋。如果让她们的阴谋得逞,不但你们首先遭殃,连汤宏涛也得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来个交换条件,只要汤美兰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不但放回那位伍小姐,还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这总够意思了吧!” “我想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秘密,”白莎丽说:“反正伍小姐在你们手里,你现在就是告诉了我,我也绝不可能置伍小姐于不顾的。而我必须知道这秘密是否重要,才能借此向汤小姐提出要求,使她不得不为顾全大局而答应我们呀!” 那家伙犹豫了一下,始说:“好吧!你可以告诉汤美兰,她继母和丘经理的阴谋,是要以她父亲的名义接待这次将路过马尼拉的‘金鼠队’。一方面故意制造成广东帮争取接待的空气,实际上他们早已接头好了,一切完全由他们负责,广东帮根本挨不着边。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巴结‘金鼠队’,而是早就计划好了要绑那十二只肥羊的票,先把这些人身边带着的油水榨出来,再逼他们通知各人的家里备款赎人,那当然不是一笔小数目。由于空气早已放出去了,最后财是他们发了,却让‘老广’背这个黑锅。甚至到必要的时候,姓丘的带着钱先跑掉,汤太太则留下,向警方告发一切主使是汤宏涛,与她毫无关系。等到汤大爷吃上了官司,风声平息下来之后,她再变卖掉所有的产业,远走高飞去跟姓丘的会面。那时候他们不但逍遥法外,而且还捞足了一大票,尽可享受一辈子吃用不完啦!” 白莎丽大为惊诧地说:“这消息是真的?” 那家伙把眼皮一翻说:“信不信在你,反正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老实说吧,别说还有个人在我们手里,就凭这个消息,也能值个一两百万的了。” 白莎丽沉思了下,不置可否地说:“你们这个条件,我愿意考虑考虑,不能立刻给你答复。因为问题不在我们,即使我同意接受,汤小姐可不一定肯答应。所以我必须设法说服她,但可没有绝对的把握!” 那家伙有恃无恐地笑笑说:“也好,你现在就可以去找汤美兰谈谈,不过请你们自己把握时间,今夜如果事情解决不了,明天‘金鼠队’就到了,那就一切都不必谈啦!” 白莎丽忽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万一汤小姐不答应这条件,你们打算怎样?” 那家伙断然拒绝说:“对不起,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 “假使汤小姐答应了呢?”白莎丽问。 那家伙笑笑说:“我们的人随时都准备好的,只要她答应了,你就带她来这里,然后带我们的人到她家里去!” 白莎丽再追问:“那么伍小姐呢?” “这不用你操心,”那家伙说:“等你们来把我们的人带去,我们马上就派车去接伍小姐,到汤公馆附近等着。只要我们的人能顺利得手出来,我立刻就放人,绝不失信!” 白莎丽无可奈何,只好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对她并未留难,立即一齐退开,目送她将车开去,才一哄而散。 她把车开离了此港码头,当即加足马力,风驰电掣地赶回侍卫街,决定跟郑杰和汤美兰商量了对策再说。 回到了“巴黎时装公司”,她把车子停在后门口,就急急奔进去,一口气就冲上了楼。 进房一看,只郑杰赤膊躺在沙发上,正由两个年轻女郎在替他施以按摩,想不到他居然在享受呢! 汤美兰和她的冯阿姨,则坐在一旁轻声谈着什么,一见白莎丽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白小姐回来啦,找到白大爷没有?” 郑杰闻声立即撑起身来,也急切地问:“你一个人来的?” 白莎丽点点头,又望了那两个女郎一眼,似乎因她们在场而有所顾忌,冯阿姨也想到这一点,便起身走过去说;“你们到楼下去拿钱吧,回头需要按摩再打电话叫你们来!” 两个女郎立即停住按摩,提着小皮箱出房而去。 白莎丽等她们走了,这才把回旅馆看到那封信,独自前往阿亚拉桥,被那骑士带至北港码头,在仓库后面跟对方谈判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等她一口气说完,汤美兰首先就忍不住忿声问:“他们想的真好,居然要我开门,把他们带回家去开我父亲的保险箱!” 白莎丽回答说:“我已经声明在先,问题不在我们,而是在你!” 这确实是个难题,要汤美兰带人回家去开她父亲的保险箱,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曾救助过她,现在为了要救出伍月香,也不能强人所难,非要求她接受这个条件不可。 郑杰不禁把眉一皱说:“问题倒不在于汤小姐答不答应,对付那批小子,只要略施小计,并不难把伍小姐救出来。我认为问题比较严重的,倒是汤太太跟丘经理的阴谋,如果无法阻止他们。纵然救出伍小姐也无济于事,何况身受其害的还不止我们,连汤大爷也计算在内,那就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了!” 白莎丽忧形于色说:“可是事有缓急,对方限定我们今夜要有答复,否则就不知道会再耍出什么其他的花样……” “我倒有个主意,”郑杰望了汤美兰一眼说:“但不知道汤小姐是否同意?”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是绝对义不容辞!”汤美兰毫不犹豫地表示。 郑杰正色说:“那么就请汤小姐答应,把他们的人带回府上去!” 汤美兰惊诧地问:“带他们回去弄开家父的保险箱?”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在你们去北港码头的同时,我想请冯女士亲自出马,到府上去见令尊,把一切向他们说明,然后将保险箱里的现款和重要的东西全部取出。再以上下两张真钞票,当中夹纸做成几迭放进去。等到你带人回去时,就故意让他们得手,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们是绝不会拆开查看的……” “对!”白莎丽振奋地说:“他们已经说过,只要顺利得手出了汤公馆,就把伍月香放回的呀!” 郑杰接下去说:“只要伍小姐安然无恙地脱了险,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然后我们就全力对付姓丘的和汤太太,同时我相信那批小子和‘老广’方面,也绝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这样一来,等于是使他们四面楚歌了,还怕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冯阿姨忽说:“假使我真能为你们出力,我非常愿意去向美兰的父亲说明一切,只是怕他不相信,以为我是别有居心的,那就反而弄巧成拙了。并且那女人已经回去,家里上上下下的仆人全是向着她的,恐怕根本不会让我见到……” 汤美兰也担心地说:“我既要跟白小姐去北港码头,没有我带路,冯阿姨又溜不进去,怎么能见到家父呢?” “溜进去的路我已知道,”郑杰说:“现在我已经能行动了,可以由我带路,只要府上养的那儿条狼狗……” 白莎丽灵机一动说:“我有办法对付它们,不过你一定得胆大心细,千万不能失手,否则我的法宝就不灵啦!” 