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女郎》 1、神秘艳窟 香槟是酒类中的宠儿,尤其在社交场合中,深受绅士淑女们所喜爱。 那么,以选举“香槟皇后”的新花样为号召,而将全部收入充作慈善事业的经费,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了。 虽然它涉及了“酒”与“色”,可是它的目的却是借此使人慷慨解囊,共襄盛举,与一般挂羊头卖狗肉的选美,绝不可相提并论,混为一谈的。 于是…… 香槟皇后的选举筹备处,就设在水晶官夜总会的经理室。 但主持其事者,并不是这里的经理黄培元,他只是以夜总会经理的身份,居于协办的地位。 筹备的一切,完全由大老板程宏派来的王盛鑫王二爷负责。他是老板娘的近亲,又是程老板的结拜弟兄,所以一切都得听他的。 不仅是宏恩慈善院的那位女秘书宋蓓蒂,和两位高级职员陈耀庭与史宗发,就连黄培元这位经理也受他的指挥。 顾名思义,宏恩慈善院就是程宏出资兴办的,他自任董事长,院长就是他的太太胡秀薇。 这个慈善院创立迄今虽不过才两三年,但受惠的人倒确实为数不少。可是有人却在背后讥讽这位大慈善家,说他是“可兰教”的门徒,一手拿的是“可兰经”,一手持的却是利刀! 当然,这是有来由的,因为程宏过去曾在黑社会里打过滚,纵然早已洗手不干,改邪归正了,但仍然无法洗刷昔日的污点,使人淡忘他过去的那些恶名劣迹。 他在吉隆坡等于是白手起家,挣得了今天的社会地位和事业基础。如今俨然是娱乐界的大亨,拥有三家第一流的戏院,及一家颇具规模的豪华夜总会。 在程宏的晚年,也就是两三年以前,他大概是由于自觉过去作孽多端,为求补偿起见,居然不惜大破悭囊,以巨资创办了这个纯属救济性的宏恩慈善院。 一般不了解,或者对他怀有成见的人,自不免认为他是个假冒伪善,甚至怀疑他是以慈善院为幌子,于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呢! 实际上,他倒是真的有些痛觉前非,而希望借慈善事业弥补他过去的一切,这当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但深知他过去的人,却认定了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绝不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突然大发慈悲起来。 于是,当一切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选举筹备突然接到一封恐吓信,内容简单明了,直截了当地限令他们即日停止一切活动。并且公开登报宣布取消香槟皇后的选举,否则将以炸毁水晶官夜总会为要挟。 恐吓信的未端署名,赫然竟是香槟总部。 这封信直接交到了王盛鑫的手里,但他不敢声张,立即借故离开夜总会,驱车匆匆赶到了程公馆。 见了程宏,王盛鑫便把恐吓信交上,郑重其事地说: “这是刚刚接到的,大哥,你先看看……” 程宏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才把信笺抽出,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不动声色地问: “老二,你有什么意见?” 王盛鑫把眉一皱,神色凝重地回答: “我认为这封信的口气,绝不像是存心开我们的玩笑,所以在筹备处里我没敢声张,就直接赶到这里来了。照我的看法,我们虽不知道香槟总部是什么组织,但这信上说的很清楚,如果我们不照他们的意思做,就将遭到毁水晶宫夜总会的报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程宏仍然不动声色地说: “你认为他们真敢采取报复行动,把水晶宫夜总会炸毁?” 王盛鑫呐呐地说: “这……这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但是我们也不能不把它当回事,总得防一防……” “怎么防?”程宏置之一笑说:“难道我们劳师动众,辛辛苦苦的筹备了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为了接到这封恐吓信,就当真取消这次的选举?老二,你也未免太怕事了吧!” 王盛鑫不由地脸上一红,尴尬地说: “我,我倒不是怕事,而是最近外边早已风风雨雨的,有人故意乱放空气,说我们这次筹备的香槟皇后选举,完全是一种噱头。想利用这种花样作为夜总会的号召,大大地捞一票,根本不是为宏恩慈善院筹募基金!” “哦?”程宏脸色突变,悻然说: “外边既有这种谣言,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王盛鑫正色说: “大哥,我也是最近一两天才听到的,有人说的更难听,不但说这次的香槟皇后选举是个幌子,而且说大哥创办的慈善院,也是挂羊头卖狗肉呢!” 程宏再也按捺不住了,霍地从沙发上跳起身来,勃然大怒说; “妈的,我一定要查出,这是什么人在散布谣言中伤我!” 王盛鑫忙不迭说: “大哥,我知道你听了一定会生气,所以考虑了两天,都没敢告诉你……” 程宏冷哼一声说: “你今天就是不告诉我,早晚我还会知道的!不过,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写这封恐吓信的,绝对就是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 王盛鑫急问: “那么大哥的意思,是对这封恐吓信不必加以理会啰!” 程宏虽已年近六十,居然肝火仍旺,并不灭于当年,怒形于色说: “理会它个屁!这种信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们一切照常进行,谁有种的,就来把水晶宫夜总会炸毁,那我才佩服他。” 王盛鑫似有顾忌地说: “大哥,我看这件事……” 程宏不由他分说,断然喝令: “你不必多说,立即加筹备处去,如果你怕出事,那就让黄培元接替你,回头由我亲自去坐镇!” 王盛鑫见他在气头上,心知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唯唯应命而去。 驾车离开程公馆,刚驶出不远,忽见一辆轿车从后面风驰电掣而来,超越到他的车前。突把车头一横,迫使他赶紧一个紧急刹车,才没有撞上。 惊魂犹未定,那辆冒失的老爷车已跳下两个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的车旁。一名大汉以枪伸进了车窗,冷声喝令: “不许动!” 另一名大汉则开了车门钻进后座,并且用枪抵在王盛鑫的脑后! 王盛鑫大吃一惊,但这时他已被两支枪制住,既不敢反抗,又无法呼救,只好听由他们的摆布了。 喝令的大汉随即也上了车,坐在他的驾驶座位旁,将枪口抵住他的腰际,冷冷地说: “老兄,如果你不打算挨枪子,最好就放老实些,别跟我们玩命!” 王盛鑫不禁惊怒交加地问: “你,你们想干嘛?” 身边的大汉狞声说: “不必多问,请开车吧!” 王盛鑫向车前一看,只见那辆横加阻挡的轿车,业已驶开,他只得顺从地发动引擎,继续向前行驶。 在身旁那大汉的逼令下,王盛鑫不得不服从,把车跟着前面的轿车,风驰电掣地驶向了郊外。 这时程宏正在接听电话,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狞笑说: “程老板,王二爷刚才大概已经把那封信给你看过了,据我们的估计,你老兄是绝不会买这个账的吧?” 程宏一听这口气,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不由地沉声说: “哼!你们总算还有先见之明,凭一封信把我程某人唬住,可没有这么简单!” 对方嘿然冷笑说: “那当然,凭你程老板,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好在这已早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所以对老兄的不买账,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说实在的,我们根本就没打算要程老板照信上的去做!” “哦?”程宏不屑地问:“那么你们是在试探我,还是存心开玩笑?” 对方狞声说: “两样都不是,我们只要求接办这次的香槟皇后选举!” 程宏怔了怔,诧然问: “你们要求接办,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就是说,表面上仍然是由程老板来出面,但实际上一切都由我们香槟总部来接办……” 没等他说完,程宏又怒声喝问: “为什么呢?” 对方冷冷地笑了声说: “程老板最好是不必问原因,如果一定要问的话,兄弟只能这么说,选举香槟皇后,由香槟总部来办,这才是名正言顺的哦!” 程宏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抱歉,兄弟久已不与圈内的朋友接触,实在孤陋寡闻,还不知道香槟总部是什么玩意?” 对方哈哈一笑说: “程老板何必太谦虚,这并不表示老兄孤陋寡闻,只是香槟总部名不见经传,老兄哪会把我们放在心上,看在眼里呀!” 程宏强自按捺住满腔的怒气,故意问: “那么你们要接办香槟皇后选举,准备付我什么代价?” 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任何代价。” 程宏不由地怒问: “既然你们不准备付出任何代价,又凭什么吃定了我,认为我非答应你们的要求不可?” 对方咄咄逼人地说: “程老板当然可以不答应,但我们一向言出必行的,假使老兄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没把招呼打在前头!” 程宏断然说: “好!兄弟决定吃你们的罚酒,有什么手段就尽量使出来吧,我程某人随时候教。” 对方突发一阵狂笑,声犹未落,程宏已怒不可遏,重重地把话筒搁下。 电话刚一挂断,便见看门的朱贵匆匆奔入,气急败坏说: “老爷,不好了……” 程宏暗自一惊,急问: “朱贵,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朱贵紧张地说: “刚才王二爷出去,我看他的车开了没多远,就被一辆轿车赶上去拦住,有两个手里拿着枪的家伙跳下车来,上了他的车,然后两部车一起开走了……” 程宏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王盛鑫很可能是被香槟总部的人劫持而去了,忙不迭喝问: “有多久了?” 朱贵回答说: “大约两三分钟,我本来想追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没奔近,车子已经开走了,我才只好赶紧来向老爷报告……”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程宏把手一挥。 朱贵恭应一声: “是!”退出了客厅。 程宏神色凝重地沉思了一下,立即打了个电话到水晶宫夜总会去,吩咐黄培元来接听。 在电话里,程宏首先说明王盛鑫可能已被劫持,并且郑重叮嘱: “目前这件事千万得保密,绝不可以声张!” “是,是!”黄培元唯命是从地应着:“我知道……” 程宏随即交代地说: “黄经理,现在你立刻亲自到庄德武庄大爷那里去一趟,向他打听打听,看他知不知道有个香槟总部是个什么组织?” “香槟总部?”黄培元诧然问:“老板已经知道,二爷是被那组织的人劫持去的?” 程宏判断说: “我猜八成是不会错的,详细情形回头再告诉你。现在你立刻到庄大爷那里走一趟,无论问不问得出眉目,马上回我个电话,我等你的消息!” “是,我马上就去!”黄培元唯命是从地应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程宏不愧是在江湖中打过滚的,曾经过大风大浪,能够在任何情况之下,临危而不乱。 此刻他明知王盛鑫是被香槟总部的人劫持而去,落在他们的手里,必然被当作人质。用以威胁程宏,企图迫使他就范,使他为了那位王二爷的安全,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如果他不买账,那么王盛鑫的处境就非常不利,绝对是凶多吉少。甚至在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还可能遭遇不测! 可是程宏很沉得住气,他并不急于采取营救王盛鑫的行动,也不派人去查寻王二爷的下落。只让黄培元去向庄德武打听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确实令人佩服他的冷静和果断。 庄德武是当地的大流氓头子,他的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向他去打听自然是条捷径。只要吉隆坡真有香槟总部这个组织,庄大爷绝不会毫无风闻。 程宏做事一向是稳扎稳打的,假使没有绝对的把握,就绝不贸然轻举妄动。所以他必须先摸清香槟总部的底细,然后决定适当的对策。 但是,等了半个小时,黄培元去庄德武那里还没有消息回来,水晶宫夜总会方面倒打来了个电话: 电话是侍者总领班赵彬打来的,他说: “老板,刚才有人送来个木箱,上面贴有张纸条,注明要老板亲收。黄经理又不在,我只好直接向您请示,是不是要把木箱送到公馆里来?” 程宏暗自一怔,惊诧地急问: “是什么样的木箱?” 赵彬回答说: “好像是装肥皂的木箱,大倒没有多大,重也并不太重,箱盖用钉子钉死了,里面装的不知是什么……” 程宏更吃一惊,突然想到那封恐吓信上说的,将以炸毁“水晶宫”夜总会作为报复。难道送去的木箱里,装的竟是定时炸弹? 他不禁紧张地问: “现在东西放在哪里?” 赵彬回答: “在经理室……” 程宏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吩咐: “赵领班,你仔细听着,木箱放在原处不许任何人动它。立刻叫经理室的人全部出来,派人守住门口,我马上就赶来。” 搁下话筒,他就忙不迭吩咐男仆,通知司机备车出发。然后叫一名女仆去取上装和领带,脱下睡袍,穿上鞋袜,连领带都不及打上,就套了上装匆匆出去。 乘上他的豪华座车,风驰电掣赶到水晶宫夜总会,赵彬与几名领班,以及一些侍者早已在大门口恭迎。 程宏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问: “情形怎么样?” 赵彬根本不知就里,被他问得一愣,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说: “老板,你说什么怎么样?” 程宏这才自觉紧张过度,因为关于那封恐吓信及王盛鑫被劫的事,连黄培元也不大清楚。而且程宏在电话里特别关照他不要声张,接完电话就匆匆赶到庄德武那里去了,夜总会里的人自然毫不知情。 现在被程宏突如其来的一问,赵彬哪会知道老板问的是什么? 不过程宏一看这里的情形,已知道尚未发生特殊事故,于是无暇再问,只说了声: “进去再说吧!” 便在他们前呼后拥下,急步走了进去。 通经理室的走道里,这时还有几个男女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揣测突然被赶出经理室的原因。 其中一个高头大马型,身材非常丰满而健美的女郎,鼻梁上架着一副时髦的宽花边眼镜,头发剪成“阿哥哥式”的,就是程老板娘,也就是宏恩慈善院院长的女秘书朱蓓蒂小姐。 她迎了上前,先向程宏招呼一声: “董事长!”遂问:“董事长,刚才我们正在赶办几份公事,赵领班突然要我们离开经理室,说是董事长吩咐的,这是怎么回事?” 程宏不便说明真相,只好支吾地说: “这……没什么,因为我临时要用一下这里的办公室,你们现在先回慈善院去,把公事带回去办吧!” 朱蓓蒂不能表示异议,好在他们刚才离开经理室时,已将所有公事放进公事包里带了出来。不必再进去取。 于是,他与另外两个慈善院的职员,陈耀庭和史宗发,当即向程宏告辞而去。 等他们一走,程宏立即如临大敌,亲自发号施令起来。吩咐两名侍者进入经理室,要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具有威胁性的神秘木箱,搬到了夜总会后面的空地上。 所有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大老板大惊小怪地在干什么,可是谁也不敢多嘴发问。 木箱被置在了空地上,程宏又咐咐大家站开,自己也不敢接近,站在远远的仔细观察着。 这个木箱看来确实是只肥皂箱,以它的体积判断,倒非常可能装的是颗定时炸弹。 但箱盖已经被钉死,如果不把它撬开,从外表上看,根本无法确定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箱盖上贴着一个红色的纸条,只有“送程老板亲收”几个字,并未署名是什么人送来的。 不过照情形和时间上判断,除非是香槟总部当真言出必行,送来一颗定时炸弹,企图把水晶夜总会炸毁,似乎不可能突然有人送来这只木箱。 因为首先是王盛鑫接到恐吓信,接着他在离开程公馆时就被劫持了,紧跟着程宏又接到那威胁的电话。这一阵串的事情刚刚发生不久,黄培元奉命去庄德武那里打听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尚没有消息回来,却又有人送了只木箱到夜总会来,自然不会是巧合或偶然的了。 那么,这只木箱必然是香槟总部送来的了,并且毫无疑问,里面装的一定是颗定时炸弹。 假使换了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必然会立即通知警方。派技术人员赶来处理这只具有危险性的可疑木箱,以防它突然发生爆炸,造成夜总会的损失和伤亡。 可是这位程大老板却不愿惊动警方,宁可冒险由他自己来处理。 于是,他终于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 “你们听着,今天曾有人向我恐吓,表示要把我的夜总会炸毁,所以这只木箱里,很可能装的是颗定时炸弹!”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无不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纷纷退了开去。 程宏接着振声说: “你们不必大惊小怪,这只不过是我的判断,还不知道这木箱究竟装的是什么。现在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是否正确,所以必须把它打开来查看。不过,我并不勉强你们任何人去动手,谁自动愿意冒这个险,我出奖金五千元。” 五千叻币的代价固然高,但这种等于玩命的钱却不好拿,因此只听得一片“嗡嗡”的窃议之声,却没有人敢自告奋勇地挺身走出来。 程宏等了片刻,仍不见动静,只好把牙一咬,忍痛提高了奖金的数目: “现在我出一万!” 但重赏之下,仍然没有人当这个勇夫。 程宏一生气,突然怒形于色说: “你们再没有人自动出来,我可要指定人了,那就分文不给。” 这句话果然比提高奖金更有效,赵彬似有先见之明,已料到自己身为侍者的总领班,这差事势必落在他的头上。 与其被程宏指定他,倒不如自己自告奋勇好,因此他只好硬起了头皮,挺身而出的说: “老板,我来吧!” 程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郑重嘱咐说: “赵领班,你可得当心些,撬开箱盖如果发现是炸弹,就不要碰它,赶快退开!” 赵彬强自一笑说: “老板放心,我对这玩意还有点懂,如果是定时炸弹,只要定的时间没到,不把它震动,它是不会爆炸的……” 于是,一名侍者去取来了专开木箱的铁撬,交到赵彬的手里。 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肉跳,凝神屏息地看着赵彬走近那只木箱,连程宏也不禁暗自替他捏了把冷汗。 这一刹那间,整个空地上四下鸦雀无声,空气非常的紧张。 赵彬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走到木箱前,先凝神了它片刻,才蹲下身去,用铁撬小心翼翼地撬动那钉得牢牢的箱盖。 箱盖被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伊哑”之声仿佛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使人担心它随时可能突然发生爆炸。 终于在极端紧张的气氛中,箱盖撬了开来,赵彬早已满头大汗。全身更是汗流浃背,简直如同掉进水池里刚爬出来似的。 可是定神一看,里面却是个椭圆形竖放的油纸包,仍然无法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 赵彬不敢贸然碰触它,只好回过头去说: “老板,这里面是个油纸包!” 程宏急问: “里面包的是什么?” 赵彬呐呐地回答: “我,我还没打开……” 程宏立即吩咐: “快打开来看看,小心些!” 赵彬己不能临阵退却,只好无可奈何地把牙一咬,小心翼翼地将那油纸包,双手捧出了木箱,把它轻轻放置在地上。 纸包上端绑了道绳子,幸好打的是活结,一拉就开。 赵彬大概不是吹牛,对炸弹常识,确实懂得一些。他先把耳朵贴近纸包听了片刻,并未听出“嘀答嘀答”像时钟的声响。 假使有这种声音,那就毫无疑问,绝对是颗定时炸弹了。 他这时才比较放心,松了口气,伸手抹抹额头上像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将抹得满手的一把汗挥掉,然后才开始打开那个椭圆形的油纸包。 谁知这油纸包竟包了好几层,当他把一层层完全打开来,眼光突然接触到里面包着的东西时,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 “哎呀……”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虽站得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油纸包里包的并不是定时炸弹,但却比炸弹更使他们震惊。因为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且这颗人头本来是长在王盛鑫王二爷脖子上的。 目睹王盛鑫的惨遭杀害,不禁使程宏大为震惊和愤怒,想不到香槟总部居然下此毒手! 但他仍然极力保持冷静,当机立断地吩咐在场的所有人,不得把这件事泄漏出去。 尤其不能把王盛鑫被害的情形,让他太太胡秀薇知道,因为她娘家在吉隆坡,只有这唯一的一位近亲。一旦获悉王盛鑫身首异处的噩耗,胡秀蔽必然悲痛欲绝,承受不起这深重的打击。 交代一番之后,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仍然用油纸包起,放回木箱,派人把它暂时收藏在地下的酒窑里。 程宏此刻已由惊成怒,由怒而生恨,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要向香槟总部报复,还以颜色了! 可是,他独自在经理室等了个把小时,仍然未见黄培元回来,终于按捺不住,把赵彬叫来,关照他说: “赵领班,关于王二爷遇害的事,绝对要守密,如果走漏了风声,我就唯你是问!现在我出去一趟,假使黄经理回来了,就叫他在这里等着,知道吗?” “是,是……” 程宏即从身上掏出支票簿,开了张支票交给他说: “这是三万元,一万是给你的,其余的分给刚才在场的每一人,要他们替我守密,否则就全替我滚蛋,别在这里干了!” “是,是……”赵彬心花怒放地接过了支票。 程宏这才走出经理室,由赵彬恭送出夜总会大门,登上他的豪华座车而去。 车一发动,程宏就吩咐司机: “到庄大爷的公馆去!” 本来程宏自从退出黑社会以后,就很少跟这些牛鬼蛇神的人物接触,这倒不是他自命不凡,不愿跟他们打交道,而是怕外界误会。以为他跟黑社会上的人,仍然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靠恶势力支持他的事业。所以刚才获悉王盛鑫被劫持,他不愿出面,而通知了黄培元去见庄德武。 但现在王盛鑫已惨遭毒手,为了怕无法向太座交代,他也就不能顾忌其他的,必须亲自出马了。 庄德武在华埠的势力相当庞大,而他所经营的秘密艳窟“迷宫”,则更是众所皆知,为人津津乐道的销魂窟。 这是他最大的一条财路,由于耳目众多,遍布在各处,所以警方虽有风闻,确始终无法破获。 因为警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尚未及时采取扫荡行动之前,庄德武就已经获得了消息。等到警方的大批人赶到去,一切罪证早已湮灭,根本拿他莫可奈何。 同时,他这秘密艳窟随时都可更换地方,掩护得又极巧妙。寻欢的问津者,必须付出相当昂贵的代价,而且要找到可靠的门路,否则就不得其门而入。 程宏慕名已久,但为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很想开开眼界,也不便移尊就教。所以至今尚不清楚那迷宫具有如此大的号召和吸引力,究竟是凭着什么,能使人趋之若鹜,让庄德武的财源滚滚而来。 庄大爷的公馆在华人高级住宅区,他这大流氓头子的宅第,气派之豪华,比程宏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宏的座车停在了这座花园巨宅大门口,由司机持了他的名片,下车到门前捺了两下电铃,便见门里走出个大汉,来到铁栅型的大门前,向那司机打量了一眼问: “干什么?” 这家伙狗仗人势,眼睛似乎是长在头顶上,语气也毫不客气。 幸好程宏是乘着座车来的,否则这家伙就更不会看在眼里了。 司机因为主人尚坐在车上,不便发作,只把名片向铁栅大门里一递: “这是我们程老板的名片,请老兄通报一声,就说程老板要见庄大爷!” 那大汉把名片推过去,连看都没有看,就回绝说: “庄大爷不在!” 程宏立即把头伸出车窗问: “他上哪里去了?” “不知道。”那大汉回答。 程宏大失所望,又问: “大约一小时前,我派了个黄经理来见庄大爷,他来过没有?” “黄经理?”那大汉想了想,始说:“嗯!好像有个姓黄的来过,但他听说庄大爷不在就走啦!” 程宏不禁暗觉诧异起来,既然黄培元也没见到庄德武,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他?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黄培元大概知道庄德武在什么地方,又赶去找他了。 于是,程宏急向那大汉问: “我有很重要的事,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庄大爷?” 那大汉耸耸肩,他两手一摊说: “这就不知道了,我只管看门,可不敢过问庄大爷的行踪!” 程宏悻然说: “家里总有别人知道他的行踪吧?” 那大汉回答说: “大奶奶和二奶奶都不在家,少爷和小姐也都出去了,家里只有几个佣人,他们跟我一样,问他们也是白问。” 程宏气得把脸一沉,但他的身份又不便跟这个看门的计较,只好强自忍了口气,吩咐司机回到车上,把车开了就走。 据他的估计,庄德武很可能是在那秘密艳窟里,而黄培元既然没有回夜总会,又没打电话到程公馆,说不定就是直接找到那艳窟去了。 可是有一点颇令程宏担心,就是黄培元纵然必须赶到艳窟去找庄德武,照理也应该先给他一个电话,说明去过了庄公馆的情形。 但黄培元始终没有消息,难道也遭了王盛鑫同样的命运,被香槟总部的人在途中劫持而去? 念及于此,顿使程宏暗自一惊,急命司机把车驰向同善路的上海楼。 2、密商 上海楼是吉隆坡著名的菜馆,而它附设的茶座,则经常有黑社会的各路人马在这里“饮茶”。不过他们“饮茶”的性质不同,不像香港居民的喝下午茶,而是等于在这茶座中聚会的。 其中有的是在彼此打交道。或者双方发生了纠纷,请了有面子的人物出面来调解,也就是所谓的“喝讲茶”。 尚有来这里找财路碰运气的,以及秘密进行某种交易,或者狼狈为奸私下勾结的,企图干不法勾当的……甚至还有些游手好闲的家伙,终日无所事事,干脆成天在这里穷泡的。 总之,这个原来是很高尚的一个好好茶座,由于这批九流三教的牛鬼蛇神混迹其间,已使正正经经的人裹足不前,变成了地痞流氓聚会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 程宏知道庄德武手下的那些哥们,经常都泡在上海楼的茶座,所以灵机一动,决定找到了这里来。 这位娱乐界的大亨,过去也是黑社会中的风云人物。虽然如今他已退出圈外,不再跟他们打交道,但认识他的人却大有人在。 尤其开夜总会和戏院的,干这行的就不可能不跟当地的九流三教人物接触,所不同的是,程宏近年来从不出面,任何事都由黄培元,或那三家戏院的负责人出面打交道而已。 程宏一上二楼的茶座,眼光一扫,只见高朋满座,几乎座无虚设,场面相当热闹。 在座的果然都是那些牛鬼蛇神,只要是常来这里的人,几乎每天都会发现这些熟悉的面孔。 如果是当年,程宏来到了这里,必然引起一阵骚动,使得在座的人一一起身相迎,惟恐巴结不及。但如今他已跟他们志不同,道不合,虽未明显地表示出背道而驰,也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因此在座的人之中,只有那些认识程宏的,才勉强向他点头打个招呼,其他的干脆装作没看见他。 程宏对这种冷淡的情形并不介意,他也只向少数的人微微点头招呼,眼光却在向四下搜索。 终于发现了目标,那是靠近临街窗口的一桌,坐了四五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其中一个弓肩缩背,鸠形鹄面,五官仿佛挤作一堆的家伙,正是绰号叫“老鼠”的屠逵。 这家伙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但有一股子“钻劲”。无论任何门路,他都能设法钻得进去,所以在庄德武的手下,居然成了很受重视的一个角色。 屠逵骨瘦如柴,简直弱不经风,如果跟人动手,恐怕经不起一拳就趴下了。因此庄德武就“量才用人”,利用这家伙的特长,派他经常在外各处活动。没事就泡在上海楼的茶座里,形同庄大爷的耳目,随时把一切消息向他报告。 程宏既发现屠逵在这里,心里不禁暗喜,立即向那张座位走了过去。 屠逵正在欣赏街上的两个性感女郎,眼光被她们所穿的热裤下露出的美腿所吸引,以至并未知道程宏已走近。 直到被同桌的一名大汉在桌下用足轻踢了他一下,他的眼光才从临街的窗口收回,转过头来一看,程宏已站在了桌前。 屠逵当然认识这位程大老板,他只好忙不迭起身招呼: “哟!这不是程老大板吗?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程宏直截了当地说: “屠老弟,刚才我去过庄大爷的公馆,偏偏他不在家,又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所以我特地找到这里来,不知你老弟是否可以带我去找到他?” “这……”屠逵不禁面有难色起来。 程宏强调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见到庄大爷,老弟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一切由我承当!” 屠逵强自一笑说: “程老板说哪里话,您要见我的庄大爷,还有什么不便?可是,庄大爷如果不在公馆里,我也拿不准他的行踪哦!” 程宏轻声问: “会不会在迷宫?” 屠逵的眼光急向四下一扫,发现正有不少人在注视他们,有的更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 其实他们议论的,只是对程宏的突然来到这茶座,暗自感觉好奇和诧异。而屠逵看在眼里,却感到有些作贼心虚似的,尤其听到程宏提起“迷宫”,顿时不安地轻声急说: “程老板,在这种地方,请您最好说话顾忌一点,别提……” “好吧!”程宏正色说:“不管庄大爷在什么地方,我必须立刻见他,老弟就是拿不准他的行踪,也麻烦你带我去找一找!” 屠逵犹豫了一下,又扫了在座的四个汉子一眼,终于无可奈何,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于是,他向在座的哥们轻声说了两句什么,便随同程宏离去。 出了上海楼,登上停候在街边的豪华轿车,程宏非常懂得屠逵这种人的心理,立即从身上掏出五张千元票面的叻币,塞在他手上说: “屠老弟,我出来身边忘了多带钱,这区区之数实在不成敬意,就算替你们几位付的茶钱吧!” “这……这……程老板,您这不是在骂人吗?