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4：我在东北当队长》 第1章 重生归来 “嘶.......” 当田向南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便是后脑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随后大脑也开始胀痛，还伴随着强烈的恶心。 “不对，我不是得az，全身系统瘫痪，器官衰竭，死在了病床上吗？” “怎么会......？” 田向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入眼处便是黑暗的小巷，以及冷冰冰的石板地面。 “我，我这是......？” 田向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嘶.......” 他的口中忍不住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这是.......回来了？” 望着眼前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幅场景，田向南的脑海剧烈翻腾着。 前世的他手握京都两条街，光是每年房租的收益就是个天文数字，人生没了方向，整日里吃喝玩乐，玩女人，妥妥的人生废物。 而他能拥有如此肆意的人生，并不是他自己奋斗来的。 这一切都继承自他的小妹。 所有的财产，都是他小妹在临死前转赠给他的。 也正因为如此，在田向南的心中，始终有着深藏的遗憾。 那是一种直到他得了绝症，躺在病床上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不停冲击他内心的巨大遗憾。 “向北......”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念出了这个名字，语气中满是愧疚。 前世他虽然也很疼妹妹，可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混蛋，做了不少的混账事，间接害了小妹的一生。 他妹妹田向北，会在不到30岁的年纪就生病去世，这其中，他应该要负上大半责任。 “向北......” 想到自己妹妹，田向南一骨碌爬起身来，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踉跄着回身来到一处下水井盖前。 “当啷.......” 他用力提着井盖上的把手，将厚重的井盖移到了一边，随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哗啦......” 他的脚踩在腐烂的淤泥里，强忍着刺鼻的恶臭，借助井口透下来的星光，眯着眼睛四处寻觅着。 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黑色破布团成的小包裹上。 田向南脸上一喜，伸手抓起包裹塞进怀中，随后蹬着墙上生锈的铁梯，双手扒住井口，再次爬了出去。 小包裹里面装的有300块钱。 上辈子，就因为这300块钱，彻底改变了他与小妹田向北两人的命运。 这钱是他大伯家给的，是买工作的钱。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刚拿到这笔钱，晚上就有几个往日的狐朋狗友主动找上门来拉着他去赌钱。 他虽然跟着去了，但是玩了一会儿之后，很明显就感觉到那些人有联合起来针对他的意思。 被他发现了之后，他就借故有事提前离开了。 可是离开之后不远，他却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意识到不对劲的他，把钱塞到了路过的一个下水道里，然后溜进了小巷。 可是刚进小巷没走多远，他的头上就被人套了个麻袋，随后后脑一痛便直接昏了过去。 刚刚醒来他已经检查了一下，身上也已经被人翻了一遍。 想来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他身上今天揣的那些钱。 至于那些人是如何得知他身上有这笔钱的，田向南只是脑子微微一转，便已经锁定了几个怀疑目标。 脑中回想着，他就加快脚步，向着家里赶去。 田向南的母亲在生他俩的时候伤了元气，没几年就去世了。 他的父亲是钢铁厂的职工，前几个月工厂发生事故，一下子死了三个工人，其中就有他的父亲。 田向南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小混混，打瘸子骂哑巴，掏绝户坟，踹寡妇门，天天打架斗殴赌博，耍钱，就没他不敢干的。 在他们这一片混的很有一番威名，或者说是声名狼藉。 属于那种人见人厌，就是狗从他面前过，都得挨上两巴掌嗷嗷叫着走的那种货色。 也幸好他们这片是钢铁厂的家属区，治安什么的都是由厂里的保卫科管的。 要是换成在城市里，像田向南这样的，早就被发配到偏远山区农场劳改了。 虽然保卫科里的人也曾管过，教训过，甚至关押过他，但毕竟看在他是职工家属的份上，还是留了一些情面的。 在父亲去世之后，厂里的抚恤金放下来没几天，便被他给输光了。 而且厂里为了照顾家属，还分给了他们家一个上工的名额。 当然，像田向南这样劣迹斑斑又有犯罪前科的人士，肯定是不在考虑之中的。 所以，这个招工名额只能落在他妹妹田向北身上。 可惜的是，在他妹妹刚毕业的这几天，田向南却是把这个招工名额300块钱卖给了大伯一家。 于是，没有了招工名额的兄妹俩，只能响应国家号召，去了偏远省份的一处农村里插队。 就连厂里的房子都被二叔一家给占了。 连家都没了。 而且，前世兄妹俩下乡，还没被分在一处地方。 毕竟，像田向南这种有前科的劣迹分子，一般都会被分配到最艰苦最偏远的地方。 托了他的福，之前把家里的钱糟蹋的一干二净。 小妹田向北分配的时候没有钱去打点，分的地方同样不太好。 这年月，农民的辛苦程度可想而知，田向南倒还好，一米八几的大个，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吃食也能跟上。 再加上整天打架斗殴，练就的一副皮实身板，下乡就当改造了。 可妹妹田向北从小体弱，偏偏又是个不服输的倔强性子，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几年下来就把身子给拖垮了。 而且像他们这种独自下乡的女知青，很容易被村子里的本地人欺负。 前世向北在乡下的时候，就差点被城里的一个无赖子给欺负，后来田向南去看望妹妹的时候，听到此事，还找上门跟人打了一架。 虽然他也打断了那无赖子的两条腿，但也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围住，寡不敌众之下，差点被人给打死。 后来事情闹大了，得到了上面的警告，村子里的那些人才老实下来。 也因为此事，妹妹向北的名声也被人毁了，田向南也被判关了八年的农场。 后来直到高考恢复之后，妹妹田向北努力考上了京都的大学，这才离开了那里。 可是几年下来，妹妹田向北的身体也被辛苦的劳作给拖垮了，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可是在妹妹临死前，却还是把名下的所有产业转移给了他这个哥哥。 而那些所谓的产业，就是京都的两条街和其他的一些房产。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田向南却已经被从农场转到了监狱里，连妹妹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出狱之后，得知了妹妹的经历，田向南跪在妹妹的坟前狠狠大哭了一场。 心中无比的悔恨，悔恨自己没有遵照父母的嘱托，照顾好妹妹。 直到他躺在病床上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这股强烈的悔恨也依旧在冲击着他的内心。 没想到闭上眼睛醒来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田向南心中无比激动的同时，也暗暗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妹妹再遭受到上一世的悲惨际遇。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又加快了几分，很快就回到了钢铁厂的家属院。 远远的，他便看到自家的房间里亮着灯，照应着窗前几道晃动的人影。 田向南心中一急，连忙大跨步上了楼。 3楼的田家，一道尖利的刻薄声音响起。 “向北，钱我都已经给你哥了，工会刘主任那边也打过招呼，现在，只要你在这张同意书上签个字就行了.......” “你咋这么犟呢？难道奶奶和你大伯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不管......” 随后便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酸楚。 “咋的也得等我哥回来再说......” “那混账玩意整天在外面野，再加上手上刚得了那么多钱，不败光他能舍得回来吗？” “你赶紧把字签了，明天让你三哥好去厂里报到......” 那尖利的声音已经毫不客气，变得咄咄逼人。 田向南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这几句对话。 他一把推开了房门，冷眼看着屋里那几道或坐或站的身影。 “砰......” 开门的动静，把屋里几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楚进来的是他时，众人的脸色各异。 “哥.......” 原本孤坐在饭桌旁的女孩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迎了上来。 可还没走到近前，就忍不住皱了皱琼鼻。 “哥，你这是咋弄的？身上什么味道？” 与此同时，屋里的其他几人也都闻到了田向南身上所散发的酸臭味，都是一脸嫌弃。 “这是掉粪坑了咋的？怎么这么臭......？” 田向南瞥了一眼旁边那个一脸嫌弃的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直接把手中那个沾着腐臭污泥的布包丢了过去，砸在了女人身上。 “妈呀，你个臭无赖，你干什么啊？” 女人身上干净的白衬衫瞬间变多了一大片乌黑，其中散发出的气味，让那中年女人都忍不住跳了起来，口中叫骂不停。 “你个王八蛋，胎坏的玩意儿......” 第2章 无耻的一家人 “你嘴里再不干不净，信不信我撕了你的狗嘴.......” 听到女人口中骂出的话，田向南眼神一厉，闪烁出了凶光。 女人被他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连忙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三个青年。 “你们三个都是死人啊，没看到你娘我被人欺负啊......” 随着她的话语，站在旁边那三个相貌与其有些相似的青年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又一起怒视着田向南。 “怎么？想跟我动手啊？” 田向南毫不示弱的反瞪了回去，眼神中满是讥讽。 “从小你们不都是打架一起上吗？又有哪一次不是一起挨我的揍？” “来呀，刚好今天老子心里憋着火呢，干脆帮你们紧紧身上的贱皮子......” 说着，田孝南便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砰......” 坐在那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猛的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声。 “田向南，你又长本事了不是？在外面跟人耍威风不够，还跟家里人耍横，信不信我直接给你送保卫科里，再关你个10天半个月？” “嘁......” 田向南看了一眼那个面容阴晦，身子有些富态中年男人，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 “要不是厂里有一科一指一常，外加3个副科长的话。” “我还真以为保卫科就是林副科长家开的呢.......” “你......” 中年人气的脸都黑了，用手指着田向南，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向南......” 最后说话的，是坐在桌前一个干瘦的老太太，黑瘦的脸上布满皱纹，颧骨高耸，嘴角下弯，一对老鼠眼。 老太婆一脸不满加鄙夷的神色。 “咱不都说好了吗？你把留下的工作给建国，以后让他娶了向北......” “现在钱你都收下了，你还在这里闹什么？” “什么.....？” “啥玩意......？” 老太婆的这句话一出，田向南和田向北两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田向南惊讶的是，不管前世今生，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想要大伯家的老三林建国娶她妹妹田向北，这他妈全家都在想屁吃....... 就他奶奶以及大伯母那一脉相传的尖酸刻薄模样，他妹妹要是嫁过去了，那岂不是进了火坑啊？ 怪不得...... 怪不得上一次他在下乡之后不久，妹妹田向北也就跟着下乡了。 难道中间还有这档子的事？ “哥......？” 田向北此时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的哥哥是混了一点，不着调了一点。 可从小到大，她的哥哥都很疼她。 这一点，她还是能够确定的。 要说哥哥把工作卖了，她或许会相信，以哥哥那不着调的性子，或许能干出这种事情。 但要说把她也卖了，她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的。 果然，此时田向南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目光凶狠的瞪着面前的老太婆。 “奶.....” “你说的那是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 “不错，今天工会刘主任找过我，给了我300块钱，就说了声你们林家想要那份工作.......” “其他的啥也没说，咋就又扯到向北身上了？” 老太婆闻言皱了皱眉，与身旁的林富贵和张翠花对视了一眼。 林富贵两口子都向老太婆不停使眼色。 “咳咳......” 老太婆轻咳了一声，躲开了田向南的目光，这才接着说道。 “可能刘主任说的时候忘记提了，那咱在这里说也一样。” “我想的是，反正你下乡也快走了，向北一个人留在厂里也需要有人照顾。” “不如把你爸的工作卖给你大伯家的老三，到时候再让建国和向北结婚，由我们照顾着，你在乡下也能放心了......” “到时候你走的时候再给你带上100块钱，让你在乡下也能吃好过好。” “我去你妈的吧.......” 听到这里，田向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一脚便踹翻了桌子。 桌上的茶壶茶杯摔得粉碎，滚烫的热水烫的老太婆和林富贵两人吱哇乱叫。 田向南双眼通红，死死的瞪着面前的几人，竭力压抑着想要弄死他们的冲动。 “不要脸的死老太婆......” “我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喊你一声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咋的？100块钱打发我下乡，然后让林建国那狗东西得了我爸的工作，我家的房子，还顺道娶了媳妇，再把买工作的钱都拿回去？” “你们他妈一个个脸怎么这么大呢？还没睡觉呢，就想这样的美事？” 田向南伸手一指地上的那个布包。 “刘主任给的钱都在那，拿着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走慢一步，老子一个个敲断你们的狗腿......” “你......” 老太婆被田向南一顿臭骂，给气的够呛，抖着手指着田向南。 “你个混账东西，不孝的玩意儿，你敢朝我伸爪子......” 老太婆伸着脖子一脸无赖相。 “来，你打死我......我马上就让保卫科的人来抓你.......” “行，不走是吧.......” 田向南神色阴戾的点了点头。 “向北，去厨房把菜刀拿来，今天我就把姓林的一家都埋在这个屋了......” “诶......” 田向北应了一声，几步就跑进厨房，拎了把菜刀出来。 “你.....你.......” 见到这一幕，林家的老老少少们都慌了。 张翠花也不嫌臭了，俯身捡起那个布包就冲了出去，嘴里也开始嚎哭，叫嚷着。 “快来人啊，杀人了，田家的混账玩意儿要拿刀杀人了......” “都别走了.......” “诶呦妈呀......” 眼见田向南伸手接过了菜刀，屋里的几个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跑得最快的就是老太婆了。 蹬着一对小脚蹬蹬蹬的就窜了出去。 林富贵带着三个儿子紧随其后。 先前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左邻右舍，此刻眼看林家一家人狼狈的模样，大家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田向南拎着刀出来，装模作样的吓唬了一番。 眼看他们都跑下了楼，这才狠狠的转身进屋，咣的砸上了门。 外面那些邻居眼看热闹过去，也都逐渐散去了。 “哥......” 向北将地上的茶壶碎片清扫了一下，又伸手拿过田向南的菜刀，这才轻声劝道。 “算了吧，哥，被你这一吓，他们最起码也会安定一段日子了......” 田向南却是依旧皱着眉头，眉宇间郁气凝结。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下乡，把向北留在厂里的。 可是从今天的事情来看，自己还是有些考虑不周了。 像向北这样的，就她一个单身姑娘，有工作有住房，而且身边没有亲人帮衬着。 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一个超级香饽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觊觎这一切。 这年月，想要对付一个单人女人的手段太多，也太脏，田向南都不敢去想。 他不敢想象，如果向北遭遇到了那种情况，自己会不会发疯？ 似乎是看出了哥哥心中的纠结，田向北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句。 “哥，我跟你一起下乡吧.......” “不行......” 听到妹妹的话，田向南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因为前世他亲身经历过，像他们这种有前科的人，下乡，真的就等同于改造，甚至比某些农场还有过之无不及。 其中的辛苦与艰难可想而知。 他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妹妹跟着他去经历那样的苦日子。 “哥......” 见他一口否决，田向北鼓起了小脸。 “难道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厂里，被林家一家人那样随意的磋磨糟践吗？” “你可别忘了，不管怎么说咱也得叫人家一声奶呢，人家可占着大义呢。” 想到这一茬，田向南的心中不由更气。 他亲奶奶以前逃难到乡下时与林家是邻居，生病去世之前把他父亲田望北托付给了林家老太婆。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他们全家的家产都给了林家。 那时候的田望北已经15岁了，几年之后赶上大建设，村子里的人都跟着进了厂。 田望北依靠自己的学识，被招了临时工，随后一步步成为正式工，直到发生意外。 在这期间，田望北每个月30块的工资，其中有一半都给了林家老太婆。 可是从小到大，田向南和田向北两人从没有吃过林家一口饭，喝过他们家一口水。 田向南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每逢过年，林家的三个孩子都是穿着新衣服，吃着零嘴来找他炫耀。 而他和妹妹却是穿着旧衣服眼巴巴的看着。 田向南从那时候就明白，那些人身上穿的，吃的，用的，都有他父亲的一份钱在里面。 也就是从小时候起，田向南便开始跟他们打架。 一次打不过，就再打一次。 直到他们过年的时候都离自己家远远的。 田向南知道自己父亲这么做，就是为了报答那几年的养育之恩。 可是从他这里来说，他是他，林家是林家。 所以，林家只能说是他们兄妹俩名义上的奶奶与大伯罢了。 可要是自己不在家的话，光是这种名义，估计就能压得向北喘不过气来。 “哥......” 眼看田向南还在纠结，向北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轻柔却坚定。 “哥，爸妈都没了，现在就只剩我们俩了。” “以后，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你要是都走了，那这里......还是我的家吗.....？” 向北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田向南的心脏，让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眼底也不停的涌出一阵阵的酸涩感。 田向南转头，看着妹妹脸上那坚定的神色，心中轻叹了一声，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伸手在妹妹的脑袋上揉了揉，脸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 “好，咱们一起下乡......！” 第3章 下乡前的准备 下乡，自然不是说走就走的那么轻松。 首先，田向南要确保，妹妹能跟自己被分配到一个地方，这样才能彼此照应着。 要是还像前世那样分开的话，他还不如带着妹妹进城去当盲流呢。 其次，他们走的话，父亲留下来的工作和房子也要处理一下。 工作的话，现在钢铁厂的正式职工要是转让的话，大概就是三年工资的价钱，就算少一些，怎么也得500块钱左右。 像林家那种直接出300的，纯属就是不要脸的占人便宜。 所以林家人根本没去找田向南，而是让工会刘主任给转交的，这其中未尝没有着一丝威逼的意思。 因为知青下乡的工作，就是由厂工会负责安排的。 还有房子，虽然也是厂里的，但是厂里并不会阻止厂员工私下转让的行为，即便是发现了，只要双方都没意见，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是钢铁厂的职工，拥有住房权。 转给外人是肯定不可能的...... 对于田向南来说，他们走后，这房子哪怕是被厂里当成厕所，或者是在里面养狗，养蛆，他都不会留给林家人。 想要快速办成这一切，他必须要找个有能力的人。 想来想去，田向南忽然想到一个人。 那就是厂工会的马副主任。 都是家属院的，彼此间自然认识，而且田向南和马副主任的儿子也经常玩在一起。 “向北，你身上还有没有钱......？” 打定了主意之后，田向南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哥，有倒是有，但不是很多了......” 向北说着，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将一些零钱和几张票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田向南数了数，有十几块钱，还有各种日常票。 “哥，你要钱干啥？” “走，咱们一起出去转转......？” 田向南也没多说，拉着妹妹便直接出了门。 来到厂里的供销社，咬牙买了两瓶茅台，又买了两斤糕点，手里的钱就不剩什么了。 随后他就带着向北，向着旁边一个小一些的家属院走去。 “哥，你是想找关系把咱俩分到一起去下乡？” “对......”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不意外自己妹妹能猜到这些。 自己妹妹打小就聪明，在学校学习一直名列前茅，以后考大学肯定不成问题。 眼下已经是74年了，再过个三年多就要恢复高考了。 到时候，他们也就能从穷乡僻壤里跳出去。 “顺便把咱家的工作和房子处理了，换点路费.......！” “哦......” 田向北点了点头，两只大眼睛转了转，又跟着说道。 “哥，你是要去找工会的马副主任吗？” “额......” 田向南一顿，有些惊奇的看着自己妹妹。 “这你都猜得出来......？” 田向北抿了抿唇，眉眼跟着弯起。 “这也不难猜啊......” “大伯那边找了林主任帮忙，不就是因为他是厂工会主任，不管是工作，住房，还是你下乡的安排，都被人家拿捏着。” “你这边现在驳了刘主任的面子，到时候不管我留在这里的工作，还是你下乡的分配安排，恐怕都会被人家穿小鞋。” “好在厂工会也不是刘主任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有个跟他不对付的马副主任，他儿子马小强不也跟哥玩的挺近嘛......” “呵呵，行啊......” 田向南笑着在妹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惹来一双大白眼。 “你这聪明劲儿也不只光用在学习上，以后遇到啥事也能多帮我参谋参谋......” 说到这，田向南冷笑着道。 “林家的人能请刘主任出面，还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毕竟老刘这人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 “眼下林家又想要工作，又想要房子，还想打你的主意，我想他们不出个三百两百的，也不一定能让刘主任亲自出马。” “现在咱们把房子和工作都转给别人，让林家偷鸡不成蚀把米，送出去的钱也打了水漂，这一下子，最起码让他们一年半载的也缓不过来这口劲儿，气死他们一家王八蛋。” “咯咯.......” 听哥哥说的有意思，田向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去了马副主任家，事情很快就被谈妥了。 毕竟，一份铁饭碗的工作，再加上一套房子，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生活资源，即便只是拿出个消息，马副主任也能从中获得巨大的人情好处。 田向南最后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下乡的时候，不管被分配到哪里，必须要跟妹妹分在一起。 对于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马副主任满口答应。 作为工会副主任，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够保证做到的，就算刘主任也拦不住他。 就这样，仅仅只是隔了一天的时间，到了第3天晚上，马副主任便领着一家人借着做客的名义，来到了田向南的家里。 这家人也是给小儿子买的工作，房子也是留给小儿子夫妻两口子还有三个孩子。 大家都是钢铁厂的职工，说话也开门见山。 工作以500块钱的价格转让给了那家人的小儿子，田向北写了一封自愿转让书，兄妹俩签上了名字。 房子转让费200块，连同屋子里的各种家具折算100，总共一起800块钱。 马副主任找的这家人很淳朴实在，不但爽快的一口答应，还直接现场把钱给了出来。 而且双方都做好了约定，等过几天兄妹俩正式下乡之后，对方就可以直接搬进来。 对于这个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只不过，在田向南的叮嘱下，这一切都只是悄悄的进行，还尚未公开。 因为田向南还想着，等他们走后林家知道这个结果，该会被气成一个什么样的嘴脸。 虽然那时候他们肯定看不到了，但想想就觉得心里舒坦。 况且这对小夫妻家里人也是厂里的中层领导，根本就不会把林家人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怕对方闹幺蛾子。 等到那家人走后，马副主任多停留了一会儿，也向两兄妹通知了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 前面也说过，以田向南的成份，一般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大西北与大东北。 所以在马副主任的照顾下，两人被分到了哈尔滨下面的一处县里。 东北那地方虽然冷，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每年耕作的时间要少一些。 最重要的是，那边不缺粮食，只要踏实肯干，基本上不会有饿肚子的风险。 在这个年代，单凭这一条，就足够比过国内大多数地区了。 对此，兄妹俩也表示出了诚挚的谢意。 转过天，眼瞅着就要离开了，兄妹俩自然要多做一些准备。 田向北在哥哥的叮嘱下，把一些需要复习的高中课本都收集了起来，准备到时候带过去。 反正总的说也没有多少。 而田向南则是把家里的旧衣服旧被子都找人处理掉，然后又加了一些钱，给兄妹俩两人各换了两套厚实些的棉衣，帽子手套备上。 至于棉被什么的，东北那边也不缺棉花，等到了当地再买，说不定还能便宜些，也省得路上大包小包的带着麻烦。 除此之外，他又花了近五十块钱，找人弄了些各种常备药物。 比如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止疼药，各种的都囤了一些，还有最重要的雪花膏，防冻蛤蜊油，冻伤膏。 等一切都弄完之后，下乡的日子也就到了。 林家的人最近几天倒是老实了下来，没有再过来找麻烦。 田向南知道那家人的想法，明摆着就是想着等他离开之后，再想办法从他妹妹手中把房子和工作弄过去。 对此，他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冷笑。 知青下乡这天，厂里开了一场热烈的欢送会。 近百名知青胸前别着大红花，在锣鼓和鞭炮声中，依次登上了运输的专列。 这一步跨出去，他们将会被分散到大江南北，也不知道今后的命运如何。 田向南手里拎着个床单包裹的大包，右手拉着挎着个小一些包裹的田向北，随着人流慢慢向前挪动着。 “向北，向北......” 就在这时，兄妹俩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叫他们。 田向南抬头一看，发现正是他家的大伯娘张翠花，和那个尖酸的奶奶一起拥挤在人群中，正看着他俩呢。 这俩女人也看到了田小北胸前别着的大红花，有些惊疑的问道。 “向北，你这是咋回事？不会也要下乡吧......” 向北用力点了点头，俏脸上扬起一副甜甜的笑容。 “对，我跟哥哥一起下乡。” 俩老女人一听，脸上同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大伯母张翠花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你走了，你家的工作和房子就都留给我们了吧。” “哈哈哈，你这丫头，真的太懂事了。” “不是啊......” 田向北闻言，脸上换成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哥他把房子和工作都卖了，没办法，我就只能跟着一起下乡了。” “啥玩意儿？” 听到她的话，张翠花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一阵阵发黑，好悬没一头栽倒在地。 她是没栽倒，可是旁边的林奶奶却忍不住了，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着指着向北。 “你.....你们两个......”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这老太婆便双眼一翻白，身体软软的向后倒去。 “娘，你咋了......？” 张翠花连忙伸手去扶老太太，却被带的一同摔倒，两人滚作了一团。 拥挤的人流似乎没反应过来，一双双大脚在两人身上踩过去，惹来张翠花的一阵鬼哭狼嚎。 田向北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拉着哥哥的手臂来到火车前，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抬脚跨了上去。 “呜........！” 第4章 林家兄妹 “呜........” 这年头的绿皮火车又慢人又多，好在他们这是知青专列，一路上陆陆续续的下去了不少人，倒也舒服了一些。 到了首都站之后，在随行人员的带领下，仅剩的一些知青下了车，转乘了另外一辆前往东北的火车。 才一进车厢，田向南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与先前拥挤的绿皮火车相比，眼下的这个车厢里显得更加的破旧，甚至许多座椅都破破烂烂，上面铺着发霉的木板。 比起那些前往偏僻处的铁皮货车厢，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好在车厢里的人并不多，看着约莫有三四十个人，偌大的车厢里还是有很多空位置的。 只是他目光扫了一圈，发现车厢里的人都垂头丧气的。 想必这些人的情况跟他差不多吧，应该也是各自有着各种问题，而被发配下来的。 田向南拉着妹妹向里面走，看着那一张张面孔上所呈现的悲观与麻木，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这些人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生活，那么最终肯定也会被生活所抛弃。 走到车厢中部的时候，田向南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车窗旁一男一女的身上。 两人中的女孩坐在靠窗的里面，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花布长袖，手中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男人身形高大，穿着灰蓝色的上衣，坐在靠走廊的这一边，正在闭目养神。 似乎是察觉到了田向南的目光，女孩合起书本，抬头看向他的同时，又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男青年。 男青年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先是看了看女孩，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田向南，眼底带着一丝警惕。 “这里应该没有人坐吧？” 田向南的目光从男青年那磨破的领口上随意掠过，然后笑着问道。 男青年同样简单打量二人一番，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很冷淡。 “没有......” “来，向北，你先坐......” 田向南让向北先坐下，随后把大的包裹塞到了头顶的行李架上，小的那个则是被他塞到了座椅下面，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我叫田向南，这是我妹妹田向北，来自皖省钢铁厂大院......” 听到了田向南的主动介绍，对面两人那冷淡的神情似乎缓解了一些。 “我叫林思成，这是我妹妹，林思雅，来自上海......” 男青年同样出声做了自我介绍，随即有些疑惑道。 “铁厂大院的知青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该不会上错车了吧？” 田向南明白他的意思，故作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我以前在厂里不学好，偷鸡摸狗打架耍钱打牌啥的五毒俱全，所以就被厂里给分配到东北这边来了。” “哦，我妹妹可是个好孩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田向南又连忙跟着解释道。 “就是家里没人了，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干脆带着一起下乡了。” “哥......” 听到他的话，田向北有些不满的拉了他一下，又看了看对面那两兄妹。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他并没有从那两兄妹的眼中看到什么鄙夷或嘲讽的神色，反而是那两人都笑了起来。 是很单纯的那种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的自然反应，而不是那种嘲笑。 “那你这算不算是坑了你妹妹一把？” 林思雅抿着嘴笑道，声音中带着一股江南流水般的软糯。 “这没办法，她乐意......” 田向南笑着看向自己的妹妹，惹得向北又是回应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也是被分配到哈市下面的小县城里的？” 几句话间，四个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些，林思成也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车厢里的其他人，笑着道。 “看样子，我们这一个车厢里面，去的应该都是一个地方吧？” 林思成似是有些自嘲的说道。 “我真佩服你，被分配到那么苦的地方，还能笑得出来。” “那不然怎么办？” 田向南耸了耸肩。 “要是哭一场就能不用下乡的话，几千万知青努力之下，我想咱们国内就再也不会有干旱的危险了......” “呵.......” 林思成大抵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比喻，没忍住笑了出来。 “诶，你们两位同志......” 就在这时，坐在斜对面的一个穿着女式中山装的女孩忽然插声道。 “我奉劝你们两个，离那两位少爷小姐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这话一出，对面的林思成兄妹俩顿时止住了笑意，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与难堪。 田向南闻声望了过去，身子没动，故意用眼角斜着目光上下将说话的女孩打量了一番，口中毫不客气的回道。 “你谁呀？家住海边吗？” 那女孩被他问的一愣。 就连田向北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哥，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家住海边？” “管滴宽呗......” 田向南一脸贱笑，惹得同座位上的其余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罢之后，对面的林思成幽幽来了一句。 “她家还真住海边.......” 田向南：“？？？” “她跟我们都是上海的，家里情况都差不多，两家以前还是故交，从小就认识，一起上学......” “后来......发起后，她就主动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还主动站出来与家人撇开了关系......” “嚯，大义灭亲啊.......” 田向南一脸惊奇，只是再看向那个女孩的目光中，眼底却带着深深的厌恶。 林思成点了点头，一脸感慨的道。 “呵，确实是个巾帼奇女子。” 只是他的语气有些古怪，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敬佩。 “哼......” 似乎是听到了林思成的话，对面那女孩一脸高傲的道。 “我和那些人可不一样，我是新时代的进步青年，自然要和你们划清界限。” “所以呢？” 田向南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对面的女孩问的愣了一下。 “什么？” “所以，你这位新时代的进步青年，为什么会跟我们这些人出现在同一间车厢里，还被分配到同样的地方。” “你........” 田向南的这一刀捅得又急又狠，直接噎的对面的女孩说不出话来，脸色就跟吃了只死苍蝇一样。 “啊，我知道了.......” 田向南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像你这么有觉悟的人，肯定是主动申请去最艰苦的地方去参与建设与再教育吧？怪不得会跟我们一起过来.......” “您的觉悟实在太高了，真不愧是新时代的四有青年，在下佩服，佩服！” 说这话，田向南还煞有其事的抱了抱拳，一脸的敬佩。 “你这人.......” 对面的女孩被他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想要发作，却又无话可说，一张脸好像染料铺子似的，不停变换着颜色。 最终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恨恨的转过头去。 “嗤嗤.......” 林思成两兄妹憋笑憋的脸都红了，看其肩膀不停抖动的样子，就知道忍得很辛苦。 “咯咯.......” 田向北倒没那么多顾忌，反而是直接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伸出粉拳砸在田向南身上。 “哥，你太坏了.......！” “哼......” 田向南又向那边看了一眼，双臂环抱，不可一世。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出门在外，没有人会像你爹娘一样惯着你。” 对面那个女孩似乎被气着了，拎着自己的包裹，便挤到了车厢尾部去了。 看着女孩离去，身旁的向北幽幽叹了口气。 “百善孝为先，一个连父母都能抛弃的人，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思？” “管她呢.......” 田向南瞥了瞥嘴，又忍不住对向北叮嘱道。 “以后离这样的货色远一些，这种人思想有了问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坑了。” 听到他的话，就连对面的林思成兄妹都赞同的点头。 “林兄弟，你知不知道这次咱们被分配到什么地方？这里怎么说也有四五十人呢，能够接纳下这么多知青，肯定不会是什么小地方吧？” 林思成闻言犹豫了一下，不过似乎是田向南先前的表现让他有了一些好感，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以后，这才轻声说道。 “说起这个，其实来之前我还真打听了一下。” “我们这次要去的，是一个老山区里新组建的生产大队，是由周围原本的四个小生产队合并而成的。” “由于是在老山区里，所以经常会闹狼灾，野猪狗熊啥的偶尔也会到村子里面捣乱伤人。” “原本的小生产队里人少，抵抗不了，每年都会有伤亡，所以他们县里就决定把四个小的生产队搬迁到一起，合并成一个生产大队。” “这样既可以集中力量生产，也能抵挡山里的野兽，也更方便管理。” “由于是大几百人的生产大队，所以分下去的知青也就多了一些.......” 第5章 肮脏的算计 “哦......” 听到林思成口中介绍的情况，田向南心中有了底，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看样子，即将前往的那个地方的生活环境，比他预想中要好一些。 相比于这样几家合并，关系复杂的生产队，他更担心的是去那种一家姓的村子。 虽然这种生产队里面人员更多，关系更复杂，麻烦事肯定也不会少，但却有着更重要的一条好处，那就是不会太排外。 因为刚刚组合到一起，相对来讲，大家都算是外人。 可是那种一家姓的生产队就不一样，排外的情况是比比皆是。 外来的知青短时间内很难融入不说，甚至有可能会遭到恶意针对，被联合欺负。 就像是前世向北所在的那个地方，在别人的地盘上被欺负，你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不然他前世怎么会被那些村里人坑的被关了八年。 田向南垂下眼帘，敛去了眼底的那一抹阴沉，又跟着问道。 “具体的地址你知道吗？地理位置怎么样？” 林思成叹了口气。 “好像是叫什么木兰县，一个非常偏僻的老山区里面，三面环山，附近还有个林场。” “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那的知青办也只是接到了通知，并不了解实际情况。” “行吧......”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 先前又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让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压抑，一时间也失去了谈兴。 “向北，你先坐着，我去上个厕所。” 跟妹妹打了声招呼，田向南起身向着车厢尾部走去。 他并没有急着上厕所，而是来到了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点燃。 就在这时，田向南的耳中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好像是从厕所里传出来的，还有些熟悉。 此时火车刚刚出站，速度并不快。 隐约的话语声被夹杂在风中，从车厢的连接处掠过，听的有些不太真切。 “这都已经从首都出发了，再不想办法的话，咱们就真的要去东北了。” 这道话语的腔调有些熟悉，像是先前那个大义灭亲的女知青。 田向南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另一道声音似乎是故意压低了一些，听得更加模糊了。 “没事，我打听.......承德.......你.....时候.....非礼......一起下车.......！” 接下来两人似乎就在咬耳朵说话，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 田向南挑了挑眉，想了想，将手中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捻灭，然后转身进入了车厢。 “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他转头回来，向北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厕所被人占了，我等会儿再去......” 田向南随口搪塞了一句，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向北。 “要不要把东西拿出来先吃点？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向北摇了摇头。 “我不饿，要不你先帮我拿本书出来吧，留着路上看。” “行......” 田向南俯身从座椅下拉出那个小包裹，打开之后翻了翻，掏出一本林海雪原递给了向北。 “看这个吧，省得路上无聊......” 包裹里除了田向北的一些学习书籍之外，他又帮忙找了几本小说。 当然，现在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看的国产小说，也没有多少了。 看到田向南包裹里的书籍，对面的林思雅眼睛一亮，刚准备说什么，却被他哥哥轻轻拉了一把，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叹了一声，眼中有些失落。 田向南倒没有注意这些，此刻他正低着头装作整理包裹，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的车厢尾部。 过不多时，就见两道人影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正是先前和他说话的那位女知青，而另一位跟她的打扮差不多，穿着印花的白衬衫，扎着高马尾。圆脸蛋，大眼睛，模样看起来还有几分清纯可爱。 当然，如果田向南前面没有听到她给那个女知青出主意的话，可能第一印象还会好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余光注意到，那两个女的在坐下的时候，似乎都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火车逐渐加速冲向下一站。 田向南有些无聊，便主动与对面的林思成搭茬。 “你们下乡就带这么点东西......？” 先前放包裹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头顶上的货架空空的，只有两人座椅下的两个比向北那个还小的小包裹。 看那大小，装棉衣棉被是不可能了，顶多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 听他这么问，林思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家里也没啥东西了，再加上这阵子心烦意乱，又走的匆忙，所以，只能到地方再想办法添置了.......” 说话的同时，他眼帘低垂，却用余光打量着田向南的神情。 “呵.......” 就见田向南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要这样想的话可就错了......” “眼下才是3月初，咱们这边虽然是春暖花开，可哈市那边说不定还是冰天雪地呢。” “就你们这一身，别说到地方了，恐怕一下车就得冻躺下.......” 听他这么说，对面的林思成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确实，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再加上下乡走的匆忙，他还真的忽略了地域天气这一点。 “哈哈，听我这么一说，是不是一下子傻眼了？” 田向南笑的幸灾乐祸。 林思成暗自收回目光，一脸无奈的道。 “那也没办法了，只能到地方再说了.......” 旅途无聊，两个妹妹都低着头看书，偶尔会彼此小声交流一下心得。 田向南和林思成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打发着时间。 他也从林思成口中得知，刚刚警告他们的那个大义灭亲的女知青名叫高曼，还有跟他一起的那个叫王芳，两人以前都是行动派的。 这一次上海过来的知青有七八个，除了那俩女的之外，其余的，林思成也不认识。 时间转眼便到了晚上。外面的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聊着聊着，田向南发现林思成的目光不时看向车厢尾部。 “小雅，我去下后面......” 林思成对着妹妹说了一句，随后又冲着田向南他们笑了笑，起身向着车厢后面走去。 田向南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看向后面，突然看到高曼和张芳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个女的一左一右，圆脸的王芳与林思成迎面走过，交错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稍稍延缓了他的脚步。 而高曼则是趁此机会，直接钻进了车厢后面唯一的厕所里。 林思成见状有些无奈，不过既然过来了也不好再回去，只得在车厢的连接处等待起来。 “你俩注意点，我也去抽支烟......” 田向南见状，心中微微一动，对着两个女孩叮嘱了一句之后，也起身走向了车厢尾部的连接处。 他拿出烟向林思诚示意了一下，见对方摇头，便自顾的点了起来。 结果一根烟刚抽到一半，就听见旁边厕所门发出一声响，随后便是“噗通”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摔倒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高曼......？” 林思成口中轻唤了一声，里面却并没有回应。 “高曼.......？” 他的声音又扬高了一些，并且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推小厕所那虚掩的小门。 “别急......” 田向南却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然后用眼睛朝虚掩的门缝里瞟去，这种略带一丝轻浮的动作，让林思成忍不住挑了挑眉。 可就在下一刻，就见田向南忽然大声的对车厢里面嚷嚷起来。 “嘿，这边好像有位女同志光着屁股晕倒在厕所里了，有没有哪位女同志过来帮帮忙？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太......方便啊.......” 他的声音很大，嚷嚷的半个车厢都听得见，顿时就有几名女知青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准备过来帮忙。 就连那些男知青听到田向南的话，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古怪起来，目光频频的看了过来。 “淅淅索索......” 田向南一句话喊出口，两人便听到面前厕所里传来的动静，还有一道略显惊慌的声音道。 “不用了，我没事，我马上就出来了......？” “真的不用帮忙吗？” 田向南又故意大声说了一句，随后猝不及防的一把推开厕所的门。 “呀......” 随着一道惊呼声，就见高曼一脸惊慌的站在厕所里，两只手还在系着领口的纽扣。 林思成的目光在高曼的身上顿了顿，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最后狠狠的瞪了这女人一眼。 高曼似乎有些心虚，避开了林思成的目光，略显狼狈的挤了出去。 “啧......” 田向南撇撇嘴，转过身继续抽他的香烟。 “老田，谢了......！” 林思成从厕所出来后，看着田向南，一脸真诚的道。 “咋？看出来了......？” “呵......” 他的脸上笑得有些难堪。 “哪有人上厕所的时候，去解上衣的......？” “刚才我要进去的话，估计就得被她光着身子扑到身上来，这女人，简直就他妈是脑子有问题......” 说到最后，林思成忍不住骂了出来。 “估计高曼他们也是打听到了这次去的地方不好，为了不想去，想拿我做法呢......” 他看向田向南。 “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那我也不用去哈市了，少不得得被扣个流氓罪，下放到哪个农场呢......？” 田向南却是轻松的笑了笑，看着林思成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欣赏。 “老林，你这人并不笨，但可能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虽然也经历过一些事，但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也最肮脏，最恶毒，同时也最善良的东西，以后你可以慢慢琢磨......！” 第6章 火车坏了 给林思成强行灌了一碗毒鸡汤之后，两人又回到了座位上，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跟两个女孩说了一下，惹的两个女孩一时间也是惊诧不已。 “哥.....！” 林思雅有些嗔怒的看着林思成，秀眸中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意味。 “那人都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了？她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小曼姐了，你不会还没看清楚高曼的为人吧？” “瞎说什么呢？” 被妹妹说的有些尴尬，林思成轻咳了一声。 “我当时就是一个没反应过来，多亏老田拉了我一把。” 田向南跟着解释道。 “这事确实也不能怪你哥，关键那女的也太豁得出去了，连一点脸都不要了，这还不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说着，他又对着向北叮嘱道。 “你们以后可千万要记得离那女的远一点，那种人就是自私到了极致，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向北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连自己清白都能用来陷害别人的女人，确实让她感到有些可怕。 火车一路走走停停，又整整过了一天一夜，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虽然这个期间并没有再出什么事，但是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田向南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快被咣当的散架了。 “吱.......”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众人转头向窗外看去。 此时窗外的景色也只能用银装素裹来形容，入眼处满地尚未融化的积雪，呼吸时，大团的热气从众人口中喷出。 再看林家兄妹俩，身上原本长袖外面套上了一件毛衣，又穿上了一件外套，但两人依旧被冻的脸色有些发青。 火车停靠的地方是一个有着一个水泥台的空地边，田向南看着那上面，立着一块写着木兰县火车站的牌子。 “所有人下火车，去上站台对面的火车......！” 负责送知青下乡的执勤干事，在车厢口大声招呼着。 “又要转车......？” 田向南站起伸了个懒腰，把货架上的大包裹拿了下来，招呼着向北，跟着人流下了火车。 一下车，那股弥散天地间的冷意更加真实了，一阵微风从脸上拂过，就感觉跟挨了两个大嘴巴子差不多，脸蛋子都木木的，让田向南有种再钻回车厢里的冲动。 穿过有些斑驳的水泥站台，上到对面一个一看就不怎么正经的火车上。 说不正经，是因为这辆火车的车厢并不多，准确来说都是平板车厢，大概有二十几个，只有在中间的位置加了一节货厢。 从火车上总共下来了四五十个知青，前呼后拥的挤上了这截不大的黑色车厢。 这玩意儿拉货的时候可能是四门禁闭，但是拉人的时候，前舱门跟后舱门都是有一扇开启着的，整的就跟过道一样。 田向南一看这种情形，脸就有些绿了。 本来就够冷的了，这火车要一开起来，车厢里走了过堂风，那还不得要人命？ 随队的知青干事是个有经验的，也跟着大声呼喝道。 “大家今天到这里运气算好的，刚好可以搭林场的火车回去，要不然几十里的雨雪山路下来，那可真会要人半条命的。” “不过，这火车开起来可有些冷啊，带有棉袄棉被的都拿出来，男同志扎一堆，女同志们也一起挤一挤，不然等到了地方，人都得被冻僵了。” 听到知青干事的招呼声，大家有样学样，带棉袄的都把棉袄穿了起来，没带棉袄的，就把棉被拿了出来。 有相熟的挤在一起，用棉被包裹住倒也还行，最起码应该不会再有冻伤的风险。 可轮到林思成兄妹俩的时候，就有些犯难了。 他们俩来的匆忙，既没有带棉袄，也没有带棉被。 原本想是来到这里到时候再添置的，可没想到刚到这里，竟然转了火车就要到地方了，根本没机会去添置物件。 眼下，他们身上最厚的衣服都已经穿在身上了，却还是被冻得直打哆嗦，更不用说都会更冷的路上了。 “思成......”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高曼挤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床黄色印花的薄被。 “我们这里能匀出来一床被子，就先给你们用吧......” “谢谢，不用了。” 林思成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拉着妹妹来到车厢角落的田向南旁边。 “思成......” 高曼紧跟了几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我知道我以前有些事可能做错了，但我以后会尝试改正的。” “这次下乡，我一定会端正自己的态度，努力向劳苦大众看齐，团结奉献，为农村建设添砖加瓦，你要不信的话.......你可以对我进行监督。” “这床被子你收下吧，就当是我对以前所做的那些错事的一些弥补。” 田向南在一旁听的尴尬癌都要犯了，一会瞅瞅高曼，一会瞅瞅林思成，似乎想弄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打住.......” 林思成的脸色如外面积雪般的冰冷。 “你要再纠缠，我就把你以前做的那些事跟大家伙好好说一说，让大家伙来评价你这个人怎么样？” “我.......” 听他这么说，高曼的脸色一白，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抱着被子，一脸委屈的回去了。 林思成搓了搓手，又看了看身旁被冻得有些发抖的林思雅，目光最后落在了田向南的那个大包裹上。 “老田，你那包裹里装的是棉衣还是棉被？” “这是我跟向北的备用棉袄，咋，你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呵.......” 林思成闻言眼睛一亮，轻笑道。 “我看咱俩身形大差不差，向北和思雅的身高也差不多，要不你们这两套棉衣先转给我们吧？” “放心，做衣服的钱和票我会补给你，高一点也没关系，你说多少就多少。”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摇头感慨道。 “嘿，真不愧是资本家的大少爷，瞧这满身散发的铜臭味......” 说话间，他打开身下的大包裹，将里面的棉衣拿出来递给林思成，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没办法，我这人对铜臭味过敏，一闻就上瘾，所以天生就喜欢亲近你们这样的少爷小姐.......” “嘿嘿，私人订制高端棉服，诚惠50元一套......！” 田向南的话说的林思成兄妹哭笑不得，就连向北都忍不住想要捂脸。 好在此时他们四人处在角落中，这些话语并没有被他人所听见，要不然，田向南少不得被众人一顿批斗。 拿出的两套棉衣是分体式的，棉衣和棉裤正好可以直接套在衣服外面，保暖性十足。 随后，他又拿出手套和帽子分给几人，刚好一人一套。 “这些算是搭头......！” 四个人同款的深蓝色棉袄，棉裤，帽子，手套，看起来倒和谐了许多。 穿上棉袄之后，林思成兄妹俩也逐渐缓了过来，面色慢慢恢复红润。 “呜.......” 火车一声长鸣，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再次踏上了征程。 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车厢里的众位知青们只能听见呼啸的寒风从车厢里穿过，不时传来几句低语。 车厢里的光线很昏暗，只有中间车顶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随着寒风不断摇摆着，让人担忧那东西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掉了下来。 就这样约摸走了一个多小时左右， “哐当，哐当，吱.......”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这列火车忽然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吗？” 由于天气寒冷，车厢里的众人都不敢睡觉，火车停下之后，便有人率先发出了疑问。 田向南几人坐在门边的角落里，察觉到火车停下之后，他站起来走到车厢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 入眼处，一片漆黑，四周没有半点灯火。 “不对吧.......？” 田向南嘀咕了一声，看向车厢里的那位随行的知青干事。 就见那位知青干事走到车厢中间门口向外看了一会儿，脸上也带着深深的疑惑。 就在这时，田向南察觉到车厢外有两道手电筒的光芒，从火车前面慢慢向这边过来。 “师傅，火车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知青干事也挪到前门，对着手电光高喊了一声。 就见对面的手电光晃了晃，过了一会儿，两个一身煤灰的师傅走了回来。 “火车锅炉坏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说话的是左边那位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人，一脸愁苦的摇了摇头。 “啥.....？” 知青干事一听就傻眼了。 “那咋弄......？这么晚了，难不成要我带知青们走回去？” “不行，这里不能走夜路......” 面前的火车师傅一听急忙摆手道。 “现在咱们的位置就在小青山中间，距离青山大队还有十好几里路呢，这要是走夜路的话，万一半道上遇到狼群，那可要出大事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位火车师傅话语的真实性，就在对方话音刚落的时候，众人耳中就听到左侧的山林中，隐隐传来几声嚎叫。 “嗷呜~~~！！！” 第7章 暂时安置 “啊~~真的有狼......？” 听到隐约传来的狼嚎声，很多知青们的脸都被吓白了。 “哥......” 向北也忍不住抓住田向南的胳膊，声音有些发颤。 “没事，这么多人在呢......” 田向南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对着先前说话的火车师傅问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他的问题，两位火车头师傅对视了一眼。 左边先前说话的那位师傅建议道。 “这都已经快半夜了，如果在敞开的车厢上过夜，夜里人非得冻出问题不可，我知道附近有个山洞，我可以带大家去那里凑合一夜。” “老李留在这里守着火车，等林场那边发现我们没有按时回去，天亮之后肯定会派人过来救援的。” “那万一留下来的人，夜里遇到狼群怎么办？” 知青干事似乎觉得这么安排有些不妥。 “没事......” 右边一直没说话的老李师傅摆手道。 “我就留在火车头里面，那里面有锅炉暖和，门和舱壁都是厚钢板做的，用料实在，别说是狼群，就算是熊瞎子和野猪来了都不怕。” “等明天天亮以后，再让老吴带你们回来，跟着救援队伍一起回去。” “这样啊......” 知青干事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那山洞离这边远不远？能够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吴师傅笑着回道。 “那个山洞很深很宽敞，如果只是暂时修整的话，坐上百十来个人也不成问题的。” “而且那里以前有人住，里面收拾的也很干净，只要在洞里点上两堆火，整个洞里都暖烘烘的，比这个敞开的铁皮车厢里强多了，我们以前有过几次都是在这里休整的。”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头一动，只是看周围人太多，也没好多问。 商量已毕，吴师傅高声招呼道。 “大家都把各自的东西拿好，从前门这里下车，下铁梯的时候注意一些，别绊倒了。” “下来之后原地集合，然后跟紧了队伍，这大晚上的你要是掉队了，荒山野岭的，可没有办法去找你。” 随着他的招呼声，在两个手电筒的帮助下，知青们一个一个从车厢里下来，站在了铁道旁。 田向南是第一个下来的，在下来之后他才发现，在他们这辆火车的铁道旁，竟然还有一条铁轨。 这个通往大山深处的方向，竟然有着两条平行的铁路....... 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了某些猜测。 等所有人都下来之后，吴师傅又和知青干事商量了一下，让知青干事走在最后看着队伍，随后高声招呼道。 “大家跟着我的手电光，一定得跟紧啊，这大半夜的要在林子里掉队，可不是开玩笑的。” 又叮嘱了一句之后，吴师傅当先开路，领着大家顺着铁道向前面走去。 夜色昏暗，呼啸的山风拨动着两旁森林中高大的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猛然看去，那一团团摇曳的巨大黑影就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众人心头，让人不禁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嗷呜~~！！” 远远的又是一声狼嚎声传来，惹的队伍中又发出几声惊呼。 “呵呵......” 吴师傅笑着安慰道。 “大家都不要害怕，在山林里听见狼叫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基本上都见不到正主的。” “咱们队伍这几十人呢，别说是狼，就算是老虎见了也得绕着道走。” 眼看队伍的气氛有些紧张，田向南也跟着出言打岔道。 “吴师傅，我看咱这路上可有两条铁路呢。这说明咱们的青山林场，规模一定很大吧？” “哈哈，这你却是说错了.......” 吴师傅却是笑着否认道。 “咱们林场是前年才开的，就是因为有铁路才开到了咱们大青山这边，这铁路都是以前山里军工厂用的。” “咋？这山里还有军工厂呢？” 吴师傅这话，顿时引起了知青们的注意力，队伍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田向南也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正好验证了他先前的猜测。 “不是？山里有军工厂，这种事情不应该保密吗？吴师傅，你这么说就不怕保卫科的人找你谈话呀？” 知青堆里不知谁出声来了这么一句。 吴师傅也不介意，依旧笑呵呵的道。 “还保密啥呀？以前那些保密单位早就撤走好几年了，现在里面就剩个普通的兵工厂了，听说过几年也要撤销的。” “这些等你们到了青山大队就知道了，现在没有以前要求那么严了，兵工厂的家属们也经常出来到青山大队里换些粮食蔬菜啥的，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好了，前面就要到山洞了，大家都跟紧一点，上次剩下的粮食应该还有一些，到那里说不定大家都可以喝两口热粥，暖暖身子。” “上次......？” 听到吴师傅这话，田向南不由想起了先前心中的疑惑，于是便出声问道。 “吴师傅，听您这话，你们偶尔也会在那个山洞里休息吗？” “是呀.......” 吴师傅的语气似乎悄然间有了些变化。 “这段路有点邪性的，以前林场的火车，有好几次也是到了这里就出问题。” “老花子在的时候还好些，帮忙弄一弄的话很快就能走了。” “不过老花子死了以后，火车要是再坏在这里的话，就只能等第二天县里派人过来修了。” “哦，我说的老花子就是以前住在山洞里的人。” 吴师傅又跟着解释道。 “听说以前还是哈学院的啥副教授呢，后来家里受了冲击之后，脑子好像就有了问题，一个人躲在这小青山下面的山洞里，就靠打猎采参为生。” “只不过几个月前就病死了，还是我们林场的火车坏到这里去找他，这才帮他处理了后事.......！” “一个啥副教授躲在山洞里？靠打猎采参为生.......？”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怪异之感。 他印象中的那种文化人，可没有那种能够独自生活在山林里的技能啊？？？ 第8章 柴堆中的秘密 正如吴师傅说的那样，又向前走了不远是一片有些陡峭的山壁，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下方真的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吴师傅让知青们在这里等着，他自己提着手电筒先进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洞里亮起了一点昏黄的火光。 就见吴师傅手中举着一根简易火把走了出来，够着点着了洞口处一侧洞壁凹陷里的一盏油灯。 在火光的照耀下，原本昏暗的山洞逐渐变得亮堂了一些。 田向南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山洞不算很深，十来米的样子，一眼能看到最里面点着的另一盏油灯。 不过面前这山洞却很高很宽敞，成年人抬手才能勉强摸得到洞顶，宽度足够三人并行而入，而且有着明显人工挖掘的痕迹。 根据吴师傅先前所说，那位什么副教授的老花子，也就是这两年才住进来的，怎么可能独立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似乎是察觉到田向南等人的疑惑，吴师傅随口解释道。 “这山洞早就有了，可能是以前动乱的时候，大伙儿为了躲避扫荡弄出来的。” “老花子也就是前两年的时候，不知道咋过来的，在这里落了脚。” “不过那人可能脑子得了啥大病，总神神叨叨的，成天嚷嚷着自己是啥救世主，能弄出吃不完的粮食，要不是年纪大了，估计还得被人给弄走.......” 说着，吴师傅又冲其他的知青招呼道。 “现在，大家听我说一下.......” “左右旁边都有林子，男左女右，大家结伴去林子里解决个人问题，然后再进入山洞。” “为了安全起见，等会儿我们会用火堆堵在洞外边上，等天亮以后再出来。” “有不需要解决问题的同志们，先把东西放进山洞，然后把里面的干柴拿一些出来，准备生火。” “啊？要去林子里吗？” 听吴师傅这么一说，那些女知青脸上都露出了迟疑和紧张的神色。 “大家不用紧张.......” 吴师傅笑着安慰道。 “林子就在旁边，你们女同志可以结伴一起，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我们这边也听得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 好在女知青有十几个，大家彼此低声商量了一番，也逐渐壮大了胆子。 田向南看向自己的妹妹。 “向北，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有事就只管喊一声。” 向北点了点头，跟林思雅一起随大家去了树林。 这边的男知青也去了另一边的树林。 田向南和林思成从转火车的时候刚刚解决过，也就没过去，两人拎着东西进入山洞。 进入山洞没走几步，田向南便看到左边洞地上还竖着一道可活动高大木栅栏，看样子应该是用来阻挡洞口的。 再往里走，里面的洞壁处被挖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缺口，有的摆着两个坛子，有的大缺口里整齐的摆放着木柴，还有的半空中的小缺口上摆着油灯。 洞口的最里面流出了一张大大的土床，上面横着躺个十个八个也没问题，旁边还放着破旧的木桌木椅，一切都透露出浓浓的生活气息。 “可以啊，还真是一位隐居的世外高人......” 田向南好笑的来了一句，放好手里的包裹，转身回到那个大缺口处，抱起一堆木柴走向洞口。 林思成紧随其后，闻言口中发出一句莫名的感叹。 “看破万丈红尘，远离世间纷争，蜗居一偶，怡然自得，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生活.......” 田向南放下木材，有些怪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吧？老林你这佛性挺高呀......？” “行，哪天我要成了领导，就把这座洞天福地赐给你，让你在这里好好参悟佛理，争取早日超脱。” “你这家伙......” 林思成被田向南的一番打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那就是个比喻，比喻懂不懂？” 比喻田向南当然是懂的，只是这些话题说起来比较敏感，他这才随意的给扯了过去。 回到那处缺口前，他将散落的木柴归整了一下，刚准备抱起，手一下子摸到了一个发软的东西。 田向南心中一动，将上面的十几根木柴拨开，从下面的柴堆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裹。 这包裹的外面好像是一层什么动物的皮子，先前摸到的就是这玩意儿，而里面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一本书或者笔记本之类的。 “这是什么......？” 林思成跟着也注意到了，连忙压低了一些声音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还有些警惕的向洞口看了一眼，因为根据他自家的遭遇来看，凡是被人藏起来的书本书籍之类的，肯定会有一些麻烦的。 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将包裹的兽皮打开。 兽皮里面是被硝制过光滑的另一面，可能由于时间太久了，已经变得有些发黄发黑，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线条。 而里面被包裹着的，却是一本蓝色封皮已经被磨损的有些发白的日志本。 田向南随手把那张不大的兽皮攥巴攥巴揣进兜里，然后翻开了手中这本不算厚的蓝色日志。 第一页的空白面上写着一个名字，沈兰亭。 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日志本的主人，说不定就是叫老花子的那个啥副教授。 田向南只是略一停顿，便又翻到了下一页。 封面上写着：特殊工作日志——1 再次翻动，就看到了第一页的内容。 “我的世界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再也看不到丝毫光彩，所以我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给自己一点动力，哪怕只是为了证明我还有思想，而不是行尸走肉！” “正因为如此，迫切想做点事情的我，开始了一个无比可笑而又荒诞的试验.......” 田向南又翻到了下一页。 可是在看内容之前，他却偶然发现，第1页和第2页之间的日期，竟然相差了将近半个月，而且上面的内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会这样......？” “试验的结果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难道这世间真有鬼神之力......？” “不，我宁愿相信，是那几种药物掺杂在一起，融合成为了一种特殊的催化剂。” “这才是最科学，也最合理的解释......！” 第9章 狼来了 “这啥玩意儿啊，没头没尾的......？” 田向南翻着手中这本不知道是实验日志还是日记的东西，咧了咧嘴。 “怪不得这里人说那老花子的脑子有大病，写个记录都写不好......” 他顺手又翻到了下一页，习惯的看了看日期。 这一次，时间倒是没跳，而且写东西的人精神状态似乎平静了一些，内容也不再那么唐突了。 “经过催熟的农作物，口感竟然比普通的还要好上一些，这着实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我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光明.......” “我联系以前的同事，迫不及待的把我的发现报了上去.......！” 然而下一页的日期，竟然直接跳了两个月。 “混蛋，为什么没有人能相信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疯子.......” “不，疯的不是我，疯的是这个世界.......” “你们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一定会......” 1972.9..... 沈兰亭！ 再后面，就是连续十几张的空白页。 田向南随手翻了翻，这才发现蓝色日志本的后面书页上，还有着几十页的内容，上面写的字密密麻麻，而且看那有些发干黯淡的笔迹，明显就不是近期留下的。 “啊~~！” 正当田向南还准备再翻几页看看的时候，洞外忽然传来几声尖利的惊呼声。 “救命啊......” “狼.....有狼.......” “不要乱跑，快回山洞........” 田向南心中一惊，顺手把这本蓝色日志揣进怀里，抄起一根粗大的木柴棒，疾步向洞外跑去。 林思成已经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真的有狼啊......快跑！” 刚冲出洞口的田向南，就听到小妹田向北的声音在右侧的林子边响起。 “大家不要乱，往山洞跑，要是胡乱跑进林子里落了单，谁也救不了你们。” 天上暗淡的月光在雪地的映照下，能隐隐绰绰看到右边十几个模糊的影子，跌跌撞撞的向这边奔来。 “向北......” “思雅......” 田向南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声，拎着手中的木棍大步迎了上去，林思成紧随其后。 “哥，我们没事......” 人群中向北回应了一声。 田向南几步来到女知青队伍前，目光一扫，便找到了向北和林思雅的身影。 “向北，你们真的碰到狼了.......？” 月光下，两个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田向南忍不住又确认道。 向北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真的，我们大家都看到了，还不止一头......” 田向南嘴里嘶了一声，抬眼向着后面的林子看去，模糊的月光下，似乎真的看到了几条黑影在逐渐靠近。 “走，先回去.......” 田向南见状也紧张起来，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拉着向北便回到了山洞口。 此时，山洞口这边围满了人。 那些男知青听到动静也都飞快赶了回来。 也可能是被吓回来的....... 现在都围在山洞口，有些紧张的向这边张望着。 见到他们回来，吴师傅和知青干事一脸严肃的迎了上来。 “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 田向南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人群。 “要不要先清点一下人数......？” 知青干事摇了摇头。 “刚才我大概数了一下，人都在，还好没出什么乱子......” “还好什么呀？” 人群中的高曼忍不住道。 “我们都差点被狼给吃了，这大晚上的，你们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说话间，她又看向了火车司机吴师傅。 “我说这位吴师傅，你给我们带的什么路？” “好好的车厢不呆，非要把我们领到这边山洞里来？结果还遇到了狼，让我们差点没了命，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额......” 吴师傅张了张嘴，脸色憋得通红。 “你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那节车厢平日都是用来拉货的，门缝子大的耗子都能钻出去，就算给你们关上了门，晚上山风一起，就跟个透风的铁皮棺材一样，还不冻死个人......？” “我好心把你们领到这边山洞来，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帮人的身体着想，哦......感情还是我多余了呗，早知道就应该让你们留在车厢里，都冻成冰蛋子？” “再说了，是你们青山大队特意请我们林场的火车把你们这些人拉回去的，你要是心里不乐意，明天你可以不坐，自己走回去呀。” “那.....” 高曼被吴师傅的一通怼，显得有些理亏，原本冻得通红的脸仿佛能滴出血来，声音也逐渐弱了下去。 “那这边有狼.......不同样也很危险吗......” “有狼就有狼呗，他是咬你腚了还是咋地？” 无缘无故被指责了一通，吴师傅心里明显有些不痛快，语气毫不客气。 “这是在大山里，小青山就还只是外围呢，等你们到了青山大队，大青山里面的活物多了去了，一年到头的可不少见。” “你要是真怕狼又怕狗的，那就麻溜的拍屁股回去，一个下来改造的知青，谁惯的你的臭毛病.......” “你.......” 高曼脸色非常难看，刚想继续说什么，袖子却被旁边的张芳拉了一把，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下子又变的苍白起来。 田向南的目光扫过二十多米开外那逐渐逼近的一条条黑影，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握着木棒的手不由紧了紧。 “吴，吴师傅.......” 知青干事也拉了吴师傅一把，向着旁边的黑暗处示意，声音有些发颤。 “真的有狼.......” 吴师傅转头看了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周围，随后便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道。 “就他娘几头畜生而已，瞧把你们给吓的.......” “都赶紧进山洞里去，等我把火堆生起来，它们很快就会自己走的......” 说着，吴师傅把一众知青都撵进了山洞里，把洞口的干柴规整了一下，拢成团，堆在洞口旁边的一侧，略微留出了一个供人通行的空隙。 随后，吴师傅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铁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都浇在了柴堆上，然后掏出了火柴。 田向南离得比较近，很清楚的闻到了汽油的味道，忍不住咧了咧嘴。 “轰......” 汹涌的火焰直接从火堆上窜起，伴随着林子中的山风不时掠过，一股股灼热的气息被吹进山洞，很快，山洞内便逐渐暖和了起来 第10章 奇异的女人 田向南原本还打算和吴师傅多聊几句，顺便也了解一下青山大队的事情。 可是这一路上奔波下来，他也有些扛不住了，还没说几句，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洞外的火堆都已经熄灭了，看着洞外的亮光，田向南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这边刚一有动作，靠在她身旁的向北就跟着醒了。 “走吧，出去看看......” 靠在墙壁上眯了几个小时，再加上旅途疲惫，田向南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各种酸疼，肯定要好好休整一下了。 来到洞口，就看到吴师傅正斜靠在洞口的一侧，手里拎着个铜烟杆，小口的嘬着，脸上一片惬意。 田向南又环顾了一圈，昨晚的那几只狼都已经不见了，唯一能证明它们存在过的，也只有雪地上的杂乱的脚印。 “吴师傅......” 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客气的让了一根，见对方接过，又连忙拿火柴给点上。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吴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才说道。 “我们俩要等林场的机工师傅过来，检修了以后才能回去。” 田向南似乎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惊讶道。 “那我们呢......？” “你们.......” 吴师傅笑了笑。 “等会儿你们大队里估计就会让人来接你们了.......！” 田向南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这里，离青山大队还有多远？” “也不算远了，小青山跟大青山相连，你们就沿着铁道边也赶趟，走个10来里路也就到青山大队了。” “十来里路......？” 田向南闻言不由苦笑。 在这样满是积雪的山里走上十来里路，就算是火车道旁边的路好走一些，那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山洞里的知青也陆陆续续的醒来。 大家各自收拾好行装，都聚集到了洞口这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许多人的脸色也都变得难看起来。 “呐，接你们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吴师傅丢下了手中的烟头，伸手指向山坡下的一个方向。 田向南闻声看了过去。 就见下面林子外的火车道旁，一个人影正从远处缓缓而来。 那个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大棉袄，灰黄色围巾，头戴羊皮坎帽，坐在一个大爬犁上，前头赶着一匹马，口中时不时呼喝一声。 “这人是来接我们的......？” 看着逐渐接近的那个身影，田向南不由挑了挑眉。 他也没想到，那什么青山大队里就派了一个女人赶着爬犁来接他们这些知青。 由此可见，青山大队对于他们这批知青的态度是多么轻视了，或许也可以说是不待见吧...... “咱们先下去吧......” 眼看那道人影已经快走了昨天他们停火车的地方，田向南冲着林思成他们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向北率先下了山坡。 身后的那些知青们犹豫了一下，也都三三两两的跟了下来。 下了山坡又走了不远，便来到了火车道旁，赶着大爬犁的女人也正迎面走了过来。 “同志，你是青山大队派来接我们的吗？” 田向南冲来人招呼了一声。 面前的女人闻声抬起头，让田向南一下子看楞了下。 就见面前这女人羊皮坎帽下的一张小脸面容白皙，瓜子脸，高鼻梁，眼窝微微凹陷，一对秋水幽潭般的大眼睛中，眼瞳中竟然泛着一丝蓝色。 看其容貌，明显有着一些的异族血统。 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惊诧的目光，只是扫了一圈他们这些知青们，然后赶着老马在原地掉了个头。 “大队长让我过来接你们.......” 女人的声音有些清冷。 “东西少的就自己拎着吧，实在不好拿的，就放一些到爬犁上，路上的雪都已经快化了，爬犁也拉不了那么多东西。” 听他这么说，众人不由有些傻眼，就连田向南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和向北过来的时候，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 大着的那一个放着的是他们的备用棉衣，再加上一些四季的衣服。 眼下两套棉衣给了林思成兄妹，剩下的包裹也轻松了许多。 可是向北那个包裹不一样，里面装的却是书和一些药物，还有他们预备的一些食物。 包裹看着小，但最起码也有个20来斤的样。 放在平常倒也没什么，可是想着要带着这样的负重，在山里的雪地上走七八公里，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有些发憷。 他原本是想将包裹放到爬犁上的，可听见女人这么说，一时间也没好意思上前。 可就是他犹豫了这一下，后面的那些女知青们，一下子就将看起来挺宽敞的爬犁给填满了。 甚至还有几个脸皮厚一些的男知青，也趁机塞上去几个包裹。 看着众人的动作，面前这个女人的脸色似乎更清冷了一些。 “我说过了，只有实在拿不下的才放到爬犁上，男同志的包裹都自己拿着。” “还有你们几个.......” 女人看着其中两三个已经空着双手的女知青。 “你们的东西原本就不多，而且看起来也不重，还是自己背着吧。” “凭什么呀.......？” 这一次跳出来的却不是高曼了，而是另外一个皮肤略黑一些，小眼睛，薄嘴唇的女知青。 就见她叉着腰，一脸不愤的道。 “这爬犁不就是来给我们拉东西的吗？为什么不让我们放.......？” 女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径自走到爬犁旁，从上面扒拉出几个包裹，直接一个个丢在了雪地上。 “不为什么，爬犁是我的，马也是我的，我说不拉就不拉.......” 女人似乎不解气，说话间，直接一股脑的将爬犁上的包裹都给扒拉了下来。 看到她的动作，那些个放包裹的男知青和女知青的脸色都变了，有的气愤，有的尴尬，更多的人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先前的女知青。 女人清空了爬犁之后，牵着马便自己走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想去青山大队的就自己跟上，不想走的也可以留在这里等火车修好.......” “不过，要等一天，还是三天？那就很难说了......！” 第11章 四人先行 “这......这人怎么这样啊.....？” 眼见那女人竟然直接就走了，知青们包括田向南他们几个都有些傻眼。 不是，这人也太那啥了吧.......？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知青干事。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知青干事也是一脸的无奈。 就见他摊了摊手。 “同志们，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送到青山大队，或者与青山大队的人交接。” “现在既然青山大队的人过来接了，那你们.......”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这个锅他不背...... 不管青山大队的人怎么接待这些知青们，最起码，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大家可以选择跟着那位同志直接前往青山大队.......” 不过，这位知青干事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之后，保险起见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或者也可以选择等林场的火车修好以后，再搭顺路车回去.......” 最后，知青干事还是决定多留两天，亲自把所有知青交接给青山大队再说，走一趟也耽搁不了多大功夫。 当然，最主要的是....... 现在他也没办法回去.......！ --- “那还等个屁呀.......” 田向南嘴里嘀咕了一声，仔细想了想，然后背起包裹，带着向北跟了上去。 “向北，咱们先过去吧......” 向北二话没说，也没管其他人，提着装衣服上的小包裹就跟在了他身后。 在他们身后，林思成犹豫了一下，也带着林思雅快步跟了上来。 “田向南.......” 快步追上两人之后，林思成压低了声音。 “咱们......真就这样跟着这位女同志回去吗？” “其他人，可没人跟着一起过来......” 田向南闻声回头瞥了一眼，发现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别的知青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跟上来。 看样子，那些人真的是打算在这里等火车修好，然后和知青办干事一起去报到了。 “管他们干啥，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也是好的......” 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林思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前面那个赶着爬犁的女人一眼，接着道。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啥......？” 田向南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狼啊.......！” 林思成话语中透着一丝紧张。 “这山里可是有野兽的，你昨晚也看见了，眼下就咱们几个人，还要在山里走这么远，路上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却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悄悄伸手向着前面拉爬犁的那马指了指。 “你看那是什么？” 林思成一脸好奇的顺着他提示的地方看去。 就见前面那匹马的背上两边都挂着一个不大的布兜子，而左边的那个布兜子里，正斜斜的插着一根细长条形的物体，还露出半截木柄在口袋外面。 “这是......枪.....？” 看到那东西的形状，林思成只是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田向南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该不会没摸过枪吧......？” 他觉得林思成的表现有些惊讶过头了。 在这个年代，镇子上县里都有各个村子里选出来的民兵，而像他们工厂这些单位里面又都有保卫科，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要是想的话，摸枪的机会多的是。 就如田向南，虽然在厂里的名声不咋地，但枪这玩意儿他还真没少摸，甚至连打靶的机会都蹭了几回，对此并不陌生。 林思成似乎被问的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笑了笑，连忙岔开了话题。 “我的意思是这位女同志是干啥的？咋出来还带着枪，难道是青山大队的民兵？” “那也不一定.......” 田向南摇摇头。 “你可别忘了，这是东北的老山区里，哪个村子里还能没有几家猎户，弄把枪算什么？” 说着，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裹，步伐加快了一些。 “管那么多做什么，最起码有了枪，咱们路上也安全一些。” 就在这时，前面的女人也故意放慢了速度，让几人很快就追了上去。 来到近前，田向南热情的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这位同志你好，谢谢你辛苦走一趟来接我们。” “我叫田向南，这是我妹妹田向北，还有这两位，是来自上海的知青，林思成与林思雅，也是一对兄妹。” 可能是因为田向南态度的原因，女人的神情也跟着缓和了一些，对着几人点了点头。 “不用这么客气，我这趟也算出任务，大队上给算工分的......” 说着，她又看了看几人手中的包裹。 “既然就你们几个人的话，这就把包裹都放到爬犁上吧，也给你们省一些走路的力气。” “这......合适吗？”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喜，口中谦让着，手底下却已经麻溜的抢过向北手里的包裹放了上去，顺势也丢下了肩膀上装书的小包裹。 林思成原本有些意动，不过听到田向南的话又犹豫了一下。 可就在这犹豫的功夫，田向南都已经收拾利索了，这样的操作，让这个来自上海的知青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的也放上去吧......” 那女人并没有在意田向南的口是心非，转而又对着林思成说了一句。 “回去要走十好几里的山路呢，背着这么老些东西肯定撑不住......” “好吧.......” 林思成闻言老实的点头，也没好意思向田向南那样皮一句，就势也把自己和妹妹的包裹放在了爬犁上，然后又向着女人道谢。 “谢谢这位女同志了.......” “行了，你也别同志同志的叫了，我也姓林，叫林清，是青山大队四小队的队员，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哦，林清......同志......” 这个叫林清的漂亮女人似乎也无语了，嘴角扯动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田向南都被林思成那扭捏样看的想笑，很明显，这家伙还没有适应从城市青年向下乡知青的身份转变。 “林清姐.......” 他笑呵呵的凑了上去。 “姐，你能和俺们说说，这青山大队现在是个啥情况.......？” 第12章 青山大队 “姐，你能和俺们说说，这青山大队现在是个啥情况.......？” “大队里啥样，等到地方你不就知道了吗？” 