汤美兰和冯阿姨都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凶猛狼狗,只有郑杰心里有数,已料到她所谓的“法宝”是什么了。 “你的‘法宝’带在身上没有?”他笑问。 白莎丽脸上不禁红了起来,赦然一笑说:“那是我的随身法宝,当然随时随地都带着的呀!” 郑杰刚想问她,是不是藏在她乳罩里,可是一想当着另外两个女人的面前,这话实在不便问出口,只好把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简直像是在打哑谜,使汤美兰不禁诧然问:“白小姐,你是不是打算把那几条狗杀死?” 白莎丽摇摇头,笑而不答,随即打开手提包,从包底的夹层里,取出个大型的口红。旋开底部,原来这口红是伪装的,里面暗藏着半截铜瓶,另有一个小的旋盖密封,使它不致漏气。 “这里面装的是液体,”她向郑杰加以说明:“你用的时候千万小心,注意不要倒拿,旋开盖子时更不能把口鼻接近它,否则一闻你就自己先昏迷了。最好你带件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去,假使能不被那些狼狗警觉,那自然用不着我的法宝。万一遇上了,你就把这口红里的液体倒些在衣服上抛向它们,它们一定会去闻,这是狗的本能。尤其狼狗的嗅觉特别灵敏,一闻立刻就会昏倒!” “可是那些狗一大叫,就会惊动那些保镖的……”汤美兰仍然很担心。 郑杰却笑笑说:“对于狗的常识我倒很清楚,会叫的狗都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凡是经过严格训练,像府上养的那些狼狗,一但有所发现却不狂吠乱叫。而是悄然掩近目标,突然出其不意地扑上去就咬,所以不必担心它们大叫,会惊动府上的保镖。有了白小姐的法宝,我想对付它们是不成问题的,冯女士的安全可以由我完全负责。值得担心的倒是见到令尊之后,他是否能相信我和冯女士说的一切,那就无法预料了。” “还有,”汤美兰补充说:“那鬼女人要在家里怎么办?” 郑杰判断说:“我想她一定不会在家的,因为她已经说出藏伍小姐的地点,醒过来见我们不在了,就会想到我们是赶去救人了,那她就必须赶快去找姓丘的商量对策。而现在姓丘的也可能回到了市区,急于通知他,那女人是绝不会留在家里的!” 白莎丽迫不及待地说:“既然这样,我们就马上出发,分头进行吧!” 汤美兰已不再犹豫,决定依计而行,冯阿姨当然不便表示异议。尤其这等于是直接打击汤太太,替她出一口气,她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事不宜迟,他们四个人即准备了一下,便一齐出发,分道扬镳。由白莎丽带着汤美兰驾车前往北港码头,去给那批小子答复,郑杰则偕同冯阿姨,另外雇车赶到汤公馆去。 郑杰挨的那一顿毒打确实不轻,虽经冯阿姨找来两个按摩女郎,为她按摩了一番,现在仍感到周身一阵阵疼痛不已。 但这时事态紧急,他只好咬牙硬挺着,不愿把痛苦流露于形色,以免冯阿姨为他担心。 并且此去见汤宏涛,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万一进不去,或者发生意想不到的阻碍。甚至见到了汤大爷而不能使他相信一切,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因此一路上他们彼此都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显然两个人均有些心神不安,好像十五只水桶吊在那里,七上八落地摇荡着。 到了汤公馆附近,他们就付了车资往下走,相偕徒步走过去。 郑杰今晚已由汤美兰带着溜进去过,好比是识途老马。但汤公馆里的戒备森严,日夜均有保镖的轮流巡视,加上几头凶猛的狼狗,更使他提心吊胆,丝毫也不敢大意。 走至宅后那株大树的围墙外,郑杰先替冯阿姨在附近找了个藏身之处,然后才掩近墙角下,手足并用地攀上了墙头。 眼光四下一扫,果见那四条巨大的狼狗,正在分头向各处巡视。郑杰立即坐在墙头上,利用大树掩护,把冯阿姨交给他的一块花绸料取出,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特制口红,将底部旋开,旋开螺丝帽似的小盖,把里面的液体遍洒在花绸上。 然后把口红还原收好,便手持花绸招摇不停,以引起那些狼狗的注意。 果然那些狼狗的目力极敏,一发现墙头上有了动静,便一齐疾奔而至,扑向了墙角下。 郑杰眼看诱敌之计已售,立即撒手抛下花绸,只见四头狼狗一扑而至,动作之敏捷,简直令人看得心惊肉跳。如果它们扑住的是人,早就被咬得体无完肤了。 但这是块洒有强烈麻醉药的花绸,嗅觉刚一触及,便见四头以饿虎扑羊之势扑上去的狼狗,当即一齐倒在了地上。 郑杰大喜过望,忙向藏在附近的冯阿姨打出手势,招呼她奔到墙角下,由他在墙头上接住她伸出的双手,终于吃力地把她拉了上去。 利用近墙的那株大树,下去就方便多了,并且宅内担任巡逻的,实际上只有这四头狼狗。保镖均留在屋子里,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每隔个把小时,才出来分头各处看看。 其实这四头狼狗,真比八个人还管用,任何风吹草动,也难逃出他们的耳目。所以那些保镖才如此放心,即使有了动静,四头狼狗已足够应付。何况他们随时都在戒备,只要一被惊动就能及时赶出来,还怕闲杂之辈能逃得了不成? 因此,四头狼狗的威胁一解除,郑杰就像吃了颗定心丸,顿时精神一振,不由地胆大气壮起来。 他立即纵身落地,眼光四下一扫,没有发现动静,便急将四条昏倒在地的狼狗拖开,藏在矮树丛里。再把那块花绸拾起收进口袋,然后才将冯阿姨接抱下来,拉着她的手就直奔宅后。 这时他仍然重施故伎,利用墙外附着的水管,连拖带拉地,把冯阿姨带着拉上那虚掩的窗口,终于越窗而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房间。 他先示意叫冯阿姨留在窗口,再轻手轻脚地掩向房门口,把房门轻轻开了条缝,向外一看,顿使他意外地暗自一惊。 从门缝看出去,只见一男一女的背影,正在向一名女仆轻声交代什么。 女仆唯唯应命,便匆匆走下楼去。 而这回身走进卧房的一对男女,赫然竟是汤太太和丘子佩! 十二、棋高一着 这对男女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郑杰见状,心里顿时大惑不解,一时实在想不通,丘子佩怎么会在这时候,悄然来到汤公馆里。 而且看他们鬼鬼祟祟地在一起,又叫那女仆下楼去不知干什么,但毫无疑问的,他们绝对干不出好事来。 想不到非但汤太太在家,连丘子佩也来了,这实出乎郑杰的意料之外。这一来,他只好临机应变,把冯阿姨留在了房里,悄然开门出房,掩至汤太太的房外,决定先弄清楚了情况,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再说。 这时候他自然不能贸然闯进房去,只好蹲下身子,把眼睛凑上锁孔向房里探视动静。 他不看犹可,这一看简直看得怒发冲冠。原来回到房里的一对男女,居然正在宽衣解带,很快地把全身脱了个精光,赤裸裸地一丝不挂。 郑杰顿时怒气上升,血脉膨胀,真恨不得闯进房去,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光着身子扭下楼去见汤大爷。 