……”屠逵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钱还是照收不误,接过手去就往口袋里一塞,随即笑笑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啦!” 这家伙一向是见钱眼开,来者不拒的,既然收下了程宏的钱,哪还能不带他去找庄德武。 其实庄德武的行踪,他们这班哥们都很清楚,如果不在公馆里,只有几个固定的去处,最可能的就是迷宫。 因为男人一旦发了迹,就不免饱暖思淫欲,尤其庄德武这种酒色之徒,更不可能例外。偏偏他的两个老婆都“驭夫有术”,大老婆好比河东狮,二太太恰似母老虎,这两个女人一鼻孔出气,使得庄大爷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只有到迷宫去可以获得批准,别的地方去打主意根本谈都别谈,要想瞒着她们在外边搞女人,另筑香巢金屋藏娇,那真比登天还难。 至于到迷宫去,那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因为那里是庄德武最大的财源,而且尽管美女如云,置身其中仿佛进了众香国。但庄大爷却可望而不可及,连碰都不敢碰她们,还有什么歪念头可动? 这倒不是身份问题,而是两个老婆随时会去查勘,万一撞上了,那他就吃不完兜着走啦! 不过,纵然如此,庄大爷仍然经常泡在那里,表面上是亲自坐镇,实际却是为了大饱眼福,即使不敢揩油,让眼睛吃吃冰淇淋,也比在家里看那一狮一虎强些。 因此屠逵也认为,去迷宫一定可以找得到庄德武的,只是按照惯例,他不能不向程宏说明: “程老板,您大概也知道庄大爷的规定,凡是去迷宫的,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之外,无论任何人,都得把眼睛蒙上,为的是怕被人认出地方,所以……” 程宏不禁悻然道: “屠老弟,如果我是去玩的,自然得遵守这个规定,但我去找庄大爷是为了正经事,难道还怕我会泄漏你们的秘密不成?” 屠逵苦笑说: “程老板请别误会,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庄大爷责怪下来,我可实在担待不起……” 程宏断然说: “一切由我程某人承当!” 屠逵仍然面有难色地说: “程老板,您这叫我为难了……” 程宏不由忿声说: “既然老弟这么说了,我怎能让你老弟为难,那就入境随俗,一切按照你们的规定吧!” 屠逵忙不迭歉然陪笑说: “程老板,这实在是庄大爷的命令,我们不敢违背,请您千万多多包涵……要不然就请这位开车的老兄别去,如果是我只带程老板一个人去的话,我想庄大爷大概不至于……” 程宏说: “那倒不必!不过我们都蒙上了眼睛,谁来开车呢?” 屠逵笑笑说: “我的驾驶技术很差劲,实在不够高明,所以至今还没有考到驾驶执照。不过,只要程老板放心让我开,我相信大概还不成问题,可是万一让交通警察抓到,发现我是无照驾驶,程老板可得替我出面呀!” 程宏犹豫之下,终于接受了屠逵刚才的提议,把司机在半途放下,吩咐他雇车先回夜总会去,然后由程宏亲自担任驾驶,照着屠逵指示的路线,风驰电掣而去。 一阵飞驰,来到了“惹兰暗邦”,隔壁就是爱之歌夜总会的“aia”大厦。 程宏不禁诧然道: “庄大爷在这里?”他指的是那家尚未开始营业的夜总会。 屠逵摇摇头,把手向大厦一指说: “不!迷宫今天是设在这座大厦里面,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庄大爷,就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程宏把车停在了爱之歌夜总会的停车场,偕同屠逵下车,走向了那座气派雄伟豪华的著名大厦。 乘电梯升上七楼,一走出电梯,便见走道里徘徊着几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大汉。虽然他们衣冠楚楚,却瞒不过程宏锐利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担任把风的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站在电梯间附近的两个家伙,一见屠逵带着程宏到来,就上前招呼说: “老屠,这位是……” 屠逵把眼一瞪说: “妈的!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这位水晶宫夜总会的程大老板都不认识?” 那家伙忙不迭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程老板大驾光临……” 程宏置之一笑,遂问: “庄大爷在这里吗?” 那家伙回答说: “来过,可是不知道走了没有……” 程宏正暗觉诧异,屠逵已在一旁解释说: “这个大厦还有其他的出路,庄大爷不一定会用这个电梯,我们进去看看他在不在吧!” 程宏这才释疑,否则那个把风的家伙既然说庄德武来过,又怎么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呢? 于是,在屠逵的陪同下,通行无阻地走向甬道尽头,进入门口并没有人把守的一个房间。 进去一看,发现这是个布置美仑美奂的“l”型大客厅,只有几个大汉玩扑克牌,既不见黄培元,也没看到庄德武,更看不出这迷宫有什么迷人之处。 难道这就是令人意乱情迷,诱使人挥金如土,不惜付出昂贵代价,还得千方百计找到门路来寻芳问柳的神秘艳窟? 程宏的念犹未了,那几个玩牌的大汉已发觉他们进来,顿时纷纷丢下手里的牌,齐将诧异的眼光向他投来。 屠逵立即走过去说: “这位是水晶宫夜总会的程大老板,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带他来见庄大爷。” 一名大汉这才起身说: “庄大爷已经走了!” “走了!”程宏不禁暗急起来,急问:“走了有多久?上哪里去了?” 那大汉回答道: “大概走了快有把个钟头啦!” 屠逵也诧异地问: “迷宫今天不是设在这里吗?怎么……” 那大汉把眼皮朝他一翻说: “老屠,你是我们的‘雷达’,消息是最灵通的,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屠逵认真地说: “孙子王八蛋才撒谎!老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汉望了程宏一眼,似乎对他有所顾忌,不禁欲言又止起来。 屠逵茫然说: “今天我一直没离开过上海楼,也没人通知我,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知道呀!” 那大汉似信非信地说: “你会不知道?” 屠逵只好把那姓魏的大汉,拉过一旁去,轻声急问: “是不是这里出了事?” 那大汉这才轻声告诉他: “本来这里已经布置好了,而且来了七八个客人,可是一个小时之前,庄大爷突然亲自赶来,吩咐我们对外面把风的人都不要声张。悄悄地把客人和那些妞儿,都由后面带走了。叫我们几个留下来,把一切的布置拆除,使这客厅恢复原状……” “这是为什么?”屠逵困惑地问。 那大汉茫然回答说: “庄大爷也没对我们说明,只交代我们把这里恢复原状后,就留在这里玩牌,看情形可能是有人放了风给警方……” 屠逵不解地道: “那又何必要你们留在这里,全部的人一起撤走不就结了!” 那大汉说: “那我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反正庄大爷吩咐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就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屠逵急说: “程老板有重要的事情,急于要见庄大爷,现在到哪里去可以找到他呢?” 那大汉暗向程宏那边瞥了一眼,急问: “你知道他要见庄大爷是什么事吗?” 屠逵摇摇头说: “这个我怎么好问,反正他说一切由他承当,我们何必过问呀!” 那大汉犹豫不决地说: “可是庄大爷突然转移阵地,虽然没向我们说明,总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如果正好是为了避而不见程老板,而你却糊里糊涂地把他带去见庄大爷,那不是自找麻烦?” 屠逵怔了怔说: “这……这个我倒真没想到……” 那大汉笑了笑说: “老实告诉你吧,庄大爷虽然把人都带开了这里,但并没离开这个大厦,这你总该明白了吧?” 屠逵恍然说: “你是说迷宫转移到三楼去了?” 那大汉又笑笑说: “现在我等于已经告诉你庄大爷在哪里了,至于是否能带程老板去见他,我可不敢替你乱出主意,只要你能负责,你就自己决定吧!” 屠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正在犹豫难决时,那边的程宏已等得不耐烦起来,忿声说: “屠老弟,你们是怎么回事?别把我‘晾’在这里呀!” 屠逵强自一笑说: “程老板,实在很抱歉,我们……” 不料话犹未了,忽见从后面通厨房的门里,匆匆走出一名大汉,他并未注意到程宏在场,一进客厅就向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大汉问: “庄大爷叫我上来问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动静吗?” 屠逵欲阻不及,程宏已向那大汉走过去问: “这里没什么动静,只有兄弟要见庄大爷,麻烦你老弟带路吧!”说时已从身上掏出名片,递给了对方。 那大汉把名片接在手里并未看,却已认出了程宏,不禁诧然说: “咦?您不是程大老板吗?” 程宏微微一点头说: “兄弟就是程宏,现在我既已来了这里,如果你们不便擅自作主带我去见庄大爷,那就当我是来玩的。一切按照进迷宫的规定,干脆把我眼睛蒙上吧!” 屠逵当然听得出他说的是气话,只好走过去说: “那倒大可不必,程老板,我们一起去见庄大爷吧!不过……” 程宏已明白他的顾忌,敞声一笑说: “屠老弟放心,我绝不会使你们为难的,一切由我承当!” 屠逵再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只有陪同那大汉,带着程宏,仍然由通厨房的那道门出去。出了后门,绕至仆佣专用的电梯,降落至三楼。 出了电梯就由那大汉带路,绕了两个弯,也是来到个通厨房的后门,只见门口把守四名大汉,在严密戒备着。显然,这里就是那神秘艳窟——迷宫了。 在屠逵与那大汉的陪同下,程宏通行无阻地过了关,由后门进去,穿过厨房,终于进入了迷宫。 这个“l”型的大客厅,与七楼的是完全一样,只是经过一番布置,已使它面目全非。 通厨房的这道门一开,便见垂着厚厚的深红色丝绒门帘,掀帘走进去一看,里面布置得宛如阿拉伯王族的后宫。从天花板垂下一条条五彩缤纷的轻纱,更增添了一番神秘气氛,令人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飘飘欲仙的境地。 这时移至贴壁摆设的沙发上,大约有十来个寻芳客,每个人都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个阿拉伯装束的女郎,在放浪形骸地调笑着。而沙发与沙发之间,则以屏风相隔,使彼此不受干扰,完全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意思。 客厅正中央摆了个四方型,高约两尺,却有一丈见方的不碎玻璃大浴盆,这是特制的,盆边可以坐人,并且缀以彩色的图案。 盆内盛满碧绿色的水,四个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女郎,正在盆里表演裸浴,真个满室生香,一片春色撩人。 程宏这才领悟到迷宫的迷人之处,但眼光四扫,却并不见庄德武在场,正待发问,那大汉已向屠逵轻声说: “老屠,你招呼程老板一下,我进去通知庄大爷!”说完他便径自走向了右边的一个房间。 程宏目送他走进去,忍不住向身旁的屠逵问: “这些来玩的仁兄,万一情不自禁怎么办?” 屠逵笑笑说: “那还不简单,反正有屏风挡着,谁也看不见谁,尽可为所欲为,就地解决不就结了。” 程宏置之一笑,没有再问其他的,眼光向各处一扫。果然发现沙发上的那些寻芳客,一个个都毫无顾忌,根本旁若无人,任意地向怀里的女郎遍体探索。 她们穿的是阿拉伯装,但全部以五彩缤纷的透明薄纱缝制而成,穿在身上也形同虚设,诱人的胴体完全等于裸露,一目了然。 这些女郎多数都是马来西亚人,不但热情似火,而且作风大胆。对寻芳客们无不施出浑身解数,使得他们若痴若醉,意乱情迷地乐得心花怒放。 浴盆里的四名裸女,完全等于是种点缀,寻芳客们左拥右抱,已经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间来欣赏她们的裸浴表演? 这要是在夜总会里表演,必然具有绝对的号召力,使得夜夜爆满。可是碍于法令限制,裸露的部分不能超出范围,否则就将被控制妨害风化。 可是在这里却没人欣赏,真有点“暴殄天物”! 整个客厅里,调笑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程宏所站的角度,正好把春色无边的整个画面尽收眼底。只见那些寻芳客丑态丛生,原形毕露,有的在女郎身上遍体狂吻,有的在彼此互相抚弄挑逗,甚至有的女郎己赤裸裸地依偎在男的怀里,任凭为所欲为。有的更在…… 总之,他们放浪形骸的程度,实已超过了寡廉鲜耻,把肉麻当有趣的地步! 正在这时候,那大汉从右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程宏面前说: “程老板,请到那个房里稍候,庄大爷马上就来!”说话时向左边的房间一指。 程宏只好跟着那大汉,走进了那个房间,发现是个布置精致的卧房。 大汉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便径自退了出去。 程宏坐定不到两分钟,庄德武已来房间里。只见这个大流氓头子体壮如牛,年纪虽已五十开外,却是精神奕奕,老当益壮。尤其满脸的横肉,令人见而生畏,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不过他对程宏倒很客气,进屋就把手一伸,堆起笑脸招呼说: “程兄大驾光临,实在想不到,失迎失迎!” 程宏立即起身,趋前跟他握了握手说: “兄弟来得非常冒昧,庄兄幸勿见怪!” “请坐,请坐!”庄德武招呼他坐下了,自己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遂问:“听说程兄找我有事?” 程宏暗自一怔,诧异说: “兄弟夜总会里的黄经理,难道没见到庄兄?” “程兄说的是黄培元老弟?”庄德武问。 程宏点点头道: “是的,大约在一个多小时前,我曾派他去过庄兄的府上,有点事向庄兄请教。不巧庄兄不在家,他就离开了,兄弟关照他无论见不见得着庄兄,都给我个回话的。可是始终没有等着他的电话,人也没回去,我以为他可能是找到庄兄了,否则就是发生了意外的事故,所以亲自去上海楼找到屠逵老弟,请他带我来见庄兄……” 庄德武脸上一片茫然之色说: “黄老弟并没见到我呀!程兄,你说他可能发生意外事故,这是什么意思?” 程宏把眉一皱,忧形于色说: “不瞒庄兄说,今天突然有人找兄弟的麻烦,王老二已经出了事。所以据我判断,黄培元既然没见到庄兄,又一去这么久毫无消息,非常可能是遭了王老二同样的命运啦!” 庄德武“哦?”了一声,遂问: “什么人敢找麻烦,找到程兄的头上来了?” 程宏苦笑一下,忽然正色地问: “庄兄交游广阔,消息灵通,不知可曾听说过香槟总部这么个组织?” “香槟总部?”庄德武的神色微微一变,惊诧地说: “程兄不是正在筹办着香槟皇后的选举吗?兄弟还以为香槟总部就是程兄的组织呢!” 程宏已听出他的口气,不禁诧然道: “这么说,庄兄已听说有这么个香槟总部啰?” 庄德武突然忿声说: “岂止是听说,今天我还接到一封署名是‘香槟总部’的恐吓信呢!” “哦?”程宏大出意料之外地急说:“他们居然连庄兄也敢威胁?” 庄德武冷声说: “哼!这叫做天生的瞎子摸空气,不知道天高地厚,爬上楼梯以为就可以伸手摸到天了。兄弟倒要看看,这香槟总部究竟是哪一个庙里的菩萨,竟敢在吉隆坡兴风作浪?” “他们给庄兄的恐吓信上怎么说?”程宏问。 庄德武怒形于色说: “信上只说香槟总部将借吉隆坡展开一项活动,要我们退避三舍,不得干预他们的任何行动,否则将以摧毁迷宫,及杀害兄弟的全家作为报复。所以兄弟接到那封信后,就让家里的人暂时住到了别处去,同时赶来这里,把原已在七楼布置好的迷宫,临时搬到了三楼来,这并不是当真怕他们,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程宏脸色肃然地说: “如此看来,这香槟总部倒并非危言耸听,虚张声势,很有可能是新近崛起的一个庞大组织,企图在吉隆坡称霸,大干一番呢!” “何以见得?”庄德武不服气地问。 程宏终于把今天接到恐吓信,以及接连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庄德武听说王盛鑫已遭杀害,并且把一颗割下的血淋淋人头,装在木箱送到了水晶宫夜总会,不禁大吃一惊说: “他们的手段居然这样毒辣?” 程宏忧戚地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黄培元也落在了他们手里,这么久没消息,必然是凶多吉少了哦!” 庄德武沉思了一下,忽问: “以程兄的看法,他们用这种手段逼你就范,硬要接办香槟皇后的选举,他们的居心是什么?” “这就很难说了!”程宏说:“不过,对方恐吓庄兄的目的倒很明显,那是怕你这方面横加插手过问。所以来个先发制人,使庄兄知难而退,不敢为这件事出面,而任由他们横行无阻!” 庄德武不由地狂笑一声,怒形于色说: “除非他们能把兄弟这块招牌砍倒,否则要想在吉隆坡放肆,可没这么简单!” 程宏故意说: “我看他们是柿子捡软的吃,还不至于当真对庄兄采取同样行动吧?” 庄德武忿然说: “哼!至少我已受到损失,使我今天的生意泡了汤!” 程宏向房外一指说: “外面不是……” 庄德武苦笑说: “不瞒程兄说,那些都是兄弟自己的人!” “庄兄自己的人?”程宏对这一点倒真没想到。 压德武解释说: “兄弟临时把迷宫改设在三楼,为的是以防万一,但绝不能让对方知道,那样一来,不成了我当真被他们吓唬住了?所以七楼外面把风的人都不知道迷宫转移到了三楼,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原有了几个客人,我已替他们在别处安排了节目。这里则由我们自己的人充场面,准备看看对方的动静,如果他们真有本事能找上门来,那就让他们自投罗网!” 程宏“嗯”了一声说: “那么庄兄是决定不买他们的账啰?” 庄德武狂笑一声说: “笑话!凭那么一封恐吓信,要能把我姓庄的吓唬住,那我这些年就等于是白混的了。” 程宏趁机说: “对!兄弟虽然是早已退出圈外,也不能让人欺到头上来,现在我不但决心跟他们碰一碰,更得以牙还牙,讨回王老二的这笔血债!庄兄,兄弟也许还要仰仗你相助一臂之力……” “不成问题!”庄德武把胸脯一拍说:“程兄是老前辈,只要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随时吩咐好了。” 程宏大喜过望,振奋说: “好极了,你我能携手合作,哪怕是香槟总部里个个都是三头六臂的角色,相信我们也能齐心合力的来对付他们。兄弟虽然人手不够,但在一切费用上倒还能略尽绵力,希望庄兄不要见外,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只要通知兄弟一声,兄弟随时为庄兄准备!” 庄德武对这番话非常听得进,当即表示以全力与香槟总部周旋,使这组织无法在吉隆坡展开任何行动。 双方密商之下,决定首先必须查明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以及这组织的实力,和企图接办香槟皇后选举的目的,然后再采取适当的对策。 3、刺探 庄德武的耳目众多,这件事自然由他负责,因此他立刻把屠逵叫进房来,当着程宏的面交代一番。吩咐这个绰号叫“老鼠”的家伙去“钻”消息,要他运用一切方法,尽快查出眉目。 屠逵领命而去后,程宏也就起身告辞了。 庄德武惟恐香槟总部找上门来,不便挽留程宏,亲自把他送出了门口。 程宏离开这座大厦,立即走向爱之歌夜总会的停车场取车,不料刚把车门打开,突见附近一辆停着的轿车上,跳下一名非常动人的女郎,迅速向他奔来。 那女郎边跑边叫着: “老先生,请别忙上车,我有话告诉你……” 程宏不由地一怔,只好把已经大跨进车的右脚放下,诧然望着那奔近的女郎。 她一奔到程宏面前,就直截了当地警告说: “老先生,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在这部车的引擎箱做了手脚,希望你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用它!” 程宏暗自一惊,急问: “你怎么知道?” 那女郎郑重地回答: “因为正好被我们无意中撞见,所以我就留在车上,等候这部车的车主,没想到是你这位老先生……” 程宏听她左一声“老先生”,右一声“老先生”,虽然对他表示恭敬,却使他感到自己已经衰老,不复再有当年那番英雄气概的悲哀。 他不禁暗叹一声:“唉!我真的老啦!” “你说‘你们’?”程宏向附近那部车上一看,并未发现其他的人。 那女郎正色说: “我们的同伴为了好奇,已经去跟踪那两个做手脚的家伙了!” 程宏“哦”了一声,犹未及发问,突见那女郎脸色微变,紧张地说: “老先生,那两个家伙来了,快上我的车吧!” 程宏忽然对这女郎发生了怀疑,以为她是香槟总部的人,企图用计将他劫持上车。 不料侧过头去一看,果见两个穿西装的大汉,戴着黑色太阳眼镜,还故意把帽檐拉得低低的,正向停车场飞奔而来。 就在他惊疑未定之际,那女郎已不由分说,一把拖了他就走,几乎在同时,只见奔来的两个大汉已拔枪射击,他们的枪管上套着灭音器,“砰砰砰”一连几声轻响,子弹全部射在那开了的车门上,顿现一排几个弹孔。 程宏惊得魂不附体,他再也无暇犹豫了,立即飞步跟着那女郎奔向她的轿车。 他们先后上了车,那女郎便急将引擎发动,向迎面奔来的两个大汉冲去。 狙击未逞的两个大汉,眼看轿车已冲近,哪还有时间举枪射击,忙不迭分向两边闪避。 那女郎一踩油板,加足了马力,冲出停车场,一上马路就风驰电掣而去。 飞驶了一阵,并未发现后面有车追来,程宏这才惊魂稳定,松了口气,忽问: “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那女郎笑笑说: “老先生,如果是你撞上这件事,你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 “有道理!”程宏恳切地说:“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是有恩必报的,承你这位小姐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重重地报答你。希望你千万不要拒绝,否则我将终身感觉不安于心的!” 那女郎轻描淡写地说: “老先生,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任何人撞上这件事,也会义不容辞地向你警告的,根本算不得是我救了你的命,何必说什么报答呢?” 程宏却郑重其事地说: “不!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换了别人遇上这种事,为了怕惹麻烦,避之尚唯恐不及,怎会留在那里等着向我警告,而且还冒险把我用车救走?所以请你不要拒绝,一定要让我聊表一点心意!” 那女郎断然拒绝说: “对不起,无论说什么,我也绝不会接受。” 程宏不便过于勉强,灵机一动,忽说: “小姐,万一那两个家伙已认清了你,事后去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这……”那女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似乎尚未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呐呐地回答不出了。 程宏趁机说: “承你这位小姐仗义相救,又不肯接受我的报答,我看这样吧,事情是由我而起,假使万一他们真迁怒于你,去找你们的麻烦,那么一切由我来负责,你看如何?” 那女郎未置可否,忽问: “老先生,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向你下手?” 程宏冷静地回答: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不过有一点倒值得担心,他们既然要置我于死地,被你救了我出险,如果要找你们泄恨,就会不择手段。所以,纵然你不接受我的酬谢,对你们的安全我却必须完全负责。” 车子到了十字路口,正好遇上红灯,那女郎把车刹住,笑笑说: “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成天躲在旅馆里不出门,或者躲到老先生的家里去呀!” “那倒不必!”程宏说:“只要你把地址和姓名告诉了我,我就可以派人暗中保护你们。” 其实他自己目前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那女郎等绿灯一亮,继续把车向前行驶,然后落落大方地笑着说: “我叫伍月香,住在美伦大酒店,但老先生用不着为我们的安全担心,更不必派人暗中保护。也许刚才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没认清我,就算真找上了我们,我们自己也能随机应变的。” 程宏忽问: “伍小姐,你们既然住在酒店里,想必不是居住在吉隆坡的啰?” 伍月香回答说: “我们是来玩的,顺便办点事,一方面也等人……” 程宏郑重说: “伍小姐,如果你们没有必要留在吉隆坡的话,我劝你们最好立刻离开……” 伍月香摇摇头说: “那怎么行,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办的,事情没办完,怎么能为了那两个家伙就吓跑了?” 程宏正色说: “伍小姐,请你能接受我的忠告,他们并不是只有两个人,而且拥有相当庞大势力的一个秘密组织,手段之毒辣,绝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如今你们因为救我而惹上了麻烦,万一发生意外,岂不叫我抱憾终身?” 他虽苦口婆心,伍月香却无动于衷,置之一笑说: “老先生的心意我很了解,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既敢多管这个闲事,就绝不怕事的。任何后果由我们自行负责,老先生大可不必为这个耿耿于怀哦!” 程宏无法说服她,只好叹了口气,改变方式说: “那么伍小姐是否能告诉我,你们来吉隆坡要办的是什么事?假使我能略尽绵力,协助你们尽快把事情办完,早日离开此地,那我才能安心……” 伍月香犹豫了一下,始说: “其实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好玩,已经报名参加了即将举行的香槟皇后选举……” “什么?”程宏大为意外地一怔,诧然问:“你们是为了这个来吉隆坡的?” 伍月香笑了笑说: “所以无论有没有希望得到名次,我们也得等到选举以后,才能离开此地呀!” 程宏不动声色地说: “如果伍小姐真有兴趣,我倒可以负责使你当选!” “那怎么可能?” 伍月香侧过脸来瞥了他一眼,似乎表示不太相信。 程宏立即从身上掏出张名片,递给她说: “伍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伍月香把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腾出来,接过名片一看,不禁惊诧说: “原来老先生就是这次的主办人?” 程宏点点头说: “为了报答伍小姐的救命之恩,只要我交代一声,由你当选香槟皇后是无问题的。可是,我却宁可你们立刻离开吉隆坡。” “为什么?”伍月香问。 程宏神色凝重地说: “说来话长,假使伍小姐有兴趣想知道的话,就请把车开到水晶宫夜总会去,让我把详情向你说吧!” 她为了好奇,毫不犹豫地就把车驶向了水晶宫夜总会。 到了夜总会,程宏带着她直接进入了经理室,一问赵彬,黄培元仍然尚未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 程宏心知黄培元已凶多吉少,不禁又惊又怒。可是当着伍月香的面前,他又不便露诸于形色,只有吩咐赵彬退出,以便单独跟这位救命恩人谈话。 伍月香已迫不及待地问: “程老先生,你刚才在车上说的是怎么回事?” 程宏不便把真相和盘托出,只能断章取义地告诉她: “不瞒伍小姐说,关于这次的香槟皇后选举,我原想为宏恩慈善院筹募一笔基金的。可是没想到竟有个势力庞大的不法组织。企图逼使我就范,答应由他们来接办,表面上则仍然用我的名义。这很明显的,他们是打算使这次的选举变质,好让他们从中牟利,发一笔不义之财。由于我的断然拒绝,他们竟然以不择手段对我报复,刚才更派人向我下手,要不是承伍小姐仗义相救,现在我恐怕早已死于非命啦!” 伍月香惊诧地问: “那么这次的选举,是否仍然举行呢?” “这就很难说了!”程宏说:“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不惜采取任何手段的!因此我希望伍小姐能接受我的忠告,无论是否仍然举行,你都不必参加,最好是尽快离开此地,以免卷进这个旋涡!” 伍月香却不以为然地说: “程老先生可曾想到一个问题,假使由他们接办,就算全部收入尽归他们,又能捞到多少钱?” “这……”程宏想了想说:“如果照我们的估计,初选、复选和决选一共三场,每场以满座计算,全部收入除了一切开支之外,大约可以净赚五十万叻币左右。” 伍月香笑笑说: “五十万叻币自然不是个小数目,可是程老先生既认为他们是个势力庞大的不法组织,那么在他们的眼睛里,这区区之数的五十万叻币又算得了什么?我想他们绝不会为这点钱而小题大做吧!” 程宏仿佛突然被她一语提醒,不由地惊诧说: “对呀!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了五十万叻币,他们尽可用其他的任何方式向我勒索,也许更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小题大做,而且还不惜树立强敌,把那不好惹的庄大爷也……” 正说之间,突见赵彬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嚷着: “老,老板,不好……” 程宏顿吃一惊,霍地从沙发上跳起身来,急问: “又出了什么事?” 赵彬紧张万分地回答说: “大门口又送来了一只木箱!” 程宏的脸色突然大变,似已预感到这次送来的,很可能就是黄培元的人头!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即吩咐赵彬: “叫人把它弄到后面去,我马上就来。” “是!”赵彬应了一声,就匆匆而去。 程宏急向伍月香说: “伍小姐,请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有点事情需要亲自处理,恕我失陪了!”说完就夺门而出。 到了后面的空地,等了片刻,始见两名侍者合力把那木箱搬来。 果然,这只木箱的型式和大小,与那只装王盛鑫人头的,完全一模一样,盖上也贴着张红纸,写着“送交程老板亲收”几个字。 程宏一声令下: “把它快撬开来看看!” 赵彬立即自告奋勇地挺身而出,取来铁撬。由于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所以驾轻就熟,很快就把木箱撬开了。 但他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揭开箱盖,把耳朵贴近去听听。谁知不听犹可,这一听顿使他吓得魂飞天外,原来这油纸包里,正发出嘀答嘀答的声响! “定时炸弹!” 他大叫一声,跳起来拔脚逃了开去。 本来大家已围近了,一听赵彬大叫“定时炸弹”,无不大吃一惊,吓得魂不附体,立即纷纷四散逃开,鬼喊鬼叫地惊成一片。 木箱里装的既是定时炸弹,谁还敢碰它? 惊乱之中,程宏也沉不住气了,急命身旁的一名侍者,去打电话通知警方,派专门技术人员赶来处理。 