似乎有些不习惯田向南的自来熟，林清只是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田向南也不在意，继续厚着脸皮追问道。 “林姐，那啥，反正路上又没事，咱就当随便唠唠，你也顺便给我们介绍一下。” “能多了解一些，我们心里也多少能有点谱不是......” “那......行吧.....！” 林清似是也有些无奈了，在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口中吆喝着赶了一声，这才对着田向南道。 “俺们那片地就在大青山脚下，原本叫林家屯，住的也都是林姓人，以前在我们周围很有名的......” “因为我们林家屯这一片地势好，三面环山，中间是个一面平铺的大山谷，东面还有个大水库，还有一条石头河。” “听屯子里的老人说，俺们屯子是方圆几百里少有的宝地，从古至今，从没饿死过人。” “后来那些子弟兵的不是在山里修了个兵工厂嘛，然后在我们屯子外面又建了一个林场，然后，这大青山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山里的兵工厂也不再那么保密了，很多家属都离开家乡，搬到了大青山里。” “再加上林场夏秋期间忙活起来的时候，这片大青山里少说也得有个大几千人。” “而且我们林家屯是从外面通往大青山唯一的路，出出进进都要经过我们那里。” “后来县里的那些领导们一合计，干脆就在我们那里成立了一个青山大队，把周围的三里屯，北山屯，还有张家屯都搬了过来。” “还在我们那里设立了供销社，山货站，卫生所，听说今年还准备成立一家小学呢.......” “你们那里还有供销社卫生所？这不就跟一个公社差不多了吗？” 田向南听得惊奇不已，心中也暗自欣喜。 有供销社和卫生所的话，那么对他们以后的生活也多了一层方便和保障。 “听说原本是准备成立供销社来的，不过我们规模太小，4个屯子加起来也就千把号人，再从远的地方弄人过来的话又太麻烦，所以才只成立了个青山大队。” “那其他屯子里的人愿意搬到你们这里来吗？不是有句老话说。故土难离吗？再加上老人都念旧......” 林思成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疑问道。 “那有啥不愿意的？” 林清随意的回道。 “我们这边都是山谷里的上好平原地，咋的不比他们那些山沟沟里强，那几个屯子里的人听说要搬过来，高兴的紧呢，前年年前的时候都紧赶着过来了。” “那这么多人搬到你们这里，你们屯子里的人就不会有意见吗？” 林思成又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这能有啥意见，欢迎还来不及呢......” 林清摇了摇头。 “我们屯子就在大青山脚下，每年都会有山上的畜生下来闹灾，人多了还安全一些。” “再说了，因为这事，上面还给我们林家屯家家户户给了补助。” “那土地呢？怎么分配.....？” 林思雅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这兄妹俩可能由于出身的原因，看问题颇有些一针见血的味道。 “我们原本的土地，还是属于我们四小队的.......” “新搬来的三个屯子里的人，都需要自己开荒，一大片平原呢，全开荒出来起码大几千亩，也够他们三个小队忙活了。” “不过上面也给了政策，他们三个小队三年不用交公粮，而且每年还有补助粮。” “我们四小队没有补助粮，不过也是三年不用交公粮，等三年过后，大家一起交。” “也就是说，我们这些过来的知青，要是被分配到其他三个小队里，肯定也会跟着一起开荒吧？” 听到这里，田向南若有所思的道。 “差不多吧.......” 林清随口道。 “不过也有可能跟着大队上的工作队盖房子。” “年初的时候大队上建了一座窑厂，春夏季闲巴的那会儿弄了不少砖胚子，最近天冷，窑厂开火烧烤了好些砖，眼下屯子里也正在搞建设呢。” “昨晚我接任务的时候还听了一耳朵，说这两天要给你们盖知青点呢......” “啥，我们知青点还没盖好？那我们住哪呀？” 田向南闻言不由苦笑。 “那谁知道，得看大队里的安排.......” 林清口中随意的回了一句，随后忽然转头看向了左侧的山林，蹙了蹙眉，然后大步上前，一把将马背上布兜里的枪掏了出来。 “怎么了？” 几个人都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紧张。 “没什么.......” 就见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猎枪，语气依旧平静。 田向南此时也看出来了，对方手中的这把枪只是一个老式的火铳，而且枪管似乎被改过，显得短了许多。 看清楚这把枪的真实属性后，田向南莫名生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这玩意儿也就是个样子货，吓唬吓唬还行，真要碰见狼群，肯定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见林清把火药和铁砂都装好，捅瓷实了之后，直接把短管火铳举了起来，朝着天上便扣动了扳机。 “轰......”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一声炸响，便直接把他们的耳朵震得嗡嗡的。 还别说，这玩意儿虽然是样子货，但声音是真不含糊。 尤其是在这种两座山夹一沟的特殊地形里，真就如同一道炸雷一般。 “扑啦啦.......” 伴随着回荡的枪声，两侧山林里几只飞鸟狼狈的飞窜而去，转瞬之间，便让原本平静的山林变得更加死寂一片。 “走吧......” 林清一边拿出一根铁丝和棉布清理着枪管，一边对着几人招呼道。 她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刚才只是打了个喷嚏一般平静。 田向南与田向北很快就跟了上去，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 倒是林思成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拉着林思雅快步跟了上去。 第13章 进庄就惹事 在满是积雪的山里行进，其困难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田向南虽然已经有心里准备，可真正走起来几个小时之后，还是让他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连他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三人了。 林思成还好一些，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里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冒出一丝丝热气。 田向北和林思雅两人已经是摇摇欲坠。 好在还有一匹马拉着的大爬犁。 中间一段雪还比较厚的路程，两个女孩还轮流坐到爬犁上休息了一会儿。 就这样，从初春的清晨一直走到了太阳高高挂起。 转过前面的一段夹角山坡，眼前豁然开朗。 就见前面高耸的山脚下有一片宽敞的平原，一条10多米宽的河流将整个平原一分为二。 更远处，则是一座更加高耸绵延的巨大山脉。 在平原的正中心，河流经过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座灰黄色的建筑。 此时，正有一道道白色炊烟，从那一座座灰扑扑的建筑中升起。 这一幅场景，组成了一幅平静而又温暖生动的画面。 “这里，就是大青山生产大队了.......” 林清对着几人招呼道。 经过一路上的相互了解，很明显，她对这两对兄妹的观感还不错。 “这都晌午了，我带你们先去我家吧，先给你们弄点吃的，再去找大队长。” “这多不合适呀，我们还是直接去找大队长吧......” 这一次，田向南却是真心的出言推让了。 毕竟时代不同。 这年月，什么东西都是集体产业。 分配到个人手里的粮食，真的是吃一口少一口，关系没到那个地步，哪能厚着脸皮去蹭别人家的粮食。 “没事，这都走了一路了，想来你们也该饿极了，要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分粮食了，还我一些就成......” 林清看着田向南，语气很是真诚。 早上她还对田向南那种自来熟有些别扭，可一路上走下来，却对眼前这个大男孩有了些许改观。 像这种蹚雪蹚泥的十多里山路，就算是她们这些山里的人走下来也够呛。 这一路上，林清包括另外两个女孩，甚至就连林思成，都坐在爬犁上轮流休息过一段儿。 唯独只有田向南，把休息的时间让给了其余人，是自己一个人硬生生的走到这里的。 虽然也被累得呲牙咧嘴的，可嘴里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用他们这边的话来说，那就是眼前这个大男孩有担当，像个能扛事的大老爷们儿。 林清偶然也听过大队长他们对于这批知青来历的讨论，不过，现在却改变了她先前的想法。 能有这样性格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行......林姐，那我们就先去你家，等粮食分下来，立马还给你。” 听到林清这么说，田向南也答应了下来。 从早上他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走了一上午，眼下，确实是又累又饿。 同时他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只要等安顿下来，他立马拿钱票去换点粮食肉什么的还给人家。 “走吧......” 林清牵着马走在头前领路，几人快步跟在身后。 “向北，你怎么样？” 田向南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 向北的声音压不住的微喘，原本红润的面颊也有些泛白，一双杏眼中却是闪烁着神采，闻言弯起了嘴角。 “哥，你放心吧，我还在路上休息了那么多次呢。” “倒是你一直走了一路，等安顿下来，我帮你烧点热水好好烫烫脚，别冻坏了......” “放心，我身体底子好，这点路不算什么......” 田向南笑了笑，还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哟，这不是林清大妹子吗？天没亮就看你悄摸的出去，咋现在才回来？还带了两个老爷们回来......？”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干哑的声音，话语中还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听的让人忍不住皱眉头。 田向南几人闻声向前看去。 就见前面村口的一个矮墙边，正蹲着几个裹着土黄色棉袄的身影，手里还都各自端着碗筷，正看向他们一行人。 听到先前的那道话语，这几个人都忍不住低笑起来，脸上各自带着那种令人厌恶的笑容。 “张二狗，你碗里装的是大粪吧？一张嘴就这么臭......” 前面牵马的林清也是不甘示弱地回骂道。 “吃饱了没？要是没吃饱的话去屋后的粪窑子里再多舀几碗，我保证不告诉大队长你偷吃粪的事......” 听到林清的回骂，几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脸色变了变，随后又猥琐的笑了起来。 “林清妹子，你放心，我家的粮食管够......” “不像你呀，为了点吃的，大队里的啥事儿你都干，这不，大半夜的就出去找了两个老爷们回来，要是你家大林子知道了，晚上说不定回来找你唠唠.......” 听到那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话，林清气的脸色铁青，一双银牙紧紧的咬着。 后面，田向南也已经皱起了眉头，看向说话那货的眼神也有些厌恶。 “哥.......” 身旁的向北轻轻拉了他一把，把一团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田向南低头一看，发现手里多了一块拳头大的土坷垃。 “哟，这还有两个大妹子呢，长得还挺俊......” 就在这时，那个叫张二狗的家伙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看着向北她们嘴里怪叫了一声。 “诶，那两大妹子你们从哪来的呀？是来找婆家的不......？” “要真是......哎呦......！” 只是还没等他嘴里的话说完，一颗带着泥腥味的土克拉直接在他的脸上爆开，把他砸的惨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十环......” 田向南活动了一下手腕，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向北眉眼弯弯，伸出白嫩的小手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林思成兄妹俩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驴日的，你敢打我......？” 张二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嘴唇也被砸破了，弄得满嘴的血，一脸狰狞的看向田向南。 他身旁的几个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用凶狠的目光看了过来。 “驴日的，弄死他......” 张二狗直接丢下手里的碗，顺手抄起旁边儿臂粗的顶门栓，带着另外几人直奔这边而来。 林清见状也急了，他没想到田向南会突然动手，眼见张二狗几人拎着棍子冲了过来，连忙拦在田向南几人身前，厉声道。 “张二狗，他们都是新来的知青，你要是敢动手闹事，我就去告诉大队长你欺负人.......” 一边说着，林青又回过头对着田向南急声道。 “你们快走，张二狗他们兄弟几个没一个好东西，我不一定能拦住他们，你们赶紧去前面的大队部找人.......” “林清姐，谢啦......” 听到她的话，田向南却是古怪的笑了笑，随意的晃了晃脖子，然后一个闪身，便从她的身边冲了过去。 “砰.......” 第14章 田总的打算 “啊......” 看着打作一团的几人，林清也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她也没想到这个一路上都嬉皮笑脸的家伙，脾气竟然这么火爆，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眼见田向南先是踹倒了张二狗，随后躲过一个家伙的当面一拳，右手扳住对方的手臂，顺势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咣.......”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直接把那家伙摔得闷哼了一声，半天都没爬起来。 “哟呵.......” 看到田向南转眼就放倒了两个，剩余的三个人顿时就有些懵了。 “好小子，原来还是练过的......” 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嘿了一声，对三人中的小个子道。 “五子，赶紧去叫人，顺便把老叔也找来......” “我还就不信了，在自己家门口还能让人给欺负了，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向南一拳砸在眼眶上，疼的他哎哟了一声，捂着眼睛就往后退。 “妈呀......” 眼见田向南这么凶残，三人中，个子最小的那个少年嘴里惊呼了一声，转身撒腿就往村子里跑。 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喊着。 “快来人啊，外人都打进村里了，欺负咱们张家屯小队没人了，大家都过来看看呀.......” 随着他的叫嚷声，周围的村民们都从自家的院子出来了，逐渐围拢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林清不由有些急了，连忙对着田向南道。 “田知青，快别打了，这边都是张家屯的人，肯定帮亲不帮理，等他们都过来你会吃亏的。” “赶紧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我们大队长满仓叔......” “走，往哪走......？” 就在这时，先前被踹倒的二狗也爬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满脸怨恨的看着他们。 “把我们哥几个都打了，还想拍拍屁股走人？” “今天要能让你们出得了青山大队，我们哥几个跟你姓.......” 说着，他眼看着周围几家的邻居都围了过来，便捂着还在流血的嘴扬声道。 “张家的老少爷们们，你们都看看这外地人把我们兄弟几个给打的。” “我就多嘴问了句林清从哪里把人领回来的，好家伙，上来就给了我一砖头，一点也没把咱哥几个放在眼里......” “老少爷们儿们都过来看看，瞅瞅这家伙，仗着会两下子，把我们哥几个给打的......” 听到张二狗这顿白活的话，那些原本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再看向田向南几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不管张二狗平日里为人是多么不着调，也多么不招人待见，但他们兄弟几个毕竟也是他们张家屯的人。 人都有排外心理，眼看着村子里的人被外人欺负，就算是平日里看不上他们哥几个为人的，此时也会帮着他们一致对外。 感受到周围人那排斥的眼神，林思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连忙低下头，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就连挎着包裹的手臂都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 她身旁的向北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轻轻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被她这么一安慰，林思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哥，你快点......” 向北又转头对着田向南唤了一句。 田向南正抱着膀子看张二狗在那里白活呢，眼看周围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快被他煽动了，他也混不在意。 这王八蛋竟然敢出言调戏他的妹妹，今天，必须要给他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田向南原本虽然是个混不吝，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为了给妹妹找回公道而去坐了八年牢改。 只不过重生一世，他自然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无脑。 眼下刚刚进入村子就惹事，这种举动看似莽撞，但实则他确实在心里仔细考虑过的。 这里又不是一姓村，是个刚刚组合起来的大杂烩，村民不会全部联合起来排外。 再加上张二狗这小子也确实嘴臭，田向南今天想大闹一场的原因，除了好好教训一下张二狗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借机立威。 眼下初来乍到，他能依靠的只有他的这一双拳头。 他希望能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让青山大队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田向南不好惹。 这样的话，以后在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敢打他们兄妹俩的主意，肯定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不服气的话你们就一起上，在那逼逼赖赖的干什么呢？跟一群老娘们似的，再不敢动手，我可就要走了.......” 眼看张二狗还在那里煽动别人帮忙，田向南索性又跟着添了一把火，一脸鄙夷的看着那些个围上来的人。 他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就有些同情张二狗的人，再看向他时，眼中也都带上了一些火气。 “老少爷们儿们，你们都看到了，瞧这家伙多横啊，在咱们张家屯的地盘上还这么野，这还不给他长个记性，以后他不得骑到咱们张家人头上拉屎呀？” “说的对，揍他......” “对，揍这个王八犊子......” 伴随着张二狗兄弟几个一起哄，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一下子七八个棒小伙子撸胳膊挽袖子的，朝田向南围了过来。 “霹雳啪拉......” 场中瞬间打作一团。 这年月，没有多少娱乐节目，像这种打架的精彩场面却是很常见的，围观的大家也就当看个热闹，时不时还帮忙指点一下，叫上两声好。 有人干脆回家端着饭碗又跑了出来，在一旁边吃边看，就跟看大戏似的。 就在这边打成一团的时候，远处正有两道身影向着这边缓缓走过来。 一个四五十岁，身体微微佝偻，穿着一身藏青色大棉袄的小老汉，手里还拿着一个铜斗子烟袋，一边走着，还不时往嘴里嘬上一口。 在他旁边，是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戴着眼镜的小老头，脸上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老张，算算点儿，林清那丫头差不多也该把知青带回来了。” “你可得收收你那脾气，就算心里不痛快，面上也得过得去，别让人对你有意见......” “嘁......” 听到他的话，抽着烟袋的小老汉撇了撇嘴。 “还对我有意见，能咋的？” 吐了一口烟，他撇了一眼旁边笑呵呵的小老头，语气有些不满。 “就不知道你咋想的，当初我就说不应该要那些吃闲饭的，你非要接手。” “你看着吧，把这群祖宗弄回来，别到时候三天两头给你找事，恐怕都不够你忙活的......” 第15章 书记与大队长 “等会那些知青们来了，你可再别这么说......” 听到他这话，那笑呵呵的小老头连忙劝道。 “不管怎么说，那些孩子们也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帮助建设基础农村的......” “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抽烟的小老头不屑的出言打断。 “你别当我不知道。” “我早打听过了，分给咱们的这两批，基本上都是有问题的，说白了，就是被发配下来的......” “啥发配不发配的......？” 见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小老头也有些急了，脸上的笑容都敛了一些。 “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当着人前说。” 顿了顿，他的语气又缓了下来，苦口婆心的道。 “在怎么说也就是一群孩子，背井离乡的来到咱们这里，说不得以后就会在这里扎下根儿了，咱不得对人家好一些。” “不说给啥特别照顾吧，起码和屯子里的人一碗水端平，这总行吧？” “行，都听你的......” 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抽烟的小老汉语气也缓了一些。 “只要他们老实安分的，我保证以后都一碗水端平，行了吧？” “满仓叔.......” 正当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就见前面正一个半大的孩子，跑的气喘吁吁的。 “林大爷，满仓叔，你们快去看看吧，我哥他们几个让人给揍了.......” 张满仓耷眼看了看半大小子，吐口烟，满不在意的道。 “咋，大狗二狗他们又惹啥事了？” “没，我二哥今天没惹事......” 小五子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心虚。 “就是林清姐带回来的那小子太横了，二话没说就动了手，好家伙，把我二哥这顿很揍......” “啥......？” 一旁的林大山闻言瞪起了眼睛。 “你说是林清带回来的人跟张二狗动的手？”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张满仓斜眼看着林大山。 “这才刚进村就敢动手打人，瞅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他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林大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笑屁，还不赶紧去看看，别出什么乱子。” 当下几人也没耽搁，脚步加快，向着南边的村头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闹哄哄的围在那里，人群中，还不时传来几道惊呼与哄笑声。 等他们两人来到近前的时候，正赶上张二狗带着一群人，跟他们兄弟一起围殴田正南呢。 眼看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打，林大山脸色一变，就想出声喝止。 旁边的张满仓却是伸手拉了他一下。 “别急，先看看......” “满仓......” 林大山有些疑惑，不由转头看向了他。 却见张满仓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挤在人群，一边躲闪还一边还手的田向南。 伴随着围观人群的一道道惊呼声，只是短短的一分多钟，围攻田向南的七八个人，便已经倒下了四五个，一个个抱着肚子或大腿倒在地上，在那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眼看同伴都被放倒了，剩下的几个人也畏畏缩缩的不敢再上去了。 就连一旁的林大山看的也愣住了。 “这小子......” “呵......” 张满仓嘴里冷笑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看着田向南。 “这小子有两下子，一般七八个人都不是他对手，刚才搁那就是在逗这群傻小子玩呢。” 林大山闻言也嘬了嘬牙花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看样子，这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他又看了看跟林清站在一旁的林思成三人，皱了皱眉。 “不是说前一批有四五十号知青吗？咋才这几个？” 张满仓将烟斗在鞋底磕了磕，闻言随口回道。 “还能因为啥，肯定是不愿意走山路，想搭火车呗.....” 林大山隐隐感觉到有些牙疼，摇了摇头，挤开人群，高喊了一声。 “干啥呢？都干啥呢？” “大中午的，不好好吃饭等下午上工，还在这里耍武吧抄是吧？” “哟，书记和大队长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大伙纷纷打着招呼，让开了路。 “大中午的不好吃饭，在这闹什么呢？” 走进人群之后，林大山冲着动手的几人吼了一句。 张满仓跟在一旁，冷冷的瞥了一眼田向南，随后目光转向了张二狗 “二狗子，你小子又惹事了是吧？” “老叔......” 张二狗在刚才混战中又被踹了一脚，此刻捂着肚子有些直不起腰，嘴角下巴处还带着血。一脸凄惨模样的道。 “老叔，你看我这模样，像惹事的人吗？” 他伸手指着田向南道。 “关键是这小子太横了，二话没说就动手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这样的货......” 就在这时，一旁的田向南忽然接话道。 “你爹妈给了你一张嘴是留着吃饭的，不是让你整日里没事满嘴喷粪的。” “下次再敢给我逼逼赖赖的，看我不掰了你的牙。” 田向南说话的同时，目光却在暗暗打量眼前这两位应该是大队长和书记的表情。 就见自己这两句看似有些犯浑的话说出之后，两人的目光果然看向了自己。 左边那位年纪大的还好一些，只是皱了皱眉，好似对他的这种不依不饶的性格有些不喜。 而右边那位穿着藏青色棉袄脊背有些佝偻的小老头，看向他的目光，却仿如刀子一样锋利，就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穿透一般。 这种犀利的目光，饶是田向南两世为人，也只有前世在监狱里的时候，在那些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身上感受过。 在对方的目光逼视下，田向南的心跳都漏了半拍，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好在张满仓只是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林清。 “清丫头，你说说，到底咋回事？” “满仓叔.......” 林清似乎对面前的小老头很是尊敬，连忙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了出来。 “我去林子那边接知青，他们都不愿意走回来，想等着火车修好，最后，只有这两对兄妹跟我一起回来了。” 她又简单把田向南林思成几个人的名字说了一下。 “等我们回到屯子里的时候，被张二狗看到了，他嘴贱的毛病又犯了。” “说我大半夜出去，然后从外面带男人回来了，对不起大林了咋了咋了.......” 林清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南，又紧跟着说道。 “他还说两位女知青跟着一起来怎么怎么了，是不是要找婆家什么的？” “他这么说人家妹子，人当哥的能受得了吗，出手揍他不也是他活该。” 说到最后，林清还不忘替田向南找补一下子。 听到事情的经过，林大山只是叹了口气。 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也没有太意外，转头看向了张满仓，意思是都交给他处理。 毕竟，这事说大了是青山大队的纠纷，说小了，也就是他们张家屯的人惹的事。 张满仓恨恨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旁边缩着脑袋的张二狗。 “好你个二狗子，你这张欠欠的嘴就是治不好了是吧？” “行，老子今儿个就帮你好好治治.......” 他顿了一下，随后咬牙道。 “这样，吃过饭之后，小西坡的那棵老树就交给你们兄弟几个了。” 他此言一出，张二狗兄弟几个人的脸色刷的都变了。 就连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是一脸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他们兄弟几个。 他又瞥了一眼田向南他们几个，语气同样冷淡。 “行了，你们几个就先跟我们回去吧。” 说吧，他转身就走，只淡淡的留了一句。 “二狗子，明早我去小西坡检查，地里敢拉下一根树根，我就把你们一家都赶出青山大队.......” 第16章 登记安排 “走吧，先看大队上把你们安排住处，然后再去我家吃饭......” 眼看着林大山和张满仓转身离开，林清连忙对着田向南他们几个招呼了一声。 “走吧......” 田向南也对自己妹妹招呼了一声。 他扫了眼周围那些村民们，从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或好奇，或忌惮的目光中，田向南知道，自己初步立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的娱乐并不多，无聊之余大家都喜欢八卦，谁家的谁谁又咋了咋了的。 等事情传开后，大队里的人就应该会有一种这个人不太好惹的印象。 这就已经足够了。 能让人心里对自己这个人产生一些顾忌的话，以后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只不过...... 田向南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那所谓的书记和大队长。 领导么，得罪也就得罪了....... 了不起以后分工的时候，给自己分一些脏活累活，这些对他而言并不算多大的问题，或许还能趁机表现一番，发挥一下自己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 几人紧赶几步，跟着前面两道身影。 “林清姐，这位满仓叔以前是干什么的？刚才黑脸的时候，还真有点吓人呢.......” 想到刚才那老头看自己时那种刀锋般的眼神，田向南压低声音跟林清打听道。 林清闻言抿嘴一笑，看了前面的佝偻着背的小老头一眼。 “满仓叔是我们这里的生产大队长，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志愿军，是我们县里都挂了名的战斗英雄。” “听说，他有好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后来也是因为受了伤，年纪大了腰就有些直不起来了。” “大队上的老人说，满仓叔杀的人多，身上煞气重，所以瞪起眼睛来，就没有人不害怕的.......” “怪~不得......” 田向南嘴里嘶了一声，再看向那道佝偻的身影时，眼底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敬重，心里的那一丝警惕也瞬间消散。 这样的老人，不管在什么时代，都值得人去尊重。 又向前走了不远，便来到了一个路口。 一路走来田向南也看出，这个青山大队大约被划分成了田字形，以一条横贯全区域的十字路将之分为了四个区域。 田向南想着，应该是当初建立青山大队的时候，就直接把四个村子里的人分作了四个区域。 这样彼此邻居都是熟悉的，既不会轻易引发村民之间的冲突，也更方便管理。 就在十字路口的交汇处，有着几座新建的大房子，门脸都很宽大的那种。 田向南目光一扫，一眼就看到左侧一座房子的门脸前竖着一块大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供销社的字样。 来到路口之后，张满仓习惯性的抽出了腰间的烟袋，回头撇了一眼田向南他们几个，随后对准林大山道。 “他们就先交给你了，我去知青处那边看一下，顺便催一催进度......” 林大山也知道他不待见这些知青，也没勉强，点了点头。 随后他对着田向南几人又招呼了一声，走进了供销社对面的一处新建大院。 想来，这里应该就是青山大队的大队部了。 简单的给几人做了身份登记之后，林大山笑着对田向南他们道。 “你们一路赶过来都还没吃饭吧？可以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们弄点吃的。” “林大爷，不用了，我等会儿带他们去我家吃点，路上都说好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林清跟着说道。 林大山闻言愣了愣，看了看林清，目光又扫过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脸上的笑容莫名淡了一些。 “这样啊，也行，我会记下来，以后把粮食补给你......” 随后他接着道。 “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什么的，我看你们刚来，身上也没带多少东西，肯定是要采买一些的。” “等下我会跟供销社那边打个招呼，你们从那里买东西的话可以先欠着，以后用工分来抵扣。” “那就谢谢林书记了.......” 田向南敏锐的察觉到，刚才林清说去她家吃饭的时候，面前这位林书记的态度似乎悄然有了一些变化。 只不过他们刚刚到来，眼前一抹黑，也不好去多揣摩些什么。 “至于住宿的问题......” 林书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们也是年后才接到上面的通知，再加上天气的原因，所以知青处也是最近才开工建设。” “等下我再去催一催，看今晚能不能赶着先弄出两间给你们住住。” “要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暂时把你们安排在老乡家里了。” “知青处都还没有建好......？” 田向南听到这里不由挑了挑眉。 “那我们能不能先借住在林清姐家里？” 就在这时，身后的向北也插口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林书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看了田向南两人一眼，这才缓声道。 “林清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你们两个女娃子住的话也没啥问题，不过他们两个.......” 说这话的同时，他转头看向了林清。 林清也是微微蹙着眉，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的神色。 “没关系，只要把他们两个女孩安顿好，我们两个大男人，在哪里凑合凑合都行......” 林清一路上对他们也颇多照顾，田向南自然不想让她为难，所以及时出声道。 他此言一出，不但林清松了口气，就连林书记脸上的笑容，似乎又变得和煦了一些。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先跟林清回去，先去弄点吃的，然后去队上供销社看一下。” “我这边也去知青处那边看看，看看晚上能不能赶工，弄出来两间房子。” 又交代了一番之后，田向南几人便出了大队部，跟着林清向她家里走去。 林清的家也不远，在十字街的东北区域，也就是供销社的后面。 这里的房子相比于其他区域的那些，明显就显得陈旧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是林家屯原本的住址。 几人刚来到一座小院前，就见院门咣当一声拉开，一个浑身裹着灰黄色皮子的幼小身影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 “娘.......” 第17章 去林清家 眼看着一个浑身包裹的严实的小毛团子向林清奔了过去，田向南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不是，这林清看起来年纪也不比几个人大多少啊，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的小皮袄，跑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个小猫团子一样，看起来极为可爱。 用后世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萌化了...... “咚......” 小家伙可能是跑的太急了，来到面前的时候，两条小短腿忽然绊了一下，一头磕在了几人身前。 “啊哈哈哈，这孩子真有礼貌......” 田向南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其余几人也都忍不住笑了。 “哥......” 向北白了他一眼，上前把小家伙扶起来，又帮他抹去小脑袋上的一点泥灰，还忍不住捏了捏那红彤彤的小脸蛋。 “小家伙，跑那么快干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毛球站起来之后并没哭，似乎也不怕生，皮帽下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姐姐，一脸的懵懂。 “哈哈，这小家伙真可爱......” 见他一脸迷茫的萌态，向北又忍不住笑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去糖衣，塞进小家伙的嘴里。 “姐姐，啊不，姑姑请你吃糖.......” 似乎是嘴巴里满是香甜的大白兔让小家伙终于回过神来，也想起了自己出来做什么的了，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林清，张开小手扑了过去。 “娘......” 林清弯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又伸手帮他抹去嘴角吃糖留下的口水。 “虎子，你咋出来了......？” 小家伙被问的楞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才想到了什么，伸手指着自家的门口，奶声奶气的道。 “叔，叔......” “嗯.....？” 林清也楞了下，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叔回来了......？” “吱嘎.....” 正说话间，前面原本半开的房门被人拉开，还伴随着一道声调十足的呼唤声。 “虎子，虎子，熊娃子又上哪去了......？” 一道年轻的高大身影从院门里挤出来，一抬头，正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清一行人。 “我说虎子咋又跑出来了？原来是嫂子回来了......” “二林今天咋得闲了......？” 林清也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把小家伙放下来，撵着他回去。 “去，跟你叔先进屋去.......” 被林清喊作二林的高大男人伸手接住跑过来的虎子，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田向南四人。 “这就是嫂子去帮大队上接的知青？咋还领家里来了？” 林清一边招呼田向南，几人从爬犁上拿下行李，一边笑着回答道。 “我们几个走了一路，又累又饿的，这眼瞅着也到饭点了，就让他们来家里凑合一顿，粮食以后大队上会补给我。” “哦，这样啊.......” 二林又把田向南几人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行，那嫂子你先忙活着吧，娘那里我已经给他弄过饭了，我带虎子去我那玩一会儿......” 说着，他弯腰抱起小毛团子，出了大门走出几步，进了旁边的另一户院子里。 “二林......” 林清见状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旁边的院门处，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清姐，这位大哥是......” 旁边田向南好奇的问了一句。 林清回过神，脸上又带上了笑容。 “哦，那是我小叔子二林，现在在兵工厂那边的食堂里帮工，偶尔才会回来一趟。” “走吧，大家先进屋暖和一下，我随便弄点吃的。” 说着，她又热情的对几人招呼。 “诶......” 田向南又瞅了一眼旁边的院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既然是一家人，为什么没有住到一起？ 而且，旁边那座小院明显是最近新起的，垒墙的那灰色土砖都还干净着呢，那位小叔子一个人搬到这么好的院子里？ 还有，两人先前言语间似乎隐约透出的那一丝隔阂。 只不过，这些念头在田向南的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提着行李跟着进了院子。 这是一座很有东北风格的小院，除了正面的三间屋之外，还有东西两面的两间厢房。 在正房与厢房之间还隔出了两个小隔间，东面的作为灶房用，西面的应该是柴房。 林清热情的把几人让到了西面的厢房里，随后便进了正屋里。 等她走后，田向南想了想，小声在向北耳边说了一句。 向北点了点头，自己走进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将一个小布包交给了田向南。 一旁林思成看到了，眼神也跟着亮了一下。 “老田，你这是......？” 田向南低声道。 “清姐一路上对咱那么照顾，又请咱回家里吃饭，咱总不能真的厚着脸皮白吃白喝吧？” “我去供销社看看，弄点什么东西回来.......” 林思成闻言笑了。 “我也正有这想法呢，咱一起去。” “走.....！！” 两人说着，悄悄的从林清家里出来，顺着来路向着前面的供销社快步而去。 林青家的院子在青山大队的东南角，距离供销社并不算远，几分钟就到了。 推开供销社那蒙着灰布的大门，两人一进去，却意外的看见先前那个叫二林的高大青年，此时竟然也在这里。 他正一手抱着小虎子，一边和柜台后一个穿着红袄的年轻女孩说着话。 两人面前的柜台上，还放着半包大白兔奶糖。 听到动静，二林回头一看，见到是田向南两人，他的表情也有些惊讶。 “两位同志，你们这是......？” 站在柜台后面的年轻女孩也看了过来。 “二林，这两位同志是谁呀？咋看起来有些眼生......？” 第18章 顺势打听 “新来的知青......？” 听到二林的话，柜台后面穿着红花袄的女孩仿佛一下来了精神，随后就用一种挑牲口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田向南与林思成，越看眼睛越亮。 打量了一番之后，女孩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了林思成身上。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田向南的皮肤略黑一些，面容方正，身材高大，看着与他们东北本地的青年也差不多。 而林思成则是不一样，从小家境不错的原因，皮肤要比田向南白一些，再加上五官端正，性格沉静，仿佛带着一股书生气，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那种所谓知识青年。 林思成被对方那有些过于直爽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不由轻咳了两声。 女孩也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手脚麻利的把柜台上的糖果包好递给了二林，这才对着两人道。 “两位同志过来是要买东西吗？” “刚才林书记那边已经交代过了，你们这些知青要是手里不宽裕的话，可以在供销社赊30块钱的东西的。” “呃，这个.......” 林思成刚准备开口，却被旁边的田向南拉了一把。 随后田向南笑着道。 “同志，我们刚来，确实需要买一些日常用品，不知道咱们供销社里有没有......？” “这个你尽管放心......” 女孩大咧咧的道。 “上面考虑到你们这两批知青要过来，所以提前囤了一些，咱供销社里东西全呼着呢，你想要啥都有.......” 田向南倒没有在意女孩大包大揽的气势，反而是敏锐的听出对方话中的重点意思。 “你说有两批知青.....？” “啥意思啊？难道知青还不止我们这些外地来的？” 听他问起这个，女孩也很随意的回答道。 “是两批呀，一批是全国各地来的，听说有四五十号人，都是......” 女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反正都是各种原因下来我们这里的.......” “还有一批约莫也有30来号人，是我们市里拨下来的，估计也就这两天就能到，跟你们前后脚的事......” 田向南闻言嘴角扯动了一下。 新组建的大队，4个村子的村民，再加上两拨知青。 如此复杂的环境，看样子，这一世下乡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彩铃，那我就先回去了.......” 见他们三人聊了起来，旁边的二林抱着小虎子，对着女孩眨了眨眼，又冲着田向南两人笑了笑，便自顾的走了出去。 “彩铃同志是吧，那咱供销社里，准备的应该有棉袄被子吧.....？” “你放心，这个肯定都有的。” 女孩似乎也有些无聊，很乐意跟他们新来的知青聊聊天，干脆顺手从柜台下抓出了一把瓜子，一边招呼田向南两人，一边接着回答道。 “不过咱们进的被子大都是1米5的小被......” “主要是考虑到你们知青处那边盖的都是连排房，炕也是长条炕，一条炕要睡七八个人呢，小被子好铺好盖......” 田向南听的皱了皱眉。 虽然早就预料到知青下乡的生存环境未必太好，可是他毕竟是重生回来的，想到要跟七八个汉子赤条条地钻在一个炕上，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向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想了想，他又试探的问道。 “彩铃同志，那咱们队上有没有谁家是家里人都不错，还人少房子多的？” 见女孩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田向南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能让我们知青短期或者长期借住的人家......” 彩铃摇了摇头。 “这个还真不好说.......” “我也不能多嘴，给你从中间牵线搭桥啥的，万一以后闹了矛盾两处不落好。” 说到这里，面前的女孩还跟着叹了口气。 “原本清嫂子家是最合适的，她家给二林新起了院子宽敞的很，自己家里也就大林一家三口带着婶子。” “可惜了，前次大林进山一去没回来之后，清嫂子也是缓了好久才消停，要是女的还好，加上你们两个大男人住她家也不太合适......” “你说的大林是林清姐的丈夫吧？他进山做什么？怎么会没回来？” 见对方提到了这一茬，田向南刚好顺势打听一下。 彩铃一脸惋惜的道。 “大林哥原本是我们屯子里的猎户，大队合并之后不是新增了个卫生所嘛，就顺便让大林农闲打猎的时候，从山里弄点草药啥的。” “我记得也就是刚过完年那会儿，正赶上大家都在家里猫冬，大林哥估计也想趁着农闲多挣点工分，就又背着枪进了山，结果这一走，就再也没了信儿.......” “刚开始大家也没在意，可一直过了好几天之后，比往常耽误的时间更久，清嫂子就告到了大队上。” “后来大队上也组织人去找了，可咱们这一块除了大林哥之外也没其他人能进深山里了，找了两天也没啥结果。” “后来大队长又联系了山里的兵工厂那边，那里的人也派保卫科，在周围找了找。” “可是大林哥去的地方，跟兵工厂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上哪找去？” “二林哥听到消息从兵工厂赶回来，也要进山去找，却被清嫂子拦住了。” 说到这里，女孩狠狠叹了口气。 “从那以后，清嫂子直直在家闷了一个月。” “其实俺们都清楚，清嫂子和大林哥从小一起长大，亲的不得了，要不是家里还有一个老的一个小的绊着腿，她肯定会自己去山里找大林哥......” “可没办法......” 说到这里，彩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变得咬牙切齿道。 “就这，还有那些脏心烂肺的玩意儿，在背后瞎编排呢.......” “也就是欺负人家现在孤儿寡母的，要是大林哥哪天真能回来的话，指定会好好收拾那群混账......” “怎么就孤儿寡母了......？” 田向南听到这里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她家不是还有一个二林吗？” 第19章 房子的问题 “二林哥他.......” 彩铃欲言又止，随后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 “先说说你们都要点啥，柜台这里要是没有的话，我去后面库房帮你们拿。” “那......” 田向南的目光在女孩背后的柜台架子上快速扫过。 “麦乳精拿两罐，那个大白兔......算了，那个桃酥饼干给我称两斤，” 田向南本来想拿点糖的，可想到刚才二林已经买过了，于是就改口变成了饼干。 交代完之后，他又看向了林思成。 “这算咱俩的......？” “成......” 林思成答应的很痛快，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票。 “咋？瞅你俩这意思，买东西是送礼的？” 彩铃一边拎着称忙活，一边笑着问了句。 “对呀......” 田向南也从兜里掏出钱，笑着回道。 “这不是林清姐把我们接回来的嘛，中午又留我们在她家里吃饭，你说，我们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吧？” “哟，那你们这回礼可不轻呀，真不愧是城里人，就是讲究......” 可不是讲究嘛， 两罐麦乳精加上两斤桃酥也要快二十块钱了，这年月，吃饭能回这么重礼的，也就是田向南这个重生者和林思成这个大少爷了。 两人兑了钱之后，拎着东西便出了供销社。 至于日常用品什么的，等把住处先搞定再说吧。 回到了林清的家里，两人一进门，刚好看到林清从灶间里出来，端着碗向正屋走去。 看到两人之后，连忙笑着招呼道。 “你们俩怎么出去了？快，饭已经做好了，叫两个妹子一起过来吃饭吧。” 一句话说完，她才看到两人手里提着的东西，不由愣了一下。 “你们这是......？” “清姐......” 两人笑着上前，拎着东西进了正屋。 “我们这不是想着，你一路上以来对我们那么照顾，再加上第一次来家里，也不好空着手，所以......” 两人一进屋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个穿着灰色棉袄的老太太，手里还拎着一根拐棍，见两人进来，还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 就连刚才在供销社见过的二林和小虎子，此刻也正坐在老太太的旁边。 “婶子好......” 见到老人，田向南也笑着唤了一声。 “这有啥照顾不照顾的.......” 林清也从后面跟了进来，把碗放到了正屋的矮桌上，擦了擦手才道。 “你们来我家吃饭，以后大队长会补粮食的，就别这么客气了，等会儿东西拎回去自己吃吧......”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田向北和林思雅也走了出来。 林清热情的招呼道。 “快，你俩也都过来吧......” 她拉着两个女孩在矮桌前坐下。 “天冷的时候我们都是在炕上吃的，也不知道你们习不习惯，就给你们支了张桌子。” “那婶子也来坐.....?” 田向南又先冲着老太太招呼道。 老太太笑着摆手，语气很是和蔼。 “你们吃，你们吃，我刚吃过，来到咱家，你们也别客气......” “诶......” 见老太太神情和善，田向南也在招呼声中坐了下来。 这年月的饭也没啥好讲究的。 一个铁盆里面装着十几个玉米窝头，还有两个陶盆里装着菜，怕跑了热气，都被碗盖着。 单从吃食这一点就能看出，林清家的家底应该还是不错的。 等掀开两个大碗露出陶瓶里的菜时，田向南的心中更多了一份讶异。 两个陶盆里一个装着酸菜炒肉片，另一个是腊肉白菜粉条。 放在这年月，妥妥的两个大硬菜。 田向南偷偷看了看旁边老人的神色。 却发现老太太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的样子，只是坐在旁边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几个。 “清姐，这，这也太奢侈了，比我家过年吃的还好啊.......” 吃饭的时候，田向南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一脸做作的道，表情稍稍有些夸张。 “不行，等会儿我得再去供销社寻摸点啥好东西，不然我吃的亏心的慌......” 他的话逗得几人都笑了起来，就连旁边的老太太也跟着乐。 “你少来了.......” 似乎一路上也习惯了他的跳脱性子，再加上大家也熟悉了，林清说话便随意了许多。 “吃过饭把你买的东西拎回去，你都喊我一声姐了，哪能收你的东西。” “清姐......” 田向南嘴里含糊的道。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再拎回去的道理。” “再说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想请清姐给我们帮忙呢.......” 林清闻言也放下手中的窝头。 “啥事，你说说.....？” 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了田向南的身上。 “咳咳.....” “我听说咱们大队里给知青盖的点儿都是连排房，长条炕......” “到时候一间屋里指不定得挤十个八个的，住的也不舒坦，而且人一多，麻烦就多。” “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家里有空闲房子的老乡家里，借个两间房子住，我和我妹子也能彼此照应着。” 等田向南说完，林思成也跟着点了点头。 “清姐，我的想法也和老田差不多，毕竟知青点的人太多，关系也错综复杂，到时候麻烦事肯定也多。” “我们就是想问问清姐，有没有相熟的老乡家里有空房子的，我们每个月给钱住都成......” “谁家有空房子......？” 听到他们的打算之后，林清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想了想，随后说道。 “大胜家里倒是有几间空房子的.......” 谁料林清直接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就大圣他娘和他媳妇那个性子，住他家，估计还不如住知青点呢。” 老太太闻言也笑了笑。 “那其他可就不好说了，家里能有两间以上空房子的也不多了，可能其他三姓那边能有吧......”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逗弄小虎的二林忽然出声道。 “要不，让他们住我的院子吧.......” 田向南听的双眼不由一亮。 二林的院子他们刚才是看过的，比这个院子还要宽敞一些，还是新建的，他们4个人也绝对住得下。 谁知老太太听到这话之后，却是直接拒绝道。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第20章 意外惊喜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林清她娘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地步。 一句话说出之后，老太太又看向田向南他们几个，笑着解释道。 “婶没有别的意思，但俺们这边的规矩就是这样，新起的院子只有新人小两口才能先住进去，在这之前，家里其他人和外人是不能住里面的。” “不然的话，以后这个家里就会不和气。” “哦，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点头会意，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脸上也依旧带着笑容。 他的目光偷偷撇了一眼旁边的林清，看对方脸上的平静的神色就知道，看样子，他们这里真的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或者说是忌讳...... 田向南心中虽然不相信这种带着封建迷信的民俗，但不相信归不相信，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就听老太太接着道。 “先前清子也和我提过了，今晚上他们两个女孩住在这里.......” “这个倒没关系，反正院里两间厢房空着也是空着，就算她们两个丫头以后想住在这里都行。” 说着，老太太平静的看着田向南。 “不过你们两个小伙子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那就多谢婶子了......” “没事，我们两个大男人，随便在哪里凑合凑合都行啊。” 对于这样的结果，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也不是不能接受，真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大男人，实在不行，到知青点跟别人挤一挤算了。 “娘......” 就在这时，旁边沉默的二林又出声了。 只不过，他的语气稍稍带着一丝踌躇。 “娘，我们厂食堂那边，最近分了两个转正的名额。” 他的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老太太闻弦知意，有些紧张的追问道。 “咋，你有机会.....？” 二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 “主任和我谈过了，我要是愿意留在厂里的话，基本上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老太太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就连旁边林清的眼中也冒出了一点亮光。 显然，两人都为这个好消息而感到高兴。 可是老太太高兴了一会儿之后，看着二林依旧沉默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老二，你咋了？端铁饭碗还不高兴？” 就连旁边田向南几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这年月，能端上铁饭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眼前这家伙，神态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娘，转正的话，我以后只能住在厂里，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过了许久，二林才闷闷的来了一句。 “那有啥关系？” 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端了铁饭碗，你就要尽那一份力，你只要好好工作，逢年过节得空回来看看我就行。” “再说了，你娘我也没老到走不动道的地步，你们厂子里现在也不严，得空了，我搭火车也能去看你呀。” “就是，二林，这事你得听娘的......” 林清也在一旁跟着安慰道。 “家里你不用担心，我能把照顾好.......” 二林闻言，抬头看了林清一眼，眼中那复杂的神色，看得一旁田向南都有些愣神。 “行......” 最终，在老太太期盼的目光下，二林重重点了点头。 “好，好......” 见到儿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你也别在家里多呆了，好好收拾一下，晚上让你嫂子弄两个菜，吃好喝好，晃天就赶紧回去吧。” “娘，你放心吧，晚上我就好好收拾一下，弄几个菜，再把我大爷和张老叔一起喊来喝点......” “行.......” 老太太乐呵呵的。 就在这时，二林却转头看向了田向南几人。 “娘，我要是转正的话，以后回来的时间也少了，东边的院子不就给荒了吗？” “要不，咱把那院子转给这几位知青同志咋样？” 二林突如其来的提议让众人不由一愣。 田向南的心中却是猛的跳了跳，强压住心中的惊喜，转头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闻言也有些犹豫。 知道儿子即将端上铁饭碗的消息，老人对于旁边那座院子的归属啊，风俗什么的，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毕竟儿子也说了，是要把院子转给别人。 转了之后院子就不再是自家的，别人有没有忌讳跟她们家也犯不着了。 “可要是转给他们，以后你回来的时候住哪.....？” “没事，真要把院子转给我们的话，二林哥以后回来的时候，可以直接住我们那，反正二林哥估计也就是偶尔回来住个两天......” 听到老太太的顾虑，田向南赶紧表态。 开玩笑，眼下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老太太却依旧有些犹豫。 “娘，那院子咱留不住的......” 二林再次出声道。 “等以后大队上都知道了我在工厂转正了，不咋回来，肯定还会有人打那房子的主意的。” “这要等以后和屯子里的人闹得不好看，还不如现在就提前转出去。” “可......那院子......” 老太太扎摸了一下嘴，看着田向南欲言又止。 田向南见状，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热情了一些。 “婶，您一家都是好的，俺们也都是实在人。” “当初建院子的时候花了多少钱，用了多少料，请了多少人，您都给算上，咱们该多少是多少，咋了也不能让您吃亏的.......” “呵......” 老太太也被他逗笑了。 “你还真是个人精.......” “田向南，你还先别急着高兴.......” 就在这时，一旁的林清也笑着插话道。 “这事光咱们说了也不算，还要等林大爷和张老叔同意呢。” “转院子这可是大事，没他们的点头，这事也办不成呀.......” “还要找那两位.....？”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想到今天那两位领导对自己几人的态度，心中就不由有些打鼓。 第21章 人老成精 “都进来吧.......” 吃过饭之后，二林主动带着田向南几人来到了隔壁的院子。 既然已经打算把这个院子转手，那么就算不给田向南他们，也会转给村子里其他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忌讳了。 而林清则是帮忙去请林书记和张大队长了，商量一下这个院子转手的事情。 推开院门，首先落在众人眼前的就是满院子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笸箩，就是竹条编织的那种，里面晾晒着几种药材一样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哥以前留下的药材，也没啥用了，到时候，让嫂子收拾一下就行了。” 二林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是呀，采药的人都不在了，以后当然也不会再有药材出现了。 田向南他们只是识趣的听着。 只是看着这些药材，他却忽然想起了还揣在怀里的那本蓝皮日志，自己看得过的内容中，那个疯子所谓的实验中好像也使用过各种药材。 只是，眼下当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这间院子的布局与隔壁林清家的几乎一模一样，三间正房，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同样也隔出了灶间与一个柴房。 门口墙边的土砖棱角分明，就连门框窗户上的木漆颜色也依旧鲜艳着。 院子里面打扫的很是干净，平整的土面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杂物，连落叶都很少，看样子也是经常被打扫的。 田向南越看心中越满意，如果真能把这个院子弄到手的话，那么他们这未来几年的知青日子肯定要好过很多。 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的林思成，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老林，你咋想的......？” “咳咳......” 林思成回过神，看到二林进屋了，忙把田向南拉到一旁。 “老田，商量个事行不？” “你说.....？” 田向南笑眯眯的看着他。 林思成踌躇了一下，这才试探的道。 “老田，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肯定是不能漏财的。” “咱商量商量，这房子的钱我出一半，对外就说全是你出的。” “我就一个要求，能不能让小雅和你妹妹住在一起？知青点那边人多眼杂的，我怕我妹妹住在那边不习惯。” 田向南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林思成有种小心思被看破的紧张感，抿了抿唇，接着道。 “老田，你也是当哥的，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自己住在知青点没关系，就是小雅她，我怕她受委屈.....” “实在不行，买房子的钱都算我的，但还是要以你的名义.....” “呵......” 田向南忽然笑了，翻着眼睛斜了他一眼。 “咋？你不准备住在这里？” 林思成一愣，看了看他，随即也笑了起来。 “你把我当啥人了？” 田向南撇了撇嘴道。 “就像你说的，房钱一人一半，让她们俩住东西正屋，咱俩住两边厢房。”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和林思成他们一起住，也是因为一路上观察下来，他发现眼前这一对兄妹为人还不错。 就说林思成，干脆大方，正直而不迂腐，身上也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文艺感与愤青性子。 而他妹妹也人如其名，是个文雅的性子，一路上也很乖巧。 简而言之，这兄妹俩还算是一对可交的朋友。 田向南前世浪荡了几十年，自问，这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两人正说话间，身后的院门被推开，林清带着张老叔迈步走了进来。 “清姐，大队长......” 田向南几人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张老叔手里还端着烟锅子，用有些冷淡的目光扫了一眼田向南几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最后，把人的目光落在了田向南脸上。 “听小清说，你想转手二林这个院子？” 田向南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见老人又摆了摆手。 “别想了，没戏......” 田向南一口气憋在喉咙眼，脸都涨红了。 “老叔，你来了......” 就在这时，听见动静的二林也抱着一大团被褥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到他，老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二林，听说你要被厂里转正了。” 二林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主任是跟我提过几次，不过，也还没正式确定下来呢。” “好，好.......” 老人的笑声很是爽朗。 “我就知道你这娃子是个有出息的......成，晚上我就和你林大爷过来，一起陪你喝顿大酒，好好庆祝庆祝。” “诶......” 二林笑着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南，随后试探地对老人问道。 “老叔，这房子.......？” 老人脸上的笑容微敛，又端起烟锅子抽了一口，扫了扫几人，这才沉声道。 “咱们大队里的房子，只能转给咱们大队里的人。”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行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帮你在大队里问问，保证不让你们家吃一丁点亏。” “大队长......” 听到这里的田向南忍不住出声道。 “我们这些知青，难道就不能算是青山大队里的人吗？” 老叔没有说话，只是斜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田向南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大队长，你知道我们是咋下来你们这的吗？” 老人撇了撇嘴，还是没说话。 田向男接着道。 “就在不久前，我爸在厂里出了意外，没了......” “出了这事之后，正赶上我要被分配下乡，家里也就留下我妹子一个人。” “然后家里的一些亲戚就坐不住了，眼馋我爸留下的工作和房子，还想让我妹子给他做儿媳妇，占尽我家所有的便宜......” 听到这里，在场的几个人脸上都微微变色。 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张老叔也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实在不放心我妹子一个人在家，一气之下，转手了我爸的工作，还有家里的房子家具，直接带着我妹子一起下乡。” 田向南目视着老人，声音诚恳道。 “大队长，我们这次下乡，就没有打算再回去。” “那以后说不定我们也是青山大队的人了，在这里安家立户，买个院子不是应该的吗？” 老叔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换成了一副欣慰的神色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把你们俩的户口，都转到我们青山大队来吧。” 田向南：“呃......” 这....... 第22章 院子与身份 “咋.....？” 看着田向南一脸憋闷的模样，老头脸上的欣慰又变成了冷笑。 “你不是说以后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人了吗？干脆我就直接帮你落户到这里，一步到位不好吗？” “还是说你不愿意，压根看不上我们青山大队，先前说的那些话也是忽悠我老头子的？” 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几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就连向北也是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看样子，今天老哥是遇到对手了。 谁知田向南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竟然直接点了点头。 “成，反正我们也没打算再回去，干脆就直接落户在青山大队吧。” “呃.......” 这下轮到老头一脸诧异了，他一脸严肃的看了看田向南的神色。 “小子，你说真的......？” “张老叔......” 田向南悄然间换了个称呼，嘴角又带上了笑容。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去大队部登记。” 老人不说话了。 他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北，发现女孩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你这......” “老叔，现在我们能接手这个院子了吧？” 老人依旧不说话，只是面色不停变幻。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我看你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怕不是一时脑子发热才答应的。” “万一哪天你小子回过味来，或者又惹出了什么事，拍拍屁股跑了，那不还是个麻烦事。” “老叔......” 田向南也有些无奈了。 想了想，他又接着说道。 “要不这样，咱们定个协议......” “要是哪天我们离开了青山大队，那这个院子就无条件还给大队上，随你们分配，怎么样？” “这个行......” 谁料，田向南话音刚落，老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田向南张了张嘴，看着老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神色，脸颊不由微微抽搐几下。 “这老头，还真是.......” “既然，你们一个愿意转手，一个愿意接，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人的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 “当初二林家起这个院子的时候也是我张罗的，砖瓦是从大队的窑上用工分换的，再加上其他料子，人工，帮忙大伙的伙食费。” “光钱的话用了小100左右，工分用了300多.......” “再加上这房子二林家也仔细拾掇过，你就再给多补30块钱，算130......” “300工分的话，我做主，也给你算30块钱，一起补给林清家.......” 顿了顿，老头看着田向南道。 “咋样？一共是160块钱，你们俩手上要不宽裕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点......？” 听到老人的话，田向南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看着老人脸上那隐隐的一丝真诚与关切，田向南心中微暖。 他知道，从他兄妹俩身份转变的这一刻起，这里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将会变得不一样。 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就不再是外面下来的知青，而是青山大队的“自己人”。 “没事......” 田向南也同样温声回道。 “来的时候转手了我爸的工作还有房子，手上还是有点积蓄，省着点，也够我们俩安身立户的。” “行......”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要是生活上有啥不知道的，可以问旁边小清，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来大队部找我，能解决的我一定帮你解决。”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别在大队上给我惹事了。” 说到最后，老人又瞪了田向南一眼。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只是带着警告，再也没有了厌恶与排斥。 “诶，我知道了.......” 田向南也一脸讪笑的点头。 “行，那我就先回了，知青点那边还有一堆事呢，再加上等会儿那些知青都到了，还有的忙活呢.......” 说着，老人又冲旁边的林清和二林叮嘱道。 “晚上不用咋收拾，我和林老大可能晚一点过来，你们也别瞎忙活......” 说着，老人转身就要走。 田向南连忙殷勤的送了出去，还顺道问了一嘴。 “老叔，你说那些知青们等会儿到？是道上的火车修好了吗？” 说起这个，老头的兴致仿佛不高，一脸无奈道。 “今天市里的那一批本地知青也是会搭兵工厂的火车过来，路上肯定会把你们那一批的顺道捎过来的。” “算算时间，快的话这会儿约莫都已经到村口了......” “哦，原来是这样.......” 看着老人离去，田向南挑了挑眉，连忙又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一到院子里，他就招呼道。 “向北，先把钱给清姐.......” “诶.......” 向北乖巧的应了一声，伸手从身上包裹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林清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不，这院子是二林的，当初造房子也是用的他的工分，你要给的话，就给他好了.......” 一旁的二林闻言摇了摇头。 “嫂子，当初起这院子的时候，钱也都是我哥出的，这钱你就留着吧，留着补贴家用。” “我以后在厂子里包吃包住，还有补贴，根本就用不上这些。” “那可不行......” 林清的态度很是坚决。 “这院子本来就是给你起的，你哥出钱也是应当的，这就是你的院子，就算是转手了，钱也应该给你收着，不管你用不用得着。” “哥......” 向北手里数好了钱，看了看互相退让的两人，最后又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从向北手里接过钱，不由分说的塞到了林清手中。 不等林清再推让，他就紧跟着说道。 “清姐，你们都是一家人，这钱谁拿你们回去再好好商量。” “刚才你也听老叔说了，后面两批知青等下就过来，几十号人呢......” “我们几个得趁着功夫赶紧去供销社里买些以后穿的用的，要是再耽搁的话，估计只能买别人挑剩下的了。” “也是.......” 林清一听，也不再推让了，也跟着催促道。 “行，那你们赶紧去置办东西吧，我跟二林再把这院子里拾掇一下，帮你们通通灶.......” “诶，清姐，那就辛苦你们了，等回头安顿下来，咱再好好唠唠......” 说着，田向南也不再耽搁，带着几人出了门便直奔供销社。 刚走到十字路口这边，就看到村子南边大路上走来一条浩浩荡荡的人群。 这家伙，一个个拎着大口袋，扛着大包裹，挑着满担子的，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大队部这边而来。 第23章 安排大队伍 “好家伙，这么多人......？” 几人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林思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就见他们先前见过的林书记带着两个中年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众位知青隐隐分成了两拨。 前面的一拨人有三十个人左右，都是大包小包或者扛着行李，跟他们来时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些人当中的男知青个个身材高大，说话声音也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显然应该就是哈市下来的那一批知青。 而和田向南他们一起来的另一批四十多个知青则是跟在后面，一个个眼中也是带着好奇与兴奋，彼此讨论着，四下张望。 “走吧，我们先办自己的事情......” 眼看着知青队伍逐渐走近，田向南也懒得凑热闹，招呼了一声，几人进了旁边的供销社。 供销社里，彩铃依旧坐在柜台后面无聊的织毛衣，见到几人进来，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这一次过来，田向南他们的目的就明确多了。 跟彩玲打了声招呼之后，直接让她从仓库拿来了被褥，还有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 最后算下来，他们4个每人平均都花了30多块钱。 结账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 田向南他们兄妹俩是直接付了钱。 而林思成兄妹两人却是只付了零头，每人还从供销社里欠了30块钱的账。 对于林思成的做法，田向南也表示赞同，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谨慎。 由于买的东西很多，一次性也拿不完，几人商量了一下，留下两个女孩在这里看着东西，让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先把被褥送回去。 好在，供销社这里离林清家也不远，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两人就已经把被褥送回家又赶了过来。 知青队伍依旧围拢在大队部那里，熙熙攘攘的，跟赶集一样热闹。 “林思成......” 就在两人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高曼与张芳正从大队部那边向两人快步走来。 “林思成，你们还真的已经到了呀......” “一路上是不是走得很辛苦呀？早知道还不如留着跟我们一起坐火车过来呢，不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田向南见状不厚道的退到了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据林思成所说，眼前这女的就是把他家害成这样的元凶，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装作没事人一样攀谈。 更何况，来的半路上他还想陷害林思成呢，转眼又给选择性的忘了。 这种能耐，让田向南都忍不住好奇对方的面部结构到底是咋长的？ 林思成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两个女的一眼，连脚步都没停。 “没什么，也就走一走山路罢了，就当是提前体验一下下乡的生活吧。” 眼看林思成的脚步并不是去往大队部，高曼又跟狗皮膏药一样的粘了上来。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安顿好了？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林思成的语气中更多了一丝不耐，可是从小养成的良好修养，还是让他保持了最后的风度。 “对，我们已经安顿下来了，来供销社这边买点日用品之类的.......” 说着，他也不再理会这两个女人，脚步加快，直接走进了旁边的供销社。 “还真的这么快就安顿好了......？” 看着林思诚的背影消失在供销社门口，高曼与张芳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惊讶。 只是过了没几分钟，她们就看到林思成他们四个人，手里拎着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出来，向着屯子的东北方向而去。 “林.......”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高曼张了张嘴，却犹豫了一下，没有喊出来。 在她身旁，张芳同样看着离去的田向南他们，眼神微微闪烁。 “所有知青都过来登记了.......” 就在这时，大队部里传来一声吆喝，也让两个女孩回过了神。 两人连忙又回到了大队部门口，跟着人群开始排队登记。 等到所有人都登记完毕，知青们都拥堵在大队部里。 林书记带着张老叔，还有两位知青干事站在人群的最里面。 “同志们都安静一下，听我说。” 老书记用烟斗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声音洪亮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知青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知青同志们，由于天气原因，再加上上面下达的分配通知比较紧急，所以，我们的知青点虽然已经建好，但是还需要晾两天才能正式入住。” “啊？那我们怎么办？” “对呀，我们住哪里呀？” 老书记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顿时传来一阵嘈杂声，知青们面面相觑，彼此讨论着。 “安静.......” 老书记又招呼了几声，这才让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们放心，我们已经临时腾出了两间最好的粮库，让同志们暂时在那里委屈两天。” 不等众人再出言，老书记就连忙接着说道。 “大家可以放心，粮库里面被我们打扫的干干净净，还都给铺上了一层稻草，保证不会冻到你们。” “只需要委屈大家住个两三天，等知青点的新房子晾好了，大家就可以搬到知青点里去.......” “另外，为了感谢你们这些愿意下乡参与建设的同志们，我们已经和大队供销社打过招呼了。” “凡是登记在册的知情同志，有需要什么日用品的，都可以暂时以赊账的形式从供销社领取，钱等以后从你们的工分里扣除。” “这也算是给你们这些新来的同志的一项福利吧。” 听到老书记这么说，虽然还有些人的脸上不好看，或者是暗地里嘀咕几句，倒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大的反对声音。 毕竟老书记也说了，只是临时住个两三天而已。 而且还能一来到就可以在供销社赊账30块钱的东西，这样一来，许多手头不宽裕的知青们，也能给自己置办一些日常用品。 这年月，30块钱可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有些人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剩这么多。 毕竟，别人可没有田向南那样转手工作和房子的机会。 “好了，下面就由我们的张大队长带你们去准备好的临时宿舍吧。” 老书记说着，跟旁边的张老叔对了个眼色。 张老叔也象征的说了两句，随后便带领着知青队伍出了大队部，向着匆忙准备好的粮库而去。 只是，跟在人群后面的高曼和张芳却发现，她们现在所要去的方向，和先前林思成他们离开时的方向并不一样。 第24章 开始研究 在张老叔的带领下，知青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屯子西北方几栋大建筑旁。 这里是青山大队的粮场，不管是打稻谷还是收苞米啥的，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绕过几家新建的小院之后，面前是一处很大的空地，这里的土地很明显都是平整过的，双脚踩上去非常硬实。 在空地后面耸立着四座仓库一样的大房子，都是用那种大块的灰砖堆砌的，看起来就很牢固的那种。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先前老书记所说的粮库了。 等到众人走得近了才发现，靠近村子的这两间粮库大门敞开着，还看到库房里有几位村民手里拿着大扫帚，还在卖力的飞扬着。 “哗啦，哗啦.......” 看到张老叔过来，那几位村民干得越发卖力，手上的大扫把挥舞的尘土飞扬。 “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出了一道疑问。 很多知青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虽然仓库里正在被打扫，而且地面也很平整。 可是他们这里有七八十号人呢，有男有女，即便是分到两个仓库里，可是男之青这边也有五十几号人呢。 这么多人挤在这一个仓库里面，居住条件可想而知。 “吁，吁.......” 就在这时，几辆骡车被人赶着，从队伍的后面追了上来。 众知青们转头看去，就看到那些骡车上拉的高高的稻草。 “行了.......” 眼看东西都被拉过来了，老叔也不再啰嗦，直接招呼道。 “这仓库里干净着呢，男的住左边一间，女的住右边.......” “车上都是从草场拉来的稻草，是我们去年存下来的，干净着呢，你们都拿一些铺在地上，免得着了凉气。” “为了方便管理，我们现在临时任命两位男女知青队长，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的话，你们可以跟队长说，然后由知青队长向我们反映。” “男知青的队长就暂时任命为赵大虎，而女知青的队长，就由孙美兰暂时担任吧......” “现在你们可以暂时收拾一下，整理一下床铺，然后好好休息，左右不过是凑合两三天的事情。” “如果有需要补充什么生活用品的话，可以去供销社，买也行，先赊账也行......” “这两天大伙就先好好休整一下，熟悉熟悉新的环境，过两天再给你们正式安排工作。” 张老叔交代了一番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大队长.......”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张芳忽然出声喊住了老人。 等张老叔转头看向她时，她才有些怯怯的问道。 “大队长同志，我想问一下，跟我们一起下乡的上海知青林思成兄妹俩住在哪里？还有跟他们一起的田家兄妹，我怎么没有见到他们几个？” “他们......是不是都被安排到老乡家里去了？” 张芳此言一出，周围原本准备行动的知青都停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了张老叔。 张老叔挑眉看了一眼张芳，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色。 随后，他吧嗒了一口烟，这才缓缓说道。 “你要这么说......那也算吧......” “林思成和林思雅两人，都借住在田家兄妹的院子里了......” “田家兄妹的院子......？” 张芳一声低呼，连声调都有些变了。 “那姓田的兄妹两个不也是下乡的知青吗？怎么会在这里也有院子啊？” 老叔有些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田向南他们俩是刚来，不过他们已经主动申请把户口落在我们青山大队了......” “正巧也赶上了林清家的院子要转手，田向南就直接出钱接手了，现在，他们田家的兄妹俩就不算是知青了，是我们青山大队长的人了......” “这......姓田的疯了.....？” 听到老人的话，张芳嘴里忍不住秃噜了一句。 “你说啥.....？” 老叔闻言一瞪眼睛，把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我，我没别的意思......？” “咋的？还瞧不上我们青山大队是不？那你来干啥的？” “我看呀，你们这些人就应该好好端正一下自己的思想，以免以后再犯错误。” 说着，老叔嘴里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再看张芳那故作委屈的一张脸，转头气哼哼的走了。 “这姓田的有病吧......？” 一旁的高曼嘴里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惹得张芳一脸赞同。 其实不光是她们俩，就连周围那些听到这个消息的知青也是在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是啊，他们这些人是迫不得已的下乡了。 可是打心眼里，真正能瞧得起乡下泥腿子，瞧得起那些劳苦大众的，又能有几个？ 这年头，要是没有硬性指标的话，他们这些人绝大多数恐怕就算烂在城里，也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算在城里他们过得也同样不好，可能毕竟也是城里，跟这里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来到了这里，可真正愿意留下来扎根，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奉献在这里的，又能有几个？ 哪个不是一门挖空心思的想返城？ 田向南他们这么做，其实就是把自己回城的最后一条路也给堵死了。 在他们这些知青看来，这是一种愚蠢至极的做法。 如果以后政策不改变的话，他们兄妹俩一辈子都要留在这个山沟沟里。 就算是现在在这里能够有了房子又怎么样？ 难道真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做一个苦哈哈的泥腿子？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打消了心中先前升起的那一丝羡慕的念头，反而在心头升起了一丝嘲讽。 真傻...... 这是所有人此时的想法.....！！！ 小院这边。 田向南自然不知道知青点那边发生的插曲。 向北在屋里辛勤的帮他收拾着床铺，而他则是坐在炕头上，饶有兴致的翻着那一本蓝皮日志。 翻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兴冲冲的跑到院子里，挨个的看起那些竹笸箩上面晾晒的药材，一边翻一边和日志上的对比着。 “老田，你干啥呢......？” 林思成偶然从屋里出来，看到田向南奇怪的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啥，我研究研究.......” 田向南随口敷衍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 “别摆弄了，那是当归，喝了会拉肚子的.......！” 林思成也没在意，摇了摇头，随口嘱咐了一句，就向正屋走去。 “啪......” 可是他还没走出两步，手臂却一下子被田向南给抓住了。 此时的田向南双眼放光得看着林思成。 “老林，你认识这些药材......？” 第25章 枪声乍起 “你这是.......？” 见他那两眼放光的模样，林思成嘴角扯了一下，抽了一下手臂却没抽动，也只能随他了。 “老田，你这啥毛病.....？” “不是，老林，你认识这些个药材......？” 田向南不管其他，只是又紧追问了一句。 “你先放开成不？” 林思成无奈点头。 “我外公以前就是大夫，从小跟着学了点儿，一些常见的药材还是认识的.......” “那你来看看.......？” 田向南直接把手中的日志塞到了林思成手中，指着上面几条记录药材的文字道。 “那你快看看，这上面写的这几种药材有没有？” “这不是你在山洞弄到的那本日志嘛？” 林思成接过来随手翻了翻，也看到了上面关于药材记载的一些信息。 “这记得确实像是方子一样的东西，用的也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不过，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一个老疯子的日记吧？” 林思成又仔细看了看其中的记载的几样药材，随后摇了摇头。 “就算我没正经学过医，却也知道这根本就不靠谱，其中有几样药材都是相冲突的。” “这玩意儿不说吃死人，但吃了也肯定是有害无益......” “这样啊.......”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心中原本的兴趣也削减了大半，又随口追问了一句。 “行吧，我也就是无聊，随便问问。” “诶，你看这院里的药材，有能凑齐那上面方子的吗？” 见他似乎还不死心，林思成嘴角扯了扯，扫了一眼院中晾晒的各种药材，又低头看了一眼日志。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 “你看这个标注着禽之精的方子，上面有五味子，穿山龙，紫衫，黄芪，还有核桃壳......”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批判了一句。 “这杂七杂八的霍霍到一起，能给人吃吗？吃下去必然上吐下泻，怕不是要把人给折腾死......” “反正现在也无聊，随便弄出来看看呗......” 田向难却是毫不在意的道。 “老林，你帮我看着挑点药材，我去拿几个核桃.......” 说着，田向南便转身回了屋。 “诶......” 林思成喊了一声，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田向南回到屋里，打开了自己的包裹。 上火车之前，他们带了一些零食，田向南记得，好像其中就有几个核桃。 伸手在包裹里掏了掏，把几个核桃掏了出来，顺手拿过一个陶碗装着，便又出来了。 来到灶间里，用新买的擀面杖，把核桃敲碎，核桃仁挑出来放在碗里，然后慢慢的把核桃壳都给碾碎。 过了10来分钟，等他把几个核桃壳都敲碎成粉渣之后，林思成捧着几种药材走了进来。 “呐.......” 他把药材直接放在了灶间的矮桌上，脸上依旧带着无奈。 “我按日志上面的比例弄的，不过这上面可没有记载煎药的手法。” “没事，那就一锅炖了呗.......” “呃......” 林思成无语的摇了摇头，干脆也不走了，在旁边看着田向南在那里瞎忙活。 “老林，嗯，人家说你家是资本家？是哪一种？民资还是买资......？” 忙活之余，田向南也开始询问起林思成家里的情况。 林思成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家是开航运的，有几条国际航线.......” “嚯......” 田向南有些吃惊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可以呀.......” 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可惜了，再多熬几年吧，过几年就太平了......” 想想也知道，有这样的背景，林家这几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即便没有那个什么高曼揭发，他们也注定要受到牵连。 “但愿吧......” 林思成却对此没什么信心。 “这东西应该加多少水呀？” 见他兴致不高，田向南连忙转移了话题，把药材都收到了陶碗里，问林思城。 “正常都是三碗水煎成一碗......” 林思成也煞有其事地指点道。 “不过你这个被我按比例削减了药量，就加一碗水，煎成小半碗就行。” “成......” 田向南端着那碗药材，转头看了看。 灶台上只有一口做饭的小锅，还是他们刚刚从供销社买回来的。 这玩意儿还不知道有毒没毒呢，要是放在锅里弄的话，以后他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想了想，他又把碗放下，快步出了院子，在外面寻了几块碎土砖回来，在院子的角落里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随后，他把那碗药材加了水架在了上面。 然后找了一些碎木柴，点燃之后便开始烧了起来。 这期间，两个女孩也把屋里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见他们两人在小院角落里摆弄这个，便好奇的过来询问。 听到田向南的打算之后，两个女孩好笑之余，也无聊的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临时打造的土灶升温效果很不理想，一直烤弄了一个多小时，碗里的水才逐渐蒸发到了，只剩1\/3的样子。 而此时，剩下的药水已经成为了青黑色的液体，稍稍有些浓稠，还微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和焦糊味。 这玩意儿的颜色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样子，真的能喝吗？ 田向南原本还想尝试一下的，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结果，心中已经不由升起了一丝抗拒感。 “差不多了.......” 林思成提醒了一声，从厨房端了一碗水浇灭了下面的柴火。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到陶碗的温度降下来之后，田向南才小心翼翼的把碗端了起来。 “砰......” 就在这时，一道沉闷的声响在屯子的上空响起。 田向南闻声手一抖，碗里的青色液体也洒出了些许，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在意，反而猛地转头看向了屯子的东北方。 “这是，枪声.......？” 林思成的脸上也微微变色，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田向南。 “砰.......”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传来。 “去看看.......” 田向南嘴里说了一声，几步跨入灶间，随手把碗放在了桌上，然后带着几人直接出了院子，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而去。 第26章 惨烈争斗 几人刚出了院子，就看隔壁院子的门一响，二林手里拎着一把老猎枪快步走了出来。 “这啥情况啊.....？” 田向南见状，连忙对着二林问了一声。 二林摇了摇头。 “还不清楚，屯子里偶尔会有山里的畜生跑出来霍霍，不过现在时节也不对呀......” 说着，二林顺着墙边转了过去，田向南几人连忙跟上。 在二林的带领下，他们从院子间的小道直奔屯子的东南方而去。 一路上，随处可见屯子里的村民们手里拎着棍棒菜刀之类的，也向着那个方向赶去。 不多时，一行人就跟着村民们一起赶到了屯子东南角的谷场这边。 此时谷场这边已经围着很多人，大多是闻讯赶来的村民，一个个对着人群里面的大仓库那边指指点点的。 “老三......？” 看着眼前也不像是闹野兽的样子，他们几个也停留在了人群外，二林还拉住一个相熟的人，询问道。 “咋的啦，这啥情况......？” 被二林称作老三的也是个身材高大的小年轻，此时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的。 “还能咋的啦，干仗了呗......” “你算是来晚了，没看着刚才那场面打的，哎呦我的妈，老带劲了，我就没见过干仗干这么凶的，也不知道出人命了没有？”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二林忍不住皱了皱眉。 “谁和谁干仗，咋打这么厉害？还有，刚才谁放的枪？” “还能是谁，新来的那帮知青呗，不知道咋就干起来了，那场面，跟村子打仗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边都是十几个，打的那叫一个热闹，张老叔听见信赶过来，让人拉都拉不开，还把拉架的人给揍了。” “这不，最后老叔急眼了，让民兵把枪都拿出来了，放了两枪才把人给分开......” 听到是知青间打起来了，田向南几人都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人群让开了一条路，林老书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两位知青干事。 借着这功夫，田向南几人跟在林老书记的身后，也走进了人群里。 此时，仓库门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旁边还有围圈站着的十几个人，也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个个身上都挂着彩。 张老叔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一杆老五六半，一张脸黑如锅底，怒视着那十几个挂了彩的知青们。 “咋回事？” 林书记看了看场中的情形，脸色也冷了下来，对张老叔问道。 老叔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似乎是为首的几个青年，恨恨的道。 “能咋？还不是两派给闹的......” 林书记一听就明白过来，眼神也变得愈发凌厉，冷冷的扫过那几个青年，最后又扫过地上躺着的那几个。 “行啊，在城里没闹够，来到乡下了，还要接着闹是吧？” “来几个人，把躺着的那几个送到老瘸子那去，其余的那些个，都给我分开关到两个仓库里去。” “每天给他们一人丢个窝窝头，饿不死就成，没有我和满仓的话，谁也不准给放出来.......” “我们是下乡的知青，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 听到林书记的话，一个嘴角还带着淤青的青年，立刻上前反驳道。 “砰.......” 张老叔抡起手中的五六半，一枪托就砸在那名青年的肩膀上，将其砸倒在地。 “到了我们青山大队还敢蹦刺儿，信不信老子打断你两条腿。” “你敢......” 青年还想叫嚣，可是目光接触到张老叔那双阴戾的眼神时，嘴里的话一下子卡住了，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把人都给我关进去......” 张老叔一招呼，顿时涌过来一大群棒小伙子，推推搡搡的就把那十几个家伙压到了旁边两间仓库里。 随后人群又去找来了几辆板车，把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也给抬到板车上，送去了卫生室那边。 田向南在一旁眼尖看到地上有个家伙的胳膊怪异的扭曲着，明显是折了，叫的很是凄惨。 还有旁边的那几个，一个个哼哼唧唧的，很明显也受伤不轻。 心中也不由对此惨烈的情景暗自咂舌。 虽然没有看到先前动手的场景，可是单从地上那些人身上的伤势来看，先前动手场面之激烈可想而知。 “咋打成这样.......？” 一旁林思成明显也看到了，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老田，你知不知道林书记说的是啥意思啊？”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关于这点，他还真的知道。 “所谓的两派，指的是东北这边的炮派和悍派，这其中的恩怨，跟你们那边的停派与复派有些相似，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哦.......” 林思成若有所思，随即摇了摇头感叹道。 “以前也偶尔听过东北这边闹得很凶，没想到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算了，不说这个了，以免被河蟹掉。” 田向南摇摇头，终止了这个话题。 “以后离这些人远一点就行了，以免被卷进到麻烦里......” “林思成......”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高曼和张芳两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高曼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惶恐，来到近前一把拉住林思成的手臂。 “思成哥......” “我能不能住去你们那里？这里真的太可怕了，那些人......” 说着，高曼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高曼，很抱歉，我们现在也借助在别人家里，没有办法帮助你.......” 林思成的语气很平静，说话的同时，还不留痕迹的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 “小雅.......” 见林思成态度冷淡，高曼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林思雅。 林思雅连话都懒得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拉着向北转身离去。 田向南也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两女一眼，也跟着向人群外而去。 四个人一路上又讨论了几句，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扑棱棱.......” 走在前面的田向南一推门，就看到一道红影一下子从院子里飞了出去，把他吓了一跳。 “当啷......” 紧接着，灶间里也传来了哗啦的一声响，随后便是清脆的碎裂声。 第27章 野鸡与猜测 “什么东西......？” 跟在后面的林思成也探过头，看着天上飞走的那玩意儿。 “好像是......山鸡......？” 田向南有些不确定的道，随后快步向灶间走去。 刚来到灶间门口，耳听扑棱棱的声音再响，一道脸盆大的红影直接扑面而来。 “我草.......” 田向南嘴里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咕咕......” 田向南只觉得手上一实在，一团软乎乎又有些扎手的东西就被他又给扇回了灶间里。 “还有一只野山鸡......” 林思成嘴里惊呼了一声，想上前去抓，又有些紧张，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功夫里，田向南一个箭步便窜进了灶间里，右手一下子扯住了野鸡的一只还在扑棱的翅膀，随后快速换手，直接把这只野鸡给按住了。 “哈哈哈，逮住了.......” 身后慢了一步的两个女孩进来时，就看到灶间里笑得像傻子一样的两个人。 “小雅，看，我们刚抓到一只野鸡.......” 林思成还笑着跟妹妹炫耀呢。 “哪来的野鸡呀......？” 林思雅也是一脸稀奇的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它们自己跑来的，一直在院子里，还有一只跑到了灶间里，估计是来找吃的吧......” “向北，你去找个布条或者绳子来......” 听到林思成的话，田向南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矮桌下摔碎的那只先前用来熬药的碗。 向北应了一声扭身进了屋，不多时拿了一根布条过来。 田向南用布条把野鸡绑在了桌脚上，随后把破碗的碎片拾起来看了看。 在寒冷天气的作用下，碗里的液体早已经凝固了，黑呼呼的一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个个小坑。 田向南又蹲下来看了看那只野鸡，等看到野鸡的尖喙上残留的黑色膏状物时，心中先前的想法又确定了一些。 “老田，咋了.....？” 林思成似乎也发现田向南的异常，在旁边问了一句。 田向南没急着回答，反而起身出了灶间，来到了院子的角落里，先前他们熬药的地方。 他低头在地面上找了找，随后蹲下身来。 “你在看什么......？” 林思成有些疑惑的跟了过来，蹲在了他的身旁。 “你看这......？” 田向南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的一块地方。 林思成低头看了看。 那里是田向南先前端药的时候，不小心撒出来一些，在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片灰色的浸染痕迹。 此时在那片浸染的痕迹上，竟然也有着几个浅浅的小坑。 回想起先前田向南看野鸡尖嘴上的场景，林思成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反应过来。 “老田，你的意思是，那两只野鸡不是偶然飞过来的，而是被这玩意吸引过来的？专门飞过来吃这东西的？” 说着，他指了指地面上药液泼洒的位置。 田向南咧了咧嘴，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蓝色日志，翻到先前记载着疑似药方的地方。 “你看，先前是按照这个方子配的药，对吧......？” “这里写着禽之精.......” 他的语气中都不自觉透露出满满的兴奋。 “禽，意思会不会指的就是飞禽，野鸡也是飞禽对吧？所以才会对这玩意感兴趣，才会被吸引过来.......”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配的药，并不一定是给人吃的.......” “这......” 林思成也被他的解释弄得有些懵了，想了想，伸手指着书页上的其他几个类似药方一样的记录。 “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兽之精，指的就是野兽，能弄出吸引野兽的药物.....？” “还有，这个木之精是指什么？还有这个鳞之精，还有，后面这个灵之精......” “木之精指的也或许是花草树木？” 田向南有些不确定的道。 “鳞之精的话，指的是.....鱼....?又或者，泛指水里的生物？” “至于灵之精的话，就有些不太好猜了，总不是什么灵魂鬼魂之类的吧，那也太扯淡了点。” “呵.......” 林思成也被田向南的胡乱解释给逗笑了，摇了摇头道。 “要真像你解释的那样，按照这上面的方子，能够弄出吸引各种动物飞禽的药物，那还真算是很不错的意外收获了。” “以后咱们闲暇之余，可以弄出一点药物来捕猎一些野鸡兔子啥的，也能改善改善生活。” “确实......” 田向南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试验一下这几种药物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毕竟，使用药物熬制也是有成本的，要是效果不强的话，还不如在野外撒一把苞米呢，那样说不定也能吸引几只野鸡出来。” “不过......” 田向南说着，又把日志翻到了最前面的几页。 “按照这上面那个老疯子的记载，从对方字里行间的语气来看，这个玩意儿的效果似乎是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和臆想啊。” “砰砰.......” 两人正讨论间，院门忽然被人敲响。 田向南走过去打开院门，发现站在门外的正是林清，手里还拎着几个小的灰布袋。 “你们这是看热闹回来了。” 林清笑着打了声招呼，又扬了扬手里的布袋。 “我来把药材都收一下，让你们院子里也宽敞些.......” “清姐，来，我们来帮你......” 两人笑着把人让了进来，又接过她手里的小布袋，帮忙把那些笸箩里已经晒好的药材装进去。 至于一些没干的，还是先留在这里晾晒着。 就这么一通收获下来，院子里也变的宽敞了许多。 “对了，晚上你们也别忙活了，都去我家，和大伯还有老叔他们一起喝点，能混个脸熟，以后分工的时候也照顾些点.......” “行，那就谢谢清姐了.......” 田向南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想着等会儿再去供销社弄两瓶酒带去。 “老田，野鸡......” 林思成在旁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田向南一下回过神，拍了拍脑袋，放下了手里的布袋，转身进了灶间，拎着那只野鸡出来了。 “清姐，刚刚有只野鸡飞到院子里来的，让我们给逮住了，正好晚上也添个菜......” 第28章 打听缘由 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 田向南溜溜达达的走向了供销社，离远远的，就看到彩铃那姑娘正站在供销社门口，似乎要锁门。 “诶，等等.......” 他连忙快走几步来到近前。 “彩铃，等会关门，再帮我拿两瓶酒......” “咋？今天刚到乡下来，晚上还要庆祝庆祝呗？” 彩铃闻言，也跟着说笑了一句。 说话的同时，她又麻溜的打开上了锁的供销社大门，带着田向南走了进去。 “要啥酒......？咱这有白云，绵竹，还有本地的大曲，本地的不要票。” “这不是清姐晚上也让我们去他家吃饭，再加上书记和老叔也在，我就想着带上两瓶酒过去。” 田向南一边掏钱，一边顺嘴解释了一句。 “要不说你们城里人讲究呢......” 彩铃也笑了，从柜台上拿过两瓶本地大曲递给了他。 “礼多人不怪嘛.......” 田向南也笑着道。 “再说了，咱可不算啥城里人，我家是地地道道工人阶级，是农民的好兄弟。” “再加上这次落户在青山大队里，以后咱们可就是乡里乡亲的亲切关系了。” “哈，照你这么说，等会儿咱们也得好好喝两个......” 彩铃被他逗得笑得更大声了，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刚才二林也过来叫我去吃饭，听他那意思，他家的院子转给你们了。” “你也去吃饭？那咱们刚好一起过去吧。” “对，我和我妹妹刚到乡下来，也是缺个落脚的地方，也算是赶巧了......” 谁知听到田向南这么说，彩铃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摇了摇头，声音中似乎也带着一丝感叹。 “也行吧，那院子转给你们，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咋？听你的意思，这中间还有啥门道呗......？” 彩铃一听就知道是他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 “我可没别的意思，那院子是个好的，原本就是大林两口子起的新房，给二林结婚用的。” “不对，这中间肯定有啥事，彩铃，咱也是实在人，你就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呗，就算有啥，我也保证不外传。” 经过几次的接触，田向南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个直率性子，因此，也毫不顾忌的开口相问。 两人走出供销社，彩铃又将大门锁上之后，这才轻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也没多大事......” “大林哥以前是我们屯子上出了名的能干的，不光地里的活是一把好手，打猎，采药啥的也都样样在行。” “屯子合并了大队之后，几年下来，他家的日子就过得红红火火，还给二林新起了院子。” “可这年头，干啥也止不住有眼红的人......” “自从年后他进了林子没信儿了以后，屯子里的各种话也就传了出来，说大林走了以后，二林就和他嫂子咋了咋了的......” “有些人传我嫂子是林家养的小媳妇儿，老大没了就跟了老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然，这都是其他三姓的一些瘪犊子在背地里说闲话。” “二林知道了后，背地里没少跟那些王八蛋干仗，可是越干仗，人家说的越凶。” “后来二林就在厂子里，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就是不想听那些瘪犊子说闲话。”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皱起了眉头，同时也想到上午进村的时候，二狗那帮人对林清的态度。 还有，见到他们这些人回来之后，二林却带着虎子到处溜达。 原来也是在下意识的躲着避嫌。 “难道他就想躲到厂里？把老娘丢给林清一个人......？” 可是想到二林的做法，田向南的心中不觉又有些失望。 既然他大哥没了，那么身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更应该好好撑起这个家。 而不是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就选择逃避，将养家的重担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再转念一想，女人的名声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换成自己处在二林的那个位置，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不对.......！ 田向南脑子灵光一闪，忍不住脱口而出。 “既然有人说闲话，那二林自己找个媳妇回来结婚不就成了？” “这样一来，谁还敢在背后嚼舌头？大耳刮子抽不死他......” “你说的轻巧，媳妇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听到他的话，彩铃却是一脸无语的样子。 “你们大队上，或者是二林工作的厂子里，难道没有合适的女孩吗？” 田向南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目光忽然变得若有所思，就这么看着旁边的彩铃。 他记得第一次来供销社的时候，二林和面前的女孩两人却是有说有笑的，关系明显很亲近的样子。 “你瞅我干啥......？” 小姑娘似乎是猜到了田向南的想法，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和二林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太知底了，我瞧不上他，他也瞧不上我.......” “呵......” 田向南被小姑娘的说法给逗乐了。 “真的.......” 说到这个问题，小姑娘反而是一脸认真的神情。 “就是因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有啥话也都不瞒着，他是想找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女孩，而我的想法，也差不多......” 说到最后，女孩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坨红。 “哦~.......” 听她这么说，田向南倒是有些理解了。 眼下这个时代，虽然不说是读书无用论，但是农村里老一辈人和年轻人的看法还是略有不同的。 老一辈的农民不管你上了几年学，有多大的学问，最看重的还是你下地行不行？能不能养活一家老小？ 你要行的话，那你就是个爷们，是个好样的当家的，能顶事的。 你要是连种地都不行，那你就算是个大学教授，那么在他们眼中也就是个屁。 而年轻人则是更崇尚外面的世界，更向往着新奇的城市里，因此也对那些所谓有知识有文化的城里人高看一眼。 “算了，不管咋说，等二林在厂里找到了对象，以后肯定还会经常回来的。”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也算是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林清的大门外。 刚刚跨进院子，就看到老叔和林书记，还有老婶子坐在堂屋里说话。 老叔嘴里吐了口烟，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派性真的是害死人啊.......！” 第29章 准备试验 “老田，老田.......” 昏昏沉沉的田向南被人给推醒，无奈翻了个身，晃了晃有些疼的脑袋，睁开了眼睛，正看到林思成手里提着一包东西，站在他的炕边上。 “咋了......？” 他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林思成忍不住失笑。 “还咋了？这都几点了，你不也该起了吗？” “昨晚你不是能耐的很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古怪。 “真搞不懂你，一个皖省人哪来的胆气敢跟书记和大队长在酒桌上叫板，你是不知道东北人喝酒的厉害吗？” 听到他这么说，田向南心中也模模糊糊生起了印象，慢慢的坐起身，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也没给俺们皖省丢人啊，不是把书记和张老叔给干趴下了嘛......” “那后来你咋倒的......？” 林思成又笑着追问了一句。 田向南皱眉回忆了一下，紧接着苦笑了一声。 “是彩铃.......” “真没想到，那丫头居然这么能喝.......” “小瞧女同志了不是？这不让人给上了一课......”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随后转移了话题。 “你手上拎的什么啊？” “呵.......” “你是断片了吧？忘记昨晚回来你给我咋交代的了？” 田向南闻言愣了下，可怎么想，也记不起昨天的事情了。 他脑中剩下的记忆只有昨天吃饭吃到一半，跟几人拼起了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见他这一副迷茫的样子，林思成摇了摇头，把手中的两个纸包放在了他面前。 “昨天你回来跟我说，让我去大队卫生所那边想办法多弄一些药材回来，用来实验一下日志上的那几种药方。” “这不，我大清早的就往卫生室那边跑了一趟，借着感冒的名义弄了一些药材，还给你弄了一副醒酒汤，已经在熬着了......” “好在那药方上的药材都是常见的，再加上这杂七杂八的弄下来，倒也还真配齐了几种......”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不由又来了些精神，抓过床头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追问道。 “都弄齐了哪几种方子？” “一种是咱们昨天弄过的那个禽之精，还有一个兽之精的方子也弄齐了，都一起熬着呢，我让向北和小雅看着火呢。” “至于木之精和鳞之精，都还缺少几味药材，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可以了，咱们也就是重新实验一下而已。” 田向南对林思城的效率非常满意，想了想，又跟着问了句。 “对了，清姐在家不？” 林思成点了点头。 “在呢，早上还看见了.......” “昨晚饭桌上咱不是听说过了嘛，婶子腿脚不太方便，家里孩子也小，清姐平日里又不上工，就是偶尔帮大队上跑跑腿，挣点工分。” “对了，你找她干啥？” “借枪......” 田向南解释道。 “咱总不能还在院子里试验吧？真把野鸡或者啥给招来了，像昨天一次还好，次数多了也不好解释呀。” “再说了，万一弄出来的东西真能招来野鸡或者野兔啥的，咱总不能用手抓吧。” “昨个是凑巧飞到了灶间里被逮住的，在野地里你不就只能干瞪眼......？” “这玩意儿究竟有没有效果还不确定呢，你想的还挺远。” “那是，多准备一些总没坏处.......” 两人说着走了出去，正赶上向北捧着一只碗从灶间里出来。 “哥，好点了没？快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 田向南也没多说，很痛快的把这碗有点苦的药喝了下去，抹了把嘴，又去灶间里看了看。 灶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有些浓郁的药味儿，旁边的矮桌上摆着两只黑色药渣的碗，碗里的东西跟他昨天弄出来差不多，颜色很深，跟浆糊一样。 林思雅手里拿着一把稻草刷子，正在刷着小铁锅。 看得出她的动作很不熟练，不过仍旧绷着一张小脸，刷的很认真。 “田大哥.......” 见到田向南进来，林思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了。 “哈哈，看样子，以后我们这两个当哥的，还要多指望你们两个当妹妹的照顾了。” 为了避免林思雅尴尬，田向南也没多说，而是打趣般的鼓励了一句，随后又对着林思成道。 “老林，你先把东西都装起来，我去趟清姐家......” 田向南担心这东西的药效别有什么时间限制，当下也不耽搁，交代了一声之后便直接出了小院。 “清姐......” 他敲了敲隔壁小院的院门。 不多时，随着脚步声传来，开门的正是林清。 “什么，你要借猎枪.......？” 等田向南说清楚自己的来意之后，林清显得非常惊讶。 “清姐，我打算和老林在周围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咱们这是山里，说不定会碰到啥野兽之类的，带个枪保险一点。” 听到他的解释，林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却显得有些犹豫。 “你会开枪吗？” 田向南闻言，连忙保证道。 “清姐，你放心，我会用猎枪的，而且，如果不遇到危险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乱开枪的。” “这样啊......” “那你等着.......” 林青说着，又转身回了屋。 不多时，她手里拎着一把长枪走了出来。 出乎田向南预料的是，她拿出来的这把并不是昨天那那把老火铳猎枪，而是一把看起来还很半新的五六半。 “这是大林以前在民兵队里的枪，后来大队上就把民兵的名额给了我，枪也没有收回去。” 说着，她又递给田向南几颗黄澄澄的子弹，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千万别往山上去，山上不光有野兽，还很容易迷路。” “你也记得不能随意开枪，子弹都是有数的，少了跟大队上也不好交代。” “清姐，你放心吧......” 田向南欢喜的接过枪和子弹，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保证不给清姐惹麻烦......” 林清闻言翻了个白眼。 “行了，也不是啥多大事，小心点就成.......” “真要是碰见兔子狍子之类的，打两只也没什么，大队上也不会太计较。” “但要是碰见野猪啥的，你可千万不要手欠，趁早躲远点......” “诶，我知道了......” 田向南满嘴答应着告别了林清，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正赶上林思成也已经把那两种熬好的药糊糊装进了两个油纸袋里，两人揣着东西，直接向着屯子外面而去。 第30章 试验开始 青山大队四面环山，东面和南面是绵延的大青山，而西面和北面则是向着外界延伸的小青山。 田向南他们来时的铁路，就处于两座小青山的夹角中。 青山大队的屯子正处于平原山谷的中间，略偏向于东南方大青山的位置。 两人出了院子，刚绕到村子东面的出口，正看到大队长张老叔，领着一大帮知青，浩浩荡荡的从东北房子粮仓那边过来。 田向南见势不妙，刚准备带着林思成躲起来，却已经晚了。 “你们俩小子干啥呢？” 老叔远远的就喊了一嗓子，中气十足。 田向南无奈，紧了紧肩上的枪带，跟林思成两人乖乖的站在路边。 “老叔，您这大清早的带着知青们去干啥呀？” 见老人过来，田向南很狗腿的主动向老人打招呼。 “干啥？上工去，省得他们有劲儿没处使，瞎闹幺蛾子.......” 老人嘴里冷哼了一声，忽然看到田向南背后露出的半截枪管，愣了一下之后，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你小子，这是大林的枪吧？你小子把枪拿过来干啥？” “老叔.......” 田向南连忙陪笑，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老叔，主动帮对方点上。 “老叔，我这不想着，我跟老林都是刚到这里，怎么也得先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嘛......” “再说了，以后咱怎么说也是青山大队的人了，要是连周围的地头山口都不知道，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听到他的后面一句话，老叔的一张黑脸明显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追问道。 “那枪是咋回事......？” “这不，我打算跟老林在周围逛逛，然后又听说山里面偶尔也会有畜生跑出来祸害，为了安全起见，我就跟清姐借了枪......” “老叔，你放心，只要不碰到野猪啥的，我绝不乱开枪，浪费子弹。” “呵......” 听到他这么说，老叔冷笑了一声。 “你要真能打头野猪回来，那也算你能耐了，就怕真碰见了，别被拱得满地爬......” 虽然嘴上损了他一句，不过看老叔这态度，明显也没有再追究他私自借枪的事情了。 “老叔，您这是......？” 见老人态度缓和下来，田向南又凑着胆子问了一句。 说着，他还看了看后面的知青队伍。 “哼.......” 提到这个，老叔的面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还不是那些个市里下来的，被关起来了还不老实，跟倔驴一样叫唤个没完，干脆就让他们下地去开荒。” “反正今年上面也给了我们开荒的任务，省得他们闲的没事找事。” “老叔，那我......？” 那种人的话，林思成在旁边试探的问了一句。 “行了，你们几个休息一天吧，把家里拾掇拾掇，明天再跟着一起出工。” “行，老叔，那我们就走了，在周围转转。” 田向南一听，连忙拉着林思成就走了，生怕一会儿老叔改了主意被抓了壮丁。 “在周围看看就行，可千万别往林子里跑。” 老叔在后面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诶.....！” 田向南远远应了一声，脚下走得更快了。 “这犊子玩意......” 老叔见状，无奈的笑骂了一句。 “大队长.......” 就在这时，身后的知青队伍已经跟了上来。 一个说话声音明显带着东北口音的青年大声道。 “那两个也是刚来的知青吧，他们凭啥不跟我们一起去上工？” 老叔闻言面色冷了下来，回头淡淡瞟了一眼说话的青年。 “他们刚搬到院子里，我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休整，所以他们想干啥就干啥，随便溜达也没关系。” 众知青闻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只是，还不等有人提出异议，就听老叔接着道。 “你们放心，等你们搬到知青点的时候，我同样会给你们一天的休整时间。”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心里都有些不平衡的知青们也不说话了。 “走吧，咱们今天的目标是南坡的荒地，大几十号人，一天怎么也得开个七八亩出来吧。” 这边。 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出了屯子之后，略微商议了一下，也向着靠南边的大青山而去。 根据林清他们介绍的情况，兵工厂就在东面的大青山里，为了不惹什么麻烦，所以他们向着稍远一些的南山边儿去。 顺着屯子外面的小道向南走了几百米，跨过十几米宽的石头河，越过两条铁路，又走过一大片荒坡，终于来到了南面的大青山脚下。 “老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 到了这里之后，林思成似乎就有些紧张了，忍不住出声询问了一句。 此时他们正处于荒坡与大青山的交界处，周围是齐膝深的荒草和稀疏的树木。 再往前，林木就变得更加茂密，地势也逐渐升高，再加上周围寂静的氛围，一般人初次经历这种环境，恐怕还真的有点紧张。 田向南向周围扫了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小时候也跟厂里的保卫科出去练过枪打过猎，知道眼像这种荒草地里，是很容易藏野兔和野鸡之类的。 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处在山林边了，再往前走的话，真要迷路在林子里，那就搞笑了。 “行，把东西拿出来吧......” 田向南说着，伸手接过林思成递过来的两个牛皮纸袋。 “你准备咋试验？” 林思成在旁问了一句。 田向南想了想，索性直接又上前走了一段，随后用手撕开了两个牛皮纸袋的底部，把里面的两团黑乎乎，用力甩在了面前的野草和荒地上。 “你这.......？” 林思成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管他呢.......” 田向南把牛皮纸包收了起来，拉着林思成向回走了一段，然后蹲在了草窝里。 “咱就是来试试这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只要能引出东西来，那它就是好的.......” 林思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直到过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田向南两脚都已经蹲麻了的时候，两人的耳中忽然听到了一阵动静。 “扑棱棱......” 第31章 意外的效果 “来了....唔.......！” 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林思成有些激动的就要站起来，却被田向南一把按住，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 他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田向南，却发现此时的田向南一脸严肃，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微微闪烁，其中似乎隐隐透露着一丝紧张的味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思成的疑惑，田向南捂住他嘴的右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只是用左手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待林思成点了点头之后，田向南这才慢慢松开了捂住他嘴的右手。 只是他的手臂依旧没有收回，而是搭在林思成的肩头上，并且向他指着前面荒草地的一个方向。 一路上以来，一直到在青山大队买院子落户，直到安顿下来，林思成都没有见过田向南脸上出现过这种紧张的表情。 这让他不由得很是好奇，老田这家伙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于是，他就顺着田向南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视力似乎比田向南差了一些，在刚刚泛青的荒草丛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疑似目标的物体，连忙眯着眼睛仔细看去。 只见一只体型瘦弱，整个躯体呈灰色的大狗，正将身体半藏在荒草间，吐着长长的舌头，似乎在舔食地上和野草上的那些黑糊糊。 大狗舔食的动作并不大，再加上相隔有些距离，所以要是不仔细观察的话，你还真不一定能看到那里竟然有这东西。 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只长得神似一种雪橇犬的大狗，林思成有些迷茫的回过头，对着田向男比了个口型。 “哪来的狗.......？” 田向南看懂他的口型后愣了一下，随后竟然无声的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很是古怪。 随后，田向南露出了他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似乎有些恼火的冲林思成比起了口型。 “你个笨蛋，那，是，狗吗？” 林思成也是一愣，随即双眸缓缓睁大，脸色也逐渐泛白，机械般的转过头，又看向那只灰色的，体型略显瘦弱的大狗。 他的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又放轻了三分。 这....... 这他妈分明就是一头狼。 “哗，哗哗.......” 就在这时，前面的荒草丛中忽然也传来了动静。 从那隐约间向两边不断分开的荒草痕迹就能看出，来的这个家伙体型一定不小。 毕竟，先前那只灰狼过来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 此时，不光是田向南两人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就连那只原本还在舔食的灰狼都停止了动作，转头警惕的看着那个方向。 “哗啦......哼哼.......” 随着荒草分开的动静不断接近，一只体型近一米高，浑身呈灰黑色的圆滚滚的生物拨开荒草，来到了先前田向南丢药糊糊的地方。 “扑棱棱.......” 草丛中不知哪的又一支野鸡受到了惊吓，直接窜了出来，挥动翅膀，贴着荒草丛飞向了远处的林子里。 “哼哼......” 大野猪嘴里哼哼着，灰黄色的小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灰狼，随后便毫不在意的低头拱起了地上的荒地和野草。 一边拱地，它的嘴里还一边哼哼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在警告。 而草丛中里的那只灰狼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有些不舍得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逐渐靠近的大野猪，最后身形慢慢的后退，逐渐隐没在了荒草丛中。 最后，前面的荒草丛中只留下了一只圆滚滚的大野猪，一边不停的拱食着，偶尔还发出一声欢快的哼唧声。 看到面前只剩下了一只大野猪，田向南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 他慢慢取下背后的五六半，又从口袋里掏出子弹，压入弹仓，随后直接上了膛。 可当他慢慢把枪举起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些犹豫了。 这么大的野猪，即便是五六半，恐怕也很难一枪撂倒。 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神枪手，也没有狩猎过这种大型动物的经验。 况且野猪是群居生物，谁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 这东西可不像狼一样，枪一响就跑得远远的，万一又跑出来几只，或者只是将眼前这只打伤的话，那说不定还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重生一世，他考虑起问题自然会全面了许多。 “去找老叔.......” 田向南在林思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先前在这里等待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老叔带着知青们就在他们后方不远的南坡上干活呢。 只是当时他们两人猫在荒草丛里，老叔他们肯定没看到他们两个。 最重要的是，可能是考虑到那些知青们今天别再闹事，所以早上他们碰到老叔的时候，老叔的身上也是背着一把五六半的。 再说了，这年月，上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把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林思成似乎也看出了田向南的打算，不过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用询问的眼神又跟他确认了一遍。 直到田向南再次点了点头，他这才咬了咬牙，用手摸着荒草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后面爬去。 直到爬出去有一段距离之后，他这才站起身，却依旧猫着腰，快步向着远处的荒坡跑去。 “手上都抓紧点，起树的时候，记得把下面的树根都挖干净，然后再从旁边运土把坑填起来。” 老叔一边招呼着给知青们分配工作，一边还在叮嘱着他们要注意的地方。 眼看着已经快4月份了，今年春天来的早，土地也已经基本化冻，正是开荒的好时候。 只要把上面稀疏的一些小树移开，再除去地表层的荒草，翻过一遍之后就可以初步耕种了。 种上两年，再去去草，养养地，这里就会变成一块上好的黑土良田。 “大队长，你看.......” 就在这时，一位女知青看向了南面正小跑过来的林思成。 老叔回头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一个人之后，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大步迎了上去。 “老叔......” 林思成来到近前喘了口气，看了看周围都看向自己这边的知青们，想了想还是把老叔拉到了一边。 “老叔，是这样的.......” 第32章 大开眼界 “啥？你们碰到了一头大野猪......？” 等林思成将他们的发现告诉大队长张老叔时，原本以为会承受到老人即将降临的怒火。 可此时眼前这位老人一脸兴奋双眼放光的模样，却让他一时间不由有些愣神。 “是.....是有一头大野猪.......” “赶紧带我去.......” 还不等林思成再说些什么，老人已经催促的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你们都给我在这好好干活，表现好的今天晚上给他加餐，两位知青队长多照看着点儿，我等会就回来。” 临走时，老叔还不忘对那些知青们吆喝一声。 离得近的几个知青见状撇撇嘴，不过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目光频频的追着那两道快步离去的身影。 “老叔，就在前面不远.......”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南边的山脚下。 说话的同时，林思成也放轻了脚步，还准备回头提醒老人一声。 可等他回过头时，这才发现老人原本佝偻的身体弯得更深了，身体几乎淹没在了齐膝的荒草丛中，脚下步伐不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思成咧了咧嘴，就这样慢慢的被老人超越，跟着向田向南那边摸去。 此时田向南也不时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等看到两人的身影慢慢摸过来时，连忙招了招手。 老人来到田向南身边，探头向前面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的眼睛更亮了几分。 “啧，块头还真不小，也值当几个子弹了...... ” 嘴里嘟囔了一句，老人跟着慢慢抬起手中的五六半步枪。 “老叔，能行么，要不要帮忙.......” 田向南在一旁小声的问了一句，也跟着举起了枪。 “砰.......” 可是还没等他瞄准那头野猪呢，身侧的枪声就已经响了。 田向南一惊，连忙看向了前面那头野猪。 就见那头野猪的身子猛的一震，随后慢慢的歪倒在地，嘴里哼唧着，四只小猪蹄儿刨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扑棱棱.......” 就在这时，草丛中又有一只野鸡被惊得飞了起来。 “砰.......” 就见老叔迅速调转了枪头，随后再次扣动扳机，一枪就把那只飞在空中的野鸡给打了下来。 “我靠.......” 田向南在一旁看到目瞪口呆，嘴里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先前那只野鸡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还是贴着草面上，飞的也不算高。 就这都被眼前的老人凌空打了下来。 这种一般只出现在影视作品中的枪法，让田向南今日着实开了眼界。 “老叔，好枪法啊......” 看着身旁依旧有些佝偻着背，目光警惕观察四周的老人，田向南半是感叹，半是奉承的道。 “呵.......” 老人轻笑了一声，显然现在的心情很不错，手上依旧端着枪，慢慢的向前面倒地的野猪走去。 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连忙跟在身后。 等来到近前才发现，老人先前的那一枪正打在野猪额头正中的三角骨那里，妥妥的一枪毙命。 “田小子，你去把那只野鸡捡回来......” 老人低头看了看野猪，又对着田向南招呼了一声。 “诶.......” 田向南嘴里答应着，用手中的枪作当做木棒拨开草丛，很快来到不远处，找到了那只还在微微扑腾着的野鸡。 “大队长.......” 就在他拎着野鸡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他们来时的方向，正有十几名男知青向这边跑来，一个个还拎着斧子铁锹之类的工具。 老人听见动静回过头，看着跑过来的人群，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一群人跑得气喘吁吁的，很快来到近前。 这伙人领头的正是男知青的队长赵大虎，手里还拎着一把长柄的斧子。 “大队长，我们听到枪声，就赶过来看看.......” 见老人神情似乎有些不快，赵大虎连忙解释道。 原本他们就对老人往这边来有些好奇，听到枪声之后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在几位知青的怂恿下，赵大虎直接带人过来了。 好在老叔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大家伙都是年轻人，听到枪声，有好奇心也在所难免。 “行了，既然来了，那就刚好搭把手，把这头野猪弄回去。” “这么大的野猪.......” 也是到了这个时，知青大伙们才看到老叔和林思成两人身后草丛里的野猪。 一个个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那个谁......？” 就在这时，老叔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知青。 由于今天就是来开荒挖树的，所以他们这些知青们带的工具很是齐全。 老叔指的那名男知青身上还背着一捆绳子呢。 “把野猪捆上，然后直接拖到石头河边处理一下。” 老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看向了赵大虎。 “顺便问一下，知青里面有没有谁有宰杀过牲畜的经验，帮着弄一弄，晚上回去给你们加餐。” 他说着话，看向了青山大队那边。 此时，村子那边也有一队人向这边赶来，估计也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大队长，不用找了，我来处理就行了。” 听到晚上给他们加餐，在场的知青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赵大虎更是拍着胸脯道。 “我以前在市里屠宰场做过学徒，处理这一头野猪还是没啥问题的。” “行，那就交给你们了......” 老人说着，回头看向田向南两人。 “你俩，跟我回去......” 田向南嘴角咧了咧，与林思成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跟在老人身后。 看着一群知青忙碌的将野猪捆好，吃力的往回拖着，田向南心中略微有些不甘心，跟在老人的身后，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叔，那野猪.......？” “给知青留条后腿儿，剩下的分给屯子里其他有困难的人。” “这样啊.......” 田向南咋了咋嘴。 “那......村子里要是有没分到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老子自己打的野猪，爱分给谁就分给谁，谁要是有意见就直接来找我。” 老人闻言嘴里冷哼了一声，随后回头瞟了田向南一眼。 “咋的？你有意见？” 说着，老人还瞟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那只野鸡。 田向南连忙将手背到了身后，一脸严肃的道。 “没，大队长公平公正，分配的太合理了......” 第33章 开火饭 “犊子玩意儿......” 见田向南这一副狗腿的模样，老叔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知青点那边的伙食现在也是大队上负责的。” “中午肯定是吃不上了，你们要愿意的话，晚上也可以去知青点那边一起跟着吃点肉。” “对了，大队长下午给那些知青的发粮食，你们到时候也别忘记过来领。” “诶，行，大队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此时，屯子里出来的那队人也已经越过石头河来，到了南坡这边。 老叔自己过去跟那些人解释，田向南两人则是趁机溜了。 田向南一手扶着枪，一手拎着野鸡，脚下不紧不慢。 “老田，你想啥呢......？”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旁的林思成忍不住问道。 “老林，你觉得，这药方配出来的东西效果哪样？” 田向南回过神来，随口问了一句。 “你还说呢......” 林思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后怕。 “这玩意儿太邪乎了，不但把野鸡给招来了，就连狼和野猪都被引过来了。” “咱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作了，这还是在林子外面，要是在林子里，说不定都能把老虎给引过来。” “也太吓人了.......” “这不是好事吗......？” 田向南闻言却是不以为意。 “最起码，以后咱要想弄点野味改善生活，不是容易多了......” 说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石头河上的石桥上。 田向南慢慢停下了脚步，向着桥下看去。 此时，十几名男知青已经将那只大野猪拖到了河边上，在赵大虎的招呼下开始处理起来。 他们一边忙碌着，一边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渴望的神色。 也是，在这个年月，即便他们是所谓的“城里人”，吃肉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田向南的目光只是向着他们看了一眼，随后便落在了脚下缓缓流动的河面上，脑中又升起了一个念头。 “老林.......” 他小声对着身旁的林思成道。 “你要不想办法弄点药材过来？咱再试试剩下的几个方子？” “你还要试啊.....？” 林思成闻言不由苦笑。 田向南点了点头，一脸的思索状。 “如果说日志上记载的鳞之精的方子，效果与前两种差不多的话，那最后的那个木之精是用来做什么的？” “总归要搞搞清楚的........” “我觉得鳞之精是用来吸引水生物的，就怕，到时候连蛇什么的都给引过来.......” 林思成想了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倒不是他想泼田向南冷水，主要是这种药方的效果，让他这个半吊子庸医都感觉到有些惊奇。 “不过在我看来，你还是回头把那本日志仔细的读一遍，毕竟那个老疯子看样也是仔细研究过的，说不定能给你留下一些经验。” “至于药材嘛.......” 林思成想了想。 “我家以前在哈市这边倒是也有几间铺子，只不过这年月早就关门了，我回头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到以前的管事吧。” 田向南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顺着小道一路回到了屯子里，来到小院的时候，发现院门敞开着，里面还隐约传来说笑声。 走进去一看，原来是林清带着小虎过来了。 三个大人和一个小毛团子正忙着把院里剩余那些晾晒的药材翻身，然后接着晾晒。 更准确的来说，是三个大人在忙碌着翻药材，脚下一个小毛团子在滚来滚去的捣乱。 “你们回来了.......” 见到两人，林清笑着打了声招呼。 “呀，哪里又弄了一只野鸡回来，该不会是你刚打的吧？我们刚才都听见枪响了。” “先前我们还讨论呢......” 说着，她看向了田向南。 “没.......”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将野鸡丢进了院子的角落里，摘下背后的五六半，竖在了门后。 “我们出去瞎溜达的时候刚好碰见老叔了，都是老叔打的，还打了一头大野猪呢，说中午要给大队上分肉呢。” 田向南猜想着，以林清家现在的境况，应该也是分福利的一员，所以就很干脆的将这事说了出来。 “还有大野猪......？” 林清听的也很是惊奇，随后点了点头。 “也是，屯子里现在也只有老叔能打野猪了。” 在田向南两人的加入下，很快便将药材都收拾完了。 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又把笸箩都摆到阳光充足的位置。 忙完这一切之后，田向南又主动把枪给送到了隔壁。 等林清离去时，他还热情的邀请道。 “清姐，等下我把这只野鸡拾掇一下，中午你和婶子小虎一起过来吃吧，就当是庆祝我们搬来这里的第一顿饭。” 林清闻言原本想拒绝，可听到田向南为了庆祝开火的第一顿之后，又笑着点头答应了。 “行，那我等会先把昨天收的药材送去卫生所，中午我再带虎子来凑个热闹......” 说着，林清带着小毛团子走了。 这边，不等田向南安排，向北就主动去打水，揽过了处理野鸡的活计。 林思雅则是乖巧的跟在向北身后，就跟个小跟班一样，做一个忠实的小帮手。 此时，两个女孩已经换上了蓝色缎子布的工作服。 这衣服都是以前田向南母亲留下的，是厂子里的工作服，除了不太美观之外，实用性还是杠杠的。 别说，两个女孩这身衣服一换，身上少了一丝灵秀与矜持，倒是多了几分朴实的味道。 林思成和田向南说了一声，回到屋里写信去了。 田向南在院里转了半圈，想了想，又扭头去了供销社，跟彩玲聊了一会儿，留下了邀请之后，拎着一块东北这边特有的腊肉和半颗白菜回来了。 有向北这个持家小能手在，小院里很快便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儿。 田向南几次想去灶间里帮忙，都被林思雅给拒绝了。 用这丫头的话来说，既然来到了农村，她就要趁这机会多向向北学习一下各种生活技能。 田向男自然不能打扰别人的学习热情，百无聊赖之下，回到屋子里翻起了那本蓝色日志。 可就这么一翻之下，他却逐渐看得入神起来。 第34章 跟彩铃打听 “哥，哥.......” 正看到有些出神之际，田向南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抬起头，正看到向北正叉着腰站在自己的面前。 “嗯？咋了.....？” 他一脸迷茫的道。 “哥，你看啥呢？看的这么专心，叫你几声了都没听到。” “额......” 田向南眨了眨眼。 “你叫我？叫我干啥.....？” “还能干啥，吃饭呀.......” 向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清姐和彩铃都到了，你也不说出去招呼一下，我以为你躲在屋子里睡着了呢。” “额.......” 田向南合上日志，挠挠头站了起来。 “呵，看的太认真了，没注意......” 他起身走了出去，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这屋里传来女人的说笑声。 “唠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就见客厅里的饭桌已经摆好，林家兄妹和彩铃林清都已经坐在桌旁等候了。 “我们在说张二狗那兄弟几个呢.......” 见他过来，林清依旧难掩脸上的笑意。 “昨天老叔不是罚他们几个去小西坡开荒挖树了嘛......” “你是不知道，小西坡的那棵老树都快三十年了，哪那么容易起开的......？” “昨天他们哥几个又叫了几个本家，挑着灯挖到了大半夜，听说回来的时候人都给冻蔫儿巴了。” “这一顿削挺的，没个三两天是别想出来上工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清脸上也带着一丝快意。 毕竟他一个女人，昨天被二狗子那样说，心里怎能不生气？ “呵......”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嘴贱来着。” “就是......” 彩铃也在一旁帮腔道。 “就张二狗那张狗嘴，早就该有人给治治了，上次那狗日的来买东西时还跟我口花花呢，被我好一顿骂，给骂走的......” “来，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田向南拉着向北坐了下来，笑着招呼道。 桌上摆着两个大点的陶盆，一个炖小野鸡肉，一个腊肉炒白菜。 就这白菜还是从林清家拿来的呢。 “清姐，婶子咋没过来.....？” 坐下的时候，田向南还问了一句。 林青摇了摇头。 “我给你婶子弄了点饭，在家吃过了，她走路不方便，也不愿意出来......” 彩铃也在一旁打着圆场。 “对，咱先吃吧，我婶子那人不愿意走动，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 几人边吃边聊。 “对了......” 聊着聊着，林清忽然道。 “你们院门前的那一片空地原本就是留给二林的，现在既然你们住这里了，得空就把地开出来，天暖了就种点白菜土豆什么的，到了冬天也能囤着吃。” 田向南一听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追问道。 “清姐，咱们这边的自留地是咋分的？到时候菜种子上哪弄？” 林清摇了摇头，看了旁边的林思成兄妹一眼。 “知青们是咋分的我不知道，不过咱们大队上是一户人三分自留地......” “嗨呀......” 彩铃在一旁满不在乎的插嘴道。 “知青点那边也是给留了自留地的，你们这院里4个人，留个三分地种菜，也够你们吃的了。” “要嫌不够的话，想多开个一分半分的，只要你自己不嫌累，大队上也不会管的那么清楚。” “至于菜种的话，等啥时候见到叶麻子，我帮你向他寻摸点。” “叶麻子是谁......？” 林思成在一旁好奇的问了一句。 彩铃冲他笑了笑，解释道。 “叶麻子就是俺们供销社隔壁山货站的，现在刚开春，没啥东西收，他就也不常回来。” “等天气再暖和点，山里的雪化了干净了，他就会回来收一点队上人弄的山货......” “咱们这还有专门的收货站？” 林思成有些好奇。 “啥呀......” 彩铃却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道。 “叶麻子收的东西大都是送到山里的工厂食堂里去了，以前......” 彩铃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有些讪讪的看了对面的林清一眼。 似乎是明白她的意思，林清却只是笑了笑，语气却悄然间有了一黯然。 “以前看，大林打的章子袍子野鸡野兔啥的，家里吃不完的，也都是交给叶麻子，换点粮食票啥的。” 田向南见状，连忙转移了话题。 “行，那菜种的事就交给彩铃你了，下次我再请你好好喝顿大酒。” “行......” 彩铃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紧接着扁了扁嘴。 “我来前儿也打算带瓶酒的，不过想着你们下午还要分粮食，分生产队，所以就没带。” “不然下午开会的时候，你满嘴酒气的，别让村子里其他人在心里嘀咕。” “咋？下午还要分生产队......？” 田向南几人闻言都是一楞。 “刚才老叔只说下午分粮食，也没提生产队的事啊？” “老叔上午不是带知青下地去了嘛，估计到这会儿也是刚知道了，我是听我大爷说的......” “彩铃说的应该没错，他大伯就是林书记......” 林清也在一旁笑着道。 “咱屯子里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你只管问她，在青山大队这一块，就没彩铃不知道的事.......”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万事通嘛.......” 田向南笑着看向了女孩，神情微微一动。 “那啥，彩铃，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会被分到哪个生产队呀？” “肯定是4小队......” 彩铃的语气很笃定。 “你们现在就住在原本的林家屯里，到时候为了上工方便，肯定会跟林家的四小队分在一起。” “其他知青也是一样，都是就近分配......” “这样啊.......”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那，咱们生产队里，有什么工作是女孩可以做的？而且相对来讲比较轻松一些。” 说着，田向南瞟了一眼旁边的向北，那意思不言而喻。 上一世的向北，就是因为性格太好强，下地了几年，把身体给累垮的。 重生一世，田向南自然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这个嘛......” 彩铃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旁边此时同样一脸恳切表情的林思成，顿时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她嘴角的笑容听得更柔和了一些，仔细想了想，然后对着田向北和林思雅问道。 “向北，小雅，你俩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两个女孩都被问的一愣，彼此对视了一样，随后轻轻点头。 “还，还行吧......” 两个女孩都没有田向南那种自夸的本性，回答的很保守。 “我妹妹在学校里的时候，都是考前几的，学习肯定没问题。” 田向南在一旁补充道。 “小雅也是，在学校里的时候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林思成也跟着道。 “那就好办了.......” 彩玲闻言似乎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道。 “等开春之后，咱们屯子就要新建小学了，估计是下半年开学。” “到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可能是上面分配，也有可能是从咱们大队上的知青里面选拔，你们俩要是学习好的话，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小学里面当老师。” 彩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不过我想着从知青里面选人的可能性会比较大点，毕竟县里的人估计也不愿意跑到咱们这山旮旯里来......” “到时候要是能争取当上老师的话，不但干净又体面，还有津贴拿。” 田向南闻言面色一喜，随即又挑了挑眉。 “这倒真算是一个好工作......” “不过现在小学还没建呢，就算是建好了开学，那怎么也得八九月份了吧？” “现在要是分工的话，有没有什么比较轻松点的活让她们先干着？” “养猪呗.......”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彩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要说最轻松的活，那就只有记分员，还有领东西的登记员，大队会计啥的.......” “不过那些活计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队会计更不用想，怎么也是个管钱的官，是上面点头的。” “除了这些之外，那就只有养猪算是最轻松的活计了。” “刚好大队上负责养猪的大田嫂子，还有刘三嫂两人都怀孕快生了，干脆让向北和小雅去顶了她们的位置。” “等到下半年小学开学的时候，再去争取当老师，那时候再把活计还给她们。” “养猪......” 听到彩铃给出的答案，向北和林思雅都是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 田向南的眼睛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前世可是在乡下呆过不短的时间，就是没亲自养过猪，也知道养猪的大概流程。 无非就是打打猪草啊，煮一煮猪食，清理一下猪圈。 这是一个非常有味道的活计，但......怎么也比下地累死累活的要强吧...... 向北他倒是不担心，毕竟从小照顾家里，也是做活做惯了的。 至于林思雅就....... 想到一身温婉恬静气质的女孩，站在臭烘烘的猪圈里，一副手足无措，满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田向南心中不由生起了一丝恶趣味，莫名的有些想笑。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古怪。 “嗯，养猪好，养猪轻松，还能发家致富......！” 第35章 走后门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午饭，等林清和彩玲告辞之后，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让他们三个先去粮库那边集合，田向南则是溜溜哒哒的向着供销社那边儿去。 此时，大队部门口这边已经停了几辆骡车，上面装满了一袋袋的粮食，有几个人正在那里忙碌着，轻点称重，随后分到一个个小的布袋里。 田向南路过的时候，随手提起一个掂了掂，又伸手捏了捏，粉末状，里面带有很多咯手的小颗粒。 “这啥粮食啊？” 他跟旁边一个拿着本子似乎在记账的人打听了一句。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有些面生，就知道应该是屯子里刚来的知青，随口回道。 “苞米面.......” “那这是多长时间的定量？” 田向南又多问了一句。 那人也没隐瞒，回答的很顺溜。 “三个月的......”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只是心头松了一些。 刚才他随手拎了一下，这一袋苞米面应该有30斤左右。 只能说不愧是全国粮仓的大东北，也就像他们厂里马副主任说的，在这边，基本上不太会饿着。 如果换成了其他的贫瘠地区，这30斤苞米面，很有可能就是一年的定量。 想想等这些粮食吃完之后，知青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那该是一种多么困难的场景。 见彩铃开了供销社的门之后，也站在门口看热闹，田向南便走过去，跟她随意的聊着天。 两人才聊了没一会儿，就见这边的骡车已经准备好了，然后从大队部里走出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林书记与大队长张满仓。 老人出来后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对面供销社门口的田向南，便直接叫了一嗓子。 “田小子，不是说了下午要给知青们分粮吗？你还在这里磨叽啥呢？” “诶，老叔，我这就过去......” 田向南抬手应了一声，跟彩铃说了一声，然后就很自然的跟在了老叔他们队伍的后面。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队伍里的人，尤其是跟在林书记和老叔身边那几个看着像是管事的人，耳边听着那些人还在讨论着分粮分工的细节。 老叔嘴里叼着烟，只是默默的跟在一旁，一言不发。 只是田向南却敏锐的观察到，每当那几人讨论到关键点时，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老叔和林书记。 显然，这两个老头才是真正能一锤定音的人。 老叔偶然回头间，正看到田向南左顾右盼，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心中当即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随后，老人故意放慢了脚步，来到了田向来身前，先是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是不是琢磨着什么坏主意呢？” “哪能啊......？” 田向南一脸的冤枉状。 “老叔，你咋能把我看成那种人？” “我就是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或者是给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也行呀。” “呵......” 老人只是冷笑。 “那你跟做贼一样，缩头缩脑的干啥？” “我这不是跟大家不认识，有点不知道咋上手嘛......” “别扯犊子了，你不给添乱就行......” 老叔又嘟囔了一句，只是也没有再损他，又默默拿起了烟杆。 就这样又向前走了一段，眼瞅着东南角的粮仓都已经遥遥在望，田向南又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老人。 老人似乎很是敏感，很快就将目光转了过来，眼神似笑非笑。 “啊哈哈......” 田向南尴尬的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很随意的说道。 “老叔，听说咱们屯子里下半年要办小学......？” 老叔闻言沉默，又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嗯，大队里上百个娃子，整天这么放养着也不是事儿.......” 老人心里清楚，办小学的事情很快就会提上议程，也肯定会有知青打小学教师的主意。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现在小学都还没影呢，田向南现在提起这个，是不是也太早了一些？ “我妹妹和林思雅在学校学习很好呢，以后能不能到咱小学里面给孩子们当老师？” 田向南又随口说了一句。 老叔闻言，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时候再说吧，起码也得小半年后的事了......” “那啥......” 田向南扭头看了看两人身旁没人，又故作随意的来了一句，声音放轻了一些。 “我还听说，咱大队上负责养猪的大田嫂子和林三嫂都怀孕快生了，这一生娃，加上奶娃子，怎么也得歇个小半年吧。” 好家伙，搁这等着呢...... 老叔闻言又转过头，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田向南脸上微微发烧。 “咳咳，到地方了，我就不在各位大队领导面前碍眼了。” 田向南说了一句之后，就直接闪人了。 反正意思已经带到了，能不能实现这个目标，就只能看大队上的安排了。 田向南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来试一试，努力争取一下。 毕竟，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入户到了青山大队，但是像养猪这种相较轻松的活计，屯子里盯上的人应该也不少。 要是不成的话，大不了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见到小子溜的挺快，老叔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了，最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带着几辆骡车的队伍，便直接来到了粮仓面前的空地上。 此时，知青点这边，在两位男女知青队长的号召下，大家也都聚集到了粮仓门口，默默的等待着。 按照惯例，自然是由林书记先给知青们发表了一番生动的讲话。 内容无非就是欢迎大家来到农村叭叭，参与到建设生产的工作中叭叭，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发扬出吃苦耐劳，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叭叭。 然后就是老叔。 老叔的发言很简洁干脆，也更加的朴实。 就是让大家在这里好好表现，好好干活，不惹事，不闹事，不捣乱，大队上就不会饿着他们，苦着他们，委屈了他们。 然后就是几位小队长也跟着说了一番。 田向南着重观察的就是他们四小队里，也就是林姓生产队的小队长。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生产队的队长却是个女的，叫林大花。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东北女汉子。 不但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更重要的是，这位大姐竟然是一副女身男相的样貌。 单看对方的一张国字脸与大眼睛粗眉毛，还有一头利落的短发，单看脖子以上，你真未必能分辨出面前这位竟然是个女的。 林大花的发言也很简短干脆。 听话的，好好干活的，粮食管够......！ “哪个要是敢不听话，不好好干活，还喜欢捣乱的.......” 说着，这位好汉还向在场知青们扬了扬她那沙包大的拳头。 “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第36章 分工分粮 听着前面那位叫林大花的女汉子憨直的发言，田向南不觉有些好笑。 当然，不只是他，知青队伍中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看着旁边那些围观村民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四小队队长的风格应该就是这样 等到几位小队长也发言之后，接下来就开始分工和分粮食了。 两个小伙子将一辆骡车赶了过来，先前和田向南说过话的小年轻，手里拿着本子站到了骡车旁。 “下面，念到谁名字的，过来领口粮......” “赵大虎......” 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念出，一个个知青从队伍中走出来，按手印，领粮食，一气呵成。 等到后面，连林思成和林思雅两兄妹也都各自去领了一袋粮食。 一直等到了最后，几辆骡车上的粮食都快领光了，那个小年轻才念道。 “田向南.......” 田向南带着向北走了过去。 此时小年轻已经合上了手上记录的本子，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身后的骡车。 “那上面剩下的100斤，是你们兄妹俩的.......” “轰......” 听到这话，原本那些领了粮食还挺高兴的知青们顿时喧哗起来。 “他俩凭啥领这么多？” “就是啊，大家一起过来的，凭啥他们每人能领50斤？” “都安静一下......” 眼看着人群有些喧闹，不等各位大队的领导开口，赵大虎先大声吼了一句。 随着他的吼声，人群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样子，这位男知青队长似乎还真的有了一些威信。 就见赵大虎面对着知青群大声说道。 “他们两个已经正式落户了青山大队，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知青了，分的粮食比我们多一点也正常。” “你们要是有谁羡慕的，也可以跟书记和大队长申请落户，相信大队上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他此言一出，知青群体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很多人都是撇了撇嘴，看着田向南兄妹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对傻子。 田向南更是懒得搭理那些人，扛着两袋粮食和向北回到了人群中。 粮食分完之后，接下来就是分组。 不过田向南他们都已经确定被分到四小队了，所以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 他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带着几人走向了晒场旁边的一处小房子。 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了，这里是他们大队上的小磨坊。 毕竟，分下来的粮食都是一些苞米面碴子，还是太粗糙了一些。 就算是现在生活条件不好，但是天向南可以接受苞米面饼子和苞米面糊糊，却喝不惯那种有点喇嗓子的碴子粥。 所以，他想把这些面碴子再磨得细一点。 说是小磨房，其实也就是一个平顶的大窝棚，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几座石磨。 有用毛驴拉的那种大磨，也有比洗脸盆大点的那种单手磨。 田向男看了看，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点的小磨头。 “老林，来帮忙.......” 放下粮食，他对着林思成招呼了一声，两人抬起了磨头，把里面仔细清扫了一遍，然后找过来一个木斗，把苞米面倒进磨头里就开始磨面。 “咯吱咯吱.......” 随着他手臂转动，黄色的玉米粉逐渐从磨头与磨身的缝隙中慢慢挤了出来。 见他这一副熟练的流程动作，旁边三人都是一脸惊奇的看着。 转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也逐渐找回了前世的感觉，手上的力度慢慢流畅，磨头也旋转的更加丝滑。 干活的同时，他也不忘出言指点另外三人，用木刷把那些跑到边缘的面粉刷回出粉槽里。 另外三人也是干得兴致勃勃，三把小木刷纷飞，不但扫的面粉飞舞，两个女孩甚至还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扫磨头凹槽里的，结果几次都差点把木刷卡进磨头里。 田向南见状有些无奈的停下了手。 “行了，向北，小雅，这里有我和老林就行了，你们还是先去那边听听，一会儿别给安排工作啥的，把咱们给落下了......” “哦......” 两个女孩也知道眼前这种简单的活计真用不了这么多人，再加上没有磨磨的力气，答应了一声，就又一起去了粮库那边。 他们这边，在田向南的指点下，林思成也渐渐跟上了节奏。 再加上只是简单处理一下颗粒状的玉米碴子而已，小磨转不停的话，田向南那一袋50斤的面粉很快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老田，你歇会，我来试试......” 见田向南脑袋已经微微冒了汗，早就有些跃跃欲试的林思成直接丢下了刷子，主动给田向南换了位儿。 “咯吱，咯吱.......” 只可惜，从小就锦衣玉食的林大少爷哪玩过这种古老的工具，努力之下，原本在田向南手中很丝滑的磨头，却也只是转一下，停一下。 相比之下，效率不知道慢了多少倍。 “咯吱，咯吱......” 又转了一会之后，林思成被膈应的也出了一头汗，神情无奈道。 “这玩意儿好像对力度的角度有很大要求，很吃熟练度呀......” 说着，他看向田向南。 “老田，有没有啥比较省力气的办法，能转好的？” 田向南嘴角扯了扯，想了想，脸上跟着露出一丝笑容。 “简单呀，你拉着墨把，跟着墨台转不就行了，这样只会往回使劲......” “哦......” 林思成闻言，下意识的照着他的方法试了一下，左手攥着磨把，脚下则是围着磨台转起了圈。 “咦，还真是诶.......” 转了两圈之后，林思成忍不住惊喜道。 “这样还真的轻松多了.......” 说着，他的脚步加快，磨头也如先前田向南那般的丝滑起来。 “对，就这样，你继续，加油.......” 田向南嘴角憋着笑，让到一旁，看着林思成在那里表演。 连转了好几圈之后，林思成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手上拉的磨，又看了看一旁憋着笑的田向南，眼神有些幽怨。 “老田，你也太不厚道了，搁着把我当驴使唤呢......！！” 第37章 故意找茬 尽管嘴上抱怨着，可林思成的手上却未停歇，反而脚下又快了几分，再加上动作逐渐熟悉之后，效率已经快要赶上先前的田向南了。 田向南在一旁拿着木刷跟着帮忙梳理装袋。 “老田，你想啥呢......？” 见他这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林思成忍不住问了一句。 “额......” 田向南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林思成。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林思成的出身，忍不住自嘲的一笑。 “老林，你还记得那本蓝色日志上的内容吗？” 林思成闻言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还在想试验的事情？” “我中午不是让彩铃帮我把信寄出去了吗？放心，最多几天就会有结果的，只要能联系到人，缺少的几味药材很快就会送过来。” 田向南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纠结这个......” “上午我不是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日志吗？里面的内容.......”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或者说，是有点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样子。 “日志里的内容怎么了？” 见到他脸上的神情，林思成也忍不住好奇心的追问了一句。 “内容有点......匪夷所思......！” 田向南咋了咋嘴。 “要真像老疯子记载的那样，这玩意儿的效果可以说有点超乎人的想象，不说是神迹，但也差不多可以称得上神奇了。” “总之，我是怎么也有点不太能相信的......” “哦？怎么个神奇法......？” 林思成闻言，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说呢......” 田向南措辞了一下，才跟着解释道。 “按照老疯子的说法，这几种药方所熬制出来的东西，可以算是一种生物催生剂。” “这些东西不但对各种生物有着很强烈的吸引力，还能加速生物的生长，且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 “加速生物生长，还没有什么副作用？” 林思成听得若有所思。 “就像是......化肥.....？” 似乎是怕田向南不明白，他又跟着解释道。 “化肥是我在农科书上看到的一种工业肥料，就跟咱们往地里浇大粪的原理差不多，能够给植物提供养分，让其加速生长。” “听说咱们国内现在应该也已经研制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普及罢了。” “我知道化肥.......” 田向南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可是这玩意儿的效果，绝对不是化肥能够比拟的.......” “比化肥还好用......？” 林思成听得挑了挑眉。 “那还真有点意思......” “我听说好的化肥在针对性的使用下，能够提高植物1.5倍的生长速度，那日志上的东西能够提高多少啊？” 田向南张了张嘴，想到日志上记载的实验内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干涩。 “100倍......！” “100倍.....？” 林思成一愣，随即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 “这也太离谱了，要真按这么说的话，一些生长周期短的植物，岂不是一天就可以收获了？” 田向南也跟着笑了一声。 “没办法，老疯子的实验日志上面就是这么记载的，种植小麦玉米什么的，基本上一天多就可以收获......” “难怪大家都叫他老疯子，居然有这么疯狂的研究臆想......” 林思成扯了扯嘴角，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显然，他是压根不相信有什么能令生物提高百倍生长速度的疯狂想法。 “这点你倒是说错了，这玩意儿可不是老疯子发明的。” 田向南起身，将另一袋苞米碴拎了过来，倒了一点在磨头里，这才接着说道。 “按照他日志上的记载，这玩意是老疯子在西南山区工作时，从一座废弃的神庙里发现的......” “原本应该是一张兽皮，就是包着日志的那张，可惜上面的文字咱也看不懂，只知道是什么祝尤之类的东西。” “我估计，这几张药方都是老疯子从上面自己研究翻译下来的。” “祝尤？祝尤术.....？” 林思成听的却是一愣，又确认般的问了一句。 “你知道这玩意儿？” 田向南的眼睛亮了亮。 林思成皱眉，随后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就是以前看奇谈杂志之类的书籍里好像提过几句，像蛊术和巫术一样，是偏远地区一种比较小众的传承文化。” “但这玩意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到底有没有效果，现在估计谁也不清楚，我当初也就是当做鬼怪奇谈来看的......” “这样啊.......” 田向南心中失望的同时，好奇心也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那啥，老林，你尽量想想办法，把剩下的几种药材给凑齐了.......” “放心......” 林思成此时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期待。 “只要能联系上市里的人，下次信回来的时候，就能把药材给带回来.......” “就是这里吧，咱们得抓紧，不然等会儿人多起来，说不定还得排队呢。”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外面喧哗起来，就见一队知青们或拎或扛着刚发下来的粮食，正齐齐向这边涌过来。 带头的一个青年，身上穿着半白不黄的衬衫，外面披着一件灰色工作敞着扣，仿佛一点都不嫌冷似的，走进窝棚来，斜了田向南两人一眼。 “你们俩弄好了没，弄好了就赶紧让开，麻溜的......” 田向南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又扫了一眼旁边空着的两个小磨盘，撇着嘴道。 “你是出门没带眼珠子，还是眼睛让屎给糊住了？旁边有俩现成的，你看不到啊？非得要我们这一个？” “还来到一张嘴就吆五喝六的，故意找抽是吧.....？” “哟......” 这家伙被田向南一顿骂的瞪起了眼睛，眼中都露出了凶光。 “你小子还挺横啊，是不是以为入户了青山大队，多给你分几斤粮食，你就真把自己当本地人了。” “识相的麻溜给我让开，哥几个今天还就非要用你这个磨头......” “我去你大爷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蹲着的田向南猛的起身，一个大步冲到他面前，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 青年脸上惊愕的神情还没散去，身体已经倒飞了回去砸在了人群中，直接砸到了好几个，引起了一片喧哗。 第38章 动嘴不如动手 “打人了，打人了，姓田的打人了......” 田向南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一动手肯定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会被那一伙知青群起而攻之。 而且，他也做好了与这些人狠狠干一架的准备。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脚踹翻了一个之后，其余知青们却直接将窝棚围了起来，然后开始喊了起来。 粮库门口的分组分粮食的事情刚散，此时，书记和大队长他们还没走呢，听到这边闹了起来，也都逐渐围了过来。 “安静，同志们安静......” 林书记率先来到近前，先让知青们安静了下来，这才沉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林书记，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姓田的太欺负人了。” “我们来磨面，里面那么多的磨头他不让我们用，还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没等田向南回答，就见先前那些知青们，都围在林书记面前七嘴八舌的告起了状。 “就是，他霸占着几个磨头不给我们用，还打伤我们的同志，林书记，你可得给我们做主。” “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哪有这样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林书记，这个人仗着入户了青山大队，公然欺负我们这些知青，您一定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林思成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 他真的没想到面前这些人竟然这么无耻，联合起来在这里颠倒黑白，凭空诬赖。 眼看着那些人越说越歪，连打压知青群体，破坏集体团结，扰乱农村和谐安定的罪名都邹出来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不是的，林书记，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可是在那些人七嘴八舌的供述下，他一个人的辩解，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林书记.......” 正当林思成还准备说些什么，手臂却被田向南一把拉住了。 就见此刻田向南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笑容。 那只是怒极而笑...... 他的眼神满是嘲讽意味的扫过面前一个个给他扣着各种罪名的身影，仿佛就在看一个个跳着跳的小丑。 他知道他们这两批知青的性质，可以说除了他妹妹以及林家兄妹还有有限的一些人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发配下来的问题分子。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将坏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还是用如此低级无赖的手段。 这让他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还有一种被人喂了一嘴屎的感觉。 太恶心了...... “安静，大家都安静......” 林书记也被这些知青们吵得脑袋疼，不过好歹也算将事情听到了个大概。 随后他看向了田向南，语气严肃的道。 “田向南同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在这里欺负人？” 田向南撇了撇嘴，却没有回答林书记的话，而是目光扫过了周围的一群知青，最后落在了先前被他踹倒的那名知青身上。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下，他这才缓缓开口。这样子。 “来东北之前，我原本以为这边的男人都是老爷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放屁砸脚后跟，说啥是啥。” “直到碰见你们这些人，才让我对东北老爷们的印象大为改观。” 说到这里，田向南撇着嘴，满脸的鄙夷之色。 “你们这些都是啥呀？没蛋子的老娘们？你们连老娘们都比不上吧......？” “今天这究竟是咋回事儿？一个个心里没个逼数了？” “要是好勇斗狠的，攥着拳头跟我干一仗，我还高看你们一眼呢。” “现在这是干啥？拎着粮食故意过来找茬？然后打小报告，告黑状？你们这种行为，跟以前宫里的那些没卵子的断子绝孙的玩意有啥区别？” 他这一个比喻让面前的众知青们都黑了脸。 田向南伸手，毫不客气的一个个虚点着那些人的脑袋。 “瞅瞅着你们一个个，长的人高马大的，真是白瞎了这身肉，白瞎你们生的那张嘴。” “人家的嘴都是用来吃饭的，你们的嘴就跟那瘫了几十年老太太的棉裤裆一样，不是屎，就是尿，一张嘴就往外喷.......” “一大老爷们整天不是告这个状，就是打那个报告，张嘴只管说，也不管臭不臭，熏人不熏人。” “你们是爷们吗？我都替你们臊得慌，自己干了啥事都不敢承认，别说爷们了，你们这一个个的连男人都不是，都他妈娘们都不如，没蛋子的货......” “来来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把裤子给脱下来，让大伙瞅瞅，是不是真的都没蛋子？” “要是的话，今天你们说啥是啥，怎么处理我，我也没意见。” “那个谁，穿蓝衣服的，刚才不就你能告状吗？小嘴叭叭的，来，你先给大伙脱一个.......” “哄......” “哈哈哈......” “说的好，来给咱们脱一个，看看是不是真的没蛋子......？” 听到田向南这一顿连损带骂，围观的那些村民和知青们都哄笑起来，一个个鄙夷的看着闹事的那些知青。 田向南先前的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他们心坎儿里了。 身为东北老爷们儿，这些人整天啥事不干就知道打黑报告，告黑状，真把他们东北汉子的脸都丢尽了。 此刻田向南将他们虚伪的面皮血淋淋的揭下来，真让人好不痛快。 中间那群闹事的知青都快被田向南给骂疯了。 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不管风光还是落魄，他们还从来没有受到这么恶毒的辱骂，此刻的他们一个个都红着眼睛，攥着拳头怒视着田向南，明显都处于了爆发边缘。 “干死他......”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一些知青们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轰然爆炸，一拥而上的冲向了田向南。 “呵......”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身形丝毫不退，扬起手，一拳狠狠砸在冲来的一名知青面门上，带起一丝血迹。 “嗷......” 霎时间，磨坊门口仿佛是开了锅一般乱成了一团。 嘶吼声，叫骂声，肉体碰撞声，人体倒地声。 林书记被人群推搡的踉跄的后退，然后被张老叔一把拉了过去。 老人气哼哼的的喘了口气，对张老叔道。 “满仓，赶紧让人把他们都拉开，别出什么事。” “不急......” 