就在他激动得无法自制之际,房里的男女已上了床,居然赤裸裸地拥吻起来。突然之间,郑杰终于恍然大悟,想到了这是他们的阴谋,因为今晚的情势对他们相当不利。首先是他们的私情已经外泄,被“老广”的人和那批小流氓获悉,好事不出门,丑事天下闻。尤其对方势必报复,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马尼拉的黑社会。 其次是夜总会里闹了事,这足以证明,“老广”方面已决定不顾后果,正面跟他们冲突了。 同时伍月香也被夺走,还干掉了派在那里看守的七八个人。加上计谋炸死汤美兰和郑杰他们的事情又告失败,并且事机已经败露。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形之下,这对狗男女可说已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他们还能不使出最后的锑手锏? 汤宏涛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症,情绪不宜激动,更受不得刺激,否则随时都可能送掉老命。 因此他们的锑手锏,可能就是让那女仆去通知汤宏涛,故意使他赶上楼来,亲眼看见这个场面,把他活活地气死! 这女人真够毒辣的,因为无论用任何方式下手,一经警方的法医验尸,就会查出汤宏涛的死因,因死于他杀,而不是自然死亡。 虽然上下的仆人都向着她,法网却难逃,只有使汤宏涛死于心脏病突发或脑冲血,才不致背上谋杀之嫌。 只要汤大爷一死,就成了这女人的天下,那时候她就是公然跟丘子佩搞在一起,谁又能管得着?大不了是怕飞短流长,谣言传开了难听。那就干脆变卖一切,远走高飞,到别处去另打天下,反而落个逍遥自在! 念及于此,使郑杰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但这时火已烧到了眉头,阻止汤宏涛上楼是绝不可能的。即使闯进房去,也得惊动楼下的汤大爷,不禁使他感到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起来…… 就在郑杰无所适从之际,忽听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正有人悄然奔上楼来。 郑杰灵机一动,突然当机立断,急从身上摸出那块花绸,迅速守在了梯口旁。 奔上来的果然是汤宏涛,也并未惊动其他的人,只是脸色苍白地,独自紧握手枪赶上楼来。 刚上了楼,他已气喘吁吁,几乎摇摇欲坠了。 郑杰突然出其不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楼梯口旁一步跨出,就将那块花绸按在了汤宏涛的脸上,使他猝不及防,便昏迷了过去。 幸好汤宏涛不愿丑事外扬,非但没有惊动其他的人,甚至不许那放风的女仆声张,喝令她回房去了,无论任何动静不得出现。所以郑杰的这一行动,连房里的那对男女部完全未觉。 他把汤宏涛弄昏了,立即双手抱起,将这昏迷不省人事的汤大爷,抱进了冯阿姨藏的那个房间。 房里没有开灯,冯阿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待惊问,郑杰已轻嘘一声,阻止她出声,然后放下了汤宏涛,始轻声说:“这是汤大爷,已经被我弄昏了,你先别动他,也别出房,我去对付了那对狗男女再说!” 冯阿姨惊诧万分,但她未及发问,郑杰已出了房,顺手轻轻地把门带上。 他这时已将汤宏涛的枪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那块花绸,轻手轻脚在悄然再来到汤太太的卧房门口。 照他的估计,他们既是存心让汤宏涛闯进去看见那丑恶的场面,房门就绝不会锁上。于是,他轻轻一旋门钮,猛可一推,门便果然应手而开。 床上正在裸体拥吻的一对男女,闻声故作猛吃一惊,立即彼此分开,装作惊慌失措地齐向房门口看去。 这一看,却使他们出乎意料地,当真大吃了一惊,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汤太太刚要出声惊呼,郑杰已把房门关上,以枪口逼着他们,满脸杀机地冷声说:“汤太太,我是安了心来玩命的,如果你敢叫一声,我就绝不会让你再叫出第二声了!” 汤太太果然吓得不敢呼救了,不禁惊怒交加地问:“你,你又跑来干嘛?” 郑杰冷知一声,不屑地说:“你不是喜欢被人欣赏的吗?所以我特地来见习见习呀!” 汤太太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想到自己全身是赤裸裸的,而且身边的丘子佩也是一丝不挂,两个人活像一对剥了皮的田鸡。 她刚想抓起被单来掩盖,已被郑杰喝阻:“别动,你们就这样替我好好地躺着!” 丘子佩硬着头皮急说:“郑兄,何必呢,我们有话好商量……” 郑杰逼近了床沿,冷冷地说:“现在请你们把眼睛闭上!” “干,干嘛?……”丘子佩莫名其妙地问。 郑杰把枪口一抬,声色俱厉地说:“就算变戏法吧,闭上!” 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他们无可奈何,只好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郑杰突然扑过去,把花绸按在丘子佩的鼻子上,见他不再动弹,才如法炮制,又将花绸按在汤太太的口鼻之间。 于是,不消片刻,这一对活剥的田鸡,便昏迷了过去。 郑杰怕药力已消散,不能维持较长的时间,又取出那支口红,倒出些液体在花绸上,先后再按在他们的鼻子上一阵,以加强它的效力。 然后,他关掉了灯出房,迅速地回到冯阿姨藏身的房间,轻声急说:“我们得让路了,一会儿汤小姐带人来,还要利用这个房间,我们快把汤大爷弄到别的房间去。” 冯阿姨根本无暇发问,郑杰已抱起了昏迷中的汤宏涛,她只好跟着出房,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好在楼上的房间多的是,汤美兰最近常不在家,整个楼上等于只住了汤太太一个人,其他的房间全是空着的。 他们进的正好是汤美兰的房间,郑杰不敢开灯,借着后院外面走道照进的光亮,先把汤宏涛放在了床上,才把枪里的弹匣取出检查。 结果弹匣竟是空的,一发子弹也没有,显然事先就被偷取了的,难怪那对男女不怕汤宏涛持枪闯进去。 冯阿姨再也忍不住了,诧然急问:“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郑杰回答说:“现在我无暇向你说明,回头再告诉你吧!” 他倒并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怕说话分了神,听不到房外的动静,万一再有人闯上楼来,一切岂不糟啦! 冯阿姨向床上一指说:“我不向他说明一切,怎么换保险箱里的……” “不必换了,”郑杰说:“我临时改变了主意,现在请你不要多问,等他们来了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冯阿姨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不再多问了。 于是,整个巨宅之内,除了几个保镖的聚集在门房里赌着,借以打发漫长的黑夜。那奉命故意向汤宏涛告密的女仆,尚在下房里辗转无法成眠,不安地等着楼上风暴雨的来临,一切都沉浸在静寂中…… 大约二十分钟后,才有了动静,由汤美兰和白莎丽,带着两个专开保险箱的家伙,悄然溜了进来。 