五分钟后,两部警车已风驰电掣地赶到,来了八名武装警察及两个专门处理炸弹的技术人员。 现场立即封销,夜总会的职员等全被遣开,任何人不许接近,只由两个技术人员穿上防爆衣和面罩,带着器具去处理。 程宏则被两名警官叫到一旁去问话,不外乎是查问这只木箱的来源,以及最近曾与什么人结怨,是否遭到威胁或恐吓等等。 为了有所顾忌,程宏暂时不便把王盛鑫惨死的事向警方报案,只是含糊其辞地支吾着,根本不提香槟总部。 两位警官对他的回答自然不满,但他是受害人,又不能把他当犯人审问。 正在这时候,两位技术人员已大功告成,提了一只闹钟走过来,交给一位警官说: “这就是所谓的定时炸弹!” 警官诧然问: “是个闹钟?” 技术员不屑地望了程宏一眼,悻然道: “我认为是个闹钟,在钟表店里花二三十元就可买一个的!” 警官不禁忿声说: “程老先生,你这不是存心开我们的玩笑吗?” 程宏理直气壮地说: “这倒不是我存心开你们的玩笑,而是有人向我恶作剧,开了我个大玩笑!但我们对这玩意是外行,万一真是颗定时炸弹,而不向警方报案,擅自处理而引起了爆炸,那时候责任应该由谁负?” 警官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只好关照地说: “回头请派这里的负责人,到警署来一趟!”说完便率领着所有的人,悻然离去。 大家紧张了一阵,结果竟是一场虚惊。 程宏松了口气,不由地怒声说: “妈的,他们竟开了我这么个玩笑!” 怒气冲冲地回到经理室,不料进去一看,伍月香竟已不辞而别。 程宏倒颇够义气,为了感激伍月香的相救之情,怕她因此而惹上麻烦,遭到香槟总部的报复。于是立即指派了几个人赶往美伦大酒店去,要他们查明伍月香住在哪个房间,然后对她暗中加以保护,以免发生意外。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距离夜总会开始营业的时间,尚不足两个小时。 黄培元一去就毫无消息,生死既不明,也无法知道他的下落。 但是,夜总会不能因为他不在,今晚就停止营业。同时今天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事故,已使整个夜总会的人员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都惶惑不安,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中。 在这种情形之下,更是不能没有人在这里负责了,否则群龙无首,一旦发生事端,必然乱得不可收拾,因此程宏只好决定留在夜总会里亲自坐镇。 直到目前为止,整个夜总会里的人,只有一部分人目击王盛鑫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知道他已惨遭杀害,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尤其程宏亲自下过命令,严禁任何在声张或私下窃议,所以谁也不敢在背地讨论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人,则根本茫然毫无所知,因此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 于是,在程大老板的亲自指挥下,一切照常地在准备着…… 伍月香不辞而别,趁着程宏亲自赶到后面查看那木箱之际,悄然溜出了水晶宫夜总会。 她之所以急于离去,完全是为了去会她的同伴,以及获知那女郎跟踪的结果。 伍月香的同伴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绰号叫“迷魂娘子”的白莎丽。 她们在新加坡跟白振飞分了手,由于白振飞必须单独混到一个神秘的孤岛上,在那里专门供亡命之徒避风头的“罪犯乐园”里。让那位叶博士为他改头换面,因此这两个不甘寂寞的女郎,便双双先到了吉隆坡。 这两个女郎都不是省油灯,正好遇上香槟皇后选举,她们哪能错过机会。虽然没有抱着当选的希望,却不能不凑个热闹,于是她们双双都报名参加了。 今天两个人闲来无事,驾了租来的轿车在街上兜风,在经过爱之歌夜总会时,被门口的大广告牌上,画着个雌雄莫辨的半裸“女郎”,以及“法国人妖火辣表演”的字样所吸引。 为了好奇,她们决定今晚来这里消磨几个小时,于是打算把车停在停车场,先到夜总会订个桌位,以免临时向隅。 谁知刚把车停下,尚未及下车,就无意间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在程宏的那部车上动手脚。 既然撞上了这件事,她们怎能视若无睹,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地置身事外。 因此她们一商量,当即拿定了主意,决心要看看究竟。 于是伍月香留在车上等着,以便警告车主,白莎丽则悄然溜下车去,跟踪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无巧不巧,偏偏这位车主就是香槟皇后选举的主办人,水晶宫夜总会的大老板程宏。 现在伍月香急于去找寻白莎丽,不料驾了车一离开水晶官夜总会,便发现了后面有部轿车在尾随。 她本来打算回美伦大酒店去等白莎丽的,突然发现被人跟踪,只好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设法把后面尾随的轿车摆脱再说。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车驶向了闹区。 黄昏以后的街上,已开始渐渐热闹起来,这是热带都市的特色,白天大家都躲在家里避热,到了晚上就纷纷外出,所以吉隆坡的夜市特别繁华。 吉隆坡的夜市是多彩多姿的,从黄昏以后开始,几乎一直延续到黎明才告一段落。 这里没有新加坡的“红灯码头”,“关仔角”及“怡力海滨”等去处。但处处可闻笙歌,尤其满街熙熙攘攘的游客,使它非常的热闹。 伍月香把车驶入闹区,不得不减低了速度,向车旁的后视镜里一看,后面那辆轿车已紧紧跟了上来。 她灵机一动,把车停在了警署的门前街边下了车就匆匆走进去。 其实她是进去佯作问路的,跟踪的家伙大概作贼心虚,等伍月香从警署里走出来,那辆轿车竟已不知去向。 伍月香见计已得逞,不由地暗发一声冷笑,以为跟踪的家伙已被她用疑兵之计吓跑了。 可是她刚一上车,不料一名短小精干的汉子,竟突然从街边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车门就往车里一钻,同时出手如电地以枪抵在她的腰际,喝令: “开车!” 伍月香出其不意地一惊,但她力恃镇定地怒问: “你想干什么?” 那家伙把枪用力一顶,冷声说: “少问,快开车吧!” 伍月香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敢在警署的门前,当街向她劫持,实在无法无天! 在手枪的威胁之下,她终于无可奈何,发动了引擎,把车驶离警署门前。 那家伙显然是专干劫持的老手,非常沉着冷静,丝毫不惊不乱。他把枪管始终抵在她腰际,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向她吩咐: “放老实些,否则是你自己吃亏,现在把车向右转,朝巴生港方向开!” 伍月香极力保持着镇定,不声不响,照着他的吩咐,把车在十字路口右转,穿过几条马路,又转了几个弯,抄近路驶离了市区,发现后面仍然有辆轿车在紧紧尾随。 正在通往巴生港的公路上飞驶,伍月香暗自想出了个脱身之计,灵机一动,忽然故意把左手悄悄离开方向盘,移落到自己的腿上…… 这个动作立即被那家伙发觉,怒声喝问: “你想动什么歪主意?” “没,没有呀!……”伍月香故作吃惊地赶快把手收回。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 “你的手在干吗?想摸枪吗?” 伍月香矢口否认: “没,没有,我身上怎么会带枪……” 那家伙把枪管又用力一顶,怒喝: “说,你的手在摸什么?” “我……我在抓痒……”伍月得装出一脸心虚的惊慌表情。 那家伙果然疑念顿起,向她逼令: “把裙子掀起来,让我检查。” 伍月香更吃惊地说: “我,我是真的在抓痒呀……” 那家伙冷哼一声说: “好!我就看看你哪里痒,快掀起来,不然老子就自己动手了!” 伍月香装出无可奈何地,又把左手放下,将她穿的迷你裙掀起了一些,使那原已很短的裙下,露出大半截诱人的大腿。 那家伙坐在右边,无法看到她的左腿上是否绑着武器。凭他的经验,知道有些女人身上暗藏小型手枪的地方,就是把那玩意像吊袜带似的绑在大腿上,枪则紧贴在腿的内侧。 因此他毫不客气,把枪交在左手,继续顶在伍月香的腰际,而伸出右手去,弯着身子摸向了她的大腿。 伍月香不能拒绝,只好任由他在大腿两侧摸索。 手触到那光滑细柔的大腿,那个家伙不由地心里霍然一动,情不自禁地趁机揩起油来了。 一阵凉凉的,又像是温温的感觉,顿使那家伙感到无比的销魂蚀骨。虽然并未摸到武器,他却爱不忍释地舍不得把手抽回,居然继续向两条大腿的上面移动,轻轻摸索上去…… 突然,伍月香把两条大腿一夹,将他的手紧紧夹住了,悻然怒问: “你想干嘛?”同时猛可一个紧急刹车。 那家伙猝不及防,头部正好撞上了方向盘,而伍月香的身体也向前一冲,并且趁势故意将上身用劲顶向他的头部。 这两面夹攻的力量相当大,只听得那家伙痛呼一声: “哇……”便昏了过去,伏在她的大腿上。 伍月香立即一侧身,夺过那家伙的手枪,把他的身体扶起,推开在一旁。 后面尾随的轿车也停住了,车上只有一个司机,见状忙不迭跳下车来,拔出手枪赶来救援。 可是他还没冲进,伍月香已加足马力,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而去。 那司机欲阻不及,赶紧回到车上,也加足马力继续紧追不舍。 于是,两部轿车一前一后,相距大约在五十码以上,就在通往巴生港的公路上飞车追逐起来…… 伍月香的驾驶技术相当不错,把车开得如同腾云驾雾在公路上飞驰着。但后面的司机也不甘示弱,尤其他这部车子是经过改装的,马力极大。而这家伙又是个玩命的角色,形同疯狂地猛追不舍,把五十码以上的距离已愈追愈近。 眼看后面的车子已经追近,伍月香仍然不慌不忙,沉着地把稳方向盘,心里在暗自动着脑筋。 这女郎是诡计多端出名的,连白振飞那种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和机警冷静的郑杰,都曾受过她的愚弄,后面追来的司机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两车的距离已更近了,终于成了并排飞驶。后面的车子几乎企图超车,迫使她把车停下,但均被她以车头挤开而未得逞。 那家伙情急之下,突然把心一横,因为伍月香的车子在外线,尚着山壁而行,便打算将她向里挤,使她的车子撞山。 可是没想到伍月香比他更狡猾,等他连挤了几次之后,突然出其不意地来了个紧急刹车,“嗞……”地一长声,车胎磨擦路面扬起一阵如烟的灰尘,猛可停住了。 那家伙的车头正向右挤,同时又加足了马力,不料伍月香的车会突然刹住,使他的车头挤了个空,急欲刹车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车头猛的撞上了山壁。 伍月香无暇看那司机是死是活,急将车头掉转,向市区飞驰而去。 这时候,庄德武派出的大批人马,正在四出分头探查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 绰号“老鼠”的屠逵是真能钻,他单枪匹马地回到了上海楼的茶座。因为这里是九流三教人物杂聚一堂的地方,也是各种马路新闻,和“小道”消息来源的大本营。 他平时来这里一坐,一泡就是一整天,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些什么,再加油加酱地渲染夸大一番,回去好向庄大爷交差。 最近根本没听说有香槟总部这么个组织,倒是香槟皇后的选举,在这里经常成为谈话的话题,因为主办人程宏过去也是黑社会中的风云人物。 现在差事落在屠逵的肩上,要他捕风捉影地查出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那不是要他抓瞎了。 因此他灵机一动,干脆回到上海楼来,找到那个一家小型晚报,专门跑桃色新闻,和刺探内幕消息的记者许又新,决定跟他打打交道看。 许又新经常来这里泡,跟屠逵很熟,彼此也不必寒喧客套。 屠逵打了个招呼,就径自在他的桌位上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 “老许,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你听说过香槟总部这个组织没有?” 许又新随口回答: “那不是程老头搞的花样吗?我们报上还替他吹嘘了一阵,难道这样轰动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屠逵诧然说: “怎么会是程老头……” 许又新哈哈一笑说: “他搞的是香槟皇后选举,那么他们设在水晶宫夜总会的筹备处,当然就是香槟总部呀!” 屠逵这才知道他是自作聪明,在指鹿为马,张冠李戴地把香槟总部和香槟皇后混为一谈了。 “你弄错了!”屠逵摇摇头说:“这根本是两码事,我要打听的是香槟总部……” 话犹未了,忽见邻桌的座位上站起了一个人,这家伙瘦瘦高高的,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深灰色西装。没结领带,头上戴着窄边草帽,并且戴了副黑色太阳镜。 这种打扮令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好在这里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是正正经经的角色,物以类聚,本不足为奇。 他似乎是窃听到他们的谈话,提到了香槟总部,才突然起身离座的。 召来侍者,付了茶资就匆匆而去。 屠逵看在眼里,不禁疑念顿生,心知向许又新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当机立断,说了声: “回头见!”便急步跟下了楼。 那个家伙一出上海楼,就加快脚步,仿佛怕被人跟踪似的,急向街边的拐角转过去。 屠逵既认定这家伙形迹可疑,哪还能放过他,当即悄然紧随不舍。 4、厄运 转过街角,只见那家伙更加快了速度,屠逵哪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不料相距只有几步距离时,那家伙突然站住了,猛一回身,冲着屠逵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兄是跟定了我吗?” 屠逵不由地一怔,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冷冷地说: “阁下要不是作贼心虚,又何必溜走!” 那家伙反唇相讥说: “我倒一点也不心虚,心虚的大概就是你老兄吧,否则就不至于疑神疑鬼啦!” 屠逵这时是孤掌难鸣,真要是冲突起来,绝不会是那家伙的对手,因此他强自一笑说: “老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请问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那家伙倒也干脆,直截了当地说: “你不必盘我的底,如果是想打听香槟总部的消息,兄弟也许略知一二,不过得看你老兄能出什么代价!” 屠逵喜出望外,急问: “阁下有什么条件?” 那家伙笑了笑说: “条件很简单,用不着你老兄破费分文,只要替我办件小事情!” “什么事?”屠逵问。 那家伙沉声说: “简单得很,只要老兄现在挂个电话到水晶宫夜总会,告诉程老头,就说庄大爷已决定置身事外,不再过问他的事。要他好自为之,尤其今天晚上得当心些。” 屠逵诧然问: “为什么要这样说?” 那家伙断然回答: “那你就不必多问了。” 屠逵不禁面有难色地说: “可是,我要打了这个电话,那不是在无中生有?万一程老头跟庄大爷双方见面对上了,我可担待不起呀!” 那家伙奇货可居似他说: “那就悉听尊便了,我绝不勉强,如果你想打听香槟总部的消息,就必须照我的话做!” 屠逵犹豫之下,心想这个电话就是打给了程宏也无所谓,反正等把香槟总部的消息得到后,还可以再向程宏说明原委的。 于是,他故意装出无可奈何地说: “好吧,我接受这个条件。” 那家伙胜利地笑笑说: “好!老兄先打电话,然后兄弟负责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奉告。” 屠逵很狡猾,他嘿然冷笑说: “阁下等我打了电话之后,假使你不守信用,我能拿你怎么办?” 那家伙微微把头一点说: “对了,这点老兄是应该顾虑到的,不过你尽管放心,兄弟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如果老兄实在不信任我,那我也绝不勉强,我们就干脆作罢。各走各的路吧!” 屠逵无法逼这家伙就范,终于表示让步说: “好吧,我们就这么办,但我可把话说在前头,等我打完了电话之后,如果你言而无信,我可以再打电话向程老头说明一切。” 不料这家伙竟用的是缓兵之计,故意在街边跟屠逵虚与委蛇了一阵,实际上却是在等候他的同伴赶来。 就在屠逵表示同意之际,一辆轿车突然飞驶而至,停在了他们身旁的街边。 屠逵刚觉出不妙,那家伙的手突然伸进口袋一顶,从那突出的形状可以看出,他在口袋里的手上己握了支枪。 “上车!”那家伙冷声喝令。 屠逵大吃一惊,不由地怒形于色说: “你他妈的……” 话犹未了,车门已开,只见除了司机之外,后座尚有两个女人,而那家伙却把屠逵猛可一推,将他推进了车厢。 屠逵全身向前一冲,冲进了车厢,正好扑在那两个女人的身上。 他犹未及看清那两个女人,头上已挨了重重一枪柄,使他只发出声沉哼,便昏了过去…… 街边屠逵被掳走的情形,被完全是由于好奇,而悄然跟下上海楼的许又新看在眼里。 他是站在街角的对面,眼看屠逵被那家伙推进车,登车飞驰而去,不由地暗自一惊。立即奔回上海楼茶座,找到原来跟屠逵一起泡在这里的几个汉子。 “喂!”他招呼了一声,紧张地急说:“老屠刚被绑架啦!” 几个汉子也都认识许又新,只是跟他不太熟,其中一个冲他把眼皮一翻说: “老兄,你跟我们开什么玩笑?”言下之意,似乎并不相信真有这回事。 事实上像屠逵这种无足轻重的角色,谁会有兴趣向他绑架? 许又新却郑重其事地说: “我怎么会跟你们开这种玩笑的呢,这是真的,是我刚才跟着下楼去亲眼看见的呀!” 那汉子仍然将信将疑地问: “真的吗?” 许又新不禁悻然说: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最好是赶快去通知庄大爷吧!” 那汉子这才站了起来,冷声说: “老兄,你跟我们开玩笑没关系,要没这回事,我们可不敢开庄大爷的玩笑,所以请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许又新虽不愿自找麻烦,但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向庄德武巴结的机会,因此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 于是他立即跟着那汉子离开了上海楼,一起去见庄德武,以便当面说明目击屠逵被绑架的情形。 这时在“aia”大厦的三楼,庄德武正在房间里,亲自审讯一个妙龄女郎。 她是在爱之歌夜总会附近,被庄德武的手下发现的,当时她在那里鬼鬼祟祟地不知干什么。使两名大汉疑念顿生,不由分说地就上前把她挟持到大厦里来,交给了庄爷亲自处理。 这女郎不是别人,正是绰号叫“迷魂娘子”的白莎丽。 刚才她是在跟踪那两个在程宏车上做手脚的家伙,眼看他们守候在停车场附近,于是她也不动声色,站在爱之歌夜总会大门前。佯作欣赏那诱人的巨幅广告,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那两个家伙的动静。 当程宏去取车,被伍月香趋前警告他阻止上车之际,那两个家伙突然奔向停车场,举枪就射,幸而伍月香已及时拖开程宏。迅速上了车,使他们欲阻不及,车已风驰电掣而去。 白莎丽看在眼里,无奈爱莫能助,幸好目击伍月香已救了程宏,飞车载他逃走,这才松了口气。 那两个家伙并未追踪,匆匆地走出了停车场,就走进了爱之歌夜总会紧邻的“aia”大厦。 白沙丽不敢贸然跟进去,正在那里东张西望,不料被庄德武的手下发现,结果跟踪不成,反而成了阶下囚。 她并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更不清楚他们何以要向那老者下手,甚至连程宏是谁,都茫然无知,又怎么能回答庄德武的问话? 庄德武见她一问三不知,不禁把脸一沉,怒声说: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来这里鬼鬼祟祟地打什么主意?如果不说实话,那是你自讨苦吃。” 白莎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也是在江湖中打滚的,那会轻易的就被庄德武的话唬住。 只见她神色自若,毫不在乎地说: “笑话!我有我的自由,就算这整座大厦是属于你们的,也不能不许人在门口经过吧?” 她的身后站着两名大汉,就是挟持她上来的两个家伙,其中一个立即驳斥说: “你是经过门口吗?明明是在东张西望,没转好念头!” 白莎丽冷笑一声,不屑地说: “哼!这是你们自己作贼心虚,才会疑神疑鬼的,否则又何必怕人东张西望?” 其实她自己也弄错了,以为向程宏突袭未逞的两个家伙,就是他们一伙的呢。 庄德武这时忽然狞笑说: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早已知道我们的秘密,所以才来这里窥探的?” 白莎丽冷声说: “你们有什么秘密,值得我小题大做?” 庄德武向她逼近了一步,冲着她嘿然冷笑说: “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客厅里的场面,那就是我们的秘密!其实嘛,你是哪方面派来的,我清楚得很,只是没想到派来的是个女人!” 白莎丽矢口否认: “你别在那里自作聪明,谁也没派我来,我只是在爱之歌夜总会门口等人,让这两个家伙不问青红皂白,就硬把我挟持进来的!” “你在等什么人?”庄德武逼问。 白莎丽态度强硬地回答: “我等什么人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你管不着!” “是吗?”庄德武狂笑一声说:“你的嘴倒挺硬,可是在我这里嘴还是松一点的好,否则就是自讨苦吃啦!” 白莎丽仍然不为所屈,昂然怒问: “你能把我怎么样?” 庄德武哈哈大笑说: “听说凡是嘴紧的女人,裤带却是特别的特别的松,大概你就是这种口紧裤带松的女人吧!”说时一使眼色,站在白莎丽身后的两名大汉,便突然上前,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把她执住了。 白莎丽不由地惊怒交加问: “你们想要干嘛?” 庄德武皮笑肉不笑地说: “别紧张,我只要看看你的裤带松不松?” 白莎丽大吃一惊,情急之下,奋力双手猛一甩,甩开了执住她的两个大汉,使他们一把没抓住,返身就夺门而出。 不料刚一开门冲出房,正好跟带着许又新来的大汉撞了个满怀,那大汉被撞得一怔,她却踉跄连退两步。 房里的两个大汉急步追出,双双动手又把她执住了。 庄德武跟到房门口,纵声狂笑说: “哈哈,我这里是来得去不得的,你要想逃出去,那可是在做梦!” 白莎丽试图奋力挣扎,但这次被两个大汉紧紧执住,命她挣得面红耳赤,娇喘不已,也无法把被执住的两臂挣脱出来。 庄德武的眼光突然盯住了许又新,冷声喝问: “你是干什么的?” 带许又新回来的大汉立即回答: “报告庄大爷,这位是报馆里跑新闻的,刚才跟我们都在上海楼茶座。他说看见老屠被人绑了架,我怕他是在开玩笑,所以要他来亲自告诉庄大爷……” 庄德武暗自一怔,随即吩咐执住白沙丽的两名大汉: “把她先带回房去!” 两名大汉唯唯应命,立即将白莎丽拖进了房,并且把房门关上。 庄德武这才向许又新沉声问: “你说屠逵被人绑架了,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许又新巴结地陪着笑脸说: “在你庄大爷面前,我能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吗?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并且是我亲眼目击的呀!” 庄德武“唔”了一声,又问: “绑架他的是什么人?” 许又新回答说: “这就不清楚了,起先老屠是在茶座里跟我谈话,忽然发现邻座有个家伙匆匆离去,老屠就跟了下楼。我是由于好奇,也悄悄地跟了下去看看,我站在街对面。看见他们在街边谈了一会儿,不知在谈什么。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一辆轿车停在他们身旁,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好像还坐了两个女的。车门一开,老屠就被那家伙推进了车里,接着那家伙也上了车,车就一阵风似地开走啦!” 庄德武悻然说: “你既发现他们当街劫人,为什么不出声呼叫?” 许又新强自一笑说: “当时事情实在发生的太快,我又太紧张,根本没想到。所以只好赶紧奔回茶座告诉他们,请他们立刻通知庄大爷……” 庄德武霍地把脸一沉说: “你该不是借这个理由,混进我这里来,想采访我这迷宫的秘密吧?我知道你们跑新闻的家伙,都是无孔不入的,过去就有人千方百计地想钻这条新闻,作为他们报纸的独家报导。” 许又新情急地说: “庄大爷,您千万别误会,我这完全是为了怕老屠吃亏。所以才赶回茶座去向他们几位通风报信的。可是这位朋友不太相信,才硬要我来这里……” 庄德武看他不像撒谎,始微露笑容说: “好吧!为了对你的热心表示谢意,你既然来了这里,我总得让你开开眼界,使你不虚此行。不过,我可把话先说清楚,跑新闻的朋友只有你来过这里,一旦报上有了我们的消息,无论消息是不是你泄漏的,我都将唯你是问的,那时候可就别怪我没先打招呼!” 他这一手相当厉害,无异是先发制人,使许又新非但不敢在报上揭发迷宫的秘密,甚至得替庄德武做耳目,随时提防别的同业报导庄大爷经营艳窟消息,以免这笔账记在了他的头上。 这时许又新真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哪有心情开眼界,可是庄大爷的盛情却又难却,顿使他不禁感到进退维谷起来。 庄德武似已看出他面有难色,不由地笑了笑说: “老弟,干你们这一行的,不知有多少人在千方百计地找门路,可说用尽了心机,都不得其门而入。现在我既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别错过,尽情地开开眼界,并且享受享受吧!” 许又新只好勉为其难地笑笑说: “谢谢庄大爷的盛情,我……” 没等他说完,庄德武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问: “噢,对了,你刚才说那车上坐了两个女的,她们是什么样子?” 许又新想了想说: “距离太远,隔着一条马路看不大清楚,不过她们穿的都很时髦,年纪大概跟刚才那个女的差不多……” “你说那娘们?”庄德武向房里指着问。 许又新点点头,忽说: “对了!刚才那女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庄德武诧然问:“你见过她?” 许又新用手连拍前额,做苦思状: “别忙,让我想想看……” 搜遍脑海,终于记忆起来,不禁振奋地说: “我想起来啦,她是参加香槟皇后选举的!” 庄德武对香槟两个字特别敏感,顿觉一怔,诧然急问: “你怎么知道?” 许又新眉飞色舞地笑着说: “香槟皇后选举是条热门的新闻,凡是报名参加的妞儿,选举筹备处都把她们的照片,加印分送到各报馆去。从一星期前就开始了,每天分批刊登出来,作为替她们的介绍和宣传。所以刚才我一看见那个女的,就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 庄德武郑重其事地追问一句: “你不会认错?” 许又新很有把握地说: “绝对不会,这次报名参加竞选的人数虽然不少,但真正出色的并不多,所以对少数比较有希望入围的,我们都特别注意。刚才那女的绝对是其中之一,只是我记不起她的姓名罢了!” 庄德武对他提供的这个资料,认为很值得重视,于是不动声色地说: “老弟就在这里消遣吧,我还有事要交代他们,恕我失陪了!” 随即召来一名大汉,吩咐说: “替我好好招待这位老弟,暂时请他别离开这里,回头我还有话要跟他谈!”言下之意,已表明不许他擅自离去。 许又新无可奈何,只好随着那大汉,走向那春色无边的肉阵中去,对这令人向往的神秘迷宫,做一番亲身经历,大开一次眼界。 庄德武安排了许又新之后,立即召来几名得力的手下,轻声交代说: “看情形老屠被绑架,落在了香槟总部的手里,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我们不宜采取任何行动。不过据我判断,对方把老屠弄去,一定是想查明我们这里的虚实,所以从现在起,七楼不必留人了,叫他们全部到三楼来,前后门都严加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闯入。大街附近多派几个人把风,随时有动静,或者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马上就向我报告!” “是!”几名大汉齐声恭应,匆匆领命而去。 庄德武发号施令完毕,便径自回到了房间里去,只见白莎丽仍然被两个大汉紧紧执住。 于是他走到白莎丽面前,冲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呀!你的胆子真不小,居然敢单枪匹马地闯到这里来,是不是想见识见识这迷宫,开开眼界?” 白莎丽满面怒容地忿声说: “我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做,闲得发慌!” “当然!”庄德武嘿然冷笑说:“你们很聪明,认为这里是男人来的地方,派个女的来就不至于惹人注意,对吗?” 白莎丽怒形于色说: “见你的大头鬼,我根本不知道你满嘴胡说八道,究竟在说什么?” 庄德武霍地把脸一沉,冷声说: “老子没有时间跟你说废话,现在我只问你,你们的‘窝’在哪里?当家的头儿是谁?” “什么窝?”白莎丽怔怔地问。 庄德武突然一伸手,一把抓住她低敞的领口,声色俱厉地说: “你他妈的少来这一套,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大概还在穿开裆裤。所以你最好别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那对你绝对没有好处的。” 白莎丽力持镇定地说: “我根本不知你问的是什么窝,叫我如何回答?” 庄德武已认定她是香槟总部的一份子,以为她是在故意装蒜,顿时勃然大怒,抓住她的领口猛往下一撕,只听得“丝……”地一声长响,她上身穿的这件敞领大花衬衫,领口已被整个撕破了开来。 “啊……”白莎丽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无奈双臂被两个大汉紧紧执住,使她无法抢救。 低头一看,领口已被撕破,成为两片分开,左襟的一片尚被庄德武抓在手里。而胸前则已大敞,袒露出一片雪白的酥胸,双峰上戴着的是黑色缕空花乳罩。 白莎丽不禁窘迫万状,又羞又急,面红耳赤地怒斥说: “你这是干什么?仗着人多势众,欺侮我一个无力反抗的女人,也不见得多光彩!” 庄德武狂笑说: “老子在吉隆坡混了这么多年,要是真让你们砍了我的招牌,那才不光彩,丢人现眼呢!至于说到人多势众,那我倒不否认,不过你们香槟总部既敢找上我的门来,自然没把我姓庄的看在眼里,那还说什么谁欺侮谁?现在你们把我的人绑去了一个,正好你自己送上门来,成了一对一,彼此都不吃亏呀!” 白莎丽怔怔地问: “你说什么香槟总部?” 庄德武怒哼一声说: “你他妈的倒真能装蒜,大概不尝点苦头,还不知道你庄大爷的厉害!” 随即挥起一巴掌,狠狠地向她脸上掴去。 白莎丽急将头一偏,使他这一掌没有掴上脸颊,却掴在了她的腮颈之间,顿现五条殷红的手指印,痛得她大叫一声: “啊……”脖子上已青筋直冒,显然这一掌挨的着实不轻。 庄德武却意犹未足,握着斗大的拳头,举在她面前威胁说: “你别以为自己这张脸蛋儿长得漂亮,老子的拳头可不解风情,只要挨上一拳,就包管你鼻青脸肿。