老叔却是摇了摇头，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又没动家伙，出不了人命的......” “你这.....？” 林书记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老叔笑了笑。 “都是年轻小子，身上有劲儿没处使，还不如让他们发泄一下，省得再憋出什么事儿来。” “你就不怕姓田的小子吃亏......？” “怕啥......？” 老叔一脸不在乎的道。 “那小子也是练过的，再说了，这不还有个姓林的小子吗？” 第39章 一夜无话 “这边....... 早在田向南开始动手的时候，站在后面的林思成也跟着有了动作。 眼看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群殴，尽管田向南会几下子，三拳两脚就放倒了几个，但是寡不敌众之下，身上难免也是挨了一些拳脚。 林思成顺手拎过旁边一包磨好的玉米面，从背后直接抡在了一个踹了田向南一脚的知青脑袋上。 这东西虽然杀伤力不大，又软软乎乎的，但好歹分量摆在那里。 30来斤的面粉包，还是一下子将大家伙给拍在了地上，懵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人群骚乱，一场混战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林思成的动作。 就这样，他拎着面粉包又来到另一个知青的后面。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剧本，伴随而来的，就是又一个家伙被一粉包抡倒在地。 这一下，旁边的两个家伙终于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个瞪着眼睛向他冲了过来。 林思成紧张之下，直接把手里的面粉包迎面砸了过去。 冲过来的那家伙眼看一团东西砸向自己，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可还没等他看清怀里的是什么，肚子上就挨了一脚，噔噔噔后退了几步，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儿。 一连放倒了三个人，林思成的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笑容，走过去拎起玉米面，还不忘在地上的家伙屁股上踹两脚。 就在这时，他眼见身侧出现了一道人影，并伸手向他抓来。 林思成一咧嘴，手中的粉包顺势朝对方脑袋就抡了过去。 “擦......” 田向南连忙低头躲过了这一下，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老林，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思成终于停下了动作，这才发现另外几个人也都躺在了地上，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可以呀，老林，一个人就放倒了三个。” 对于林思成的出手，他的心中还是很欣慰的。 毕竟，没一起打过群架的人，能算是好朋友，好兄弟吗？ 林思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脸上依旧带着仍未退却的兴奋。 两人转过身，面对着相互搀扶爬起来的那些个知青。 田向南撇着嘴，一脸的挑衅神色，而林思成则是攥紧了手中的粮袋，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都闹够了没有......？” 眼看两伙人还有要动手的迹象，老叔终于站了出来。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一小队知青。 “要是没闹够的话，我就把你们关在一间粮仓里，什么时候等你们打不动了，再把你们放出来，行不行？” “我说大队长，明明是姓田的欺负人，难道你还要偏袒他不成？是不是就我们这些知青是后娘养的？不受人待见？” 那几名知青中似乎还有人不甘心，忍不住出言顶撞了一句。 “呵......” 老叔冷笑了一声，冷眼看着说话的那人。 “来，就像田向南同志那样说的，你要还是个东北爷们儿，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到底是田向南欺负你们，还是你们几个故意找茬？够刚的你就再说一遍，谁要是说瞎话，谁就是个没蛋子的软货，来，说吧.......” 张老叔用田向南先前的话，直接将对方顶到了墙角。 “我......” 说话的那名知青涨红了脸，在周围人各色的目光注视下，他终究还是没能无耻的继续扭曲事实。 “行了......” 老叔挥了挥手，一脸的嫌弃。 “该干啥都干啥去，明天就正式上工了，希望你们能把闹事的劲头都使到劳动上去，到时候谁要给我掉链子，就别怪老子说话难听了。” 说着，老人背着手，佝偻的身子，带着大部队走了。 那几名知青恨恨的看了田向南两人一眼，捡起先前丢下的粮袋，也都悻悻的离去。 田向南两人则是回到了磨坊里，又开始干活。 “老田，那些人为啥要找咱们麻烦啊？” 干活的时候，林思成还在想着先前的事情，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嫉妒呗......” 田向南叹了口气。 “不患寡而患不均，眼瞅着我比他们多拿了20斤粮食，他们没胆子跟我一样落户到这里，所以就看不惯我，想整我一顿......” “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做出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能有什么意义？” 田向南冷哼了一声。 “都他妈吃饱了闲的.......！” 等两人差不多把几袋玉米碴子都弄好了，向北和林思雅，两人才姗姗来迟。 “你俩去干啥了？” 田向南心中还有些奇怪呢，先前这边打的这么热闹，却没见到她们两个。 “清姐带我们去大队猪圈那边看看，刚回来就听说你们又打架了。” 向北轻笑了一声，上前来拍了拍田向南身上的脚印，又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哥，我听人说你先前也跟着动手了？” 林思雅则是走到林思成面前，一脸古怪的问道。 面对着自己的妹妹，林思成的笑容中微微带着尴尬。 “哈哈，看那么多人欺负老田一个，我就没忍住......” 林思雅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责怪。 “父亲以前就说过，你身上缺少一股莽劲儿与狠劲儿，这次下来就希望你能历练一番，看样子父亲说的果然是对的。” “呵呵......” 林思成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无语。 几人弄好了粮食，拎着向家里走去。 回到院子之后，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躲到屋子里去研究那本日志，做饭的事情则是交给了小雅和向北。 晚饭也很简单，一碗有些糊了底的玉米糊糊粥，一人一个玉米饼子和中午的剩菜。 “你们去猪圈那边看的怎么样，能不能适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田向南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情，忍不住问了一嘴。 虽然不知道这活计能不能落到她们身上，但提前准备一下总没错处。 听到他的话，向北和小雅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先前吃的正香的玉米饼子，似乎也少了几分胃口。 向北更是直接瞪了自己哥哥一眼，这才有些郁闷道。 “养猪的活计确实不算重，就是那味道确实有些重，而且听清姐说现在还好，等到天气热了，那才叫难闻......”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思雅。 刚才在猪圈，这位大小姐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向北的目光，林思雅强迫自己吞下了一口面糊糊，似乎是表决心一般，一脸坚定的道。 “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的，等适应一下就好了。” “而且我们也和大田嫂子说过，要真能分到这活计的话，我们也只是暂时顶替她们几个月，等开学之后要去考老师的。” “所以，刚才大田嫂子也教了我们许多养猪需要注意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也不由多看了林思雅一眼。 不得不说，这小女子虽然看起来娇气了一些，可是不管是做事的那份坚持，还有这份人情世故，都算是年轻人当中很不错的了。 一夜无话。 “铛铛铛.......” 眼瞅着外面太阳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声在整个青山大队的上空响起。 伴随铃声响起的，还有一道苍迈而又悠扬的语调。 “上工咯.....！！！” 第40章 准备上工 “上工咯.....！！！” 随着这道悠扬的吆喝声，晨晖下，原本寂静的山村逐渐变得有了生气。 鸡叫声，犬吠声，年迈人家的咳嗽声，开门的吱呀声，组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生动的山村画面。 “上工啦，上工啦.......” 田向南这边刚端起饭碗，小院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放下碗走过去打开了院门，发现站在外面的正是四小队的队长林大花。 “呵，还以为你们没起呢，赶紧吃，吃了跟四小队的人一起去路口等着，我再去看看其他几个知青。” 笑着交代了一声之后，林大花又转身风风火火的走了。 “行，我们马上就过去。” 田向南也扬声说了一声，随手带上院门，回到屋子里，三下五除二喝了一碗粥，招呼了一声，几人便直接出了小院。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大约看到青山大队的群众面貌。 屋后头，屋前头，路口边，墙角处，站着的都是彼此闲聊着等待的人。 这个年代的衣着普遍以暗色为主。 灰色，深灰色，浅蓝色，蓝色，黑色....... 虽然白色也是主流之一，但明显上工的时候是没几个人穿浅色衣服的，就连田向南他们几个也都是一身黑色或蓝色的工装。 “铛铛铛.......”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人们便一边说着些家长里短，一边逐渐汇聚成人流，向着十字路口那边而去。 等到了十字路口这边，人群再次停下，将四个路口都给拥堵的水泄不通。 在十字路中心，大队里的几位领导，包括几个小队长都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安排着工作。 老叔依旧佝偻着腰，手里托着那个铜烟杆，不时抽上一口，跟几位小队长小声交代着。 等了几分钟之后，就见林大花回身对着田向南他们这一群人招了招手，扯着嗓子喊道。 “领工具，都去领工具，领完工具去南坡集合......” 说着，她带头走向了路口的一间工具仓库。 此时，仓库的门已经被打开，昨天跟田向南打架的那个张大狗子，搬个板凳坐在仓库门口，两条腿一抖一抖的，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大狗子，咋是你在这？你妹呢.....？” 林大花走上前问了一句。 张大狗翻了个白眼。 “我妹今天有事了，让我给她顶一会儿......” “行......” 林大花也没多说什么，一摆手道。 “今天领20把锄头，20把洋镐，20把铁锹，20把铁锨，5把绳子，还有20把镰刀。” “行，自己进去拿吧，我来点一下......” 说着，张大狗直接让开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个铅笔头。 “来，排队领工具......” 林大花对着人群招呼了一声，也跟着走进了库房。 库房里很是宽敞，各种工具一排排的按种类，码放的整整齐齐。 四小队的队员们排着队，按照数量开始，跟着从里面拿工具。 田向南和林思成他们几个也在队伍中。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先是一人拿了一把铁锹，等向北和林思雅上前的时候，林大花却是摆了摆手，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拿过两把镰刀递给了两人。 “行了，你俩拿镰刀吧......” “诶，你们按照顺序来呀，等一下别拿乱了......” 一旁的张大狗见状，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要是连这点账都记不好，你还在这里现什么眼？” 林大花却是毫不客气的臭了他一句，直接把镰刀塞给了向北和林思雅。 “哦，谢谢队长了。” 向北两人接过镰刀，笑着说了一句。 随后，几人便随着队伍走了出去，在路边一起等待着。 “这玩意儿怎么用......？” 林思成握着手中的铁锹，向地上铲了两下，又用脚蹬了蹬上面的横板。 “老田，是这样用的不？” “对......” 田向南笑着看他那笨拙的动作，握着手里的铁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追忆。 前世在乡下的时候，自己也是付出了多少汗水，手上磨了多少茧子，才逐渐熟悉了这些工具的使用。 当然，这些东西也给了自己足够的回报，种出来的东西，养活了他们那整整一代人。 “铲不动啊......？” 林思成蹬了两下，可是脚下的铁锹却没有要陷下去的意思，嘴里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这村子里的路面都是平整过的，实在的很，没事你铲这玩意干啥？” 田向南随口说了一句，可当他的目光看到林思成的铁锹板头时，却一下子回过神来。 “老林，你这把好像有问题啊......” 他看林思成的脚蹬在横板上，可是铁锹的锹头却是前后的有些晃荡，是就伸手把林思成手上的工具要了过来。 等他拿过来一看，确实，这把铁锹的铲头虽然磨得光亮，但是木柄固定处的钉子好像有些松动了，有点前后晃动着，让整个铁锹头用起来的时候根本使不上劲。 “你这铁锹头有点问题，给我，我拿去换一把......” 说着，他把自己的那把铁锹给了林思成，自己则是拿着这一把又返身走进了库房。 “咋了......？” 林大花正安排着人拿工具，见田向南又进来了，便出声问道。 “这个锹头有点松了，不太好用，我来换一把......” “换啥换？你一个城里来的，知道啥好啥坏不？” 林大花还没说话，一旁张大狗便斜着眼睛不耐烦的道。 田向南却直接回瞪着他。 “我说换一把就换一把，你哪这么多屁话，想找揍是不？” 说着，他直接把手里的这把铁锹竖在了张大狗身旁的墙上，顺手从旁边的架子旁又拿过一把。 转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对张大狗说了一句。 “回头找两个钉子把那个给弄一下，别耽误老子们干活......” 看着田向南大步离开的身影，张大狗气得嘴歪眼斜，转着脑袋对一旁的林大花道。 “大花姐，你瞅瞅这货，比以前山里的老胡子还横，以后在你队上，恐怕有你受的......” 说着，气哼哼的拎着那把铁锹又放到了架子旁。 林大花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过她现在脑子里想着领工具的数目，还有接下来工作安排的事，也没心思搭理张大狗。 等到工具领完之后，林大花招呼了一声，四小队100多号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整齐地向着屯子南面铁路边的荒坡前进。 一阵阵整齐而又轻快的脚步，一根根整齐而又斜指向天的各式工具，一张张眼中蕴满希望与向往的面孔。 这一切，组成了这么一个时代劳动人民的小小缩影，闪耀在了这一代的，这一片天空下的，这个名叫青山大队的小山村之中。 第41章 初次上工 所谓开荒，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把一块原本上面生满杂草树木的土地清理出来，将其变成可以种粮食的农田。 不过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拿南坡铁道旁的那一大片荒地来说， 首先要做的是把地面上的杂草都清理掉，然后把地整个的翻一遍，清理出草根树枝石头一类的杂物。 然后就是最麻烦的，把土地上野生的那些稀疏树木给挖出来，再填上土。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在清理的时候，难免会有各种草籽落在泥土里，等到开春后跟庄稼一起长出来，到时候还是要再清理一遍。 如此两三年过后，这里才能成为一块真正的良田。 等到了南坡之后，小队长林大花先是让人拿来带有标记的绳子开始丈量土地，以亩为单位，将荒地分割成一个个小块儿，然后在地的两头用铁契子做好标记。 当然，选地也是有讲究的。 他们选择的荒地都是相对比较平整，而且地面上树木尽量稀少的位置。 分好了地块之后，林大花便安排村子里的女人和几名女知青用镰刀去清理那些荒地上的杂草。 而在这些清理杂草的人之后，便是一队二十几个人，拿着铁钉耙跟在她们身后负责翻地。 再然后，则是又一队妇女村民拿着耙犁，负责把翻过的土块弄碎，挑出其中的草根，树枝，石头等杂物。 看样子林大花这个生产小队长也不是白干的，把这些事情安排的是那么的井井有条而又充满效率。 至于田向南他们这几个男知青和四小队的一些壮劳力们，负责的就是最麻烦，也是最辛苦的挖树的活计。 田向南扫了一眼面前的荒地，刚才丈量的地方并不算大，也就二三十亩的样子。 在这片荒地之上，稀稀拉拉的生长着约有二十七八棵树，有粗有细，但看那最粗的几颗，也不过十几年树龄的样子。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以他们这十几个人的劳动力来说，估计也够干个三四天的了。 正当他们这边开始忙活的时候，又有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屯子里向着这边涌来。 人群中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问林大花。 “队长，三小队的人也过来开荒吗？” 林大花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的道。 “管他们干啥，干好自己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人再多话了，大伙都专注着劳动起来。 田向南他们这一组人，在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带领下，也开始对着一棵树忙活起来。 由于是开荒而不是砍树，所以他们必须把整个树连同树根都要挖出来。 先是让人将两根绳子系到了上面的树干上。 然后中年人把人分成了两拨，第一波是他和几名村里的壮劳力，田向南他们被分在第2波。 “来，咱们先给他们打个样......！” 分好两拨人之后，中年人也没废话，语气铿锵地喝了一声，撸起袖子拿着铁锹，对着面前的树根旁的地面便直接挖了下去。 几个村民跟着中年人一起，便围着那棵树开始挖。 田向南，林思成，以及其他三个男知青在一旁看着，等待他们累的时候换班。， 林思成和几名知青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表现出了对第1次劳动的向往与新奇感。 就连田向南也是，毕竟前世他也没有做过开荒挖树的活，所以观察的也很认真。 只是几铁锹下去，面前这棵碗口粗的白杨树那湿润的树根便露了出来，斜向着下面延伸。 见到树根之后，几位壮劳力手上的动作一换，铁锹便跟着树根的走向向下深挖起来，看架势，要将树根整个掏出来一样。 就这么挖了一会儿，只是碗口粗的一棵白杨树，竟然挖出了方圆一米多的一个大坑。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铁锹往地上狠狠一插。 “换人.......” 随着他一声招呼，他跟几名村民都从土坑里跳了上来，随后冲着田向南他们招了招手。 “看你们的了.......” “诶.......” 田向南还没说话，另外几名知青已经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就连林思成的动作都比他快了一步。 田向男见此，扯了扯嘴角，也跟着跳了下去。 可等他抄起铁锹才发现，他们现在身处于半米深的土坑里，空间狭小，再加上铁锹后面那长长的木柄总是杵在坑沿上，根本就不好发力。 连他这种干过活的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林思成和其他几个知青了。 那几人拿着铁锹，面面相觑了半天，才姿势怪异的挖了起来。 可是看他们那每次铁锹头带上来的泥土，估计还不如一人发给他们一把盛饭的勺子的效果好呢。 而中年人和其他几个壮劳力则是蹲在坑旁，抽着烟，笑呵呵的聊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窘境。 田向南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们队里的人，给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的下马威了。 眼下这个时期，正是农民优越感最强的年代，村里的人原本就有些看不上他们这些知青，要是连简单的挖土工作都做不好，以后恐怕会更让这些人看不起。 回想了一下先前那几个人挖土时的站位和动作，田向南心下一动，身体朝前了一点，紧贴着树干，站到了坑中央的位置。 这一下，他再向下挖的时候，铁锹的后把终于能压了下去。 随着满满一锹土，被他一扬肩膀翻到了坑外，他手上的动作也渐渐熟稔了起来。 “站边上不好使劲，都往坑中间站站。” 挖了一会儿之后，眼见林思成和那几名知青还在使别扭劲，田向南不由出声提醒了一句。 在他的指点下，几人也都醒悟了过来，都站到了树干旁。 可是，这几名知青并不像田向南，有过干农活和使用农具的经验。 田向南对面的一名知青一下子挖了深了一些，挖起了满满的一锹土，费力的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一丝很有成就感的笑容。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抬手的动作幅度大了一些，手中的铁锹带着土直接奔着田向南的脑袋划了过来。 眼见着雪亮的铁锹头过来，田向南下意识的一缩脑袋，锋利的锹刃擦着他的鼻尖扬起，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尽管如此，铁锹上带着的泥土还是撒了他一头一脸。 “你小心点.......” 田向南有些恼怒的瞪了那名知青一眼。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看得出对面那名知青也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的道歉道。 眼看对方态度还算好，田向南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伸手在头上抹了几下，没好气的道。 “算了，大家都小心着点吧。” “咱们都是一些新人，现在比不上那些老生产队员很正常。” “但是咱们在劳动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以后大家都熟悉了，肯定也不会比那些老队员差。” “所以，千万不能急躁......！” “快来人啊.....出事了.......！” 田向南这边还正安慰几名知青呢，忽然听到旁边一下子乱了起来，甚至还有女人的惊声尖叫声。 “啊......快来人啊.....！” 第42章 知青受伤 “啊......快来人啊.....！” 听到那满是惊慌的尖叫声，田向南连忙撑着铁锹从坑里跳了出来。 可是等跳出来后才发现，出乱子的好像并不是他们所在的四小队，而是就在他们一侧，同样正进行着开荒任务的三小队。 眼看着那边的队长呵斥了几名被吓得尖叫的女知青，随后一群人都围在了那里。 “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中年人带着几名村民也向着那边快步赶了过去。 “出啥事了.....？” 林思成站在坑里，视线被齐膝深的荒草挡住了，便开口问田向南。 “我也不知道，咱跟过去瞅瞅。” 田向南说着，一把将林思成从坑里拉了上来，两人跟着几位生产队员一起赶向了事发处。 等来到近前才发现，出事的地点同样是在一个挖了坑的树旁，三小队的人正围在一起，被那位小队长呵斥了几声才逐渐散开。 田向男两人跟着挤到了人群里，还没等看清楚什么事情呢，首先从前面人的腿缝里看到了地上那一片殷红的血迹。 “张老三，啥情况.....？” 田向南这边的黑脸中年人来到近前，对着小队长问了一句。 “祥子哥啊.......” 小队长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分明带着满满的愁苦。 “干活的时候锹头掉了，你说咋就这么寸，落一个知青脚上了。” 田向南在一旁听得咧了咧嘴，虽然没看到实际情况，但也对那位受伤的知青表示默哀。 农村用的铁锹都是那种半寸厚的生铁片，磨的锃光发亮的，一铁锹下去能把胳膊粗的树根都给铲断，更别说是落在人身上了。 中年人闻言嘴里啧的一声，也是一脸的惋惜。 “伤的咋样？让人去找老瘸子没有......？” “去了.......” 小队长推开围在面前的几个人，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就见一个知青面色苍白的躺坐在那里，旁边还有几个一脸不知所措的知青扶着他。 躺着那个知青左腿被一个土块垫着，裤腿也被挽了起来，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脚后跟滴滴嗒嗒的往下淌。 “先止血呀，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啥啊？” 小队长见状脸色一黑，直接出声呵斥道。 随后他连忙蹲下来，按住那个知青的脚，去查看伤口。 一看之下，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有两个女孩又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就见男孩的脚后跟处，凸起的那一块肉几乎被整个削平了下来，只剩下一层厚皮还连在上面。 那巨大的伤口处，血淋淋的肌肉组织与白色软骨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看的人心头发凉。 “咋？咋弄成这样......？” 小队长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又轻轻的放下知青的脚，生怕自己的动作过大，而把那一块肉给震下来一样。 随后，小队长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面色急切的道。 “你们知青群里面，有没有谁会两下子的，先帮他包一下，就算保不住腿，也得先保住他的命啊。” 听到小队长的话，田向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会说人话不？听他这意思，好像对方的腿铁定保不住了一样。 果然，听了他的话，躺在地上的那名知青面色更加苍白，更是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连带着身旁的几名知青，还有旁边围观的女知青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更加悲戚。 就在这时，田向南忽然察觉到自己身旁的林思成有些异动，连忙轻轻跨出半步，拦在他面前。 林思成转头看向他。 田向南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面色也有些纠结。 “老林，你能处理好这种伤口吗？如果没把握的话，就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听到田向南的低语，林思成的面色微微变化，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来.......”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两人惊讶的转过头，就见林思雅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过来，直接蹲在了受伤的那名知青身旁，还不忘跟旁边的三小队队长说了一句。 “我以前在医院实习过几天，可以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诶诶诶，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见到有人站出来小队长仿佛见到了救星，当下不停的点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林思雅的动作。 “额......” 见到突然站出来的女孩，田向南与林思成面面相觑，似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自嘲。 “咳咳，那啥，你妹的水平咋样？” 田向南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林思成点了点头。 “小雅性子静，从小就喜欢跟在外公身边看那些医书啥的，放假的时候也确实跟我母亲在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 “单论医术的话，肯定比我强上许多......” “大队长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随后向两边分开，一位老人快步走了进来。 老叔原本是想到南坡这边看看开荒情况的，结果还没出村，就碰到回去找老瘸子的人，听到这边出事了，连忙赶了过来。 “人伤的咋样了.....？” 老叔一进来就连忙问道。 旁边的三队长还没等回答，就听林思雅对他招呼了一声。 “你帮我找点水来，最好是咱们自己带的茶水，烧开过的那种......” 小队长一愣，连忙解下了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 “我这就是，在家烧开过的。” 林思雅接过去，拧开瓶盖，一只手握在那名知青的脚底板，将她的脚后跟侧翻过来。 “来个人帮我按住他。” “诶，诶.......” 小队长应了一声，也顾不得和老叔说话了，连忙蹲下来帮忙按住那只脚。 林思雅一只手拿着水壶，另一只手捏住了那一大块被铲下来的肉，然后用水冲洗起来。 这一幅场景，再次看的周围人不停的抽冷气。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看到这种伤口，肯定会生出畏惧恶心的心理。 可此时的林思雅却是一脸平静，脸上少了一丝往日的温婉，却莫名多了一丝自信与果断。 将伤口仔细的冲洗了两遍之后，林思雅并没有立刻将伤口闭合，反而是凑近了脑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 看过之后，林思雅这才将那块肉慢慢对齐的贴合到伤口上。 “有没有干净的布条？” 她又回头问了一句。 周围人却没人吭声。 老叔见状上前，伸手解开了棉衣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衬衫，伸手抓住衣服就准备撕。 “用我的衣服吧......” “可别.......” 林思雅见状连忙摆手。 “不行，你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行？他这伤口这么大，肯定会感染的......” “这有啥？我们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 老叔闻言不在乎的说了一句，伸手还想撕衣服。 “别......” “老瘸子来了......” 林思雅还想再劝的时候，就见拥挤的人群向两旁分开，一个拐着脚的老头气喘吁吁的挤了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小药箱。 “药箱里有纱布吗？” 林思雅眼睛一亮，连忙问了一句。 “有，有.......” 老瘸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身上的药箱已经被老叔一把撸了过去。 老人三两下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鸡蛋大的一团纱布递了过去。 林思雅伸手，看着老人那黑黢黢的手指，嘴角扯动了一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她先是用纱布将知青受伤的脚后跟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伤口彻底包裹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她那一双白嫩的小手上已经沾满了殷红的血液。 不过林思雅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转头看向了刚刚搞清楚状况的老瘸子。 “老先生，这位知青同志的跟腱和软骨都已经断裂，你这边可以进行缝合吗？” 老瘸子闻言眨了眨眼。 “啥是跟腱.......？” “.......” 林思雅张了张嘴，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老瘸子突然又笑着道。 “没事，不就掉块肉吗？我给他随便缝缝，长好了不就成了......” 他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 “以前村里割稻的时候有人腿上掉了一块肉，不也是我给缝好的.......” “额......” 林思雅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想，转头看向了老叔。 “大队长，这位知青同志的脚后跟受了伤，很严重，如果不想办法缝合好的话，以后肯定会成为坡子......” 说着，林思雅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老瘸子，只是动作很隐晦，大概也只有她面前的老叔看到了。 老叔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连忙追问道。 “那你能给弄一下不.....？” 林思雅摇了摇头。 “我没那个水平，而且，咱这里也没有那样的设备......” “得赶紧把人送到县里或者市里的医院去，等时间耽搁久了，就很难再接好了。” 老叔闻言皱起了眉头。 随后，抽出腰带上的烟袋锅点燃吸了一口，慢慢转头看向了东南方向的大青山。 “那就......有点麻烦了......” 第43章 坐火车进山 “老叔，你的意思是把人送去山里面.......？” 小队长试探的问道。 老叔又叭了一口烟，阴着脸道。 “不然还能咋办？真眼睁睁看人就这么废了？” “你去铁路牙子上盯着，今天刚好是月底，给山里送物资的短列也差不多该到了......” 说着，老人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受伤知青，摇了摇头。 “能不能上去，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行了行了，都干活去，围在这里干啥......？” 到最后，老叔烦躁的赶走了围观的人。 “田小子，还有林小子......” 就当田向南也要跟着人群离去时，却被老叔开口给唤住了。 “你俩留下来帮忙招呼着，给这丫头打打下手。” “诶......” 两人又屁颠颠的跑回来了。 有这种光明正大偷懒的机会，谁还愿意回去刨坑。 说是打下手，其实现在真就没啥可干的。 “火车来了，火车来啦......” 就在这时，先前跑到铁路旁的小队长，又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大喊起来。 “走，先把他抬到铁路边上去。” 老叔招呼了一声，几个人抬着知青，走向远处的铁道边。 小队长一把抄起三小队的红旗，也跟着又跑了回来。 “火车呢？” 林思成扭头看了看，又眺望了一下铁道的远处，哪里有火车的踪迹？ 田向南大步跑到铁道边，伸手按在铁轨上。 等他摸到北边那条车道的两条铁轨时，掌心隐隐传来一阵震动。 他记得来时林清跟他说过，南边的一条铁道是通往林场的，而北边的这一条则是通往山里兵工厂。 看样子，真的是给兵工厂送补给的短列过来了。 果不其然，只是过了两三分钟左右，北边的山口处便出现了一道火车的身影。 这辆火车除了车头之外只有4节车厢，轰隆隆冒着黑烟，碾压着大地，向着这边慢悠悠的驶来。 “来啦.......” 三小队的队长手里拿着小红旗，站在铁道上用力挥舞着。 “吱......” 火车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情况，老远就踩下了刹车，然后慢悠悠的滑到近前。 “嗤.......” 伴随着短列火车停下，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从火车头上探出了半个身子。 “哟，是满仓大哥啊，这什么情况啊？” “李副主任？你咋也在这？” “那就可真赶巧了......” 见到那人，老叔原本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连忙上前解释道。 “我们这有个人，干活的时候弄伤了脚，能不能送去你们厂里的医院给治一下？” “不然你说这好好的棒小伙子，总不能落个残疾吧？” 听到老叔的话，那位李副主任直接从车头跳了下来，在老叔的陪同下，大步来到了田向南他们几人这儿。 “伤到脚了？咋伤的.....？” “干活的时候，锹头掉了，结果铲在脚跟上了，你说寸不寸？” “那谁，林丫头，把纱布打开，让李副主任看一下。” 老叔对着林思雅说了一句。 林思雅一愣，面上有些犹豫。 “大队长，刚刚包好的伤口，这要是拆开了，很容易感染的。” “咳咳......” 田向南在旁边拽了林思雅一下，主动伸手开始解知青脚上的绷带。 这个小丫头光考虑到知青脚上的伤了，就没想过山里面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的话，怎么可能随便把人送进去。 被田向南提醒了一声之后，林思雅也才反应过来，主动接过他手上的活。 等绷带拆开，露出知青脚上那恐怖的伤口之后，李副主任也不由嘶了一声。 “还真挺严重的......” “可不是咋的......” 老叔在旁边跟着说道。 “都是刚分下来的知青，干起活毛手毛脚的，可不管咋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咱也得给想办法吧。” “好好的大小伙子，总不能以后真当了瘸子了吧......” 李副主任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给知青包扎伤口的林思雅身上，很随意的夸了一句。 “这位女同志的手法很专业嘛？可比老瘸子强的多啊......” 林思雅专心的包裹着绷带，闻言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我外公是上海松寿堂的掌柜，我妈妈是上海中医院的医生，所以从小也就跟着学了两手。” “哟，杏林世家呀，不错......” 李副主任点了点头，这才收回了目光道。 “行了，赶紧把人抬上车，你们几个也跟着一起去一趟吧。” 说着，这位李副主任招呼人打开了最后一节车厢的车厢门，又叫来了两个穿着军装的小战士帮忙。 “好好好，快快，赶紧把人抬上去......” 见他终于松了口，老叔连忙催促道。 在几人的努力下，小心的把受伤的知青抬上了第4节的铁皮车厢里，田向南他们几个也跟了上去。 “咣当......” 等他们上去之后，车厢门便直接从外面被关上了。 整个车厢里瞬间变得一片黑暗，透不出一丝光亮。 “嗤......” 随着一道喷气声，车厢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的向前挪去。 “逛吃，逛吃.......” 约莫又走了十来分钟左右，火车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车厢门咣当被人打开。 “先把伤者抬下来吧......” 李副主任和两名小战士站在门前招呼着。 田向南这才发现，此时列车正停靠在一座小站台前，有些陈旧的水泥站台，正好与火车的车厢齐平。 把伤者抬出去之后，两名小战士抬着人快速的上了旁边一辆吉普车，然后直接开车走了。 “满仓大哥，走，咱们先去车站里等一会儿。” 李副主任对着老叔招呼了一声，又示意田向南几个人跟上。 等来到了站台上，田向南才发现，这里像是一个简陋的火车站。 之所以说像，是因为这里只有一段长长的水泥站台，再加上旁边有几间平房，还有两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平整过的大路。 站台后面的铁轨上，还停着两辆火车头。 此时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几名穿着军装的年轻战士端着枪站在周围。 “你们几个跟上了......” 听到前面李副主任的招呼声，田向南也不敢再多观察，跟着他们走向了站台旁边的小平房。 第44章 前世故人 站台旁的小平房就像是普通的调度室，里面很宽敞，摆着几张条凳，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台黑色的老式电话。 李副主任邀请老书记坐下，两人随意的谈论着一些青山大队里的事，大都是李副主任在问，老书记也配合着说着。 田向南他们几个也跟着坐到了墙角的条凳上，无聊之下，他随手拿起旁边不知谁落下的一张旧报纸翻看起来。 “你好，李副主任.......” 就在这时，林思雅弱弱的开口了。 “那个，我能不能出去洗一下手？”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这才恍然想起，先前林思雅给那受伤知青处理伤口的时候，手上还沾着很多血呢。 那位李副主任也是故作醒悟的一拍脑袋。 “瞧我，还真没注意这个，那个，小王......” 说着，他对门外喊了一声，一名小战士应声跑了过来。 “你带这位女同志出去洗个手，顺便让炊事班那边给我们准备一些午饭。” “是......” 林思雅在小战士的带领下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又回来了。 小小的调度室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李副主任与老叔两人的说笑声。 就这样过了有一个多小时，便听到外面再次响起了汽车声。 几人抬头向窗外望去，就见前面的大路转角处，有五辆老解放慢慢驶了过来。 一辆辆卡车径直停在了站台上，正对着那些车厢。 随后一些穿着白色围裙的人从卡车上跳下来，开始从车厢里面往卡车上搬东西。 还有几个身上同样套着围裙的人，各自都挑着担子，向调度室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停到了调度室门口，弯腰放下担子，然后从里面端出一大盘馒头，还有两盆菜，放到了屋里的桌子上。 可就当田向南看到进屋送饭的那人时，却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他眼神仔细的观察着那人的相貌，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色。 可还不等他多看，等饭菜放下之后，就见那人对着李副主任点了点头。 “李副主任，这是你们的午饭，现已送到。” 李副主任笑着站起来，伸手跟那人握了握。 “辛苦了......” 那人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挑起担子又走了。 “来来来，大家都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医院那边，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呢。” 李副主任笑着招呼大家过去吃饭。 “田小子，楞啥呢？过来吃饭啊......” 老叔也跟着招呼。 “哦，哦......” 田向南回过神，几人也都跟着凑到了桌子旁。 只是，软乎乎的白面馒头咬在嘴里，田向南却感觉不出什么味道，此时脑中满是先前那个人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世，在向北去世之后，就是这家伙亲手将向北的遗物以及遗产转交给了自己。 自己只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叫苏中鼎，当时是某单位的高级工程师。 自从那一次交接后，两人只有在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才会偶尔在向北的墓前见过寥寥数次。 而自己唯一知道的是，这家伙是向北的亲叔叔。 关于向北不是他亲妹妹的这件事情，无论前世今生，田向南心里都清楚。 而且就连向北自己也知道。 但是从小到大，向北都是他们家里的一份子，都是他田向南的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 前世，在向北去世之后，田向南也曾追查过这笔遗产的来历，只知道好像是她的外婆留下来的。 而且当时向北的父母好像都还在世，似乎也知道向北的存在，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彼此却并没有相认。 向北直到死后，墓碑上刻着的仍然是田向北的这个名字。 而他的外婆，那位老人家为何将遗产绕过她的父母，留给了她的这个外孙女，田向南也并不清楚。 毕竟，当时两位当事人都不在了。 接受了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之后，田向南有的时候就在想，上辈子享了向北大半辈子的福，这辈子，他的任务就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这个妹妹。 最好能让向北也能像自己上辈子一样，也能过上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无聊日子。 可是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却一下子勾起了田向南前世的记忆。 前世那个带着儒雅气质，面色严肃的高级工程师形象，与眼前这个带着围裙，面色平静的厨子帮工形象融合到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太和谐。 难不成烧菜也能烧成以后的高级工程师？ 而且据田向南对苏家有限的一些了解，苏家四兄弟昌，隆，鼎，盛，只有老三苏中鼎是走学术的，其他三位兄弟都是经商的。 这其中也包括向北的亲生父亲苏中盛。 在这个时期，以他们家庭的背景，苏中鼎应该没有可能跑到东北山区一个原保密单位工作吧。 光出身审核这一项，就能够卡死他八百回。 就算是做个厨子也不行...... 可眼前这个家伙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这位小同志认识刚刚做饭的人......？” 正当田向南有些走神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李副主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就落在田向南的脸上，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田向南一下子回过神来，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扯动嘴角笑了笑。 “没，就是看起来有些面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哦？这位小同志是哪里人？” 李副主任闻言也笑了笑，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 田向南又咬了一口馒头，这才含糊地回答道。 “皖北钢铁厂的......” “哟，皖北的工人子弟呀，那你估计是看错人了，刚才那位同志是首城来的......” 又说了一句之后，李副主任这才收回了目光，又笑着招呼大家道。 “来，都别客气，抓紧吃呀，这么多饭菜可不能浪费了。” 第45章 追查缘由 等几人吃过饭之后，先前离开的苏中鼎又挑着担子回来了。 他挨个的把一个个房间里吃过的碗盆收进了担子里。 等收到他们这个房间的时候，田向南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苏中鼎也抬头看向他，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毕竟，这一世的两人还没有什么交集。 一旁的李副主任也只是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似乎没什么发现之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就这样又等待了近一个小时，外面卸货的卡车都已经依次开走了，短列也已经在铁轨上更换了一个往返的车头，通往山里的大路转角处，终于出现了吉普车的身影。 “ 走吧，人送回来了，咱们出去看看......” 众人出了调度室，来到站台上等待着。 “吱......” 吉普车直接停在了众人面前，两名小战士从车上跳下来敬礼并报道。 “报告李副主任，伤员已经安全送回......” “医院那边怎么说？” “医生说已经做了缝合处理，近期不要做剧烈运动，等恢复好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听到小战士的话，田向南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那名知青。 此时这家伙是清醒着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只是有些拘谨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一行人。 这家伙可能还没有听出小战士的潜在意思。 医生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并不是说没有影响。 就像林思雅判断的那样，及早缝合的话还有恢复的可能。 但是在田向南看来，那么重要部位的跟腱和软骨受到了重创，怎么可能还能恢复如初？ 人的身体说顽强也顽强，说脆弱也脆弱。 以后世的科学水平，人们腿脚或者重点经络肌肉受伤了都很难恢复，更别说眼下这个缺医少药，西医术还处于刚刚发展的时代了。 “要不以后给这家伙喂点那个药试试.....？” 可惜，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他又给掐灭了。 他有对方非亲非故，闲的蛋疼才会没事找事。 老叔与李副主任又笑着说了几句，然后便招呼田向南他们，扶着受伤的知青上火车。 等他们上了火车之后，车厢的门还是被关上了。 对此田向南感到有些失望，他还要看看山里的风景有啥不一样呢。 当然，真的只是想看看风景，并不是对这地方有啥想法之类的。 毕竟，真想过来的话，顺着铁轨一样能摸过来。 哪怕是只能吹吹风，看看两旁的花草树木，也比坐在黑咕隆咚的铁罐子要强吧。 火车又咣当的跑了10来分钟左右，随后车身一震，伴随着绵长的气滴声停了下来。 “咣当.......” 车厢的门打开之后，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三小队队长那一张忐忑的脸。 “咋样了......？” 见到他，老叔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得亏碰到了李副主任，人家好心帮忙安排了一下，要不然好好的一个孩子岂不是就毁了，你说你这整天都干的什么事儿？” 三小队队长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也是一脸委屈的道。 “叔，谁知道能发生这样的事，你说咋就这么寸，好好的锹头能掉下来，还正好砸在知青的脚上。” “你说这不是倒霉催的.......” “行了，你这话回头在检讨大会上再说吧，临开工的时候就再三强调注意安全，结果才正式上工开荒第一天，你就给我掉链子。” 老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我就不信他好好的铁锹能掉头？开工之前的安全检查呢？” “老田，你说，该不会......是早上的那把铁锹吧......？” 就在这时，旁边的林思成若有所思的小声说了一句。 田向南连忙拉了他一把。 可惜就有些晚了...... 林思成嘀咕的声音虽然小，却还是让老叔和三队长听到了。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他。 “林小子，你啥意思？” 老叔面色严肃的问了一句。 三队长更是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额......” 林思成似乎也知道说错话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最后，他瞟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 田向南张嘴打了个哈哈。 “咳咳，那什么......” “你闭嘴......” 老叔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让这小子说.......” 田向南叹了口气，伸手一拍脑袋。 “那什么，就早上.....领工具的时候......” 在两人的逼视下，林思成也有些无奈，只得磕磕绊绊的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哎呀......” 听到他的话，三队长猛地一拍大腿，突然的动作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狗日的张大狗，这受伤的知青就是跟他一起挖树的......” 三队长咬牙切齿，一脸懊恼的道。 “早上张大狗帮他妹子顶了会儿库房的班，来的最晚，他的工具也是自己带过来的......” “我说呢，开工之前明明都做了工具安全检查的.......” 听到几人的对话，先前受伤的那名知青也是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神情慢慢在脸上浮现。 “你们的意思是，都是那个叫张大狗的，把我害成这样的？” “你放心，这事情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工作过程中出现的失误，大队上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张大狗儿，大狗子，你给我滚过来.......” 这边，三队长已经跳着脚的喊人了。 喊了几声之后，第三生产小队那边，一个人又慢吞吞的挪了过来，嘴上还满不在乎的回应道。 “队长，喊我干啥......？” 等到张大狗来到铁道旁，迎接他的，却是老叔与三队长那两双如刀子一样的锋利眼神。 “咋了？都瞅我干啥.....？” 张大狗故作一脸莫名其妙的道。 田向南也撇了对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这家伙，表面上装的神情镇定，满不在乎的，可是那不停转动的眼珠，以及不停滚动的喉结都在表示着。 此时，这家伙心里一定很紧张.......！ 第46章 张大狗赔钱 “大狗，我问你......” 老叔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哪里还看不出此时张大狗的心虚，疾言厉色的问道。 “你早上过来时，是不是拿了一把有毛病的铁锹？” 为了防止他狡辩，老叔还向旁边的林思成示意了一眼道。 “就是你早上分给他的，铁锹头都松动快掉了的那一把。” “啥呀......” 张大狗闻言，连忙叫起了撞天屈。 “早上那把有毛病的，我都给加了两颗钉子钉好了，早就被人给领去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林思成，一脸恼怒的样子。 “我说你这人咋一张嘴就胡咧咧，早上你说那把铁锹有问题，我后来不是给你换过了吗？” “我是分完工具才过来的，带的工具也是好的.....” “好个屁......！” “你说你带的工具是好的，行，狗日的，那我问你，刚才掉头的那把铁锹是不是你带来的？” 见他不承认，三队长恼怒的打断了他的话。 张大狗闻言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咋屁都不放一个了？说，刚才伤人的，是不是你带的那把铁锹？” “是......” 见三队长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张大狗这才讷讷地道。 “可......可这是另一把好的，而且谁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寸，干的好好的，这玩意就掉头了呢。” “你还给我装......” 三队长气得牙都咬得咯吱响，一把拉着张大狗向荒地走去。 “走，把你那把铁锹拿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走，过去看看......！” 老叔跟田向南招呼了一声，让他们也跟了过去。 走到先前出事的树旁，那把掉了头的铁锹还放在那里呢，毕竟上午出了这档子事儿，弄这棵树的事也停了下来。 到了这里，三队长放开张大狗，俯身拾起了那把铁锹的木柄，回头递给了田向南。 “来，你们俩帮忙瞅瞅，是不是早上有问题的那一把？” “额......” 田向南把木柄接了过来，看了看旁边眼中带着愤恨的张大狗，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老叔，感觉有些为难。 并不是说他怕了张大狗，所以不敢实话实说。 只不过工具这玩意儿，木柄颜色什么的都差不多，他早上也就接过来去库房换了一个的功夫，哪里能认得出来？ 他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林思成。 林思成也接过木柄看了看，在手上转了两圈之后，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对，这就是早上那把有问题的铁锹......” 此言一出，就连田向南都有些惊讶了。 “你胡说啥呢.....？” 张大狗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直接扑向林思成，伸手撕向他的领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狗日的，你敢陷害我，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张大狗此时是真的有些急了，今天这个安全问题的事要是落在他身上，当众检讨赔钱都是轻的，弄不好，还有可能会被送到农场。 所以，此刻他真的有些不顾场合的要跟林思成拼命了。 “砰.......” 眼看他都已经冲到林思成身前了，却被田向南眼疾腿快的一脚踹了回去，噔噔噔的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张大狗抬起头，眼神满是怨毒的看着田向南和林思成。 老叔没有看地上的张大狗，同样面色严肃的看着林思成。 “林小子，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我有证据......” 似乎知道老叔的意思，林思成扬起手中的长木柄道。 “老叔你看这里......” “早上我拿过这把铁锹的时候，就试着用了一下。” “当时觉得这块有些扎手，所以就用指甲把这一块的木皮给抠掉了。” 说话间，林思成指着木柄中段一块指甲大的白印。 老叔和三队长都伸头看了看，见那里果真有一块很新的白印之后，都是一脸恼火的看向旁边的张大狗。 张大狗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嘴唇也不由得哆嗦起来。 “老叔，队长......我.......！” 看了他两眼之后，老叔收回目光，伸手拽出腰间的烟袋锅，点燃之后自顾的抽了起来。 在场都没有人说话。 一直到老叔的一锅烟丝都快抽完的时候，三队长这才低声问了一句。 “老叔，这事......？” 老叔还是自顾抽着烟，只是眼皮微微抖动几下。 见他不说话，三队长狠狠的瞪了旁边的张大狗一眼，顿了顿，又接着小声道。 “咱怎么说也都是姓张的，大狗子又是你侄儿.......” “而且今天这事真要说回来，大狗子其实也没啥坏心思，坏就坏在你说这事咋就这么寸，掉了的锹头能落在人家知青脚上。” “你要说大狗子是故意的，你就是把他拉去打枪我都没意见。” “可关键这还是换工的时候，人家知青自己拿锹干活的时候出的事......” “其实这事要说到底，大狗子是有错，但更多的，还是怨他倒霉......” 听到这里，老叔的眉头剧烈抖动了一下，不过他没有看向三队长，反而是看向了旁边受伤的知青。 “这位同志，今天这事，你说说咋办？” 受伤的青年闻言，一脸愤恨的看了大狗子一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大队长说说咋办吧？” 听到他这么说，老叔的眉头似乎是松动了一些，想了想，随后缓缓的说道。 “要不这样，你这后面一段日子肯定是没办法干活了。” “回头我让大狗子加补偿你60斤苞米面，再补偿你20块钱给你养身子。” “最后再加一条，在你的脚没有养好之前，这段日子大狗子干活的工分都算你的。” “真的.......” 知青闻言惊呼了一声，脸上还有点因祸得福的庆幸神色，似乎也没有想到，跟大狗子同姓的这位大队长，竟然能开出这么优厚的赔偿条件。 “那......既然大队长都这么说了，那我没就意见了.......” “老叔......” 张大狗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老人转头狠狠瞪了一眼。 “要么照我说的办，要么把你送农场，你自己选......” 张大狗不吭声了。 “老叔，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们就回去干活了.......” 眼看事情结束了，田向南跟老叔打了声招呼，把受伤知青交给了旁人，拉着林思成就走了。 在他们身后，张大狗眼带怨恨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瞪什么啊？” 老叔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对着张大狗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的一个栽歪。 “犊子玩意儿，自己干些没屁眼子的事，还有脸瞪别人.......” 回去的路上，看着始终保持沉默的田向南，林思成有些犹豫的开口。 “老田，今天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47章 田向南说教 “老田，今天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田向南转头看着他，莫名轻叹了一口气。 “老林，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但是相处几天下来，我也把你当成真正的好朋友。” “所以，有几句话，也是真的想对你说一下，当然，只是仅供你参考。” “就像刚才揭发张大狗的事情，从你的角度上，从你自身的性格与道德上来评判，你觉得应该站出来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是，你这么想也确实没错。”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后果？” “为了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知青，去得罪一个本地的地头蛇，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对你也没有一点好处吧？” 听到田向南的话，林思成沉默着没有回答。 田向南又瞟了他一眼。 “是，张大狗这种人没什么可怕的，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无赖，但我觉得再小的人物，也没有平白无故去得罪的必要。” “就算一只癞蛤蟆不咬人，它还偶尔蹦达出来膈应人呢......” “而且咱们本来就是被发配到这里下乡的，还有你跟我的妹妹，就算你不会自己考虑，也得为小雅考虑一下吧。” “包括小雅今天站出来救人的事情，其实，我也是不太赞成的......” 既然说到这里，田向南索性也就放开了说。 “我知道小雅善良，当时也只想着救人，没想其他......” “但如果今天没有碰巧遇到进山里的火车，没有及时把那个知青送到山里面去治疗，假如以后那个知青的腿脚落下了毛病.......” “你觉得，他是会感谢当初出手帮他止血的小雅，还是会怨恨小雅的医术不精，没有能在当时治好他的脚，导致他落下了残疾.......” “这.......” 听到田向南这一番有些冷酷的话，林思成表情愕然，仿佛没想到田向南会用这种方式来描述人性。 “这......应该不可能吧，小雅也是好心，才站出来帮他包扎......” “呵......” 田向南只是莫名的笑了笑。 “也有可能是我用黑暗的心思去揣摩他人，人家说不定一直会感恩着小雅的帮手呢。” “不过说归说，我是不会拿我和向北的安危去赌别人的善良，也不会单凭一腔热血去冲动的做事。” “正常情况下，遇到大多数事情，我都会尽量明哲保身，因为我的安危，代表的不仅仅只是我自己。” 田向南说到这里，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真心希望林思成能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这些可都是他前世血淋淋的教训。 前世，向北差点被村里的无赖欺负之后，田向南就直接打了上去。 是，为向北报仇出气，即便是被关了十年，他也不后悔。 他后悔的是采用那么极端公开的方式。 暗地里套个麻袋把人推下河里不就行了。 自己一时冲动打伤了人，还被人家逮住给送了进去。 如果自己不被关起来10年，那向北可能就不会死。 这一世归来，他只想守着向北过上安稳的日子，只要事情没有牵扯到他或向北，他才不会主动去惹麻烦。 包括一进村子，他出手教训张大狗他们，那只是想打出名声立威罢了，让人知道他这个人不好惹。 这也是为了避免让麻烦找上他们。 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林思成站出来指正张大狗的时候，分明就没有考虑到以后他和妹妹会不会遭到报复。 张大狗损失了一两个月的工分，加上20块钱，相当于今年一年都白干。 这么大的损失，别人心里真就能这么善罢甘休吗？ 这个年代的人说淳朴也淳朴，但要说坏，有些人也是真的坏。 再加上法律意识淡薄，或许明面上有些人不敢做什么，但背地里抽冷子给你来一下狠的，到时候再说后悔会不会有些晚了。 只不过这些，田向南也没有再和林思成多说。 大不了以后自己多照顾着点儿，或者等林思成吃点小亏什么的，道理他自然也就懂了。 两人回到三小队，林大花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就安排两人继续跟着挖树了。 就这样一直干到了太阳西斜，终于传来了收工的锣声。 一天干下来，饶是以田向南的体质，都被累得精疲力尽。 毕竟他前世虽然也做过农活，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间歇的劳动，最起码也要几天才能适应。 连他都是如此，旁边的林思成更是不堪了，脸上带着虚汗，手脚颤抖，再加上掌心中的几个大血泡。 回屯子的时候，要不是手里拄着铁锹，林思成都能一头栽地上去。 好不容易交了工具，统计了工分之后，大伙也就各自散去回家。 回到小院，四人做了最简单的总结。 林思成依旧有些喘着气。 而向北和林思雅两人则是一直伸手轻轻敲着后腰。 一天的割草工作干下来，不但手上被荒草枝叶划伤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腰也弯得生疼。 四个人当中，只有田向南此时的状态还算比较好，所以他就主动担负起做晚饭的职责。 晚饭也没啥好说的，现在家里啥也没有，他就只能简单烧了个玉米糊糊，再配上几个玉米饼子。 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晚饭太过简单，吃饭的时候，其他三人表现的好像都没什么胃口。 “老田，连个剩菜都没有吗？” 林思成手里掰着饼子，吃的有些没滋没味儿，不由问了一句。 田向南端着玉米糊糊喝得呼噜呼噜的，闻言翻了个白眼。 “估计是前两天的伙食给你们留下了一些错觉。” “知道啥是农村？啥是下乡吗？” 田向南一边把玉米饼子掰碎泡在碗里，一边对着林思成说道。 “就这么跟你说吧，在眼下这个时期，全国几百万知青当中，能喝玉米糊糊喝到饱的，100人当中绝对不超过5个。” “你就知足吧.......” “额......” 林思成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没滋没味的掰饼子。 田向南又看向了两个女孩。 “你们两个也是，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的院门被人敲响。 饭桌上的几人对视了一眼，田向南对外喊了一句。 “谁呀......？” “田小子，开门，是我.......” 外面传来张老叔的声音。 田向南小跑过去拉开院门，这才发现，不光是老叔自己，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见到有陌生人，田向南不由多观察了一下。 那两人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青年，两人背后都还各自背着一个小包裹。 第48章 落魄少爷 “老叔，你们这是......？” 打量了两人一番后，田向南的目光又落在老人身上。 “哦，他们俩是从市里来的，找到了大队部，说是来找林小子的，我就顺道给送过来了。” “顺道......？” 田向南嘴角抽了抽。 您家在十字路西边，我们这在屯子东南边，也不知道是顺的哪门子的道。 不过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听到那两人是来找林思成的，田向南再看向两人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警惕。 “找老林的？你们两位是.....？” 他用审视的目光又将两人仔细打量了一遍。 要说来找麻烦的，倒也不像，两人都大包小包的。 此时林思成也早已出了屋，站在院子里，听着这边的动静。 听到来人是找他的，于是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凑了过来。 他站在田向南身旁，探头看了看门口的两人，目光落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时，不由挑了挑眉，有些迟疑的道。 “你是......陈掌柜......？” 中年人也仔细看了看林思成，随即满脸惊喜道。 “哎呦，林少爷，我这终于见到您了，您这模样跟几年前变化还真有些大，要不开口的话，我都没敢认。” 听到中年人话语中的称呼，田向南好悬没笑出来，偷眼看了看旁边的老叔，果然见老人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于是就连忙打圆场道。 “呵，现在可不兴这样的称呼了，那啥，既然是熟人，那有啥事咱就进屋里说吧。” “老叔，您也跟着进来坐坐？” 老人撇了撇嘴。 “行了，人给你送过来了，有啥话你们自己说吧，我还要赶前儿回去吃饭呢。” 说着，老人已经转过身，不过还是没忍住回头叮嘱了一句。 “小心着点.......” 田向南知道老人话里的意思，连忙笑着点头。 “老叔，我们知道的，您慢走......” 等老人走后，他连忙拴上了院门，让几人赶紧进了屋。 “少爷，这位是......？” 陈掌柜看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 “放心.......” 林思成没有丝毫避讳的笑道。 “这是老田，跟我一起下来的好朋友，现在住的这座小院子就是人家的买的，严格说起来，我和小雅也算是寄宿在人家家里。” “哦，刚下来就买了院子吗？” 陈掌柜了然，又很客气的笑着跟田向南点了点头。 看他那脸上的神情，明显也把田向南当成跟林思成差不多的落魄少爷了。 等进屋见了林思雅之后，这位陈掌柜同样很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姐，随后又是一阵寒暄。 这种场面看的一旁的田向南有些浑身不得劲的，感觉就跟突然穿越回了民国似的。 见他一脸古怪，林思成给他小声解释了一番。 前面也曾说过，林思成家里以前是做国际航运的，经常会从国外带一些货物到国内来出售。 也就是这个时代国内很少有一些的稀奇玩意儿和各种奢侈品之类的。 他们林家在全国各大城市也有一些专门售卖货物的店铺。 只不过最近几年，受到各种影响，这些店铺都已经陆续关门了。 而眼前这位中年陈掌柜，正是以前负责哈市这边店铺的人。 林思成昨天早上写的那封信，就是写给他的。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昨天早上刚送出去的信，今天下午人就来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多问，跟向北招呼了一声，两人便各自回了房间，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等田向南他们离开，说起收信这事，陈掌柜也笑了，解释道。 “其实这事也算是赶巧了。” 说着，他把旁边的青年拉了过来。 “这是我家的三小子，陈轩，现在刚好在邮局工作。” “早上他整理邮件的时候，整好发现有我的一封信，就及时给我拿回来了。” “再加上前两天我也接到老爷的电话，说是少爷和小姐到了这边，让我帮忙打听一下。” “你说，这不都赶巧了嘛.......” “上午我接到信之后，就按照少爷的需求，准备了一些药材，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说着，他把两个包裹拿了过来，小的那个单都放到了一边，直接把那个大的包裹解开，然后往桌子上掏东西。 奶粉，雪花膏，还有几种西药，就连牙刷、牙膏都有，最后又掏出来几卷粮票，布票各种零碎票，还有钱。 陈掌柜脸上堆着笑。 “今天过来我也主要是来看看，也就随便带了点东西。” “现在看到你们住的好，我也就放心一点了，以后有啥需要的？您尽管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还有......” 陈掌柜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陈轩。 “等回去我就想办法把小三调到咱们县里，到时候专门负责青山大队这边的邮寄工作，以后咱们联系，或帮你们带东西啥的也方便一点。” “这个.......” 林思成闻言有些犹豫，又看了看旁边的陈轩。 “还是算了吧，我们这里比较偏僻。往县里来回跑的话肯定很辛苦，还是别太麻烦了。” “这都是应该的......” 见林思成拒绝，陈掌柜却是一脸坚定的道。 “自从铺子关了以后，这几年以来，老爷却从来没有断过我们的工钱，要不是有这份收入在，我们全家早就饿死了。” “现在帮少爷做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 听到陈掌柜这么说，林思成依旧有些犹豫。 “放心吧，少爷......” 一旁的陈轩也笑着开口道。 “我跟我爹经过县里的时候，我顺道也在县邮局那边打听过了，咱们这边就因为在山里，再加上都是本地的，以前都很少有包裹信件啥的。” “就算有，也都是看啥时候有进山的火车给顺道带过来。” “眼下你们这里分了两批知青以后，再加上林场那边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也有很多外地的工人入驻，所以县里也打算在你们这里设个邮递点。” “我还听说往你们这里跑的邮递员，不但有补贴，再给配一辆大28，还给配枪，要是两天跑一趟的话，算起来真比我在市里的工作还要清闲。” “所以我爹要找路子把我调到这边工作，我心里其实也是很愿意的。” “这样啊......” 听到陈轩都这么说，林思成也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晚上这个陈掌柜爷俩也留了下来，睡在了林思成那屋里。 第49章 随大流 一夜无话，第二天等田向南起来的时候，那父子俩已经离去了。 田向南煮了一锅粥，几人起床一人喝了一碗之后，便赶往路口那边集合，领工具。 最近他们的工作就是开荒南坡铁道边的土地。 田向南和林思诚继续跟着队伍去挖树了。 这边，林思雅却是悄悄拉住了向北，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手套塞给了她。 “向北，昨天都是你在帮我干活，我看你手都磨了几个血泡，刚好昨晚陈叔给我们带了几副手套，我就给你拿了一副。” 向北惊讶的接过手套看了看，是耐磨的帆布线编织的，很适合干活使用的那种，笑了笑也没拒绝，便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林思雅见她收下了，心里也很是高兴。 昨天第一天上工，她很不适应，特别是被草根草叶扎了几下之后，就变得有些缩手缩脚的，干起活来也很慢。 要不是向北跟她在一起，一直帮着她干，她说不定会被人家甩一个地头那么远。 就这，他们小队长林大花，昨天还催了她们两个好几回。 晚上回去见到向北手心磨的几个血泡，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巧昨晚陈掌柜来的时候，给他们带了几副手套，她早上就拿了两副，就是想让向北今天干活的时候能轻松一些。 只是一直到了地头，当两人开始继续割草工作的时候，却不见向北把手套拿出来戴，林思雅不由有些疑惑。 见两人身旁没其他人，便小声的问道。 “向北，你咋不带呢......？” 说着，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 “你放心，我自己还有一副呢，就算用坏了，以后再让陈叔帮我们带几副不就好了。” 林思雅以为向北是不舍得带，故此才这么说。 向北闻言却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向着旁边干活的其他村里妇女们示意了一下。 “小雅，你看其他人有戴手套的吗？” 林思雅偷偷瞅了瞅周围，然后摇了摇头。 “好像还真没有......” “这不就得了......” 向北小声道。 “又不像在厂里干活，为了安全起见操作的时候戴上手套，现在就干点普通的农活，大家都没有戴手套，就你自己戴，会不会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拿你来说，别人会不会说你是身娇体贵，一副资本家小姐的做派？” 林思雅闻言苦笑了一声。 “我还真就怕别人这么说，所以带了一副手套，我也不敢戴。” 说到这里，林思雅又反应过来，连忙看着向北，急声解释道。 “向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你呀......” 向北翻了个白眼，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看我帮你干活了，手磨了几个泡，再加上我是工人出身，戴副手套就能咋的，也没人能说啥。” 她一边弯腰割着草，一边对林思雅解释道。 “不过来之前我哥就说了，在农村干活，刚开始吃点苦，受点累没啥大不了的，凡事都要随大流。” “不管是干活还是什么事，都要跟着群众走，不要太特立独行。” “就像咱们现在这样，手上磨几个泡咋了？” “你看咱们四小队的这些婶子大姐们，哪个不是满手的老茧......” “要说句不好听的，咱不把手上磨出满手的老茧子，跟那些婶子大姐站在一起，说话语气都得矮上三分。” “侬讲里对......” 一旁的林思雅听着，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直干到了中午。 由于知青那边还没有搬去知青点，所以他们这个方向都是村里安排人给做好了送到地头上。 包括村子里的其他人也大部分如此。 只有少数人回去自己做饭吃。 吃过饭休息的时候，林思雅和向北坐在一旁，小声说着话。 只是还没说上几句，便看到面前有两人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林思雅不由别扭的转过脸去。 来人正是高曼和王芳两个女知青。 “小雅，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看到林思雅转过头，高曼脸稍稍一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林思雅直接摇了摇头。 “高曼，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了，我现在也是借住在别人的家里，不可能也没有权力同意你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小雅......” 高曼一听不由有些急了，坐下来拉着林思雅的胳膊道。 “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四个大仓库，晚上关了门，黑漆漆，空荡荡的能吓死个人。” “尤其是外面一起风，刮的仓库里鬼哭狼嚎的，我晚上真被吓得睡不着。”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不能跟他们说说，让我搬过去住几天吗？就住几天.......” 林思雅叹了口气，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高曼。 平心而论，她们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好姐妹。 再加上两家又是世交。 而且林思雅也清楚，上次的事情，高曼的举报只能说是一个导火索。 即便是没有高曼，以他们家的成分，遭受到波及，怎么都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林思雅依旧无法原谅高曼所做过的事情。 冲动也好，一时糊涂也罢，她终究是第一个站出来向他们家捅刀的人。 “高曼......” 林思雅原本准备说几句难听的，将眼前这两个女人打发了。 可是想到向北先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她的语气微微一转，一副安慰的口吻道。 “高曼，你再坚持两天吧，我听到队长说，等这几天忙完了开荒，应该就会让你们搬到知青点去。” 说着，林思雅故作随意的蜷了一下双腿。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装在口袋里的那双白手套，慢慢滑到了他的裤袋口，露出了一角。 “那还不知道要多少天呢，这下地的活也太辛苦了......” 高曼闻言，嘴里忍不住抱怨道。 可她目光一转间，忽然落在林思雅的裤子口袋上。 在蓝色工作裤的衬托下，露出一半的白色手套特别明显。 “这是.....？” 她眼疾手快的一把从林思雅口袋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手套......？” “诶，这是我的......” 林思雅见状，故作急切的伸手去拿，却被高曼跳起来给躲开了。 “呵呵，小雅，手套先借给我用两天......” 高曼抓着手套，一边笑着，蹦蹦跳跳的走了。 就一如她小时候抢林思雅玩具，逗弄她一般。 王芳也连忙跟了上去。 林思雅收回伸出去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的向北，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向北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这都跟谁学的......？” 第50章 继续试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就这么一连过去了七八天，田向南他们几个人也逐渐熟悉了地里的工作。 就连他们几人手上的一个个血泡，也都逐渐磨成了茧子。 这天早上还没睁眼，田向南便听到窗外哗啦啦的雨声。 等他穿好衣服推开门，发现门外的天色昏沉沉的，落下的雨势也已经连成了线。 也就在这时，屯子里的大喇叭传出了通知，由于下雨的原因，停工了。 听到今天不用开工，田向南的心中也有些惊喜。 上次拜托林思成弄的药材，前几天陈掌柜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来了，只不过这几天一直在上工，也没有时间去实验。 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再加上这几天整天玉米糊糊饼子啥的，今天也得趁空想办法弄点东西改善一下伙食，也给他们几个人补充一下营养。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他便直接拉着林思成进了屋，一起研究那个日志上的药方了。 两人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今天把那上面记载的鳞之精和木之精的两个方子都一起试验了。 他们决定先试验木之精。 至于鳞之精的话，可以等雨势小了以后，去石头河那边试验。 老规矩，由林思成挑选好药材，田向南一头扎进灶间里看着熬制。 只是熬制出来的东西，让田向南有些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可能是用几种比较新鲜的药材弄的，颜色竟然有些发绿，而且也不像先前的两种糊糊状，就是清水一样的深绿色。 “这玩意该怎么试验？” 田向南端着堪堪覆盖碗底的那一点绿色液体，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要不，往哪片草地上随便一浇试试？” 林思成提出了一个建议。 田向南有些意动，不过想到日志上记载的这玩意儿的效果，还是摇了摇头。 “要不咱还是按照老疯子的那种实验方式吧？” 老疯子在日记中，记载了还算比较完整的实验方式。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心情太激动的原因，还是有些神志不清，日志上记载文字叙述的问题很大，满页都是惊叹乃至不可思议的各种语气。 让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在阅览一本精神病的日志，很难相信，那上面记载的情况都是真的。 “可咱们手上并没有什么能够培育的庄稼种子呀？” 林思成摊了摊手。 “上次彩铃过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两把瓜子，不过那玩意儿好像是炒熟过的，也不能用呀。” 田向南想了想，放下碗，进屋找了个麻袋顶着，直接冒着雨冲出了院子。 走到外面看了看，旁边空地边缘有几处刚冒芽的野草，他便直接走了过去，伸手连根扣出了两株。 回到院子里，他目光一扫，在墙角找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地面，用手指在地上抠了个坑，然后直接把那两株小草种了进去。 “这样行吗？” 见到他的动作，林思成一脸无奈的道。 田向南直接走进灶间，把那碗熬制出来的绿水端了出来。 “这玩意儿要真有帮助植物生长的效果，没道理只能针对农作物吧，反正都是植物实验，试试呗。” 说着话，田向南走到种小草的地方，小心的把碗底的一点绿水倒在了那个小坑里。 然后，他就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很遗憾，被浇过绿水的小草，并没有像他前世看到那些植物生长的加快镜头一样快速拔高，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老田，别淋着了，先回来，你这样看能看出什么？” 林思成站在屋檐下大声唤道。 看了一分多钟，发现那两只小草好像确实没什么变化，田向南便有些失望的走了回来。 林思成递过一条毛巾给他。 “这一点时间你能看出啥？真要有效果，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行吧。” “要按日志上记载的，一天最高能提升百倍生长速度，那换算成一个小时，也就是能有个三天多的生长效果。” “要是再换算成分钟的话就更短了，你就看了一会儿能看出什么？” 田向南一想也是，心中失望的感觉扫去了一些。 “行，那咱再去试试另一张方子。” 两人又跑去灶间里捣鼓起来。 又捣鼓了一个多小时，眼瞅着都快到中午了，终于把另一份鳞之精的方子熬了出来。 这个方子倒跟前面两个差不多，都是深色的糊糊状，只是颜色略微有点差异。 “这个东西怎么弄？” 林思成看上了田向南。 “你在家等我一会儿。” 田向南想了想，又顶着麻袋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此时的雨势也小了一些，田向南出了家门，直奔路口的供销社。 彩铃趴在柜台上都快睡着了，被田向南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想着实验的事，田向南也没耽搁，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从这里买了两根专门用来纳鞋底的那种最大号的针，又要了一团纳鞋底专用的尼龙钱。 回到家之后，他在锅底下把两根针烧红，然后费力地弯成了鱼钩状。 等冷却下来之后，尾端穿上了尼龙线。 就这样，一个简易的鱼钩就做好了。 他又把早上吃剩的苞米面饼子揣了半个在怀里。 “走.......” 对林思成招呼了一声，两人便直接出了院门，直奔南边的石头河。 此时虽然雨是小了一些，但屯子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两人偷摸的便来到了石头河上的小桥上。 田向南把苞米饼子掰下来一块挂在鱼钩上，然后又抹了一把熬好的药糊糊在上面，一手拎着线，便直接丢到了下面的河水里。 “这样.......能行吗？” 见到他这一副随意的样子，林思成不由有些好笑。 田向南也没说话，一边默默等待着，一边感受着手中尼龙绳的动静。 大概过了有一两分钟的样子。 田向南忽然手一抖，手中的尼龙线团在他掌心中滚动了起来，眨眼间放出去好长一大截。 “诶，诶，真上鱼了诶.......” 林思成见状，表现得比田向南还激动，就差伸手去夺他的线团了。 “抓住了，抓紧......” 田向南嘴角勾起，两只手握紧了线团，感受着那头传来的一阵阵拉扯力，探头向着桥下的水面望去。 只见，就在桥下流淌的水面上，一条水线正在来回的游曳，还不时的在水面翻起一大团水晕。 “哈哈哈，这玩意儿还真挺灵的，今晚有鱼吃了。” 林思成在一旁已经高兴得笑出声来。 田向男嘴角的笑意也在逐渐扩大，双手抓着尼龙线开始慢慢往回收。 可是，随着他收线的动作，那一端的拉扯力也在逐渐加重。 “嘣......” 下一刻，随着一道轻微的沉闷声，田向南身子微微一颤，手中的尼龙线一下子便松弛了下来。 林思成：“.......！” 第51章 满载而归 “跑了？” 林思诚咂巴了下嘴，一脸的惋惜。 “怎么会呢.....？” 田向南把断掉的尼龙绳提了上来，看了看断口的位置。 只见有三根细绳操在一起的尼龙绳断口处满是毛茬，明显是受不住大力而崩断的。 连纳鞋底的这种尼龙绳都能崩断，由此可以推测出，先前那条鱼的块头肯定不小。 “我还就不信了......” 田向南似乎有些不信邪，把绳子断口挽了一下，又穿上了另一只鱼钩，挂着饼子，裹了一层药糊，再次丢到桥下的水面里。 这一次，两人都趴在桥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水面上漂浮的那一团碎饼子。 “哗啦......” 仅仅只是又过了一两分钟的功夫，就见下面的河面上忽然扬起一团很大的水花，半截红白色的鱼尾在湖面上拍击了一下，随后又潜入水中。 与此同时，田向南手中的线团又再次滚动起来，尼龙线绷得紧紧的向外滑。 田向南这一次倒没有急着收线，而是手掌慢慢虚握，逐渐控制减缓了线团放线的速度。 等原本拳头大的线团放到只有鸡蛋大的时候，便不再继续滚动了。 田向南见状，连忙慢慢地开始收线。 中间发现收不动线的时候，他还会尝试着向外在少放一些。 就这样一收一放间，一直忙活了接近一个小时，他们才看到尼龙线的另一端，牵着的那条浑身呈红白色，体长约有一尺多左右的大鱼。 看其浑身布满的白红相间的鳞片，明显是一条野生大鲤鱼。 “走......” 田向南招呼了一声，手里拉着线，快步从桥上绕到了下面的河边，慢慢的把那条大鲤鱼拉了过来。 那条大鲤鱼似乎也被牵扯的没了力气，只是挣扎的拍动了几下鱼尾，便无力的翻起了白肚子。 “好家伙，还真钓了一条大鱼。” 林思成在一旁也忍不住惊叹道。 以他的家境，再加上家里的产业关系，比这大的多的海鱼都见过。 但这一条不同。 这是他们自己用东西亲手钓上来的，自然会有种别样的成就感。 “来，拿着......” 田向南把线团交给了林思成，然后快速的脱掉鞋子，挽起裤腿，慢慢的趟着河水下到了浅水处。 这么大的鱼，单凭一根尼龙线是不可能直接拉上岸的。 等到林思成把鲤鱼拉到了岸边，他左手慢慢抚上鱼背，右手避过鱼钩，伸进大鲤鱼那不时开合的嘴里，一把扣住了鱼鳃。 等他右手用力提起的时候，只感觉胳膊猛的一沉。 好家伙，一尺多长的大鲤鱼，光身子就有两个半手掌那么宽。 “哈哈哈，起码有20斤左右......” 用力的把鱼提上了岸，田向南也忍不住兴奋的笑了起来。 “走走走，赶紧回去，别着凉了.......” 林思成也在一旁催促着。 他看田向南今天又淋雨又下水的，生怕这家伙光顾着高兴了，不小心生了病。 就这样，林思成收起鱼钩，又捡起田向南脱下的鞋子，两人兴冲冲的便回了屯子。 好在这一会儿雨势又大了一些，一路上根本就没碰到人，两人便悄悄的回了小院。 “呀，哪弄来这么大一条鱼.......” 听见动静的向北和林思雅两人出来，也免不了露出惊讶的神色。 向北连忙去灶间找东西，可找了半天，这才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能盛下这条大鲤鱼的盆子。 没办法，只能先直接丢在院子里。 “就先这样......” 田向南甩了甩胳膊，看着院子地面上嘴巴依旧在张合的大鲤鱼，笑着道。 “等会儿雨小了一些再弄吧。”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走到院子的角落处，看了看先前种下的那两株小草。 一看之下，田向南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记得先前种下的时候，这两株小草也不过5公分高，长着两三个叶片。 可是此时再看，眼前这两株小草已经长到了接近十公分左右，而且每一株都变成了四五条叶片的样子。 “长这么快......？” 林思成跟着走过来看了看，也忍不住惊讶道。 两人彼此对视的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兴奋的神色。 “老田，看样子这几种方子是真的有各自的效果。” 林思成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咧开。 “以后，咱们应该不缺粮食了.......” “就算是想吃肉的话，咱们也可以弄点兔子野猪啥的，或者去河边钓几条鱼.......” “瞧你这点出息.......”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管那日志上记载的这所谓祝尤的几种药方的来历如何，但起码，这东西的效果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好。 有了这些东西，又哪里仅仅只有能吃饱饭这点好处？ 别的不说，随便弄点珍稀的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种一种养一养，以后弄几只几百上千年的，那岂不是躺着就能过一辈子。 以田向南前世经历的见识，只是脑子轻轻一转，便生出了数十种能让身家迅速暴富的法子。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林思成的眼光格局小，只能说个人的想法不同。 以林思成的家业，或许就算想到了这些药方的其他用处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们家根本就不缺财富。 他现在唯一想的，或许就只是尽力让他和他的妹妹吃好、住好，在现在的知青生涯里好好的活下去。 “老田，等下次陈轩过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一声，让他以后多帮我们找一些各种农作物的种子......”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跟着补充道。 “还要尽量多找一些，像辣椒，地瓜，土豆，花生，还有各种药材的种子，咱们也可以试着培育一下。” “还有，最好能再帮咱们弄一些结实一点的鱼钩鱼线.......” “哦，还有，咱们要多弄一些用来种植的大缸，这个可以到时候跟老叔打听一下。” “嘭嘭嘭......” 就在两人正兴奋的规划着以后的发展时，小院的房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拍响，紧接着外面传来林清那满是急切的声音。 “向南，向北，你们在家吗.......？” 第52章 邻县的消息 “向南，向北，你们在家吗.......？” 听着林青的声有些不对，田向南连忙大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嘴里回应着。 “清姐，咋了？出啥事了？” 等院门打开之后，他这才发现，站在门外的除了林清之外，还有老叔。 而且两人都没有打伞，此刻还都被雨淋着，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激动。 “你们这是咋了？先进来......” 田向南见状，连忙把两人拉到了门檐下。 “向南，我们，我们有大林的消息了......” 林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田向南愣了一下。 “大林哥，没出事.....？” “对，对，肯定是大林，一定是他，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活着......” 林青的双眼微红，眼泪混杂着雨水，从她的脸庞上滑落，由于激动的原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 “还是我来说吧.......” 老叔在旁边叹了口气，不过他的脸上明显也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笑容。 “刚大队那边接到电话，是隔壁县打来的，说是一个叫夹山沟的地方的村民去县里报告的。” “他们村子里在一个多月以前，救了一个从大青山上摔断腿的人.......” “他们救的.....就是大林哥.....？” 田向南也有些惊奇的跟着问了一句。 老叔神色滞了一下，瞅了一眼旁边的林清，这才跟着说道。 “人家在电话里虽然没说清楚，但说人好像就是咱青山大队的，那除了大林还有谁？而且时间也刚好对得上啊.......” 林清在一旁也忙不迭的点头。 “确实有很大可能......” 田向南附和的说了一句，又忍不住问道。 “老叔，那你们来找我是......？” 