他们仍然是利用这条老路,当汤美兰和白莎丽相继进了房间,那两个家伙正跟着越窗而入之际,冷不防黑暗中从窗旁冒出了郑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花绸和一条小毛巾,分别按在了他们脸上。 郑杰的行动快如闪电,使他们根本不及提防,被一股强烈的气味冲进鼻子,立即双双昏倒了下去。 白莎丽和汤美兰均意外地猛吃一惊,几乎失声惊呼出来,幸而郑杰及时说了声:“是我!”才使她们惊魂稍定。 白莎丽诧然急问:“郑杰,你这是干嘛?” 郑杰急促地说:“现在你先别问这些,他们把伍小姐带来了没有?” 白莎丽回答说:“后面有部车子远远地跟着来的,一定是他们的人,但不知伍月香在不在车上……” “好!只要是他们的人就行,你们先把这两个家伙弄到汤小姐的房间去,汤大爷也被我弄昏迷了,你可别把他救醒,等我去跟对方打了交道回来再说!” 汤美兰急问:“我父亲怎么啦?” 郑杰担心她们不明究竟,回头他一离开,糊里糊涂地急着把汤宏涛救醒,他就一切都枉费心机了。于是他只好简单扼要地,把刚才溜进来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补充地说:“现在我去跟对方打交道,就说这两个家伙已被令尊当场抓住,知道他们是去古堡劫夺伍小姐的那批人,决定把他们留作人证。除非对方放回伍小姐,否则这两个家伙就得送交警方,指证‘圣地亚哥堡’的七八条人命是他们干的,这样一来,就不怕对方不同意交换了!” “但我父亲怎么办呢?”汤美兰问。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这必须从长计议,好在姓丘的他们一时不会醒过来,等我跟对方打过交道回来再说吧!” 说完,他便越窗而出,沿着墙外的水管下去。 翻越到墙外,绕至巨宅大门,果见不远处停是两部轿车,相距只有几码。前面停的车上没有人,就是阿姨的座车,而后面的车上却似有四五个人之多,但看不清是否有伍月香在内。 郑杰毫不犹豫,一口气直奔过去,但他尚未奔近,已被那车上的人发现。立即跳下两个人,严阵以待地戒备着了。 他一直奔近车前,始将奔势收住,而对方已厉声喝问:“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郑杰的眼光急向车上一扫,发现后座似乎有个女郎,被两个家伙夹坐在当中,嘴上被塞住,并且加用布条捆着,使她不能出声。而郑杰却无法看清,她究竟是不是伍月香,只好冷静地说:“你穷叫什么劲?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你们是怎么混的?” 那家伙被他理直气壮地一质问,不禁为之一怔,似懂非懂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杰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这总该听懂了吧?” “谈判?”那家伙诧然问:“有什么好谈的?” 郑杰向车上一指说:“现在我们有人在你们手里,但只有她一个,而你们的人却有两个在我们手里,你认为有谈一谈的必要吗?” 那家伙不禁顿吃一惊,怒问:“怎么?你们把他们两个……” 郑杰冷笑一声说:“这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一个换两个,这笔交易还是你们占便宜,干不干?” 那家伙怒哼一声,断然拒绝说:“没那么好的事,我们等于是在玩命,才把这妞儿弄到手,哪能轻易用她交换……” “这倒绝不勉强!”郑杰有恃无恐地说:“大不了你们是撕她的票,可是我们却要留两个活口,好让他们指证‘圣地亚哥堡’的七八条人命,究竟应该是算在谁的账上!” 那家伙勃然大怒说:“你他妈的在江湖里混过没有?圈子里的恩怨,由圈子里的人自己了,搬出条子来还算什么人物?” 郑杰不屑地说:“那得看是什么事,和对什么人,像你们这种作风的角色,就根本不值得谈江湖道义!” 那家伙怒喝一声,正待动手,郑杰已拔枪在手,冷笑一声说:“朋友,请你听清楚,汤公馆的楼上正有人用望远镜在看着,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打个电话似乎并不费事。反正汤小姐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一个也跑不掉,那时候这笔交易的代价,恐怕你们就要付得很大啦!” 那家伙的眼光向车上一扫,见车窗里已有两支枪对着了郑杰,而另一支枪则抵住了那女郎的头部,于是他也有恃无恐地嘿然冷笑说:“依老兄的意思呢?” “我们不妨来个公平交易,”郑杰说:“用你们车上的这位小姐,交换我们手里的两个人?” 那家伙毫不迟疑,一口答应说:“好!我们一言为定,成交了,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你老兄要的是不是车上这位小姐?” 郑杰似已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不由地怔了怔问:“难道车上的不是伍小姐?” 那家伙突发一声狂笑说:“老兄,你也太天真啦,我们真要把人带来,那不成了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哈哈……” 郑杰怒形于色说:“原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幸亏我们也不傻,否则让那两个家伙得了手,你们也不会放回我们的人!” “那倒不见得,”那家伙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这叫做老师傅教徒弟,总得留上那么两手,不能把玩意全抖出来。所以我们先带个妞儿来装装样子,假使那两个哥们顺利得手出来,后面那部车子就会开过来,而你们的人就在那辆车上!” 郑杰急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在两百多码以外的路边,正停着一辆轿车。 “现在这个交易怎么说?”郑杰问。 那家伙冷声说:“老兄,那妞儿本来是在姓丘的手里,我们不惜玩命,干掉了守在那里的七八个人,才把她夺过来,难道老兄竟让我们白忙一场?” 郑杰冷笑一声:“你们想弄两个钱花花不成问题,但那七八个是汤大爷的人,被你们下毒手干掉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这……”那家伙无言以对了。 郑杰趁机说:“如果你们把伍小姐放回,交换那两个人,汤大爷那里由我负责,把这笔账勾销,你认为如何?” “不会这么简单吧?”那家伙说:“汤大爷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就算在现在把它一笔勾销,以后也不会轻易跟我们甘休的!” 郑杰单刀直入地说:“既然你们知道他不好惹,又为什么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那家伙坦然回答:“我们当初是以姓丘的为对象,根本没想汤大爷会出头,同时那对狗男女有把柄握在我们手里……” “那已经成为过去了!”郑杰直截了当地说:“别的现在不谈,我们谈这笔交易。干脆一句话,你们接不接受?” 那家伙犹豫之下,终于气馁地说:“好吧!我们成交了,但不是现在交换,明天下午五点钟,我们双方把人带到‘马尼拉大饭店’后面的旷场,到时候彼此同时放人!” “为什么要明天下午?”