现在我限你在一分钟之内,把香槟总部的一切说出来,否则就别想保全你这张脸的完整。” 白莎丽把心一横,怒声说: “我看你这家伙大概是神经不正常,才会这样莫名其妙,问的什么香槟总部,我连听都没听过!” “那你承不承认,报名参加了香槟皇后的选举?”庄德武问。 白莎丽不屑地说: “报名参加的人多得很,又不是我一个。这与香槟总部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你总不能看见奶大的女人,就管她叫娘吧?” 她这两句话倒提醒了庄德武,使这老色狼不由地心念霍然一动,他那色迷迷的眼光,贪婪地盯在了她袒露的酥胸前,嘿嘿地狞笑着说: “嗯!你这话倒有点道理,大概你是表示自己的奶大吧?我虽不至于把你当成娘,可是要看看你这对玩意是真是假!” 自莎丽情知不妙,急欲挣脱双臂,可是被那两个大汉紧紧执住,任凭她用了多大的劲,也挣扎不开。 庄德武见状更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仿佛猫儿抓住了老鼠,在爪下尽情地盘弄着,老鼠愈是惊急恐慌,猫儿就更得意,以那种挣扎的痛苦为无比的乐趣。 他明知白莎丽形同猫爪下的老鼠,逃是逃不走的,挣也挣不脱,所以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手,以食指在她袒露的胸前划着说: “你庄大爷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绝不会趁机揩你的油,不过你身上要真有与众不同,或者可取的地方,也让我可以对你另眼相看!” 说着,手指已顺着她那条深深的乳沟而下,勾住了乳罩当中的接口。突然用力向下一撕,顿使背带后的铜钩脱开,顿使那黑色的镂空花乳罩,从她双峰上撕了下来。 “啊……”白莎丽又发出声惊呼。 但她既不能阻止,也无法抢救,就在惊呼声中,乳罩已脱离了身体,顿使双峰毫无遮掩,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这对肉峰果然高耸挺实,丰满而成熟,完全货真价实的“波霸”,绝不带丝毫的伪装。 庄德武看得眼珠子一弹,不禁为之垂涎欲滴! 其实他所经营的秘密艳窟里,年青漂亮的女人不下数十个,置身其中,仿佛在脂粉肉阵里。他身为大老板,等于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怎么会对白莎丽特别的发生兴趣呢? 这就是人的好奇心作祟,司空见惯的就不足为奇,一旦耳目一新,便感觉完全不同。尤其白莎丽在他的心目中,是个颇具威胁性的危险人物,现在突然被他撕开上衣和乳罩,以至暴露出赤裸裸的双峰。在他眼里看来,自然别具风味,更够刺激了。 白莎丽这时气得破口大骂: “你这不要脸的下三滥,今天算你狠,总有一天撞在姑奶奶手里……” 庄德武更是放浪形骸地狂笑说: “狠话你尽管说吧,你庄大爷向来是不信邪的,你们那一套也许能够唬住程老头,要想吓唬我可谈也甭谈。惹火了老子也照样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用木箱装了送到香槟总部去。” 白莎丽心知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反而是白费力气,于是索性不再挣扎,双目怒睁地说: “你这些话也吓不了我!不过我得把事情弄个清楚,我无端地被你们弄到这里来,遭受这莫名其妙的凌辱,究竟是哪一点犯着了你们?” 庄德武沉声说: “我一向是先礼后兵的,话已说得非常清楚,要你说明香槟总部的一切。可是你却故意装蒜,跟我来个一问三不知,使我忍无可忍,才只好对你不客气。不过,你要是认为这就叫凌辱,未免太少见多怪了。如果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等尝到了你庄大爷的手段,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厉害呢!” 白莎丽断然说: “你就是把我凌迟而死,我也不能胡说八道,告诉你什么香槟总部的一切!” 庄德武勃然大怒说: “好!算你有种,大概我要不拿出点手来给你看看,你还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着玩的!” 说完,接着就向两名大汉喝令: “把她带到外面客厅里来!” 于是,庄德武怒气冲冲地开门出了房,两名大汉立即挟持着白莎丽,连拖带架地,把她强行拖到了外面的客厅。 这大厦里全装有隔音设备,白莎丽明知呼救也没用,但她仍然情不自禁地大声呼起救来: “救命呀!救命……” 无奈两个大汉孔武有力,使她挣扎得精疲力尽,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出其不意地再挣脱一次。 被架到了客厅里,只见庄德武一声令下,四周沙发上伪装的寻芳客,以及那些放浪形骸的阿拉伯装束的女郎,一齐停止了肉麻当有趣的调情和动作。 突然之间,这春色无边的场面,变成了个静止的画面。 泡在透明玻璃盆里的四名沫浴女郎,也停止了了表演。但仍然浸在水里,似乎没有庄德武下令,她们谁也不敢擅自从浴盆中爬出来。 这时庄德武又向一名大汉,轻声交代了几句什么么,然后才回过头来,冲着挟持白莎丽的两名大汉吩咐: “把她带过来!” 两名大汉恭应了一声,使把犹图挣扎的白莎丽,硬拖了过去。 庄德武一使眼色,几名伪装寻芳客的大汉便一拥而上。他们似已得到庄大爷的示意,不待吩咐,就不由分说地一齐上前动手,七手八脚地,强行去剥白莎丽身上穿的迷你裙、内裤和鞋袜…… 白莎丽大吃一惊,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大声呼救,怒惊,同时双脚乱蹬乱踢。 可是这七、八名大汉一齐动手,她哪能抗拒得了,被他们把腰一抱,整个的身子悬空托了起来,再平放在地板上,手脚均被按住,根本就无法动弹。 不消片刻,这女郎已被剥了个全身精光,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白莎丽早已叫喊得声嘶力竭,并且挣扎得精疲力尽,但她仍然在情急拼命地呼救和挣扎着。 虽然她明知这是无济于事的,但却是由于一种不意识的本能,总不能毫无反抗地任凭他们宰割呀! 而她所意识到的,是即将遭受到一个可怕的厄运。以目前的情形看来,势必将被这七、八名大汉施以轮…… 念犹未了,一名大汉已提了个开了罐的油漆铁桶来,手里尚拿着一把油漆刷子。 白莎丽被按在地板上,惊乱之下根本没看见,此刻她心急如焚,哪还顾及周围的情形。 庄德武等那大汉把油漆和刷子取来,只一声令下: “动手吧!”那大汉立即蹲在白莎丽身旁,由七八个大汉协助,合力按住了这女郎,让他用刷子把桶里的金色油漆,一刷一刷地刷在了她赤裸的胴体上。 伍月香把那被击昏的大汉,用车载回了市区,想不到那家伙竟不堪一击,撞了那么一下就昏过去,始终昏迷不醒。她急于找白莎丽,不能老把这家伙载在车上,带着他到处乱跑。万一撞上了“条子”,说不定会惹出意外的麻烦,使她有理也说不清。 但这家伙可能就是谋刺程宏,并且吓阻香槟皇后竞选进行的那班人,如果把他在半途丢下不顾,未免太可惜。于是她灵机一动,把车又驶向了水晶宫夜总会,决定把这个家伙交由程宏去处理。 5、投鼠忌器 车到了夜总会大门口,只见几个穿侍者制服的汉子,正在门外如临大敌的严密戒备着。 伍月香不愿露面,以免再被程宏挽留,使她无法脱身。因此把车停在大门口,开了车门将那家伙往外一推,使他跌出了车外。 只向那些汉子说声: “请把这个人交给程老先生!” 说完就关上车门,加足马力飞驶而去。 这一来,总算抛下了个包袱,使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风驰电掣地赶到爱之歌夜总会,在附近兜了一圈,却未发现白莎丽的人影。 她不禁暗急起来,不过她认为,白莎丽也许久候她不至,很可能是先回酒店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驾车驶返了美伦大酒店。 他们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习惯,就是无论到任何地方住旅馆,都是自己随身携带房门钥匙,一则是为了进出方便,同时也避免每次都要去服务台取钥匙,出去还得交还。 回到二楼二○七号房间门口,她便自手提包里取出钥匙,径自开了房门进去。 不料定神一看,对着房门的沙发上,竟赫然端坐着个陌生的中年壮汉! 伍月香顿吃一惊,刚出声怒问: “你是什么人?” 谁知那壮汉的行动竟快如闪电,一个挺身,已从沙发上霍地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她面前。 伍月香一进房就发现这位不速之客,所以房门尚未及关上,这时一看对方不怀好意地扑来,立即返身企图夺门而出。 但她的行动虽快,那壮汉却比她更快,扑上来就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一抱,同时一脚踹去,把房门踹关上了。 伍月香不由地惊怒交加,一面奋力挣扎,外加拳打脚踢,一面怒声喝斥: “快放手,不然我就要叫啦!” 可是这壮汉毫不在乎,非但不予理会,反而紧紧抱住她狂笑不已! 伍月香不禁情急拼命起来,一双粉拳如同雨点般地,连连落在那壮汉的脸上、胸前以及两肩。 无奈这壮汉的身体非常结实,任凭她拳如雨下,击在他身上却是不痛不痒。 壮汉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狂笑不已,也不知他是中了马票,还是在马路上拾到了金块,居然这么得意忘形和开心。 “你究竟放不放手?”伍月香已累得娇喘吁吁。 壮汉终于停止了狂笑,这才开了他的金口,以极低沉的声音说: “除非你说出我是谁,否则我就绝不放开你!” 伍月香对他提出的这条件,既是感到意外,又觉得莫名其妙,不禁悻然说: “你这人真怪,我根本不认识你,连面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壮汉断然说: “那就对不起,今天你别想我放手了!” 伍月香气得满脸通红,忿声说: “我看你真有神经病!不放手又打算把我怎么样?” 壮汉仍然以低沉的声音说: “反正我精力过盛,抱着你一天一夜也不会累的。” 伍月香怒不可遏地说: “你不怕累是你的事,我可没兴趣让你抱上一天一夜!你究竟放不放开我?” 壮汉有恃无恐地说: “你有力气就尽管叫吧,好在我进来既没有人看见,这房间又有隔音设备,你就是叫喊破了喉咙,外边也听不见呀!” 伍月香已忍无可忍,勃然大怒说: “你究竟想干什么?” 壮汉笑笑说: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要你说出我是谁,我就立刻放开你,这个条件总不算过份的吧?” 伍月香怒形于色说: “你这个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无缘无故地闯进我房里来,我又不认识你,还非要我说出你是谁来,这不是存心在无理取闹!凭什么我说不出你是谁,你就不放开我?” “就凭你说不出我是谁呀!”壮汉又哈哈大笑说道:“你既说不出我是谁,要我放手就得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 伍月香怒问: “什么条件?” 壮汉一本正经地笑答: “那你就得让我吻个痛快,吻个够!” 伍月香不听犹可,一听说是这个条件,更是勃然大怒,娇斥一声: “放你的屁!” 她实在是气极了,才脱口骂出了句粗话。接着就挥动一双粉拳,又像雨点似地向紧抱着她不放的壮汉打去。 正在这时候,忽听一声哈哈大笑,从浴室里走出来了个风度翩翩,西装革履的青年绅士来。 伍月香顿吃一惊,因为就这一个疯疯癫癫的壮汉,已使她应付不过来了,想不到浴室里还有人藏着。 可是当她定神一看,却惊喜交加地大叫一声: “郑杰!……” 原来从浴室里走出的青年绅士,正是在马尼拉跟他们不辞而别,悄然独自赶回香港,去独会金鼠队的郑杰。 郑杰的突然出现,使伍月香顿时如获救兵地感到振奋,但她却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藏在浴室里眼看她被那壮汉抱住,居然不出来相助? “郑杰!”她急说:“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你还不快叫他放开我……” 壮汉对郑杰的出现,似乎视若无睹,仍然紧紧抱住她说: “他凭什么叫我放手,今天你要认不出我是谁,我就绝不放过你,除非让我吻个痛快,吻个够!” 他这一个“认”字可说漏了嘴,伍月香何等的聪明,她从这壮汉的体形上一观察,终于恍然大悟。忽然停止反抗和挣扎,把嘴向他一噘说: “白大爷要吻就吻吧!” 壮汉不禁一怔,诧然惊问: “你,你认出了我?” 伍月香笑笑说: “我倒没认出,而是白大爷不打自招,自己说漏了嘴!” 壮汉果然就是经过改头换面,已经面目全非的白振飞,他故意用这个方法,想试试伍月香是否还能认出他来,不料结果终于被识破身份。 自振飞颇觉失望,沮然问: “我哪里说漏了嘴?” 伍月香直截了当地指出: “这就是一个‘认’露了马脚,你本来一直要我说出你是谁,我既不认识你的面貌,自然无法说出你是谁了。可是最后你却说成要我‘认’出你是谁,这分明是说明了我本来是认识你的,只是由于经过了一番改头换面,才使我一时无法认出。而你单独在新加坡混到那岛上去,就是为了‘整修门面’的,那我还会想不到你是白大爷吗?” 郑杰接口说: “你别吹牛,如果我不露面,大概你一时还想不到他是谁吧?” 伍月香故作娇嗔地忿声说: “那你又何必急着露面,可以待在里面多看一会儿笑话呀!” 郑杰哂然一笑说: “我们在房间里已足足等了几个小时,要不开开玩笑,那不把我们憋坏啦!” 伍月香冷哼一声,忽向白振飞悻然说: “白大爷,你们的玩笑已经开够了,我也让你们捉弄解了闷,现在你是不是要吻个痛快,吻个够才放手?” 白振飞这才脸上一红,忙不迭放开她,尴尬地笑了笑说: “我只顾着说话,根本忘了……” 伍月香似乎在存心气郑杰,故意嫣然一笑说: “其实我倒不在乎,只要你白大爷不怕累,抱上一天一夜,又有什么关系呀!”说时又故意风情万种地瞟了郑杰一眼,似乎含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郑杰置之一笑,忽问: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白小姐呢?” 伍月香以为他是以牙还牙,故意对白莎丽表示关怀,不禁冷声回答: “腿长在她身上,我怎知道!” 白振飞是旁观者清,冷眼旁观,已看出他们是在斗气,闹着情绪上的小别扭,忙正色说: “伍小姐,我们今天一到吉隆坡,查明你们住在这里,就立刻赶到,溜进房间里来等了好几个小时。因为不知到你们上哪里去了,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惟恐阴错阳差碰不上,所以一直没敢离开这里。现在我的改容手术已经完成,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最好赶快把莎丽找回来,我们今晚就可以离开吉隆坡!” 伍月香忽然把眉一皱,忧形于色说: “我们在这里遇上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白振飞急问。 伍月香沮然回答: “只怪我们多管闲事,为了救一个几乎被人暗算的老年人,结果……” 于是,她把全盘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白振飞听她说完,顿时一惊说: “那么莎丽是去跟踪那两个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伍月香点点头说: “我开车回爱之歌夜总会附近去找过她,可是没见她的人影,以为她可能先回这里来了,所以匆匆忙忙赶回来……” 白振飞急切说: “她根本没有来过,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 郑杰沉思了一下说: “白小姐该不会发生意外吧!” 白振飞神色凝重地说: “我倒不担心这个,凭她的机警和精明,任何情况之下,她都能随机应变的。值得忧虑的是她太任性,和凡事都毫不在乎的大胆作风。假使被她跟上了那两个家伙,她就会不顾一切,非查明个水落石出,不过黄河心不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必须赶快设法去找她,阻止她一意孤行啦!” “可是,”郑杰说:“除非我们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否则上哪里去找她呢?” 伍月香忽说: “对了,企图劫持我的家伙,已被送交给水晶夜总会的人了。我们只要一起去见程老先生,也许就可以问出眉目来。” 白振飞外表力持镇定,实际上却是心急如焚,当即毫不迟疑地说: “事不宜迟,我们说去就去吧!” 郑杰当然更是毫无异议,不过他考虑到一点: “万一我们走了,白小姐却突然跑回来,那不是又阴错阳差了?所以我看我们总得留下一个人……” 白振飞想了想说: “也好,反正去姓程的那里又不是打架,你老弟去也英雄无用武之地,我跟伍小姐去就行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立刻会打电话通知你赶去的。” 这个主意比较想得周到,三个人一致赞同。伍月香当即带着白振飞离去,驱车赶往水晶宫夜总会,郑杰则单独留在二○八号房里。 谁知他们刚走了不到五分钟,郑杰正感到无聊万分之际,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以为必是白莎丽打回来给伍月香的,忙不迭赶过去接听。抓起话筒只应了声: “嗯……” 对方是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说: “请伍月香伍小姐讲话!” 郑杰暗自一怔,回答说: “她不在,请问你是哪一位?” 对方置之不答,却反问他: “你是谁?” 郑杰不明白对方的身份,只好很客气地回答: “我是伍小姐的朋友,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回头我转告她……” 对方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跟别人商量,话筒里沉寂了片刻,始传来那低沉的声音说: “请你听着,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伍小姐的同伴白莎丽小姐,出了点意外。如果你是伍小姐的朋友,最好立刻设法通知她赶来,地点是爱之歌夜总会的侧门街边。叫她开车来,停在街边连响三声喇叭,到时候就会有人跟她联络的!” 郑杰不禁吃了一惊,急欲问明白莎丽发生了什么意外,但他未及发问,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接到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偏偏白振飞和伍月香刚走不久,可能尚未到达水晶宫夜总会,而他又不知道对方是谁,以及要伍月香赶去的用意何在,顿使他茫然不知所措起来了。 尤其对方既不表明身份,又不说明白莎丽出了什么意外,确实令人不能不怀疑。 郑杰放下了话筒,沉思之下,似已意识到白莎丽的处境颇堪忧虑,说不定已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对方当然不知道他和白振飞己到了吉隆坡,甚至连白莎丽也没料到,那么对方通知伍月香赶去,难道是企图把她们双双一网成擒? 念及于此,他终于当机立断,匆匆留下个字条,用烟灰缸压在茶几上,便决定单枪匹马地赶去,赴这个用意不明的约会! 他们今天刚到,尚未及向车行租用由自己驾驶的车子,只好临时赶到一家专门出租私用汽车的车行。交付一笔保证金,登记下护照,立刻就可以把车开走。 因为对方指定要伍月香开车去的,所以他必须这么做,以免对方发现去的既不是伍月香,又不按照规定的响了三声喇叭,对他来个置之不理,那就无从再跟对方取得联络了。 现在他租了车开去,到指定的地方连响三声喇叭,对方即使发现去的不是伍月香本人,听到喇叭的暗号,至少知道他是去赴约的。 除非对方是非见伍月香本人不可,否则总得出面,上前问问伍月香未去的原因。那么只要一搭上线,他就可以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驾车来到爱之歌夜总会的侧门,把车停在了街边,连响三声喇叭之后,隔了不到片刻,便见一个鬼鬼祟祟的汉子,从对面的街边奔过来,直趋车旁,站在车窗外向郑杰打量了一眼,诧异地问: “怎么伍小姐没来?” 郑杰不动声色地回答: “伍小姐刚离开旅馆不久,不知上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我一时无法通知她。既然白小姐出了意外,我想我代表伍小姐赶来也是一样的吧?” “那你等一会儿,别走开!”那汉子大概不擅自做主,说完便又奔向对街,进了临近的一座公用电话亭。 郑杰心知那汉子发现来的不是伍月香,似乎颇觉意外,不便擅作主张,必须打电话去向当得了家的人请示。 他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车上,静候那汉子的回话,同时暗中注意临近一带的动静,发觉“aia”大街的附近,正有好些形迹可疑的人物在徘徊,并且不时以眼光向他这边瞟来。 这情形看在郑杰眼里,不禁使他疑念顿生,暗觉这座雄伟壮观的豪华建筑物里,很可能大有问题。 那汉子的一个电话,足足打了五六分钟才完毕,奔回到街这边来,在车窗外向车里坐着的郑杰问: “你要不要见白小姐?” 郑杰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要见,她在哪里?” 那汉子径自开了车门说: “那就请让我来开车吧!” 郑杰只好移身一旁,把驾驶座位让给了他。 那汉子上了车,却又说: “对不起,我是奉命带路的,如果你要去见白小姐,就必须按照我们那里的规定,把眼睛蒙上,否则就不能带你去!” 说时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黑布。 郑杰不禁悻然冷笑说: “你们那里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何必把我带去?” 那汉子耸耸肩说: “我只是奉命行事,绝不勉强,去与不去在你,完全悉听尊便。” 郑杰急于要见白莎丽,以便确知她的处境,和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故,怎能力这点小事跟那汉子争执。 因此他只得委屈求全,接过了那块黑布,自行动手把眼睛蒙上。 那汉子仍不放心,仔细检查了一遍,认为确实看不见了,才将自己头上戴的草帽摘下,戴在了郑杰头上。并且将帽檐替他拉得很低,几乎压盖住鼻梁,这是为了遮住蒙住眼睛的黑布,以免被人发觉,引起意外的麻烦。 然后,那汉子一面发动引擎,一面关照他说: “请把身子放下,斜靠着点,免得让人看见了会大惊小怪,还以为你是被我绑架的呢!” 郑杰虽然照着做了,却不屑地冷笑说: “实际上这跟绑票也差不多吧!” 那汉子置之不理,把车开了就走。 郑杰的眼睛虽被蒙住,无法知道行驶的路线,但凭他的感觉,却辨识出车在加足马力飞驶。似乎兜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车停下了,那汉子又说: “请别忙把睛眼上的布取下,让我带你进去。” 郑杰只好把刚举起的手放下,由那汉子开了车门扶他下车。 刚一下车,便有两名大汉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挟持着,走进一道门里,再走了一段,进入一个空气不太流通的小室。 接着一声“咔喳”,仿佛是铁栅门关上了,然后便徐徐上升,郑杰这才知道是进了电梯。 凭这一点,他已判断出,自已被带来的这个地方,必然是个高楼大厦的建筑物了。 电梯升了一分多钟才停止,一阵自动启门声后,他又被架出了电梯。仍然由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地挟持着,走向长长的走道,转了两次弯,最后停在一个门口。 只听得一长两短,接着又一长声的电铃响,似乎是种暗号。随即门开了,被他们带了进去。 当郑杰蒙住眼睛的黑布,被一名大汉除下时,发觉已置身在一个布置美仑美矣的豪华客厅里。 厅内或站或坐的分布着一二十名大汉,一个个都衣衫不整,其貌不扬,与这客厅的布置简直格格不入,一点也不协调。 他们均以不太友善的眼光,虎视眈眈地瞪着郑杰。 郑杰把眼光一扫,并未发现白莎丽在场,甚至连谁是这里的主人都分辨不出,于是忍不住问带他来的那汉子: “白小姐呢?” 那汉子尚未回答,便见一名衣衫不整的大汉走过来,向他打量了一眼,冷声问: “伍小姐为什么不来?” 郑杰处之泰然地回答说: “这种地方还是我来比较合适些!” 那大汉把眼一瞪,突然喝令: “搜搜这小子的身上。” 郑杰身上并未带武器,索性自动把手举起,让两名大汉在全身搜索了一遍。 大汉这才放心,狞笑说: “现在让我们先尽点地主之谊吧!” 郑杰尚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忽见从右边的房间里,走出个全身赤裸,但却涂满金色油漆的女郎。 只见她从头到脚,除了乌黑的长发之外,连脸上都涂了金色油漆,仿佛是个金铸的裸女。 郑杰不禁暗自惊诧起来,他们不让他见白莎丽,却弄出个满身涂以金色油漆的裸体女郎,还强调这是尽地主之谊,究竟在搞什么鬼? 金色裸女走到面前站住,他这才看清,这女郎身上的油漆尚未干,显然是刚涂上不久的。 大汉忽然笑问: “老兄,你认为这妞儿怎么样?” 郑杰不动声色地说: “阁下指的是那一方面?” 大汉沉声说: “我问你对她的感觉!” 郑杰回答说: “很美,可称得上是一件非常完美的活动‘艺术品’。不过据我所知,人体上的毛孔如果被这种油漆涂满而堵塞,超过半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大汉笑笑说: “不错,你的常识很丰富,所以我先让你欣赏一下这件所谓活的艺术品,然后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教是不敢当!”郑杰说:“阁下如果有问题,就请问吧!” 大汉这才冷冷地说: “老兄说的不错,人的全身涂满了油漆,会使全部毛孔被堵塞,越过时间就有生命的危险。那么请教老兄,如果用这方法代替酷刑,迫使一个人说实话,在这种情形之下,是否会收效呢?” 郑杰暗自一愣,诧然问: “阁下提出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大汉向那女郎一指说: “譬如说吧,这妞儿有某种秘密不肯说出来,现在我们把她全身涂满了油漆,逼她说出。否则超过时间她就必死无疑,你认为她会不会坚不吐实?” 郑杰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就得看她要不要命了。” “对!”大汉哈哈大笑说:“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歹活,除非是活不下去,或者自己找死,任何人都不会不要命!” 郑杰冷静地说: “阁下的锣鼓声已经打了半天,角儿还不亮相,这出戏究竟什么时候才上场?” 大汉的笑声突止,冷冷地说: “老兄不必性急,来了这里还怕没好戏可看?现在我们言归正传吧,白小姐在这里,为了她想刺探我们的秘密,被我们抓住了,所以我们必须查明她的来龙去脉。不瞒你说,她已经尝过了满身涂金的滋味,最后她才说出身份,并且指出她有个同伴伍小姐住在美伦大酒店。因此我们刚才打电话去,准备通知那位伍小姐赶来对质,只要证实她没撒谎,一切就没问题了,可是没想到来的却是你老兄!” 郑杰强自一笑说: “如果我能证实她没撒谎,那不也是一样吗?” 大汉狞声说: “话虽不错,不过,白小姐说她跟那伍小姐,是专程为参加竞选香槟皇后而来的。在吉隆坡只有她们两个人,都住在美伦大酒店,压根儿没有提到老兄。本来我们只要那位伍小姐来证实一下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你老兄来,显然她说的并不是实话!” 郑杰分辩说: “我是今天刚到的,白小姐根本还不知道我来了吉隆坡!” 大汉嘴里嘿嘿连声地说: “这就有问题了,你们的话互相矛盾,我究竟要相信白小姐说的,还是相信你老兄的呢?” 郑杰断然说: “我只是证实白小姐并没有撒谎!” 大汉摇着头说: “问题可不是这么简单,凭你老兄一句话,我们又怎能信以为真?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白小姐再尝尝满身涂金的滋味,有你老兄在场对证,绝不怕她不说实话,要不然就由你老兄代替她!” “我……”郑杰大大地一惊。 大汉霍地把脸一沉说: “你老兄既然很欣赏这活的艺术品,就现身说法亲自尝尝这个滋味吧!” 郑杰不禁惊怒交加,可是他犹未及发作,客厅里的一二十名大汉已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地围住了。 就在同时,身后的几名大汉己拔枪在手,枪口一齐对准了他! 郑杰一看情形,可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了。 当他被几名大汉制住了之后,始见庄德武从房间里从容不迫地走出来,向这单刀赴会的青年绅士打量了一眼,哈哈大笑说: “现在是二比一,我可占了便宜啦!” 他的意思是指屠逵虽被劫持,目前却有白莎丽和郑杰落在他手里,这笔账算起来他自然不吃亏了。 可是郑杰却不了解真正情况,因为伍月香说白莎丽是去跟踪向程宏下手的两个家伙,所以误以为这里就是所谓的香槟总部。 庄德武说的二比一,郑杰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也以为“二”是指他和白莎丽,“一”则是被伍月香用车载去交给程宏的那家伙。 “你是这里当家的?”郑杰已看出对方的身份。 庄德武态度狂妄地冷哼一声说: “你们倒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都会反穿皮马褂——装羊!老子可没这个耐性跟你们蘑菇。现在废话少说,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郑杰断然回答: “我们根本没有组织!” 庄德武勃然大怒说: “没有组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敢跑来吉隆坡撒野,简直太放肆!” 大汉立即趋前说: “庄大爷,我们何必跟他浪费口舌,就用刚才决定的办法,不怕这小子不说实话了!” 庄德武怒哼一声,随即下令: “动手吧!” 几名大汉正待动手,不料郑杰忽然情急拼命,两时猛的向外一拐,撞中了执住他的两名大汉腹部,使他们痛呼一声,不由自主地撒开了手。 郑杰心知身后尚有几个大汉以枪口对着他,撞开执住他的两个家伙,就急将身子往下一蹲。双臂齐张,抱住他们的腿猛的一掀,顿使两个大汉站立不住,被他掀翻扑倒了下去。 他的行动快得惊人,就在两个大汉被掀翻之际,已回身向身后的几名大汉疾扑,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由于变生肘腋,他的来势又猛,使得那些大汉在张惶失措的惊乱中,被他张开双臂,连推带撞地,齐向后踉跄连退,跌作一堆! 整个客厅里顿时大乱,其他的大汉一齐冲过去,纷纷扑向就地打滚的郑杰,却不敢贸然开枪,以免误伤了他们自己的人。 郑杰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平剧里武生翻滚的工夫,只见他连翻带滚,扑住了一名手里执枪的大汉出手如电地一拳,把那家伙击得龇牙咧嘴,歪着脖子昏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他已夺枪在手! 但就在他一个翻滚,扑向沙发后,正待举枪射击之际,不料突听庄德武一声断喝: “住手!” 那些正向郑杰扑去的大汉,闻声立即收住扑势。他们倒真听话,一齐住了手,站在那里形同射击的肉靶。 郑杰扣上扳机的手指一松,定神看时,不由地为之一怔,只见房间里被推出一个全身涂满金色油漆的胴体女郎,由两个大汉执住她的双臂,庄德武则以枪口对准她的头部。 