老叔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现在人在隔壁县呢，让林清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再加上咱们屯子里也没啥出过远门的。” “我想着你们都是从城里过来的，出去干啥的也都熟悉点，就寻思着让你和林小子陪林清一起到隔壁县走一趟。” “毕竟电话里说人摔断了腿，也不知道现在咋样，说不定得把人给背回来......”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想了想，又看了看旁边的林思成。 “我没问题......” 林思成连忙点了点头。 田向南却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对着老人道。 “老叔，要不这样，我跟着清姐去一趟就成了，老林就不用去了，反正外面路面上的啥事我也都熟悉。” “要是不行的话，你再从屯子里找个人跟我们一起，我带着，到时候我们一起把大林哥给背回来。” “老田......” 林思成在一旁有些不乐意了。 从下乡的这些日子以来，林清姐对他们很是照顾，他也想跟着去出一份力。 “你得留下来看家......” 田向南只是轻声跟他说了一句，又向着向北和林思雅示意了一下。 “这一去就得几天，家里没个男人怎么成？” “那，行吧......” 林思成犹豫了一下，随后轻叹了口气。 老叔也跟着点了点头。 “成，那我让二柱跟你们走一趟......” “你们先收拾一下......” 老叔又叮嘱了一句，冒着雨转身走了。 “清姐，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咱......” 田向南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林清。 “咱......怎么去县里......？” 林清也是懊恼的一拍脑袋。 “忘了说这茬了，那什么，向南，你会骑马不？要是不会的话，等下我带着你......” 田向南闻言松了口气，轻松的笑了笑。 “清姐，大队上有马就好了，我刚好会骑.......” 说着，两人也不再耽搁，各自回屋子里去收拾。 田向南回屋换了身厚实点的衣服，又跟向北拿了些钱，戴上帽子，便直接走了出来。 这边林清也收拾好了，带上了一个小包裹。 两人直奔大队部那边。 到了这边老叔已经在等着了，身边还站着个30多岁，身材壮实一脸憨厚的男人。 见两人过来，老叔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田向南。 “这里面是给你们各自开的证明文件，还有出行的原因。” 说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男人。 “这是林书记家的老二，林二柱，跟你们一起去。” “二柱哥.......” 田向男主动跟男人打了声招呼。 二柱也笑着点了点头。 “老叔说了，出去都听你的，有啥事你尽管说......”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在帮忙的原因，雨势竟渐渐停了下来。 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老叔便领着三人去往运输队那边。 田向南跟老人走在前面。 老叔也似乎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脚下步伐悄然加快的一些，与后面两人拉开了几步。 “老叔.......” 田向南向后瞅了一眼，这才轻声说道。 “要真是大林哥在那个夹山沟那边，咋会一个多月才联系咱们这边......？” 听到田向南这么问，老叔的眉宇间也带上了一丝忧色，拿起烟袋狠狠吸了一口，这才轻声回道。 “谁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我想着，既然那地叫夹山沟，那肯定就在山旮旯里......” “眼下咱们这边也不过刚开春，说不定前些日子那里还大雪封山呢，消息传不过来，也很正常......” 说到这里，老叔又叭了一口烟，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不过那边传话都传不清楚，只说人是咱青山大队的，连个名字啥的都没有。” 老叔说到这里，如同牙疼般的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我想着，要么是传话的人不靠谱，要么.......” 田向南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先前他也在考虑过这个问题。 要是连传个话都传不清楚，那只能说，如果那个村子里救的人真的是大林哥，那恐怕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小包裹的林清。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林清抬头冲他笑了笑。 那笑声虽淡，但那双眼睛中闪烁着的坚定光彩，却仿佛能融化冰雪一般。 田向南咧了咧嘴，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运输队这边，老叔招呼人直接牵了三匹马过来，也是他们青山大队仅有的三匹老马。 三人翻身上马，林清又回头对着老人招呼了一声。 “叔，家里这边，就托你照看几天了。” 说着，这女人一扬马鞭，第一个冲了出去。 “驾......” 第53章 未知的结果 很久没骑过马了，田向南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逐渐找到了那种操控的感觉。 前面的林清和二柱子也只能放慢速度等着他。 三人出了屯子，顺着铁道，一路向着小青山山口而去。 路上的时候，田向南对着两人问了一句。 “清姐，二柱哥，你们有没有去过隔壁县？” 两人都摇了摇头。 见两人摇头，田向南心底也暗叹了一声。 “要是知道路线的话，三人直接骑马过去也行啊，速度也不会太慢。” 既然他们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只能求助于县里了。 毕竟，这可不是后世那个有导航的年代。 眼下这个年代出行，那就只能靠嘴来问路了。 想了想，他又问林清。 “清姐，刚才走的急也没问清楚，人家送消息的电话是哪里打来的？隔壁县的政府吗？” “对......” 林清点了点头，声音又放大了一些。 “是隔壁县政府打来的，说是他们下面的一个凤山大队给他们上报的消息。” “这样啊，那咱们就只能先去隔壁县的凤山大队了.......” 田向南了然，也就没有再多问。 三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赶到了县里，找到了县政府。 等到达县里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转到西面了。 县政府里的人听到他们的来意也挺重视，一位办公室副主任了解了情况之后，又给他们开具了一张县里出的证明。 只可惜，这年头并没有什么公交车，县政府也不可能有空闲的公车派给他们使用。 最后在那位副主任的协调帮助下，让他们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等明天搭乘县里一辆开往隔壁县的货车过去。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上午，三人便搭乘着货车来到了隔壁县的县政府。 只不过这边的人，就没有他们县里那么热情了，得知来意之后，也只是一位办事员接待了他们。 而且人家也就随意的给他们指明了前往凤山大队的路，却并没有送他们过去的意思。 田向南原本还想向他们县里借几匹马或者自行车呢，不过看到对方那敷衍的态度，便也懒得提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在县里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便直接步行前往凤山大队。 凤山大队与他们青山大队差不多，所在的位置都是在山区里，只不过并不像他们青山大队地处那么深山罢了。 通往他们那里的只有一条路，坑坑洼洼的，再加上刚下过雨，很是泥泞难行。 好在凤山大队的距离还不算太远，三人从中午一直跋涉到了天色将将擦黑，终于赶到了这个大山脚下的小村落。 没错，就是一个很小的村落。 所谓的凤山大队，并不像青山大队那样屯子占据很大一片，有个千把号人。 眼前的这个小村子最多也就是五六十户人家，房子基本上都是那种老旧的泥坯房。 田向南他们三个过来的时候，正是晚上的饭点，村子上很多家里的烟囱都冒着白烟。 小村子口的一棵大树下，正有几个人蹲在那里说话呢。 看到他们三个远远过来，那几人都站了起来，神色的有些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老乡们，这里是凤山大队吗......？” 田向南无视了对方的警惕的目光，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笑，很是客气的问了一句。 “你们是干啥的？” 为首一个中年人依旧冷眼打量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田向南也打量了一下对方，见这人身材高大，下身穿着粗布长裤，上身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老旧中山装。 而且这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没有吭声，一副以他为主的样子，心下便已经了然。 “这位同志......” 他悄然间改变了个称呼。 “我们是隔壁木兰县青山大队的，是来这边找人的，就是你们大队给县里报告的，说夹山沟那里救了一个我们大队的人。” “哦，你们就是青山大队的人......？” 听到田向南的话，对面的中年人有些惊讶，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眼见对方是知情人，田向南脸上的笑容又热情了几分，连忙上前主动伸出双手。 “同志，你好，我们就是青山大队来的，请问您是......？” 那人也伸手跟田向南握了一下，随后也笑着道。 “我就是凤山大队的书记，我叫张有才，电话也是我给县里打的......” “哦，张书记，你好，你好.......” 田向南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纸，双手递了过去。 “张书记，这个是我们几个人的证明，还有县里开的。”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确定一下，你们夹山沟救的，是不是我们大队上的人.......” “哦，行......” 张有才接过文件凑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这才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们先跟我回去，咱们再好好说。” “行了，都回家吃饭去吧.......” 说着，他对着旁边几个村民招呼了一声，领着田向南向着村子里走去。 他们屯子里的路也不咋滴，同样很泥泞。 田向南三人在这位张书记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村子中间的一座小院子。 这同样是一座通体由泥胚垒成的小院，只不过占地面积比旁边的稍稍大了一些。 张书记掏出钥匙打开锁，带着几人穿过院子，进到了正屋里。 随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昏暗的灯光让屋子里显得亮堂了一些。 “都坐吧......” 他对着田向南三人招呼了一声，自己率先坐了下来，又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田向南看着他从小布包里抽出一张四方的小黄纸，顿时会意，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云山，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张书记，来.......” 张有才笑了笑，也没拒绝，接过香烟放到嘴里，用火柴点燃，有滋有味的吸了起来。 只是在抽烟的时候，他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种为难，或者说还带着一丝惭愧的复杂神色。 眼瞅着都到地方了，一路上一直提着心的林清有些坐不住了，几次都想开口，却被田向南用眼神阻止了。 眼看这位张书记的一支烟都抽到了一半，脸上却依旧带着那种复杂神色，田向南这才笑着问道。 “张书记，你能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他的话，张有才看了看他们，却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唉......” “其实，这事吧，我也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的，说不定还会让你们几个白跑一趟。”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三人的心中都是一沉。 第54章 不好的消息 “这.....到底咋回事？” 一旁的林清终于忍不住了，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这位张书记的脸上。 田向南也是强忍住心头的沉重道。 “张书记，你能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们说说吗？” “这事吧......” 张有才嘬着牙花子，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 “其实，我真不确定到底是真的是假的，也有可能真有这么个人。” “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凤山大队下面有几个小的生产队，都在周围的山窝窝里。” “这其中有个很小的生产队，叫夹山沟......” 说到这里，张有才嘴里嗤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一抹自嘲。 “这地儿说是一个生产队，其实才几户人家，能撑几年都不知道呢。” “这夹山沟里都是老弱病残，是以前躲清算的那些人留下来的，其中有一个脑子不大好的人，叫老羊羔。” “整个夹山沟里，也就他每年还出来两趟，还都是找我们借粮食的......” 说到这里，张有才又苦笑了一声。 “说是借，可也就没得还的时候......” “没办法，谁让他们夹山沟名义上也属于我们凤山大队呢。” “也就大前天的功夫，老羊羔又从山里跑了出来，还是借粮食......” “眼下正赶上开春的时候，我整天忙着脚打屁股蛋，哪有功夫搭理他，就想找个借口把他给打发了。” “谁知老羊羔还急了， 就跟我说什么，先前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从山上背下来一个断腿的人，把他家的粮食都吃完了。” “我当时听的也有些半信半疑，主要老羊羔这个人不着调，以前为了给我借粮食，啥借口都说得出来。” “有一次惹急了他，趁着我们秋收的时候都是明偷明抢的.......” 田向南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 “那说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人，这话，也是老羊羔自己说的吗？” 张有才两手一摊道。 “就是他说的嘛......” “要不是听他嘴里说的有名有姓的，我一个字都不带信他的。” “然后我才打电话跟县里打听，隔壁县有没有个叫青山大队的，结果一打听，还真有，我这才跟上面请示，把电话打到了你们那里。” “我原本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青山大队有没有人走丢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田向南闻言与旁边的林清对视一眼，分明看到她眼中的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 田向南的心中也很高兴，对着张有才说道。 “张书记，既然那个老羊羔能说出青山大队的名字，那说明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呀，他真的见过我们屯子里的那个人。” “话是这么说......” 田向南的意思，张有才自然懂，可是此时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喜色，反而是叹了口气。 “不过当时电话打完，我就后悔了。” “为啥.....？” 林清忍不住插话道。 田向南没有说话，看着张有才那阴郁的脸色，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香烟，放到了对方面前。 “张书记，您抽支烟，慢慢说.......” 张有才也不客气了，又点燃了一根，吐出一口烟，这才接着说道。 “当时老羊羔也是跳着脚地拍着胸脯保证，说救的这个人活得好好的，让我帮忙通知青山大队那边，去接人的时候给他带点吃食和酒。” “我见他说的真真的，就差诅咒发誓了，所以当时也就信了。” “可等打过电话，我这才回过味儿来。” “你说像他们那种山旮旯里面，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能好心救人？” “要是他们真的把人给救了，为啥只说了青山大队？连救的那人叫啥都没说清楚？” 听到张有才的话，田向南的心再次往下沉。 对方话语的潜在的意思就是，老羊羔可能真的碰到过他们屯子里的大林，也知道是青山大队的人。 但也仅仅只是碰到过，或者是随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要真是他救的人，这一个多月以来，怎么能连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现在就要去夹山沟看看.......” 他这边正想着呢，那边林清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清姐，你等一下......！” 田向南一惊，连忙起身拉住她。 林清回过头，虽然没有说话，可此时她脸上的神情，却看到田向南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林清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甚至是绝望。 可此时，林清脸上的神色却是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莫名有一丝心慌。 田向南又回过头看着张有才。 “张书记，事情我们大致都了解了，不管老羊羔说的是真是假，我们肯定都要去夹山沟看看的。” “你能不能给我们找个认识路的，带我们去一趟？” “现，现在去吗？” 张有才闻言也站了起来，有些迟疑的道。 “这外面天都黑了，要不，我给你们找地方先住一晚，等明天我再带你们过去。” “我们等不了了......” 田向南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坚定。 “张书记，要么你找人带我们过去，要么，你给指个方向，我们自己找过去.......” “这.......” 张书记顿时一脸的为难。 这大晚上的，他能找谁带着他们往山里跑？ 可真要让他们自己去，那不更是开玩笑吗？ 人家都是开了介绍信和县里的条子过来的，真要是在他们凤山大队出了事，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张有才咬牙一跺脚。 “行吧，反正事也是我惹出来的，我带你们去......”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们先在村部等我一会儿，我回家去拿点东西。” 说着，他起身大步的离开了。 田向南他们在这里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张有才又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皮肤很黑，约摸20多岁的棒小伙子。 两人的身上各自背了一把枪。 “这是我大侄儿，晚上山里不安全，我让他跟着一起去。” 张有才把一个布包递给了田向南，又扔给了他们两根火把。 田向南打开一看，布包里面有几个还带着热气的苞米饼子。 “走啊，路上饿的时候就吃点垫垫......” 说着话，一行五个人点燃了火把，出了村子，一头扎入后面的山林里。 第55章 夹山沟 在山林里，尤其是刚下过雨的山林里走夜路，其困难程度，没有体验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田向南已经一连摔了三跤了，因为此刻他们脚下的路都是斜的，要么向上，要么向下。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脚下那一块湿润的泥土，能不能撑得住你的身体。 林二柱和那位张书记跟他差不多，也摔了好几跤。 倒是林清还要好上一些，只是下山的时候滑倒了一次。 倒是张书记的侄子，那个叫张小六的家伙，脚底下倒是稳稳当当的，明显也是一个山林经验丰富的人。 后来田向南也学精了，跟着张小六的脚印走，倒是平稳了许多。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田向南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逐渐粗重，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沉重的喘息声。 “前面差不多就到了.......” 就在这时，带路的张小六停了下来，他向周围观察了一下，随后轻声说了一句。 田向南如闻大赦，一只手扶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四下望去。 “哪呢？” 可是看了一圈，在黑夜里也只能看到周围隐隐绰绰的树影，哪有什么村庄之类的。 “那里.......” 张小六伸手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田向南眯着眼睛看去。 就见在他们面前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处，在昏暗月光的映照下，似乎有几个房屋轮廓一样的黑影。 他定了定神，这才逐渐看清楚了一些。 确实是有十几座房子一样的建筑，稀稀拉拉的坐落在前面小山半山腰的空地处。 此刻，那里一片漆黑，再加上地处在夜晚的深山老林之中，如果不是张小六他们带路的话，换成田向南自己，见到这种情景，说不定会掉头就走......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然后顺着小路上了对面的那一座矮山，来到了半山腰处的那几座房子前。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房子居然全部都是用圆木搭建的，虽然一座座看起来并不大，但牢固性肯定是还可以的。 “老羊羔.......” 来到近前，张有才喘了几口气，直接大声的吆喝起来。 “老羊羔，快给我起来，人呢.....？” 张有才的喊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就连旁边林子里的飞鸟都被惊走了几只。 田向南他们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哪个屋里亮灯的。 “老羊羔......” 张有才不耐烦的又喊了两声。 “吱呀.......”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小木屋的房门打开了，一道人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嘴里还嘟囔道。 “这大半夜的，谁呀？叫魂呢......？” “老羊羔，你咋睡那么死呢？叫半天了也没回应。” 听到那人说话，张有才有些没好气的道。 “哟，是张书记啊，这大半夜的，来我们这干啥？是不是给俺们送粮食来了？” 在火把光亮的照射下，田下南也逐渐看清楚了这人的面貌。 就见这人年纪约50岁左右，身上裹着件不知道什么皮子鞣制成的褥子，黄不拉叽的，都看不清楚原来的色儿了。 里面下身穿着黑棉裤，上身裹着件羊皮坎肩，头上捂着狗皮帽子。 说话的同时，这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林清的身上。 更准确的来说，是落在林清胳膊上挂着的小包裹上面。 “哟，还带了个女的，快让我瞧瞧。” 说着，这人竟然大步走上前，伸手向着林清抓去。 “你干啥......？” 田向南见状皱起了眉头，上前两步，伸手直接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闪一边去......” 谁知面前这老家伙倒也横得很，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把田向南推的身体向后退了半步。 “哟呵.......” 见这人如此蛮横，田向南也来了脾气，直接伸手抓向对方的脖子，脚下也顺势踢出右脚，直奔老羊羔的大腿根儿。 可令田向南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却转瞬间被面前的老人抓住了手臂。 与此同时，他踢出的右脚也被对方侧身闪开。 下一刻，田向南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草，是个练家子.......” 田向南心中一下反应过来，刚准备爬起来，一个冰冷的东西直接顶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你这小娃子，下手还挺黑啊......” 田向南目光慢慢抬起，发现顶在他脑袋上的，是一把老式的盒子炮。 “老羊羔，你干啥，快把枪给我放下。” 一旁的张有才忍不住厉喝道。 说话的同时，他身旁的张小六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并且哗啦拉动了枪栓。 “嘿嘿，张书记你别着急呀，我就跟这娃子闹着玩儿呢......” 见张有才似乎真急了，老羊羔嘿嘿的笑着，把手里的枪收起来，插进了后腰里，随后又瞅了瞅端着枪的张小六。 “你可得悠着点儿，别走了火儿。” 说话的同时，他却猛地一个窜步，直接来到了林清身前，还没等林清反应过来，身上的小包裹已经被对方拿了过去。 “老羊羔.......” 张有才在一旁气的直跳脚。 只不过他尽管生气，却还是伸手压住了旁边张小六的枪口。 “嘿嘿.......” 老羊羔却是混不吝的笑着，一点也没在意的样子。 “我这不是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吗？实在是饿急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小包裹给打开了，看到来之时张书记送的苞米饼子，直接拿起一个塞入口中。 等他翻到包裹里还有一些钱票以及几种药材的时候，他这才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看林清二柱还有田向南他们。 “还带着药，你们是来找那个病鬼的......？” 说话的同时，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几座木屋喊了一嗓子。 “豆包，别看着啦，赶紧瞅瞅你屋里那人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就赶紧让别人拖回去，免得烂在这地儿里，坏了咱们的风水......” 第56章 见到大林 随着老羊羔的话音落下，旁边一间木屋的门被人拉开，一道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林清和田向南他们连忙看了过去。 虽然老羊羔的话说的不好听，但他话语中透露的意思，却让几人又忍不住升起了希望。 就见走出来的是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很单薄，那一身棉大衣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衣服下摆都盖住膝盖了，明显很不合身。 “羊大爷.......” 小男孩有些拘谨地瞅了瞅田向南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旁边的老羊羔。 老羊羔直接把一个苞米饼子丢了过去。 “你屋里的人咽气了没有？” 小男孩手忙脚乱的接过饼子，闻言又摇了摇头。 “还搁屋里躺着呢......” 他看着手中的饼子，咽了几口唾沫，可却没有吃，而是小心翼翼塞进了棉袄外面的口袋里。 此时，林清再也忍不住了，越过了小男孩直接走向了那家木屋。 田向南也跟了上去。 小男孩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神情有些忐忑的看着他们进去。 屋里一片昏暗，还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像是有些臭。又有点腥。 田向南打着火把，小心的照着亮。 屋子里的东西摆放的很混乱，靠近门边的那一面木墙边，垒着高高的木材块，在里面则是用来当凳子的两个木桩，还有一张打的歪歪扭扭的木桌。 又向里走了一些，这才看到在屋子东南角的地面上，铺着乱七八糟的各种皮子褥子，看着有几张狼皮，狍子皮，甚至还有一张熊皮。 此时，在那堆褥子上，正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大林......？” 林清试探的唤了一声，随后回身一把夺过田向南手里的火把，打着光亮凑了过去。 “大林，大林.......” 下一刻，林清那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在小屋里响起。 田向南听的心头猛地一松，随后长长出了口气。 好在，总算是把人找到了...... 林清唤了几声之后，也哭了几声，但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见床上的大林依旧没有醒，她这才回过头来道。 “向南，你过来给我搭把手，帮我看看大林到底咋样了。” “诶......” 田向南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过去。 也直到此时，他才见到这位，早就听过无数遍男人的样貌。 大林的长相很有东北这边爷们的特征，四方脸，浓眉大眼的，面色微黑。 只是可能由于受了伤的原因，此时闭着的双目眼眶微微凹陷，颧骨高耸，脸上还带有一丝病态的淡黄色。 田向南先是在大林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他的额头稍稍有些烫，应该是起了低烧。 随后，两人又招呼着，慢慢解开大林身上的衣服，帮他检查了一下。 他的身上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几处小面积的淤青，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摔的。 可是检查到他的左腿的时候，两人这才发现，大林的左小腿处被一大团麻布紧紧包裹着，外面还有两块木板给做了固定。 可能是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反应，躺在那里的大林脑袋微微动了一下，嘴巴也呢喃了几声，可是声音太小，两人都没有听清。 “大林，大林......？” 林清见状，又唤了两声，可大林却依旧没有回应。 田向南见状，抓过火把照着，小心的看了看他左小腿包扎的地方。 他小腿膝盖处与下面小腿骨连接的角度倒还算正常，包扎的并不算专业，但在这种环境下能处理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也不知道是老羊羔还是别人弄的。 田向南又靠近了一些，用鼻子在那处包扎的地方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掺入鼻腔，让他眉头又皱紧了一些。 他又小心的掀开麻布上面的地方，难道那里的皮肤颜色还算正常，这才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咋样了.......？” 林清看着他的动作，等他检查完了，这才跟着问道。 “伤口可能感染了，不过好在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咱们明天得尽快把人送到大医院里。” 说着，田向南伸手入怀，从里面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几颗大大小小的白色药片。 “来的时候我拿了几颗消炎药，还有扑热息痛，先给大林哥吃下去吧......” “向南，啥也不说了，姐先谢谢你了......” 田向南摆摆手。 “先给大林哥吃药吧，其余啥的回去再说.......” 林清点了点头，结果又在屋里看了看，发现墙角有个不大的木桶，里面还有一只窝瓜瓢。 她舀了一瓢水，自己先尝了一下，这才端了过来。 田向南又帮忙把大林扶起来，两人一起给喂了药，眼见林清坐在旁边地上守着，他这才转身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二柱蹲在门口守着，见他出来，连忙站起身。 “里面是大林吧，我刚才都听见清子叫了，人咋样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 “还行，人总算找到了，具体的，也只能等明天送去县里医院再看了。” “二柱哥，你咋不进去......？” 林二柱闻言笑了笑。 “没啥，我在这看着，先前那人跟土匪一样，我有点不放心。” “外面冷，进屋看着也行啊......” 田向南笑着说了句，随后看了看周围，见旁边先前老羊羔的那间小木屋里透着光亮，便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张有才的说话声。 “老羊羔，刚才咱弄出这么大动静，你们村上其他人咋也不出来看看？” “哪还有啥其他人呀？” 随后，便是老羊羔那有些不着调的声音响起。 “本来还有6个人呢，过年冻死了俩，还一个在屋里点火呛死了，眼下除了那个躺着的，就只有我和小豆包了。” “啥玩意......？” 张有才一听，气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伸手指着老羊羔的鼻子，一脸恼火的道。 “你狗日的年前上我那里借粮食，不说你们这里还有11个人的吗？哦，弄了半天你狗日的上我那骗粮食去了。” 老羊羔也不恼，依旧没脸没皮的笑着。 “你还别说......” “要没张书记年前借给我们的粮食，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再加上那三个老东西都死了，把他们的家伙什都拿过来铺一铺盖一盖，这才熬到了开春......” 张有才和张小六两人听着老羊羔的叙述，都莫名觉得心中有些发凉。 就在这时，田向南推门走了进来。 第57章 老羊羔的要求 听见动静，屋里几人都看了过来。 老羊羔更是斜着眼睛看着田向南，嘴里还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是你这个手黑的小子呀，你也是青山大队的？你那几下子不会是张罗锅教的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也不对呀，张罗锅那几下子我见过，没你小子这么毒......” 听到对方嘴里连续提出两次张罗锅这个名字，田向南心中一动，试探的问了一句。 “咋？你也认识满仓叔......？” “认识，当然认识，嘿嘿......” 老羊羔的笑声有些渗人。 “这个十里八乡的寨子都是他带着人剿的，咋可能不认识他......？” 田向南听的心中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家伙真的是个老胡子。 而且他也没想到，屯子里那个整天佝偻着背，喜欢嘬烟袋的小老头，以前的时候居然是这么一个猛人。 “老羊羔......” 一旁的张有才黑着脸冷喝了一声。 “这都啥年月了，还惦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啥......” “嘿嘿......” 老羊羔闻言只是笑了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咳咳......” 田向南也识趣的岔开了话题。 “那啥，我就想问问，大林哥是怎么到你这里的？” “还能是咋来的？被小豆包从林子里拖回来的......” 老羊羔说着，又瞅了旁边的小男孩一眼。 “那时候我还想着呢，正赶上大雪天不好打猎，刚好拖回来一个人，说不准没粮食的时候，还能打打牙祭。” 听到他这话，坐在旁边的张有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连田向南都忍不住扯动了一下嘴角，心里暗自好笑。 眼前这叫老羊羔的小老头，虽然说话难听了点，脾气也古怪了点，但要说他能干出吃人的那种事，他肯定是不信的。 田向南的目光也看向了小男孩，笑着道。 “你叫豆包是吧？今年多大了？” “羊大爷说我今年十一了......” 小男孩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羊羔，这才轻声回答道。 “十一了......” 听到对方的回答，田向南一下子有些愣了。 他看着小男孩那不过正常六七岁小孩的身高，还有那在身上晃晃荡荡的大棉袄，心头忍不住微微犯酸。 “我是去山里下套子的时候，碰到了那个人躺在雪窝子里，就把人给拖回来了。” 说着，小男孩又向旁边看了一眼。 “是羊大爷给他接的腿，还经常给他送吃的......”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老羊羔。 恰好在这时候，老羊羔也正斜眼看着他。 “小子，我们救了你们的人，你们不得给个啥说法？或者给表示表示？” 田向南一怔，咧嘴笑了起来。 “那按你的意思呢.....？” 老羊羔也咧嘴笑了，拍了拍先前抢来的那个包裹。 “我看这里面剩的钱和票还挺不少，省着点儿，也够我吃段日子的了......” “另外，你们把小豆包带走吧......” “这......” 田向南听的挑了挑眉。 先前老羊羔抢布包的时候，他也只是瞥了一眼，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但这个布包是林清从屯子里带出来的，他们又是出来找大林的，为了保险起见，想必清姐带的钱和票肯定不在少数。 当然，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别人毕竟救了大林，不管出多少也都是应该的。 可，毕竟这是林清家的事，田向南可不能替别人做这个主。 而且，还有这个孩子...... 这孩子能跟着老羊羔住在山里面，说不定也是个没身份的。 他们也不是大队长书记啥的，哪能随便的把人带回去。 “老羊羔，你这是干啥？” “咋的，救人原本是好事，你还想讹上人家了呗？” 一旁的张有才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训斥道。 “现在不是以前了，别玩你那些臭毛病，老实的把东西都还给人家。” 说了两句之后，张有才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我看你们这儿也住不下去了，干脆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直接加入我们凤山大队。” 老羊羔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看着张有才道。 “就你们那破大队，又穷又破的，一年都吃不上两回肉，跟着你们干，那岂不是要遭老鼻子罪了？” 张有才闻言脸一黑。 “你狗日的会说人话不？我们凤山大队能要你，你就该烧香磕头了，还嫌这嫌那的......” 听他俩说话，田向南也忍不住发笑，随即正色道。 “你说的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要看我姐的意思......” “至于这小男孩，我也不好说，得等出去外面给我们大队打个电话，问一问.......” “你既然这也不能做主，那也不能做主，你还在这里说个屁，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老羊羔闻言却是一下子沉下了脸，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挥手像赶苍蝇般的把田向南向外撵。 田向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在意，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另一个屋，门半开着，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火塘，二柱坐在门后边守着。 林清依旧坐在大林边上，见田向南回来，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田向南搬着一个木桩子在火塘边坐下，然后轻声把先前老羊羔的意思说了一下。 林清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 自从见到了大林之后，她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喜悦笑容。 听到是那个子瘦小的孩子把大林从山上拖下来的，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想了想道。 “钱票什么的，留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还有小豆包，他要是愿意的话，就跟我回家吧，老叔那里，我去说......”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林清这边能同意的话，那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毕竟是这小孩救了大林的命，要是把田向南换到林清的位置，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眼下事情已经解决，田向南的心神也放松了一些，随之来的便是浑身的疲惫感与睡意。 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他拉过一张皮褥子，裹着身子便躺在火塘边，沉沉睡去。 第58章 高曼的遭遇 青山大队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终于停下了。 粮库知青点这边，很多知青早早的便起床开始收拾了。 昨天晚上大队那边就已经下了通知，他们这些知青可以搬回知青点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多人都很高兴，终于不用挤在这个大仓库里面了。 女知青这边，高曼起的也很早，简单收拾一下，穿好了衣服之后，便端着盆子出去打水洗漱了。 住在粮库这边还有这一点不方便，不管是洗漱还是洗衣服，都得到旁边的那一口水井里面打水。 而且有的时候赶到男女知青一起，人多的时候，排队都要耽误很长功夫。 好在今天不用上工，知青们起得有早有晚，她也就施施然的凑了过去，心里头还打算着，说不定能碰到哪个献殷勤的男知青主动帮她打水呢。 她这边出去了之后，其余的女知青也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其中一个女知青手里拎着尿盆，嘴里还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向外走。 正当他走过高曼的铺位时，脚下不知道踢到谁的鞋子给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尿盆没抓稳，一下子扣在了高曼的床铺上。 这名女知青一下子呆住了，回过神之后，连忙转头看向周围。 好在大家的床铺也都比较分散，再加上此时起床的也都出去洗漱了，没起床的也都处在睡梦里。 并没有人看到她的动作。 只是，跟高曼床铺挨得很近的王芳却被这个动静吵醒了。 她转过头，目光刚好与那个有些慌张的女知青对视，先是愣了一下，等她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那名女知青也是一脸忐忑地看着王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王芳笑过了之后，却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了。 女知青顿时愕然。 她记得这个叫高曼的女知青，和那个叫王芳两人关系明明很好的呀。 可是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压下心中奇异的心思，提着尿盆匆匆的出去了。 等高曼洗漱完了之后，回到了粮仓内，看着还在熟睡的王芳不由撇了撇嘴，刚准备出声喊她起床，却忽然发现自己床铺上多了一滩水渍。 她愣了一下，连忙蹲下身用手摸了摸。 可是一摸之下，一股尿骚气直钻她的鼻孔。 高曼的脸当时就绿了。 “这谁干的......？” 下一刻，一道尖利的叫嚷声，把粮仓内的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几位女知青闻声望去，就见高曼铁青的一张脸，一只手嫌弃的甩着，一脸愤怒的看着粮仓内的几个女知青。 刚起床的几个女知青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高曼气的咬牙切齿，又转头看向一副睡眼朦胧，仿佛刚刚才醒的王芳。 “芳芳，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把尿盆倒在了我被子上？” “什么......？” 王芳故作一脸惊愕状，连忙转头看向旁边的床铺。 “曼曼，这是咋回事？有人把尿盆倒你床上了？” 高曼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王芳。 “咱俩睡得这么近，你就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吗？” 王芳一脸迷茫的摇头。 “曼曼，你知道的，我睡觉一般都睡得比较死，真的没听到啥呀。” “行......” 高曼恨恨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粮仓内剩余的几人，也没再说什么，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等所有知青都起床洗漱完毕的时候，大家都开始收拾各自的东西，准备等人来通知她们搬到知青点去。 高曼也在这个时候走回来了。 眼看很多人都收拾好东西等待着了，粮仓里的人也基本上都齐了，她反身用力关上了粮仓的大门。 “轰隆......” 关门的动静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高曼双手掐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女知青们，气势汹汹的道。 “刚才到底是谁把尿盆倒在了我的床铺上？或者是有谁看到是谁倒的，就主动站出来说一声。” “今天要不给我一个交代的话，那大家谁都别想出去。” 她这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唬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其中有几个市里下来的东北女知青，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见到高曼竟然搞这么大阵仗，王芳不由走了过去。 见到她的动作，先前摔倒的那名女知青不由把心提了起来。 “曼曼，你别这样，我真的没看到是谁弄的，或许是有谁不小心呢？” 王芳来到近前小声劝道。 “算了吧，大不了回头我帮你一起洗......”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害我......？” 高曼一脸的委屈加气愤，怒视着众位女知青。 “到底是谁干的？你最好主动站出来承认，要不然，今天咱们谁都别想出去搬家。” “你说不搬就不搬啊，你算老几？”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略带不屑的女声。 高曼转头看去，就见说话的是一名市里下来的女知青。 “哎哟，红梅，你说话可得注意着点，人家可是上海过来的大小姐呢，听说还大义灭亲，把家里人都给举报了。” “你要是得罪了人家，小心人家哪天也在背后告你的黑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名女知青身旁的同伴紧跟着劝了一句，可是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却听得旁边的几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哎哟，你这一说，我还真的好怕呀......” 那叫红梅的女知青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口，脸上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蔑。 “怪不得连上工割个草，都得戴着手套，到底是跟我们这些工人出身的劳苦大众不一样，娇气着呢......” “唉，这到底是当过大小姐的人，架子就是不一样，说堵门就堵门，这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真的是.....啧啧......！” 令高曼感觉浑身冰凉的是，这一次说话的女知青并不是本地的，而是跟她同一辆火车过来的外地女知青。 前几天明明大家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她环绕了一圈，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此时的高曼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先前还跟她一起喊着口号，还跟她有说有笑，相约着一定要坚持下去的同伴。 此时，一个个看向她的眼神，竟然变得是那么的...... 冷漠.......！ “为什么会这样.......？” 高曼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口中喃喃自语，就是不知到底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她自己。 第59章 高曼的变化 粮仓内，那些女知青嘲讽的声音还响在耳畔。 此时的高曼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眼下这一刻，她似乎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王芳。 “芳芳......” “唉......” 王芳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就如以往一样的姿势。 “曼曼，算了吧，跟大家道个歉，就当是自认倒霉了......” 高曼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她看向王芳的目光中，满是惊愕，不解，愤怒，怀疑，最终只剩下了一抹凄然。 她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拉开了大门。 高曼并没有道歉，开门之后自己走了出去，只留给大家一个有些凄凉的背影。 身后的王芳见状，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 她虽然同样来自上海，但跟林思雅与高曼不同的是，她只是出身平民家庭，并没有他们那种大小姐的出身。 前几天因为高曼上工戴手套的原因，已经惹的有些人背后议论了，王芳也听了几耳朵。 当然，手套也只是个导火索，更重要的原因是高曼平常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跟自己说话都有些颐指气使的，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就连王芳自己有时候心里都有些不忿，眼下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你凭什么还在摆你那种大小姐的谱？ 又有谁会惯着你？ 今天这事王芳主要也是想借机会给高曼一个教训，让她认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也让她认识一下自己的人缘究竟有多差。 可是看眼前高曼这个样子，似乎是被打击的有点狠了。 王芳犹豫了一下，想到以后回城说不定还需要高曼的帮忙，又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曼曼，你就别生气了，回头我帮你把被子洗一遍就行了。” 当她追到高曼身边时，高曼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芳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我？” “曼曼.......” 王芳看着高曼脸上的神色，心中不由有些打鼓。 今天的刺激会不会来的太大了一些，眼下的高曼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么想的同时，她又在心中暗暗撇嘴。 还真不愧是大小姐，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被打击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的高曼双眼都已经逐渐失去了焦距，口中似乎梦呓一般的低语。 “芳芳.......” “当初是你告诉我，要坚定自己的斗争理念，摆正自己的立场，跟那些人划清界限。” 说话的同时，往事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脑中浮现。 当她带人回家时，父亲那惊愕而又心痛的眼神。 当她带人去林家时，自己的思诚哥哥和小雅妹妹，看自己那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 当她准备下乡时，母亲那一副含泪不舍，偷偷给自己塞钱，却被自己严词拒绝的伤心模样。 犹记得当时父亲站在残破的家里，窗户外的光打在父亲的头上，恍惚映出了几片斑驳。 她不想下乡，也曾哭过，闹过，可是往日无所不能的父亲，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 她觉得很不公平，她做了那么多，原本以为舍弃小部分人，坚定自己的立场，就能被大部分的人所接受。 可最终她还是来了。 来到这里之后，她认为只要努力的劳动，努力的表现，或许就能被大家所接受，所认可。 可今天的这一幕，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不管她如何努力，不管她做什么，她始终都是站在别人的对立面。 那她先前所做的那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舍弃了那么多，换来的又是什么？ 高曼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作响，似乎是有什么原本很坚固的东西在不断坍塌。 “曼曼.......” 王芳的呼唤声依旧在耳畔，可她却充耳不闻。 就这么脑袋放空漫无目的的走着，等高曼恍惚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来到了林思成所居住的小院前。 是了，这是她先前打听清楚的地方。 她就静静的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敲门。 看到她的举动，远远跟在后面的王芳不由撇了撇嘴，嘴里嗤笑了一声。 还以为她真的受到打击了，没想到还是那副大小姐脾气，出了麻烦，还不是要求人去帮忙。 就是不知道人家稀不稀罕搭理你。 想到这里，王芳不屑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谁呀......” 里面传来林思成的声音，随后小院门被人拉开了。 门口站着林思成，林思雅，还有那位叫田向北的女知青。 “高曼......” 见到是她，林思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看着对方脸上那一如既往的神情，高曼的心中忽然莫名的释然了许多，嘴角牵动，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笑容。 随后，高曼向着两人深深的低下了头。 “思成，小雅，对不起.......” 说完之后，高曼便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有些呆愣的三人。 “哥，什么情况.....？” 林思雅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林思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高曼干脆离开的背影。 “高曼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跟上去看看，你们在家关好门。” “哥......” 林思雅有些不满的喊了一句。 “就算是看在高叔叔的面子吧......” 林思成说着，便从后面跟了上去。 他看着高曼进入了供销社，等了一会儿之后，抱着两床被子走了出来。 等他走后，林思成进去跟彩玲打听了一下。 被子都是赊账的，还有一口小铁锅，脸盆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说是放在这里，等会过来拿。 林思成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东西拎起来，然后出门跟了上去。 他这才发现，高曼并没有回到粮库或者知青点那边，反而是走向了张姓三小队村民住的地方。 一直快走到了村口，就在张大狗隔壁的一间小院里，高曼上前敲了敲门，跟一个出来的中年女人说了几句之后，就抱着被子走了进去。 那中年女人回头还冲林思成笑了笑，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出工的时候见到过。 过了不一会儿，高曼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林思成面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谢了，思成哥.......” 看着高曼此时脸上的笑容，林思成有些愣神，恍惚觉得，眼前的高曼，似乎在悄然间有了一些变化。 第60章 琐事 “高曼，你不住知青点？” 林思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高曼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位中年妇女。 “宋二嫂子的男人在林场，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家里就她和两个小孩。” “前两天干活的时候我和二嫂打听了一下，她家还有一间空余的房子，我们也说好了，一个月给她两块钱。” “那.....王芳也和你一起搬过来。” 林思成接着问道。 高曼闻言沉默，随后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住。” 顿了顿，她的目光转向一旁，似乎是自嘲般的说了一句。 “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却发现我还是很难融入到大集体当中......”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高曼便拎着东西转身又回到了先前的小院中。 看着他的背影，林思成忽然觉得高曼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一时间有些无言。 此时他的心中也很是复杂，想到两家几代人的交情，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友情，却被高曼的所作所为切割的支离破碎。 说是愚蠢无知也罢，说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冲动也好。 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林思成长长出了口气，转身便向回走。 走过路口大队部的时候，听到院里有人说话，便随意的看了过去。 正看到老叔和林书记正围在院子里的一张桌子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老叔一抬眼，正瞅见门口的林思成，然后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那个谁，林小子，过来......” “呃......” 林思成有些惊讶，还是听话的走进院子里。 “三娃子，你赶紧起开......” 见他过来，老叔踢了坐在桌子旁的那个半大小子一脚，一脸的嫌弃。 “好歹是县里上过学的娃子，瞅你那字写的，跟狗爬似的......” 那半大小子一脸委屈地让到一旁，还有些不服气的瞪着老叔。 “学习好也不代表字写的好呀......” 老叔作势要打，吓唬了一下，然后拉着林思成坐下。 “林小子，你这都大城市过来的，字写的肯定好看吧？来，赶紧把这几张分配单抄下来。” “哦......” 林思成下意识的接过老叔递过来的两张大纸，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以及大团小团的涂改痕迹，嘴角不由抽了抽。 “老叔，这啥呀......？” 老人把一瓶墨水拧开瓶盖放在他面前，随口回道。 “咱们知青点是三个联排房，两男一女，这是房间的分配名单。” “哦......” 林思成点点头，拿起毛笔蘸了墨汁，便提腕开始抄写上面的名字。 看着他笔下写出的字，老叔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损了旁边那半大小子一句。 “你瞅瞅人家写的字，你再瞅瞅你自己，我都不稀罕的说......” 那半大小子伸着脑袋看了看，然后咧了咧嘴，还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 “这字写的比我们老师写的都好看，这还有啥可比的？” 老叔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他。 就在这时，手里拿着另一张分配名单大纸的林书记开口了。 “满仓，你这样分配真的没啥问题吗？把市里那两派的人混在一起住，你就不怕每天打的噼里啪啦的。” 老叔闻言吐了一口烟。 “打呗，只要他们下了工以后还有力气，我让他们随便打。” “左右再打也不过都在一个屋里。” “真要把两边的人分开住，那打起来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事了，到时候更麻烦。” 林书记闻言，想了想，最后轻吐了一口气。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左右不过三张大纸，百八十个名字，林思成很快便抄完了。 完事后老叔拎着一小桶浆糊过来了，带着他一起去粮仓那边。 知青这边也等了好一会儿了，眼瞅着太阳都升老高了，还没有人过来，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向这边看呢。 老叔也没废话，直接在第一个粮仓的墙上刷了些浆糊，把那三张大纸贴了上去。 纸上写得很清楚，每个人被分到哪个联排房，哪个房间，一眼就能看出来。 等人围过来之后，老叔这才大声道。 “都看清楚了，每个人分配的房间，这里都写得很清楚。” “灶间和茅房都是公用的，家伙事你们自己准备，粮食也已经发给你们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大队上将不会为你们准备伙食，以后不管是上工还是在家，吃喝要全靠你们自己了。” “行了，看好自己要分的住处之后就赶紧搬家吧，今天给时间让你们好好收拾一下，明天看情况，上不上工等通知......” 交代了一番之后，老叔便转身走了。 只留下一帮知青，呼啦一下都围到了那几张名单前面。 林思成也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刚准备回家，就看到高曼拎着发下来的那一袋粮食，正从女知青的粮库里走出来。 在她身旁，王芳还紧紧的跟着，一脸焦急的说着什么。 见她那有些吃力的样子，林思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伸手接过了高曼手中的布袋。 “我帮你送回去吧......” 高曼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见他过来，王芳也住了嘴，停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去。 林思成拎着粮食，又把高曼送到了村口宋二嫂的院子前。 “谢谢你了，思成哥......” 到了门口，高曼又感谢了一句。 林思成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道呼唤声。 “老林......” 林思成闻声看去，就见田向南和另外一个村民两人骑着马，正从远处向着村口这边而来。 林思成脸上露出笑容，连忙侧身闪到了一旁。 只是一阵风的功夫，两匹马已经奔到近前。 “吁.......” 田向南拉住缰绳，翻身下马，看了看林思成，又看了看一旁的高曼，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老林，你在这干啥.....？” “我......” 林思成张了张嘴，随后摆手道。 “这些回头再说，你呢？咋回来的这么快？事办的咋样了？清姐的丈夫找到没有？” “找到了......” 田向南扭了扭长时间骑马有些酸疼的肩膀，笑着道。 “虽然过程辛苦了一些，但好在是把人找到了，也没多大问题，现在就在咱们县医院呢，清姐在那看着......” “那真是太好了......” 林思成闻言，也是打心眼里替林清高兴着。 田向南又瞅了旁边的高曼一眼，然后把马缰绳丢给了旁边的林二柱。 “二柱哥，辛苦你把马送回去，我还得去找老叔说点事儿。” 第61章 回村 “老林，你见老叔了没......？” 等林二柱走后，田向南便问林思成道。 林思成向着路口那边示意了一下。 “我先去刚跟老叔分开，这会儿他应该在大队部呢......” “刚跟你分开？” 田向南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看样子今天又不上工，你去找老叔干啥了？” 说着，田向南还意有所指地回头瞄了一眼。 林思成一脸无奈。 “你别多想了......” “高曼搬家是她自己的事情，房子也是她自己找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在粮库那边遇到了，好心帮他把粮食送回来。” 田向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撇着嘴道。 “我也没说什么呀，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解释。” 林思成气的都想锤他。 “少废话，赶紧给我说说这一路上的情况，你们是咋找到人的？” “别急呀......” 田向南摆了摆手，“我可不想把啥话都说第二遍，还是等会儿见到老叔一起说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大队部，刚巧看到老叔就站在院子里和林书记说话呢。 见到田向南回来，老叔也很高兴，连忙招呼两人进屋坐下。 随后，田向南就跟老叔说了一下这一路上的过程。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清把钱留给了老羊羔，然后带着小豆包回到了县里。 见他们真的找到人了，这一次县里的人倒也没再怠慢，直接安排了一辆过路车，把他们一行人送回了木兰县的医院里。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田向南也忍不住停下缓了一会儿。 “县里的大夫说了，大林哥的命是保住了，就是那条腿接的不太好，再加上受伤的时间有点长，以后肯定会留下点毛病。” 说到这里，田向南叹了口气。 “说要是恢复的好的话，以后下地干活啥的，应该没啥问题，就是走路可能有点那个......” 说到这里，田向南的心中也有些卧槽的感觉。 屯子里本来就有一个瘸腿的半吊子医生，前几天开工的时候被铁锹铲了一个，就算好了，估计也是个跛子。 好嘛，这又来一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相比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结果无疑要好上许多。 老叔的脸上也是带着笑。 “人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干啥？大夫也说了，以后也不耽误干活，这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一旁的林老书记说的更是毫不客气。 “能捡回一条命就算烧了高香了，腿瘸了更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往老林子里钻......” 田向南闻言不由苦笑，等几人都发表了看法，他这才接着道。 “清姐还在医院那边守着呢，她的钱都给那老羊羔了，让我和二柱哥先回来的意思，就是把大林哥的消息告诉婶子，然后给送点钱过去。” “还有那个叫豆包的小孩，清姐说以后就养在她家里了.......” “行......” 老叔闻言点了点头。 “等会儿你回去给你婶子说一下，然后顺道拿钱，回头我让人去县里的时候给捎过去。” “要养那个小孩的话，也不是多大个事，到时候加个户口就行了。” 老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脸严肃的看着田向南。 “不过你说的那个很像胡子的老羊羔，那人说他认识我，他现在在哪里？” 田向南摇了摇头。 “那位张有才书记让他留在凤山大队，也不知道他同意了没有？咋了？有啥问题吗？” 老叔摇了摇头，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 “问题倒也没啥，以前被打散的那些寨子里的人，都在各村落了户，这也是大家愿意看到的事，只要不跳出来蹦哒，那就都不算个事儿。” “行了，你这也来回跑的，肯定没少受累，赶紧回去歇着吧。” “行......” 田向南也确实很累了，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跟林思成两人走出了大队部。 回到了家里，他就直接到隔壁院子里和婶子说了这事。 隔壁的老婶子一直抱着期待的煎熬心思熬了几天，眼下终于得到了好消息，老人激动的又哭又笑。 一直拉着田向南的手，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田向南只得在一旁不停安慰着，直到老人的情绪平复，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 毕竟大林还活着，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这以后的日子也就更有了盼头。 从隔壁的院子回来，还没等进门，林思成便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老田，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田向南也没心思搭理他，此刻的他只想好好躺下睡一觉，便随手将他扒拉到一边，开了院门。 刚走进院子，他目光一扫间，忽然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就见在院子角落的那一处，被两块木板单独围出来了一片区域。 而且使用的那两块木板都比较宽，跟栏板一样，站在院子里，也看不到那片区域是什么情况。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抬脚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才看到墙角地面的土被翻起了一小块，里面种植几种看起来有些陌生的植物。 只是让田向南意外的是，这几株植物此时都是蔫巴巴的状态，还有两株更是已经发黄变干了，明显一副要枯萎的样子。 林思成在一旁耸了耸肩。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 “这几天在家无聊，我也就试着胡乱研究了一下，发现那种木之精的方子熬出的药水，也并不是适用所有植物。” “我试验的种植了几种农作物，还有几种草药，发现在催生的过程中，大多数的农作物和药材都等不到成熟期，就会直接枯死。” “就像你眼前的这几株一样，是我昨晚种的，在生长期的时候就会枯死......”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心也不由得往下沉。 “这就是你说的坏消息？” 林思成点头。 田向南的心头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转头看向他。 “那你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 第62章 酒意 “好消息是.......” 林思成说着，走到墙角边将一个掉了底的破瓦缸掀起来，露出下面的几株像小草一样的绿芽。 “目前为止，还是有一种药材存活了下来。” 田向南凑过去，看了看那几株如同小豆芽一样的绿苗。 “这是什么东西？” “人参......” 林思成的回答，让他原本沉下去的心又舒缓了起来。 “我让陈轩帮我找一些种子，前天他过来时，随便给我拿了几种农作物和药材的种子。” “我这几天试着种的时候，发现农作物还好，生长周期短，大多数都能生长到成熟以后。” “只是药材的话，一般生长周期都比较长，我试种的这几种，除了人参之外，其他的都基本上很难存活。” “就连这几棵人参种子，也是种下去一天多才发芽，究竟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 林思成的话不弱于一盆凉水浇在了田向南脑袋上，连带着浇灭的还有他一夜暴富的梦想。 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 “那你觉得，这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的？” “那谁知道呢.....？” 林思成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欠揍。 田向南低头看了看那几株参苗，又看了看旁边那几株蔫巴的快要死掉的药材，忽然出声问道。 “这些药材种植的时候，你给浇了几次药水？” 林思成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 “就种的时候浇了一点呀......” 听到他的回答，田向南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猜想，回头对林思成问道。 “你那药水上剩的还有没有？” “有......” 林思成似乎也跟着猜到了他的想法，转身走入小院的灶间内，不多时，捧着一个小坛子过来了。 “这两天没事，我在家里就多弄了一些。” 他把坛子递给了田向南，又接着说了一句。 “你是觉得这东西就跟往地里浇水一样，需要经常补充一些吗？” “这谁知道呢，我就是突然有个想法，想试一试。” 田向南端着坛子，直接往那几株人参苗上浇了一些。 淡绿色的液体落在地面上，将那几株绿苗包裹，随后又很快的渗入泥土内。 回头看了看那几株蔫吧的药材，田向南犹豫了下，也往上面浇了一些。 “哥，你回来啦......” 就在他正忙活着的时候，身后院门处忽然传来向北那惊喜的声音。 田向南闻声回头，就见向北和林思雅两人正从门口踏进院子。 他这还有些奇怪呢，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向北出来，原来两人是出去了。 “你俩干啥去了？” 田向南随口问了一句。 “我俩听说那些知青今天要搬到知青点去，没事就跑过去看热闹。” “哥，你是没看见，今天那些知青搬家那叫一个热闹，就差敲锣打鼓了，有几个女知青为抢床铺位置，都吵得面红耳赤的，差点没撕起来。” “先前刚好碰见老叔过去，还是他告诉我们大林哥找到了，你也回来了，我们这才赶回来。” 几天没见，向北的话，好像一下多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向他讲述着那边的热闹。 田向南也只是笑呵呵的听着。 “向南哥.....” 林思雅也是叫了一声，眼中蕴着笑意。 “你和我哥不会真打算在这墙角边种菜吧？” 田向南闻言一愣，有些好笑的看着旁边的林思成，知道他并没有把实验药方的事告诉两个妹妹。 “你就这么跟她俩说的......？” “当然了。” 林思成满脸都是一本正经。 “以后咱们在这院子角种点花生、种点辣椒，再种点土豆啥的，总归也够咱们平时吃的了。” “那啥，咱门口不是有片自留地吗？” 就在这时，向北弱弱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看着林思成。 “思成哥，你昨天不是还说，今天要把门口的自留地开荒出来吗？” “哎哟.......” 听到向北的话，林思成一拍脑袋。 “你说这事闹的，今天让高曼一打岔，我把正事都给忘了......” 他转头看向田向南。 “老田，你这一路肯定也辛苦了，赶紧回屋休息去吧，我去库房那边借个工具，回来把门口的地翻一下。” “对呀，哥，你这一路肯定很累了，赶紧进屋睡觉去吧，晚上我做好了饭叫你。” 向北也在一旁催促了一句。 “行......” 田向南此时也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也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坛子就回了屋。 把小坛子随意塞到炕边，他脱下衣服，被褥一卷便直接闷头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舒坦，连午饭都没有吃，等林思成把他晃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开始擦黑。 田向南翻身下了炕，虽然身上还是有一些酸疼，但精神头却好了许多。 两人来到正屋，林思雅已经摆好了碗筷，向北脚步匆匆的端了一个陶盆进来，一下子顿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不停甩着被烫到的双手，嘴里还嘶哈嘶哈的吹着气。 田向南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幅生动而又温馨的画面，心中只觉得无比的充实。 “哥，给.....” 向北将一个颜色金黄的饼子递了过来。 “这是用那鱼子和面蒸的，你还没吃过呢，专门给你留的。” 说着，她又掀开了陶盆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田向南看了看，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鲜美的鱼块裹上玉米粉炸至焦黄，再撒上细细的盐巴，放到嘴里咬一口，那叫一个鲜美。 田向南吧嗒了一下嘴，忽然觉得似乎还少了什么。 坐在他一侧的林思成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和两个小碗。 “老田，是不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田向南嘿嘿的笑了起来，主动接过酒，想着明天可能要上工，所以只倒了两个小半碗。 “老林，来......” 他刚端起来要喝，林思成却又按住他的手。 “老田，这喝酒，总得有个说法吧，哪能端起来就喝......” 田向南想了想，试探的道。 “那就为清姐一家团聚而庆祝......？” “那可不行......” 林思成摆了摆手，有些不同意。 “大林哥能回来，清姐能一家团聚，这确实是好事，不过这事要等清姐回来才能跟着庆祝，眼下咱们这可不算。” “这样啊......” 田向南端着酒碗想了想，目光挨个的扫过桌前每一个人的脸，随后轻声道。 “那就为了庆祝我们这些异乡人，终于在青山大队这里扎下了根，祝我们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每个人都平平安安。” “对......” 林思成也跟着端起来酒碗，两人碰了一下。 “就祝我们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每个人都平平安安。” “叮.....” 两个人各自端起酒碗，一饮而......！ “嘶......” 田向南咧着嘴，不停嘶着冷气。 “咳咳......” 林思成一口酒下肚，顿时脸如火烧，忍不住咳嗽起来。 “东北这边的大曲，就是够劲.......” 第63章 恶风起 “铛铛铛.......” 睡梦中，一阵清脆的敲击声，自遥远传来。 田向南在炕上翻了个身，刚准备再眯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拍响了。 “嘭嘭嘭，哥，起来上工了......” 外面传来向北催促的声音。 田向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连忙拿过炕头的衣服，三两下穿好下了炕，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再看对面西厢房那里，林思成也是正系着棉袄的扣子从里面出来，两人对眼间，不由相视一笑。 简单吃了点东西，几个人锁上院门便直奔十字路口。 到了这里才发现，大队上的村民基本上都来的差不多了，包括各队的知青们，熙熙攘攘的拥堵在这里。 十字路口中间，老叔和几位小队长站在那里。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老叔挥了挥手，压下周围的声音。 他扫了一圈人群，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今天地里不上工......” 呃...... 人群一下子议论起来，嗡嗡作响。 “咋，不上工叫我们来过来干啥？” “听听呗，说不定是有啥别的事。” 田向南听的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倒也听出了老叔话外的意思。 就见到老头又挥了挥手，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之后，这才接着道。 “很多人都知道，咱们大队上要建小学，所以我和林书记商量了一下，反正早晚都是得建，干脆就从今天开始动工。” 老人的话不出意外的又引起了一阵议论声。 知青们倒还好，这事跟他们关系不大。 倒是家里有小孩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神色各异，有高兴的，也有皱眉头的。 在这个年代，在很多人看来，上不上学的，其实真没啥必要。 孩子小了就让他满地的跑着玩儿，长大了一点就帮家里干点活，再大一点，挣几年工分就能娶媳妇了。 不识字又咋了？只要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能挣工分养活一家老小不就行了。 老头不理会下面的议论声，又接着说道。 “建学校的那地你们也知道，今天全部都自愿上工，男的10工分，女的7公分，愿意去的，等会儿自己去领家伙事儿......” “行了，就这样吧.......” 说了两句之后，老叔便挥手让人散了。 许多人都兴冲冲的去工具房那边排队了，男的女的都有，还不老少呢。 毕竟干一天10个工分，顶得上正常上工一天了。 再说了，学校今天刚开建，乱糟糟的，哪有那么多活给你干？去那里无非也就是混一天罢了。 “老田，咱怎么说......？” 林思成出声询问田向南的意见。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 “你瞅咱像是缺了10个工分的人吗？再说了，这种混日子的活咱能干吗？肯定不能占大队这个便宜啊，回去睡觉......” 林思成无语的撇了撇嘴，也跟着他向回走。 “你懒就懒呗，想偷懒还能找个这种义正言辞的借口，我也是真是服了。” 旁边向北和林思雅也被他俩的话给逗乐了，连忙跟在了后面。 说是回去，可走出几步之后，田向南又停住了。 他瞅了瞅旁边的供销社，然后一转头走了过去。 进到供销社里面，跟彩玲打了声招呼，买了几颗大的铁戳子，又买了一卷尼龙线出来了。 “咋？又准备钓鱼去？” 等在门口的林思成见状问了一句。 田向南摇了摇头，拉出一节尼龙线，比划了两下。 “鱼肉咱昨晚刚吃过，今天看看能不能换个口味......” “不是，你又想干啥？不会是想去弄野猪吧？” 林思成有些牙疼般的吸着气，想到上回在南坡的遭遇，他还有些心有余悸呢。 “要不咱还是别去了吧，门口那片自留地还没弄好呢。” “你傻啊......” 田向南摆弄着手里的尼龙线，头也没抬。 “这玩意儿能套住野猪吗？我就是想弄几个套子，看能不能套几只野鸡野兔啥的......” “再说了......” “门口那一点地头你随便翻翻不就行了，翻好了以后晒几天，到时候撒点菜籽，很容易拾掇的。” 听他这么说，林思成却还有点不放心。 “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去清姐家把枪拿上。” “不用......” 田向南摇了摇头。 “我就是去周围荒地里下几个套子，又不往林子边上去，有啥好怕的？” “那倒还行......” 听他都这么讲了，林思成也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小院，田向南把尼龙线劈叉开，然后一根线分流挽出一个个活结，另一端系到铁戳子上。 林思成则是到灶间里帮他熬那两种药去了。 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田向南拎着铁戳子，带着熬好的药，便直接出了屯子。 他先是来到了南坡这边，这才发现南坡这边有人。 屯子里的一些老人孩子，正在这里捡那些砍下来的树木树枝之类的，拿回去做柴火。 想了想，他又掉头往西面走，那边大青山与小青山相接的地方，同样有着大片的林子。 再说家里这边，林思成拿着昨天借来的铁耙子，继续翻着门口的几分地。 等到他把门口的地都翻完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才发现眼瞅着都快中午了，田向南还没回来。 想着他又有些不放心了，把工具丢到院子里，和向北两人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出屯子找人去了。 他也是先来的南坡，看到这边有人，顺嘴问了一句，有人说先前有个人拎着东西朝西边去了。 就这样，林思成又掉头向着小西坡那边去。 走到半道上，他正碰到3小队的张大狗，旁边还跟着二狗子和小五。 三个人腰里都别着斧子，身后背着一捆柴。 林思成并没在意，也就是顺嘴问了一句。 “你们有没有见过田向南？” 他知道自己上次的事情得罪了张大狗，原本也没指望着对方回答，没想到听到他的话之后，对方还真停了下来。 张大狗看了看林思成，仿佛很随意的向身后一指，轻飘飘的来了句。 “前一会儿看到姓田的往那边走了，顺着我们的脚印应该就能看到。” “哦，谢了......” 林思成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再顺着他们的脚印往西走。 等到林思成走远后，小五看了看老大，有些迟疑的道。 “大哥，你这做的有些不太厚道吧，那边可有咱挖的大坑呢，万一人要是掉下去了可咋整？” “那么大一坑，他眼瞎瞅不到啊？再说了，掉下去就掉下去呗......” 张大狗一脸愤恨的瞪了老小一眼。 “那狗日的嘴上没把门的，害了老子赔钱还要赔工分，不好好治治他，这些人还真当咱们本地户好欺负呢。” 第64章 危急 被哥哥张大狗训了一句之后，小五还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姓林的和姓田的是一起的，回头要是知道咱坑了人，那姓田的说不定还得找上门来揍咱们，多亏的慌......” 张大狗听到却是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咱也没说错呀，你刚才不是看见姓田的往西边去了吗？咱就是给指了个路，虽然指的方向不一样，但要是在周围多转悠一会儿，说不定还是能碰到的。” “那姓林的要真走路不小心掉坑里，跟咱有啥关系？” 说着，张大狗还忍不住瞪了老小一眼。 “你小子嘴上可得有个把门的，要是说漏了嘴，看我不揍死你。” 小五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就是心里总觉得这么干不太地道。 他可还记得，上回老大他们几个，连同几个本家兄弟被田向南揍得那叫一个惨。 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小五忽然伸手捂住了肚子。 “哎呦，不行了，大哥二哥你俩先回去吧，我得去拉泡屎......” 说着，他丢下背上的柴捆，向着旁边的荒草丛走去。 “懒驴上磨屎尿多，就你天天能偷懒......” 张大狗嘴里骂了一句，也没在意，带着张二狗两人先走了。 两人扛着柴火一路回到了屯子，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宋二嫂怀里抱着个洗衣盆出来搭衣服。 见到两人，宋二嫂还顺嘴问了句。 “哟，你俩这出门刚一会儿，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大捆柴？” 张大狗闻言有些得意道。 “这不上次老叔让我们哥几个把小西坡的那棵老树给除了嘛，当时也没顾得上，想着今天没事就去砍了一些回来当柴火。” “二嫂子要是想要的话，回头跟我一起去小西坡那里，剩下的，也保证够你用的。” 张大狗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宋二嫂闻言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再搭理他。 两个狗子嘿嘿笑着回了自家院子，把砍下的柴火用斧头分段，然后堆到了院墙边。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着，张二狗道。 “你说姓林的和姓田的那俩货去小西坡那边干啥？” “我看姓田的手里拎着的铁戳子，可能是去那边下套子的。” 张大狗闻言，手里劈柴的动作也停了，随后又笑了起来。 “等天快摸黑的时候，咱再去那边转转，看能不能有啥收获？” “对，真要抓着兔子啥的，咱刚好还能跟着吃顿肉，我这都好长时间没尝过肉味是啥样的了？” 张二狗说着，脸上跟着又露出一抹坏笑。 “也不知道姓林的那小子有没有掉坑里，真要一头栽下去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张大狗闻言翻了个白眼。 “那么大的一个坑，他瞎呀，杵着脑袋往里走，真掉下去也是他活该。” 隔壁院子的一个房间里，正在收拾东西的高曼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的这间房子窗户正好与隔壁院子的围墙挨着，刚刚大狗和二狗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先前也听出来，大狗他们说的姓林的和姓田的，可能指的就是田向南和林思成。 刚开始她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也听说过田向南和林思成与这大狗家的一些恩怨。 可当她听到林思成掉不掉坑里的事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高曼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了出去。 跟门口的宋二嫂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径直出了屯子，直奔小西坡那边。 小西坡这边的范围很大，也是一大片的荒草平原，可高曼是从屯子里出来的，很容易就找到了张大狗他们先前留下的脚印。 顺着脚印又向西走了很长一段路，高曼就发现了荒草丛中落下的一捆柴火，与此同时，她似乎还听到了别的什么声音。 ----- 再说林思成这边。 林思成当然不瞎，而且他也不蠢。 张大狗能好心给他指路，他的心里原本就抱着一些怀疑的，走路的时候，自然也小心的观察着周围。 才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就看到了张大狗他们先前挖树留下的大坑。 这个坑确实很大，方圆有着三四米左右。 想想也是，一棵几十年的老树，张大狗连同几个同家兄弟挖了一天一夜，才把那棵树给弄出来，能不留下一个大坑吗？ 而且回填的时候由于张大狗兄弟几个偷懒，并没有把这个坑填平，还离地面有着半米左右的凹陷。 由于刚下过几天雨的原因，坑里面泥土的表层还积着一层薄薄的黑泥水。 他原本也没在意，可当他准备从大坑边上走过去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却忽然坍塌了一大块，让他一个身形不稳摔倒在地，然后直接滑了下去。 林思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刚才摔倒的时候，他分明觉得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他总觉得肯定不是啥好事。 他一只脚踩着大坑的边缘想要站起来，可是漏斗型的坑壁根本就站不住脚，反而让他慢慢向着坑中间滑去。 林思成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是摔下来的，此刻还处于半身都斜躺在坑里的姿势，一条腿和半个身子都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淤泥中。 他挣扎着想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可是手一按下去，就会直接陷入淤泥里，根本就没有丝毫受力点。 感受到自己每动作一次，下陷的速度就会加快一丝，林思成的身体逐渐僵在了那里，眼中掠过了一抹恐惧与绝望。 可就在林思成的心已经快沉到谷底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从他来时的荒草丛里窜出一道人影，伸头看着泥坑里的林思成。 “林知青，你没事吧......？” 见到来人，林思成的眼中猛然爆发出一团光彩，可等他看清楚来人的动作之后，惊得他心跳都快停止了，连忙喊了一句。 “你别过来......” “噗.......” 可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小五已经从大坑的边缘滑了下来。 林思成：“........” 第65章 绝望 小五是看到林思成掉到泥坑里了，下意识的就想跳下来拉人，脑子也没想那么多。 可等他的双脚一下子也陷进去之后，小五也是一咧嘴。 随着他的动作，林思成又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一次先前那种轻微的震感。 “林知青，你先起来.....” 小五此时也从坑边逐渐向中间滑，见林思成半个身子都陷在泥里，想也没想的就去伸手拉他。 “别......” 林思成刚准备出言阻止，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把他拽的双腿陷得更深了。 不过陷归陷，好歹他的身子却是站直了，总比刚才把脑袋差点陷到泥里要强。 可是，小五这大力拽了林思成一下，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他的身体却猛然向下陷了一大截。 原本还只是先到膝盖的淤泥，一下子到了大腿根儿，险险的就要裹到腰了。 小五也慌了一下，随后却又不在意的冲林思成笑了笑。 “没事，这就是俺们前几天挖的一个树坑，又没多深......” “你.....确定吗？” 林思成闻言心中跟着升起一丝希望，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感激小五。 要不是他跳下来，把自己的身子拉的站起来，就以刚才那样的姿势，再过个一时三刻，最先陷下去的就是自己的上半身了。 “真的，这树坑就是我们兄弟几个挖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小五笑着说着，一边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想要把双腿从泥里抽出来。 可是坑里的土都是松散的浮土经过雨水泡了之后的产物，虽然没有淤泥那么软，但吸附力明显更强。 小五挣扎了几下之后，非但没能起来，反而让淤泥已经陷过了他的腰际。 与此同时，林思成也感觉到身下的淤泥跟着开始下陷。 “别动，你别动了，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林思诚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开始发颤。 小五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坑外地面的高度，此时他们两人站起身，脑袋的高度已经远远低于地面的水平线了。 “不对啊......” 小五的面色逐渐开始发白，连腔调也变了。 “那树坑挖的时候也就比我脑袋高一点，这咋还没到底。” 说话的同时他又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试图用脚接触一下下面的地面是不是硬的。 可是随着他的扭动，两人的身体又开始向下陷了一点。 “你快别动了.......” 林思成此刻已经紧张的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却还要强压住心神，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安慰旁边的小五。 “我记得你叫小五是吧？” “你别动了，千万别再乱动了，听我说......” 小五苍白着一张脸，下意识的看着林思成。 林思成连呼吸的动作都尽量放缓了一些。 “这个大坑可能是下雨蓄了水的原因，下面的土也都被泡成了泥，咱也不知道还有多深。” “你要是再乱动的话，陷下去，咱俩都只能活活被憋死。” 可话是这么说，就在他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林思城分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缓慢的下陷。 