郑杰恨不得立即交换。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我也愿意现在交换,可惜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须回去说服小金……” “他要不同意呢?”郑杰问。 那家伙回答说:“所以我要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五点钟,因为那时候‘金鼠队’已经到了。由哪方面接待已成了定局,我们再留着那妞儿也没用了,小金才会同意把她放掉呀!” 郑杰想法却不同,只要在“金鼠队”离开马尼拉之前,能够使伍月香安然脱离对方的掌握。他们就仍然有机会安排一场豪赌,使她能大显一番身手。 并且,他早已打定主意,决定把汤宏涛弄回冯阿姨那里去之后,再把他救醒,然后由冯阿姨和汤美兰,把一切向他说明。 等到一切都拆穿了,他们再商讨对策,如何对付那一对几乎把所有大权都揽在手里的男女。到了那时候,他们再向汤宏涛提出要求,希望由他出面,在接待“金鼠队”的节目中,安排一场赌局,难道他还不愿促成? 因此,郑杰不再犹豫了,当机立断地,跟对方达成了协议。决定在明天下午五点钟,双方带了人去,在“马尼拉大饭店”后面的旷场交换! 于是…… 直到次日上午,汤太太才转醒过来。张眼一看,首先惊觉自己是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再一看,发现睡在身旁的丘子佩,竟也是全身一丝不挂! 由于从昏迷中刚醒过来,神志尚未清醒,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以致对昨夜的一切,她似乎一时还模模糊糊地无法记起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推醒了尚在沉睡的丘子佩,紧张万分地问:“老丘,你,你怎么光着身子睡在这里的?” 丘子佩也大吃一惊,一骨碌惊坐起来,急说:“昨夜我们……” 被他这一提醒,汤太太始依稀记忆起来,立即起身下床,连内衣都来不及穿,就披上件薄薄的晨褛,迫不及待地说:“你快把衣服穿起,在房里别出来,我到楼下去看看动静!”说完她就急急出了卧房。 匆匆奔下楼,只见几个人正在收拾,齐声向她说了声:“太太!早!” “老爷呢?”汤太太急问。 一名女仆回答:“大概还没起身……” 汤太太立即走到汤宏涛睡的房间门口,静听了片刻,房里毫无声息和动静。于是她开了房门上去,谁知竟不见汤大爷的人影。 她顿时大吃一惊,赶紧退出来急向那些仆人询问,结果一个个都茫然回答不出,谁也不知道汤大爷上哪里去了。 汤太太情知不妙,急欲向那昨夜奉她指示去告密的女仆,可是连那女仆也不知去向了。 这一来可把她惊坏了,忙不迭地奔回楼上,一冲进房就大叫着:“糟了!……” “出了什么事?”丘子佩惊诧地问。 汤太太气急败坏地说:“老家伙不在房里,谁也没看见他走出去,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连阿玉也不见啦!” “难道她出卖了我们?”丘子佩急问。 汤太太未及回答,忽见一名女仆奔上楼来,见房门开着,便闯了进去说:“太太!老张要我来向您报告,说是昨夜他们巡逻时,发现那四条狗昏倒在矮树丛里,救了半天才救醒,好像是被人用什么迷昏的。因为当时是深夜三点多钟,他们没发觉其他的动静,就没敢惊动您……” “好!我知道了!”汤太太把手一挥,示意女仆退出房去后,不禁惊怒交加地说:“这准是那鬼丫头又把姓郑的带进来,干出来的好事!” 丘子佩大吃一惊说:“照这样看起来,老家伙可能是被他们带走了……” “那还用说!”汤太太怒不可遏地说:“反正纸已经包不住火了,事情迟早是要被拆穿的,我们现在索性就撕开脸来,豁出去了干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丘子佩己显得六神无主了。 汤太太却毫不在乎,冷哼一声,把心一横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天塌下来我们也得顶住。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保持沉着和冷静,一点不能乱,家里的事由我来处理。你立刻回夜总会去准备准备接待‘金鼠队’的事情,船下午就到了,我们一起接船,一切仍然按照我们原订计划,绝不更改!” 丘子佩已心乱如麻,但这女人既是毫不在乎,他自然不能表示胆怯和懦弱,只好强自打起精神来应付,当即匆匆离开了汤公馆。 这一上午,表面上似乎很平静,毫无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迹象。 但是,实际上各方面都在暗中布署,安排着一切! 丘子佩赶回夜总会后,就忙着发号施令,分派所有接待人员的工作,并且交代了他们一些特殊的秘密任务。 老广一方面也如临大敌的,从昨夜开始就进入了状态。那批小流氓是乌合之众,但这次居然不甘寂寞,已决定凑个热闹,把整个马尼拉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之流,几乎全部召集起来,以壮他们的声势。 最弱的一环是郑杰他们这几个人,冯阿姨、汤美兰和白莎丽毕竟是女流之辈,动武力的场合根本派不上用场。而汤宏涛虽然已恍然大悟,获悉了一切,但他近年来早已不大亲自过问一切事情,以致实力和大权完全操在丘子佩和那女人手里。他则形同傀儡,如今即使挺身而出,恐怕也不能把那对男女奈何得了。 并且伍月香还在那批家伙手里,而白振飞从昨夜分手后就失去联系,到现在尚未获得消息,也不知他的去向。同时在目前“兵荒马乱”的情势之下,他们更无法到各处去找他。 电话己打了无数次到饭店,几个房间都没人接听,查询的结果,白振飞整夜未归。 他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出了事? “巴黎时装公司”的楼上,被这疑云重重地气氛笼罩着,使每一个人都感到困惑,和焦急不安! 一个上午,就这么外驰内张地过去了…… 下午三点多钟,那艘两万九千六百多吨,载有一千多乘客的“爱比利亚号”邮船,终于在万众瞩目和码头上热烈的欢迎场面下,徐徐开进了港口。 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它在港外已接受过海关和防疫单位的检查,因此在港内一靠码头,旅客就可以直接上岸上。 码头上的情况热闹极了,在欢迎和看热闹的人潮中,最先登船的一批人,就是以丘子佩和汤太太为首率领一支庞大的欢迎队伍,人数足有一二十之众,实际上他们是担心发生意外,带的全是保镖打手之流,存心以壮声势的。 随后,码头上迎接亲友的人群,也相继纷纷上了船,但这艘巨型邮船共有四个梯口,上船的人争先恐后,希望尽快找到被迎接的亲友,以示迎接的热忱。而船上的乘客也急于登岸,因此上上下下地挤得秩序大乱起来。 不料丘子佩和汤太太带着的队伍,刚从第一号梯口上了船,正在找寻目标,却突然看见第三号梯口,有几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家伙,前呼后拥地陪着一批穿着非常随便的外籍人士,随着其他的乘客已在下船。 丘子佩虽未见过“金鼠队”的任何一人,但他却认出了那几个家伙中,竟然有广东帮的胡老二在内! “妈的!‘老广’居然敢抢在我们前头啦!”他不由地怒从心起。 