这女郎的脸部也涂成了金色,乍看之下与刚才的女郎完全一模一样,几乎无法分别出谁是谁来。 就在郑杰暗觉诧异,不知对方的用意时,庄德武忽然振声说: “小子,这个娘们是谁,你仔细认一认吧!” 郑杰仔细一看,这才从她的脸部轮廓认出,她居然就是白莎丽! 6、迷魂娘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使他情不自禁地急问: “莎丽,是你吗?” 白莎丽也惊喜交加地叫了声: “郑杰!……” “小子,你快放下枪,老老实实地站出来吧,否则老子只要手指一扣,就先让她的脑袋开花!” 郑杰心知这纵然不顾一切地火拼,也只能拼掉对方几个人,要想突围而出是非常困难的。尤其要把白莎丽救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他这里一采取行动,白莎丽就首当其冲,必然送命无疑。 因此犹豫之下,他终于把手里的枪丢开,从沙发后站起身,昂然走了出来。 几名大汉不待庄德武下令,已趁机一拥而上,合力执住了这个身手不凡的“拼命三郎”。 庄德武的枪仍然对着白莎丽头部,嘿嘿地连声冷笑说: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是个玩命的角色!现在她身上这身油漆,大概已超过了十五分钟,所剩的时间有限,你们不妨自己商量一下,究竟由谁向老子说实话吧!” “莎丽,他们究竟要知道什么?” 白莎丽似乎想告诉他什么,可是庄德武的枪对着她的头部,使她不敢说出。只好沮然回答: “他们硬说我是什么香槟总部的人,企图来这里刺探他们的秘密,无论我怎么否认他们也不相信……” “这里不就是香槟总部吗?” 白莎丽摇摇头说: “不是……” 郑杰更觉困惑地问: “伍小姐说你是去跟踪那两个家伙的,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白莎丽忿声回答: “我已经告诉他们,因为看见那两个人进了这座大厦,所以才在附近张望,可是他们根本不信。说那两个家伙如果是香槟总部的人,就绝不会走进这个大厦,并且一口咬定我是香槟总部派来的。” 郑杰灵机一动,忽向庄德武说: “如果你们真要香槟总部的人,我倒可以交一个货真价实的给你们,不过得让我把白小姐带走!” 庄德武一脸老奸巨猾的神色说: “嘿嘿!你倒真会打如意算盘,老子手里已经有两个现成的了,何必舍近求远,而且是拿两个换一个,这种买卖我可没兴趣!” 郑杰不禁怒问: “依你的意思呢?” 庄德武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只要知道香槟总部是怎样个组织,有多少人,来吉隆坡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三个问题必须获得答案。否则我们就慢慢地耗,反正老子有的是时间,而这位白小姐的时间却有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郑杰惟恐超过时间,白莎丽的全身毛孔堵塞过久,那就连急救都来不及了。因此他不禁暗急起来,可是对方根本不可理喻,认定了他们是香槟总部派来的人,使他简直有口难辩。 尤其到目前为止,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他都摸不清楚,等于医生不知道患者的病情,又怎能对症下药? 庄德武提出的三个问题,虽可信口胡说地回答。但那样一来,无异是承认了他们是香槟总部的人。万一弄巧成拙,那就更麻烦了。 沉思了片刻,郑杰终于急中生智地说: “你们也真太差劲,连这点都会想不到,老实告诉你吧,香槟总部自然就是选举香槟皇后的总部呀!” “哦?”庄德武诧异地问:“你说这是程宏玩的把戏?” 郑杰表情逼真地说: “信不信由你,反正这是事实!” 庄德武面带疑色地摇摇头说: “我确实不能相信,他玩这种把戏是为什么?再说嘛,他总不至于向自己拜把子的弟兄,又是他老婆娘家的近亲王盛鑫下毒手呀!” 郑杰强自一笑说: “其中奥妙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连我们都搞不清楚,假使你不相信,何不亲自去当面问他!” 庄德武忽然之间有种想法,难道这真是程宏玩的把戏? 他的目的何在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程宏静极思动,有意东山再起,所以故弄玄虚,假借香槟总部之名,企图夺取庄德武在当地黑社会的领导地位。 念及于此,庄德武不由地恨声说: “好!如果真是这王八蛋玩的把戏,老子自有办法对付他!” 郑杰趁机问: “那么白小姐这身油漆……” 庄德武狂笑一声,然后使了个眼色,执住白莎丽的两名大汉,便使她的身体转过去,以背部对着郑杰。 郑杰这才知道中了计,原来她仅只脸部和身体前面涂满了油漆,背后却完全裸露,并未涂上油漆。 白莎丽刚才想告诉他的就是这个,以免为她生命担心,可是由于庄德武的枪对着她,使她不敢贸然说,也无法向郑杰暗示。 郑杰这时虽不必为她的生命担忧,却替她感到非常的难堪和窘困,在一二十名大汉的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上虽涂以金漆,实际上却是赤裸裸的。 前身遍涂金漆,形同穿上一身金色的紧身衣,至少不致一览无遗。可是她这一转过身去,背后却是一丝不挂,确实令她窘羞万状! 郑杰忍不住忿声问: “现在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 庄德武沉声回答: “你的话尚有待证实,你们就等着跟程老头对质吧!” 说完一声令下,郑杰和白莎丽便被几名大汉推进房间,用绳子绑住手脚,双双置在床上。 房里只留下一名大汉,握着枪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他们负责监视。其余的人则全部出了房,并且将房门关上。 郑杰和白莎丽都是双手被反缚,两脚被绑住,仰面并头地直躺在床上。在那大汉目不转睛的监视下,根本无计可施。 白莎丽忽然把脸侧向他,轻声问: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郑杰刚说了声: “我根本……” 监视他们的大汉已厉声喝阻: “不许说话!” 使他们只好保持了缄默。 白莎丽这时已在动脑筋,苦思着脱身之计,灵机一动,忽听她娇声说: “喂!大哥,可以帮我个小忙吗?” 那大汉是个老粗,粗里粗气地问: “有什么忙好帮的?” 白莎丽表示极端痛苦地说: “我这身油漆实在太不好受,反正现在没有必要,能不能帮个忙,请你替我把它用汽油洗掉!” 那大汉断然拒绝说: “办不到!没有庄大爷的命令,我可不敢擅自作主!” 白莎丽犹不死心,故作悻然地忿声说: “我又不是要你把我们放开,你怕什么?” 那大汉摇摇头说: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你说什么也没有用!” 郑杰心知这女郎是在打主意脱身,于是也帮腔说: “你老兄既然不敢做主,那么把这个要求去请示一下你们当家的,这总可以了吧!” 那大汉犹豫了一下,开始勉为其难地起身说: “好吧,我替你去问问庄大爷……” 等他一出房,白莎丽轻声说: “我的乳罩就在床边的地板上,里面藏着我的随身法宝……” 话犹未了,那大汉已回进房未,耸耸肩说: “没办去,庄大爷他们已经下楼去啦!” 白莎丽颇觉失望地说: “那么请替我把内裤和乳罩穿戴上,别让我光着身子,怪难为情的好吗?” 那大汉不置可否地说: “这……” 白莎丽娇声说: “这又不是要你替我把身上的油漆洗掉,只不过是替我在身上穿点东西,难道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 那大汉向她身上扫了一眼,仍然摇摇头说: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身上涂了油漆,不等于穿着衣服一样!” 白莎丽突然气愤地说: “哼!我知道你是没安好心,故意刁难,要替我身上穿了点东西,你就不能大饱眼福,尽量看个痛快啦!” “笑话!”那大汉脸上一红,不服气地说:“庄大爷这里年青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光着身子不穿衣服是家常便饭,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们每天看都看腻了,谁希罕看你!” 白莎丽不屑地说: “你别嘴上说好听,要不是存了这个心,就不会故意刁难,让我光着身子!” 那大汉被她一激,果然忿声说: “穿就穿!你的乳罩和内裤在哪里?” 白莎丽不禁暗喜,遂说: “刚才是你们从我身上剥下来的,大概丢在地板上了吧……” 那大汉眼光一扫,果见从她身上剥下来的衣物,散落在好几处,有的已被撕成了碎布片。 于是,他找到了那黑色缕空的乳罩,和同样花式而形同透明的内裤,用两个手指拿起来笑问: “是这两件东西吗?” 白莎丽故作娇羞万状地嫣然一笑说: “这玩意你还认不出?总不会把它当成帽子吧!” 那大汉哈哈一笑,走到了床前,可是一看她的两脚被绑住,不禁怔了怔,站在那里束手无策地说: “你的脚被绑着,这内裤怎么穿得上去?” 白莎丽笑笑说: “那你不会先把我脚上的绳子放开,穿上了再绑起来吗?” 那大汉面有难色地说: “这……” “这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白莎丽说:“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大汉想了想,暗觉自己也未免多此一虑,白莎丽的双手被反缚着,就算把她的脚放开,她也不可能逃走,何况还是光着上身,前身遍涂了金色油漆! 因此他不再迟疑,将枪别在了裤腰上,先把乳罩盖覆在她金色闪闪的裸胸上。然后弯下腰去,动手替她把脚上绑的绳索解开。 这家伙虽然成天置身在庄德武经营的艳窟里,耳濡目染都是春色无边的场面,但他只是负责戒备,对那些惹火的女郎是可望而不可及,连边都挨不上的。 现在他却是亲自动手,为这遍体涂金的裸身女郎穿内裤,这种“服务”的机会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 机会难得,他岂能轻易错过,因此他一边替她解开脚上的绳索,一边却把眼光顺着她的两腿而上,盯住了大腿尽头,微微隆起呈倒三角形的诱人之处。 绳索已解开,他便执起了那条内裤,套上了她翘起的两条腿上,替她缓缓向大腿上拉去。 就在他的目光,被一个美妙无比的镜头所吸引,不禁霍然心动之际,冷不防白莎丽突将两腿一张开,出其不意地紧紧夹在了他腰上。 那大汉猛的一惊,怒问: “你想干嘛?……” 谁知白莎丽将腰一挺,竟利用腰劲使上身弓了起来,同时两脚盘勾在他腰后,用劲向自己的身体一扳压,便使那大汉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扑在了她身上。 那大汉的脚仍站在地板上,身体却己扑下去,整个脸正好伏进她的双峰之间,弄得满脸的金色油漆! 郑杰躺在一旁帮不上忙,但他也不闲着,急将绑着的两脚抬起,压在了那大汉的背上,使他无法立即挣扎爬起。 白莎丽之所以用这个计,决定孤注一掷,完全是想利用她那乳罩里暗藏的法宝。可是那大汉扑向她身上的位置不对,整个脸伏进了她的双峰之间,而且刚才她一弓起上身,使得盖覆在裸胸上的乳罩落下了些,距离他的口鼻足有两寸了。 她藏在乳罩夹层里的,是种秘方配制的迷药,气味可以保持极长久的时间,不至散发而失效。只要一接近,嗅入了口鼻中,立即就会昏迷过去。 白莎丽的绰号叫“迷魂娘子”,就是由此而来。她曾利用这随身法宝,派过无数次用场,几乎是屡试不爽,连郑杰都曾经尝过它的滋味。 这时如果不能使那大汉昏迷,只要他一出声呼叫,惊动了外面客厅里留守的人,一切就完蛋啦! 情急之下,白莎丽急将盘勾在那大汉腰间的两腿放开,脚腿平贴床面,两腿屈起用劲一蹬,同时利用腰和背部的挺劲,使得被扑压住的身体向上一挪。那大汉的脚未离地,膝部被床边顶住,背上又被郑杰的两腿压着,以至未能跟着她的身体向上挪动。 这一来,位置已变动,使他的脸正好伏在了那黑色缕空的乳罩上。 由于他正在奋力挣扎,呼吸非常急促,刚一伏上了那乳罩,就吸入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其实他要出声呼救,白莎丽的诡计就无法得逞了,偏偏这家伙死要面子,又太自负,认为自己绝对能应付这两个男女的。所以不愿惊动外面客厅里的人,以免让他们看成笑话。 丢人倒在其次,让庄大爷知道这件事,那他就吃不消了。 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却造成了白莎丽的机会,否则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机可乘。 香气一吸入,不到几秒钟,那大汉便昏迷过去,伏在白莎丽的身上不动了。 白莎丽大喜过望,急向郑杰振奋地轻声说: “这家伙昏过去了,我们快设法弄开绳子,想办法脱身!” 郑杰这才把两腿从那大汉背上放下,使白莎丽抽身出来,要她翻过身去,然后用牙齿替她把反缚在双手上的绳索,慢慢地咬拉了开来。 白莎丽恢复了行动,再动手替他解开手脚上的绳索。 郑杰一个翻身下了床,首先把那大汉刚才别在裤腰上的手抢拔出,轻声说了句: “我先看看外面的动静……” 便直趋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 向外一张,只见客厅里的人马已撤走,仅留下两个大汉,正在津津有味地,收看电视里的西部枪战节目。难怪房里的一场短兵相触,他们竟浑然未觉,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哩! 郑杰把手向白莎丽一招,示意她走过去,然后轻声说: “客厅里只有两个人,对付他们毫无问题,可是你这身油漆不弄干净,怎么能走得出去?” 白莎丽笑笑说: “我知道这屋子里有一大瓶汽油,刚才他们用来擦洗掉了我背后的油漆,又放回去了,大概是在储藏室里放着。我们先打发外面的那两个家伙,再找出来洗我身上的油漆吧!” 郑杰谨慎地说: “我们不能大意,也许客厅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外边还有人把风,所以我们最好是用智取,以免动起手来闹得惊天动地!” 白莎丽的鬼主意特别多,她的眼珠子一转,已然计上心头,遂说: “你躲在门后,让我把他们引进房来!” 郑杰点点头,立即把枪检查一下,躲在了门后面。 白莎丽眼光向房里一扫,选中床头柜上一个罂花瓶的灯座,将灯罩和灯泡取下,拔掉了插头,连着电线一起捧在手上,走到房门口,突然大叫一声: “救命呀……”叫完就闪身在门旁等着。 正在观赏电视节目的两个大汉,闻声顿吃一惊,立即从沙发上跳起身来,互望了一眼,便各自拔枪在手,急向房间过来。 他们双双闯进房间,一眼就发现那昏迷的大汉伏在床上,却未见到郑杰和白莎丽的人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两个大汉正待向房中搜索,不料白莎丽已从背后发动突袭,举起那巨型的瓷瓶灯座,就向一名大汉当头砸下。 那大汉警觉时已避之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只听得他一声惨叫,已头破血流地倒在地板上。 另一大汉的反应更慢,犹未及回身,就被门后窜出的郑杰,以枪抵在他背后,厉声喝令: “把枪丢下。” 这大汉哪敢反抗,忙不迭丢下了枪,并且自动把双手高举起来,仿佛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似的。 郑杰用枪管一顶,逼问: “你们当家的上哪里去了?” 大汉呐呐地回答: “他,他们大概是……是去水晶夜总会啦!” 郑杰不再多问,正待举枪把这家伙击昏,白莎丽急加阻止说: “别忙,先问他汽油在什么地方!” 大汉赶紧回答说: “在通厨房的走道旁,那个小储藏室里……” 白莎丽微微一点头,向郑杰示意可以下手了。于是他毫不客气,以枪柄猛向那大汉当头狠狠一击,只听得一声沉哼,这家伙就昏倒在地板上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留守的两名大汉,白莎丽忙找到她的那条迷你裙,可是上身的敞袖衬衫却已撕得破不成形,根本无法再穿上身。无可奈何,她只得剥下一名大汉身上穿的花衬衫,抓在手里,又找出她的手提包等物,便随着郑杰匆匆出房。 在通厨房的走道旁小储藏室里,果然找出了那还剩着大半瓶的汽油。 于是,郑杰叫白莎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回房里去取出那件撕破的衬衫,沾了汽油开始替她擦洗掉全身和脸上的金色油漆。 由于油漆已渐干,又是漆在娇嫩细柔的肌肤上,擦洗非常麻烦,轻了擦不掉,重了又怕她痛。 尤其是脸上,靠近眼睛四周的部分,更是小心翼翼,否则汽油不当心弄进了眼里,那滋味可不好消受,非痛得她大呼救命不可! 郑杰先从她的脸部开始,足足花了十来分钟,才使她恢复本来面目。 不过,油漆洗掉了,脸部都被擦成了通红,仿佛被熊熊烈火烤着。 擦完颈部,接着便开始洗擦全身了,郑杰斜坐在她身旁,面对这遍身涂金的裸体,使他对这活的艺术品,简直有无从下手之感。 这是个金光闪闪的诱人胴体,虽然涂以金色油漆,形同穿上一身金色的紧身衣。但实际上却分明是全身裸体,一丝不挂,又怎能当她是穿着衣服的呢? 两条手臂倒无所谓,而几处“重要部分”,却不能贸然侵犯,否则就是乘人之危,趁机揩油的嫌疑! 郑杰此刻的精神负担极重,而且是双重的威胁,一则怕自己面对这无比诱惑的胴体,会情不自禁地霍然心动,一则担心对方的人随时会闯来。 因此他的心情愈急,就愈是手忙脚乱的,擦洗了半天,仅仅只把她的两条手臂弄干净。 当他接着擦洗她颈部以下的胸前时,不知是由于心情紧张,还是擦得过累了,一个不留神,竟将仅剩的小半瓶汽油,泼了她一身。 “啊……”白莎丽失声叫了起来。 郑杰急将汽油瓶抓起,一看瓶里,已然所剩无几。 “糟了!”他沮丧的说:“这点怎么够……” 话犹未了,忽听门铃响了起来,顿使他们猛吃一惊,不禁相顾愕然。 门铃连续响了两长声,便不再响了。 郑杰听出这不是暗号,显然来的不是庄德武的自己人,也许按了两下不见开门,就已离去。 他已无暇再替白莎丽擦洗身上的油漆,好在脸上和两臂已经干净,其他的部分穿上衣服就看不见,可以留待回旅馆去再洗。 但露在迷你裙外的两条腿,却必须设法遮掩,否则让人看到她两腿金光闪闪,必然大惊小怪,说不定以为这是最时髦的打扮呢! 穿上剥自那大汉身上的花衬衫,简直像苍蝇钻进蝉壳里,但她已顾不得合不合身。套上自己的迷你裙,将衬衫塞进自己的裙腰里,看起来才比较好些。 郑杰回进房去,替她找到了那双黑色的长统网袜,穿在金色的两条腿上,仍然无法遮掩腿上的金光闪闪。 白莎丽无可奈何,只好穿上高跟鞋,抓起手提包,立即跟着郑杰,由厨房的后门匆匆离去。 幸而这里的大批人马已被庄德武带走,后门外并未留人把守,使他们得以通行无阻,顺利地到达电梯间。 郑杰这才发觉是在七楼,而且就在“aia”大厦里,刚才那带路的家伙,要他蒙上眼睛,结果是开了车子兜了几个圈子,又回到原地来,只不过是由大厦的后门进去罢了。 乘仆佣专用的电梯降落到底层,走出大厦后门,却已不见他租用的那辆轿车。 好在爱之歌夜总会近在咫尺,附近兜生意的“的士”特别多。趁着天色已黑,郑杰惟恐被人发觉她的不伦不类打扮,视为标新立异的奇装异服,迅速招呼一辆的士过来,偕同她登车匆匆而去。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惊魂稳定,松下了一口气。 郑杰总算不虚此行,救出了白莎丽,当即吩咐司机将车驶向美伦大酒店。 但他忽然想到,白振飞和伍月香,是为了白莎丽而去见程宏的,现在她已安然脱险,他们去见程宏的结果却不知如何? 同时他刚才信口胡说,说香槟总部就是举办香槟皇后选举的总部,使庄德武信以为真,居然亲自带着大批人马前往水晶宫夜总会了。 万一双方发生误会,以至冲突起来,那岂不是他闯出来的祸? 并且白振飞和伍月香也去了,尚不知道是否已回美伦大酒店,因此使郑杰又暗自担上了一份心事。 白莎丽终于忍不住问: “你几时来吉隆坡的?怎么会知道我落在了那班家伙的手里?” 郑杰虽然心烦意乱,但不得不回答她说: “我和白大爷今天刚到,另外还有位新加入的赵小姐。我们查明了你和伍小姐的落脚处,就一直在美伦大酒店等你们,结果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等着了伍小姐一个人回去。听她告诉我们,知道你跟踪那两个家伙,一去就不知去向,也没有一点消息。所以白大爷和伍小姐就决定去水晶宫夜总会,从查明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着手,以便判断出你的下落。我则单独留在旅馆里,怕你万一回去见不着人。谁知他们刚走不久,就突然有人打电话给伍小姐,说你发生了意外,要她赶去。我接了这个电话之后,考虑再三,最后才决定亲自赶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料竟中了那班人的诡计,被他们把我骗进了那座大厦!” 白莎丽茫然问: “那你怎么告诉那家伙,把香槟总部和香槟皇后混为一谈?” 郑杰苦笑说: “当时我是担心你的生命安全,出于迫不得已,才信口胡说的,想不到那家伙居然会信以为真!” “白大爷和伍月香为什么去水晶宫夜总会?”她又提出问题。 郑杰回答说: “因为你跟踪的那两个人,他们企图暗算的老头儿就是水晶宫夜总会的大老板。香槟总部以不择手段,企图迫使他就范,把这次的竞选暗地交由他们来接办。由于他不接受,所以他们才恼羞成怒,准备向他施以毒手的,伍小姐在救了他之后,离开夜总会时,几乎也被人劫持。幸而她非常的机警,非但脱了身,反而还击昏了企图劫持她的家伙,送去交给了那位程老板处理。因此发觉你可能出了事时,她就带着白大爷去见程老板了。” 自莎丽脸上露出一片诧异之色说: “这就奇怪了,那个几乎遭到暗算的老头儿,就是从那座大厦里出来,走出停车场去取车的。而行刺他的两个家伙,在失手之后,没有阻止伍月香的车子把那老头儿救走,也匆匆进了那大厦,好像所有事情都发生在那座大厦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杰也无从解释,他想了想,判断说: “说不定那两个家伙已发觉被你跟踪,所以来了个金蝉脱壳,从前门进,由后门出去!” 白莎丽忿声说: “也许他们是故意想把我引进大厦,使我落在那班家伙手里呢!” 正说之间,车已到达美伦大酒店,停在了大门口。 郑杰付了车资,偕同白莎丽下车,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酒店。在无数好奇诧异眼光注视下,他们简直窘迫万状,狼狈不堪,连电梯都不敢乘,就由楼梯急急直奔二楼。 尚未走进二○七号房间,便见甬道里有几个大汉,正在与一名年青漂亮的女郎发生争执。 那女郎似乎是理直气壮,嗓门特别大,忿声嚷着: “告诉你们不是就不是,为什么你们偏不相信?” 郑杰定神一看,这女郎正是他从香港带来的女飞贼赵家燕。 他不由地暗自一怔,不知道这女郎在跟那些大汉争执什么,急步走过去喝问: “怎么回事?” 那些大汉一见郑杰走来,一个个立即严阵以待,摩拳擦掌地准备动手。 赵家燕急加解释说: “他们并没有恶意,可是硬把我当成五小姐六小姐的,我一再否认,他们偏不肯相信,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哦?”郑杰扫了那些大汉一眼,冷声问: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汉们尚未开口,赵家燕又抢着说: “是这样的,我在旅馆里等了你们几个小时,左等右等也不见你们回去,我就跑到这里来了。正想按二○七的门铃,突然有两个家伙走到我身旁来,不由分说地就要把我架走。幸亏对面房间的这几位冲出来相救,把那两个家伙吓跑了,接着他们就跟我五小姐六小姐地纠缠不清起来……” 其中一名大汉挺身上前说: “伍小姐,请你别误会,我们是奉了程老板的命令,来这里暗中保护你的呀!” 赵家燕不禁向郑杰苦笑说: “你看,他还在把我当成伍小姐!” 郑杰已明了,他们是把赵家燕误认作伍月香了。 于是笑了笑说: “老兄,多承各位相助,但你们弄错了,她并不是伍小姐,伍小姐已经去水晶宫夜总会见程老板啦!” 那大汉似信非信地说: “可是,刚才那两个家伙,为什么……” 郑杰又笑笑说: “大概他们跟你们一样,把她当成了伍小姐吧!” 那大汉这才相信,遂说: “既然伍小姐已去见程老板,我们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的,再见!”说完便偕同其他几人,连对面的房间也不回了,就匆匆离去。 白莎丽已取出房门钥匙,开了房门说: “有话进房来说吧!” 7、火拼 进了房,把房门关上,郑杰才替她们介绍,关于白莎丽的一切,赵家燕已经知道了。而白莎丽对赵家燕却一无所知,因此从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个问号,似在怀疑郑杰与这女郎之间的关系。 但她不便贸然当面问他们,只好暗自纳闷着。 白振飞和伍月香尚未回来,无法知道他们去见程宏的情形,因此郑杰决定立即赶到水晶宫夜总会去。 “那我怎么办?”白莎丽急了,忧形于色说:“我身上的油漆还没弄掉,你得先想办法找点汽油呀!” 郑杰灵机一动说: “我没有时间了,让赵小姐留在这里,这差事交给她吧!” 然后把在大厦里夺自那大汉的手枪,交给了白莎丽,以防万一,随即独自匆匆的离去。 这时候,水晶宫夜总会己开始营业,表面上与往常一样,毫无异状,谁也看不出各处都在暗中严密戒备,空气相当的紧张。 可是这种外弛内张的情况,井没有影响到夜总会的生意,由于香槟皇后的选举即将在这里举行,一般旧友新知为了捧场和好奇,均趋之若鹜。使得桌位早已抢订一空,迟来的只好向隅了。 照说开夜总会的老板,谁不希望生意兴隆?遇上这种场面,应该是笑逐颜开,乐不可支才对。 只有程宏与众不同,他真希望今夜门可罗雀,相安无事地度过去。 此刻他正在后面地下室的酒窑里,亲自审讯伍月香送来的那家伙。 白振飞和伍月香也在场,他们不便喧宾夺主,只好站在一旁保持缄默,仿佛置身事外地冷眼观看。 审讯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但这家伙倒是个守口如瓶的狠角色,无论他们用任何酷刑,他都咬紧了牙关,始终不发一言! 程宏正在怒不可遏之际,忽见侍者总领班赵彬急急走来报告: “程老板,庄大爷带着一批人来了!” 程宏并不觉得惊奇和意外,因为他已亲自登门拜访过对方,并且双方更同意了合力对付香槟总部。 此刻庄德武突然亲自带了大批手下来这里,也许是怕今夜香槟总部会来采取行动,特地赶来助阵的吧! 程宏只好暂时停止审讯那家伙,交代了一番,又向白振飞和伍月香告个便,偕同赵彬匆匆离开了地下室。 来到经理室,只见十来个大汉守在门口,庄德武则与四名保镖在里面等着。 程宏一走进去,庄德武就霍地把脸一沉说: “程兄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真能沉得住气,一点也不紧张,居然照常营业。要是换了兄弟,今晚早就关门大吉啦!” 程宏尚未听出他的话中有刺,置之一笑说: “这不过是让对方知道,兄弟绝不是轻易就能吓唬住的罢了,否则岂不是更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庄德武冷冷地说: “我看程兄大概是有恃无恐吧!” 程宏察言观色,终于觉出对方的神色和语气之间,似乎不大对劲,不禁诧然问: “庄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德武这才直戴了当地说: “程兄别跟我来这一套了,兄弟也是白手起家,在吉隆坡赤手空拳打出天下来的。空手来也能空手去,根本算不了什么。程兄如果真有意思东山再起,你是老前辈,只要吩咐一声,兄弟绝对礼让。但必须做得光明磊落,勾心斗角的把戏最好少来!” 程宏不由地怒问: “庄兄,请你说话有点分寸,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庄德武嘿然冷笑说: “事实摆在眼前,程兄又何必否认?而且兄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如果程兄确有此意,兄弟非但愿意礼让,并且保证绝对全力支持。” 程宏气得脸色发青,怒形于色说: “哼!兄弟要是留恋江湖,就不会退出来了,今天就更轮不到你姓庄的在这里算上一号人物啦!” 庄德武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倒是事实,当初要不是程兄让步路,退出圈子外,兄弟哪有机会混出头。所以嘛,兄弟能有今天既是程兄的赏赐,只要是程兄真想东山复出,兄弟哪有不退让之礼哦!” 程宏已忍无可忍,勃然大怒说: “庄德武,你带了大批人马来这里,是故意无理取闹,还是存心找麻烦?” “兄弟可没这个胆子!”庄德武说:“但我这老粗喜欢明来明往,不愿意受人愚弄,更不愿被人暗中摆布。所以特地来把话说清楚,希望程兄别把我当三岁小孩!” 程宏怒问: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兄弟想东山再起?” 庄德武断然说: “兄弟有真凭实据。” 程宏怒不可遏地说: “好!你既有真凭实据,就请拿出证明来,否则就得还出个交代!” “当然!”庄德武有恃无恐地说:“兄弟有现成的人证,随时可以当面对质!不过兄弟倒有点怀疑,程兄如果真有意重振声威,值此用人之际,又何必自相残杀,向王老二下毒手呢?” 程宏铁青着脸说: “什么?你居然认为王老二是死在我手里的?” 庄德武冷哼一声说: “否则就是他根本没死,是你老兄在故弄玄虚!” 程宏盛怒之下,当即吩咐恭立一旁的赵彬: “去把那只小木箱拿来,让这位庄大爷看看!” “是!”赵彬领命而去。 程宏忽然冷静下来说: “庄兄,我想无风是不会起浪的,你绝不至于空穴来风,亲自到这里兴师问罪,也许是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所以我们现在最好彼此都冷静些,请问你所说的证人是谁呢?” 庄德武回答说: “程兄自己心里有数,何必明知故问!” “好吧!”程宏忿声说:“只要你能提出人证来,当面指出这是我玩的把戏,兄弟就绝不说第二句话了,情愿背这个黑锅。不过我也有个人证,可以证明我在离开庄兄那里后,准备到停车场去取车的时候,几乎被人暗算把命送掉了,这难道也是兄弟玩的把戏?” 庄德武怔了怔问: “程兄的人证在那里?” 程宏沉声说: “等赵领班把木箱取来,让庄兄先看过王老二的那颗脑袋,证实兄弟不是故意做弄玄虚之后,我再把人证叫来当面对质。” 庄德武点点头,表示同意,实际上他这时也有些怀疑起来,无法确定郑杰说的话是否可靠。 如果确有其事,一旦抓住了程宏把柄,凭他庄德武在当地的实力,不但足以粉碎这老家伙的阴谋。更可趁机大大地敲他一笔,否则绝不甘休。 庄德武之所以亲自带了人马到这里,心里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因为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否则他就师出无名,没有理由重重敲程宏一笔了。 可是,万一根本没这回事,而程宏又确实是遭受香槟总部的威胁,这个局面又如何收拾呢? 他要不给程宏一个交代,这老家伙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程宏早已退出黑社会的圈子,但他真要恼羞成怒起来,凭着昔日的关系,以及如今的社会地位,随时可以招兵买马,跟庄德武分庭抗礼。 那样一来,虽不知鹿死谁手,却无异形成个对峙之势。正好让香槟总部那秘密组织有机可乘,成了鹬蚌相争,被渔翁得利了。 就在他暗自担心之际,赵彬已捧了只木箱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们面前地上。 程宏神色肃然地说: “庄兄,请自己动手,揭开来看看吧?” 庄德武犹豫了一下,始蹲下身去,把箱盖揭开,眼光一接触箱内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顿使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哪还敢仔细查看,忙不迭放回箱盖,站起来说: “不必看了,我相信这一定是王老二的脑袋,但却不知他是死在谁的手里?” 程宏冷哼一声,径向赵彬吩咐: “把这木箱送回去,顺便请那位伍小姐和白先生来这里!” “是!”赵彬恭应一声,把木箱捧起就往外走。 