他的目光环视周围，努力想要寻找什么能够自救的方法。 “我，我知道了，咱们是碰到泥泡子了......” 就在这时，小五那颤微微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思成转头看去，就见小五此刻的脸色已经由苍白向着惨白转变，似乎是怕极了，连牙齿都有些打颤。 “小时候听老人说过，东北这边平原上偶尔会有泥泡子，看着就跟路边下过雨的泥地没啥两样，可一脚踩上去，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人给陷下去闷死。” “看样子，今天咱俩是活不成了。” “别瞎说......” 见他那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林思成担心他别精神崩溃又乱动，连忙出言安慰道。 “啥泥泡子，这个坑还是你们自己挖出来的呢.......” “来人啊，快救人啊......” 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小五却突然高声开始呼救。 眼看着小五不停高喊着，随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两人下降的速度不免又加快了一些。 林思成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止小五的呼救。 他毕竟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要是连呼救都阻止他的话，说不定小五一着急，会采取其他更剧烈的举动。 那样反而会更危险。 再者说，在眼下这个环境中，在他能够找到自救的方法之前，呼救，也未尝不是一种求生的方法。 只是他的心里并不抱着多大希望罢了。 因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西坡这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烟经过。 “谁在那边......？” 可是令林思成万万没想到的是，小五这边叫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来时的路上，还真的传来一道女声。 林思成惊喜的抬头看去，发现来的人竟然是高曼。 “思成哥......？” 见到林思成和小武两人大半个身子都陷在泥坑里，高曼也是吃了一惊。 “别过来......” 见她想要靠近，林思成连忙大喝了一声。 高曼一下子停住脚步，有些惊慌的站在那里。 林思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 “你一个人是救不了我们的，赶紧回屯子叫人，快，快去......” “哦，好，好，思成哥，你们等着......” 高曼应了一声之后，转过身就慌慌张张的跑了。 “太好了，终于有救了......” 小五听见那女的回去叫人了，心中也很是高兴，欢喜之下，他忍不住扭身回头看。 “你别在动了......” 林思诚见状连忙制止。 可是他的话说的终究晚了些。 也不知道是小北的动作太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两人只觉得脚下再次晃动了一下，随后，身下的淤泥似乎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许多，让两人下陷的速度突然加快。 “这，这是咋了......？” 小五刚刚回转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说话的同时，柔软的淤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 “救，救命.......” 小五张大着嘴看着林思成，眼中满是惊恐。 “救救我.......” 第66章 死里逃生 “救命啊，快来救人啊......” 高曼这边刚跑到屯子口，便直接嚎了一嗓子。 今天原本就是自愿上工，屯子上还是有很多人闲着的。 她这一嗓子，直接将屯子口的几家人都吸引了出来。 “知青娃子，这是出啥事了？” 一个老大爷见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关心的问了一句。 高曼伸手往后指着。 “小西坡那边有人掉泥坑里了，人都快给陷进去了，大家赶紧去救人呀。” “哗......”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轰动。 这年月就是这样，要说关系不好，该吵架吵架，该打架打架。 但只要一听说出了事，就没有人说不帮手的。 “就在张大狗他们前几天挖树的地方，大家赶紧多找点人过去救人，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在高曼的求救声中，很多人都自发拿起了绳子，棍子，铁锹等各种工具，乌泱泱的朝着小西坡而去。 眼看着人群都过去了，高曼原本也想再跟着去，可是想了想，她又快步跑进了屯子。 穿过十字路口，直接来到了田向南家的小院。 此时的高曼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伸手用力的拍着院门。 “小雅，快开门，你哥哥出事了......” ------ 田向南拎着套子在平原里转了大半天。 先是在小西坡那里下了几个，然后又转到北坡那边看了看。 北边基本上都是开垦过的农田，没有什么荒草丛与树林，所以他转了一圈之后也就放弃了。 刚巧，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就准备去小西坡那边看看有没有啥收获，然后直接回家吃饭。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那种药物的效用果真神奇，只是出去转了一圈的功夫，刚下的几个套子上还真抓了一只兔子。 等他去的时候，那兔子还在系在铁戳子一端尼龙绳的套子上蹬腿呢。 田向南喜滋滋的把兔子解下来，用绳子捆好，拎着就准备回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小西坡那边有道人影，慌慌张张的向村子里跑去。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可正当他向回走了一段的时候，忽然听到似乎有人说话声。 田向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脚步，又侧耳仔细听了听。 声音似乎还夹杂着哭声。 “呜呜呜，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呢......” 田向南嘴角扯了扯，原本不想理会的，可听到什么死不死的，想了想，还是调转方向，走向了话音传来的地方。 可等他越过一片荒草丛，看到前面一个大泥坑里的景象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林思成也听见了动静，刚好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场景一时间有些.......尴尬？ “别过来......” 林思成下意识的喊出了这句话。 话一出口，他这才有反应过来。 “老田，快想办法？” 田向南愣了一下。 见他有些愣神，林思成又连忙解释道。 “这下面好像是塌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我们俩陷成这样。” 田向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原本还以为两人就是掉下泥坑了，最多裹一身泥，不会有啥危险。 可此刻听到林思成的处境，也不由有些慌了神。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跑过去拉人，而是丢了手里的兔子，站在原地向周围看了看。 目光一扫间，他这才发现，在泥坑不远处的地方有一棵很长的大树，上面的枝丫已经被砍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树干。 田向南心中一喜，连忙绕过泥坑跑过去，在地上寻摸了一番，找了一根还算比较粗的树枝。 这棵树，光是根部就有半人合抱多粗，树干有近10米长，自然不是田向南一个人能搬动的。 可搬不动，却不代表撬不动。 田向南手里拿着那根粗树枝，插入树干底部空隙的地面处，然后用力的向前顶。 随着他的用力，圆滚滚的树干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老田，你快点......” 泥坑里，林思成忍不住催促道。 他看着对面的小五，黑色的淤泥已经淹没了他的脖颈，只有脑袋和双手还露在外面。 此刻的小五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色有些发青，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林思成自己也不好受，此刻的他拼命的大口呼吸着，尽量用胸膛挤压着胸口的淤泥，可是胸闷的感觉却越来越沉重。 随着轰隆轰隆的树干滚动声，一截树干终于滚到了大坑上面，正落在林思成他们的头顶上。 田向南小心翼翼的爬上树桩，然后骑着树桩一点点挪了过来，伸手去够林思成的手，却够不到。 “老田，这样太危险了，你快回去.......” 林思成喘着气道。 田向南没理他，想了想，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然后把袖子垂下去，递到了林思成手里。 林思成的双眼闪出光亮，双手一起死死抓紧了棉袄的袖子。 田向南抓紧了棉袄的这一端，骑在树桩上用力的向上拔，可是拔了几次，林思成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老田，快救救小五......” 田向南依旧没理他，双手抓着棉袄用力向上拽了几次都拽不动，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烦躁。 “老田......” 林思成的声音重了一些。 “刚才又不是小五拉了我一把，我早就陷得没影了，他算是救了我的命。” “你还这样呢，我咋救他？”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有些不耐烦的吼了一句，可吼过之后，他的目光也不由看向了旁边的小五。 此刻的小五脸色都变成了青红色，连双眼都有了开始翻白的迹象，明显也撑不了多久了。 田向南目光一扫间，看到树杈上有一段被砍断的长长粗枝，他脑子灵光一闪，直接把棉袄的另一只袖子给穿在了那棵粗枝上。 “老林，你试试......” 田向南小心地松开了手。 林思成又用力拉了拉，棉袄套在粗枝上很是牢固，虽然不能把自己拉出来，但好歹也勉力维持着，不再下陷了。 见他这边暂时没事，田向南连忙又从树干上爬了下去，刚准备去找工具救小五，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他转头看去，就见一群人手中拿着各种工具，正浩浩荡荡的向着这边涌来。 第67章 暴打 “快，那有人，应该就是那里......！”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向着这边奔来，田向南见状，脸上也跟着露出喜色。 “是这里出事不？” “谁掉泥坑里了，咋样了......？” “哎哟，还真有两个人掉下去了，赶紧帮忙，要出事......” 田向南也没空理会乱糟糟的众人，顺手从一个村民肩膀上拿过一捆绳子，然后大吼了一声。 “大家都别乱，先听我说。” 这个时候最忌讳没有领头的，田向南这一喊，大家也都跟着安静下来。 “你们几个，来我这边......” 他伸手点了有七八个壮劳力，还顺手抖开了绳子。 那几个人也没二话，很听话的来到他面前。 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脱下了裤子，此时的他就剩一身秋衣秋裤了。 他又一指旁边的一个小年轻。 “你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 那小年轻倒也干脆，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把棉袄脱了下来，递给了田向南。 田向南直接把棉袄腰上围了一圈，然后又把绳子绑在了棉袄上，防止勒伤，把另一端递给了刚才点出来的几个壮劳力。 “你们几个拿着绳子，等会儿我下去救人，我喊你们拉的时候，你们就一起用力，把我们都给拉上来，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 那几人也连声应和。 田向南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目光在林思成与小五的身上徘徊了一下。 “先救小五，我还撑得住......” 就在这时，林思成又喊了一句。 田向南无奈地咬了咬牙，来到土坑边小五的位置，慢慢滑了下去。 一脚踏入泥坑，有些冰冷滑腻的淤泥瞬间吞没了他的小腿，直到膝盖。 田向南也不耽搁，右脚一个大跨步就已经来到了小五面前。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脚下的淤泥瞬间就没到了他的大腿。 田小南伸手抓住小五的双手，直接冲着身后吼了一句。 “拉.......” “嘿哟......” 身后的那几个壮劳力听到命令后，一起发力，随着腰间的绳子瞬间绷紧，一股让他腹部剧痛的撕扯力也瞬间传遍全身。 不过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在几个人共同的力量拉扯下，小五的脑袋一下子冒出来一些，身子也朝后仰的露出了脖子。 可以就在这时，田向南很明显的察觉到小五的左臂上传出咔吧一声响。 “停......” 他又连忙吼了一声。 “停停，先停下.......” 岸上的人不知什么原因，不过也停止了发力。 田向南松开了小五那明显被拉脱臼的左臂，一咬牙，身体一个前扑，双手插入淤泥，从小五的腋下穿过，在他的胸前死死扣紧。 这才再次吼了一声。 “拉.......” 粗结的绳子被再次绷紧，这一次，腰间传来的撕扯力明显更大了，痛得田向南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想想也是，要把一个人活生生的从淤泥里拔出来，这该有多大的力道？ 好在小五的个子并不高，只有1米6多点，再去掉脑袋到肩膀的位置，陷入淤泥中的也不过只有1米三四。 “嗨哟，嗨哟.......” 在上面人的齐心协力下，小五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从淤泥里出来，先是露出了胸膛，然后是肚子，腰，大腿。 越到后面，他出来的速度越快，随后，伴随着一阵欢呼声，两人被从泥坑里拉了出来。 可等人拉出来之后这才发现，小五的下身此时精光溜溜的，裤子鞋子什么的，明显都被淤泥裹掉了。 林思成在一旁看的脸都绿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一时间不由有些眼前发黑。 “哥，你没事吧......” 等田向南一上来这才发现，向北和林思雅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 见他上来，两人连忙围了过来，向北一脸担忧的问道。 而林思雅此时也红着眼睛，看看泥坑底下的哥哥，又看看田向南，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疼。 “放心，我等下就去救老林......” 田向南笑着安慰了一句。 “小雅，你先看看小北怎么样了？” 林思成的声音再次传来。 三人同时皱起眉头，目光不善的看了过去。 “真的是小五先前救了我，要不然的话，我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林思成说着，就把自己出来找田向南，然后被张大狗骗到了这个方向，不小心掉到了泥坑里，最后是小五把他拉了起来，然后两人一起撑到现在。 听到今天这事竟然是张大狗搞出来的，田向南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找上门去，把那家伙打成死狗拖过来，然后倒着头，直接种到这个泥坑里。 一旁的林思雅也是一张粉脸气的铁青。 “小雅，张大狗是张大狗，小五是小五......” 话是这么说，可林思雅还是气的在原地没动地方。 “哟，小五这孩子没气儿了啊......” “不会吧，真死了？那这可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几声低呼，一大群村民围在那里，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五，神色凄然。 “死了......？” 林思雅闻声也转头看向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田向南也连忙跟了过去。 他们来到近前就看到，小五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面色惨白，胸口没有一点起伏。 林思雅面色一紧，连忙蹲了下来，也不顾小五胸口上的污泥，两只小手按了上去，用耳朵贴在耳边上听了听，随后抬头对众人说了句。 “还有气......” 田向南闻言刚准备松口气，忽然就见人群外几道身影冲了过来，当前一人直接将蹲在地上的林思雅推的摔倒在地，指着她，一脸狰狞的怒吼道。 “都是你们害死我兄弟的，今天，你们都要给小五偿命。” 说着，这人又向地上的林思雅抓去。 见到来人是张大狗和张二狗两兄弟，还一来到就对林思雅动手，田向南的眼珠子也瞬间红了。 还不等张大狗靠近林思雅，田向南便上前一脚将他踹倒，随后反身一肘子将随后扑上来的张二狗捣的鼻血喷溅，捂着脸不停惨嚎。 张大狗爬起来还要动手，田向南上前闪过他的手臂，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掼在地上。 随后，田向南上前，没头没脸的就是一顿狠踹，只把张大狗踢得鬼哭狼嚎，在地上不停翻滚。 田向南的每一脚都带着怒气，直把张大狗踢得满头满脸的血，跟死狗一样的躺在那里不停哼哼。 就这，田向南依旧有些不解气，顺手夺过旁边一位村民手中的棍子，就准备给这家伙留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有着前世的经历，田向南此时的脑中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他也没打算打残打死张大狗，想着最多也不过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 可是当他的棍子刚刚扬起来，却忽然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田向南抽了一下没抽动，惊愕的回过头，就看见老叔黑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 “田向南，你是想打死他吗？” 第68章 得救 见老叔黑着一张脸，田向南却依旧有些余怒未消，指着地上的张大狗怒声道。 “像这样的狗东西，不打死他留着当祸害吗？” “今天这事就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我凑巧路过这里，老林和这小孩都得死，这可是两条人命。” “行了行了，今天这事我刚才也听人说了。” 老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冷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大狗。 “林小子还在泥坑里面泡着呢，先把人救上来，其他的账咱回头再算。” 说着，老人又有些着急的看向了林思雅。 “小五咋样了？能不能活下来？” 林思雅摇了摇头。 “这我也说不准，要先看看情况。” “那你看，你赶紧给看看......” 老人说着，连忙让开了身形。 林思雅也没客气，上前蹲在地上，又趴在小五的胸口听了听，呼吸声还是像先前那样轻，若有若无的，心跳也是。 林思雅双手交叠，在小五的胸口处用力按了几下，按过之后又听了听，随后回过头。 “来个力气大点的男同志给我帮忙。” 听到她的话，围观的大家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站出来。 老叔见状不由有些着急，直接在身旁的一个小伙子屁股上踢了一脚。 “去帮忙呀，你们没听到吗？还在这傻愣着。” 那青年挨了一脚也不恼，挠着头，一脸为难的道。 “老叔，这我也不会呀？咋帮？” “你过来......” 林思雅对他说了一句。 青年听话的走上前，也跟着蹲了下来。 “你的两只手就这样按着，然后用力的向下压，压一下就松开，然后再压。” 林思雅在一旁指点着。 青年跟着按了几下，有些缩手缩脚的，别扭的脸色通红。 “你用力按呀......” 林思雅见状，不由催促了一声。 “那，那要是力气使大了，把他按死了咋办？” 青年有些紧张的道，不过手上却也听话的加大了力气。 “按死了算他活该......” 林思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把青年紧张的手一哆嗦，劲一下子还真使大了。 “咳咳......” 就在他慌的缩回手时，地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小五却忽然干咳了两声，歪了歪脑袋。 “行了......” 林思雅见状松了口气。 “嘿，还真把人给救活了，这女知青娃子还真有本事......” “谁说不是呢，要不咋说也是大城市里出来的娃，这要换成老瘸子过来，说不定这会儿凉席都裹到身上了。”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老瘸子顿时脸黑了下来。 “就是，小五这孩子还真是命大......” 见到林思雅真把小五给救活了，一旁围观的村民不由议论纷纷，都是一脸惊叹。 那边救着人，这边田向南已经带着绳子再次爬上了树桩。 “老林，来，我拽你上来.......” 他手里拿着个绳圈，对着林思成的脑袋比划着。 此时的林思成一脸的窘迫，看了一眼周围闹哄哄的人群，牙疼般的说道。 “老田，要不，你想个别的法子吧。” 刚才小五出去的时候，下身的裤子和鞋子都被淤泥裹掉了。 他这1米8多的个子，算起来的话比小五陷的还要深，他要是被拔个光洁溜溜的大萝卜出来，被大家这么一围观，以后他还活不活了？ 田向南嘿嘿笑着，摆弄着手上的绳头。 “那你说咋办吧？这天也挺冷的，总不能一直让你泡在下面吧？” “要不我让大伙先离开，就留几个壮劳力把你弄出来？” 林思成闻言，这下倒有些意动。 恰在此时，林思雅和老叔他们走了过来。 “不行，不能直接拔......” 林思雅直接出声反对道。 “刚才小五的胳膊已经被拉脱臼了，我哥陷的这么深，要是直接拉上来的话，肯定也会拉伤的。” “万一拉伤了腿或者腰，说不定会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听到林思雅的话，老叔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老人的目光在泥坑下面扫了扫，疑惑的说了一句。 “这坑有这么深吗？” 听到老人这话，林思成也恍然惊醒。 “对了老叔，先前小五也说过，这坑就是他们兄弟几个挖的，根本就没那么深。” “而且刚开始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下面好像是塌下去了。” 林思成说话的声音都喘着气，虽然拉着棉袄袖子支撑了他的身形，可是又冻又累之下，他明显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见到林思成此时的模样，老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老叔，这下面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田向南也凑过来说了一句。 “行......” 老人轻轻吐了口气。 “把带着工具的人都喊过来，挖......” 随着老人一声令下，后面的人群也跟着动作起来。 此时小西坡这边已经围了很多人，除了先前高曼喊来的一批人之外，后来老叔听到消息之后，又带了一批人和工具过来。 老叔只是几句话安排下去，群众的力量立刻展现开来。 几个人直接在腰间系上绳子，拎着铁锹就下了坑。 随着一团团的淤泥被甩上岸，泥坑的深度正在逐渐加大。 而随着泥坑的水位快速下降，林思成身上的淤泥也开始跟着下落，原本糊到胸口的黑泥很快退到了腰下面。 中间换了两次人，又挖了一会儿，等到淤泥退到林思成大腿的时候，田向南在上面用力，再加上系在他腰上的绳子，很轻易的就将人拉了上来。 等人上来之后，田向南也没耽搁，带着他在旁边找块空地生了一堆火。 两人一边就着火烤衣服，一边等待这边挖坑的结果。 他们之所以没回去换衣服，就是想看看这个坑下面到底有什么。 等到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烤得差不多了，那些淤泥也都被烤干抖了下来，这边终于有了动静。 “老叔，这下面真的塌了，塌出了一条大地缝......” 下面挖地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凑到了大坑边上。 老叔也站在那里探头向下面看着。 “啥地缝？接着挖，挖开来看看到底是个啥......” 下面的人应了一声，又开始动作起来。 只是，这一次再挖起来的时候，下面却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又等了片刻，传来了几道有些无奈的声音。 “老叔，挖不下去呀，这下面都是石头，硬的很。” “就是啊，老叔，这大地缝里也都是石头，挖不动......” 说话间，就有人用铁锹甩了两块石头上来。 田向南也凑过去，捡起一块看了看，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挖不动就算逑.......” 那边，老叔也一脸晦气的挥挥手。 “赶紧把坑都给回填了，这回一定要填平，填实在.......” 说着，老叔也没忘补充了一句。 “今天在上面帮忙的，一个人5公分，挖坑的一个人10工分，干完回屯子直接找记分员。” 随后又冲着围观的人群吼了一嗓子。 “都回吧，该干啥干啥去。” “走吧，咱也回去吧，今天遭了这么大罪，回去给你补补......” 田向南拍了拍林思成的肩膀，忽然又想起了那只兔子，他扭头看了看，原本的荒草地此时都已经人群被踩平了，又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他有些丧气的叹了一声，颠了颠手中那块石头，想扔，犹豫了一下，还是顺手塞到了口袋里。 “走，回去给你弄个鱼汤补补.......！” 第69章 上门道歉 鱼汤倒没那么着急，回到家里，向北先弄了两碗姜汤给两人灌上。 好在眼下已经是4月中，再加上今年开春早，眼下的温度也不算低，即便是在泥里泡了一会儿，也不至于把人给冻伤。 两人喝了姜汤窝在林思成屋里的炕上，还在讨论着先前的事呢。 “老田，你说那下面的大裂缝到底是啥？” 林思成到现在还是有些想不通，好好的大坑底下怎么会突然有一条大裂缝？ 受到前世各种文学作品的影响，田向南的第一反应就是下面有个大幕。 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他直接给否决了。 谁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山疙瘩里修墓，还那么凑巧的在上面种了一棵树，还被人给挖了出来。 就算他再不懂风水，也知道周围四面环山的一个死盆地里，应该也不是啥修墓的好方位吧。 想到这，田向南又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揣回来的那块石头。 这东西他先前有些嫌脏，还扔到火堆里烤了一会儿。 此时再拿出来，剥去上面干掉的泥巴，这块石头也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石头倒也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倒是上面有几块星星点点的黄色颗粒状的东西。 他用手抠了一下，好像是跟石头长在一起的，抠不下来。 “这玩意儿会不会是什么矿石？” 田向南脑中忽然灵光一显，对着林思成问了句。 林思成愣了愣，也接过石头看了看，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 “东北这边原本就是矿产资源丰富，要说咱这地面出现一条矿脉，倒也算不上啥太稀奇的事。” 田向南闻言，又一把夺过石头，看了看上面的黄色斑点，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你说那坑底下会不会是一个金矿？” 林思成斜眼瞅着他。 “就算是金矿又跟咱有啥关系？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被他这么一说，田向南脸上兴奋的神色一滞，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 “你这人真扫兴......” 他随手又将那块石头塞进了口袋里。 想想也是。 这个时期，黄金还属于禁止流通的东西，根本就没啥价值。 即便是上报这里有金矿，那也是属于青山大队的，跟他们俩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正当他俩说话时，小院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向北应了一声，就跑过去开门。 不多时，她冲着西厢房这边喊了一声。 “哥，思成哥，老叔来了.......” 还不等两人下炕，西厢房这边的门就被人推开，老叔手里捧着烟袋走了进来。 他冲着两人摆了摆手，又回身说了一句。 “进来呀，站门口干啥？” 两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扎着马尾辫，身材高挑的女孩，跟在老叔后面走了进来。 “这是田向南，旁边就是林知青......” 说着，老人又指了指女孩。 “这是张大狗他们家的老四，张翠。” “四丫头也是我们大队上的文化人，还上过县城中学的高中班，这几天一直在县里忙活考试的事。” 听到来人是张大狗家的人，田向南和林思成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女孩身上。 就见这女孩忽然上前一步，对着林思成深深鞠了一躬。 “林知青，真对不起，我为我大哥做的事情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他。” 说着，女孩把手里攥着的一卷钱和票放在了林思成面前的炕上。 “这些东西就当是给您的补偿，我知道不多，但，是我们家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只希望能求得您的谅解。” 得，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道歉的话说的，比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听起来让人更感觉有诚意多了。 田向南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同样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却不是眉眼弯弯的那种类型。 双眉飞扬，眼神清澈，大眼睛，瓜子脸，除了肤色略黑了一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长得很标致的那种，比大狗二狗那两个歪瓜裂枣强多了。 田向南心中暗搓搓的想着该不会是错了种。 林思成也同样看着女孩，却没有说话。 女孩叹了一口气。 “林知青，今天这事我大哥确实不是有意想害你的命，他原本也就是使坏想坑你一下，却不小心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我大哥和二哥都被老叔找人关了起来，要不然我肯定带他们亲自过来向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说着，女孩又再次深深弯下了腰。 林思成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叔，见老人只是自顾的抽着烟，便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意思就是他只是个中间人，这事你们两方自己谈。 “不小心......”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田向南却是吧嗒着嘴道。 “你说张大狗那货咋总是那么不小心呢？” “上次发工具的时候，他不小心拿了一件有问题的工具，结果把人知青的脚给铲了，大夫说都好不了，以后可能就成为一个瘸子。” 听他这么一说，老叔直接转头看向田向南，连烟都不抽了，瞪着他道。 “大夫啥时候说那知青脚好不了了？” 田向南无语扶额。 “老叔，人家是说好了之后，以后走路不会有太大影响......” “那意思就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还是会有影响的，人大夫总不能跟你直接说，以后就当个瘸子或者跛子吧。” 老人闻言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田向南笑了笑，接着说道 “你看，这次倒好，也是不小心，结果就差点害了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亲弟弟。” “你瞅这事弄的......” “他下次要是再一个不小心，你说会坑死谁？还是会直接坑死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四个？” “真要等下次再出了事，还能像今天运气这么好，把人给救回来吗？”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人不禁锁死了眉头，狠狠的嘬了一口烟。 “那照你这小子的意思，张大狗和张二狗该咋弄？” 田向南随意的挥了挥手。 “通通拉出去毙了。” 老叔的脸直接黑了下来。 “滚蛋......！” 第70章 处置问题 田向南这话说的太操蛋了，不光老叔黑了脸，就连旁边的张翠也是一脸气愤的瞪着他。 “田向南同志，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 “就算是敌人，咱们也不能一棍子给敲死吧，更何况这还只是村民之间的一点小矛盾。” “小矛盾......？” 听到她的话，田向南都被她给气笑了。 “差点弄出两条人命啊，这还是小矛盾？我他妈要是去的晚一点，你现在正搁家里哭你弟弟呢？” 说着，田向南转头看向老人。 “老叔，要我说，按照张大狗这两回干出来的事，把他直接拉去打靶这一点都不过分吧。” 老人闻言，面色也跟着严肃下来，看着田向南的眼中带着一丝惊疑。 就连旁边的张翠也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田向南。 “姓田的，你来真的......？” “我听说你现在也是咱青山大队的人，大家乡里乡亲的，你非得要把我哥整死你才满意吗？” “不是我非要整死他，是张大狗这种货留在屯子里太危险，老林就因为上次揭发了他拿工具的事儿，今天就差点被他害死......” “我今天还在小西坡那边把他狠狠揍了一顿，你说他能不记恨？以后要是再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怎么办？” “我一个人是不怕，可我还有妹妹在这呢，到时候他要是把什么坏主意打到我妹的头上，坑了我妹妹，我就算把他扒皮抽筋了又怎么样？” “我可不想等以后生出什么后悔的念头.......” 说这话的时候，田向南一脸的认真。 西厢房门口，两个女孩正站在这里，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话，林思雅一脸羡慕的看着向北。 向北的唇角带着笑，瞥了她一眼，小声道。 “你看啥，为了你，我相信思诚哥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正好传来林思成的声音。 “没错，张大狗这样的人心思太坏，报复心还强，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屯子里。” 张翠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林思成，再想想自己家大哥二哥那德行，连争辩的语气似乎都弱了三分。 “不会的，这次的事情是我大哥做错了，但我相信他以后肯定会改的，我保证。” “你保证.......？” 田向南嘴里嗤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女孩。 “我不是针对你，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没有半点底气......？” “看样子你也知道你大哥是个什么货色吧？” “还有受伤知青的事，你不会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等过个一两个月，那知青伤好了之后，却发现自己变成了跛子或瘸子，你觉得人家能善罢甘休吗？” “我记得那人好像是本市的知青，到时候人家找几个人过来，把你大哥给直接整死我都不意外。”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翠的脸色一下子又白了几分。 “行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叔终于发话了。 老人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张翠，最后又落在了田向南和林思成身上，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也似乎有着一丝萧索。 “这事是我之前想的简单了......” “原想着四丫头的爹娘都不在了，他们家就靠兄弟几个了，我又是他们老叔，想着能抬手就抬一手。” “既然田小子和林小子你们都不愿意，那你俩说说，该怎么处置那两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说着，老人还不忘瞪了田向南一眼。 “别给我放那不着调的屁，好好说......” 田向南撇了撇嘴，将嗓子眼那一句拉出去毙了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这时候的人命说贱也没那么贱，那兄弟俩虽然是很可恨，但也还算是罪不至死。 田向南与林思成对视了一眼，林思成用嘴型比划出两个字，也让田向南一下子醒悟过来。 “老叔，咱这附近有劳改的农场吗？”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人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一些。 显然，田向南的想法也跟老人预料的差不多，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邻县就有一个，不是你们上次去的那个县，是北边那个.......”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 “那就给他们送农场劳动去吧......” 老人看向了张翠。 听到田向南的打算之后，女孩蹙着秀眉，没有急着反对，而是问了一句。 “那送去多久？” “二十年......？” 田向南试探的道。 旁边林思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滚蛋......” 老叔的脸又黑了下来。 “那你还不如直接毙了他俩呢.......” “那......十年......？” 田向南又道。 老人依旧瞪着眼。 “五年......” 田向南直接伸出一个巴掌。 “这下再不能少了。” 旁边林思成也跟着点头。 老人又看向了张翠。 女孩皱了皱眉，忽然说道。 “老叔，先前说的那事.......” 老人一拍脑袋。 “哦，对......” 他又回头看着田向南两人。 “四丫头考过试要在县里上高中，村子里计分员的工作干不了了，这工作就当补偿给你们，能不能减几年？” 田向南一听眼睛就亮了，不过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林思成。 毕竟他才是受害者，就算有好事补偿啥的，那也是老林的。 “你别看他......” 老人这时却忽然开口道。 “林丫头的手艺不错，我准备和书记商量让她去卫生室，要顶记分员的工作，也只能是你妹妹去。” “额......” 田向男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有些懵。 “那老瘸子呢？” “老瘸子是县里的，原本就不爱在这边，让他直接回去就是了。” 田向南又看向了林思成，赶上林思成也正笑着看他。 “你做主吧......” “行.....” 田向南想了想。 “那就减两年，让他们在那里劳动三年，好好的改正一下自己的错误。” 三年....... 三年后就是1977了，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在这里都说不定呢，也就不在乎一些事了。 “那就成了......” 老叔站起身来，背的手带着张翠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丢下一句。 “赶明个你把人给送农场去.......” “我送......？” 田向南一脸惊讶，可还没等再说什么，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过头，看了看林思成，随后笑了起来。 “老林，这次倒占了你个大便宜。” “呵......” 林思成的身体往炕头上一躺，口中轻轻说了一句。 “挺好......” “啥挺好.....？” 田向南有些不解。 林思成却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老叔对你挺好......！” 第71章 准备出发 “老叔对你挺好......！” 听到林思成的话，田向南也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他也觉得那老头很不错，对他们几个都很不错，尤其是对他，好的都有点过分了，颇有一点纵容的意思。 除了刚开始过来的那一天被老人冷了一张脸，之后从买院子落户一直到上工，然后陪林清去找大林哥。 老人一直都在把他当成个人物使唤。 还有今天在小西坡，自己把那两兄弟揍得那么狠，老头也就是吼了他一句之后就没说别的。 “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田向南脑海回想起前世下乡时，他们那队里的生产队长，整天见到自己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压根就没法比。 “难道是我的性格，比较对这老头的脾气？” 田向南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问林思成，又像是在自语。 “那谁知道呢......” 林思成不在意的笑笑。 “你要觉得不踏实，哪天可以给个机会问问老叔，为啥对你这么好？” “别逗了......” 田向南闻言撇了撇嘴。 “我要真这么问，那老头指定会说我有毛病.......” “行了，你先歇着吧，我出去转转......” 田向南说着便出了门。 他先是看了看院子角落种的那些药材。 几株人参苗苗似乎是长高了一些，不过看着也不太明显。 倒是那几株昨天蔫巴巴的药材，被浇过药水之后，今天看起来.... 还是蔫巴巴的....... 田向南摇了摇头，也没再管，跟向北他们打了声招呼，直接出了院门。 顺着屯子里的路向外走的时候，路上倒多了几个打招呼的村民，田向南也笑着回应。 看样子，今天在小西坡将张大狗那兄弟俩一顿胖揍，倒是让他在屯子里的名气又盛了几分。 可田向南哪里知道，今天他在小西坡那一顿大发神威，把张大狗兄弟俩打的满头满脸血的凶残模样，在围观的村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这哪是名气呀，都已经直接转换成了凶名了，说不定人家晚上哄孩子的时候，念叨的都是他的名字。 出了屯子直奔小西坡，去下套子的几个地方转了一转，田向南的心彻底凉了。 连续两个地方都是周围一片狼藉，地上留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脚印，原本下好的套子，也只剩下了一个铁戳子孤零零的钉在那里。 田向南的心中有些慌，连忙去看其他的套子。 来到第3个下套子地方的时候，终于给了他惊喜。 就见这里周围的草丛同样有些狼藉，铁戳子上面牵着的几根绳套子倒还留下了一个，上面束缚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玩意儿。 田向南见状一喜，连忙走过去，将那只野鸡捡了起来。 可是一入手，田向南的脸色就变了。 套子上原本套的可能是一只野鸡，可是此刻只剩下了小半个，剩余的躯体血刺呼啦的，羽毛上沾染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田向南有些紧张向周围看了一眼，也没敢多呆，连铁戳子都不要了，扭头就走。 同时心里也暗自下定了注意，在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之前，以后那种兽之精的方子绝对不能随便使用了。 他脚步加快的向着屯子走去。经过先前那个大泥坑附近的时候，田向南想了想，又走了过去。 此时的泥坑都已经被填平了，那些干活的村民也都回去了。 田向南在周围转了一圈，仔细的找了找，捡起几块先前泥坑里甩出来的石头。 他扯了一大把荒草把那几块石头上的淤泥擦了擦，将一块黄斑最多的塞进口袋，其余的都丢到旁边一个取土的大坑里，又踩了踩，然后弄几捧土给盖了个严实。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就加快脚步回了屯子。 快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田向南还在心中叹气，今天忙活了一天，除了让老林遭罪的不轻，留下了两块石头，其他啥也没得。 向北和林思雅倒是有的分配好工作的两个好消息。 不过这都是靠林思雅自己的本事，和沾了林思成的光，他也没啥贡献呀。 想出去给老林弄点吃的补补呢，结果逛了一圈又空着爪子回来了。 就很烦....... 回到院子的时候，林思成也出来了，三个人正坐在正屋门口说话呢，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都有些惊讶。 “咋了？没收获？” 见他这一副模样，林思成有些好笑的问道。 田向南原本还想说剩了半只鸡的事呢，不过看到向北也坐在那里，生怕她担心，于是就摇了摇头，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没啥收获，你们呢？在聊啥呢？” “我们在说高曼的事呢，今天的事情也多亏她了，想着怎么感谢她呢......” 说起这个，田向南倒来了一些精神，一脸八卦的看着林思成。 “那你想咋感谢啊？以身相许？” 林思成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林思雅，见妹妹同样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由微觉一丝尴尬。 “以前的时候，我们两家倒还真有这个意思，不过经历那事之后，我们两家肯定是不可能再联姻了。” “但是这次她也算救了我，我就想着，以后要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咱们就力所能及的帮一下，就当是还他的人情，也是看在两家几辈的交情上。” 田向南只是听着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老林这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旁边林思雅看着自己的哥哥，只是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意思就是要帮你帮，别扯上我....... 林思成摸了摸鼻子，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蒙蒙亮，小院的房门就被人拍响。 此时，他们几个还都没起呢，田向南应了一声，三两下套上衣服就出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就见老叔正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口，劈头就是一句。 “昨个不是跟你说了，今天要你送人去农场，咋到现在还没起.....？” 田向南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 “咋？咋去呀.....？” 老叔直接把肩膀上背了一把56半丢给了他，又丢给了他一个牛皮信封。 “这里面有你的民兵证明和送人去农场的证明信，你等会儿去大队部把他俩带着，去村口，坐林场的火车去县里武装部，到那里会有人把你们送过去。” 田向南一下子懵了。 不是，这么随便的吗？ 一封什么证明信就能通过武装部直接把人给送到农场去？ 老叔这个大队长有这么大的权力吗？ 就眼前这佝偻着背的小老头.......？ “愣啥呢？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林场的火车等会儿就过来了.......” 见他还在发愣，老叔不由瞪了他一眼，催促道。 “哦......” 田向南刚转过身，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俩货要是半路上想跑咋办？” “武装部那边肯定会派人跟你一起去，跑啥跑，他们敢往哪跑？你们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呐......？” “得，有您这句话就成了.......” 第72章 护送犯人 “得，有您这句话就成了.......” 老人走后，田向南拎着枪便回了院子，向北他们三个人听见动静也都起了。 “哥，现在就走吗？” 田向南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向林思成。 林思成这边已经提前开了口。 “你放心，家里这边我会照看着。” “不是那意思......” 田向南却是摇头道。 “去县里武装部，人家派人送我们过去的话，估摸着明天就能回来。” “我的意思是你这两天没事，多带着向北和小雅去那老头眼前转转，让他把计分员和卫生室工作的事早点定下来，免得出了什么变故。” 林思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 “行，我知道了......” “哥，你路上可得小心着点，防着那俩人别使坏。” 向北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田向南应了一声，回到屋子里把衣服穿好，老叔给的信封揣到怀里，还顺手把枪推开膛看了看，见里面确实压着子弹这才放心，扳开保险之后背在了肩膀上。 出了院子直奔大队部，远远的正看到老叔和大狗二狗几个人站在那里。 大狗和二狗两人都是一脸的哀求，可老人却不为所动，指了指大步过来的田向南。 “看到了没？我让田小子带着枪送你俩去农场，他那暴脾气你俩也知道，路上要是敢起什么坏心思或者捣乱啥的，到时候被他一枪崩了，你们也别怨谁。” 张大狗两人顿时缩起了脑袋，脸上都是一副死了爹的神情。 “老叔.....” “别废话了.......” 老人不耐烦的挥手。 “行了，去了农场那边好好干活，我会每个月打电话过去问的，要是你俩真的表现好，到时候就可以考虑把你们提前弄回来。” 听到老叔这么说，张大狗和张二狗两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在他俩旁边还站着张翠和另一名青年。 田向南来到近前的时候，那个青年还一脸愤怒的瞪着他。 “你瞪什么瞪？” 老叔看到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居下临高的指着青年的鼻子。 “三狗子我告诉你，你要跟这两个货一样的不学好，老子也把你送过去跟他俩一起劳动去......” 张翠也用力的拽了青年一把，这才让他气哼哼的扭过头去。 同样撇了田向南一眼，张翠把一个大包裹递给了张二狗。 “哥，你俩在那边又是有啥缺的，就直接写信或者传个话回来，到时候我从县里想办法让人给你们捎过去。” 这一阵手足情深的告别，搞得田向南跟个恶人一样，有些不自在的站在一边。 “行了，也差不多到点了，走吧......” 老人招呼了一声，直接带着他们向着屯子口的铁道那边去。 在铁道沿等了一会儿，林场的火车就过来了。 这一列火车很长，除了一个火车头之外，还有着一个应该是运送物资的车厢，后面是一长列的铁板车，上面堆放着满满当当的原木。 火车在屯子口慢慢停下，似乎是早就得到了招呼，老叔上前和车头的人打了声招呼，那人便下来给他们打开了第二节车厢的门。 等田向南带着大狗二狗跳了上去，火车再次发动起来。 车厢里的物资都被搬空了，空荡荡的，连个座都没有，三个人只能盘腿坐在车板上。 张大狗和张二狗蹲坐在对面，不时偷偷抬头看一眼田向南，眼神中有些愤恨，但更多的却还是畏惧。 想着这两兄弟路上别起什么蔫坏，于是田向南便试着开始忽悠.......试着开导他们。 “去农场也没啥不好的，你们都是干惯地里活的人，到那里也一样是劳动，跟在大队上也没啥区别。” 听到他的话，兄弟两人都抬头看着他，那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张二狗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说的好听，去农场的又不是你。” 可惜火车咣当咣当的有点吵，田向南也没听清楚，不由瞪眼道。 “你说啥......？” 张二狗连忙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田向南的目光又落到了张大狗身上。 “张大狗，你也别不服气，昨天你差点弄死了我兄弟，老叔要不把你送农场去的话，你信不信我哪天夜里就把你套了麻袋扔石头河里。” 张大狗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还告诉你，把你送农场也不光是因为昨天的事，老叔和你妹子都同意的事，你还不能好好想想吗？那都是为了你好。”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张大狗原本扭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皱着眉头看向他。 “你还记得上回被你拿的工具伤了脚的那个知青吧？” 反正旅途无聊，田向南也不介意吓唬吓唬他。 “我告诉你，那个知青的脚好不了了，人家又是本地的，要知道自己会落下个残废，你说人会不会想办法整死你.......？” 张大狗的脸上微微变色，眼神也变得半信半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胡说吧，上次明明都把人送到山里.......” “就是山里大夫说的，伤好了，也是个瘸子或者跛子......” 田向南的话说的很笃定，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脚上受了那种伤势，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等过个一两个月，那知青发现自己腿瘸了，你要是还在屯子上，人家能放过你吗？” “可到时候你要是正在农场劳动改造，人家就算知道了，说不定心里的那股火也消了，等过两年一回城，这个事不就过去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张大狗眨了眨眼，脸色变换了几次了，却也不再说话了。 火车咣当咣当的响了一路，把三人震的脑子疼，不过好在很快也到了县城。 到了县武装部这边，田向南才发现，人家准备送人的车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田向南找旁边一个小年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由于邻县有个大农场，所以每月总有那么几次，会有车往那边送劳动的人。 这些送去的人有他们县里的，但更多的还是其他地方送过来，在这里短暂停留的。 今天总共押送十几名犯人，再加上随行的民兵，一共分成了三辆卡车。 田向南把自己带来的证明文件拿给武装部的一个什么副科长看过之后，就被人给直接安排在了第三辆卡车上。 带着两兄弟过去，让他俩先上了车，田向南也被一个穿着绿军装的战士拉了上去。 卡车的宽大车厢里，左边的长椅上连带田向南坐了五个拿着枪的，右边坐着包括张大狗兄弟在内的6个人。 在车厢最里面座椅靠背处的横板凳上还坐了一个人。 “坐中间是干啥的......？” 上车的时候，田向南还有些意外的嘀咕了一句。 可等他抬头看清楚，坐在中间的人的面容时，眉头却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 “苏中鼎？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第73章 彪悍的黄建国 看到坐在卡车最里面中间横板上的人，田向南心中万分惊讶。 此时的苏中鼎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灰色中山装，下身穿着灰色裤子，手里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在他身旁的横板上，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田向南不时偷眼打量着他。 看他那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也不像是要押送的犯人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苏中鼎抬头向车厢里扫了一眼，田向南连忙做目不斜视状。 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他又低头去看手中的报纸。 自从上次见一面之后，田向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有印象，再加上此时车厢里人多眼杂，所以，他也就没敢再继续去看他。 卡车很快就发动起来，顺着县里的主道，一路向着东北方而去。 这时的路可不像后世那么平整，一水的泥巴路大坑套小坑，10来个人坐在绿色雨棚的卡车后斗里跟跳舞一样，被颠得左右摇摆。 就连坐在最里面的苏中鼎也收起了报纸，靠在驾驶舱上闭目养神。 “诶，你是哪的？” 似乎是路上无聊，坐在田向男身边一个穿着绿军装，体型魁梧的汉子和他主动搭话。 这车厢里五个拿枪的，四个穿着绿军装，看样子应该都是县武装部的，只有田向南一个人有些格格不入。 这魁梧汉子一说话，其余几个穿着军装的也都面带好奇的看着他。 田向南冲着几人笑笑。 “我是青山大队的民兵，这次是送我们屯子上两个犯事的人过来。” “青山大队的......” 听到他的话，魁梧汉子显得更加惊讶了。 “你们大队上的民兵不是大林他们几个吗？我咋没见过你......？” 他的话语中虽然带着惊讶，可是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警惕的神色，因为他知道田向南肯定是通过检查才上车的。 所以此刻他说这话，也纯属就是好奇。 田向南脸上也依旧带着笑。 “我是前不久分下来的知青，然后落户在青山大队的，大林哥不是受伤了吗？我就顶了他民兵的位置。” “哦，这样啊.......” 那魁梧汉子点了点头，余光忽然瞥向了坐在对面一个年纪约四五十岁的小老头身上。 田向南有所察觉，眼角余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就见坐在对面的是个小老头，一身灰色的脏兮兮的棉袄，小脑袋大耳朵，长得贼眉鼠眼的。 此时，这小老头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车厢后面的位置，似乎是在通过车厢后面幕布的缝隙在观察着什么。 魁梧战士对他使了个眼色，田向南微微点头示意。 就在此时，卡车忽然转了个弯，再加上好像压到了一个坑，车厢猛的颠簸了一下，把众人颠得左摇右晃。 就见原本坐在那里的小老头，却趁机猛然窜起身，一个大步就向车厢后面的幕布撞去。 田向南这边早就在关注着他了，还没等那小老头跳起，就被他伸脚绊了一下，一个踉跄便扑倒在车厢门口。 他身旁的魁梧战士也随之起身，手中的五六半调转，结实的木质枪托对着小老头的后脑狠狠就是两下。 随着这两下下去，小老头的脑袋上瞬间血红一片，嘴里惨叫了一声，便趴在那里不动弹了。 这一幕，吓得旁边包括张大狗几个犯人都是目瞪口呆。 “我靠......” 就连田向南都被魁梧战士的狠辣作风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别把人给打死了......” “没事.......” 那魁梧战士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再看趴地上那老头，拉着田向南又回来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擦着枪托上的血迹。 “你知道那老东西是干啥的吗？” 田向南摇了摇头。 “拍花子的......” 田向南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后悔刚才为啥要伸出去。 魁梧战士见状笑了笑。 “他几个同伙都给毙了，就他一个年纪大点儿，上面考虑给他留条命，扔到农场去。” “像这种半路逃跑的话，打死无论......” “确实是该死......” 田向南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同志，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魁梧战士摆了摆手。 “别客气，我叫黄建国，咱都一个县的，我是武装部的，你是青山大队的民兵，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你好，我叫田向南......” 田向南也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偷眼看了看里边的苏中鼎。 那家伙，从发车开始就闭着眼睛，先前那么大的动静，他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搞得跟世外高人似的。 想了想，田向南故意向着苏中鼎那边看了看，然后小声问黄建国道。 “那人是干啥的？” 黄建国连头也没回，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也就见过几次......” “哦......” 田向南也就不再问了。 也就是说，苏中鼎不是第一次去农场了。 一个在大山兵工厂里的人，这么麻烦的折腾自己，跑到邻县的农场干什么？ 是有亲人在这里，还是别的原因......？ 一路上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后来被颠得实在没了精神，大家也就只祈祷着快点到地方。 卡车一直晃到了下午，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田向南从卡车上跳下来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一处驻扎着一小股部队的营地。 “快点......” 等到张大狗和张二狗兄弟两个下来的时候，田向南故作严肃的拉了二狗一把，把他拽到了身前。 “刚才坐在车斗最里面的那人，你看到了吧？” 张二狗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眼看押送队伍逐渐靠近营地，田向南的语速不由加快。 “你在这里干活的时候好好表现，有空闲的时候就找人多唠唠嗑，你要是能打听清楚那人过来这里干啥，再加上表现的好，到时候我就让老叔把你提前弄回去。” “真的......？” 张二狗有些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田向南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不过这事别跟你哥说，你也知道你哥心眼小，到时候知道了说不定会坏事，你俩谁都别想回去......” 张二狗闻言呆了一下，看了一眼跟着队伍在前面走的张大狗，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这才愣愣的点了点头。 “哦......” 第74章 自找麻烦 跟着武装部的战士，把这些犯事的人，都交接给了驻扎在这里的部队，其中还有那个被抬下来的小老头，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到了这一步，田向南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也就跟他无关了。 晚上和武装部的战士被安排在营地连排房住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上，坐上卡车开始返回。 上车的时候田向南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同样又发现了坐在第一辆车上的苏中鼎。 “这人怎么有点神出鬼没的。” 田向南忍不住心里嘀咕了一句。 回来的路程都快了很多，可能是由于车上没有了犯人的原因，开车的司机有些放飞自我。 当然田向南他们这些坐车的人也更加受罪了。 等回到县里的时候，太阳刚刚开始西转，眼看着苏中鼎下了汽车以后，径直离开，田向南和黄建国他们打了声招呼，连忙追了上去。 对方既然能在县里和山里经常往返，那么他肯定知道怎么才能更快的回去。 看着对方脚步匆匆的向着县里运输车站的方向而去，田向南亦步亦趋。 可是当他跟到运输车站附近，转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苏中鼎的身影一下子不见了。 田向南有些惊讶，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了一些。 就在他的身影刚刚来到巷子口，手臂却一下子被人抓住了，随后整个人被拉到巷子里，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按到了墙上。 就连肩膀上的枪也被人顺手摘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硬戳戳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是干什么的？” 田向南先是一惊，却没有立即反抗，而是眼睛向后瞄了一眼。 在他身后，站着三个穿着普通农民打扮，却一脸严肃的年轻人，两个按住他的手，还有一个人正用一把手枪顶着他。 而苏中鼎就站在一旁，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田向南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些人可能误会了，于是连忙大声回答道。 “我是青山大队的民兵，我叫田向南......” 听到田向南的话，身后的三人却没有丝毫放松，拿着枪的那个又冷喝了一声。 “有没有证明？” “在我怀里......” 听到他的话，左边的一名小战士腾出一只手伸到他的怀里，把那个牛皮信封拿了出来。 此时，田向南的心中有些懊恼，暗骂自己犯蠢。 像苏中鼎这种在那种单位里面工作的人，在外出行，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随同人员。 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跟上来，那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吗？ 怪只怪最近安逸的日子过多了，连脑子都有些不灵光了。 此时身后那个青年已经查看完了田向南的证件，手里的枪也跟着放了下来，不过却依旧没有把田向南给放开，而是摆摆手道。 “先带回去......” “走吧......” 身旁的两名小战士倒是放松了一些力道，就像是拉着他一样，两人把他夹在中间，向车站那边走去。 “苏工，咱们也过去吧......” 一行五人直接来到了车站运输处，田向南被两个小战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里，然后其余人都离开了，只有一个小战士抱着他的枪守在门口。 心里暗叫了一声倒霉，他也只能认命的在房间里面等着了。 一直等到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外面的走廊才传来了动静。 伴随着几道整齐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小战士连忙敬礼。 看到来人，田向南也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 “李副主任......？” 这人也被他叫的愣了一下，正是田向南上次进山的时候见过的那位，他走进来看了看田向南，脸色也很惊讶。 “你是.....青山大队的那个.......” “我叫田向南，现在是青山大队的民兵，这次是按照大队长的命令，押送我们屯子里的两个犯事的去农场......” “哦......” 李副主任点了点头，目光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听下面的战士说，你一直跟在我们苏工的后面......？” 田向南闻言苦笑。 “那什么，我上次进山的时候见过那位苏同志，他还给我们送过饭，所以我知道他是山里工厂的。” “从武装部回来，我跟着他是看他是不是要搭火车回去，我也能顺便跟着回大队上......” “哦，是这样啊......” 李副主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先前田向南的牛皮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看样子，是下面的展示弄错了，可能就是个误会......” “什么叫可能？本来这就是个误会......” 田向南心中腹诽了一句，面上跟着点了点头。 李副主任顿了顿，似乎是考虑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这样，你先在这里等着吧，今晚会有一趟回去的火车，到时候我让人通知你。” “那就谢谢李副主任了。” “行......” 对方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起身就走出了房间，身后几名战士连忙跟上。 一行人走出运输处的时候，李副主任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身旁的一名小战士道。 “我记得这人是最近刚出现的，很有可能是今年刚下来的知青，这样，你去县知青办，把他的资料拿过来给我。” “是.......” 小战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田向南在小房间里不知道等了多久，窗外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到了最后，等着他眼皮都开始有些打架了，外面终于再次传来了动静。 两名背着枪的小战士站在门口，对田向南说了一句。 “走吧，马上要出发了。” 说着，又对守门的战士招呼了一句。 “把他的枪还给他.......” 田向南松了一口气，接过自己的枪背在身上，跟在两名小战士的身后，顶着黑漆漆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站台处，在两人的指引下，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由于天色黑暗，再加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站台没有一丝灯火，所以田向南压根就看不到这辆火车的全貌。 他只知道自己是上了一辆罐头车厢。 “呜.......” 又等了片刻，脚下的列车终于动了起来。 第75章 老叔的问题 “啥人啊，真是的，不就一辆破火车吗？” 青山大队屯子外的田野里，田向南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嘴里还不时的低声抱怨着。 此时的他肚子里有些憋火，连带着在心里对苏中鼎也有了几分怨气。 原本就想跟着对方蹭个火车呢，没想到被人当特务给抓了起来，无缘无故被关了几个小时就不说了，毕竟这也赖他自己。 关了几个小时连顿饭都没有，那也就算了，毕竟车站条件有限，咱也能理解。 就连坐上的火车，都有两名战士跟押犯人一样看着他。 行，田向南也忍了，说到底还是他自找的。 可火车跑到半路，到了青山大队这一块，那两名战士打开门让他跳下去。 跳，下，去.......！ 田向南心里当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此时火车虽然明显也降低了速度，可这毕竟是在移动的车厢上，再加上黑漆麻糊的，啥也看不见，这要是跳下去摔出个好歹，那他又能找谁喊冤去？ 可是两名小战神的冷冰冰的语气又让田向南意识到，自己今天压根就不应该搭这一辆半夜回去的火车。 没办法，在两名战士的催促下，最后他也只得咬牙从车厢门口跳了下来。 在地上滚了几圈，好在也只是腿磕了一下，田向南随后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屯子口走去。 刚走进屯子，田向南却有些惊讶的发现，屯子中间路口那边似乎透着一片光，照在了十字路口旁。 这种光芒很亮，并不像是煤油灯散发出来的。 田向南知道，整个屯子里，也只有大队部和供销社那边有电，看那光亮的位置，应该就是大队部里照出来的。 可都这么晚了，是谁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的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等他来到大队部门口，那道光亮却忽然熄灭了，紧接着，一道披着棉袄的佝偻身影从大队部里走出来。 老人一抬头，看到旁边似乎站着一道人影，手里昏暗的手电光瞬间转了过来。 “谁......？” 等看清田向男的面容时，老人的声音一下子又变得满是惊愕。 “田小子？你咋回来了？” 田向南也被老人给问住了，伸手挡了一下手电光，同样惊愕地回道。 “我咋不能回来？把人送去了，我不就回来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咋现在回来了，这大半夜的，你咋回来的？” 说到这里，老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向屯子外看了一眼。 “你是坐夜里的火车回来的？” “咋了，不行么.....？” 田向南说着还上前走了两步，让老叔看了看自己摔瘸了的腿。 老人一拍额头，有些懊恼的道。 “怪我，这事怪我，走之前忘了给你交代这事了。” “啥事......？” 田向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忘记跟你说了，夜里的火车不能坐。” “往山里的火车，白天送补给啥的，或者是拉木料的火车，咱都可以随便坐，就算人家不停车，速度慢点，你爬上去都行。” “可是，只要是夜里发车的，基本上都是送料子和拉东西的，没事的话咱们还是不要搭夜里的车，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田向南闻言有些幽怨的看了老人一眼。 “行，我下回......就记住了。” 能不记住吗，膝盖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老头又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 “你从农场回来，就直接搭火车回来了吗？” 田向南被问的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就没碰见啥人？”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跟着苏中鼎，然后被人按住，最后见了李副主任，被关了起来的事说了一遍。 “这不算个事，咱也没啥亏心的。” 谁知，老头听完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再跟着问了一句。 “除了李副主任，就没碰到别的啥人。” 田向南这下品出不对味了，斜眼看着老叔。 “你这老头是有事啊？有啥事你就直说呗，我哪知道碰见过啥人？” “那不应该呀......” 老头嘴里咕哝了一句，随后又扭身向大队部里走。 “那行，那要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诶你这老头.......”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干了，从后面快步追了上去。 “读者老爷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有啥事你就说清楚呀......” 两人进了大队部里面的正屋，老人伸手拉亮了屋里的电灯。 随后他走到桌子前，拿起电话，准备拨通的时候，老人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田向南，结果又把电话给放下了。 “你咋还不回去？” 老人冲着田向南一瞪眼。 田向南却就当没看见，把枪摘下来放到一旁，然后搬个凳子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就那晃荡着。 老人见状有些哭笑不得，摘下腰上的铜烟袋，抠了一撮烟丝，点燃后慢慢抽了起来。 “是有些事，可我也不知道咋跟你说。” “有啥说啥呗......” 田向南腿也不抖了，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老叔，你要知道啥就说啥.......” “嘶......” 老人又叭了一口烟，眉头微微皱着，像是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这事吧，我也不知道该从哪说.......” “就说说你吧，其实你刚来大队上的那天，在屯子口碰到你和二狗子他们几个干仗，回来我就接了一个电话。” “谁打的电话？” 田向南原本不想插嘴的，可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大伯打的.......” “我大伯？我还有大伯......？” 田向南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迷茫。 “亲大伯？” 老人点点头，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应该是亲的吧.......” 田向南不说话了。 前世今生，两世加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自己的亲大伯，那也就是自己父亲的哥哥，可他们家啥时候还有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从来没听父亲说起过？ “其实，这事也都是你大伯和我说的，算是上一辈的旧事。” 见他不说话，老叔又跟着问了一句。 “你知道你爷爷是谁吗？” 田向南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别说他爷爷了，就连他的奶奶，他都只知道是叫李云芝，唯一的印象，也就是家里那两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 老叔吐了一口烟。 “那还是开国前的事了，你爷爷，以前是一名降将.......” 第76章 爱谁谁 “大概也就是开国的头两年，解放东风向南刮，很多那边的头头脑脑都准备逃到海对面去，你爷爷当时也就在其中。” “听你大伯说，你奶奶当时是打死都不愿意走，后来，更是带着你爹躲了起来。” 此时，老叔的脸上神色幽幽，也看不出个喜怒。 “再后来，解放的东风刮的太快，你爷爷他.......没跑掉！” “噗嗤......” 田向南听到这里，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虽然说的是他血缘上爷爷的事，可他还是莫名觉得有些搞笑。 老人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似乎也想笑，但好歹是忍住了。 “没事，老叔，你继续说......” 田向南好似在听段子一样，连忙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然后在一场比较重要的战役中，你爷爷主动带人倒戈，反而立下了大功，成了将军。” “再然后呢......？” 田向南又笑了起来，可是脸上带着笑，眸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语气也带着一丝嘲弄。 “建国以后都二十五年了，就再没了音讯？” “还是气恼我奶奶，认为我奶奶当初是背叛了他，所以就当没有我奶奶和我父亲这两个人？” “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又找我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田向南的心情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就仿佛是先前听到的那些是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一样。 主要是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向北之外，所谓的亲人，在他的世界里是一个十分淡薄的存在。 或者说从向北离开之后，他就已经没有了亲人。 没想到重活一世，竟然又给冒出来了。 那么这些人前世在做什么？ 是这些人没能挺到后面.....？ 要是这么想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他那个所谓的爷爷曾经有着那边的身份，在眼下这个时期除非站队，不然现在的处境肯定不会太好。 可要是现在站了队的话，那以后的处境就会更加不好，肯定会被打倒的。 但假如上一世他们要是撑过去了呢，那些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在自己的世界出现过？ 怎么在这会儿又突然出来了？ 上一世，他们的家人到底是撑过去了，没找过自己，还是因为没撑过去。 眼下这个问题，田向南忍不住迫切的想知道。 想到这里，他直接对老叔问道。 “老叔，我爷爷叫什么名字？” “田xx......” 老叔也没含糊，直接就把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原来是那位老爷子.......” 田向南轻轻呼出一口气，打消了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 这个名字他前世都听说过，一直闪耀到了90年代。 既然前世人家撑过去了，而且家世显赫，也从来没有找过他。 那只能证明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人家眼中，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这辈子也一样吧，各自安好。 脑中虽然想着各自安好，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升起一丝浓烈的怨念。 如果说这一世对方都能够轻易的找到他，那么上一世呢？ 上一次他们兄妹俩被各自分配下乡，他帮向北出头打断别人的腿，结果被关了整整10年。 那时候，那些人应该就是在背后默默看着，然后暗自嘲笑他们吧？ 田向南有时候想想，如果那时候他不被关那么久，也许向北就不会积劳成疾，年纪轻轻就死去。 想到向北，田向南的心头又莫名生出一丝滑稽感。 自己这边还巴巴的帮他查他小叔的事呢，结果是自己的所谓家人先找上门来了，这命运无常的也太任性了点。 “咚咚......” 见他脸色不停变换，脸上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的模样，老叔忍不住用烟杆敲了敲桌子。 “你想啥呢.......？” “呃.......” 田向南一下子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想啥啊，就是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老叔你接着说.......” “还说啥呀.....？” 老人一摊手。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呃，这就没了......” 田向南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我大伯打电话给你说啥？还有你说我在县里见到啥人，指的是谁？” “也没说啥呀.......” 老叔摇了摇头。 “你大伯就说，这次路过这里，想找个人见见你，然后刚好你和林小子要把张大狗送到农场去，我就让你去了一趟县里。” “哦.......” 田向南恍然，随后也学着摊了摊手。 “那就没办法了，在县里我啥人也没遇到，出了武装部就让那边的人给按住了，然后直到现在回来。” “那算了，可能是错过了，看下回他还打不打电话吧。” 老叔收起烟袋，也是随口说了一句。 “没事回去睡觉吧，明天该紧着上工了，正好把你家两个女娃子的事也宣布一下。” 说到这里，老人又斜了田向南一眼。 “这两天没上工，林小子带着你俩妹子一天能上大队部晃悠八趟，生怕我把这事给忘了似的，这也是你教的吧？” 田向南嘿嘿笑了笑，见老人抬脚往外走，连忙背上枪跟了上去。 “你老人家说过的话哪有不算数的，回头我就说说老林，以后没事别在您老人家眼前晃悠，多碍眼的慌......” “嘁......” 老人撇了撇嘴，随手关掉了电灯。 “我看咱大队上下来的知青，谁也没你心眼儿多，那林小子跟你住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得学坏.......” “哪能呢，你看我这两回的事不都是办的妥妥的，以后在大队上指定能混出来.......” “说不定过个十几二十年，等老叔你退休了，我还能混个大队长当当呢......”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外走。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田向南语气忽然一转。 “老叔，你说给你打电话的，就我那位大伯，以前还是你领导？啥领导？” “还能有啥领导，以前在对面跟老美干仗的时候，他是上面的大参谋。” “哦.......” 黑暗中，田向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干啥的？” 老人背着手，摇摇头。 “那谁知道呢......？” “不过，能把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的，那混的指定比我强。” “老叔你这.......净说啥大实话......！！” 第77章 春耕 等到了第二天，上工的铃声又如往常般响起。 到了十字路口，老叔先是给各个小队安排了工作，等村民们都各自去领工具的时候，他这才过来叫走了向北和林思雅。 先是把向北交给了在工具房里登记的张翠，然后又让老瘸子带着林思雅去了大队部后面的卫生室。 虽然给他们两人安排了工作，但还是要有人给带着适应一下。 从今天开始，田向南他们四小队的工作也就彻底不一样了。 先前四个小队都在开荒，那不过是让新下来的知青适应一下劳动。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温度也逐渐起来了，有些很多村民连身上的棉袄都去了，也是到了准备春耕的时候。 北坡那边的大片土地，有一小半都是属于他们四小队，也就是原本林家屯的，眼下春耕，他们自然得去伺弄着。 而其余的三个小队，不但要准备春耕的事宜，还要分出去一部分人手，继续在南坡那边开荒。 除此之外，大队上还从每个小队里抽出了10个左右的壮劳力，负责小学的建造工作。 可以说从这一天开始，整个青山大队就开始彻底运转起来，变成了中国当下万千农村劳动的一个缩影。 整个四小队的队员和知青们，高扛着工具，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向北坡，准备开始今年的生计大业。 更有那激情活跃的几个知青，已经忍不住唱出了当下流行的奋斗歌曲，还时不时引来队伍中的一阵合唱。 现在的春耕，当然不是说到地里挖个坑，把种子种下去就行了。 被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再加上开春太阳这么一晒，虽然也解冻了，但泥土里的水分也跟着流失了。 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田里所有的地面都深翻一遍，然后刮沟，再开始播种。 这年头自然不像后世那种大型机械臂展开，一刮一过，一人一天能耕种几十亩。 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工具，就是他们手中的锄头与钉耙。 到了地里，田向南他们一组男知青与壮劳力拎着钉耙在前面深翻土，后面在一队人用耙子把翻出来的土扒碎。 最后由那些妇女们用锄头刮出一条条的深沟，等到播种的时候，直接把玉米丢到沟里，再翻土盖上就行了。 原本翻土这种活计，应该用机械或者是牛拉犁的代替的。 可惜田向南问过，他们大队上现在根本就没有牛，所以也只能作罢。 翻土的活一天干下来，田向南只觉得两条手臂酸痛无比，手上原本歇了几天开始变淡的茧子，一下子磨得通红，火辣辣的。 而旁边的林思成更是不堪，嘴里跟拉风箱似的，连走路都得拄着工具。 就这，他们俩还算好的呢。 其余有几个男知青就更不用看了，再也没有早上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了。 这会儿别说再让他们唱歌了，那一个个舌头吐的比圣伯纳还长呢....... 就这，也是这个年代农村劳动最真实的场景。 队伍歪歪扭扭地回了村子，交了工具之后，两人慢腾腾的向家里挪。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小院里已经传出了饭香味。 田向南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思成一眼。 先前交工具的时候，向北明明和张翠在库房那边跟着登记呢。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能在家的，也只有林思雅了。 两人进院，正赶上林思雅从灶间里出来，见到他俩嫣然一笑。 “先洗洗手歇一会儿吧，等向北回来，差不多就能吃饭了。” “小雅，你咋回来的这么早？” 林思雅的声音从灶间里传出来。 “老瘸子把我领到卫生室，说了一些之后就回县城了，我在那里一天呆的无聊，没啥事也就回来了。” “老瘸子走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低声对林思成问道。 “你妹应付得过来吗？” 林思成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很自信的点了点头。 “小雅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小时候一直待在我外公身边，那些我不喜欢看的医书，基本上都被快被她给翻烂了。” “后来外公闭馆之后，她又整天跟着我母亲往医院跑，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还多。” “所以，一般的小毛病啥的，她肯定都应付的来。”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对着灶间里面问了一句。 “那老叔知道老瘸子走了吗？他是咋说的？” “大队长说了，卫生室要是缺啥少啥的，可以直接报到大队上。我说以后我就想办法自己弄些药，大队长也同意了，答应一天就给我补4个工分。” “我算了一下，一年差不多1500个工分呢，虽然比那些生产队女队员少了一些，但也够我一年吃喝了，所以以后我也不用上工了。” “额.......” 田向南与林思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浓烈的酸意。 看看，不管在哪个年代，有一门别人不会的手艺，是多么吃香的事情。 他俩一天累死累活的10个工分，其他知青林大花也就给记八九个，少的还有七个的。 就连向北那个计分员，一天除了早晚统计工具之外，还得南坡北坡的跑，清点上工人数，跟队长对工分，一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眼前这位大小姐，坐在卫生室里喝喝茶，看看书，轻轻松松4个工分到手。 至于药材药物的事，人家大小姐需要动手吗？ 下次跟陈轩说一声，各种药材不就自动装到卫生室里了。 “啧啧.......” 田向南拍拍林思成的肩膀，满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进屋了。 只留下黑着脸的林思成坐在那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间就过了快一个月。 轰轰烈烈的春耕活动告一段落，田向南他们，包括屯子里的那些知青也都大变了样。 除了他们几个，百十号知青齐齐瘦了一圈。 田向南他们之所以能坚持住体重，还是因为有几个晚上他偷偷出去下了几个逮野鸡的套子，又跑去石头河边弄了几条鱼。 可人虽然没瘦多少，院子里的三个人肤色都明显暗了一些，尤其是两个男的。 都说春天的太阳不晒人，但春天的风绝对刮人。 一个月的春风刮下来，田向南和林思成都变成了那种晚上出去一咧嘴，半空中就出现一串大白牙的模样。 这一个月以来，除了劳动上的适应之外，田向南最大的收获，就是院里的那几株参苗了。 第78章 第一株人参 严格来说，现在那已经不算是参苗了。 在他偶尔想起来就用药水浇灌一次的情况下，大半个月来，原本小小的绿芽，此时已经长出了几片婴儿巴掌大的叶子。 而且中间还开过一次花，长了几颗很小的红果子，都被他小心的收了起来。 至于其他的那几种药材，蔫了两天之后，还是枯死了。 眼下，春耕的劳动已经告一段落，屯子上倒是闲了下来，其实也算是老叔看大家前一阵子抢春耕都累得不轻，所以就让大伙休息几天。 田向南早上起床，又去南坡树林那边看了一下昨天下的套子。 眼下他有了枪，每次出去都带着，倒也敢往树林边逛逛了。 最近大队上忙忙碌碌的，屯子周围到处都是人，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异常，他还特意把那些方子改良了一下。 现在他已经不带着药糊糊出门了，而是找林清要了一些玉米粒，把那些熬好的药糊糊用水兑稀，然后把玉米粒泡在里面。 这样泡过以后的效果，虽然不如用药糊糊那种能把野鸡吸引到院子里那样夸张，但也比单纯的撒一些粮食要强的多。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下套子还是钓鱼，都不用再避讳别人了。 如此这样几次弄下来，他的名声也逐渐在大队上传开了。 屯子里的村民都逐渐知道了，新落户到大队上的田知青能干得很，不但能下套子套野鸡，还能抓鱼。 有的甚至还在背后说，找男人就要找田知青这样的，地里活是一把好手，以后过日子吃食啥的，肯定也不会差。 今天，他从南坡回来的时候又拎了一只野鸡。 他下的那套子上原本是有两只的，不过他看小的那只还活蹦乱跳的就给放了。 这玩意儿偶尔弄一只还没啥，别人看到了最多也就是酸两句。 你要是成天几只几只的往家里拎，惹得别人眼红那就不好了，毕竟太出挑也不见得是啥好事。 在石头河边将这只大了杀了，简单清理了一下，回来又烧了一锅水，他坐在院子里正褪毛呢，忽然又想到了墙角的参苗了。 田向南想着，这玩意儿要是弄一支人参放锅里跟野鸡一起炖，会不会更补元气？ 毕竟他们前一段时间确实累得不轻，确实也应该补补身子。 当然，他更想看看那几处人参下面结的怎么样了，别只长叶子不结参，那就搞笑了。 想到就去做，他站起身来到墙角，挑了一棵离得远一些的参苗，直接用手指头抠了出来。 抠起来才发现，这下面就长了一条还没有小指粗，跟树根一样的玩意儿，上面还带着几条须子。 田向南有些失望，也不知道是起的太早了，还是长不成，回到院子里，随手放到一边，准备等林思成他们回来问问。 正当他快把一只野鸡收拾干净的时候，院门却被人敲响了。 “门没插......” 田向南头也没抬的喊了一句。 “哗啦........” 院门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田向南一抬头，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连忙招呼道。 “大林哥，快过来坐......” 说着，他又赶紧进屋搬了个凳子出来。 “你这可以呀.......” 高大汉子见到他盆里的野鸡，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 “你小子可比我强多了，这玩意儿我以前要不用枪的话，没个三五天都套不上一只。” “你这哪回出去动不动就弄回来一只？” “我这是运气好，也可能是今年林子里的野鸡多了。” 田向南随口应付了一句，又指了指盆子里的野鸡。 “咋样？是我捯饬好了给你剁半只，还是等会儿炖好了再给你家端过去？” “别......” 大林闻言连忙摆手。 “这些日子你又送鱼又送肉的，好东西我们家可没少吃，连带着我这个病号都养胖了，老吃你的东西，整的我以后都不好意思登门了。” “邻里邻外的客气啥？剩半只也够我们几个吃两顿的了，再不就放坏了......” “再说了，你把山里那么多好地方都告诉我了，这点东西能算啥？” “算了，还是等会儿炖好了再端点过去吧，也让豆包和虎子多吃点，那孩子也确实该好好补补了。” “那，行吧，早知我就不过来了......！” 大林闻言，也只得苦笑的点了点头。 目光一扫间，他忽然看到放在田向南脚边的那株人参，伸手拿了起来。 “这是.....参......？” 他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抬头看向田向南。 “这哪来的......？” “呃......” 田向南一愣，急中生智道。 “这不是上回你告诉我山里几个有参的地方嘛，早上我闲着没事，就去山里溜达了一圈。” “我没找到你留下标记的地方，倒是发现了这玩意儿，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参，就想挖回来让你们看看。” 大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这还是参苗苗呢，你挖它干啥？” “你要是不认识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山里面好好认认，也顺便帮你找找地方，我告诉你的那几株参的位置比较偏，你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他又把这株人参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口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株参长的挺快呀，眼瞅着又要开花了。”