汤太太也已发现,毫无疑问地,那些穿着很随便的外籍人士,必然就是接洽好由他们接待的“金鼠队”了。 但这时船上的乘客和迎接的人,正在挤上挤下,使他们被挤在人潮中,根本就不能动弹,哪还能挤到三号梯口去阻止。 这一着他们确实没想到,“老广”居然棋高一着,当邮船停在港外受检完毕以后,他们的人已乘快艇上了船,抢先一步见到了“金鼠队”。 而“金鼠队”也根本弄不清楚,登船来欢迎的是哪方面的人,因为船一靠了码头,他们就随着来接的人匆匆登岸。 一下了船,立即迎上来十二名花枝招展,年轻貌美的女郎。她们穿着一式一样的高叉旗袍,个个都显得亭亭玉立,手里各持着一个大花圈,面带笑容地上前,把花圈套上了十二位财神的脖子上,并且送上一吻! 正在拼命往船下挤的丘子佩和汤太太,看在眼里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们尚未挤下船,“金鼠队”已被前呼后拥地带出了人潮。 等丘子佩和汤太太率领的队伍上了码头,他们却已登车而去,被“老广”的人接走啦! 汤太太气得直顿脚,怒不可遏地说:“老丘,快查出他们把‘金鼠队’安顿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带人赶去。” 丘子佩当即就在码头上,发号施令起来。吩咐那些打手和保镖去追踪,查明“金鼠队”的下落,而他和汤太太则赶回夜总会去听候消息。 “老广”这一着确实厉害,非但丘子佩和汤太太事先未曾料到,就是郑杰他们也没想到。不过码头上的情形,已被冯阿姨派出的几个人看见,立即打行动电话回去向她报告。 当冯阿姨把接到的消息,告诉了郑杰他们之后,无不感到这个情势的演变,实在是始料所未及的! 但他们五点钟尚要去赴约,把那两个小子带到旅社后面的旷场去交换伍月香,时间已很迫切,无暇去查“金鼠队”的下落,更不可能横加插手,惟有静待事态的发展了。 四点钟刚过,郑杰交代了她们不要惊动躺在隔壁房间休息的汤宏涛,便单独先出发,赶到了“马尼拉大饭店”去。 他先回到了三楼,值勤的仆欧已换了班。 “三零七号的白先生回来过没有?”郑杰问。 仆欧想了想,才回答说:“嗯!三零七号的老先生刚回来一会儿……” 郑杰大喜过望,在这时候他确实极需一个帮手,于是立即赶到三零七号房间,一按门铃,便听得房里沉声问:“谁?”这果然正是白振飞的声音。 郑杰忙不迭回答:“白大爷,是我!” 房门立即开了,但乍见之下,郑杰几乎已无法认出这就是化妆的白振飞! 他的化妆技术确实高明,这时已面目全非,看来俨然是个六十岁以上的健壮老者,难怪仆欧称他为老先生了。 郑杰进房把门一关,就迫不及待地问:“白大爷,你昨晚一夜没回来,上哪儿去了?” 白振飞却轻松地笑笑说:“让我长话短说吧,首先是到夜总会去找你们,看你们不在,我就单独行动混进了后台。结果非但没见到伍月香,还差点被他们抓住,幸亏‘老广’的人在闹事,我才趁机逃了出去。然后我就各处去找你们,虽然没见到你们人影,倒有点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的收获?”郑杰急问。 白振飞回答说:“那是我在找你们的时候,无意中打听出来的,听说这次在此地负责接头,安排接待‘金鼠队’的人叫魏力扬,跟我当年在香港的一个亲信手下同名同姓,为了要证明究竟是不是他,所以我打听出地址,就亲自找上了门去。因为当时我想到。如果当真是他的话,凭我一句话他是非买账不可的,那么安排一场赌局就绝不成问题了。” “是不是他呢?”郑杰等不及地想获知结果。 白振飞从容不迫地笑笑说:“你听我说呀,等我按址找去,才发现那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化学药品行,魏力扬就是那里的老板。当时我因为化了妆,所以就交了名片给店员,要他去向老板通报。没一会儿功夫,那位大老板就亲自出来,原来正是我当年的手下。他当时看了我一怔,我马上轻声说明我是化了妆的,他才听出我的口音,忙不迭地就把我请到楼上去。非常热情地招待我,又是酒又是菜,跟我聊了差不多整整一夜!” 郑杰强自一笑说:“白大爷真逍遥,可把我们担了一夜的心,还以为你发生了意外呢!” “我可不是去聊天的,”白振飞说:“谈的都是正经事,从他的谈话中,我才知道他跟‘金鼠队’原来早就有勾结的。那十二个家伙在世界各地的大都市里,都有负责联络一切的专人,魏力扬就是在马尼拉负责的。他不但替他们负责安排一切,还替他们‘拉生意’,甚至供给他们所需要的化学药品,不过配方却在他们自己手里……” 郑杰诧异地问:“他们需要化学药品干吗?” “这是个最大的秘密!”白振飞说:“假使不是我,魏力扬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漏的,原来‘金鼠队’之所以走遍世界各地,能够所向无敌,并不完全凭他们的赌技。必要时就靠几种秘制的化学药品,以各种不同的方法,譬如是抽香烟,故意把烟喷向对方,或者设法暗放进别人的饮料里。使那些跟他们赌的人,在紧要关头发生错觉,有时连自己的牌都看不真切,那不输给他们才怪呢!” 郑杰不屑地说:“哼!这真是想不到,他们原来是徒具虚名的骗子,这简直比赌棍的做法还要卑鄙!” “所以呀!”白振飞冷笑一声说:“伍月香直闹着要跟他们较量,却不知道这批俨然以绅士姿态招摇的家伙,表面上是大富翁,赌博专家,上流社会的绅士,实际上只能算是一些流氓绅士!” “流氓绅士!”郑杰点点头说:“这称呼对他们倒名副其实,最恰当不过了!” 白振飞接下去说:“当我了解了情况之后,我就没有向他提出为伍月香安排一场赌局了。不过,假使她知道了这些实情,仍然不服气的话,只要我一句话交待魏力扬,仍然可以为她安排的!” 这时郑杰才苦笑说:“白大爷,你这一夜是安然无事,还跟当年的手下把酒话旧了一番。可是,你可知道我们这一夜是怎么渡过的吗?” “我完全知道!”白振飞正色说:“刚才我不是告诉你,魏力扬不但为他们安排一切,还替他们‘拉生意’吗?实际上‘金鼠队’是专门黑吃黑的,使对方吃了暗亏,为了面子问题,还不好意思张扬出来。而等对方想要报复时,他们老早离了当地。所以这次魏力扬找上汤宏涛方面负责接待,同时又故意向‘老广’方面暗送秋波,目的是要使双方鹬蚌相争,互相牵制,他们才能从中来个渔翁得利!” “他们从中得什么利?”郑杰茫然不解地问。 白振飞笑笑说:“你想想看,‘金鼠队’既以赌出名的,在接待他们的节目中,能少得了一两场豪赌吗?但他们自己绝不出来,而要让接待的人去安排,才不致被人怀疑他们是非赌不可的。而魏力扬既然要整汤宏涛的冤枉,能不把对方的一切情况摸清楚,因此他事先已经收买了几个丘子佩手下的人,随时提供情报,所以你们昨夜的一切情形,甚至连丘子佩和汤太太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不然我怎么会如此放心,不去找你们,整夜留在魏力扬那里。这就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呀!” “难怪你这么笃定,确实没想到!”郑杰说。 白振飞哈哈一笑:“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呢,那家化学药品行的地址,就在‘巴黎时装公司’的正对面呀!” 