不料外面正好有人一头闯进来,跟他撞了个满怀,使他被撞得踉跄连退,一个失手,木箱脱手掉了下去。 箱盖摔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庄德武定神一看,认出赫然就是王盛鑫的脑袋! 而那冒里冒失闯进来的家伙,吓得惊呼一声: “啊……”一时瞠目结舌地呆住了。 程宏不由地怒问: “你是什么人?”显然他并不认识这家伙。 庄德武却发觉这家伙是他的手下,也就是留守在大厦里的三名大汉之一,不禁厉声喝问: “小梁,谁叫你跑到这里来的?” 这家伙忙不迭走到庄德武面前,向他附耳轻声说: “那一男一女跑掉啦!” 庄德武的脸色突变,惊怒交加地问: “你们几个饭桶是干什么的?” 这家伙垂头丧气地回答: “我们守在客厅里,忽然听见那女的在房里喊救命,就赶快冲进去查看。不料刚冲进房,发现朱良伏在床上,捆着的那对男女已不见了。就在那时候,冷不防那女的从背后扑来,用瓷瓶灯座把老高砸了个头破血流,昏倒了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回身,又被那男的用枪制住,逼问庄大爷去了哪里,然后就用枪柄把我击昏。等我清醒过来时,发现朱良和老高还昏迷不醒,那两个男女已不知去向,我只好马上赶到这里来……” 庄德武气得脸色铁青,怒骂一声: “都他妈的是饭桶!”挥手就是一巴掌,掴得那家伙七荤八素,踉踉跄跄地冲跌开去。 程宏已听出了眉目,幸灾乐祸地笑问: “怎么?庄兄的两个人证跑了?” 庄德武怒形于色说: “那就看程兄的人证吧!” 程宏等赵彬把人头捧回了木箱盖上,遂说: “快请伍小姐和白先生来一下。” 庄德武忽然若有所悟地问: “那位伍小姐是不是叫伍月香?” “你怎么知道的?”程宏意外地一怔。 庄德武嘿然冷笑说: “哼!跑掉的那对男女,跟她就是一伙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倒妙了,他们有两个是我的人证,一个却是程兄的人证。” 程宏置之一笑,忽问: “庄兄那位女人证,可是叫白莎丽?” 庄德武冷冷地回答: “程兄当然知道她是谁,何必明知故问!” 程宏突然哈哈大笑说: “妙!妙!妙!这真是妙极了,刚才那位伍小姐和白先生,跑到这里找我,说是他们的一个同伴叫白莎丽的,因为跟踪企图暗算我的两个家伙,很可能是发生意外,落在了香槟总部的手里。希望我能设法查出那秘密组织的‘窝’来,结果没想到她竟落在了庄兄的手里。如果兄弟也像庄兄一样的多疑,喜欢捕风捉影,胡思乱想的话,大概也会疑心那两个暗算我的家伙,就是庄兄的人了吧!” 庄德武不禁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起来。 不消片刻,赵彬已将白振飞和伍月香,领进了经理室。 程宏并不替他们介绍,直截了当地问伍月香说: “伍小姐,这位庄大爷对我有点误会,似乎不相信我曾经遭人暗算,几乎把命送掉的那回事,所以只好请你来,当面把救助我的经过说一说吧!” 于是,伍月香从容不迫地,把在停车场发现那两个家伙,在程宏车上做手脚的情形,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经她这一证实,再与白莎丽说的那番话相互对证,使庄德武终于相信了。 可是这个僵局却不好收拾,因为他已一口咬定这是程宏玩的把戏,现在程宏有人挺身作证,而他的人证却已跑掉了,这一来教他如何自圆其说呢? 正在庄德武尴尬万分,无法下台之际,忽见一名仆欧闯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名片,双手递交给程宏说: “程老板,有位客人要见您!” 程宏接过名片一看,印的姓名是“王炎”,而右上角的头衔却赫然是“香槟总部代表”。 香槟总部的人终于露面,找上门来了! 程宏心知对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既然敢公然来到这里,自然是有恃无恐而来。 随着那仆欧匆匆来到大厅,只见那个代表香槟总部叫王炎的家伙,是个西装革履的平头壮汉。年纪大约在四十开外,满脸的横肉,一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神气。 这家伙的桌位,是在靠近门的右边,距离舞池较远,跳舞或看节目表演都不是好位置,但进出却非常方便。 直到他们走到桌前,仆欧趋前说了声: “王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程老板!” 那家伙这才把眼皮翻了翻,连正眼都没看程宏,只大咧咧地冷声说: “请坐!” 那口气简直像在下命令。 程宏使了个眼色,示意叫那仆欧离开,然后拉开椅子径自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问: “王兄有什么指教?” 那家伙冷冷地说: “如果程老板看过敝人的名片,大概不用我说,也会知道我的来意吧!” 程宏仍然不动声色地说: “当然,不过兄弟愿意听听王兄的意见!” 那家伙这才开门见山地说: “我们长话短说吧,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是言出必行的。关于这次香槟皇后的竞选,我们是志在必得,非接手过来不可的。所以敝人奉命来见程老板,希望今晚就有个决定。” 程宏直截了当地回绝说: “我的答复只有三个字——办不到。” 那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 “程老板最好再冷静地考虑考虑,其实这对你并没有损失。如果谈到钱,那就更不成问题,你们预定的目标收入是多少,事后我们如数照付。” 程宏不屑地说: “那又何必假借你们的手,难道我自己不能处理?”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 “程老板,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知道那位黄经理为什么一去不返吗?我不妨告诉你,他替我们办了一件事,那就是由他替我们打电话到宏恩慈善院,把那位院长胡秀薇女士请到我们那里去!” 程宏顿吃一惊,紧张地急问: “什么?你们居然利用黄经理,把我太太骗去了!” 那家伙狞声说: “程老板放心,她在我们那里不但很安全,而且会受到非常礼遇的招待,我们只不过是用她作为我来这里见程老板的保障罢啦!” 程宏听说自己太太落在了对方手里,不禁又惊又怒,这才明白黄培元为什么一去不返。原来是被香槟总部所挟持,再利用他打电话到宏恩慈善院,把身为院长的程太太骗了去。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样?”程宏不由地怒问。 那家伙咄咄逼人地说: “老实说吧,今晚我们有不少人在这里捧场,如果程老板决定不顾一切,断然拒绝我们的要求,那就不用我说,你也会想到将发生什么后果了!” 程宏恨声说: “你们准备闹事,砸我的场子?” “那倒算不了什么!”那家伙笑笑说:“场子砸了最多是今晚做不成生意,损失有限,在你程老板不过是九牛一毛,问题是你今后还打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并且,尊夫人的安全,程老板总不至于置之不顾吧?” 程宏色厉内荏地喝问: “如果我不接受你们要求,你们准备把她怎样?” 那家伙冷声说: “敝人绝不危言耸听,程老板的那位把兄弟王老二就是个榜样!” 程宏这一惊非同小可,终于气馁下来,沮然忿声说: “好吧!只要你们把我太太放回来,我就决定答应你们的要求!” 那家伙喜形于色说: “程老板的决定确实是明智之举,不过为了方便敝人回去好复命,对上面能有个交代。所以不得不请程老板给我一个可靠的保证,以免事后万一程老板反悔,我可承当不起这个责任。” “王兄要怎样的保证?”程宏只好委屈求全地问。 那家伙面露得意地笑笑说: “这是不能公开的,也不能要程老板亲笔立据为凭,因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香槟皇后选举圆满结束之前,尊夫人必须暂时在我们那里委屈几天!” 程宏悻然反对说: “那不行,既然我已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你们就得立刻把她放回来!” 那家伙断然拒绝说: “抱歉,这个恕难从命!” 程宏暗自忧急地忿声说: “我程某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说出的话绝对作数。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出尔反尔,如果你们以内人作为人质来威胁我,一切就免谈!” 那家伙把眼皮一翻说: “程老板这话可是当真的?” 程宏毫不犹豫地说: “除非你们马上把内人放回,兄弟宁为玉碎,也绝不为瓦全!” 那家伙想不到他的态度如此强硬,只好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说: “程老板这就给我出了个难题啦!……这样吧,现在敝人不便擅自做主,只能回去把程老板的意思转达,在一个小时之内,再来给程老板答复。假使上面不同意,敝人也就爱莫能助了!”说完便站了起来,用手向附近的仆欧一招,并且掏出一迭钞票来准备结账。 程宏立即起身说: “王兄免了吧,区区一杯酒,兄弟还招待得起!” 那家伙也不客气,把掏出的钞票放回身上,笑笑说: “那就谢谢啦!” 程宏郑重说: “王兄不必客气,请速去速回,兄弟在这里恭候回音!” 那家伙只把头微微一点,便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站在门口的赵彬和两名侍者,正跃跃欲试地企图拦阻,却被程宏急以眼色制止,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那家伙似乎有恃无恐,连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从容不迫地走过他们面前,一直走向大门。 不料刚走出夜总会大门,一辆停在附近的轿车,正发动准备驶来接他之际,突见几个大汉从黑暗中窜出,一拥而上地向他扑了上去。 那家伙顿吃一惊,急欲向大门里退回去,谁知背后又出现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庄德武,阻在门口挡住了他的退路。 轿车上的司机见状,已情知不妙,突然踏足油门,把车冲到了大门口,急向那叫王炎的家伙招呼: “快上车!” 但那几名大汉早已动手,涌上去不由分说地,就向那家伙拳足交加,发动了围殴,使他无法冲近轿车。 而且黑暗中又窜出几名大汉,直向轿车扑去,使车上的司机一看情形不对,也顾不得把那家伙救走了,赶紧加足马力就风驰电掣而去。 就在王炎挥拳奋力迎战那些大汉之际,突见一辆“的士”飞驶而至,停在了夜总会的大门口。 王炎已是情急拼命了,霍地拔出手枪,连扣扳机,将扑近的两名大汉击倒,夺路就突围而出,冲向那辆“的士。” 车上的乘客尚未及下车,王炎已冲到车前,迅速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后座,以枪制住那乘客,急向司机喝令: “快走!” 司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看那些大汉正冲来企图拦阻,使他在惊乱之下,不由自主地一踏油门,把尚未熄火的车开了就走。 几名大汉欲阻不及,反而几乎被车头撞倒,吓得纷纷闪避开去。 等他们拔枪欲射时,突见程宏已闻声赶出大门外来,振声喝阻: “不许开枪!” 大汉们只得住手,眼睁睁地瞧着那辆“的士”,载着那家伙飞驶而去。 庄德武不禁怒问: “程老板,那家伙既然是香槟总部派来的人,为什么不把他抓住,反而让他逃走了呢?” 程宏怒形于色说: “哼!我可不能拿内人的生命冒险,跟那家伙孤注一掷!” 庄德武怔怔地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宏忿声回答: “进去再说吧!” 庄德武只好吩咐手下,把那两名被枪击伤的大汉,立即送往附近的医院急救,然后跟着程宏走进去。 而这时那辆“的士”早已远离了水晶宫夜总会,正在漫无目标地飞驰。 王炎未见后面有车追来,这才松了口气,他的枪口仍然对着那乘客,定神看时,发现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绅士。 “抱歉!”王炎强自一笑说:“刚才在夜总会门外,那批流氓企图向我下手,迫不得已只好借用这部车子脱身,请别见怪!” 青年绅士悻然说: “现在阁下已经脱身了,大概可以请下车了吧!” 王炎立即吩咐司机停车,却以枪口对着青年绅士说: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换车了,这部车子我要用,请你下车吧!” 青年绅士无可奈何,只好忿然下了车,在街边目送“的士”继续风驰电掣而去,然后另雇一辆的士,再匆匆地赶往水晶宫夜总会。 当他向一名侍者领班,说明要见程宏后,并未被领向经理室,只让他在衣帽间外的柜台旁等着。 这时程宏与庄德武,正在经理室里,为刚才所发生的事争得面红耳赤,几乎冲突起来。 他们各持已见,庄德武是认为不该把王炎放走,程宏却为了自己太太的生命安全,不得不投鼠忌器。 庄德武一气之下,恼羞成怒地说: “好!从现在起,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说完就带着他的手下,怒气冲冲而去。 那侍者领班几乎被他们撞倒,忙不迭闪避在一旁,等他们走过去了,才进入经理室向程宏报告。 “程老板,又来了个姓郑的要见您……” 程宏暗自一惊,迫不及待地问: “人在哪里?” 那侍者回答说: “在衣帽间的柜台外等着……” 白振飞忽然接口说: “程老板,也许是和我们在一起的郑杰,看我们这么外没有回去,等得不耐烦赶来了!” 程宏点了下头,遂说: “那就请他到经理室来吧!” 侍者领班领命而去,来到衣帽间前,已不见那青年绅士的去向。 正在暗觉诧异,却听身后有人问: “程老板见不见我?” 侍者领班回头一看,原来就是那青年绅士,这才如释重负地说: “请跟我来吧!” 这青年绅士果然就是郑杰,刚才他等在衣帽间外,突见庄德武带着一批人,怒气冲冲地走来,因为怕被他们撞见,所以赶紧回避了过去。 跟着侍者领班来到经理室,一走进去,便见白振飞迎上前问: “郑老弟,你为什么不留在旅馆里,跑来这里干嘛?” 郑杰并不急于说明白莎丽已脱险,哂然一笑说: “你们二位一去不返,也不给我个电话,我自然就放心不下,所以亲自赶来看看呀!” 白振飞当即介绍说: “程老板,这位就是郑杰郑老弟!” 双方握了握手,也不必寒喧,郑杰就言归正传地说: “白大爷,我是特地赶来告诉你们,白小姐已经回去了……” “真的?”白振飞喜出望外地问:“她没发生意外?” 郑杰回答说: “以现在来说,她是没有发生意外,但在回到旅馆去以前,连我都几乎陪她作了阶下囚!” “哦?”白振飞急问:“那么一定是她落在什么人手里,被你老弟救出来的啰?” 郑杰微微一笑说: “我倒没救她出来,要不是她用了个脱身之计,现在我们还被绑着呢!” 白振飞诧异地问: “她究竟是落在什么人的手里了?” 郑杰忿声说: “就是刚才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位庄大爷!” “庄德武?……”程宏颇觉意外地怔了怔。 白振飞迫不及待地说: “郑老弟,你别卖关子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出来吧!” 郑杰这才把接到电话,决定单枪匹马去赴约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等他一说完,程宏就接口说: “难怪庄德武带了大批的人马,跑来向我兴师问罪,原来是听了你老弟的话,竟然信以为真了。要不是他的手下赶来,告诉他们你已经逃走了,他还准备要叫你当人证呢!” 郑杰尴尬地笑笑,忽问: “刚才我来的时候,大门外正大打出手,那个开枪伤人,又夺了我乘来的‘的士’,逃走的家伙是什么人?” 程宏神色凝重地回答: “那家伙才真正是香槟总部的人,来这里跟我谈判,并且告诉我内人已经落在他们手里。如果我不接受他们的条件,一切后果将由我自行负责!” 8、春色无边 郑杰不禁后悔地说: “唉!刚才我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就不会放过他啦!” 程宏却不以为然地说: “其实要留下他,我就不会放他走了。目前内人在他们手里,我已表明态度,坚持要他们先放人,我才答应他们的要求,那家伙作不了主,要回去请示,说明一个小时之内再给我答复的,所以必须放他回去,等他有了回话再说吧!” 白振飞忽问: “程兄,如果他们不同意先放人,你准备怎样?” “这……”程宏沮然叹了一口气,忧形于色地说:“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只好让步了!” “那就是说,把香槟皇后的选举交由他们接办,等事毕之后,再要求他们放回尊夫人?”白振飞问。 程宏又叹了口气说: “除此之外,我又能怎样?” 一旁保持缄默的伍月香,终于忍不住好奇地说: “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不择手段地要接办这个选举,目的又不是为钱,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程宏纳闷地说: “我也想过了,他们既然志在必得,一定有某种原因和目的。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他们的目的何在……” 郑杰郑重其事地建议说: “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不动声色地设法暗中查明。” 程宏点点头说: “郑老弟的意见跟我完全不谋而合,我也认为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查明他们的目的。不过,即使查明之后,如果内人不能脱险,仍然无济于事,使我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阻止他们的阴谋啊!” 白振飞和郑杰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从他们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彼此似乎都在问对方:“怎么样?有兴趣插手管一管这件事吗?” 郑杰一向就是不甘寂寞,喜欢多管闲事的。任何事情除非不撞在他手里,否则他就绝不肯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不闻不问的。 于是,他微微一点头,向对方作了个暗示。 白振飞会意地笑了笑说: “程兄,我们这位郑老弟是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的,只要程兄不认为我们多事……” 程宏郑重说: “白兄这叫什么话,今天要不是承伍小姐仗义相救,兄弟这条老命早已保不住了。可是,目前对方已公然露面,却尚不知香槟总部究竟是什么组织,但是他们的手段确实相当狠毒。因此如蒙你们几位相助,兄弟自然求之不得,只怕万一使你们几位受累,或者遭到伤害,那岂不是让兄弟于心不安!” 郑杰义无反顾地说: “程老板不必顾虑这个了,这完全是出于我们自愿的,任何的后果由我们自行负责的。” 程宏犹豫了一下说: “既然你们如此热心相助,兄弟也不便辜负你们的盛情,只是今晚他们已有不少人混进来,遍布在场子里。我们如果有任何动静,都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 “那就更方便了,他们既然有人混在场子里,我们就设法找出目标。然后只要死盯住一个,暗中加以监视和跟踪,一旦发现他们的窝,事情就好办啦!” “但场子里有好几百人,他们的人混迹其中,要找出目标恐怕不太容易吧?”程宏并不太乐观地说: 郑杰灵机一动说: “我们不妨碰碰运气吧,程老板,请借一套我这样身材仆欧制服给我,让我来客串一次仆欧!” 伍月香不禁好奇地问: “你想干嘛?” 郑杰笑笑说: “当然是充当仆欧呀!” 白振飞已明白他的用意,点点头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否则你进场子里去东张西望,也许目标没有找到,反而被他们的人先发现了目标!” 程宏立即吩咐侍者领班,去取了一套制服来,郑杰就在经理室当场换上了。 伍月香见状,不禁指着他吃吃笑着说: “看起来倒真像个仆欧嘛!” 郑杰置之一笑,随即向白振飞正色说: “这次的跟踪任务,你们都不适合,因为你们都露过面了,只有赵家燕是最理想的人选。请你打个电话到美伦大酒店二○七号房间,通知她立刻赶来,但不能跟你们接触。要她直接以来宾的身份进场子里去,暗中注意着我的位置,一有发现我就会给她暗示的!” 白振飞笑笑说: “好的,你赶快进场子去服务吧,其他的事交给我了!” 郑杰立即出了经理室,先向甬道里一张望,见没有人注意,便迅速从侧门溜进了大厅。 今晚全场几乎座无虚设,大概是除了旧友新知之外,尚有不少特殊身份的人物在捧场,所以盛况空前,热闹无比。 最近吉隆坡的各夜总会,为了争生意,竞争相当热烈,纷纷竟以新奇的节目为号召,几乎形成了恶性竞争的趋势。 例如拿爱之歌夜总会来说,他们就不惜以重金礼聘,请来了极负盛誉的法国三人妖,以广招客人前来。 所谓的“人妖”,就是生理上有变态的大男人,经过像女人一样的隆胸手术,再不断地注射了大量的女性荷尔蒙。使得他们不但双峰丰满高耸,连声调和一举一动都完全女性化了。 当表演的时候,戴上了长及后肩的假发,穿上女人的舞衫,再来个忸怩作态,那种娇媚万状的模样,真能令人扑朔迷离,对他们雌雄莫辨! 尤其他们每场表演,均以热情大胆著称,特别以那真正女人都为之逊色的双峰袒露示人,甚至渐及纤腰,小腹…… 不过,在最重要的部分,却永远恕不公开,加以巧妙的伪装和掩饰,否则原形毕露,那就整个穿帮啦! 由于人们的好奇,自从爱之歌夜总会推出了这个够刺激的新节目,就夜夜爆满,盛况空前。 水晶宫夜总会方面自然不甘示弱,他们不但以选举香槟皇后为号召,同时更排出了一个叫“太空漫步”的节目作为对抗。难怪外间风风雨雨,传说程宏举办的这次竞选,完全是摆的噱头了。 所谓的“太空漫步”,就是由四个貌美体健的女郎,穿着特地为她们设计的“太空衣”从大厅当中高高的圆顶上,垂放至距离地面数尺的半空,上面尚吊个“太空舱”为背景。 她们的全身重量,完全由背后的两根细钢索承担,从圆顶上一直垂下,把她们悬空吊着。 当她们开始表演时,首先是以“失重状态”在空中漫步一番,仿佛鱼在水中游动似的。然后就在半空脱下太空衣,与表演脱衣舞大同小异,直到暴露出诱人的赤裸胴体,仅仅保留最低限度的掩饰物,以免有伤风化而已。 这是压轴好戏,每夜要留到最后才上演,现在只是在每隔一小时的婆娑起舞之间,穿插十几分钟的助兴节目,借以让舞得累了的来宾休息片刻,喘喘气的。 此刻场中正在表演,担任这个节目的,是一对日籍的孪生姐妹,两个女郎长得一模一样,穿的服装也完全相同,简直令人无法分出谁是谁来。 她们比较保守,并不表演脱,而是在表演精湛的踢踏舞舞技。不过为了迎合观众的胃口,她们仍然得牺牲色相,头戴高高的硬壳绅士帽,手持“司的克”。身上穿的却是闪闪发亮的比基尼泳装,脚上是鞋底钉有铁片的舞鞋,配以白色的短袜。 虽然她们暴露的有限,但由于舞艺精湛,动作表情优美,照样能获得观众的欣赏。由此可见,去夜总会消遣的人,并不完全都是色中饿鬼! 可是,仍然有部分人,似乎根本对此毫无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在那里装模作样而已。 郑杰已穿梭不停地,替好几张桌位的客人服务过了,但他冷眼旁观了很久,仍然无法发现目标。 正走过一张只有两个女客的桌位,忽听其中一个女的轻唤了声: “仆欧!” 郑杰停步回身一看,只见另一名女郎已伏在桌上,而桌上摆着五六只空酒杯,看情形她大概是喝醉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他走近桌前问。 那女郎一本正经说: “她喝醉了,麻烦你帮个忙,替我扶她出去,我想送她回去休息了!” 郑杰自然不能拒绝,只好过去把那醉了的女郎扶起,但她已迷迷糊糊,根本无法举步,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另一女郎已召来附近的一名侍者,把账付了,将两只手提包提起,侧过脸来一看,不禁皱眉说: “小薇,你怎么醉成了这样……” 郑杰自告奋勇说: “没关系,我来扶她走出去!” 于是,他只得伸手将她纤腰挟起,使她的手臂搭放在他肩上,这样才能带扶带挟地,等于夹拖着她向外走去。 好容易出了厅外,另一名侍者见状赶紧上前相助,才使郑杰松了口气。 一名侍者领班立即上前,向跟在后面的女郎问: “小姐,要叫车吗?” 那女郎点点头,侍者领班便走出大门外,召了部“的士”在门口等着。 郑杰与另一侍者,合力将那醉了的女郎弄上车,正待领赏告退,不料那女郎忽说:“回头我一个人也弄她不动,还得上几层楼,你们能不能派个人跟去,我情愿多付些小费!” 她的眼睛望着郑杰,这话自然是冲着他说的。 本来客人在这种情形之下,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夜总会方面更有为客人解决困难的义务。但是郑杰却另有重要任务在身,怎能轻易离去。 因此他准备让另一侍者代劳,陪送她们一趟,不料他尚未及开口,那女郎已冲着他嫣然一笑,轻声说: “帮个忙吧,回头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一笑,以及这两句话,仿佛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顿使郑杰霍然心动。居然毫不犹豫地,开了车门上车,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位旁。 那女郎满意地笑了笑,取出张钞票赏给侍者领班,随即登车进了后座。 侍者领班连声称谢,替她关上了车门。 那女郎便吩咐司机: “到联邦大酒店。” 司机把头一点,立即加足马力,朝武吉兵当飞驰而去。 联邦大酒店座落在闹区武吉兵当,在吉隆坡是与美伦大酒店同负盛名,设备非常豪华的观光饭店之一。 车子到了大门口停住,那女郎付过车资先下了车,等郑杰下车到后座看那醉倒的女郎时,才觉得实在有跟来的必要,并非那女郎存心找他麻烦。 因为这女郎已烂醉如泥,斜躺在后座座位上,连扶她都无法下车,又怎能自己走进酒店去? 郑杰无可奈何,只好将上身钻进去,横着腰把她双手托抱起来,才算使她下了车,好让“的士”开走。 可是,要把她这样抱进酒店,让人看了实在太不雅观,郑杰只得仍然将她两脚放下地,再由那女郎一旁协助,连扶带挟地,把她“夹”进了酒店大门。 在无数诧异的眼光交攻下,他们迅速逃进了电梯,升上四楼,不料刚出电梯,她竟两腿一软,使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落在了郑杰的手臂和肩上。 幸好甬道里没有人,郑杰索性把她双手抱了起来,由那女郎带路,走向距离电梯间不远的402号房间门口。 想不到这女郎也是自己随身携带房门钥匙的,自动掏出钥匙来把房门开了。 郑杰将那酒醉的女郎抱进房,直接就把她抱至床前,将她放到床上。可是正要将压在她背后的手臂抽出时,不料她突然双臂一张,搂住了他低着头的脖子,使他上身顿时向前一倾,不由自主地扑了下去。 这一扑不但扑在了她身上,而且脸对脸地,几乎正好成了个接吻的姿式。 郑杰以为这女郎是醉后失态,忙不迭要挣开她的手臂站起,谁知她竟放浪形骸地狂笑起来。 这一来不禁使郑杰疑念顿起,情知有异,急将她勾住脖子的手腕捉住,使劲要把她的手扳开,但她却紧紧搂住不放,就像被章鱼的臂爪缠住了似的。 就在他情急万分之际,冷不防后脑被重重一击,仿佛是被枪柄当头一击,使他在毫无防范之下,只发出沉闷的哼声,便伏在那狂笑不已的女郎身上,昏厥了过去。 等他被一漱口缸冷水,当头泼醒时,发觉已靠在一张沙发之上,双手被反缚,两脚也被绑住了。 而站在面前的,却是两个身上只戴乳罩,穿着迷你内裤的女郎,其中一个手里执着漱口缸,另一个则握着手枪。 一看这情形,郑杰已恍然大悟,心知自己是中了她们的诡计,现在无异已成了这两个女郎的俘虏。 执枪在手的女郎笑笑说: “别生气,心情放轻松些,就当这是我们在跟你开玩笑吧!” 郑杰不禁忿声问: “你们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执枪的女郎又笑了笑说: “你要认为这不是玩笑,那我们也可以当真。不过我首先要告诉你一点,那就是你根本不像个仆欧!这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郑杰暗自一怔,只好不动声色地问: “那你认为我像什么呢?” “这倒很难说了!”她说:“既然你不是那里的仆欧,却穿上这身制服晃来晃去,那就毫无疑问是在打什么主意了。如果不出我们所料,对象很可能就是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略施小计,把你请到这里来!” 郑杰不屑地说: “哼!你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会打你们什么主意?” 执枪的女郎冷声说: “老实告诉你吧,水晶宫夜总会里的人,从上到下有多少人。是些什么样的面孔,谁担任什么职务,我们完全了若指掌,清清楚楚,根本就没有你这样一个仆欧!” 郑杰分辩说: “我是临时打替工的……” “替你的大头鬼!”执枪的女郎申斥说:“夜总会里的仆欧有二三十人,临时缺了一两个绝不会需要找人打替工,你说谎的本领实在不够高明!” “那你认为我是干什么的呢?”郑杰问。 执枪的女郎冷笑一声说: “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据我们冷眼观察的结果,你准是在替程老头卖力。穿上这套制服冒充仆欧,在场子里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打主意找寻我们的人,发现了目标好采取行动。所以嘛,我们只好把你请来,彼此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郑杰既已被她们识破身份,只好强自一笑说: “你们倒真厉害!现在是你们占了上风,要谈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谈吧!” 执枪的女郎正色说: “我们不必卖关子,你替程老头卖力,不用说自然是为了钱,或者其他的好处。因此我们决定收买你,并且不计任何代价,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好啦!” 郑杰哈哈一笑说: “有利可图的事,那倒不妨谈谈,但我首先想知道,你们把我收买了有什么用?” 执枪的女郎回答说: “现在你不必问,回头自己会知道的。不过你放心,绝不会出难题,让你去做办不到的事情。” “那么你们收买我,准备出什么代价?”郑杰故意问。 执枪的女郎嫣然一笑说: “我已声明在先,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好了,但总得有个分寸,不能太离谱。假使你漫天开价,要我们给你个金矿,那自然是办不到的。” 郑杰已经知道这两个女郎的身份,必是香槟总部的人,因此决定将计就计,趁机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一本正经说: “我的胃口不大,只要求这次香槟皇后选举的全部收入。” 执枪的女郎点了下头说: “好,我们一言为定,就这么办,现在我们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郑杰问:“是见你们的头儿吗?” 执枪的女郎说: “你不必问,见了就会知道的。” 当另一女郎替他解开缚在脚上的绳索时,他又忍不住问: “你们就这样能走得出去?” 这装醉的女郎笑笑说: “为什么走不出去?这就是我们的制服呀!” 郑杰诧然说: “但这是酒店,你们能这样带着我走出房间,不怕……” “怕什么?”她说:“这里是香槟总部,而我们是香槟女郎,就是脱个精光也不值得大惊小怪,谁也管不着!” 郑杰不禁纳闷地问: “你说这个联邦大酒店,就是你们的香槟总部?” 