郑杰这才明白,虽然还有些疑问,这时已无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一看手表,已然是四点四十分,于是急急将昨夜约定交换伍月香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那批小子约定五点钟,把伍月香带到后面旷场交换他们的人,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我还没有到附近去查看一下……” 白振飞郑重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好了,让我去打头阵,你等到了时候再露面。我想他们一定早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了,免得被他们发现,认为你太沉不住气!” 郑杰的看法跟他不谋而合,当即表示同意,由白振飞先到旷场去查看动静,他则决定五点钟再去赴约。 其实只不过相差十来分钟了,而郑杰等在房间里,却是心急如焚,不安地来回踱着…… 五点差五分,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郑杰忙不迭去接听,原来是白振飞从楼下打上来的,告诉他说:“对方的人已经出现了,他们可能是把伍月香早就带来,藏在楼下不知哪个房间里。你立刻下来跟他们见面,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我去找找看!” 郑杰应了一声,搁下电话就匆匆离房,乘电梯下了楼,赶到饭店后面的旷场。 果然这时在旷场上,已有四五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在那里严阵以待着了。 郑杰一走近他们,劈头就问:“怎么样?” 答话的就是昨夜那家伙,他说:“当然决定交换,不过附带有个条件,就是汤小姐曾经答应小金的一百万比索,昨天已经付了三十万,其余的得如数补足,不能让我们白忙一场!” “七八条人命又该值多少钱呢?”郑杰沉声问。 那家伙冷笑说:“老兄何必猫哭耗子,死的又不是你们的人。照理说人是我们从‘圣地亚哥堡’救出来的,就算向你们要几个卖命钱,也不为过分吧?” 郑杰断然拒绝说:“对不起,昨夜我们只说以人换人,没谈什么附带条件,一个换两个,你们已经占了便宜,其他的就免谈!” 那家伙咄咄逼人地问:“老兄是当真的?” “绝不跟你们说着玩!”郑杰的态度非常强硬,似乎换与不换都毫不在乎。 那家伙恼羞成怒地说:“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大家也不愿占这个便宜,干脆大家扯平,用两个交换两个吧!” 随即一施眼色,突见从旷场的四面八方,出现了二三十个奇装异服的“飞仔”,齐向郑杰围了过来。 郑杰见状,不禁暗自一惊,勃然大怒说:“哼!原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换人,而是存心来打群架的。” “那倒不见得,”那家伙神气活现地说:“人是早已经带来,如果你老兄痛痛快快地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也就会干干脆脆地完成这笔交易。可是你老兄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就不得不改变生意啦。” 这时那些“飞仔”已围了上来,就在他们逼近郑杰,准备动手之际,忽听晴天霹雳似地一声断喝:“谁敢动手!” 阿飞们不由一怔,急向喝声的方向看去,只见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几名彪形大汉,为首的竟然就是黑社会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汤宏涛。 这位汤大爷虽已久不问事,而且又是抱病在身,但他的声势和威名犹在。别说是这群乌合之众的家伙,就算是“老广”方面的人,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何况他还带了一批打手。 郑杰虽不知汤宏涛怎么会突然赶来,并且带来了一批人马,但却来的正是时候,顿使精神一振。 就在那“飞仔”慑于汤大爷的声势,又见来了大批人马,无不暗自吃惊,一个个正在发怔,茫然不知所措之际,郑杰突然出其不意地扑向那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胸一把抓住,厉声喝问:“人在哪里?” 其他的“飞仔”一看郑杰已先发制人地动了手,正待出手抢救那家伙,汤宏涛已一声令下,十几名大汉立即冲了过去。 他们哪敢正面跟这批亡命之徒交手,昨夜去“圣地亚哥堡”完全是偷袭,攻其不备,才使守在那里的七八名大汉,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以致悉数遭了他们的毒手。 现在是明枪交战,他们就绝不是对手了。 眼看十几名大汉冲上来,吓得他们连被郑杰抓住的家伙也不顾了,各自在拔脚就逃,四散逃了开去。 那家伙眼看大势已去,顿时惊得魂不附体,忙不迭哭丧着脸说:“老兄,我们交换,交换……” 郑杰把拳头一举,怒声说:“现在不必谈交换了,快说!人在哪里?” 那家伙犹未及回答,已听有人高叫:“我已经找到啦!” 郑杰闻声一看,只见白振飞带着伍月香,急急奔向旷场而来。 白振飞的衣衫已零乱,袖口和肩上尚撕破了,一看就知道他已动过了手,才把伍月香救出的。 可是他才奔近,尚未开口,汤宏涛已迎了上前,向他打量一眼,诧异地说:“这位老兄的口音好熟,请问……” 白振飞立即拿去苍白的胡子,揭掉伪装秃顶发套,和贴在眉上的假眉,顿时现出了本来面目,哈哈一笑说:“汤兄可还认识兄弟吗?” 汤宏涛更觉惊诧他说:“你,你不是白振飞老兄吗?久违久违,几时来马尼拉?怎么不通知兄弟一声……”说时忙将手一伸。 白振飞握着他的手,笑笑说:“兄弟一到就专程登门拜访过了,但却不得其门而入,被赏了个闭门羹呀!” “真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呀!”汤宏涛说。 白振飞置之一笑说:“其实昨天汤兄赶到饭店,兄弟也向你面对面地打过招呼,而汤兄却像并不认识我,大概当时是愤怒过度吧?” “哦?”汤宏涛面有愧色地说:“当时我确实是气昏了头,实在抱歉之至……” 郑杰看他们在寒喧,也不便打扰,只好放了那家伙,看他狼狈不堪地逃走,然后走向伍月香问:“白大爷怎么找到你的?” 伍月香沮然回答:“他们在一楼开了个房间,把我带来就关在房里,派了四个人看守,说是要跟你们谈好条件才带我出来交换。并且警告我不许声张,把我的手脚都捆住了,我也不知道白大爷是怎么找到那个房间的。当时听到电铃响了两下,看住我的人问他是谁,他回答说是送冷饮来的,门刚开一条缝,他就推门闯了进房,一脚踢上门就跟他们大打出手起来,结果把他们全部都打趴下了……” 她的话犹未了,白振飞已向他们说:“现在别谈这些了,有话留着慢慢说,我们现在一起去魏力扬那里吧!” 郑杰急说:“我们还得等白小姐她们……” 汤宏涛说:“不必等了,我已经阻止她们来这里,由我临时找了这批忠心于我的兄弟赶来!” 魏力扬的药行既在“巴黎时装公司”对面,当然不必绕路,等于是回到了冯阿姨那里。 但郑杰却不明白,白振飞这时突然要一起去魏力扬那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于是,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旷场,郑杰、白振飞和伍月香,同乘上汤宏涛的轿车,其他的十几名大汉,则分乘两部旅行车,风驰电掣而去。 在途中,白振飞才把告诉郑杰的那番话,向伍月香重复了一遍,而现在去见魏力扬,就是为了要当面证实,使她相信这绝不是故意危言耸听,想使她打消跟“金鼠队”较量的意念。 最后他还特别强调说:“我只是告诉你真相,至于是否还要跟他们较量,完全由你自己决定,我绝不参加任何意见。只要你不死心,我仍然负责为你安排!” 伍月香沮然说:“其实不瞒你说,昨夜我被关在古堡的地牢里时,我就冷静地想过,为了我的固执和任性,在澳门闹得满城风雨,到了香港又几乎使你们把命送掉。这次来到马尼拉,又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我岂不成了个闯祸精?所以,我昨夜考虑过,并且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安然脱险,即使白大爷不告诉我关于‘金鼠队’的事,我也早就决放弃跟他们较量赌技的念头啦!” 她的这个转变,确实大出白振飞和郑杰的意料之外,同时也使他们松了口气,暗喜不已。 郑杰立即振奋说:“那太好了,你这个决定,确实是明智之举。不过,你的问题虽然解决了,还有更大的问题,我们必须全力协助汤大爷去解决呢!” 汤宏涛神色凝重地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这倒大可不必了,因为在我去召集那批人马的时候,已经得到个消息,丘子佩和我那不安于室的女人,已查出‘金鼠队’被‘老广’直接接回他们的大本营去了。丘子佩和她居然不顾一切,带了四五十人找上了门去,看情形是难免要火拼一场的,就让他们双方拼个两败俱伤,自食恶果去吧!” 郑杰担心地说:“如果他们锑羽而归,或是‘老广’方面吃了亏,他们再回来……” “这更不用担心,”汤宏涛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另外通知了两批人,守在夜总会,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丘子佩和那女人进门。回头我再带这批人回家坐镇,看她有没有脸和胆子,敢回去见我!” 白振飞接口说:“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丧家之犬,走投无路了。不过,他们带去的人马,毕竟是汤兄的手下,一旦拼个两败俱伤,岂不等于伤了汤兄的元气!” 汤宏涛沮然长叹一声说:“其实这两年来我身体支持不住,已经不过问外边的一切事情了。这样也好,本来我也想收山了……” 这时车已到了侍卫街,伍月香忽说:“我们不必去见姓魏的了,白大爷,承你为我费了一番苦心,同时郑先生也为我几次三番冒了生命的危险,从现在起,我已决定加入你们的计划了!” 白振飞大喜过望,振奋不已他说:“好!现在你们先到‘巴黎时装公司’去,我去跟魏力扬打个招呼,马上就来跟大家会合!” 郑杰已叫司机将车停住,正好是停在“巴黎时装公司”门前的街边,白振飞先下了车,匆匆奔向对街,走进了那家化学药品行。 他们也随后下了车,把大批人马留在两部旅行车上,三个人相偕进了“巴黎时装公司”。 正在楼下等得焦急不安的冯阿姨,白莎丽和汤美兰,见到他们带了伍月香安然回来,这才把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一齐急着争问经过。 尤其白莎丽听说白振飞非但没出事,还是他把伍月香救出的,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汤宏涛的心情却比铅石还重,但他并不流露出来,等她们叽叽喳喳地问了一阵之后,他才说:“美兰,你暂时先留在冯阿姨这里,等我把一切都处理之后,再来接你回家,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了!……”说到这里,他不禁感慨万千,眼睛里有些湿润了。 汤美兰只叫了声:“爸爸!……”便情不自禁去扑进他怀里,好像受了无限委屈地低位起来。 就在这时候,白振飞气喘吁吁地奔上了楼来,迫不及待地说:“我刚从魏力扬那里得到消息,丘子佩他们带去的大批人马,已经闯进广东帮的大本营,火拼了起来,双方伤亡的情形目前还不清楚,而且已惊动了警方,有十几辆警车赶去镇压了。‘金鼠队’吓得从后门逃出,可能逃回邮轮船上去了,魏力扬得到消息已经急急赶去……” “丘子佩和那女人呢?”汤宏涛急问。 白振飞回答说:“那里的情势已大乱,这消息是魏力扬买通的人,在附近打电话给他的,他们只看到丘子佩和那女人冲进去,一直还没出来!” 汤宏涛“嗯”了一声,遂说:“我得立刻赶回家,那两个小子和那女仆人让我也带回去,必要的时候他们就是人证,免得把我牵连进去!” 于是,郑杰立即到另一个房间去,把那两个昨夜被捉的家伙,及故意向汤宏涛告密的女仆,带了过去交给汤宏涛带走。 他们虽被反捆着双手,郑杰和白振飞仍不放心,陪着汤宏涛把他们押了下去,推上了轿车。 “白兄,郑老弟!”汤宏涛伸出手说:“兄弟赶回去处理一切,必须先走一步,你们的事办完了,请到舍下来,我们再痛痛快快地聚一聚!” 白振飞和郑杰先后跟他握了握手,目送他登车而去,两部旅行车紧随在后,渐渐去远了,他们才转身走回时装公司。 “我们现在怎么样?”郑杰问。 白振飞笑笑说:“伍月香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们当然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了,还有两三个人手一找齐,我们就可以开始进行那个计划了。不过,我们似乎应该等到汤宏涛的家庭问题告一段落,和知道那对狗男女的下场以后再走,你认为对吗?” 郑杰没有表示意见,当他走上楼梯时,心里忽然生出个莫明其妙的意念,好像是有些不服气,居然想单枪匹马地,去碰碰那十二个“流氓绅士”…… 尾 声 当天的晚上,他们已获得了急欲知道的结果。 首先是从魏力扬方面得到的消息,那黑社会中的两派恶势力相拼,结果是两败俱伤,幸亏警方及时派了大批人马赶去镇压,才不致造成更惨重的伤亡。 不过,在广东帮方面,胡老二是首当其冲,未能阻止住丘子佩带领的人马闯进去,反而被乱枪击毙。当家的杜万森却受了重伤,总共伤亡的人数是十三个,正好是个不详的数字! 至于丘子佩带去的人马,死的只有四五个人,受轻重伤的倒有十七八个。 而在重伤的名单中,丘子佩就是第一个,第二个便是这次火拼中唯一的女性——汤太太! 由于丘子佩是汤宏涛的手下,而且为首的尚有汤太太在内,加上夜晚公路上爆炸的轿车旁,三具尸体已被发现,经警方查明身份,是属于“金孔雀夜总会”的人,同时“圣地亚哥堡”的七具尸体也经人发觉,向警方报了案。 这一切都与汤宏涛有着密切关系,因此警方的办案人员一批批找上了汤公馆的门。 于是,汤宏涛交出了两个企图开他保险箱的家伙,由他们的供述,那七条人命便有了着落,同时交给警方的女仆,也招认了一切。 但这一切的发生,究竟应该归咎于谁呢? 严格说起来,不外是“财”和“色”在作祟,并不能完全归在“金鼠队”的身上。他们是途经马尼拉,不过是触发事件的导火线,即使他们不来,由于丘子佩和汤太太的私情,早晚也会发生的。 当然,这次的事件,“金鼠队”可说是无辜的,因此警方虽查明事由他们而起,却不能加罪于他们。 伍月香在痛定思痛的心情之下,己决定放弃跟“金鼠队”较量的意念,但郑杰却不知是不服气,还是技痒难禁,居然豪兴大发,跃跃欲试地打算单独去会一会那十二金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