她们笑而不答,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居然当真不再穿衣服,就这么形同半裸地带着他向房外走去。 开了房门走出去一看,郑杰顿时大大地一怔,感到莫名其妙起来。 原来这房间外面并不是甬道,而是经过一番布置的大厅,仿佛阿拉伯王的后宫! 郑杰随同她们乘车回来,明明是进入了联邦大酒店,乘电梯升上四楼,抱着那装醉的女郎走进四零二号房间的。 他虽被出其不意地击昏,但被冷水泼醒时,仍然是在那个房间里。而且房里的摆设和一切的布置都未变动,怎么这时一走出房,外面的甬道却变成了大厅,并且成了这幅景象? 更令他惊诧的,是这布置成阿拉伯王后宫的大厅里,正有十几名阿拉伯装束的少女,玉体横陈地斜卧在地毯上、矮榻上。搔首弄姿地摆出各种撩人的姿态,使郑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真令他不可思议,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她们这种安排的用意何在。 身旁的两个女郎并不作任何解释,把他带到矮榻前,卧在榻上的一名女郎立即起身让位,嫣然一笑地径自走开了。 执枪的女郎遂说: “请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去就来!”说完把他按在矮榻上坐下,便双双向里面的一道门走进去。 郑杰正暗觉诧异,忽见两名阿拉伯装束的少女,扭腰摆臀地缓缓走到矮榻前来,一左一右,径自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距离近了,他这才发现她们这身轻纱的阿拉伯装,简直薄若蝉翼,而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戴,使得内容一览无遗! 置身在这春色无边的大厅内,目睹这些玉体横陈的少女,使得这种神秘诱惑的气氛之中,仿佛有种无法抗拒的魅力,逼得郑杰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不知不觉地意乱情迷起来。 身边坐的两个阿拉伯装少女,不知她们身上洒了多少香水,一阵阵撩人心弦的香气,沁入他的心肺,更足以引起他的欲念。要不是双手仍被反缚,他真可能会情不自禁地,把左右逢源的两个少女,搂进怀里狂吻一阵。 就在他惶恐不安之际,两个女郎已从那道门里走出,身后跟着两个大汉,押着个满脸惊恐的中年妇人出来。 这妇人不是别人,就是宏恩慈善院的院长,也就是程宏的太太胡秀薇。 她被带到郑杰的面前,只向他打量了一眼,便开口说: “你回去告诉程老板,就说见到了我,我在这里目前很安全,请他放心。至于香槟皇后选举的事,希望他不要太固执,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一切就答应他们吧!”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仿佛是在背诵似的,显然是被迫要她这样说的。 说完,她就被两个大汉带走,又押回那道门里去。 执枪的女郎这才说: “刚才那女人就是程老头的太太,你已经见到她了。我们要你做的事,就是回去把她的话转告程老头,只要一切照我们的意思去做,程太太绝对安全。事后一定放她回去,否则就别怪我们拿她先开刀!” 郑杰定了定神,遂问: “那么我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还没到时候!”她说:“我们的代表刚去不久,等他从水晶宫夜总会回来了,你就可以回去。” 装醉的女郎补充说: “请你记住,回去见到了程老板,就要把他太太的话转达到,否则将会对你不利的。” 郑杰故作惊异地说: “可是我真不敢相信,只不过是转达这么几句话,我就可以获得那么高酬劳?” 那女郎忽然哈哈大笑说: “既然你表示怀疑,我就不妨向你说明吧,我们向来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答应给你的代价,绝对如数照付,分文不少,不过,现在你的生命是在我们手里,你必须出同样的代价,换取你这条命。” 郑杰强自一笑说: “我懂了,换句话说,就是事情替你们办了,结果我却是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得到!” “对了!”那女郎说:“但你至少保住了这条命,如果没有命,就是给你再高的代价,你也不能从棺材里伸出手来接受呀!” 另一女郎接口说: “所以你唯一的权利,是趁现在享受享受,这个机会你就别错过吧!” 于是,这两个女郎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地相偕离去了。 郑杰本来就是在跟她们虚与委蛇,并未真打算获得任何代价。那无异是与虎谋皮,绝对不可能兑现的,所以他并不失望。 不过她们倒也坦白,居然声明在先,表示答应他的代价根本等于没有,因为他必须以同样的代价换取生命。 现在事态已很明朗,她们把他弄来似乎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利用他回去告诉程宏,证实程太太在他们手里,并且目前是安然无恙。借以迫使程宏就范,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而已。 至于香槟总部硬要接办香槟皇后选举的真正目的,却仍然是个不解之谜。 虽然郑杰已在他们的“窝”里,但要寻求出这个谜底,则是无能为力,根本无从着手查明。 大厅里这些玉体横陈的阿拉伯装少女,看来都是形同玩偶的傀儡,即使问她们,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郑杰忽然想到那女郎说的:“你唯一的权利,是趁现在享受享受,这个机会你就别错过吧!” 既然是“权利”,那么他此刻只要不超出范围,应该是可能为所欲为,而且不致被这些女郎拒绝的了。 因此他心念一动,忽向身旁的女郎试探说: “喂!她们刚才说我有权利,可以享受享受。难道所谓的享受,就是把我的手反缚着,干坐在这里吗?” “你要怎么享受呢?”右边坐的女郎笑问。 郑杰笑笑说: “入境只能随俗,我在这里只好客随主便,听你们的安排啦!” 那女郎妩媚地笑了笑,说声: “好吧!”突然把身躯侧扭过来,将两臂搭在他肩上,伸向颈后一搂,渐渐将自己的樱唇,移近了他的嘴上。 接着,四唇相交,紧紧地贴在一起,终于送上个深深的长吻! 郑杰的手被反缚,无法将她搂进怀里,以至完全成了被动。 这女郎吐气如兰,吻时一阵阵的幽香沁入他心肺,顿使他神魂荡然,感到无比的消受。 长吻中,她更轻吐香舌,极尽挑逗之能事地在他的口中翻卷、吮吸,不住地在缠弄着…… 另一女郎也不甘寂寞,居然在一旁助兴,从他的背后伸手过来抱住。更以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解开他外衣和衬衫的扣子,斜着插进衬衫里,顺着背心的圆领插入,在他毛茸茸的胸前轻抚起来。 郑杰顿感背腹受敌,被她们前后夹攻之势,使他不禁感到情绪激动,几乎无法压制内心一股热火的上升了。 热吻的女郎心知时机已成熟,忽然轻轻推开他,笑问: “这种享受你还满意吗?” 郑杰满脸通红地呐呐说: “我,我……” 那女郎嫣然一笑说: “别怕难为情,如果你不满足,我们一定会使你感到满意为止的。” 说着,她又风情万种地笑笑,随即动手宽衣解带,不消片刻,已将身上的阿拉伯装脱得精光赤裸,一丝不挂了。 然后她向后一仰,仰躺在矮榻上,背后靠着矮榻一头斜斜竖起的靠背。双手再向脑后一垫,使得双峰更为高耸地挺起,摆出一付撩人心弦的情态。 郑杰方自一怔,另一女郎已采取行动,将他向半躺着的女郎身上推去。 他急将上身一挺,免使自己的脸部,正好伏上那女郎挺起的双峰。可是背后的女郎却加上压力,硬使他向前倾下,不由自主地把脸伏贴在她赤裸的胸脯上。 这样一来,竟使他整个的脸,伏进了那女郎的双峰之间,被两堆肉丘紧紧贴着脸颊,口鼻埋进深深的乳沟,简直无法呼吸了。 情急之下,他忙不迭将颈部一挺,想使头抬起。不料那女郎竟将垫在脑后的双手抽出,突然捧住了他的头,吃吃地笑着说: “干嘛呀?你不是希望好好享受享受吗?我们这只不过是刚开始呢!” 郑杰犹未及挣扎,她已把胸一挺,捧着他的头抱进怀里,居然硬把他的嘴,对准她右峰的顶部按了上去。 另一女郎更在一旁助阵,双手推在他的脑后,使他把头抬不起,嘴也无法离开那深红色的肉顶。 放荡形骸的狂笑声中,郑杰突觉嘴里有种微涩的滋味,仿佛是由对方的乳头上触及的,并有麻木的感觉,正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不由地暗自一惊,突然意识到这女郎的乳头上可能染有什么药汁,正像白莎丽的乳罩中藏的…… 谁知念犹未了,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于是,一切任凭她们摆布,他完全茫然无知了。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当他渐渐清醒过来时,睁眼一看,发觉又躺在了那个精致套房的席梦思床上! 这里究竟是香槟总部,还是联邦大酒店呢? 他简直无法确定自己这时是置身何处,因为他明明是送那装醉的女郎,回到联邦大酒店四楼,进人四零二号房间的。结果当他被击昏后清醒时,虽在同一房间里,外面的甬道却变成了个布置成阿拉伯王后宫的大厅! 这个谜困惑着他,使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他昏迷后又再度清醒,居然又置身在这如梦如幻,仿佛会变魔术似的房间里,叫他如何能确定自己究竟置身在何处? 惊诧之中,忽然觉得反缚的手已被解开,于是他一个挺身坐起,翻身下了床。急趋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居高临下只见街上行人熙攘,一切的景象告诉他,这确是联邦大酒店里的房间! 他仍不敢相信所见的景象,立即离开窗口,返身直趋房门口,开了房门看时,外面果然是甬道。 而房门上钉着三个钢质的阿拉伯字,更证明这个房间正是四零二号! 郑杰仿佛在做梦似的,忙不迭按铃召来值勤的侍者,急问: “这房间的两位小姐呢?” 那侍者看他身上也是穿的侍服,彼此是干一行的,因此对他并不像对一般客人的执礼恭敬。冲他神秘地一笑,吊儿郎当地说: “老兄,你的艳福真不浅呀,居然吊上了那两个娘们,而且还一箭双雕!” “我问你她们人呢?”郑杰把眼一瞪。 侍者不屑地冷声说: “走啦!她们把你送来之后,就退掉了房间,不过房钱已付到明天中午,你老兄请放心!” 郑杰急切问: “你知道她们的姓名吗?” 侍者摇摇头说: “这倒不清楚,我是今晚才调到四楼来的,不过我那里有本旅客登记簿,可以查查看……” 郑杰说了声: “老兄帮个忙!” 便跟着那侍者,来到了甬道口上的服务台。 侍者保管的旅客登记簿,是根据楼下房间登记簿抄录的,以便统计旅客去留的资料。取出来一查,四零二号只登记了一个叫卢小薇的女郎姓名,她在一星期前就租用了这个套房,别无其他的记载。郑杰虽已查出一名女郎的姓名,仍然不得要领,只好谢了那侍者一声,便匆匆离去。 他出了联邦大酒店,立即雇车直赶回水晶宫夜总会。 在车上一看手表,已经是十点过几分了,想不到从那两个女郎骗出夜总会到现在,居然已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 9、故弄玄虚 在这两个小时之内,水晶宫夜总会里已接二连三地出事,使得程宏顾此失彼,弄得焦头烂额,简直穷于应付。 首先是那位香槟总部的代表,打电话来通知程宏,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声明今夜一打烊后,他们的人就将开始接办一切。 接着后面地下室的酒窑遭到了袭击,等程宏亲自率领大批人手赶去,突袭的人已得手而去。酒窖里躺着四五名留守者的尸体,其中包括被伍月香击昏送来的那家伙。 据一名侍者领班的报告,乔扮侍者的郑杰,曾被一名女郎要求,陪送她醉倒的女伴而去,一去就毫无消息。 照白振飞的判断,认为郑杰绝不会在这紧要关头,轻易离开夜总会的,除非他发现了那两个女郎就是找寻的目标。 可是已经接到电话通知赶来的赵家燕,却迟迟未至,直到白莎丽把身上的油漆全部洗净,盛装而来,说明赵家燕早已离开美伦大酒店了。他们却仍未见她的人影,这才情知不妙,担心那女郎又出了事情。 在场的只有白振飞和白莎丽,知道赵家燕是什么模样,其他的人包括伍月香在内,没有任何人见过那女郎。 因此为了怕赵家燕也许直接进入了场子里,所以只好由白振飞和白莎丽,双双以来宾的姿态进入大厅,各处搜寻她的影踪。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宏恩慈善院的女秘书朱蓓蒂,突然打电话来告诉程宏,几分钟前有一批人闯进了慈善院,持枪制住了全院的人。把她今天从夜总会带走的公事皮包,以及两名高级职员保管的,有关报名参加香槟皇后竞选者的全部资料,悉数被侵入者劫夺而去。 程宏在四面楚歌的情势之下,已毫无勇气坚持与香槟总部周旋了。虽然他的把兄弟王盛鑫惨遭毒手,使他内心感到无比的痛恨,但为了程太太的生命安全,他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贸然采取任何报复行动。甚至必须委屈求全,完全同意对方的要求,在今夜打烊以后,即将选举筹备处的一切,整个地交给对方来接办。 白振飞和白莎丽在场子里各处搜寻过了,并未发现赵家燕的人影,只好回到经理室来,沮然说: “赵小姐根本不在场子里。” 程宏不禁深叹一声,忧形于色说: “对方处处比兄弟棋高一着,看来兄弟实已年老不中用,斗不过他们了!现在我已决定接受他们的条件,把这次的选美交由他们来接办。所以希望白兄赶快设法通知郑老弟,并且找到那位赵小姐,不必再卷进这场是非的漩涡。至于你们几位热忱相助之情,兄弟只好心领,容后再谢了……” 白振飞颇不以为然地说: “程兄既有这个意思,我们自然不便横加插手,非过问这件事不可。不过,万一赵小姐已经出了事,那么这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啦!” 程宏把眉一皱说: “我想不至于会出事吧,既然她从未露过面,除了你们几位之外,根本没人见过她,对方又怎会知道她是谁呢?” 白振飞沉声说: “但事实上她在接到我的电话通知后,立刻就离开美伦大酒店,赶向这里来了,而现在尚不见她的人影,如果不是在来这里的途中出了事,她又会上哪里去了?” “这……”程宏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伍月香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会不会是她赶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郑杰跟那两个女的登车离去,所以没有进来,就直接去跟踪他们了?” 程宏“嗯”了一声说: “这倒也有可能……” 白振飞正色说: “可是赵小姐是初次来吉隆坡,又是今天刚到,对街道的情形一点也不熟悉,比不得在香港。万一把人跟丢了,说不定她自己都分不出东南西北呢!” 程宏很有把握地说: “只要她不出事,就算是迷失了方向,兄弟也能负责派人把她找到。万一真出了事,无论是落在任何一方面的人手里,兄弟也义不容辞,由我来出面跟对方办交涉,绝对能保证使她安然归来。” 白振飞存心把他套住说: “我们在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可得完全仰仗程兄啦!” 程宏毅然说: “不成问题,除非在兄弟出面以前,赵小姐已经发生了意外,那兄弟自然无法挽救,否则兄弟绝对负责她的安全!” 白振飞遂说: “好吧,程兄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对方的条件,我们就不便介入了,现在我们不必在这里碍事,也许程兄尚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和处理,我们可以到场子里去等,一方面欣赏精彩表演。如果郑老弟或赵小姐有了消息,请立刻通知我们一声!” 程宏确实千头万绪,有着许多事要安排和处理,因此也不挽留。派了赵彬陪送他们三人到大厅去,设法替他们安排个桌位。 吉隆坡的夜总会,每夜营业到午夜两点才打烊,现在十点刚过,大家所热烈期待的节目“太空漫步”尚未表演,那是压轴戏,要到午夜十二点以后才开始表演。 此刻正是今晚第二场穿插的节目在表演,第一场是日籍孪生姐妹的踢踏舞,第二场让观众换换胃口,来了个西德软骨舞蹈家,安德鲁丝小姐的软骨舞表演。 白振飞、白莎丽和伍月香三个人,占了个保留桌位。这是夜总会方面每夜自己保留的,一共是五张最好的桌位,是留作必要时派用场的。 今夜仅只剩下了这最后的一张空桌,正好给了他们三人。 他们这张桌位距离舞池最近,欣赏表演是最理想的位置,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不致被人遮挡住视线。 表演在他们之前,已进行了好几分钟,只见那女郎屈跪在地板上,把腰腹挺得高高的,使身体成为弓形,而以两手撑地。正将头从两条大腿中间钻入,使得脸部朝下,颈部渐渐挺起,慢慢地由胯下钻过去。 这女郎全身柔若无骨,而且身材非常健美,是均匀的苗条,而不是脂肪过多的丰满。穿一套红白相间斜条花纹的比基尼三点式泳装,一头金光闪闪的长发,看上去别具一番清秀脱俗之气。 接连表演两场都没有“脱”,完全凭真实的技艺供人欣赏,这倒不是水晶宫夜总会的特别高尚,不屑以暴露女人的胴体来迎合观众。实际上这正是他们棋高一着的地方,因为从头脱到尾,每一场都脱,到了最后压轴戏上场时,就会给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所以暴露胴体的精彩部分,要留待“太空漫步”时拿出来,到时候不脱则已,一脱就脱个彻底,那才能使观众刮目相看,对这节目激赏! 但这女郎的如此卖力表演,却不能吸引住白振飞他们三个人,他们只是心不在焉,佯作静静观赏,暗中却以目光四下搜索。一方面是继续找寻赵家燕,一方面则是希望发现对方混迹其间的目标。 可是他们应该想到,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个显著的大目标呀! 他们这一桌三个人,除了伍月香穿的比较随便,白振飞是永远西装革履,俨然一副绅士的派头,白莎丽则是换上了夜礼服,盛装而来。 就在那女郎的表演进入高xdx潮,不时获得掌声之际,忽见一名穿西装,年约三十来岁的汉子走过来。突然径自拉开他们这桌唯一的一把空椅子,便迅速坐了下来,同时将手伸在桌面下轻声说: “别出声,我的手上握着枪的!” 白莎丽和伍月香均吃了一惊,只有白振飞力持镇定地说: “老弟,你中计啦!” 那汉子果然怔了一怔,急问: “我中了什么计?” 白振飞从容不迫地笑笑说: “这不妨就叫它诱敌之计,或者姜太公钓鱼之计吧!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里是鱼饵,为的是要引鱼儿上钩,现在你老弟果然出面了,难道还不承认是中了我们的计?” 那汉子急将眼光向四下一扫,有恃无恐地说: “中了计又怎么样?反正今夜打烊以后,我们的人都将露面,还怕被你们认出来不成!” 白振飞仍然神色自若地笑问: “那么老弟坐到我们桌上来,有什么贵干?” 那汉子冷声说: “现在除了我们的人之外,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表演,谁也没注意到这里。而且我的枪上套有灭音器,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照我的话做,否则就别怪我心辣手狠。现在你们好好的听着,一个个地站起来走出去,我们会有人跟着‘护送’的,先从你开始吧!” 白振飞不禁怒问: “你要我们出去干嘛?” 那汉子狞声说: “这里说话不方便,所以请你们三位出去谈谈,请吧!” 白振飞惟恐这家伙当真不顾一切地开枪,只好站了起来。不料就在他刚一站起之际,突然冷不防地猛将桌子一掀,推向了坐在对面的汉子。 那汉子猝不及防,被桌面向胸前一抵,顿时全身后仰,一个倒栽,连人带椅子翻了过去。白振飞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步过去,急将身子蹲下,出手如电地捉住那汉子执枪的手腕,用劲一捏,枪便脱手掉在地板上了。 他并不拾起,一脚把枪踢向白莎丽脚前,却故意忙着扶起那汉子说: “老弟,我看你是喝多了吧?”手则仍然紧紧扣住那汉子的腕问。 那汉子痛得愁眉苦脸,却不敢声张。 附近几桌的客人虽被惊动,但一听白振飞这么说,以为那汉子当真是喝醉了,以至不慎摔倒,均一笑置之,继续聚精会神地欣赏表演了。 这时白莎丽已弯下腰,故作弄她的高跟鞋,很快把脚前的手枪拾了起来。而站在不远处的几名侍者,也赶了过来,使得对方的人眼看那汉子被白振飞制住,却不敢挺身出来抢救。 白振飞不愧是老江湖,他几乎看准了这一点,判断对方混迹在大厅里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故意向被制住的汉子大声说: “老弟,别在这里耍酒疯,妨碍别人看表演,我们走吧!” 于是他不由分说地,一手紧扣住对方的手腕,一手将那汉子拦腰一挟,拖了就往外走。 那汉子被他制住,又见白莎丽以手提包遮住手枪,亦步亦趋地紧随在后,他哪还敢挣扎,只好放弃抵抗,垂头丧气地被拖出了大厅。 白振飞挟着他仍由侧门出去,白莎丽和伍月香紧紧跟着,穿过甬道直接就进入了经理室。 程宏正在亲自发号施令,安排着一切,突见白振飞押了那汉子闯进来,不由地一怔,诧然急问: “白兄,这是什么人?” 白振飞沉声说: “反正不是好玩意,让他自己说吧!” 那大汉居然有恃无恐地说: “程老板,请你叫这位老兄兜着点,大家别抓破了脸,那就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程宏暗自一惊,上前问: “你是香槟总部的人?” 那汉子嘿然冷笑说: “程老板知道不就结了,别忘记尊夫人还在我们手里!” 程宏果然投鼠忌器地说: “白兄,请高抬贵手,放开这位朋友吧……” 白振飞急声说: “这里是程兄的地方,程兄要放他,兄弟自然不敢不放。但我必须先问问他,赵小姐究竟在不在他们手里?” “赵小姐?”那汉子故意狂笑说:“也许是吧,只要你们敢把我留在这里五分钟,嘿嘿,一切后果就由你们自己负责!” 白振飞手下一用劲,厉声说: “不要五分钟,只要一分钟之内不说出你们的窝在哪里,我就管叫你这条手臂报废!” 那汉子痛得直翻白眼,但却不甘示弱地说: “哼!就算告诉了你,难道你们还敢去不成?” 白振飞勃然大怒说: “敢不敢去是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快说吧!” 那汉子把头一扭,冲着程宏问: “程老板,请问这里是谁当家?” 这一问颇有挑拨之意,顿使程宏面有难色起来。他刚说了声: “白兄……” 白振飞已怒从心起,突然把心一横,冷不防将那汉子的手臂反扭,猛可一提,只听得骨节“格巴”一声,已然脱臼。 那汉子痛得惨叫一声: “哇……”当场就昏了过去。 程宏欲阻不及,不由地大吃一惊,就在同时,穿着侍者制服的郑杰闯进来。 他见状暗自一怔,急问: “白大爷,这家伙是……” 白振飞一放手,那汉子已倒了下去,然后沉声说: “老弟来得正好,程老板已决定接受对方的条件,不需要我们过问这档子事了。不过,我得先问问你,赵小姐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郑杰吃惊地说: “没有呀,她怎么了?” 白振飞冷哼一声说: “那我们就不至于师出无名了,虽然程老板已向对方妥协,不愿我们再介入。但现在赵小姐大概已落在对方手里,我们总不能置身事外,对她不闻不问吧!” 郑杰急问: “她怎么会落在对方手里了?” 白振飞回答说: “目前还不清楚,但事实上她接到我的电话通知后,立刻就离开美伦大酒店赶来了,可是到现在还没见到她的人影!” 程宏神色凝重地说: “白兄请别误会,兄弟绝不是不愿你们过问这件事,实在是由于贱内……” 郑杰立即接口说: “对了,程老板,我是特地赶回来告诉你,刚才我已经见到了尊夫人!” “哦?”程宏不禁惊喜交加地追问:“郑老弟,你在什么地方见到她了?” 郑杰这才把两个小时前,被那两个女郎诱往联邦大酒店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由于有白莎丽和伍月香在场,他不得不把最后昏迷的情形保留,说成是被用毛巾按上口鼻之间的,以免被她们嘲笑。 程宏听他说完,证实程太太安然无恙,才比较安心,不过仍然忧形于色说: “内人既然确实在他们手里,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兄弟恐怕只能委屈求全,答应他们的条件,毫无选择的余地啦!” 伍月香好奇地问: “郑杰,你说联邦大酒店的那个房间,一会儿又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杰茫然说: “我到现在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白莎丽笑了笑,接口说: “我认为他们是在故弄玄虚,其实说穿了根本不足为奇,可能是事先他们早已把另外一个地方,布置成和联邦大酒店的那个房间完全一模一样。而在你昏迷之后,就一切都不知道,任凭他们的摆布了。所以当你清醒时发现房外的景象不同,以为发生错觉,实际上只不过是被他们的故布疑阵所骗罢了。” 她的这一番分析,果然头头是道,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不佩服她的脑筋灵活。 可是伍月香也不甘示弱,发表她的意见说: “我认为他们不但是故布疑阵,而且是企图嫁祸于人,使程老板以为那里是庄大爷的地方!” 程宏点点头说: “嗯!这点我也想到了,非常有可能,否则他们就不必把那个大厅,布置成庄德武的迷宫完全一样了!” 伍月香面露得意意色地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的目的,恐怕是企图使程老程转移目标,去向庄大爷方面采取行动呢!” 白振飞问: “程兄现在打算如何呢?” 程宏犹豫不决说: “这……这个诡计虽然是被我们识破,但内人仍然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这就……” 白振飞悻然说: “程兄既然为了尊夫人的安全,不得不投鼠忌器,我们也不愿使程兄为难,就此告辞吧!” 程宏今天的命是伍月香救的,又承他们仗义相助,这份盛情确实算得天高地厚。现在突然演变成这种情势,迫使他不得不要求他们退出,实非始料所及。 因此他颇觉过意不去地说: “白兄何必急于离去?尽可在这里多玩玩,假使那位赵小姐确实也落在了对方手里,回头兄弟负责跟他们交涉,绝对保证要他们放人……” 白振飞似已生气,断然拒绝说: “那倒大可不必!我们只要离开这里,一切行动就不至牵连程兄,赵小姐的事可以由我们自行解决。” 程宏虽然极力挽留,并且婉转说明自己的苦衷,但白振飞却执意甚坚,表示非走不可。 郑杰心知白振飞的意思,急于离开这里,为的是好立即采取行动,免得受程宏的牵制,拖住他们的后腿。 于是他也附和着白振飞,主张赵家燕的事由他们自行解决,以免跟程宏的事搅在一起。 程宏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 郑杰当即在经理室里,脱下那身制服,换上自己的西装,偕同白振飞和两名女郎,向程宏告辞而去。 程宏倒很够义气,惟恐混迹在场子里的那些人,会对他们暗算作为报复,特地亲自率领几名手下,掩护他们送出了大门外。 目送他们登上的士离去,程宏才沮然回进大门。 他们四人在车上一商量,认为赵家燕的下落不明,要救她出险也无从着手。 而白莎丽却认为,由于刚才那汉子吃了亏,对方必然于心不甘,很可能已在跟踪而来,准备向他们采取报复行动。因此她提议说: “我们不妨先回美伦大酒店去,说不定他们会找上门来,只要把他们的人抓住,不怕他不说出赵小姐的下落,有了目标我们才好采取行动呀!”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赞成,于是吩咐司机,把车直接驶回到美伦大酒店。 一路上并未发现后面有车跟踪,回到爱伦大酒店,到了二楼二○七号房间门口,白莎丽取出钥匙来开房门,并未发现房内有任何异状。 可是等他们四个人进了房,把房门刚一关上,突见浴室里走出一个人来,赫然就是庄德武。 他们四个人都已见过庄德武,白振飞和伍月香在水晶宫夜总会,替程宏出面作证时见到他的。 而白莎丽和郑杰,则曾经被这家伙所捕获过,尤其白莎丽被他曾以满身涂漆逼供,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她赤裸裸地出过洋相。此刻无异是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霍地从手提包里,取出白振飞夺自那汉子手里、踢给她拾起的手枪,对准了庄德武。 但庄德武却视若无睹,有恃无恐地嘿然冷笑说: “兄弟在这里已经恭候很久啦!” 白振飞挺身上前,沉声问: “庄兄有何贵干?” 庄德武冲着郑杰说: “这位老弟曾开了兄弟的玩笑,使兄弟在程老头面前几乎下不了台,所以特地来请这位老兄台还出个交代!” 郑杰不屑地说: “阁下不分青红皂白,硬要指鹿为马,一口咬定我们是香槟总部的人,并且对白小姐当众凌辱,这可有交代?” 庄德武强词夺理地说: “那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窥探,被兄弟的人发现抓住了,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郑杰驳斥说: “我是被你们用计骗去的,难道这也是我自找的吗?” 庄德武狂笑一声说: “不错,你老弟是被骗去的,可是你老弟开的这个玩笑,却几乎使我跟程老头发生火拼,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郑杰怒问: “不算了又怎么样呢?” 庄德武大言不惭地说: “兄弟绝不虚张声势,不要说是对付你们,就是对付程老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兄弟不愿落个仗势欺人之名,现在有个更好的办法!” “我们洗耳恭听。”郑杰冷冷地说。 庄德武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个办法听起来也许可笑,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就是由你们出面,去跟程老头打交道,问他如果使程太太安然脱险,他愿意付多少代价……” “庄兄已经查明程太太的下落了?”白振飞诧然问。 庄德武眉飞色舞地说: “当然!这个交道兄弟不便出面跟他打,所以要你们来出面,并且不得说出兄弟来。只要程老头舍得出钱,兄弟负责能使程太太脱险,安然无恙地归来!” 白振飞不由地笑问: “如果我们出面,庄兄准备付我们什么代价?” 庄德武直截了当地回答: “三七折账!虽然兄弟占了七成,但要使程太太安然脱险,并非轻易办到的,弄不好还可能会造成伤亡。而你们仅仅只要出面,不担任何风险,就干拿三成,这总不算吃亏吧!” 郑杰不置可否地冷冷说: “其实阁下又何必让我们占这个便宜,随便叫个人用电话跟程老板打交道,只要不露面就行了,那岂不是连这三成也省下啦!” 庄德武老奸巨猾地说: “那可不成,没有人出面,到时候他可以不认账。而你们之中的人对他曾有救命之恩,现在如果再使他太太脱险,他还能忘恩负义?所以只有你们出面跟他交涉,才是最适当的人选!” 郑杰故意问: “阁下真有把握,能把程太太救出来?” 庄德武哈哈大笑说: “要没这个把握,兄弟还能找上门来?那岂不是跟你老弟一样,是在信口雌黄,乱开玩笑啦!” 白振飞忽说: “不瞒庄兄说,我们刚才跟程老板意见不合,曾发生了点小争执。现在马上又去跟他谈这件事,似乎不是时候,不过我们倒愿意试试。庄兄是否可以给我们比较充裕的时间,以免欲速则不达,反而弄巧成拙?” 庄德武犹豫了一下说: “好吧,兄弟先回去,不过在今夜两点钟以前,必须有确实的答复。因为要动手救人的话,只有在夜总会打烊后,香槟总部的人在那里进行接办事宜时,我这里才好乘虚而入。假使错过这个机会,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郑杰正待断然拒绝,却被白振飞急以眼色阻止,他只好保持了缄默,不便表示异议。 于是,庄德武留下了个电话号码,便向浴室里招呼一声: “走吧!” 难怪他有恃无恐,原来浴室里尚有四名执着枪的大汉!郑杰冷哼一声,以愤怒的眼光目送他们出了房,急向白振飞质问: “白大爷,难道你当真答应替他出面?” 白振飞胸有成竹地说: “你别忘了,赵小姐可能也在香槟总部,我们不过是在投石问路罢了!” 白莎丽诧然问: “你想利用他们去救程太太时,带路让我们去救赵小姐!” 白振飞笑笑说: “这不是比我们去瞎猫碰死老鼠省事多了吗?” 郑杰却不以为然地说: “也许那家伙是别有居心,根本没查明香槟总部的窝,说不定是存心报复我,故意整我们的冤枉!” 白振飞老谋深算地笑着说: “好在我根本就没打算出面,去跟程老板打这个交道。回头只要打个电话给姓庄的,就说程老板愿意不计任何代价,希望他尽快把程太太救出。到时候如果姓庄的根本不知道香槟总部的窝,这个玩笑也没整个我们的冤枉。假如确有其事,我们这个投石问路之计,不就成功了吗?” 白莎丽问: “但程太太要真被他们救出了呢?” 白振飞笑笑说: “所以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捷足先登,不能让程太太再落在他们手里啊!” 于是,在一片笑声中,他们开始密商起来…… 赵家燕究竟上哪里去了呢? 这倒真被伍月香歪打正着猜中了,赵家燕果然在接到白振飞的电话通知,匆匆赶来水晶宫夜总会时,乘“的士”刚进大门口,正好撞见穿着侍者制服的郑杰,在随同那两个女郎登车而去。 她在电话里,已听白振飞说明了要她担任的任务,既然发现郑杰随同那两个女郎离去,她也就不下车了,吩咐司机直接采取了跟踪。 暗中一直尾随到联邦大酒店,眼见他们进去后,她也下了车。可是等她跟进去时,却已不知他们上了几楼。 好在郑杰的机警和身手,她是非常清楚的。认为虽然那两个女郎是对方的人,凭他来对付她们是绰绰有余的,并不需要她露面相助,只要在暗中随时准备接应就行了。 因此她考虑之下,决定了留在公用大厅里,找了个圆形的沙发坐着,装出在等人的模样,实际上是监视着楼梯口和电梯间。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不久之后,郑杰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个酒店。 最妙的是她一直坐在那里干等,既不知道郑杰被击昏后悄然弄出了酒店,也不知道他在昏迷中又被送了回来。 但那两个女郎退了房间,结完账乘电梯下来时,却被她发现了。 赵家燕既未见郑杰跟她们一起下来,只好当机立断,决定跟踪这两个可疑的女郎了。 这次她们自己有车等在外面,车上并且有司机,等她们登车而去,赵家燕立即雇了“的士”尾随。 她是初次来到吉隆坡,对街道的情形一点也不熟悉,东转西转了半天,使她晕头转向,根本就摸不清方向了。而且,渐渐已到了近郊…… 最后那辆轿车终于停在一座巨宅的大门口,按了几声喇叭,便见大门开了,让车子一直开进去。 赵家燕在距离五十码外,就吩咐司机停了车,付了比车表上数字多出几倍的车资,随即下了车。 她等“的士”开走了,始掩近巨宅前,先四下打量了一番情势,凭她这女飞贼的身手,要潜入宅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翻越高高的围墙,落身在花园里,静伏了片刻,只见园内一片静寂,既不见人影,也毫无声息和动静。 举目看时,宅内的楼上是一片黑暗,仅只左角上的一个房间有灯光,但窗帘拉得密密的。 楼下则是灯火通明,但每个窗口也均拉拢了厚厚的窗帘,不知里面是在举行酒会,还是在干什么秘密的勾当。 10、反戈一击 赵家燕立即找了处矮树丛,把身上的洋装脱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套极薄的黑色紧身衣换上,将衣物藏起,便迅速向宅内掩去。 她无法直接窥探楼下的情形,只好施展飞檐走壁的本领,顺利地攀上了楼上的阳台去。 附着墙外的砖槽,小心翼翼地移向那有灯光的窗口,发现窗帘并未完全拉拢,两片的接合处,露着一条极窄的空隙。使她不禁暗喜,正好向房间里窥探。 从空隙向里一张,只见沙发上坐了个仅穿短内裤的赤膊壮汉,由于只看到他的侧面,无法看清他是什么长相。 他的怀里搂着个形同全裸的女人,身上仅披了件薄若蝉翼,等于完全透明的对襟式睡袍。但胸怀大敞,里面什么也没穿戴。 这时被赵家燕跟踪却浑然未觉,乘车回来的两个女郎,正站在他们面前复命。 其中一个女郎说: “那小子已经送回联邦大酒店了,一切很顺利,您还有什么吩咐?” 壮汉满意地笑笑说: “很好,你们先下去吧,回头等有了消息回来,我再派你们别的任务。” “是!”两名女郎齐声恭应,执礼甚恭地退出了房去。 壮汉随即向怀里的女人说: “这样一来,我看那程老头非就范不可了。等这件事办完,头儿总不能不佩服我们的办事能力,不至于老说我除了酒色之外,只有见钱眼开,办不了正经事了吧!” 那女人风情万种地笑着说: “那时候女人更多了,而且又全归你训练和管理,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不错,可是只怕你的身体吃不消啊!” 壮汉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正色说: “你怎么也跟头儿一样,把我看成了色中饿鬼?其实要不是头儿突然下令,限我在一个月之内,把现成的香槟女郎人数扩充,增加到五倍。我又何必劳师动众地带了大批人马赶来吉隆坡,跟程宏和庄德武这两个扎手的人物斗法?纵然程老头被迫就范,使我们一切顺利地达到目的,事后要把新的一批香槟女郎弄出去吉隆坡,还得大费一番周章呢!” 那女人忽问: “你看头儿是不是真准备大干一番?” 壮汉说: “那还用问吗!他就是为了准备大干一番,才感觉人手不够,必须扩充一批新的香槟女郎。将来计划在东南亚一带的各大都市,都设立一个支部,那时候需要的人数就更庞大啦!” 那女人遂说: “我总觉得你这次的做法太冒险,万一出了事,在头儿面前怎样交代?” 壮汉却有恃无恐地说: “事先我已向他请示过,并且说明了其中的利害,要不得到他的同意,我又怎敢擅自作主。事实上他也很清楚,由于时间的迫切,又不可能公然招兵买马,刚好碰上这个现成的机会,程老头是以慈善捐款为名义,举办这次的香槟皇后选举,不但名正言顺,而且不至于遭到警方的怀疑。我们只要能接过来,不仅是坐享其成,事半功倍,更等于是顺手牵羊呀!” 那女人笑了笑说: “这正是太巧了,他们举办的是香槟皇后选举,我们却是在网罗香槟女郎。” 壮汉又大笑说: “其实香槟皇后只能选出一个,充其量是增加几个名次,落选的都可以称之为香槟女郎。将来纳入我们的香槟总部,那才是名副其实呢!” 笑声中,他乐不可支地把那女人紧紧一搂,低下头去就向她的粉颊上狂吻起来,同时以手探向那赤裸的双峰。 那女人被他吻得不胜其痒,吃吃地笑着说: “别这样嘛,回头你还有正经事要办,留点精力吧!” 壮汉根本不予理会,由她的粉颈一直吻下去,形同疯狂的吻向她的双峰…… 窗外的赵家燕,目睹这放浪形骸的场面,直看得她面红耳赤,心跳不已。赶紧离开了窗口,不愿继续欣赏他们的丑态。 回到阳台上,她将那落地窗轻轻地推了一下,里面居然未闩上,被她一推就应手而开。 赵家燕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悄然掩身溜了进去。 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她听了片刻,没有听到动静,证实这房里无人,始小心翼翼地摸索到房门。 轻轻开了条缝向外一张,只见斜对面的一个房间门口,把守着四名腰间别着枪的大汉,显然那里面必然囚禁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而楼梯口正对着他们,使赵家燕想看看楼下的情形,也无法通过他们这一关溜下去。 正在她进退维谷之际,忽听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走上来一男一女,勾肩搭臂地调笑着。 女的笑问: “你不是还要去办事吗?” 男的笑着回答: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不需要我再露面,剩下的事情该他们去办,我可以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好去走马上任呀!” 女的又嫣然一笑说: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干嘛还要我陪你……” 说着他们已走到了赵家燕藏身的房门口,那男的突然把女的一搂,笑着就伸手推开了房门。 赵家燕大吃一惊,要想逃出阳台已来不及,黑暗中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躲藏,情急之下,只好急向房门后一躲。 几乎在同时,他们已进了房,顺手关上房门。 男的正待伸手摸电灯开关,女的却阻止他说: “别开灯,我不习惯照得亮亮的……” “好!就依你的吧!哈哈……”男的没有坚持开灯,笑声中搂着那女的,在暗中摸索到床前,双双一起倒在床上。 赵家燕不敢老站在门旁,以声音分辨出方向,赶紧伏身下去,悄然爬至床边下,伏卧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准备再偷听他们的谈话,以便进一步了解这里情况。 但这一对干柴烈火似的男女,上了床还有什么可谈的,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他们已在忙着宽衣解带了。 放浪形骸的笑声中,女的忽说: “这玩意还不快放到枕头下去,拿着怪吓人的。” 赵家燕心知那男的身上带有手枪,被女的摸到了,所以要他放在枕头下去。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必要时可以夺枪应变。 黑暗中,一阵啧啧怪声响起,显然是那男的在女的遍体狂吻,女的则吃吃地笑个不停。再加上他们的蠕动,压得席梦思的弹簧吱吱乱响,交织成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简直使床下伏着的赵家燕无法容忍。 可是,她既不能阻止,也无法溜走,直听得她心烦意乱起来。 但这只是前奏曲,接着好戏就上场了。黑暗中只听得急促的呼吸,以及弹簧被压得“吱呀,吱呀”颇有节奏地响着。 赵家燕突然心跳不已,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脸上一阵阵地发烧,大概早已面红耳赤了。 刺耳的怪声一直单调地继续着…… 大约经过了二十分钟以上,“吱呀,吱呀”的声音才渐渐停止,只剩下了更急促的呼吸声。 显然床上的一场肉搏战,已告鸣锣收兵,终于风消云散。经过一悉狂风暴雨,他们均已精疲力尽,累得气喘如牛。 赵家燕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动弹,静静地伏在床边,动着脑筋如何把枕头下的枪摸到手…… 突然,房门上“笃笃”响了两下,床上那男的有气无力地问了声: “谁呀?” 房外大声说: “王爷,施爷请你去一下!” 那男的只好向女的说: “你躺着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女的扫兴地说: “别是又有差事派给你了吧!” “不会的!”男的说:“可能是程老头那边有消息来了,我去看一下……” 于是他下了床,在黑暗中匆匆穿上衣服,便径自出房而去。 不料男的刚一走,女的也下了床,大概她是不放心,也想跟去看看究竟,可是却摸不到脱下的衣服。 她只好光着身子坐在床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电灯开关,“咔喳”一声,把灯开亮了。 就在灯亮的时候,冷不防赵家燕伸手摸出了枕下的手枪,倒握着枪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女人的背后扑上床,用枪柄向她当头狠狠一击。 那女的背朝着她,在猝不及防之下,只发出声轻哼,便被击昏倒了下去。 赵家燕哪敢怠慢,急忙爬过床去,把倒在床边的女郎,拖到了衣橱前,打开橱门,将她藏到里面。 关上橱门,回到床前一看,只见那女郎脱下的衣服,竟是一件薄若蝉翼的阿拉伯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衣物。 赵家燕正在暗自惊诧,不知那女郎怎能不穿内衣,仅穿了这身玩意就毫不在乎地到处乱跑。 念犹未了,忽听房外有脚步声走近,使她猛的一惊,赶紧熄掉了电灯。 房门开了,那男的回到黑暗的房中,关上了门笑问: “现在可以开灯了吗?” “不……”赵家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男的却未听出声音有异,哈哈一笑说: “台灯总可以开吧!”说时已向床前摸索而来。 突然一枪柄,狠狠地当头击下,可是黑暗中没有看准,击在了他后颈上。 “啊……”他痛呼一声,惊怒交加地喝问:“你她妈的疯了……” 赵家燕只好硬着头皮冷声喝令: “别出声,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那男的这才听出不是那女的,不由地惊问: “你,你是什么人?” 赵家燕怕他趁黑暗中蠢动,迅速反手摸到台灯的开关,把灯开亮了,始命令说: “别多问,快伏在床上!” 那男的一看她手里握着枪,只好顺从地伏在床上。 这回赵家燕可不会失手了,赶过去就狠狠一枪柄,砸在那家伙的脑后。 “嗯……”一声重浊的沉哼,他终于难逃被击昏的命运,伏在床上不动了。 赵家燕不敢再停留,立即抓起那件阿拉伯装,熄掉台灯,迅速的由落地窗奔出了阳台。 当她落身在园中,回到那片矮树丛里,取回自己藏在那里的衣物,正准备越墙离去时。忽然间心念一动,想到既已冒险跟来,潜入了巨宅,又发现楼上那个房间里有人被软禁,与其赶回去通知郑杰等人赶来,倒不如自己试试身手,如果能侥幸把人救出,那才够露脸呢! 女人都比较喜欢出风头,有这样好的机会,她怎舍得轻易错过? 于是,她无暇再多作考虑,把衣物仍然藏好,只带着手枪和那袭阿拉伯装,又出了矮树丛,向巨宅掩去。 她这次是以楼上那个房间的窗口为目标,凭她飞檐走壁的功夫,利用附在墙外的漏水管和砖槽,终于爬了上去,小心翼翼攀附住窗台。 这个房间的窗门紧闭,里面又拉上了窗帘,无法窥探到房内的情形。她灵机一动,从头上取下个发夹,拉直了将一头弯成钩状,成了个飞贼专开门窗的简便工具。 别小看了这只发夹,在她这女飞贼的手里,除了保险箱的号码锁之外,几乎是无锁不开。 窗门不过是里面被闩上罢了,那还能难得了她? 不消片刻,只听得“嗒”地一声,窗门的上闩已被撬落,她再如法炮制,以发夹塞进窗缝,拨起了下闩。 最后轻轻向外拉动,两扇玻璃终于被弄开。 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把眼睛凑近向里一张,只见房里的床上和沙发上,被绑着两男一女,嘴里尚塞了布团,外加一条布条勒着,使他们既不能出声,也不能动弹。 赵家燕虽不知两个男的是什么人,一看那女的模样,就猜到她就是程老板的太太了。 房外有四名佩枪的大汉把守,房里却未派人监视,不禁使她喜出望外,觉得这倒真是个机会。 事不宜迟,她立即爬进了窗口,进入到房间,迅速将房门关上,以免被下面的人发现。 那被绑住的两男一女,突见这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郎从窗口爬入,他们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一个个均以惊诧的眼光看着她,露出满脸的惊疑之色。 赵家燕把食指急朝唇上一竖,下意识地作了噤声的暗示,然后趋身床前,急向床上的中年妇人轻声问: “你是程太太?” 那妇人表情紧张惶恐看着她,很吃力地把头一点。 赵家燕加以安慰说: “程太太,你别怕,我是来救你……” 不料她的话犹未了,突听房外的走廊上有人惊叫着: “不好了,快来人呀,王爷在房里被人击昏啦!” 接着人声大哗,惊乱成一片,显然被她击昏的那男人,已经被人发现。 赵家燕顿吃一惊,心知这一来已无法把他们任何一人救出,甚至连她自己都很难脱身了。 果然惊乱中,那姓施的壮汉立即从房中冲出,亲自发号施令,命令整个巨宅内严加戒备,一面各处搜查,一面吩咐开了这个房间查看。 几名大汉各执手枪,开门闯进房一看,只见一切毫无异状,那两男一女仍然被绑住,一个也没缺少。 实际上房里还多出了一个赵家燕,只是她迅速藏进了壁橱,未被他们发现罢了。 姓施的壮汉这才放心,退出房外把门关上,吩咐四名大汉仍然把守房门口。 整个巨宅内这时已如临大敌,紧张万分,那姓王的已被救醒,指出暗算他的是一个黑色紧身衣的年轻女郎。 因此楼下大厅的一二十名香槟女郎,全部被集中在一起,由那壮汉亲自查认,以防被那女郎混迹在其中。 但一一查证之下,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香槟女郎,并无冒牌的,同时发现少了一个,就是被姓王的带进楼上房间销魂的女郎。 再回楼上的房间搜查,终于在衣橱里,找到了那全身赤裸的女郎,已头破血流地昏倒在里面。 弄出来救醒了一问,她却根本茫然无从回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击昏的。 巨宅内留下的,连看门的和司机在内,一共只有八个大男人,其余一二十名全是香槟女郎,因为今夜大部分人马,均已到水晶宫夜总会去捧场了,准备在午夜两点打烊以后,一齐表露出身份,当场就逼程宏那方面办理移交,由他们的人接管一切。 重点放在水晶宫夜总会,而他们的人手毕竟有限,自然不能把留守的人数占得太多。而且这巨宅的地点是在近郊以外,早两个星期前就由他们承租下来的,不易被人发现,所以有七八个得力的人手看住那两男一女,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并且在必要时,那一二十名香槟女郎中,就有半数以上能抓起枪应变,其他的不能上阵也可以摇旗呐喊,声势不能谓不够大。 同时,程宏的太太在他们手里,水晶宫夜总会方面又处于兵临城下的紧张情势,那边尚且应付不了,程宏又怎能分出人手采取其他行动? 何况程宏那方面的一举一动,均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纵然企图救出他太太出险,一有动静他们这里就会立刻接到通知,再把大批人马调回增援也来得及。 至于庄德武方面,虽已派出大批人马展开活动,但他们认为那家伙只是虚张声势,绝不会真为程宏卖命的。 尤其屠逵已落在他们手里,这表示如果庄德武不够意思,真要横加插手的话,即将遭到报复行动。 屠逵的命运无足轻重,但他对庄德武经营的艳窟了若指掌。一旦使他们恼羞成怒,逼这“老鼠”供出一切作成笔录,连人带笔录向警方一交,庄德武就法网难逃,从此别打算在吉隆坡混啦! 由于这种种的因素,才使香槟总部有恃无恐,认为这次是稳操胜券,万无一失。 但是他们百密一疏,没有把郑杰等人的来龙去脉摸清,碰上这几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正好成了他们的克星。 此刻他们突然感到紧张起来,并不是怕那一个穿黑色紧身衣的女郎,能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而是担心既有一个人潜入,就足以证明这里已被发现,随时可能遭到对方的大举来犯。 因此,那壮汉除了各处严加戒备和搜索之外,更以楼上软禁那两男一女的房间,作为加强防守的重点。 被软禁的三个人,除了程太太,另两个就是黄培元和屠逵。 那壮汉直到目前仍然有恃无恐,认为只要有这三个人质,尤其是程太太在他们掌握中。即使对方大举来犯,也会投鼠忌器,绝不敢不顾一切地轻举妄动,来个孤注一掷。 而当务之急,必须把潜入的女郎搜出来,但各处都搜遍了,仍然不见她的人影。 最后他们的结论是,如果那女郎留在宅内,就绝对无可遁形,在如此严密的搜索下,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藏身,因此必然是在击昏那一男一女之后,已然溜之大吉。 由于唯一未搜的地方,就是软禁那三个人的房间,因为房外派有四名佩枪的大汉把守,谁又会想到她竟从窗口溜了下?这才使她成了漏网之鱼,始终没人想到她会藏在那个房间的壁橱里。 既然认为她已溜之大吉,那么无论她是哪一方面的人,必然会回去报信,随即引来大批人马了。 于是那壮汉当机立断,决定派人悄然把三个人质带走,移送到别处去,而使对方的人马赶来扑个空。 到时候人质既不在这里,他们即使不必火拼,对方也非撤兵不可。 打定了主意,他立即交代那两个精明能干的女郎: “让王炎和你们两个人,立刻把那三个人质用车载走。直接先到巴生港去,在我们的船上待命,这里的一切由我来应付吧!” 两名女郎唯唯应命,正待上楼去带人,不料突见看门的汉子,气急败坏地奔进大厅报告说: “施爷,路上来了一大串车子,起码有十来部,好像是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而来。” 壮汉顿吃一惊,急向两名女郎说: “来不及了,快吩咐楼上坚守住房间。” 等那两个女郎奔向楼上,壮汉已冲出大厅,向那十来个能作战的香槟女郎发号施令,在花园中散布开来,如临大敌地严阵以待着。 这倒真是如临大敌,对方来了十来部车子,以最低的估计也有好几十人。而他们一共只有八个大男人,楼上留了四个把守房门,这里只有一个看门的,一个司机,壮汉自己和那叫王炎的家伙。 香槟女郎有一半是只能在床上作战的,其余这半数仅十来个人,在占地颇广的大花园里一散布开,稀稀落落地,简直就寥若晨星,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尤其她们只经过训练,并未真枪地上过阵,不免都紧张万分。一个个只好硬着头皮,在那里摆上了准备迎战的架式。 壮汉何尝不紧张,而他唯一可恃的,就是楼上房间里的三个人质,准备以他们迫使对方退兵。否则真要火拼起来,他也颇有自知之明,是非吃大亏不可的。 不消片刻,十来部车子已风驰电掣而至,浩浩荡荡地停在巨厦大门附近。 这批果然是庄德武的人马,由于白振飞在电话里通知他,讹称只要能救出程太太,程宏愿意以五十万美金为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庄德武为了自己这块招牌,也绝不能容香槟总部在吉隆坡逞凶。因此亲自率领了五六十之众,搭乘十来部车子赶来。 今天下午他已派出不少人手,四处奔走明查暗访了,直到他与程宏发生冲突,愤然离开水晶夜总会后,始得到消息,由他的手下查访这近郊的巨宅,时有身份不明,并且形迹可疑的人物出现。 再一打听,这巨宅是两星期前才租来的,因此他判断这就是香槟总部在吉隆坡的临时大本营。 他们的车一到,五六十名立即跳下了车,对这巨宅展开包围…… 就在等庄德武一声令下,即将发动之际,突见一轿车飞驰而至,及时赶到。 车上只有白振飞一个人,他把车一停,就跳下车奔向庄德武面前,气急败坏地忿声说: “庄兄快赶回去,程老板不知听信了什么人的话,以为他夫人根本就在你手里。已不顾一切地带了大批人马,到庄兄的府上去兴师问罪啦!” 庄德武不禁惊怒交加地喝问: “真有这回事?” 白振飞表情逼真地说: “当然是千真万确,不然兄弟何必赶来通知庄兄,我们还指望拿那三成呢!” 庄德武勃然大怒说: “好!你跟我一起赶回去,如果没有这回事,老子绝不轻易饶过你!” 白振飞为了使他深信不疑,毫不犹豫地说: “事不宜迟,快走吧!”说完他就奔向自己的车上。 庄德武果然信以为真,既然五十万美金成了泡影,他可犯不着为了屠逵大动干戈。于是立即下令撤兵,大批人马全部登车,紧随着白振飞的车子风驰电掣而去。 这个计策是郑杰定的,他认为不把庄德武的大马调走,他们就无从抢先下手。而且对方被惊动后,必然严阵以待,凭他们两男两女,根本不可能冲进去把人救出。 同时他更料到,如果庄德武的大批人马一亮相,以浩大的声势把对方吓唬住。那么只要这批人马一离去,对方必然将把程太太赶快送往别处去。这样一来,他们才有机可趁,来个出奇制胜了。 果然不出所料,庄德武的大批人马刚退不久,巨宅内便驶出一辆轿车,载着三个人质飞驰而去。 谁知驶出不远,突见一辆轿车迎面而来,几乎跟载着三个人质的车撞上。 司机赶紧闪避,由于车速太高,以至险些直向路旁的电线杆撞去。迫不得已,只好一个紧急刹车,车轮磨擦地面发出“嗞……”地刺耳之声,仍然横滑出数尺,才使车停住。 不料尚未及再开动,那车竟急速倒车回来,横拦住他们的车头,车上的女郎竟怒不可遏地质问: “喂!你这车子是怎么开的?” 这女郎明明是自己错了,居然强词夺理地责怪别人,使那司机也勃然大怒,正待发作,他身旁的王炎却急加喝阻。 为了急于把车开走,王炎不敢节外生枝,只好息事宁人地陪礼说: “对不起,对不起,请小姐多多原谅。” 那女郎的气这才消了,把车倒开,让出了去路。 可是司机松开刹车,吃进排档,脚下一踏油门,车竟像是陷在泥里似地开不走了。 王炎急将头伸出车窗外一看,谁知两只后轮的车胎,不知怎么泄了气! 这一惊非同小可,就在他心急如焚地叫了声: “车胎怎么……” 话犹未了,郑杰已从另一旁的车窗,伸进了支手枪,厉声喝令: “别动!” 王炎大吃一惊,正待不顾一切地拔枪之际,郑杰却出其不意地,丢进了一团黑乎乎的不知什么玩意,而且冒着浓烟,丢了就回身逃了开去。 “炸弹!”后座的一名女郎惊叫起来。 但他们犹未及下车逃命,那颗炸弹已发生爆炸。 然而它的威力并不足伤人,只是轰炸出一片黑色浓烟,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这玩意是迷魂娘子白莎丽临时设计的,大概可以称作“迷魂弹”吧。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车里未及逃出的两男两女,已然在浓烟中昏迷了。 郑杰早已绕到车后,迅速打开车后的行李箱,果见里面像挤沙丁鱼似的,蜷缩着捆住的两男一女。 退开的车上除了那开车的女郎白莎丽,后座尚蹲着个伍月香,而刚才郑杰则是藏在车后行李箱里,趁双方争执时悄然爬出,戮破那两只后胎的。 现在既已得手,她们立即下车来帮忙,将那两男一女接到他们的车上。 郑杰正为不见赵家燕在内而暗急,忽见那巨宅的大门开处,冲出来几名大汉,后面尚有十来个阿拉伯装束的女郎,手里均执着枪。向他们飞奔而来。 显然他们已遥见载送三个人质的车子被拦截,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冲出巨宅,急急赶来施援了。 郑杰为了担心赵家燕,急向她们吩咐: “你们快把车开走,送程太太他们回去……” 伍月香突然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拖上车说: “别充英雄了,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的!” 郑杰仍不死心,可是他未及挣开伍月香拖抱住他手臂的手,白莎丽已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就走。 等那些男男女女追来,已欲阻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风驰电掣而去。 这时水晶宫夜总会已打烊,没有离去的客人尚有二三十人,他们都是香槟总部的人,正在准备暂时接管一切。 突然,一名侍者急急走进了大厅,直趋神色凝重的程宏身旁,向他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程宏的脸上露出一片惊喜之色,精神霍地一振,突向对方那二三十人振声宣布: “对不起,敝夜总会的营业时间,规定是到午夜两点为止。现在时间已近,我们马上要打烊,各位如果愿意捧场,明天请早吧!” 其中一名大汉挺身上前,咄咄逼人地问: “程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宏哈哈大笑说: “老兄何不回去问你们当家的?” 那大汉勃然大怒,正待发作,忽听大门外刹车声连连响起,似乎来了不少的车子。使他不禁作贼心虚起来,一声呼啸,二三十名大汉便纷纷夺门而出。 刚冲出门,已见庄德武怒容满面地拖着白振飞走来,后面竟跟了五六十之众。 香槟总部的人一看来了大批人马,不由地大惊失色,立即一哄而散,急向四下奔逃而去。 庄德武并不下令追阻,只顾拖着白振飞,怒气冲冲一直走进大门。 正好一眼发现程宏迎出来,他不由怒问: “姓白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振飞强自一笑说: “也许兄弟的消息不正确吧?” 正说之间,郑杰已从甬道里急步走来,挺身上前说: “庄大爷,不管我们的消息正不正确,事实上阁下并未遵守诺言,把程太太救出来。而我们现在倒替阁下救出一个人,阁下应该付我们什么代价?” 庄德武怔怔地问: “你们救出了谁?” 郑杰向甬道里一指,冷声说: “阁下自己看吧!” 庄德武急向甬道一看,只见急步走来的,竟然是今天下午被人劫持而去的屠逵。 屠逵已得到郑杰的吩咐,走上前就急说: “庄大爷,他们已经知道刚才是您亲自出马,带了大批人马去那里的,可能会趁虚而入,对我们采取报复行动呀!” 庄德武果然暗吃一惊,不及详问屠逵被劫持,以及被救出的经过,只向程宏把拳一抱说:“程兄,一切改天再说,兄弟告辞了!” 说完又把眼向白振飞一瞪,怒哼一声,才带着他的大批人马匆匆而去。 郑杰遂说:“程老板,尊夫人已由黄经理先行护送回府了,她大概受了不少惊吓,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程宏激动地说:“兄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振飞置之一笑说:“程兄最好是什么也不必说啦!” 程宏点点头,忽问:“对了,你们一起的那位赵小姐找到了吗?” 郑杰担心地说:“据尊夫人说,曾有一个穿黑色紧身衣的女郎,从窗口进入软禁他们的房间,打算把他们救出。可惜没来得及动手,那女郎大概就是赵小姐,除了她不会是别人。不过当他们被送走时,赵小姐还藏在壁橱里,虽未被发现,也没有机会脱身,所以现在我们还得再赶去救她出来啊!” 程宏急切说: “那我也不要耽搁你们了,赶快去救赵小姐要紧,一切留待明天再说吧!” 郑杰心急如焚,等白莎丽和伍月香一从甬道走出,便偕同白振飞,齐向程宏告辞而去。 而程宏却更急,一方面急于赶回家安慰太太,一方面担心见了她之后,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她王盛鑫的惨死! 郑杰、白振飞、白莎丽和伍月香四人,匆匆走出了夜总会大门,而他们临时租部轿车,一部停在街边,一部则停在后门外。 当他们正要分头去取车时,突见一辆敞篷轿车飞驰而至,驾车的是个外籍绅士,而他身旁坐的,赫然竟是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赵家燕。 “赵小姐!”几个人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赵家燕却置之不理,下车向那外籍绅士谢了一声,然后才板着脸,冷冷地说: “哼!你们好呀,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就不闻不问了!” 郑杰急说: “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你的行踪,刚才听程太太他们说起,有个穿黑色紧身衣的女郎,曾经想救他们出来而没有机会,我们才判断那一定是你。现在正打算再赶去……” “不必了!”赵家燕说:“我在壁橱里都快给闷死了,刚才听见外面乱哄哄地一阵,就没有动静了。等我悄悄溜出来时,他们的人已全部走光,一个也没留下。我才趁机跑出那里,正好拦了那位外侨医生的车子,请他载送我来这里。你们现在赶去,恐怕鬼影子也没有一个啦!” 白振飞点点头说:“嗯!这样看来,他们是已决定放弃了!” 郑杰欣然说:“那我们就不必再留在新加坡啦!” 白振飞看看赵家燕的身上,忽问:“你的衣服呢?” 赵家燕回答说:“我急着离开那里,没来得及取回……” 郑杰笑笑说:“其实我倒认为你这身打扮很好,像个……” “像什么?”赵家燕悻然问:“像个女飞贼,是吗?” 郑杰连声说:“不,不,我是说像,像个黑衣天使啊!” 赵家燕这才转嗔为喜地嫣然一笑,于是,他们五个人,一起上了白振飞的那辆车子,离开了水晶宫夜总会。 车在飞驰中,赵家燕将自己历险的经过,从头至尾详述了一遍。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终于明白香槟总部的真面目,以及他们的目的。并且不得不暗自佩服这位胆大心细,勇气佳的黑衣天使。 本书完,相关情节请继续看《黑衣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