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玩意儿的品相还不错呢，就这样给霍霍了。” 田向南听的翻了个白眼。 “那有啥可惜的，等会儿炖鸡汤的时候把它放进去不就行了。” 大林闻言一下子瞪起了眼睛。 “你可别瞎整，这玩意现在已经有药性了，这要整根放锅里，炖的鸡汤我都不一定能受得住，你要不怕鼻子窜血的话，你尽管放吧......” “额......” 田向南有些半信半疑。 “这玩意真像你说的那样......？” “那我还能看错？” 见他不信，大林的声音不由扬高了一些。 “你要不信你回头问问那个小雅，她是大夫，肯定能看出来。” “什么事要问我？” 大林的话音还未落下，门口已经传来林思雅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林家兄妹两个正从门口走进来。 田向南又向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向北的身影。 “刚才回来的路上让人叫走了，说是去大队部开什么会......” 见田向南疑惑，林思成顺口解释了一句。 第79章 养殖＋促生 “小雅，你看看这个.......” 他们两人说话间，这边大林也把那株参宝宝递给了林思雅。 林思雅接过来看了看，又闻了闻。 “刚成型的小参苗，也就两三年的样子，可惜了......” 她这边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把旁边的两个人都给惊住了。 听到参苗两个字，林思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田向南。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 “向南那小子打算用这玩意儿熬鸡汤呢，一整根都放下去。” 大林又紧跟着说了一句。 林思雅噗嗤一声笑了。 “那就有点浪费了，少切一点吧。” 她白嫩的手指在人身上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分之一的位置。 “切这点就行了，多了也不好......” “成......” 田向南点点头。 “你先回屋看书吧，等会吃饭再叫你。” 田向南把野鸡收拾干净了，就直接拎着去了灶间，林思成也跟进去帮忙。 见他们这忙活起来，大林也打了声招呼回去了。 此时的灶间里，林思成正掰着手指头算呢。 那几株参苗种下去不到一个月，要是按照现在有两三年年份的话，那种药水的增生效果，就算没有100倍，也还真差不了多少。 田向南忙活着把野鸡加水加料的放到锅里，也是在想这个问题。 “老田，你说那种木之精的效果那么好，为啥就只对几种普通农作物和参苗管用呢？”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惋惜。 “要是种啥都管用的话，咱以后真就能想吃啥就吃啥了。” “哪有那么简单......？” 田向南一边忙活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回答道。 “这几种方子，咱们现在虽然还处于初步实验阶段，但是也能看出各自的弊端。” “就像那种兽之精，我现在都不敢弄了，谁知道招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鳞之精，像我现在用来泡玉米还好，效果也还算不错，但我觉得那玩意更像是用来饲养的.......” 说到这里，田向南的脑中灵光一闪。 “对，饲养......” 他抬起头看着林思成。 “老林，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这是一种什么术，叫祝......” “祝尤......” 林思成接口道。 “算是一些偏远地区的古怪传承，跟巫术那样，只是传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的那种......” “那你说，这几种奇怪的方子，会不会是用来养东西的？” 田向南目光烁烁，组织了一下措辞。 “你看，兽之精和鳞之精以及禽之精这三种方子，更像是一种养殖用的促食剂，能让野兽飞禽游鱼更快的进食，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好处。” “至于有没有催生的效果，那暂时就不知道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养一只野鸡试试。” “像木之精这种，更像是配给药材用的化肥，虽然催生的效果神奇了一些，但勉强也能理解。” “毕竟这世界上神奇的事情也并不少。” “就比如化肥，也能有催生的效果，只是没有这么夸张罢了。” 林思成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头。 “听你这么说，倒也挺有道理的，只是可惜了，那张皮子上的文字咱也看不懂，不然说不定还能多了解一些信息。” 田向南却是不在意的道。 “这个也不着急，以后咱们可以想办法多了解一下一些小众文字方面的文化，” “毕竟咱不可能把这东西拿出去让人研究，说不定还得让人给扣个帽子。” “再说了，那个老疯子拿到这种东西不也很长时间了嘛，看他日志上的时间，也是研究了足有一两年，结果还走进了死胡同。” “点火吧.......” 林思成抓了一把碎苞米杆塞进锅底下，这才跟着问了一句。 “啥意思？” 田向南撇了撇嘴。 “他心心念念的就想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布出去，就好像用这玩意儿可以造福全人类似的。” “可惜他也就没想想，这东西也是有成本的......” “咱每次熬药都需要药材，这些虽然都是陈轩拿来的，但又不是不要钱。” “我上回跟大林哥打听了一下药材的价值，光是熬制一次木之精的价格成本就差不多要两块钱。” “两块钱，那可是10斤富强粉的价格，就算是用来种小麦，催生出来的种子能不能打出十斤精粉还是两说呢.......” “我估计老疯子的药材很有可能也是自己在山里采的，所以他不知道价值，或者说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我打算以后再弄这东西的话，也从山里采药，回来自己弄。” “不用这么麻烦吧.......” 林思成皱了皱眉。 田向南摆手止住了他的话，笑着看向他。 “我知道林大少爷家大业大的，不在乎这么点儿。” “但这个家是咱们几个人的，不能总逮着你一个人薅羊毛。” “而且我考虑的另外一点是，老是让陈轩弄这些药材的话，时间久了，别让人给盯上就麻烦了。” 林思成闻言也不再坚持，点点头。 “那行吧，以后进山我跟你一起，两个人也安全些......” “行.......” 田向南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的一笑。 “我原本还想着这种药水要是能培育药材的话，就用来培育我们需要的那些种药材。” “到时候鸡生蛋，蛋生鸡，说不定可以无穷无尽，没想到那些药材都蔫吧了个玩意儿。” “没关系，有时间多研究研究，说不定，只是咱没找对方法......” “哥，我回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小院里传来向北的声音，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灶间门口。 “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田向南笑着招呼了一声。 “对了，大队上让你去开啥会？” “大会，重大事情会议.......” 听到他的话，向北也没来得及去收拾，而是一脸神秘的道。 “啥大事......？” 两人都转头看向她。 “咱们大队上要改组了，过几天就要正式确立领导和管理班子了......！” 第80章 大队改组 “领导班子改组？” 田向南一听就来了兴趣。 “仔细说说.......” “咳咳......” 向北清了清嗓子。 “咱们大队不是新组建的吗？然后这两年就忙着4个队伍融合的事，所以这两年屯子里的事基本上都是林书记和老叔管着。” “再加上今年又分配来这么多知青，所以县里就决定正式给咱们大队搭建领导班子了。” “原本一个大队里的管理班子，应该有一名书记，兼正治队长，然后是大队长兼副书记，还有会计兼计分员。妇女队长兼主任，青年队长兼冲锋队长，以及各生产队小队长组成。” “刚才开会听林书记那意思，县里准备要下派来一名正治队长，和一名会计。” “因为以前，屯子里的会计和正治队长也是林书记兼任的，老叔这个大队长管生产和琐事。” “现在上面下达的意思是，为了更方便的生产和管理，要把责任都细分化，分到每一个管理人的身上。” “那对你的工作有没有啥影响？” 田向南闻言不由皱眉，有些担心向北这刚上手的工作别给弄没了。 “没事......” 向北笑了笑。 “林书记把会计的人给推了，让我继续兼任记分员的活，说以后等我适应下来以后再考虑。” “这很正常......” 田向南点头道。 “钱袋子和粮袋子，肯定要自己抓在手里才放心。” “那其他方面的工作安排呢？” 向北跟着掰起了手指。 “林书记继续兼任书记和会计，老叔是生产大队长，县里可能会派一个正治队长，一二三生产小队的队长不变。” “你们四小队的队长林大花，改任妇女队长兼主任，队长由林祥子接任，青年队长还没有任命，可能到时候需要选一下子。” “除此之外，还有赵大虎和孙美兰依旧担任知青的男女队长。” “对了......” 说到这里，向北又抬起了头。 “哥，我回来的时候，老叔还让我问你，想不想选青年队长？要是想选的话，提前跟他通个气儿。” 田向南闻言摇了摇头。 “我希望不大，屯子上或者四小队里，或许有人能给我投点票，但是知青那边要是要投票的话，肯定没我的份。” 田向南说着，下巴向着南面墙头那边示意了一下。 “要是大林哥出来选的话，肯定能选上。” 向北闻言也笑了。 “哥，我发现你啥事都跟老叔想的一样，老叔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你刚来，连屯子里的人还没认全乎呢，确实不好选。” “老叔的意思是，把选人的事向后拖上个把月，到时候直接选大林，你等过两年再说。” 田向南点点头，把心中先前升起的一丝意动又压了回去。 所谓的青年队长，也有叫冲锋队长的。 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啥的了。 冲锋，有困难第一个带头上，就跟刀尖一样。 而在劳动上，那指的就是带头抢收，抢种，带头干活立榜样的人。 当然，不光是工作上带头，青年队长的权力同样不小。 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青年队长的权利是可以与大队长比肩的。 因为所谓的青年队长，代表的就是屯子上所有的年轻劳动力，不分男女。 可惜了...... 田向南撇了撇嘴，他现在到底是群众根基不稳，只能等以后找机会了。 原本以为这事他们谈谈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上面的动作这么快，就在向北说这话的第二天，县里面派下来的学习队长就来到了他们屯子上。 为此，老叔还特地在中午的时候敲钟，把大家都集合到了路口，宣布了这一个消息。 同时宣布的，还有林大花和林祥子的任命。 最后空缺下来的，唯独就只有青年队长的位置了。 学习队长的突然到来，算是打了老叔和林书记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老叔是想等大林伤好了以后再进行选举的，可此时看起来，却是有些来不及了。 毕竟虽然春耕已经结束了，可是接下来还有开荒和小学建造的任务，还有北山窑厂那边也要准备开窑，烧砖建学校，以及屯子里的一些建设。 这个林林总总的下来，要是没人指挥招呼着还真不行。 再者说，大林在屯子里虽然人缘还不错，大家也都知道他能干，但也不能因此就把青年队长的位置一直就悬着吧。 这个位置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家服务，不可能一直专门留着等他。 于是，老叔便在大会上宣布，这几天大家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过几天直接公开选举。 凡是村子里35岁以下的，包括那些知青们，谁都能选。 到时候现场投票，谁的票多就选谁。 老叔这话一出，人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变得火热起来，包括那些知青们都不例外。 就连田向南原本按捺下去的心思，也一下子又跟着活泛起来。 而他也趁机打量了一下那位新来的大队长。 这位叫魏忠富，也就1米7的身高。在满是东北汉子的人群中，矮的有些扎眼，身材也有些圆润。 穿着一身很新的浅蓝色工作装，圆圆的大饼脸，有点小红鼻，一双小眼睛，模样生的带着一些喜感。 他背着手站在那里，脸上一副笑呵呵的面孔，不像是领导，反倒像是以前茶楼的大掌柜。 最让田向南惊讶的是，这家伙今年才三十一岁。 只是打量了对方一番之后，散了会，几人就直接回到了院子里，就连大林和林清也都被田向南喊了过来。 “大林哥，既然现在青年队长你不能选了，那我想选.......” 大林闻言点了点头，苦笑着道。 “其实我也想劝你选的，我以前在屯子里挺懒散的，不太合群。” “别看我现在伤没好，就算是伤好了，那三个队其他人的票也不一定能投我。” 林清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对，你该选就选，不要有啥顾忌，我和大林都支持你......” 田向南点了点头，随后就陷入了沉思。 “可眼下关键是，该咋选......？” 知青那边暂时先不考虑，现在要考虑的是，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多数的村民把票投给自己。 第81章 与领导的谈话 “哥，你要真决定选青年队长的话，咋的也得先和大队长老叔通通气吧。” 向北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田向南点点头。 “这是应该的，回头我就去找老叔说说.......” “现在你们先帮我出出主意，该怎么才能让屯子里的大家伙选我？” “要不，我等会儿跟相熟的几家说说，再让他们跟别家说说，又加上你本来就是四小队的人。” “这样你找我，我找他说的情况下，要是4小队没人出来选的话，应该能让四小队的人大部分都支持你。” 一旁林清试着出了个主意。 大林听着却是摇了摇头。 “四小队肯定也有人想选，要是能当上青年队长，以后在屯子里说话都好使的多，所以，换谁都想当。” 大林的话虽然否决了林清先前的主意，但也算是给几人提了个醒。 林思成眼睛一亮。 “照这么说，那到时候要是出来选的人多的话，大家的票数肯定都不高，说不定有个百八十票就能选上这个青年队长呢。” 田向南闻言，先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随即又皱紧了眉头。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才是坏事呢......” “你啥意思.....？” 林思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田向南低声解释道。 “真到时候有个十几二十个人出来选，那到时候乱哄哄的，你支持这个，我支持那个，大家谁也不服谁。” “等到最后，就算票数高的那个勉强当选了青年队长，那肯定也就没有啥威望这一说了。” “要是大家都不服气你，你就算当上青年队长，又有什么用？” 田向南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 “到时候，这事也得提前跟老叔说说，得控制一下出来选的人数，别真弄成了这种乱糟糟的样子。”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最后也只能是各自散去。 随后，田向南和向北一起去了大队部。 “哥，你咋不等晚上把老叔叫家去，再好好跟他说这个事啊，老叔这会儿估计忙着接待那位新队长呢。” 走在路上，向北忍不住问了一句。 “现在老叔肯定是不会去咱家的，眼下正要选青年队长，咱要是把老叔拉到家里去吃饭，你让屯子里人家怎么看？” “就因为眼下那位学习队长和林书记都在，我才好把选队长的规范说一下，这算是正事，也让他们都跟着重视一下。” “不然你把林书记和学习队长放一边，单独找老叔说这个事，这算什么意思？好像屯子里就老叔说了算是的，让那老头也不好做人呀。” 向北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 “哎呀，还是哥你考虑的多一些，既然要出来选，那就得光明正大，眼下确实是不能给人留下话头。” 两人来到了大队部，正赶上一个队上办事的匆匆往外走，见到向北，那人顿时笑了。 “向北，你来的正好，刚准备去喊你开会呢。” “好，我马上就过去。” 两人来到大队部宽敞的正屋里，正赶上林书记，两位大队长，新上任的妇女队长林大花，还有4个生产队小队长都齐聚一堂。 看到田向南也跟着一起过来，屋里的人都有些惊讶。 最先开口的是他原先的队长林大花。 “向南，你过来有啥事儿？” 田向南点点头。 “是有点关于选青年队长的事，想和大队上的领导们说说。” 知道他们要开会，田向南也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先前顾虑的事情说了出来，到了最后，也顺便说出了自己过来的另外一个目的。 “这一次，我也会站出来竞选青年队长。” 此时的田向南一脸自信。 听到他的话，屋里的人变得更惊讶了，然后开始彼此交换着眼神。 “你一个新来的知青娃子，凭啥出来选？” 第一个出声质疑的，是一小队的生产队长孙国喜。 他倒也不是和田向南有仇，就是有些看不惯田向南这种跑到生产队各位领导面前，大咧咧的说自己要选队长的行为。 虽然他也认为田向南说的那些选举需要注意的事情有些道理。 但也不妨碍他觉得田向南脸皮有些厚。 见孙国喜说话了，其余领导也都将目光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田向南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大声回答道。 “首先，我不是户口挂靠在青山大队的知青，而是正式落户到青山大队的一名生产队员，我，就是咱青山大队的人。” “第二，先前大队长就说过，这一次的青年队长，35岁以下的所有人都可以出来选，这其中也包括知青。” “第三，我是这次春耕劳动中四小队评选出来的生产标兵，我的表现整个生产队有目共睹，为什么不能出来选青年队长？”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旁边新上任的4小队队长林祥子，也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田向南同志确实是好样的，从正式上工第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拿过九工分，干任何工作都不比那些老生产队员差。” 他这话一出，各位领导的眼神都从平静变得多了一丝欣赏，就连孙国喜也收起了脸上的嫌弃，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叔也跟着开口了。 “既然田向南都提起生产标兵的事了，那么，咱们干脆就从上个月评选出来的生产标兵里选这个青年队长好了。” 他旁边的林书记点了点头。 “这法子不错，从标兵里面选，也更让人服气。” 其余小队长也都跟着点头，没人提出意见。 因为在这个时代，能获得荣誉是一件很光荣，也是令人羡慕和尊重的事情。 就拿生产标兵来说，能评选上这个优秀荣誉的人，那绝对是死命干活，让别人都赶不上的。 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黑幕，每一份荣誉，都代表着自己付出的血和汗。 “魏大队长觉得呢？” 林书记又看向了旁边一直笑眯眯的魏忠富。 就见这位学习队长也跟着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在田向南身上打量。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挺不错的。” 口中附和了一句之后，他语气一转。 “这位田向南同志，我想多嘴的问一下，你一个刚刚落户到青山大队的知青，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选上这个青年队长？” “再退一步来说，假如你真的选上了这个青年队长，你又能为青山大队的村民们做些什么？” 魏忠富的话，让旁边的林书记和老叔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田向南也被问的愣了一下，可是他脑子转得却很快。 “魏大队长，我想当这个青年队长，是因为我有信心，能带领大家更好的去生产，去发展。” “至于我当选以后，能为青山大队的村民们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等到选队长的那一天，我会亲口告诉咱青山大队的大伙们......” 第82章 请全屯吃饭 大话放出去之后，田向南随后也就离开了大队部。 一边顺着屯子的路向家走，他还一边在脑中想着这件事情。 既然青年队长要从各个生产队的标兵当中来选，那么他也该考虑考虑另外几个人的情况了。 所谓的生产标兵，其实就是各个小队长看队员们平时的表现和劳动时的态度选出来的，再结合着人际关系和是否团结的因素。 每一个小队的百多号生产队员当中，会选出一到两个生产标兵作为榜样。 当然，生产标兵并不是每个月都会选，只有在抢种、抢收等一些比较紧急繁杂的劳动中才会选举出来作为荣誉表彰。 而且，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刚下来的这些人，4个小队总共8个生产标兵里，倒还真有几个新来的人。 其中有一小队的男知青队长赵大虎，二小队的外省知青江海，还有四小队的田向南。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屯子里的村民了。 他们四小队的两个标兵是田向南与林祥子。 林祥子就不用考虑了，现在已经是他们四小队的队长，而且年龄不符合。 而且就田向南知道的，一小队的另一个生产标兵也是过了年纪，而三小队选出来的生产标兵里有一个是女的，机会同样不大。 不是说看不起女同志，但是青年队长本身就是一个权力大，任务同样繁重，而且还要身先士卒，凡事要做到带头表率的位置。 一个女人，即便是选上了生产标兵，估计也很难让大家信服。 这样一算的话，8个生产标兵中就已经排除了三个。 剩下的只有他，赵大虎，江海，以及二小队和三小队的两个村民，这五个人了。 只是这么一捋，田向南的心中便有了一些底。 赵大虎是男知青队长，应该会获得一些知青的票，再加上他们一小队的另一位标兵不符合年纪，说不定也会把一些票给他。 而二小队的江海，他们队里还有另外一个标兵，要是那个村民也出来选的话，那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了。 三小队的那个村民也是。 简单这样算算，跟他竞争青年队长这个位置的人当中，威胁最大的也就是赵大虎了。 “老田，咋样了......” 回到小院，林思成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田向南点点头，就把书记他们的决定说了出来，同时还有自己回来一路上的分析。 林思成听的也是一脸赞同。 “确实，要按你说的这样，赵大虎确实是最大的对手了.......” “可惜了，咱们在知青那边并没有什么关系，跟在小队上的那几个玩的虽然不错，但估计他们也不可能拉到多少票......” “那现在咋办......？” 田向南坐在那里想了想。 知青那边估计是不用考虑了。 这年头，人都有竞争意识，和很强烈的荣誉感。 那些知青要是知道，这一次的青年队长，很有可能由他们知青当中的人当上，那不用说肯定会全力支持赵大虎。 毕竟他们这些知青一下乡，就有人能当上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这无疑也是一件非常有知青集体荣誉的事情。 相信如果赵大虎要是不蠢的话，肯定会用这一条理由来打动那些知青们给他投票。 这样他一下子就平白多了七八十票。 田向南要想争的话，就只能用青山大队原本村民的大票数来压过对方。 还是那句话，虽然青山大队千把号人的村民们基数很大，可是人家凭啥支持他？ 凭啥......？ 林思成也在一旁跟着苦恼，嘴里还忍不住嘀咕道。 “这要是换成以前在家里那边，就直接大摆个7天的流水席，还能怕拉不着人吗？”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的眼神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亮了起来。 “对呀......” 他转头看着林思成，脸上带着恍然的笑容。 “我还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咱老祖宗都说过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要是请咱全屯子的人吃饭，那肯定能拉到不少票吧？” 林思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请......请全屯子的人吃饭......？”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牙疼般的吸了口气。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田向南斜了他一眼。 “你别打陈轩的主意，我可不是那意思......” “呃.......” 林思成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那，那咋请......？咱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呀......？” 田向南没搭理他，又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全屯虽然有一千多人，但要是按户算的话，总共也只有两百六十户不到。 每家两斤，也就是520斤，连带知青的话，550斤足够了。 550斤，大点的野猪也就两三头就差不多了。 两三头大野猪...... 田向南想着，就直接出了门，到隔壁院子找大林聊了一会儿，随后回来背上枪，又喊上了林思成。 两人去工具仓那边借了两把铁锹和几捆绳子，然后直奔南面的大青山。 林思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眼看着两人都出了屯子，他也终于明白了田向南的想法。 “老田，就咱两个人，一把枪，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 “而且咱也没有准备东西呀......” 田向南知道他口中说的东西是什么，摇头道。 “咱这回要进林子里去，先不能带那玩意儿......” 见他还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田向南又跟着解释道。 “这还是我前两天下套子的时候，在南坡林这边发现了一些野猪的踪迹。” “我问过大林哥了，春耕这会儿，山里的东西还没长出来，野猪偶尔也会跑出来霍霍。” “你放心吧，今天咱们也不深入，就是去看看，要真能发现野猪踪迹的话，就回头再想办法。” 听他这么说，林思成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绕过先前开荒的地方，一路来到了南坡大青山脚下的林子边，先前他发现痕迹的地方。 来到这里，田向南惊喜的发现，地上有一些新长出来的野菜植物都有被啃食和拱翻过的地方，而且下面的泥土还很新。 这表示，最近真的有野猪在这里出现过。 为防万一，他已经摘下身上的枪，子弹上膛，随后两人顺着痕迹，慢慢的向林子里摸去。 第83章 二猪一熊 田向南手里端着枪，林思成肩膀上扛着两把铁锹，两人一路走进了林子里。 好在此时是春天，地上的泥土都比较湿润，那些野猪留下来的印记都很清楚。 越往里走，树木逐渐变得茂盛起来，林子里也变得愈发安静，偶尔只有突兀两声鸟叫虫鸣，让人的神经也不时跟着紧张。 林思成一边向前走着，目光紧张的盯着周围，还不时用铁锹在路过树干上留下一个记号。 田向南在一旁看的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再往前走，地势就逐渐开始向上了，明显是已经正式进入了大青山的范围。 可到了这里之后，田向南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老田......” 林思成疑惑的看着他。 田向南向着周围示意了一下。 林思成这才发现，在他们周围地面上以及树身上，到处都有野猪肆虐过的痕迹，有新有旧。 看样子，这里肯定是野猪经常出没的一个地方。 想到这，林思成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了。 “咱现在怎么办？” 田向南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之后，这才伸手从林思成的身上接过一把铁锹，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 “挖坑......” 林思成也是一点就透。 “你要在这里挖个陷阱......？” “对.......” 田向南扫了一圈，然后来到旁边一个四棵树中间的一片空地上，这里刚好有个方圆三米左右的空地，旁边还有一处凹坑。 他思索了一下，用铁锹在地上画了一个长宽都在1米5左右的印记，随后对着林思成道。 “就在这里挖，挖出来的土都甩到旁边凹坑里去。” 他原本也想选择凹坑那边的，可惜那边树木太多，又有几丛低矮的灌木，根本下不去手。 林思成也没多问，甩开膀子，卖力的和田向南一起挖了起来。 好在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这点劳动量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了。 两人面对面的下铲子，一边挖还一边警惕的流行着周围的动静，就连田向南的枪还一直背在身上。 就这样两人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连中午饭都没回去吃，从上午一直挖到了天色变暗，终于在原地挖出来一个1米八左右，深度接近两米的深坑。 之所以挖的这么深，是因为两人都没有用陷阱捕捉过野猪的经验，也不知道野猪那几条小短腿能不能从坑里蹦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就直接把坑挖了接近两米深。 弄好了之后，田向南拽着拴在树上的绳子爬了上来，然后把周围的泥土仔细清理了一下。 他又从旁边林子里砍了很多矮灌木，丢在了凹坑里被翻上来的泥土上，算是做了简单的掩饰。 野猪那东西虽然蠢了点，但经常活动的区域忽然发生了改变，单凭野兽的直觉，也会让它生出警惕。 不过，要是在有什么东西吸引它的情况下，估计就不会那么小心了。 田向南看了看天色，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臂，对着林思成招呼了一声。 “先回吧，等明天弄好了东西，再过来搭个盖子，做个伪装啥的......” 林思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闻言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铁锹一起扛在了肩上。 可正当两人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在他们身后的林子深处传来了野猪的嘶鸣声。 那声音凄厉而又高亢，根本就不是平时的那种哼唧声，明显像是在搏斗或者正处于怒火中发出的。 两人都是一愣，回头看去时，正看到前面上坡的林子深处，似乎有三团黑色的东西，正不停翻滚着，快速向这边靠近。 “快，快跑......” 林思成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口中惊呼了一声就想跑，却被田向南一把拉住。 田向南此时的脸色也很紧张，向着那边又瞄了一眼，语气极快的道。 “跑不掉的，赶紧上树.......” 说着，他目光在周围一扫，找了一棵有半人合抱粗的雪松，拉着林思成跑了过去。 “快上去.......” 田向南一边看着那快速接近的三只生物，头也不回的推着林思成道。 “啊......？” 林思成却只抱着两个铁锹傻愣在原地，脸色尴尬的道。 “我，我不会上树啊.......” “........” 田向南一脸吃惊的回过头，一把推开他，嘴里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这么大人了，你咋连个树都不会上啊？” 说着，他背着枪，三两下就窜上去几米高。 “谁也没规定，这玩意都得学会呀......” 林思成脸色有些涨红，嘴里也跟着嘟囔一句。 可当他转头看到已经在二三十米开外的那些东西时，脸色又逐渐开始发白，也忍不住催促道。 “老田，你快点......” 此时，田向南已经爬到了六七米高的一棵粗枝上，摘下腰间的绳子直接丢了下去。 “快抓住，铁锹先扔了......” 林思成连忙丢下铁锹，一把抓住绳子。 就这样，田向南在上面用力拉绳子，林思成吊在绳子上，一点一点的向上挪，还不时被雪松的树枝刮得缩头缩脑。 眼看他险些被一个大树枝刮下去，田向南差点都被气笑了，又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你个笨蛋，不会蹬着树往上爬吗？” “哦......” 被他这一吼，林思成这才后知后觉，连忙伸着双腿蹬着树干稳住身形，然后用脚拨开那些小的树枝，几下子就上到了五六米高。 随后在田向南的指点下，抱住旁边的一棵粗树叉，两腿一跨骑了上去。 看到他在下面坐稳了，田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是到了此时，两人才有心思去看下面的情况。 可当他们透过细密的松针，看到下面那东西时，两人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田向南更是皱紧了眉头，神色又变得紧张起来。 就见下面的林子里，一头体型不算大的黑熊在林子里面连滚带爬的跑着。 在他身后，两只圆滚滚的大野猪嘴里嘶叫着紧紧跟随，还不时冲过来将这只黑熊给顶的摔一个跟头。 黑熊惨叫了一声之后，爬起来发出示威性的怒吼，再摆出攻击性的姿势吓唬那两头野猪一下，然后转身继续跑。 “吼......！” 第84章 树杈上的黄雀 看着下面那头被顶得惨叫不已，却只能狼狈的连滚带爬着逃窜的黑熊，林思成一脸的怀疑人生。 他有些呆愣的抬头看着脑袋上的田向南，小声问了一句。 “老田，这头熊也太没用了吧，咋能被两头野猪欺负成这样？”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 “我的林大少爷，东北这边有句老话，叫一猪二熊三老虎，讲的就是东北这边林子里的食物链。” “这老话虽然说的并不是太准确，但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正常情况下，一头雄性成年黑熊的战斗力肯定是要比野猪强一些的。” “可，关键是......” 说着，田向南向下面示意了一下。 “你看那只熊，就那么点大，看起来估计连200斤都没有。” “你再看到两头野猪，最起码都是200斤往上，还是二打一。” “这分明就是看人家家里大人不在，两个大猪仔过来欺负人家熊孩子呢......” “呵......” 听田向南说的有意思了，林思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着说了句。 “那要是等从孩子家大人过来，那两头野猪不就惨了.......” 可是听到他的话之后，田向南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野猪惨不惨我不知道，就怕到时候咱俩估计要惨了......” 林思成一愣，抬头看去，就见田向南已经拉开枪栓，正在检查着弹仓和枪械。 见到这一幕，林思成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老田，你这是咋了？” “以防万一.......” 田向南推上枪栓，目光盯着下面还在不停怒吼争斗的三头野兽。 “防什么万一？” 看着田向南那严阵以待的模样，林思成颇有些不解的道。 “咱就在这里躲着，管它们怎么打去，等野猪和熊离开，咱们不就可以回去了。” 田向南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他依旧一副懵懂的模样，只得耐心解释道。 “熊和野猪的嗅觉都很灵敏，比狗都不差.......” “它们现在是打红了眼，就算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也懒得关注咱们。” “就像你说的，要是野猪打赢了还好，不管找不找咱们的茬，咱们最起码有枪在手，在树上还有反击的机会。” “可要真像你乌鸦嘴说的那样，熊孩子的家长追过来把野猪赶跑了，那咱们俩今天可就危险了。” 林思成闻言，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声跟着附和了一句。 “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哪本书上看过，熊是会爬树的，对吧？” 田向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思成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下面，嘴里小声的嘀咕，又像是在祈祷。 “赶紧让这两头大野猪把熊崽子赶到别的地方去吧，赶紧走，赶紧走......” 也不知道是他的祷告起了作用，还是那只熊崽子终于撑不住了。 不远处的林子里，原本还在不停怒吼作撕咬状的黑熊，忽然一个转向，直奔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林思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忙抬头朝田向南看去。 就见田向南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端起了手中的枪。 可就在这时，忽然出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就见那头黑熊刚刚跑到先前他们挖的坑附近时，似乎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还稍稍偏转了一个方向，准备绕过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后面一头野猪嘴里嘶吼着冲了过来，一头就将这只黑熊给顶了下去。 不仅如此，那头野猪也在惯性的作用下，嘴里嘶叫了一声，跟着一头扎进了坑里。 田向南：“........” 林思成：“........” 两人坐在高高的雪松上，将脚下的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见野猪和熊突然消失了，后面跟着的那头野猪还愣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挪到了坑边。 此时的深坑里面。 狗熊和野猪摔了一下之后，都各自又爬了起来。 那只小狗熊很明显没有了什么战意，挥舞着四肢蹬着坑壁就准备从坑里爬上来。 可还没等他开始爬呢，掉下来的那只野猪对着它的屁股就狠狠顶了一下，嘴边那两条粗壮的獠牙，直接在黑熊的屁股上留下一道血痕。 黑熊惨嚎了一声，还想往上爬，却被那头野猪甩动脑袋，又被獠牙给刺了一下。 在屁股上多了几条血痕之后，这只黑熊的凶性似乎也被激发了出来，红着眼睛怒吼着，扑过来一张嘴直接咬在了野猪的脖子上。 “昂昂......” 野猪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急忙扭动着脑袋想甩开黑熊，可惜坑里的空间狭小，根本就没有躲闪后退的空隙，只能无助的惨嘶着。 似乎是被同伴的惨叫声所吸引，坑上面的那头野猪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也红着眼睛一头扎了下去。 这头野猪扎进坑里，直接就砸在了那头狗熊的身上。 这一下子，坑里可热闹了起来。 在没有活动区域的小小空间里，一熊二猪开始了极为原始的撕咬大战，场面异常残暴血腥。 可能是终究寡不敌众的原因，那头黑熊在咬死了第一只野猪之后，却被第二只跳下来的野猪直接咬在了脖子后面。 狗熊惨哼着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也逐渐没有了动静。 后面那只野猪又咬了几口，见狗熊不动弹了，这才哼唧着开始在坑里转圈。 等转了几圈之后，这头野猪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倒腾着四条小短腿，踩在黑熊的尸体上，开始顺着坑壁往上一蹦一蹦的。 蹦了几下之后，可能是运气好的原因，这头野猪的两条前腿竟然一下子搭在了坑沿上，然后两条后腿不停的乱蹬，眼看着就要爬出来。 就在这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铁锹，挂着呜呜的风声，由上而下直接拍在了野猪的脑袋上。 “当......” 那只野猪惨嘶了一声，直接被拍了下去，仰躺在坑底，蹬着四条小短腿哆嗦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哈哈.......” 田向南活动了一下被震得有些发麻的双手，随后，对跟着从树上滑下来的林思成招呼了一声。 “我在这看着，老林你去旁边挖一些粗枝的灌木，然后用绳子捆个简单的爬犁出来。” 说着，田向南抡起手臂，手里铁锹那锃亮的铁刃，就直接冲着坑下那头野猪的脖子落了下去。 “嗤.......” 第85章 请全屯子吃荤 “嗤.......” 田向南趁着那只野猪仰面躺着的功夫，直接在它脖子上来了一锹。 铁锹那锋利的锹刃，直接在野猪脖子上砍出一个大大的豁口，血瞬间就滋了出来。 那野猪嘴里哼唧了两声，蹬了几下腿就不动了。 田向南等了一会儿，又用铁锹在下面的黑熊和另外一只野猪身上补了两下。 安全起见嘛，防止这玩意儿别没死透，等会儿他跳下去的时候，别突然给他来一口，那他得多冤...... 这边，林思成也用铁锹砍了几株比较粗的灌木，用绳子捆成三条腿，然后在上面又捆了一些细小的枝条。 随后田向南跳下坑，把野猪和熊都捆在绳子上，两人一只只的拉上来，放在了爬犁上，用绳子绑好。 就这么一顿忙活，把两人身上都累出了一身汗。 这头黑熊也不算太重，一百五六十斤的样子，可那两头野猪就费劲了，都是200斤往上的大家伙，把两人拽的手都勒红了。 绑紧收拾妥当之后，两人肩膀上拉着绳子，各自抓着一条爬犁把，便费力的拖着向林子外拖去。 爬犁这玩意又不像车一样带轮子，下面支撑的三根粗木都被将近600斤重的东西给压的快要贴近地面。 两人死命的拉了半天，等来到林子边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不行了，老田，我撑不住了......” 眼看要出林子的时候，林思成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嘴里喘的跟吹灶一样。 “要不，你，先回去，喊人，来帮忙吧......？” 田向南也跟着停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被绳子勒的很痛的肩膀，看着远处的屯子，也觉得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毕竟他俩今天也劳累了一天，连中午饭都没吃，刚才还又上树又拉车的。 想着，田向南笑着道。 “哪用回去这么麻烦......” 说着，他摘下背后的枪，拨动保险，刚准备开枪，忽然又看向了旁边的林思成。 “老林，要不要试试.......？” 林思成吞咽了口吐沫，眼睛微微亮了亮。 “这，合适吗......？” “那有啥不合适的......？” 田向南伸手把枪递给了他。 “直接朝天上放就行，抓紧了，这枪还是有点后坐力的。” 指点了一句之后，他才跟着说道。 “今天收获这么大，老叔肯定也不会介意的。” 林思成接过枪，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双手握紧，直接对着天上扣动了扳机。 “砰.......” 一道沉闷的枪声响彻夜空，瞬间惊起了周围几只飞鸟，随后悠悠荡荡的传到了青山大队的屯子里。 两人在这边又等了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屯子那边依稀出来了一支队伍，正向着南坡这边而来。 田向南在地上找了一根木棍，然后去前面荒草丛薅了两把剩下的干草，直接捆在木棍上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等到那支队伍赶到铁道附近的时候，田向南便直接用火柴把火把点了起来。 看到亮起的火光，来的那支队伍便稍微调转了方向，直奔这边而来。 等离得近了才看清楚，带头的，依旧是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 在老叔身后，还跟着屯子上几个背着枪的民兵。 见到两人好好的站在那里，老人原本匆忙的脚步放慢了一些，随即就瞪起了眼睛。 “咋回事？刚才谁放的枪？” 吼了一声之后，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拿着枪的林思成身上，眼神很是凌厉。 林思成一愣，连忙把枪递给了田向南。 田向南无语的接过枪，扳动保险之后背在了身上。 “老叔，你先别上火，看看这是啥......？” 说着，这两人让开身，露出了后面爬犁上的几个大家伙。 老人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随着老人一起来的民兵和村民们也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哎哟我滴妈，这啥？黑瞎子吧？” “是黑瞎子，那下面压得是啥？咋看起来像是大野猪......？” “是野猪吧，你看牙都长那样？” “乖乖，一头黑瞎子，两头大野猪，这俩后生可真有种啊，也太能耐了。” 老人震惊过后，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这都是你俩打的？” “打啥呀？老叔你啥眼神啊？” 田向南摇了摇脑袋。 “这都是我和老林挖陷阱抓的，一颗子弹都没费。” “没办法，太重了，拖到这里我俩实在是拖不动了，只能放一枪找人过来帮忙。” 田向南故作一脸苦恼，随后对着老叔后面的人挥了挥手。 “都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把肉给拖回去，通知所有人大队部集合，今晚咱全屯子的人......都吃荤的！” “真的假的，今晚就分肉......？” “这太好了，我都老长时间没闻过肉味了。” 他的话又惹来了几声难以抑制的的欢呼，随后也不用老叔说话了，那些村民一涌过来，直接抢过了两人身上的绳子和爬犁。 老人就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面，随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你小子，用得着这么拼吗？” “咋的也不能让老叔你失望不是......！” 田向南也笑呵呵的回了一句，然后跟着老人向回走。 其实，这肉今天分的话，肯定不如在选队长那天当众分给大家伙们效果更好。 只不过那样一来，邀卖的痕迹就有些过于浓重了，而且现在的气温也不低，这东西也根本放不下来。 索性就直接分了算球。 等到竞选的时候，哪怕只有少部分人记得吃过他分的肉，能想着给他投上一票，这也就可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闹闹哄哄的回到了屯子里，消息很快散开，还不等敲铃通知呢，大队部这里就已经黑压压的围满了人。 老叔进了大队部院子一趟，又敲了一遍铃，然后大队部门口的一盏电灯也随之亮了起来，两张桌子被人搬出来摆在了路口。 等了不一会儿，十字路口这边已经围得满满当当。 老叔又从屯子里叫了两个有点活头的人帮他先把肉给处理一下，然后递给了田向南一杆秤，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冲着他嘿嘿笑笑。 “要不，你小子上去说两句......？”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犹豫了一瞬，随即便接过老叔手里的秤，直接一翻身，站到了桌子上。 见到有人站出来，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大几百号人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第86章 分肉大会 “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 感受到那一道道夹杂着惊讶，好奇，以及期待的目光，田向南拿着秤的手向下压了压，随后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扬到最高。 “我叫田向南，也是咱屯子里的人，下面，我来给大家宣布一下分肉的规则。” 田向南的话语很简短，并没有居功自傲的说什么野猪是我打的，接下来要把猪肉分给乡亲们等这些邀功的话。 他也就开头时大声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便说起了乡亲们最关心的肉怎么分的事。 见他说话这么干脆，下面原本刚要冒起的议论声瞬间消散，所有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他这种干脆利落的风格，也在很多人的心里悄然留下了一丝印象。 “这次分肉按人头计算，每人二两，家里有上工劳动的，每个人再补半两，另外每户有不能干活的老人，孩子，加一起超过三个的，再给补二两。” 田向南这话一出，下面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许多脑子灵活的村民已经开始暗自盘算着，这次自家能分多少肉了。 回来的时候他和老叔商量过，原本按照田向南的意思，干脆按户分，每家可以分两斤肉，毕竟这样分起来也方便。 不过这个法子直接被老叔给否决了，用老人的话来说，那有的家里是十口的，还有的家里只有三四口的。 你同样都是分这么多，那人均就不一样了。 这样分下来，到时候家里人口多的肯定会心里不满，就算吃上肉，也不见得会记得田向南的好。 别到时候分肉还分出埋怨来，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于是田向南就采取了这种按人头分配的方式，虽然计算麻烦了一点，但也是为了避免发生争端。 回去的时候他们把狗熊和野猪都称了一下，三个大家伙加在一起足有700来斤，再把熊头，还有其他连皮带骨的去掉，差不多也能出个500来斤的肉，应该也足够分了。 见下面人讨论了一会儿，田向南再次压手。 “分肉的办法已经跟大家说了，下面每家出一个人排队过来领肉。” “还有一点先说清楚，分肉的时候，切到哪是哪，不许挑三拣四，也不许挑肥拣瘦，咱们一视同仁.......” “好了.......” 田向南指着桌子面前围堵的人群。 “这边的人把空都让出来，每家出一个人过来排队就行。” 在他的指挥下，人群自动的拥挤到旁边，中间骚乱了一会儿，只留下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等田向南从桌子上跳下来，第一头被收拾好的野猪也被人抬到了桌子上，然后开始剔骨。 田向南手里拎着秤杆子，向北手里抱着屯子里的人口登记册，两人都在一旁等待着。 围观的人群也都是目光火热的看着桌子上的野猪，这个时候，即便是等待再长时间，也没有人会有丝毫不耐烦。 此时，赵大虎和几个知青也站在人群中间，脸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一名男知青小声嘀咕了一句。 “队长，那姓田的不是耍赖吗？跑林子里打了两头野猪和狗熊回来给大伙分肉，这不是明目张胆的邀买人心吗？” 赵大虎闻言苦笑了一声。 “人家凭本事给乡亲们分的肉，咋能算邀买人心......？” 说话的同时，又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我要能这么干的话，我也肯定会干，可惜我没那打猪打熊的能耐。” “嘁，还不是仗着他是民兵，有枪，要是给队长一把枪的话，说不定队长也能打来大野猪。” 另一名知青也跟着小声附和了一句。 赵大虎闻言看了那人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接这茬。 但他也忍不住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 “真要给自己一把枪的话，自己敢进林子里打野猪吗？” “还难说.......！” “赵大虎，来了没有？来了就过来帮忙......！” 就在这时，老叔对着人群中喊了一声。 赵大虎抬头一看，发现又有一头掏好的野猪被抬了上来，连忙举手回应了一声。 “来了，来了.......” 说着，他就挤出了人群，来到桌子旁，拿起刀开始帮忙。 “赵大虎同志，辛苦你了。” 田向南也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诶，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赵大虎笑得有些尴尬，连忙低头忙活着手上的事情。 田向南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等到一大块野猪肉被分割出来之后，他就叫了另一个帮忙的人，拎着把刀站在他的旁边，帮着分割。 赵大虎见状，心里暗悄悄松了口气。 也是跟田向南竞争青年队长的对手之一，这要是田向南把他叫过来，帮着拎刀子分肉，给他打下手。 那到时候气势上，不就是明显低了人家一头。 终于到了分肉的时刻，围观的人群已经忍不住开始骚动起来。 排在第一个的中年男人更是有些紧张的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田向北看了看那人，然后用笔在手上的户口册上勾了一下，大声道。 “张有福，家里十口人，上工的6个，不上工的有4个，” “总共......二斤半.......” “哗........” 看到第一个上去的人就能分到二斤半肉，围观人群的气氛变得更加火热了，恨不得下一个上去的就是自己家。 “砰......” 旁边拿刀的人用刀比划了一下，挑着肥瘦相间的地方直接切下来一小块。 田向南用秤钩子钩住了，然后称了起来。 离得近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抻脖子看着他称肉，张有福更是就差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田向南也不在意，直接让秤杆子翘得高高的，往前给张有福看了一下。 “二斤一两，还差四两......” 张有福不好意思的笑笑，跟着连连点头。 旁边拿刀的又一刀下去，剌出来一条白花花的肥肉条，把张有福喜的连连冲那村民拱手。 田向南把肥肉条又挂在了秤钩子上，秤砣又往后面带了一点，停在了两斤半的位置。 眼看着秤杆子翘得高高的都快撑不住了，却被田向南用手轻轻压了一下。 “行，刚好二斤半，看好了吧.......” “行，行.......” 张有福离得近，把田向南先前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也只顾笑着点头，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接过野猪肉，又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第87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田向南就起床了，他打算去把林子里的陷阱再给整一下。 野猪虽然已经抓到了，但那陷阱也是两人辛苦挖了一天的成果，留着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 正屋里的两个女孩也早早的起来了，一起吃过饭之后就各自去忙活了。 这赶春耕结束后，很多人就有了忙碌后的后遗症，什么头疼脑热肚子疼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所以林思雅这两天一直都要在卫生室那边守着。 向北那边也不轻松，每天都要忙着统计工分，整理工具，还有其余大队上需要统计的事情，一天到晚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的。 甚至就连各个生产队休息的时候，她都要忙碌着各种统计的事情。 看得田向南都有些心疼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年代就是这样，越忙碌的人也越有盼头，看向北整天一头干劲的模样，田向南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这样看起来，两个女孩的工作虽然轻松，可却也都是那种一年到头不得闲的工作。 给林思成留好了饭，田向南背上枪，想了想，又从灶间里拿上了柴刀，然后去敲了敲西厢房的门，跟他说了一声。 “老田，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思成脸上带着黑眼圈，披着衣服站在门口道。 昨天干了一天体力活，分肉又耽搁了那么长时间，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八九点了。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田向南摆了摆手，刚准备走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今天陈轩不是过来嘛，你和他说一下，看能不能从县里的药铺搞两支不同年份的人参啥的，这钱算我的。” “你要人参干啥？” 林思成的目光向墙角那边看了一眼。 “咋的，又想炖鸡了？” “炖啥鸡呀？我就想看看咱自己种的这个，和真正的有没有啥区别？” “行，那你去林子里要小心点.......” “没事......” 田向南拍了拍肩膀上的枪，大步出了院子。 找向北又从工具房那边借了一把铁锹和绳子，他扛着铁锹就直奔南坡。 来到昨天挖的陷坑处，他先是拴着绳子跳下去，把陷坑又挖深了一些，然后把那些带着血的泥土埋在了最底下。 简单弄了弄之后，田向南又爬上来，准备给这个陷阱做个伪装的盖子。 可就在这时，他又想起了大林告诉他的，山里面几处人参位置的事情。 想着既然要试验，那索性就直接再从山里挖一株，到时候放在一起比较好了。 眼看天色还早，田向南也不再犹豫，把铁锹留在了坑里，背着绳子和枪，就直接向着林子的深处走去。 既然是要进山里，那这一次田向南就谨慎了许多，手里拎着柴刀一边开路，一边不时的在经过的树上留下印记。 这条路线是大林告诉他的，算是很安全的进山路线，也能更快的到达人参所在的位置。 田向南一路上走的很小心，不时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好在一路上都有惊无险。 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太阳都要升到最高了，他这才终于找到了大林所说的那片区域。 眼前这片地方是一处很小的盆地，这种地貌在地势逐渐升高的大青山林子里，显得很是突兀。 就像是原本有些倾斜的地面，突然坍塌了一块一样，所以很好辨认。 田向南又在周围转了转，终于在一棵粗壮的杉子树的树干上看到了一块有些年头的标记。 他顺着这个标记指的方向，直接走进了前面那片小盆地里，不多时就找到了第二棵有标记的衫子树。 他继续往前走，逐渐来到了盆地的一侧。 等他找到第三棵带有标记的杉子树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树皮上挂着的那根逐渐泛白发黄的红绳。 田向南停下脚步，然后低头在树旁找了起来。 此时的盆地中虽然也生长了很多野草和野菜等各种植物，但长得都不高。 田向南找了一会儿，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一株枝叶上带着红绳子的植物。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这玩意儿的叶子跟家里的那几株人参差不多之后，直接蹲下身，用柴刀在旁边挖了起来。 田向南不是职业的参客，自然不用在意某些规矩，三两下就把那株人参连土刨了起来。 他在身上摸了摸，由于进山是临时起意的，所以也没有带啥装东西的工具。 索性就直接连土捧在手里，准备回到家，直接移栽到院子里。 有过一次的经验，回来的路上速度就快了很多。 毕竟地上有新鲜的脚印，还有留下的标记在，他也不担心迷路。 等他回到外围挖坑的林子里时，太阳都已经开始往西转了。 一趟山里走下来，田向南也不由出了一身汗，坐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放下人参，拎着柴刀砍起了旁边粗壮的灌木丛。 那些灌木粗的有婴儿手臂粗，而细的却跟电线差不多，且非常柔韧，可以当成藤条使用。 田向南先是用很细的枝条，编了一个网状的框架，盖在了陷坑上，然后弄了些野草植物之类的，把中间的空隙填满。 最后再薄薄的撒上一层土。 等忙完之后，这个陷坑就差不多成型了。 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要是人从这里过去，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但是，只用来糊弄野猪应该还是够的。 等下次过来弄点药糊糊往坑里一丢，不怕野猪不过来。 当然了，其他东西会不会过来，田向南也不敢保证。 所以他心里打定主意，下次把东西丢下来之后，他隔两天再过来看。 像是狼啊，熊啊，老虎啊之类的东西，四肢都很灵活，应该能很轻松的从坑里爬出来。 最后剩在坑里的，不就只有小短腿的野猪了吗？ 弄好了一切之后，他把那些粗的灌木捆起来，准备带回去当柴火，然后捧着人参便回去了。 正当他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正远远瞧见一辆朝着山里的火车停在他们村子口，然后有三个人从火车上下来，正向着他们屯子里走去。 田向南见状心中有些好奇， “这难道又是县里来的人？” 想着，他也不由加快了一些脚步，想上前去看个究竟。 等他进了屯子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老叔和那几个人站在大队部门口说话。 等离得近了些，看到站在老叔对面那三个人的模样，田向南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苏中鼎，还有李副主任，这两人过来做什么？” 只见老叔他们说了几句之后，就带着那三人向着团子的东北角而去。 看到他们所去的方向，田向南心中不由猛地一紧。 因为，那边...... 正是他们家的方向....... 第88章 三人的来意 “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去我家？” “还是说......” “姓苏的已经知道了向北的身份......？” 田向南此刻心中莫名的有些发慌，想追上去拦住他们，又觉得没什么理由。 那感觉，就跟自己一直小心守护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一样。 “哥，哥，你干啥呢.....？” 正当田向南站在路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道声音忽然将他唤醒。 向北从工具房那边过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傻愣的田向南，喊了两声都没反应，声音不由加大了一些。 她顺着田向南朝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的疑惑。 “哥，你看啥呢......” “没啥......” 田向南回过神来，看着向北关切的眼神，不由笑了笑。 “哥，你没发烧吧，咋笑的这么傻？” 向北凑过来，还很搞怪的用手背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瞪大着眼睛。 “要不要让思雅晚上回去给你带几副药吃？” “上一边去.....”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伸手想去摸她的脑袋，却被向北惊叫着躲开，随后一脸嫌弃的瞪着他。 “哥，你一手的泥......” “哈哈......” 田向南这才反应过来，顺手把铁锹递给了她。 “我先回去了啊，绳子待会儿给你送过来。” “走吧走吧，今天轮到你和思成哥做饭了，我俩还不知道忙到啥时候呢。” 说着，向北拎着铁锹又向工具房那边走去。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田向南轻轻吐出一口气。 跟妹妹笑闹了几句之后，他原本有些紧张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向北永远都是他田向南的妹妹，就算是以后结婚，嫁了人，那么他也是田向北，永远，都是老田家的人。 想着，田向南背着大捆的灌木，一手捧着人参，大步的追了上去。 从路口转入旁边的小路，那几人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田向南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又向前走了一段，眼看着就要到他的小院门口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慢慢提了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令田向南惊讶的是，老叔带着那几个人直接掠过了他的门口，反而是敲响了大林家的院门。 “嗯......？” 田向南一下子愣住了，连脚步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原本看到苏中鼎出现，并且找到了这里，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他心中预想了一万多种两人见面针锋相对，或者是各种对峙的场景。 甚至最坏的想法，实在谈不拢的话，他连把这姓苏的埋在那里都想好了。 结果...... 就这......？ 闹了半天，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找自己的，亏他先前各种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原来纯属是自己矫情，自作多情了。 田向南自嘲的一笑，抬脚向着自家的小院走去。 不知道那些人在谈什么，来到近前时，田向南分明看到大林脸上那极为明显的为难神色。 “大林哥，这是有啥事吗......？” 田向南来到自己的院门前，有些好奇的看了那三个人一眼，开口招呼了一声。 “哦，向南回来了......” 大林也笑着回应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那边一道身影直接两步窜了过来，双眼放光的看着田向南手中捧着的那一株人参，双手一下伸出，似乎是想拿过去，可伸到一半，又生生的给止住了。 “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呀，苏工，这不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说着，这人还迫不及待的回头对苏中鼎喊了一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田向南都被这人嘴里的话给逗笑了，同时又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苏中鼎。 “他要找的东西？找什么？人参？”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人。 眼前这家伙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一套灰色的工作装穿在身上晃荡着，颇有些有些不伦不类的，还留着有些搞笑的一缕山羊胡。 听到山羊胡的话，苏中鼎和李副主任也跟着走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田向南手里捧着的人参上。 大林和老叔两人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 大林看了看田向南手里的人参，不由惊讶的挑了挑眉。 “你去山里挖参了......？” 他一眼就看出，田向南手里的人参就是他告诉他的那几支，因为此时这人参的叶茎上还缠着一条褪色的旧红绳呢。 田向南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今天去林子里把陷坑又布置了一下，看时间还早，就去山里转了转，还真找到你告诉我的那个地方。” “想着前几天那人参炖鸡的效果还行，所以今天索性也就带了一株回来。” “你用这玩意炖鸡......？” 大林这边还没说话，田向南面前的山羊胡已经差点跳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田向南被他尖利的嗓音吵得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干啥的呀？” “我，我是.......” 看田向南脸色不好看， 再加上他那一米八几大个子的魁梧身形，山羊胡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三分。 “好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李副主任开口了。 他看了看田向南，脸上带着笑容。 “我记得你，你是田向南同志，对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 “嗯，是这样......” 李副主任沉吟着说道。 “我们这次来你们青山大队，确实有点事情，那就是需要寻找几种药材。” “眼下你手上就有我们需要的，不知道，能不能请田向南同志你考虑一下，把你手上的这株药材转给我们。” “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人民群众吃亏的，我们可以用钱和票和你交换。” 田向南闻言，故作疑惑的眨了眨眼。 “我也不缺钱和票呀。” “这玩意儿我留着用来炖鸡的，你们要想要的话，可以自己去山里挖呀。” 一旁的大林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叔拿着烟杆的手也顿在了嘴边，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第89章 田向南的要求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旁边的山羊胡更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苏中鼎，只是微皱着眉头，目光一直没离开田向南手中的那株人参，眼中透着一丝急切。 “咳咳......” 李副主任轻咳了一声，似乎用来缓解脸上的尴尬，然后指着旁边的小院道。 “田向南同志，这里是你家吧？要不，你打开门，咱们进去慢慢谈。” 田向南故作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行吧......” 他看了看院门，林思成也不知道去哪了，院门上挂着锁。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上前打开房门。 “进来吧......” 李副主任和苏中鼎他们三个跟着走了进来，老叔随后。 大林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老叔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林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拄着拐杖回家了。 老叔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手关上了院门，然后跟着走进了正屋里。 几人相继坐下。 田向南坐下之后，目光就一直在李副主任三人身上徘徊，似乎在等待着他们说什么。 李副主任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苏中鼎，见他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随后，他才看向了田向南。 “情况是这样的.......” “这位苏同志的母亲生了重病，又加上劳累和天气原因，最近身体一直不太乐观。” “这位何大夫给苏同志的母亲诊断后，说什么......” 说着，李主任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山羊胡。 山羊胡翻了个白眼。 “气血阴亏，脏虚体弱，五气不全，说了你们也不懂。” “但是现在老太太的身体确实很严重，需要好好调理一下，需要一些补气养血，固本培元的珍稀药材。” “就比如你手中的那株二十几年份的老山参就可以当作主药之一。” 说着，山羊胡还看着田向南放在桌上的药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对.......” 李主任跟着点了点头。 “我们在周围两个县转了一圈，却也只在两个收购站和山货站里找到了几种辅药。”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道。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那些药店里面肯定有呀。 虽然现在药店都不会明目张胆的开张，但有熟人的话，还是能买到东西的，就比如陈轩。 只不过，那些卖药的人肯定不敢明面上跟人做生意了，更何况还是李主任他们这种有官身的人。 “后来我就想到，青山大队的大林同志以前经常会到林子里打猎采药的，说不定家里还有一些留存。” “所以我们今天就是来专程找大林同志的，可惜，来了之后却发现他家也没有。” “没想到，这刚好就看见你拿着一株野山参回来了。” 说到最后，李副主任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一脸诚恳道。 “田向南同志，我们现在寻找药材是救命的，十万火急，希望你能帮帮忙。”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能力来补偿你。” “哦，原来是这样......” 听到了李主任的叙述之后，田向南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看旁边还是沉默着的苏中鼎，忽然冒出来一句。 “这位苏先生的母亲，难道是在邻县的农场里.....？” 田向南此言一出，旁边的山羊胡顿时一脸惊愕。 就连坐他对面的苏中鼎也瞬间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可随后，苏中鼎就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而旁边那位李副主任，此时双眼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死死地盯在田向南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尽管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田向南还是觉得有些微不适。 “我猜的......” 李副主任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旁边的苏中鼎轻声说了一句。 “上次我去农场看望父母时，正碰到了他押送犯人去农场。” 李副主任闻言，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也跟着变得缓和了许多。 田向南又看了看眼前始终沉默寡言的苏中鼎，眼神却有些玩味。 “父母都在农场里面，而这位苏同志竟然能在兵工厂里面工作？呵呵......还真是......” “田向南同志......” 还不等他说完，李副主任已经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苏同志是国外回来的技术人才，是经过组织考验的，与他父母的立场并不相同.......” “啊，这样啊......” 田向南点点头，目光这才落在了李副主任身上。 “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了，这株人参可以给你们，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李副主任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们不是兵工厂吗？我想让你们帮我造一样东西。” 听到田向南的话，苏中鼎再次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可反观李副主任的脸色却丝毫未变。 “什么东西.....？” 经过几次的接触和交谈以来，他已经发现面前这位田向南同志，是一个胆子很大，却又聪明到知道不会轻易触碰底线的年轻人。 他直觉上，就相信眼前这青年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甚至是找死的条件。 旁边的老叔此时已经放下了烟杆，在李副主任的身后，狠狠瞪了田向南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警告。 虽然老叔也相信田向南不会那么蠢，但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忽然胆大包天。 可随后，田向南吐出来的话，也让老叔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需要一把打猎的武器......” 田向南对着李副主任说道。 李副主任闻言有些惊讶。 “你们自己不是有枪吗？你还是民兵，有保管和批准后使用枪械的资格。” “要是缺子弹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支援一些，三百发够不够？” 田向南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李副主任眨了眨眼睛，有些惋惜的闭上了嘴。 似乎是很遗憾田向南不好糊弄，没能用三百发子弹打发了他。 “我需要一把弩。” 田向南这一次的目光却是看着苏中鼎，语速很慢的说道。 “要求，小巧，轻便，连发，弓力强，装箭快捷省力，最后，要求配备二十支在30米内能射穿5毫米钢板的弩矢。” “砰......” 旁边的李副主任忽然一拍桌子，对着田向南大声道。 “我给你们屯子拨一千发子弹，再加一把五六式和五六冲......” 第90章 武器的否定 听到李副主任提出的条件，田向南只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李副主任，我也知道枪械的好处，给我一把五六冲，我能在林子里横着走。” “但是用来打猎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而且，您也应该理解，在咱们这地方，枪声，很容易引起一些误会和麻烦。” 李副主任恍然，不过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看。 “可是，你的这个要求也太........” 李副主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苏中鼎直接接了过去。 “东西我可以给你做......” “苏工.......” 李副主任闻言，有些着急的看向他。 苏中鼎却不看他，而是看着田向南道。 “不过你提的要求很难办到，因为，这当中有悖论。” “什么意思.....？” 田向南挑了挑眉。 “你看......” 苏中鼎的话在这一刻仿佛变多了一些，掰着手指道。 “你的要求要是简单理解的话，就是，重量轻，且小巧便于携带，还要穿透力强，能连发，这几个要求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要求穿透力强的话，那弓力就必须强，按照弩机的标准，起码在80磅以上。” “而且你要求使用金属箭矢，那考虑到发射需要的动力，弓力就至少需要100磅以上。” “这么大的弓力，已经接近古时候床弩的威力了，而且既然威力这么大，那么你想靠双手来上弦，就会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如果给你加装了上弦助力，再加上连发需要加装的箭匣，那么这把弩的结构就会变得复杂。” “而且需要加装箭匣的话，那么为了协调性，弓体也势必要跟着扩展。” “考虑到金属箭矢飞行稳定性的问题，那么箭矢长度最少也在在50公分左右。” “安装箭匣和助力，再加上需要发射这种质量的金属箭矢，那么弓体的宽度应该在.......” 说着，苏中鼎双手张开，比划了一个接近一米的宽度。 “光是弓体的宽度，几乎就在90公分以上，再加上箭匣，助力器，还有箭匣里5支箭矢的重量.......” “即便我能在很多地方给你做轻量化，但总体重量，应该在15~20公斤。” “额......” 田向南嘴角抽搐了一下。 苏中鼎却还没说完。 “而且加装了这么多东西，零构件就会随之增多，更随之增多的，也就是故障率。” “再加上弩箭无法加装箭尾，精度也会随之下降......” “停停停......” 见对方开口就给出了这么多专业的缺点，田向南一下子也有些无奈了，脸上跟着露出失望的神情。 李副主任在一旁呵呵笑着道。 “田向南同志，要不，还是按照我先前说的？给你们补偿两把枪和1000发子弹吧？” 苏中鼎的眼中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想，你想要一把弩作为打猎的武器，这个念头应该是来自于古代的连珠弩吧？” “你以为只是一副匣子加上一把弓，就能算是一把打猎的好武器。” “可是你不了解的一点是，古代的连珠弩故障率极高，而且射程不超过30米，精准度极差，通常是被当做近战武器使用的。” “这种东西，你要想要的话，我两个小时就可以给你做出来，威力还能比连珠弩要强一些，而且故障率更少。” “不过威力还是远远达不到你先前的要求，也就只能打打野鸡兔子了，狩猎大型动物就不太可能了。”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 “那我还不如直接下套子呢，还更省事一点......” 见他脸上一副意难平的模样，苏中鼎眼中的笑意又浓了一些，紧跟着说了一句。 “其实，以你们目前的手段来说，枪械，才算是狩猎最好的武器，以你手中那把56式的威力和穿透力，足以狩猎野猪老虎这些大型生物了。” “如果你只是顾虑枪声太响，容易惊扰到野兽，或者引起别的麻烦，我这边，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田向南闻言一喜，脑中也跟着灵光一闪。 “苏同志的意思，难道是消声器？” 他这话一出，李副主任和苏中鼎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田向南笑了笑，解释道。 “我在大院那边跟保卫科出去练枪的时候，见过一种64式微声冲锋枪。” 说到这里，田向南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怎么说呢，那玩意儿也就是手枪的枪管加长，然后加装了个弹夹......” “威力的话，估计也就能打打野鸡兔子啥的......” “而且.......” 说到这里，他又皱了皱眉。 “那玩意儿，好像需要配合使用一种特殊的子弹吧。” “没错......” 苏中鼎点了点头，也不例外田向南能知道这些。 这年代的人摸枪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前些年大练兵的时候，别说是村子里的民兵，就连普通的老少爷们儿都是人手一把枪，甭管是啥枪，那也是枪。 也就是他们这个地方，在山里算是偏远一些。 要是换成在城市旁边的农村，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10岁以上的孩子，都会被传授枪械使用的知识和简单战术。 至于各村子里的民兵就更夸张了，非但要学习战术战法，机枪迫击炮的用法更不用说，有条件的，甚至还会安排学习火炮和坦克的使用方法。 当然，这种情况从64年之后就好了许多。 “我可以帮你打造一款枪械的抑制器，虽然达不到微声那种效果，但也能让声音隔绝在50米之内。” 田向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用哪种枪......？” “苏工.......？” 李副主任闻言，刚准备开口，却被苏中鼎摆手打断了。 “没事，利用晚上休息前的功夫，两三天就能弄出来。” 苏中鼎又看着田向南道。 “就用五六式半自动来改吧，这也是目前最适合你使用的枪械，另外，我再帮你做100发亚音子弹，应该足够你使用一段时间了。” “那就多谢苏同志了，真的太感谢了.......” 田向南高兴的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 苏中鼎犹豫了下，也笑着伸手握了一下。 田向南又向着旁边的李副主任伸出手。 “李副主任，以后我会经常进山，要是有什么药材，或者其他方面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听他这么说，李副主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轻哼了一声道。 “你小子，这次还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第91章 准备选举 田向南就直接把人参交给了旁边的山羊胡。 双方谈好了之后，李副主任也提出了告辞，田向南起身送他们出去。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请稍等一下......” 和李副主任他们招呼了一声之后，田向南又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炕头的地面上拾起了那块从小西坡捡回来的石头。 “苏同志，这是我在山里捡到的一块石头，看着有些奇特，就给带回来了。” “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 田向南说着，还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叔。 老叔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石头上，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 “石头.......？” 苏中鼎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那些黄色斑点，眼中掠过一抹惊讶。 “这是一块铜矿石，从上面的铜斑上来看，含铜量还不错......” “你在哪里捡的？” 田向南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山里面也没个地名，我也不好说呀，反正就是在采参的路上顺手捡到的。” “哦，那有可能是山里那附近有个铜矿，下雨天给冲出来的。” 说着，他们也没太在意，又把石头还给了田向南。 “行了，田向南同志，今天的事情也谢谢你了，你要的东西，过几天我会让人送过来。” 来到门口，李副主任又和他笑着说了一句，就带着苏中鼎他们快步走了。 老叔临走时还回头瞪了田向南一眼。 “你小子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啥话都敢往外秃噜......” 田向南只是讪笑，也不敢和老人顶嘴。 老人又哼道。 “上午刚刚开过会，明天正式选举青年队长，你心里最好有个谱。” “诶，我知道了，谢谢老叔......” 田向南闻言面色一喜，连忙立正朝着老人做了个敬礼的姿势。 老人翻了个白眼，追着前面的李副主任走了。 望着老人的背影，田向南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尽快选举的意思，说不定也是老人一手促成的。 为的，就是趁他分肉的功劳还有热乎着，能尽量帮他捞到一些支持。 一个仅仅相处了一个多月的老人，能为他做到这一步，田向南还能说什么，只能把这份恩情深深的记在心里。 “唉......” 他嘴里忽然又莫名的叹了一声。 选举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摆在眼前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让他有些烦心。 苏中鼎的母亲病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毕竟上一辈子，他对苏家的人了解的也不多。 说到底，那女人也是向北的奶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向北说一声。 他这边正思绪纷飞呢，院门一响，林思成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田，刚回来的时候遇见老叔了，那老头，见面就瞪了我一眼，也没给个好脸色.......” “这啥情况啊？你惹他了？” 田向南闻言不由好笑，抬眼皮看了看他。 “还说呢，你这是干啥去了？今天也不上工，一整天跑的都没影儿。” “我去卫生室那边看小雅去了。” 说到这，林思成的脸上似乎也有些来气，皱着眉头道。 “听小雅说，这两天一直有个男知青去卫生室烦她，我就去看了看。” 田向南闻言也龇了龇牙。 “啥情况......？” “不就那谁，整天跟赵大虎混一起的，一个叫啥，陶......陶......” 他陶了半天，似乎一时间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陶红军......” “阿，对，就是那个陶红军，这两天借着生病的借口，天天往卫生室跑，一赖半天都不肯走。” “刚才我去损了他几句，那小子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妈的，谁不知道他心里打的啥鬼主意.......” 连一向比较儒雅的林思成都爆粗口了，看样子这人真把他气得不轻。 “就那货......？” “长得跟尼玛一头非洲大鲶鱼似的，磕碜的要命，还有脸往小雅身边凑？” “哈哈......” 林思成也被田向南的比喻给逗笑了，忙不迭的点头。 “对，就那头大鲶鱼。” “妈的，刚才我都气的想要动手揍人了，这瘪犊子玩意儿，怎么没皮没脸的？” “行了.......” 田向南出声安慰道。 “等我当了青年队长，到时候，找个法子好好整治整治他，给他长长记性。” “咋，有啥信儿了？” 林思成闻言，这才又想起先前的事了。 “对了，刚才老叔来干啥？还有先前的李副主任也来了，也是来咱家的？” “嗯.......” 田向南点点头，就把先前他们来找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这样啊.......” 林思成也没多在意，说话间，眼睛向着院门那边看去，同时也对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田向南转过头，就见半掩的院门外，正有一道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人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可没一会儿，那道瘦弱的身影再次出现，似乎是在门口徘徊着。 田向南冲着林思成使了个眼色。 林思成会意，走过去一下子拉开了院门，随后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 “豆包？你在这里干啥？” 他开门的动静，把门口的小男孩吓了一跳。 小豆包有些拘谨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田向南。 “我....我.......” 他红着一张小脸，我了几声也没说出什么话。 田向南走过去，伸手在他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 “咋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堂堂大老爷们，结巴个什么劲儿？” 他的话虽然粗鲁了一些，可似乎一下子就缓解了小男孩的紧张情绪。 小豆包扬起一张已经有了一些红润的笑脸。 “向南叔，思成叔，我想......” 可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不自觉的犹豫了下，语调也低了下来。 “我想借本书看......？” “啥玩意.....？” 田向南听的有些含糊，忍不住又大声问了一句。 还伸出手，又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男孩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着田向南道。 “向南叔，我想借本书看......” “借书......？”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你认识字.....？” 田向南低头问道。 小男孩连忙点头，还有些很骄傲似的挺起了胸膛。 “以前羊大爷教过我识字，我还看过四，不，看过三本半的书呢......！” 第91章 向北带来的惊喜 “这么厉害......？” 田向南笑着夸赞了一句。 “那豆包你想看什么书？” 听到田向南的话，小豆包一脸兴奋。 “向南叔，有什么书都行，我都能看......” “哈哈，行......” 田向南抚着小男孩的脑袋，带着他走进了院子。 当初下乡的时候，他和向北倒是带了一包袱的书，大都是中学以及中学以上的学习书籍，除此之外，只有几本散文和小说。 只是自从下乡以来，除了那本日志之外，田向南连别的书毛都没摸过。 他让小男孩在正屋里等了一会儿，自己去了向北的房间。 向北的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东面干净的白灰墙边立着一个长条桌，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放。 只有在炕头的柜子上，立着一把小镜子和一大一小两个梳子。 柜子顶层的台子上，满满的放着一摞摞的书。 田向南走过去，随手翻了翻。 散文小说之类的肯定是不适合小孩看的，最起码现在不适合。 他把书都翻了一遍，最后也只找到了一本初中的文学集，勉强也算是语文书吧。 想了想，又翻出了一本初中年代第一级的数学学习册。 随后，拿着两本书走了出来。 “豆包，你先看看这两本吧，回去好好读一下，要是有什么不认识的字或者是看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过来问我。” “好......”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接过两本书，很珍惜的抱在怀里。 随后，他猛地冲田向南狠狠鞠了个躬。 “谢谢，向南叔叔了，我保证不会把书弄坏的。” 说着，他抱着两本书，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林思成看着小家伙跑出去的背影，有些好笑的说了一句。 “你给他拿初中的数学和文集，他能看得懂吗？” 田向南也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 “那咋办？其他的就更不合适了，要不你给想想办法？” 林思成默然。 像他和妹妹两个人，下来的时候身上都是经过层层检查的，连带张纸都不行，更别说书了。 “要不，下次我让陈轩帮忙找一些？” 田向南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 晚上，两人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 先回来的是林思雅，等到向北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将将擦黑了。 田向南叹了口气，去灶间里把锅里留下的饭菜热了一下，然后端了过来。 “真搞不懂你一个记分员整天咋整的比书记还忙，这一天天跑的，腿都快跑细了。” 向北正擦着脸，闻言不由笑出声。 “我也觉得，不过，我估计过段日子可能会好一点。” “啥意思啊......？” 田向南招呼她坐下吃饭，然后坐在她对面问道。 向北坐下拿起玉米饼子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嘴里含糊的道。 “下午老书记把屯子里的存粮本和账本都交给我了，以后让我负责大帐，准备再找个记分员......” “刚才就是去统计存粮和对账看屯子里剩的钱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田向南几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 “啥？这是要升你当大队会计的意思啊......？” 向北却是瞟了他们一眼。 “咋？用得着这么惊讶吗？我也是青山大队的人，为啥不能当会计呀？” “可......这也太快了吧.......” 林思成嘴里嘀咕了一句。 “你这当记分员也才不到一个月吧......” 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面前三人。 “一个管着卫生室的，一个正在竞选青年队长，一个即将成为大队会计。” 林思成一下子陷入了深思。 与他们三个相比，自己下来这一个月，究竟在干什么？ “到底啥情况呀？” 田向南也有些不解。 虽然说他也承认自己的妹妹很优秀，但是对于向北突然升任大队会计，心中还是抱着一丝疑虑。 大队会计这个活，从某些方面讲，绝对是大队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毕竟，她手里可握着最重要的粮袋子和钱袋子啊。 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以后全屯子的人都得看向北脸色。 毕竟，谁家没有个大事小情的？万一家里遇到事，或者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想找大地上借钱借粮周转一下，那能去找谁？ 向北要是不拍板，你找大队长都不一定有用....... 这么重要的位置，屯子里能轻易安排给向北？ 林老书记能这么轻易的放权？ 田向南总觉得也太仓促了些。 毕竟林老书记和老叔不一样。 老叔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你好不好，你一眼就能感受出来。 而林书记却一般只是在重要场合出现，在大队上的存在感并不强，却每每都是一言而决。 这样的人...... “哥.....” 看着哥哥的眼神不断闪烁，眉头也越皱越深，担心他想叉了去，向北索性也就不卖关子了。 “其实这当中确实有点原因......” 田向南轻轻点头，等待着她的下文。 “原本县里不是想给咱们派个会计嘛，结果被老书记给推了，说他自己可以管好大队上的账。” “可昨天老书记带着学习队长去县里开会的时候，路上却直接病倒了，被送到了县医院。” “听说是在县里输了几瓶液，又躺了一晚上，今天上午才被送回来，连县里的会都没开上。” “然后上面的人就提议，老书记的身体已经上了年纪，就想把下派会计的事重新提上来，找人给老书记分担一下工作。” 向北说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老书记听说了这事之后，下午直接开了大队会，在会上直接宣布了这个事情......” “按照老书记的话来说就是，找会计给他分担工作可以，但我们自己能找，我们屯子上也有的是人能干会计的活......” “然后就直接在会上提议，把我提拔成了会计，负责管屯子里的大账，大队上再重新招一个记分员。” “原来是这样......” 几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连田向南的心里也这才跟着踏实下来。 “这还真是......” 可，几人笑过之后，向北却停住了筷子，有些忧心的看着田向南。 “哥，我要当上了会计，会不会影响你竞选青年队长的事情？” 田向南闻言，目光闪烁了几次，随即也咧嘴笑了起来。 “那就要看林书记和老叔，信不信得过咱们兄妹俩了......” 第92章 选举开始 正当田向南兄妹俩讨论的时候，大队部这边，两位老人同样也在议论着。 就见大队部院子里，宽大的正屋里亮着昏黄的灯。 两位老人在桌子旁坐着，一个手里捧着搪瓷缸子小口啜着，一个把烟杆放在嘴里抽的吧唧作响。 “要不？再缓几天看看？” “缓啥......？” 老叔抬头看了林书记一眼。 “就算把大林缓上去了，他也未必能有田小子干得好......” 老书记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的笑了几声。 “咋？你就这么看好向南那小子......？” “他过来也就一个多月吧，咋就能这么对了你的眼？” 老叔闻言也嘿嘿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有的人，你看一辈子也看不上眼。” “可这个田小子，从他进屯子的那一刻我就看上了。” “刚进屯子就敢一个打几个的立威，跟狼狗撒尿划地盘一样，是个有种的汉子儿。” “这小子跟我年轻那会儿差不多，胆子还大，就前天进林子打狗熊的事，换成其他人，你就算给他一把枪，你看他敢不敢往林子里钻？” “刚开始，虽然是以前老上级给我打电话，才让我对他多照看了两眼。” “但是你信不信，就算没有这通电话，以他的性格和能耐，在咱们屯子里出头，那也是早晚的事，你摁都摁不住......” “更何况田小子还是个聪明的，拿着一株刨来的野参，就敢跟山里兵工厂的李副主任做生意，还让他小子赚到了甜头......” “胆大，聪明，能干，还是个重情的，这样的，一个屯子里能出几个？” 林书记闻言又笑了。 “你就不怕他胆子大，能给你惹出啥祸事来？” “能惹啥祸？咱好好的在屯子里种地，他能惹多大的祸？” “再说了，我不是还好好坐在这里的，怎么着还有我在这盯着呢，保管让他炸不起刺来......” “行.......” 老书记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满仓你心里有数就行，反正以后我就牢牢帮你把住这个位置，没事在家里看着我孙子玩儿。” “大队上的事，以后就都交给你们了.......” 说着，老书记就起身，捧着茶缸子，脚下踱着步，慢悠悠的走了。 “行了，你回去早点歇着吧......” 老叔也跟着收起了烟袋，关上正屋的灯，带上房门，跟着向外走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院里的几个人早早就起来了，吃过饭之后都在屋子里等着。 连向北都没有提前去大队部那边，因为今天没人上工，连学校那边的建造都暂时停了下来。 田向南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一套还算新的浅蓝色工装，在他高大魁梧身躯的衬托下，更多了几分威武。 “铛铛铛.......” 就在这时，屯子里集合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走吧......” 田向南伸了个懒腰，带着几人走出小院，向着大队部那边而去。 随着铃声的传播，一道道人影汇聚成人潮，逐渐拥堵在了十字路口这边。 田向南他们几个赶到这里，又等了约摸半个小时，十字路口的周围已经彻底被人流堵的水泄不通。 跟上次分肉和以往上工都不一样，眼下刚刚八九点钟的样子，既不用上工，也不用做饭，所以屯子里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赶到这边来看热闹了。 大家围堵在这里七嘴八舌，彼此说笑讨论着，还不时有那出挑的老娘们或老爷们蹦出两句荤话，惹来几声笑骂和一片哄笑声。 路口中间有4张方桌拼成的一个小高台，旁边还放着用来当梯子的高低凳子。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老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踩着凳子上到了小高台上。 老人的左手里依旧是烟杆不离手，右手伸出，向下轻轻压了两下，原本还有些嘈杂哄闹的人群迅速的安静下来。 “今天叫大伙过来就是选青年队长的事.......” 老人的语气很随意，音调也不算太高，但是在此时安静的环境下，大多数人都能听得清楚。 “上月的8个标兵里面，出来选的就4个，一队俩，二队一个，还有4队一个。” “等会儿让他们几个都上来给大伙说几句，大伙儿听听谁说的好，瞅哪个顺眼，到时候就选哪个。” 说着，老叔转身，似乎想下台。 可是刚走了一步之后，他的脚步又顿住了。 “哦，还有一个事儿.....” 他又起身环视了一圈，在人群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知青所在的那一小撮人。 “咱大队上现在缺个计分员，干啥的你们也都清楚，谁要是想干的，完事后可以到大队这边报名。” “回头大队上拿一本账出来，谁算得又快又好，记分员就给谁干。” “要女娃子......” 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老叔这话一出，知青所在的那一小撮人，顿时有些骚乱起来。 老人又摆了摆手。 “下面就让选青年队长的人上来说两句......” 说着，他就直接下了台。 老叔下台之后，人群里又传来了嗡嗡的低声议论声，大家伙一边讨论着，一边眼巴巴的盯在高台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的人率先走了上去，到了台子上之后，还先笑着给四方人群拱了拱手。 可还不等他说话呢，下面的人群中突兀的传出一道声音。 “孙胜利，你连自己的工分都算不清楚，你还腆着个大脸上去选啥青年队长呀？” “哄.......”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台上的年轻人更是一下子涨红了脸，冲着台下一指，嘴里骂了一句。 “王三宝，你管老子的，老子能带人干活不就行了。” 先前那道声音再响了起来。 “干活谁不会呀，你能干又咋的，大字不识两个，工分都记不好，跟着你干，估计大伙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哈哈哈......” 此言一出，又是一大片的哄笑声。 台上的孙胜利被笑的又羞又臊，一时也竟忘了先前上来该说啥了，楞了一会之后，干脆一赌气从台上跳了下去。 “我不选了，谁爱选谁选去......” “啊哈哈哈哈......” 第94章 田向南的发言 等到孙胜利下去之后，人群又哄闹了一会儿。 随后，就见第二个人上了高台。 那人穿着一件略显老气的灰色仿中山装，只是少了胸前两个口袋，下身穿着一条颜色不太搭配的深灰色裤子。 赵大虎来到台上，同样是先向着四方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笑。 “乡亲们，还有各小队的生产队员们......” “我叫赵大虎，现在是知青队的男知青队长，嗯，估计下面大伙可能有认识我，或听说过我的。” “我呢，在城里的时候念过几年书，也上过中学，学过两门手艺，杀过猪，也到厂里打过螺丝。” “我没啥大本事，但是吃苦没力气的啥活咱也不怕，也愿意跟着大家伙好好干，好好学......” “我要是当上了青年队长，一定带领着大家伙好好搞生产，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咱青山大队的大家伙们过上好日子。” 田向南站在台下，看着台上赵大虎的发言，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赵大虎的话说的很朴实，也没啥毛病，但就是姿态摆的有点过低了，有股子小家子气的味道。 青年队长，顾名思义，是一个大队上所有青年主力军的领导者，权力地位还在各个小队长之上。 简单来说，可以看成是一个大队大队长的备选。 你现在姿态放的低，就算等你当上了青年队长，估计也没啥威望吧。 要是带领大家想干个啥，不是直接下命令，反而还要和大伙商量着来，那你还干个屁的青年队长。 田向南估计，就算是老书记和大队长，估计也不愿意看到大队上有这么一个脾气软和的青年领导者。 想着，田向南就转头去看旁边的老叔。 老人此时正和老书记两人坐在大队部靠墙的凳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台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老叔转过头，发现是田向南之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田向南讪笑着收回了目光。 赵大虎说了一通就下去了，大伙倒也很给面子的，发出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下一个上去的，是二小队的知青江海。 令田向南有些惊讶的是，这小子的口才居然很不错，一张小嘴叭叭的，非常能说。 在什么什么的号召下，在什么什么的领导下，咱们一定要努力向前，齐心协力，共创美好家园。 叭叭的说了十几分钟，把台下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总结下来就三个字，假大空...... 田向南右手抠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高台上的江海。 “这小子，要是搞宣传的话，估计是一把好手了。” 眼看着江海说完下台了，也赢得了一阵更稀落的掌声。 没办法，刚才他说的那么多，眼下台下的大伙们都还有些没回过味来呢。 田向南轻轻吸了一口气，整了整领口的扣子，然后大步的走上高台。 他没有像赵大虎和孙胜利那样上台先对大伙拱手，而是环视了一圈。 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也逐渐停止了议论。 等到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田向南这才开口。 我叫.....田向南.......” “说话之前，我先问大伙儿一句，前儿个的野猪肉好不好吃......？ “好...吃.......” 台下的老乡们还没来得及回应，倒是人群中有几个孩子率先喊了起来。 “哈哈哈......” 几个孩子的声音又惹来一阵欢笑声。 田向南双手向下压了压大伙的声音，紧跟着又说道。 “那大伙以后还想不想吃？” “想......” 这一次，就不只是几个孩子回答了，人群中，很多大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想吃就选我当队长呀.......” 田向南的话又惹来一阵笑声。 “只要是我当了青年队长，我虽然不敢保证让你们天天吃肉，但是，我敢保证，让你们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碗里绝对少不了那一块荤的。” “好.......” 田向南此言一出，引起了台下的一片叫好声。 与前面几人的说话相比，田向南的话显然更接地气，也更容易得到下面群众的回应和共鸣。 当然，叫好回应的也只是很少一小部分人。 其他大多数人脸上也都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 “要是我当上了青年队长，大伙都可以看着我。” “我还能向大家保证，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抢种抢收的时候，我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最后一个撤下来。” “哗.......” 下面忽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田向南向着那边望去，正看见林思成冲他得意的眨了眨眼。 “等我当了青年队长以后......” “大伙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找我，只要我能替你们解决的，我一定帮你们想办法解决。” “当然，说不着媳妇这事可别找我，这我也没办法.......” “哈哈哈.......” 下面又是大片的轰笑声，气氛也变得愈加热烈。 田向南再次压了压手。 “另外，我还想问问大家伙，咱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并不算好，为啥就不能偶尔吃上两口肉呢？” 田向南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像一时间不明白，先前好好的一个人，此刻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我知道大伙可能会说家里没有肉，上哪吃去？” “那石头河里的鱼是不是肉？那林子里的野猪狍子是不是肉？” 田向南环视了一圈安静的大伙们。 “要这么说的话，可能又会有人觉得我傻。” “那鱼在河里也不好抓呀，那野猪在林子里也不好打呀，林子里还有狼，有熊瞎子，多危险呀。” “咱，怕，啥......？” 田向南的声音猛地一下子扬高了八度，这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把台下周围一些人都震得一个激灵。 此刻，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河里的鱼不好抓，没关系，我带着你们抓......” “林子里的野猪不敢去打，没事，我带着民兵敢死队进去打......” “不光是抓鱼打野猪，以后我还要带着你们搞养殖，搞生产，搞发展......” “等我当上了青年队长以后，你们不知道咋干的事儿，我带着你们干。” “你们想不出来的法子，我给你们想......” “你们现在过不上的好日子，以后我带着大家伙儿一起过。”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周围那些面色逐渐激动的村民们，语气也变得愈加铿锵。 “咱要把屯子里的日子过得红火起来，让咱们大队上的小伙子不愁娶不到媳妇，让咱这里的大姑娘不愁找不到对象。” “咱不光要把日子过好，还得把家里照顾好，把老的养老，把小的养大。” “咱要青山大队的人走出去，都让外面的人高看一眼，知道咱是青山大队的人，都得挑起大拇哥.......” “咱要让咱青山大队的名字，传到市里，传到省里，传遍全中国......” “你们说，好不好.......？” “好.......” “轰.......” “哗.......” 田向南的这一番话，就如一颗燃烧弹一般，瞬间将周围的所有村民的情绪尽数点燃，紧随而来响起的热烈掌声，几乎能击破云霄。 田向南缓了一口气，等这股震天的掌声持续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压了压手，随后，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我，叫，田向南.......！” 第95章 上任第一次会议 “哗哗哗哗.......” 人群中，向北他们几个也在跟着群众鼓掌，激动的手拍红了都察觉不到。 林思成脸上带着惊叹，声音直接被淹没在潮水般的掌声中。 “没想到老田还有这一手，要是在学校里，咋的也得是个学生代表啥的。” 向北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台上的那道身影，咧着嘴傻笑。 在他旁边，林思雅的眼神闪烁，原本白嫩的掌心已经拍得通红。 此刻，她看着高台上的那道人影时，仿若有种那人身上都在闪着光的错觉。 墙角这边，老叔得意的冲旁边林书记挑了挑眉。 林书记也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将有些年迈的身体慢慢的靠在墙壁上，仿佛一下子卸掉了什么担子一样，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知青的小撮团体中，赵大虎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喧闹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那些同样一脸放光看向高台的知青们。 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在他身后，江海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除了一丝失望之外，剩下的，也只有叹服了。 一直等到喧闹了许久之后，掌声也慢慢的停歇下来，田向南这才再次抬手压了压。 “那下面咱就请大队长上来，然后正式开始投票选举......” 田向南说着，就转头看向了老叔那边。 可还没等老人站起来，台下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还选啥呀？我们就选你了......” 老人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也有些惊讶的看向那边。 随着那道声音响起之后，更多的附和声也随之响起。 “对，就选你了......” “青年队长我们都投票给你，你也要记得你的话，带我们过上好日子。” “对，就选姓田的了，带我们过好日子。” 下面的附和声越来越多，场面也逐渐变得混乱起来，无数道或大或小的声音都在喊着就选你了，或者就选姓田的了之类的话。 老叔见状笑着站起身，还是一步步的来到高台之上。 田向南连忙让到了一旁。 老人摆了摆手，下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他又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知青群体那边，沉声道。 “既然是公开选青年队长，那咱们就得公平公正的来，该咋样就咋样，投票的程序当然也不能少啊......” “你们说是不是......” 听老人这么说，台下的乡亲们也不再吵嚷了，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大队长，不用那么麻烦了......” 就在这时，知青那边传出了赵大虎的声音。 “就让田向南同志当青年队长吧，我没意见，也输的心服口服.....” 老书闻声看向那边，眼角的笑意又浓郁了几分。 还不等老人说话，那边再次传来了江海的声音。 “就让田向南当青年队长吧，我也没意见。” “哗.......” 此言一出，不知是谁又带头鼓起了掌，掌声瞬间连成一片。 老人脸上带着笑容，等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摆了摆手。 “那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就在这里正式宣布，从今往后，咱们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和冲锋队长，就是田向南了.......！” “哦.....！！！” “哗........” 伴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行了，都散了吧.......” 等到大家都高兴了一会儿之后，老叔这才挥手让大家散去，然后带着田向南回到了大队部。 加上林书记和向北，四个人等了一会儿之后，其他各个小队的队长还有妇女队长林大花也都赶来了。 大家都坐在大队部的正屋里，准备开启田向南上任的第一次大队部正式会议。 “向南，你小子可以呀，这一下子就当上青年队长了，都爬俺们上头去了，干得真漂亮。” 林大花一进来就忍不住对着田向南夸赞道。 “你是不知道，刚才在下面听你那番话说的，哎哟我滴妈，别说是青年队长了，我都想让你当大队长了......” 田向南听得连忙苦笑着告饶。 “别，大花姐，大队长还搁这呢，你这么说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万一这老头一生气，气个出个好歹来，真把大队长丢给我了咋办？” “哈哈哈.......” 田向南这话一出，顿时就惹得众人跟着笑了起来，就连两个老头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队长孙国喜道。 “田向南，哦，不对，现在是田队长，” “我对你个人呢，倒没啥意见，不过，刚才你这在外面大话都说出去了，你总得想办法去做吧，不能光说不练呀。” “接下来该咋办？你总得给我们透个底吧......” 听他这么说，几位队长，包括林书记的目光都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田向南也不生气，轻轻点了点头，笑着道。 “我倒还真有几点想法，等会儿咱们一起讨论讨论、研究研究。” “毕竟，撇去老叔和书记两个，您几位在屯子里的时间也比我长，懂得肯定比我多，等会儿我想法说出来，大家也可以提提意见。” “行了......” 林书记这时候发话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 他话音刚落，就见外面一道人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哟，这准备开会呢......” 大家闻声看去，就见魏忠富从外面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老旧的牛皮包。 看他额头上还带着汗，想必是着急赶回来的。 “魏大队长，你不是在县里开会吗？咋突然回来了？” 魏忠富抹了一把汗，笑着摆了摆手。 “会开完了，搭林场的火车回来的......” “这不，一进屯子，就听说选青年队长的事结束了，我就赶紧回来看看。”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田向南身上，连忙走过来伸出了手。 “你小子上次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选队长，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还真被你给选上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田向南也连忙伸出双手握了过去。 “那都是多亏了大家伙的支持，以后还要在书记和两位大队队长的领导下工作，也希望魏大队长能多多支持和照顾。” 魏忠富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小子还真是个当领导的料，这一上任就开始打官腔了。” “行了......” 他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真诚。 “以后大家就要一起工作了，也就不用客套那么多.......” “我虽然不是青山大队土生土长的人，但以后只要是为了青山大队好的事情，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田向南再次笑着感谢。 “好了......” 林书记轻轻敲了敲桌子。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正式开会，向南，你这个青年队长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说出来.....” 第96章 田向南第一个想法 “对呀，说说吧，你这个刚上任的青年队长有啥想法？” 坐在林书记旁边的魏忠富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也跟着说道。 田向南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魏忠富身上。 “魏大队长，在说我的想法之前，我想先问一下，咱们县里对于个人家庭养鸡，有没有什么限制之类的？” 魏忠富闻言挑了挑眉。 “咋？你想带着乡亲们养鸡......？” 说着，他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默认的是一家可以养两只鸡，产出和置换的经济收入都属于个人家庭所有。” “多了就不行了，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个念头你就不用打算了......” 听到田向南上任的第一个提议就是养鸡，而且还直接被魏大队长给否决了，在场的几位小队长，包括林书记的眼中都是露出了一丝失望。 田向南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又接着问道。 “那上面对于大队这种集体经济有没有什么限制？比如说，用咱们大队的名义来养鸡，该不会有什么限制吧？” “咋？你还想办个饲养场啊？” 魏忠富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着田向南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不过，他还是耐着心思解释道。 “上面对于这一条倒没有什么限制，集体经济属于咱们整个青山大队，倒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要真想办养殖场的话，有没有考虑办多大的规模？” “规模小的不值当，规模大了投入又太大，而且需要的材料物力人工都不是小数目，风险还很大。” “一旦生出了禽类疾病什么的，非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还会对村民们的身体健康带来威胁。” “就比如到时候鸡病死了，你扔不扔？还是拿回来让人吃掉，万一人吃病了怎么办？” 田向南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提议，这位魏大队长居然已经想得那么远。 连忙摆了摆手道。 “大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忠富这才停下了话头，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却听田向南接着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大队上出钱买鸡苗，然后分发到下面各个生产队员家里，让队员们帮咱们大队上养鸡。” “比如，咱们大队上买500只鸡苗，然后给下面队员家里每一户发上两只让他们来养.......” 魏忠富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说了吗？个人家庭养鸡是有限制的，人家队员不会自己养？帮你养了鸡，那些村民们自己家还怎么养？” “他们养的是他们家的两只啊，我给他们的两只，是让他们帮大队上养的，养好了还要还给大队上的.......” “这.......”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迷糊。 田向南叹了口气，只得跟他们掰碎了说。 “我就这么说吧，村民自家养的鸡，是属于他们自己家庭的，那是个人的东西。” “但是我给他们的这两只，是大队上的，属于集体经济，所以并不在家庭养鸡的限制范围内，养好了，大队上还要收回来拿去卖钱的。” “那，让队员们养鸡给多少工分呢？” 一小队队长孙国喜忍不住问道。 “给个屁的工分......”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看着孙国喜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把两只鸡放在你家里养，把鸡养大了还给我，但是在这中间，鸡下的蛋都是你的，你乐不乐意？” “鸡蛋都是我的......？” 孙国喜闻言瞪大了眼睛。 “那......我肯定乐意呀！” “这不就行了吗？” 田向南一摊手。 “队员们帮我们养鸡，他们自己也能吃到鸡蛋，鸡养大了就还给大队上拿来卖钱。” “这样，不但下面队员们得了实惠，大队上也能增加一些收入，可以留着再给队员们发福利。” “这有啥不好吗......？” 田向南最后对着众人问了一句。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此刻他们心里都在震惊着这个办法的异想天开，脑子里都在拼命想着那种场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老叔吧嗒着烟袋，眼神不停的闪动。 林书记端着一个茶缸子，却遮掩不住他嘴角的弧度。 就连魏忠富也是愣愣的看着田向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个办法......行吗？” 良久，不知谁弱弱的说了一句。 “谁说不行......？” 魏忠富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连声音都扬高了几分，把众人吓了一跳。 此刻的他脸色有些潮红，目光烁烁的看着田向南。 “那些鸡都是集体经济，我相信就算是上面知道的，肯定也会想办法推行这种新型的养殖方式，而不是去否定。” “到时候要真有人说三道四的话，我来去和县里解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在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中，已经满是欣赏。 “不过有一条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魏忠富又扎了扎嘴。 “从鸡苗到长成能下蛋，这可要小半年的时间了，咱们的养殖期定多久？” “对呀......” 旁边的林大花也跟着接口道。 “这个养殖时间可得好好商量一下，别到时候母鸡刚养成能下蛋了，咱就给卖了，那村民指定会在后面骂咱们。” “还有还有......” 二小队队长王大宝也跟着说道。 “要是鸡养死了咋办？是算大队上的，还是算队员头上？这也得提前说清楚。” 田向南点了点头，转头看了老叔和林书记一眼。 “咱们大队上现在钱应该不多，所以我建议第一次咱们采取混养的措施。” “就比如，咱们给下面村民每一家发5只鸡苗，其中三只公鸡两只母鸡，或者是两公三母。” “等到年底，或者是明年上半年，等鸡长大了可以卖钱的时候，咱们可以先把公鸡卖掉，母鸡先留在队员家里。” “然后第二次我们给各个队员家里再发三只母鸡苗，等到鸡苗长大可以下蛋的时候，再把第一批的母鸡收上来卖掉，以后，就以此方法。” “这样的话，就能保证养在队员家里的鸡都是可以下蛋的，同时也就当是给各家各户的队员们补贴一些。” 第97章 会议结束 “至于队员们把鸡养死的问题.......”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关于这点，我的意见是，如果还是小鸡苗的时候死的，那损失就由我们大队上来承担。” “可要是鸡养大了以后，如果在队员家里死了的话，那就由队员家庭按收购价低一点来赔偿。” “因为这样的话，即便是队员家里赔了钱，那也就相当于买一只鸡吃了，不会有什么损失。” 听到他的话，其他几位小队长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么算的话，队员家里和大队上都不吃亏，倒是很可行的办法。 “那鸡苗从哪里弄？” 四小队的林翔子也跟着问了一句。 田向南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林书记和魏大队长。 魏忠富主动开口道。 “我记得市里那边好像有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养鸡场，到时候我去跑跑看，鸡苗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那就辛苦大队长了......” 田向南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林书记。 “老书记，咱们大队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老人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向北。 向北直接出声回答道。 “目前大队的公账上还有236块钱.......” “才这么点儿......？” 田向南闻言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这个有着千多号人的青山大队，对公账上居然才200多块钱。 这要换成后市那些富裕一些的村委，动不动千八百万的，这简直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也太远了。 “200多块钱买鸡苗应该足够了吧？” 魏大队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还是说，田队长还有其他需要用钱的想法。” “本来是还想修修路的......” 田向南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从咱们屯子去县里的路，其实也不算太远，也就几公里的样子。” “而其中最难走的，就是处于小青山的这一段.......” “我听给咱们屯子送信的那个邮递员陈轩说过，因为依靠着铁路的原因，那其中有几段路，路面都是斜的，下雨天的时候人都不好走，容易滑倒。” “咱们青山大队以后要是去县里的话，总不能一直在一起搭乘林场和山里的火车，万一赶到急事的时候，没火车呢？” “再退一步来说，等过个几年，谁知道林场会不会停，谁知道兵工厂会不会搬到其他地方去？” “这些，都是以后肯定会发生的事，那两处铁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咱们青山大队想要富起来，肯定是要修一条路，跟县里联通起来。” “不过既然现在大队上没钱的话，修路的事情就可以先往后压一压。” “另外......” 田向南又对着魏忠富道。 “大队长这次去弄鸡苗的时候，也可以顺便打听一下，哪里有弄鱼苗的。” “咱北山脚下那么大一片水库，几公顷的水面，不养鱼不是太可惜了。” “要是能放点鱼苗过去，等过个一两年，入冬之前捞点鱼出来，那也能给咱屯子里的老少爷们添一道菜过年不是。” “行，到时候这事我留意一下。” “还有屯子门口的石头河，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条河，南接松花江，向北一直联通到大青山边界那里。” “这么长的一条河，咱也得好好利用起来吧？” “上次我沿着河边走了一圈，发现在咱屯子东北方的河面处有一片浅滩，到时候咱们在那里挖一道洄湾，然后在出水口处下张网。” “这样几天起一次网，多了不说，一次弄个三两百斤还是差不多的。” “到时候把这些鱼分给屯子里家里困难点的队员们，同样也算是一点小福利吧。” “嗯......” 魏书记不知何时摊开个笔记本，手里拿着一只铅笔不停的写着，见田向南不说话了，他不由抬起头。 “还有呢......？” “还有.......” 田向南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几下，沉吟着道。 “学校那边的地基应该挖的差不多了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开北山窑烧砖了？” 田向南转头对着老叔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 “地基刚挖好，还要夯几天，我也正想着最近要开窑的事呢。” “盖学校那里要用的砖，年前就已经烧好了，这不是临时加盖了个知青点嘛，我怕不够，还是多烧一点踏实。”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点头。 “多烧点，砖这种东西能烧多少就烧多少，这玩意永远都不带够的。” 顿了顿，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能烧红砖，以后，咱们屯子盖房子或者干啥的，最好都统一用红砖。” “用红砖干啥？那玩意儿得敞着口烧，老费劲了.....” 老叔有些不解的问道。 “红砖好看呀......” 田向南的回答让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咱都是一颗红心，以后盖房子肯定也得用红砖呀。” 田向南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你们大伙想想，等过个几年，咱们大队富起来，把那些旧房子都扒掉，统一用红色的砖盖起大瓦房。” “到时候，外人一到咱青山大队，一眼看去，清一水儿的红砖大瓦房，那景色儿，是不是比大青山美多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众人也不由沉默了，脑中也跟着憧憬起来。 却听田向南接着说道。 “那你们要再想想，外人一到咱这里，清一水儿灰扑扑的青砖房，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多丧气呀，给人的第一感觉就不咋好吧？” “倒也是......” 老叔明显也被田向南说的很心动了，想了想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费劲点就费劲点，那就干脆从学校开始也用红砖，反正这两年咱屯子里学会烧砖的人也不老少，大不了也就费一点工罢了。” “咳咳......” 见田向南没什么可说的了，老书记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始拍板决定。 “既然今天也说了这么多了，向南也提了几个很重要的意见，确实都是好的想法。” “这样吧，咱往后这段日子，就先把这几条落实下去。” “找鸡苗鱼苗的事，交给魏大队长，烧砖和建学校那边的事交给满仓。” “石头河那边挖沟的事儿，就交给田向南......” “要是没其他的意见的话，今天就先散了吧.....！” 第98章 向北的身世 散了会之后，兄妹俩一起向家走。 刚出大队部的门口，向北就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哥哥的手臂，一脸激动道。 “哥，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表现的，真的，太帅了......” “尤其是你站在高台上，对着乡亲们说，我要带你们过好日子的时候。” “真的，就在那一刻，我对你简直简直就是太佩服，太骄傲了，当时我脑中就只有两个词，能形容你那一刻的风姿。” 田向南有些好笑，一边走，一边随口问了句。 “啥词？” 向北好像在学他的姿态，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右手向前用力一挥。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太厉害了.....” 此刻向北脸上骄傲的神情，如同后世那些小迷妹。 田向南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向北连忙低头闪开，又看了看旁边没人，这才娇哼了一声。 “哎呀，哥，你干啥，我又不是小孩了......” 田向南叹了口气，低声道。 “向北，哥.....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把苏中鼎的事情告诉向北。 毕竟向北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也相信妹妹能接受，并且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田向南永远都会支持她。 “啥事啊......？” 听到他语气有些不对，向北也跟着收起了笑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田向南斟酌了一下语气，这才说道。 “向北，你不是咱爸妈亲生的，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干啥......？” 向北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把我卖了......？” “那倒不至于，而且现在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田向南也抿嘴笑了，然后接着道。 “我好像碰到你的家人了，你也别管我咋知道的？反正我感觉那人应该是你血缘上的亲人......” “谁？苏家的还是许家的......？” 向北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田向南，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丝忐忑与激动。 “许家......？”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向北皱了皱眉。 “哥，你既然不知道许家的话，那看样子，你碰到的就是苏家的人......” 说到这里，向北直接摇了摇头。 “苏家跟我没关系......！” 田向南也有些诧异了。 “你好像对你出身的事，知道的不少呀。” 向北冲哥哥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的道。 “都是咱爸妈告诉我的呀。” “我亲生母亲叫许诗云，是京都的，我那狗父亲是苏家的老四，叫什么，也不重要了......” “本来许家和苏家属于联姻关系......” “当初许家落难，苏家害怕受到牵连，就一纸休婚书，把我母亲许诗云给退了回去。” “后来许家受到了牵连，家产抄没，全家被发配......” “我母亲受到了接连打击，再加上刚刚生下我，没撑多久就没了。” “再然后，我就开始叫田向北了。” 听他虽然说的简单，可是田向南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情绪的低落。 他伸手再次揉着妹妹的脑袋。 这一次向北倒没躲开。 “这些都是爸妈告诉你的？我咋不知道呢？” 向北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那时整天在外面浪荡的，几天不着家，连人都看不到，还能跟你说这事？” 田向南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对了，哥，你刚才说的就是苏家人吧，苏家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 田向南随意编了个借口。 “上次不是去送大狗二狗去农场嘛，在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苏家的人现在也落难了，就在邻县的农场里。” “他们活该......” 向北嘴里哼哼了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 “管他们呢，反正我就叫田向北，跟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对......” 田向南也跟着附和道。 “你就是田向北，永远都是俺们老田家的人......” 向北狠狠的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哥，要是下次有机会再去那个农场的话，你能不能想办法打听一下，许家的人有没有在那里？” “你放心吧......” 田向南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着道。 “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 “苏家和许家的情况应该差不多，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 “就算这里没有的话，我也会想办法从苏家人嘴里，或者是其他渠道尽量帮你打听......” “哥，你最好了......” 向北一下子又笑了起来，跑过来拽住田向南的胳膊，一脸撒娇道。 “别......” 田向南伸手按住他的脑袋，一脸嫌弃。 “我是你哥，我再好你也不能打我的主意......” “什么呀......” 向北气哼哼的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似乎不解气，又连着锤了两下，同样是一脸的嫌弃。 可忽然，向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神秘兮兮的道。 “哥，不过我今天看到，小雅看你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呀。” “啥，啥意思......？” 田向南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有些僵硬。 “我觉得小雅可能看上你了呜呜呜......” 向北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向南一下子掐住了脸，剩下的话语也变成了娇憨的惨呼。 “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以后在一个院子里还怎么相处......” 眼看向北眼中都要冒火了，田向南连忙松开手，撒腿就跑。 “田，向，南......！！！” 兄妹俩笑闹着回到院子里，一推门，就见林思成兄妹俩坐在院子里，见到两人，林思成也只是蔫蔫的说了一句。 “回来啦......？” “咋了？老林，你这啥情况？” 见他这一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模样，田向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对着旁边拿着一本书看的林思雅问了句。 “你哥这是咋了？” “没什么......” 林思雅嘴唇轻抿，伸手捋了一下额间的一缕长发。 “可能是就觉得我们三个都有正式工作了，就他还没有，一时间就感到很失落。” “再然后，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随后陷入了迷惘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最后开始否定自身存在的价值，最后就是开始自我堕落或者毁灭......” “林，思，雅......” 旁边林思成听的脸都绿了，一脸恼火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 林思雅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头也没抬。 “我知道你是我哥，亲的......” “所以我才会在你陷入自我价值怀疑的时候，放下自己的工作，回来开导你......” 林思成瞪大了眼睛。 “你管这叫开导.......？” 第99章 苏中鼎的礼物 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天，林思成从屯子里出来，快步来到了东北角这边的河滩处。 远远的就看到河滩处那边，已经垒起了一道黑色的堤坝，一团团的淤泥还在不断从下面飞上来。 “饭点了，饭点了，时间差不多了，都回去吃饭吧，下午再接着干.......” 他来到河滩前大声喊了一句。 “这就过晌了？” “就是啊，感觉这都还没咋干呢，又要回去吃晌午饭了？” 伴随着议论声，一道道扛着工具的身影从半圆形的河沟上爬了上来，然后向着屯子回去。 很多人在经过林思成身边的时候，还会笑着跟他打声招呼。 林思成也是点头笑着回应。 就在这时，刚上来的张小五快步跑到林思成面前。 “思成哥，我下午有事，就不过来上工了。” 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下午我要去把我姐送到县城里.....” “没事......” 林思成也笑着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不过咱可说好，下午不来的话，可是只有上午半天工分的......” “哎，我知道......” 小五又点了点头，这才扛着工具，快步跑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思成这才来到环形的河沟前。 田向南肩膀上扛着铁锹，正一只手撑着地往上爬呢，见到他过来，直接对他伸出了手。 “快过来拉我一把呀，咋没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林思诚只是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之后，在小五的名字后面做了标记，一边随口道。 “你也不瞅瞅你的一手泥，让我咋拉你......？” “你这人.......” 田向南指了指他，故作无奈摇头。 “唉，交友不慎，咱俩的感情就这么长了.......” 说着，他还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捏的动作。 林思成只是冷笑了一声，却丝毫不为所动。 田向南见状也只得自己爬上来，又随手把手上的淤泥在地上的荒草中蹭了几下。 “今天这边又用了23个人，还都是青壮......” 林思成皱着眉头提醒道。 “你这边要再不抓紧结束的话，那几个小队长别有什么意见？” “快了......” 田向南点点头，又回头向河沟下瞅了一眼。 “顶多再有个两三天的功夫，两头就可以直接跟石头河联通了。” 两人说着话，一起往屯子里走。 可还没等他们走进屯子，先前回去的小五又大步跑了回来。 “队长，队长.......” 两人都疑惑的抬起头。 小五跑的有些急，来到面前先喘了一口气，这才指着身后道。 “队长，大队部那边有人找你。”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谁呀......？” “不知道啊，是一个当兵的.......” “哦，那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等小五离开后，田向南又对着林思成说了一句。 “你们回去先吃吧，我去看看什么事......” “行......” 两人分开，田向南扛着工具直奔路口的大队部。 等来到这里，他就看见大队部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绿军装的青年，肩膀上背着枪，手里还提着一个铁箱子。 “同志，你找我......？” 田向南走上前去问道。 穿军装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就是青山大队的民兵，田向南同志.....？” 此时的田向南上身穿着小短褂，扛着铁锹，浑身都是挖沟水的泥点子，彻彻底底的一副乡里老农打扮。 也难怪对方会有些疑虑。 “没错，我就是田向南......” “同志是从山里过来的......？” 军装青年点了点头，随后把手中的铁箱子递了过来，还有背后的那把枪。 “奉李副主任的命令，将这个箱子和枪转交给你......” “哦......” 田向南心下了然。 想必应该是苏中鼎答应给他做的东西送过来了吧。 上次说的是几天，没想到这一耽搁，半个月都过去了。 铁箱子并不大，入手也不过十几斤。 田向南又看了看那把成色很新的五六半自动，有些惊讶。 这把枪的枪管明显要比普通的五六半厚实了一些，而且枪口处还有着一段螺纹线。 更让他有些惊喜的是，这把枪的瞄具，居然从原本的机械瞄具，被改成了一种光学的倍数模具。 虽然看起来倍数并不大，但却一下子让这把枪的稀有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苏工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正当田向南欣喜不已的时候，青年军人紧跟着说道。 “哦......？” 田向南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苏工说，县里武装部的黄同志好像有事找你......” “好的......” “回去替我转告苏工和李副主任，东西我很满意，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 “好.......” 对方点了点头，便直接转身走了。 “黄同志找我.....？黄建国......？” 田向南想了想，直接走进了大队部的正屋里，把枪和铁箱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了一旁的电话。 “喂，你好，请帮我接县武装部......” 等了一会儿之后，那边传来接通的声音，田向南直接道。 “你好，我找一下黄建国同志。” “可以，你等10分钟再打吧.......” 他依言挂断电话，目光瞥见了旁边的铁箱子，然后直接拿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 里面的东西，让田向南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 在盒子里面，除了角落里整整齐齐码放着100颗子弹之外，另外还有两个又粗又黑的铁管。 除此之外，里面一个泡沫镶嵌的孔洞里，还静静的躺着一只光学加倍瞄准镜。 看样子苏中鼎是给他考虑齐全了，做这些东西的时候，还给他多做了一副当做备用。 他本来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两个消音器和瞄具的，可看了看手上脏兮兮的泥垢，田向南最终还是忍住了，又恋恋不舍的合上了盖子。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田向南再次拨通了电话。 “喂，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吗？” 这一次接通后，响起的是黄建国那有些粗豪的声音。 “对，我是田向南，建国大哥找我有啥事？” “不是我找你，是你上次押送的你们屯子的那两个人。” “我前天不是又去了趟邻县农场嘛，这回是直接把人送进去的，结果碰到了那个叫张.....二狗的，他让我转告你，他有急事找你......” “张二狗找我......？” 田向南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后才说道。 “那行，我知道了......” “建国大哥，你们下回送人去农场那边，得什么时候？” 对面的黄建国也没有隐瞒，很爽快的就告诉了他。 “下一批得到三天以后了，到时候你要去的话就提前过来......” “行......” 第100章 第一次收获 挂掉电话，田向南提着铁箱子就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屋里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三人却没有动筷子，而是坐在那里闲聊着。 田向南把铁箱子放到一旁，先洗漱了一番，这才走进了正屋。 “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吃吗......？” 几人也只是笑了笑。 “咋？谁找你了？” 林思成好奇的问了一句。 田向南用下巴指了指墙角的铁箱子。 “上次不是用人参跟山里工厂换了一些东西吗？人家给送来了。” “哦......” 他也不再说什么了，招呼着田向南坐下，几个人这才拿起了筷子。 “哦，对了，老林.......” 吃了两口，田向南又想起了什么。 “渔网那边，你吃过饭再去催催，让大山叔他们几个编的快一些，实在不行，再多找两个老头或者妇女队员帮忙。” “我要在明后这两天把河沟弄好，把网下下去.....” “就两天......？” 林思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会不会太赶了点？” “没事......” 田向南大口扒着饭，说话有些含糊。 “按照目前的进度，差不多也能完成......” “大后天我有事，要去一趟县里.......” “行，那我知道了.......” 林思成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吃过饭，田向南把铁箱子和枪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关好房门，拎着铁锹大步的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在田向南的刻意催促下，挖河沟的任务还真就提前完成了。 另外，林思成那边也把赶制出来的渔网送了过来。 这天一早，在众多村民的围观下，众人用木桩子将大渔网穿起来，固定在先前预留好的位置，并且留下了开启的空隙。 随后，田向南直接跳下河沟，亲自用手里的铁锹，把入水口这边预留的一点薄薄的土层，用力的捣了几个大洞。 “哗......” 汹涌的水流瞬间涌入，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层冲击的支离破碎，就连石头河那宽阔的水面都在瞬间下降了几分。 “快，快......” 林思成和几个青年拉着绳子，把田向南直接从河沟里拉了上来，尽管如此，他腿上的裤子还是被河水浸湿了。 田向南上来后，马不停蹄直接跑到了河沟的另一头。 河沟出口这边与河面的交接处，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道土墙，此时也在石头河河水的压力下摇摇欲坠。 田向南扯过一根长竹竿，直接在土墙上捅了几个洞。 “哗......” 薄薄的土墙瞬间出现几道水口，而后再也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轰然坍塌。 两股水流汇聚在一起，凝滞了片刻，随后便随着河水的流向，向外流去，重新汇入到石头河中。 就这样，浅滩处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湾流。 “哗.......” 岸上忽然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田向南向的后边挥了挥手。 “行了，都回去吧，该干啥干啥，等晚上再过来起一网看看.......” 眼下，这可是田向南上任的青年队长以后做的第一个措施。 至于效果嘛，他一点也不担心。 大多数淡水鱼原本就有洄流的天性，再加上先前他在下面丢下的那一小包东西。 相信今天的收获，肯定会让那些等待结果的村民们满意，同时，也能使得他在大队上的威望更上一层。 回去好好休息了半天，等到晚上，再来到河滩这边时，很多等待着想要看渔获得村民们，都迫不及待的提前过来了。 见到田向南过来，很多人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队长来啦......” “田队长，你说咱今天能逮多少鱼？” “就是啊，田队长，你可是答应了带俺们吃肉的，今晚上能不能让咱们先喝口鱼汤？” 更有那胆大的村民还忍不住出声调侃了两句。 “大伙放心，想吃鱼肉鱼汤的，也都过来帮着搭把手。” 一边说着，田向南已经来到了浅滩处的河沟前。 他们下的渔网是那种很粗的尼龙线编织成的漏斗型的，口子大，尾巴还长，最后面的尾段那里是活口的。 而且在渔网的中间部分，还特意编织了双层。然后用一根粗绳子穿过空隙，连接到了两旁的岸上。 等到要收网时，直接从中段这里拉动绳子，就会直接从这里把渔网收紧，那样进入尾端的鱼就跑不掉了。 “起网.......！” 田向向对着旁边几个早已摩拳擦掌等待着的青壮喊了一句。 “好嘞......起.......！” 随着一声吆喝响起，渔网中段的绳子瞬间被他们拉了起来。 刚开始还好，可是随着中段的渔网渐渐浮出水面，几个大小伙子的脸色逐渐开始涨红，就连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也都逐渐显现了出来。 “队长，快拉不动了，下面是不是挂到什么了？” 田向南眉头跳了跳，眼底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下面都是清理过的平底，不会有什么东西的。” 说着，他又对着身后先前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挥了挥手。 “都瞅着干啥呢？赶紧下来帮忙呀.......” 随着生力军的加入，中段的渔网很快就被彻底收紧，然后拉了起来。 “哗哗哗.......” 随着渔网逐渐浮出水面，下面无数道白色的身影在渔网内不停挣扎拍打，掀起的水花在湖面上荡起一点点涟漪，看得岸上众人喜不自胜。 “哎呦，真抓到鱼啦.....” “我的老天爷，这渔网还有很长一段呢，这里面不会都是鱼吧？” “我滴妈.......这该有多少啊？” 田向南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又对着旁边另一组蓄势待发的青壮们喊了一声。 “起底网......” “好.......” 在一个30多岁汉子带领下，另一组人撸胳膊挽袖子，加上那些自觉上来帮忙的村民，一起拽起了另一条更加粗大的绳子。 “都听我的，准备，一二三哟，一二三哟，一二.......” 伴随着整齐的号子声，尾端的渔网也逐渐浮出了水面，里面白花花红彤彤的一大团，一大片，把岸上众人的笑脸映射的更加生动。 “大家都给我在加把劲儿，小心地把鱼网拖上来。” “来，跟着我的劲.......” “，一二三哟，一二三哟，一二三哟.......！” 第101章 抵达农场 转眼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田向南就已经醒了。 揉了之后有些酸痛的脑袋，从炕上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一网就抓了三四百斤鱼，然后就招呼着给乡亲们分鱼，又去和老叔打了声招呼，开了一张去农场的证明。 结果回来之后，又被大林喊到隔壁去喝酒。 这一通大酒喝下来，再加上最近这段日子的挖河沟的赶工，一下子让他浑身都涌出了几分疲惫感。 “看样子还是得缓一缓了，别到时候把自己给累病了。” 田向南心里暗道了一句，随后下炕，三两下套上了衣服，背起自己原来的那把五六半，大步走出了院子。 顺着屯子里的路直接来到西南边的牲口棚这里，在旁边一栋小屋的木门上使劲敲了敲。 “谁呀.......” 屋子里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怨气。 毕竟这天还没亮的就来敲门，确实有点扰人清梦了。 “我，田向南......” 田向南低声说了一句，侧耳听了听里面蹒跚的脚步声。 “我要去县城办事，从这里用匹马......” “哦，田队长啊......” 听到田向南的声音，里面那人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吱呀.......” 木门被拉开，里面出来的是一个40多岁，有点枣核型脑袋的中年人，个子不高，只有1米5，6的样子，身上披着衣服。 “田队长这么一早就要去县城呀......？” 中年人冲着田向南笑了笑。伸手向着马棚那边一指。 “都在那里面拴着呢，昨天刚喂过，你再抓两把料就能走......” “行了，你歇着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直接来到了马棚这边，顺手捡起一个破布袋，抓起几把干草料塞进里面。 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把草料袋系在了马背上，然后直接翻身上马，一提缰绳，身下的老马就冲了出去。 等他从青山大队赶到县里武装部的时候，红彤彤的日头已经出来了。 远远的就瞧见，武装部的操场那边停着两辆大卡车。 等田向南骑马来到近前的时候，正赶上一名名战士，从操场旁的联排房里，把几道人影从里面带了出来。 而给他打电话的黄建国，就跟在伍的最后面，背上还背着一杆枪，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押送队伍。 “建国大哥......” 田向南翻身下马，来到近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哟，田兄弟来的挺早啊。” 当看到田向南时，黄建国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脑袋向操场旁边的空地上示意了一下。 “马先栓到那边吧，还要等一会才能出发呢......” 田向南看了那几个被压上车的人一眼，牵着马，来到一旁拴好，然后把马背上的草料袋子拿下，把草料都倒在了马能够着的地上。 弄好了之后，他就待在这里看着马吃料，也没往那边凑。 “田兄弟，走了......” 等了约有10来分钟左右，黄建国在那边大声招呼了一声，他才背着枪走了过去。 这一次负责押送的任务好像就是由黄建国负责的，田向南拿出来的证明，他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直接拉着他上了车。 又是一路的颠簸。 只是让田向南有些意外的是，上次明明走了大半天，可眼下这才到晌午，两辆卡车就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 等田向南从车上下来时，这才惊讶的发现，这里，也不是上次他来过的那一处营地 此时，他们正处于一片广袤的平原中。 在他们眼前，足足有着十几栋联排房，每一排房子，最少都有三四十个房间的样子。 而远处，就是一片片的农田，面积挺大，就光是以田向南的目测来看，就至少比他们青山大队全部的耕地面积还要多一倍。 而就在远处的那些农田上，正有着一道道身影在弯腰忙碌着，似乎是在耕种.....？ “这里就是农场？” 田向南对着身旁的黄建国问道。 “对呀” 黄健国笑了笑，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便解释道。 “咱们今天是抄近路过来的，而且也不用移交给驻守营部，是把这几个人送进来，所以路程就短了一些。” “哦.......” 田向南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远处那些劳作的身影。 “那些人.......就是农场里的人？” 黄建国再次点头。 “对......” 田向南看了看周围，除了在第一个联排房前面先前看到有几名持枪战士经过的身影，其他的，也没看到有什么守卫呀？ “这些人不会逃跑吗？” 他这次问了一句。 “跑？往哪跑？” 黄建国招呼着后面的战士把那几名犯人带下来，闻言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 “你别看这里没几个人，可周围能出去的各个路口都有连队把守着呢......” “只要看到从里面往外出的人，凡是没有证明的，那些战士们就会直接端枪，第一声警告你回去，你要是敢不听的话......” 后面的话他就没有再说下去。 田向南嘴角扯东了几下，点了点头道。 “那我们屯子里的那两个货，现在也在那边干活？”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黄建国说着，就带着田向南来到了第一座联排房前，在一个挂着接待的房子前停下，对着田向南示意了一眼。 “你先去办你的事情吧，中午咱们在这里吃个饭，下午回去的时候我喊你。” “行......那就麻烦你了，建国大哥......” 黄建国摆摆手就走了。 田向南来到房门前，伸手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里面原本有两个小战士，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听见动静后，两人都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番。 其中一个人冲着田向南敬了个礼，然后才说道。 “同志，你有什么事？” 田向南把带来的证明递了过去，随后笑着道。 “同志们好，我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田向南，这次过来，是代表我们大队，来看望一下在这里接受劳动的两名村民。” “青山大队的......？” 面前的这名小战士想了想，恍然道。 “同志，你说的，应该是第五作业组的张大狗和张二狗兄弟吧......” “对，对，对.......” “行.......” 这名小战士透过窗外，朝农田那边看了一眼。 “第五作业组现在正在劳作，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第102章 苏老四也在这? 小战士让田向南在这里等着，他出去了没多久，就直接开着一辆三胯子突突突的跑了回来。 “同志，上车吧，我带你过去.......” 田向南依言上车，三挎子带着他突突突的向着农田那边跑去。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那边忙碌的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直起腰朝这边看来。 人群中，原本蹲在那里的兄弟俩也跟着回头，可当两人看到坐在三挎兜里的田向南时，脸上的神色却是各不相同。 张大狗皱起了眉头，似乎还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而张二狗则是喜上眉梢，还不等人唤他，他就已经丢下手中的镰刀，连跑带跳的从荒地里窜了出来。 “田向南，我在这，我在这.......” “轰突突.......” 摩托车停下，田向南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对着小战士道。 “同志，谢谢你了，我和你他们兄弟俩说几句话，等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行吧......！” “除了第五作业组的张大狗和张二狗之外，其他人继续工作。” 小战士点了点头，又对着其他人大声招呼道，随后一拧油门，摩托车又突突的跑了。 “田知青，你还真过来了......” 张二狗大步跑到近前，满脸的喜不自胜。 “咋？你们俩在这待的还习惯不？” 说着，他还看了看远处站在那里的张大狗。 “习惯啥呀......” 张二狗闻言，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每天没事就让我们干活，干几天才能休息一天，休息的时候还不能随便跑，连周围啥样的我都没见过。” “废话，这里是农场，你以为这还是在咱青山大队呢？想干啥就干啥。” 田向南先瞪了他一眼，把张二狗瞪得闭了嘴，随后才说道。 “说吧，这么着急让人带话给我，找我有啥事？” 张二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吗？你不会忘了吧？” “你还说我要是打听清楚了，你就能让我早点回去的。” “那你打听清楚了吗？” 田向南斜眼看着他。 张二狗忙不迭的点头。 “打听清楚了，我偷偷找好多人都问过了。” 说着，他又朝田向南靠了一些，声音也跟着压低。 “你干啥......” 田向南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别搞这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得跟tm特务接头似的.....” 说着，他还下意识的向着联排房那边看了一眼。 这傻缺张二狗。 两人这边要真做出什么咬耳朵的动作，要是让那边的战士看到了，那不是平白无故的让人怀疑，给自己找麻烦吗？ “你就直接说。” 他抬脚带着张二狗向着旁边的农田那边走去。 “诶......” 张二狗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应了一声之后，就跟在田向南的身边，两人并排而走。 “我打听清楚了，咱第一回来在车上碰到的那人姓苏，具体叫啥不太清楚。” “不过听说是在啥部里上班的，应该挺有面子的，不然也不可能经常的出入农场。” “那你知道他是来干啥？” 田向南看了一眼张二狗，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从他这里确认一下。 张二狗脸上又带上了那种神秘的表情，左右看了看，似乎又想往田向南身边凑。 田向南瞪了他一眼，看他这模样就有些来气，都恨不得直接踹他两脚。 “咳咳......” 张二狗尴尬的笑了笑，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我打听过了，原来姓苏的那人的爹娘和兄弟都被关在这里。” “爹娘和兄弟......？” 田向南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张二狗。 “对呀......” 张二狗不自觉的挺起胸膛，似乎是在保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这事真真的，我偶尔听二队那些老家伙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说着，他还伸手偷偷向着荒地那边一指。 “就在那，姓苏的他兄弟就在第四作业组呢，今天还跟俺们一起上工来的。” “那到底是他哥，还是他弟弟？” 张二狗摇了摇头。 “这点倒不是很清楚了，我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也没敢多问，只知道好像叫苏什么盛的......” 田向南闻言，眼神剧烈的闪动起来。 昌隆鼎盛，苏家名字里带盛的，估计也只有苏家老四，自己妹妹那血缘上的父亲了吧。 “呵......” 他朝那边看了一眼，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可惜，以前他也只是看过苏家兄弟的照片，眼下在那边百多号人当中，他也分不清楚哪一个是苏中盛。 不过没关系，既然知道了那家伙也在这里劳作，那对于田向南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想着，田向南又接着问道。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许的老人？跟苏家人应该还是认识的，也是从一个地方下来的。” “姓许的......” 张二狗想了想，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 “这个就不知道了......” 田向南看了看他。 “你不会想办法去打听吗？反正你们都要经常出来劳动的，找机会打听一下呀。” “不行啊......” “这里面不能打听那些事......” 张二狗闻言，哭丧着一张脸道。 “谁要是随便打听其他人的身份，被人举报到保卫科，那我可就完了，说不定还得被关禁闭呢。”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 “那你先前这些事儿都是咋知道的？” “嘿嘿，这个.......” 张二狗讪讪的笑了两声。 “其实也没啥......” “主要是那姓苏的，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然后作业组里就有人讨论，我跟着听了那么一两耳朵。” “但要是真去打听这些事的话，那肯定是要给我自己找麻烦的......” “再说了.......” 张二狗指了指连排房那边的方向。 “那些年纪大的人都被分在第二作业组，他们平常又不用出工，也就隔两天，天气好的时候，出来放放牛放放羊，就跟溜腿似的。” “你看到没？” “那最后的两排房子其实就是牛圈和羊圈，那些第二作业组的老头老婆子啥的都住在第三排.......” “我上回从那里过来一趟，别提有多难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咋熬下来的.....？” 第103章 农场偶遇 听到张二狗所说的情况，田向南的心中也有些无语。 要按他这么说的话，那自己一个外人，岂不是更不好打听。 想着，田向南向着联排房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心中一动。 他记得，今天带过来的这几个人当中，似乎也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 说不定...... 想到这里，田向南顿时就有些呆不住了。 “你回去好好干活吧，也告诉你哥在这里老实点，好好劳动。” “诶，你别急着走啊......” 见他转身要走，张二狗却有些不干了，连忙追在他后面，急声道。 “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打听，你就让我早点回去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田向南顿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张二狗被他看的有些发怵，可嘴上还是不甘心的嘟囔道。 “都是大老爷们，说话哪能不算数呢......？” 田向南想了想。 “行，只要你在这里好好劳动，不惹事，不闹事，我保证能让你们提前回去。” “但肯定不会是现在......” “你们在这里听管教的话，努力表现，要是能被评上什么荣誉的话，到时候咱们大队就算来要人，那腰杆子也直一些不是.......” 张二狗闻言，心中虽然还有一些失望，可到底得到了承诺，心思也安定了下来。 他咬牙点了点头。 “行，姓田的，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话......” 田向南摆摆手当做是告别，快步向着联排房那边走去。 等他回到连排房这里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黄建军依旧带着人等在那里。 他上前跟黄建军问了一下才知道，今天似乎来的有些不巧，农场这边有一位负责接待犯人的领导临时有事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田向南也没多说什么，故作随意的和黄建国站在一旁闲唠着。 就这样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眼瞅着都快过晌午了，黄建国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直接跑到接待室那边和留守的保卫班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先把犯人给安置好，登记的时候等他们领导回来再说。 只要他们下次过来的时候，把回执一起拿回去就行了。 要不然，再这么耽搁下去，他们晚上都不一定能回到县城。 负责接待的保卫班长眼见情况如此，也只能点头答应。 随后，保卫班长便让手下的战士们，领着那些县武装部同志和犯人，去了各自临时安置的地方。 等轮到那两名年纪比较大的人犯时，班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那两位就直接先关在倒数第3排，右数第7个房间吧，我记得那间房子是空的。” 黄建国自然没什么意见。 等出了这边的联排房，看着那两个老人被带去的方向，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故作随意的对着黄建国问了一句。 “建国大哥，这里哪有茅坑？” 黄建国闻言很随意的说道。 “那后面应该有吧，我也不太清楚，你随便找个草窝子不就解决了。” “算了吧，这里这么多人呢.......” 说着，田向南转头看了看，直接迈步向着联排房后面走去。 “我还是去后面看看吧.......” 黄建国见状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又叮嘱了一句。 “别忘了等会儿过来会合，咱们吃过饭就得回去了。” “知道了......” 田向南挥了挥手，脚下却丝毫未停，顺着联排房边上的小路，一直向后走去。 走路的过程中，他才仔细的看了看这些联排房建筑。 统一的大青砖建造，看起来牢固却又不起眼，很有这个时代的建筑风格。 而且，每一排房子之间留的空隙也很大，足够晾晒衣服，或者种上几垄葱蒜青菜之类的。 他原本以为这些房子此时应该都是空的，可是一路上走来，不时有见到一道道身影在那些连排房之间进出。 看样子，这里除了限制自由这一条之外，在劳作上，却并没有太大的强制性。 还没等他走到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一股难闻的骚臭味便已经窜入他的鼻腔，让田向南忍不住皱了皱眉。 等来到了第3排，田向南才发现，这一排房子，与前面第4排之间预留的空间更大。 而且这些房子建筑高度也比前面第4排的要矮上一些，每个房间的建造空间也大了许多。 而且，从那一间间房子门前预留的巨大缺口来看，这种门，应该不像是给人进的吧？ 想到这里，田向南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词。 牛棚....... 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的脚步也下意识的放缓了一些。 目光扫过，他看到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身影，正坐在几个房间门口晒太阳。 当他的眼神看过去时，尽管有人察觉到了，可却对此没有丝毫的回应，就连他们自己彼此间，都没有交流的迹象。 那一张张有些苍老的脸上，统一般的带着某种让人忘之有些心酸的淡漠神情。 田向南忽然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连鼻尖那种浓郁的骚臭味仿佛都察觉不到了，直接越过了第3排，第2排，来到最后一排真正的牛棚后面。 他解开裤子，狠狠的对着地上倾泻了一泡，这才大口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是想将胸中的那些郁结都一口吐出去一样。 “轰轰.......”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田向南抬起头，远远的便看到一辆吉普车朝着这边快速驶来。 他连忙提起了裤子，然后主动让到了路边上。 “轰......嘎吱.......”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吉普车在经过他身边时，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田向南惊讶的看过去，正看到苏中鼎拎着一个小包裹，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 “田向南同志，又见面了......” “额.......” 田向南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苏工，还真是巧了.......” 等苏中鼎下车之后，和开车的那名战士打了声招呼，那人看了田向南一眼后，便开着吉普车轰轰的走了。 “苏工，你这是......？” 他看了一眼苏中鼎手中的小包裹。 苏中鼎笑了笑。 “来看望一下家里的长辈......” 说着，他便抬脚向前，向前走了一段，转弯进入了第三道连排房那里。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始迈步向回走。 等到他经过第3道连排房的时候，正看到苏中鼎进了旁边第二个房间里。 紧接着，那个房间里便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 “苏老三，你咋又来了？你是真不怕苏弘奎那老东西跟你断绝关系吗？” 第104章 冒险的想法 这道声音是一个老太太发出来的。 用中气十足来形容或许也有些不太贴切，反正就是那种比较清朗洪亮的意思。 苏中鼎的笑声也在随后响起。 “柳阿姨，我父亲愿意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啊。” “我就是来看看你和我叔叔的，怎么样？老人家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还行，上次多亏你帮忙找了个大夫，老头子的身体好多了，看着倒也能多撑一段日子，先进来坐吧......” 田向南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叔叔.....？” 苏老三还有一个什么叔叔在这里？ 他原本还想多听一会儿的，可是发现站在联排房最前面的黄建国，此时已经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只得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装作溜达着就回去了。 中午饭是和农场食堂这边一起吃的，包括那些上午干活的什么第四第五作业组，也都在第一个连排房另一头的大食堂里吃饭。 只不过两边是分开的，田向南他们这些县里来和保卫班的人在左边，那些作业组的人在右边，连打饭的窗口都不一样。 这边，张大狗和弟弟坐在一起，两人都对着碗里的米饭猛刨。 在农场这边累是累了一点，也没有啥自由，但就光吃的这一块，就比他们在老家里好多了。 起码在上工的时候，偶尔还能吃上一顿大米饭。 等一碗饭刨的差不多了，张大狗向着田向南那边瞥了一眼，低声对着张二狗问道。 “老二，先前姓田的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张二狗抬头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扒饭，含糊道。 “也没说啥，就是代表屯子上来看看咱们。” “老二，你对我也不说实话是吧？” 张大狗有些恼火，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一些，惹得旁边几个人转头看过来。 吓得他又连忙收敛了表情，继续低头装作吃饭。 这边，田向南当然不知道张大狗的小动作，等吃过饭之后，他便随着黄建国的车回去了。 更让他觉得遗憾的是，苏中鼎并没有跟他们的车一起回去。 原本他还想着要是能一起回去的话，路上说不定还能在闲聊的时候侧面打听几句，可惜这个想法也落空了。 田向南的心中要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可惜农场这边鞭长莫及，再加上被关在这里的人，除了犯了事的之外。都是一些身份比较敏感的，根本就没办法明目张胆的打听。 就连跟他一起的黄建国他都没敢问....... 平白无故打听这种事情的话，那纯属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除此之外，到底怎么样才能想办法打听出，向北外婆外公的身份和下落？ 今天苏中鼎口中的柳阿姨，会不会就是向北的外婆？ 他说的那位叔叔，会不会就姓许？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毕竟两家交恶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没道理苏老三还能和许家有这么好的关系。 只可惜，现在田向南对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其实，倒也真的不是没有验证的方法。 要是现在能去京城走一趟，就能够证实自己的推测了。 毕竟前世京城的那些房产，最后可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要现在跑一趟京城，去打听一下那些房产，在充公前的主人就行了。 可惜了....... 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回去，也没有那边可靠的关系。 现在就看张二狗那边了，看看他或许真能机缘巧合要打听到什么，又或者，啥时候被人给爆雷了。 等回去以后，还得跟向北好好交代一下这事。 ---- 农场这边，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吃过晚饭后，张大狗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弟弟往他们自己的房间走。 他们俩被分配的房间在第5排，原本屋里是有好几个人的，结果就在前两天，那几个人都被一起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两兄弟听旁人说，那些人可能是被拉去当靶子了，心中惶恐的同时，也不敢多问。 一进屋，张大狗就狠狠的推了弟弟一把，反手关上了房门。 “老二，今晚我非得跟你唠清楚，那姓田的到底找你干什么？”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凶相，可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见大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张二狗有些怂了，可还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说。 “你要还不说的话，今天我就揍死你......” 张大狗比划着拳头，瞪着眼睛向张二狗走去。 “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张二狗这小子到底还是个没骨气的，被他大哥一吓唬，嘴就开始秃噜了。 把田向南先前跟他的交代，以及今天两人的谈话，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张大狗听了以后，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眼神却是不停的变化着。 “哥，你想啥呢......？” 见他大哥这副模样，张二狗在旁心虚的问了一句。 张大狗依旧沉默。 张二狗讪讪的笑了笑。 “哥，你就别七想八想的了，咱就老实在这呆着，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回去就完事了。” “老二.......” 就在这时，张大狗却突然开口了。 他眼神有些诡异的看着张二狗，幽幽道。 “你说，那姓田的没事打听这么多事干嘛？” “先是打听那个姓苏的，然后又打听什么姓许的老头.....？” “咱农场这里的人都是干啥的你能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张大狗的声音不自觉的又压低了一些。 “除了咱们这些犯了事的，后面几排的那些人可都是有大问题的.....” “那姓田的一会儿打听这个，一会儿打听那个，还找的都是那些有问题的人.......” “还有那个姓苏的，来农场就跟来自己家一样，人家的身份能简单吗？” “那姓田的连他都敢打听，你说......” 张大狗伸过脑袋，小心地凑到了张二狗面前道。 “你说，那姓田的会不会是特务奸细啥的.....？” 听到大哥的话，张二狗的脸刷的就白了，一脸的惊恐，连舌头都不自觉的开始打卷了。 “那.....那......不能吧......？” 第105章 幸运眷顾? 等田向南骑着马回到青山大队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远远的看到屯子里牲口棚这边还亮着灯，可还没等他走近呢，小屋里的灯又熄灭了。 田向南牵着马来到近前，听到小屋里似乎有些动静，再加上先前刚熄灯，看样子老丁应该是刚睡。 “老丁，我把马给送回来了。” 田向南对着里面招呼了一声。 “诶，是田队长吧，直接拴马棚里就行了。” 说着话，小门被人拉开，老丁身上披着衣服从黑漆漆的屋里走了出来。 “睡得这么早啊......” 田向南随意的说了句，就直接把马牵进了旁边的马棚里。 可就在他的身影进到马棚里之后，在老丁身后的小屋里，忽然又闪出一道身影，摸着黑，直接跑进了屯子里。 “行了，马我给拴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田向南从马棚里出来，跟老丁打了一声招呼以后，也跟着走进了屯子。 可是由于天黑的原因，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老丁脸上那浓烈的怨气。 他这刚一进屯子没多远，就见到张二狗家的门口那边站着一道黑影。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走过来的田向南，一闪身，就躲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后。 “谁......？” 田向南警惕地喊了一声，右手已经摸在了后背的枪把上。 “田，田队长，是，是我......？” 见被发现了，对面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小声的说了一句话，慢腾腾的从树后挪了出来。 “高曼......？” 听到对方的声音，又借着月光辨认了一下，田向南皱眉道。 “你这大晚上的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我不是，我就，出来上个厕所......” 高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尴尬，说话的同时，还向着旁边宋二嫂的院子看了一眼。 “行吧，那我走了......” 田向南又看了看她，也没再多问，直接走进了屯子里。 见他离开之后，高曼似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宋二嫂的院子。 而田向南也摸着黑，直接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子。 此时向北他们几个也都没睡，都坐在正屋里看书说话呢，明显是在等着他回来。 听到敲门声，向北第一个跑过来开门。 等开门之后，还不等田向南说话，向北就直接来了一句。 “哥，我知道我姥姥叫什么名字了。” 田向南一愣，惊讶的道。 “你咋知道的？” “走，先进来说......” 向北拉着他进了院子，又插上了院门，两人来到了点着灯的正屋里。 “回来了......” 林思成也跟着打了声招呼，田向南点点头，继续看着向北道。 “快说说，你是咋知道的？” 向北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挂着红绳的玉佩。 “哥，你还记得这块玉不？” 田向南看了看，向北手中拿着的是一块雕刻成小猪模样的玉佩，呈浅绿色、晶莹剔透。 只是这只小猪眼下只剩下了两条腿，而且玉佩中间还有一道裂纹，两边被用两道道金丝连起来的，明显是修复过的。 “这不是你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吗，难道这上面有什么线索？” 说起这块玉，田向南不觉有些尴尬。 小时候他见向北一直戴在脖子上，就升起了拿过来逗她玩儿的心思。 一次兄妹俩玩做饭游戏的过程中，田向南提议，把玉佩上的猪腿都掰下来做汤，向北也愉快的同意了。 于是田向南就用手去掰，掰了几次没掰掉，后来从家里找到了一个剪子，愣是活生生把玉佩上的猪蹄夹着掰下来一个。 可等他去掰第二个的时候，因为动作过大，直接就就把玉佩小猪给从中间掰断了。 这一下向北可不干了，哭着去找爸爸妈妈，说哥哥把他的小猪给掰死了。 结果就是田向南被他老子逮住好一顿胖揍。 再后来，就是他父亲又找人把玉佩粘了起来，还用金丝给固定住。 可让田向南疑惑的是，这只小猪玉佩他小时候也玩过几次，上面并没有留下姓名之类的东西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向北笑着看向旁边的林思成。 “这事，还是多亏了思成哥看出来的。” 田向南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去。 “咳咳......” 林思成身形端坐，语气带着一股故作高深的味道，顺手跟向北要过了玉佩。 “这东西表面上看只是一块玉，质地虽然算不上最顶级，但也属于很少见的精品。” “说重点......” 田向南瞪了他一眼，握紧拳头作势要锤他。 “诶，我说你这人，如今怎么说也是大队上的青年队长。咋就没点耐性呢？” “你说......诶，诶，我说，我说......” 田向南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林思成有些无奈的道。 “也就是个无赖，求人还求的这么横的，你也是我见的第一个。” “别动，说了，说了......” “唉.......” 林思成叹了口气，也不敢再皮了，伸手指着小猪肚子上的一个很小的福字。 “你看这里，表面上只有一个福字，寓意着喜庆，但是......” 林思成说着，将玉佩慢慢靠近了桌上的煤油灯。 在灯光的印照下，一侧的墙面上，出现了那个放大版的福字。 可是再仔细看去，却发现那个福字下面的田字中间，似乎还隐约刻着几个小字。 “别动......” 田向南有一些惊讶的走到一侧的墙壁前，抬头看着上面的字。 “柳.....赠小女云芝！” 有些可惜的是，当初玉佩裂开的时候，刚好经过了那个田字中间的一角，让那中间的两个字看着模糊成了一团，有些无法辨认。 可是最前面的柳字，还有后面的赠小女云芝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柳，柳阿姨.......？” 田向南的嘴里低声念叨了一句。 “还真是.......” “哥，哥.......” 见他一副有些出神的模样，向北在旁边唤了两声。 “哥，你想啥呢？” “呃......” 田向南回过神，就想把今天遇到苏中鼎的事说出来，还有他去看望的那个刘姓的老太太，以及苏中鼎口中的那位叔叔。 “哥，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我外公姓许，我外婆应该是姓柳，知道这些信息的话，以后是不是也好打听一些？” “呃，应该是吧.......！” 田向南一语双关的道。 第106章 迷茫的向北 “向北，其实......” 田向南斟酌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今天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今天在农场那边又碰到苏中鼎了，看他那样子，好像也是去看一位在农场里的长辈，不过，他看的却不是他的父母。” “我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两句他们的对话，苏中鼎喊一位老太太叫柳阿姨.......”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向北的脸色。 “你说，他去看的这位柳阿姨，会不会有可能就是你的外婆.....？” “这.......这么凑巧的吗？” 向北闻言，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边刚刚找到了一个母亲那边亲人的线索，哥哥这边竟然就很凑巧的碰到了那位柳阿姨。 这也太幸运了吧....... “哥，那你觉得，苏同志去看的那老人，会是我的外公外婆他们吗？” 向北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些紧张。 田向南叹了口气。 “苏家和许家以前关系应该挺好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联姻......” “而且这种事情太巧合了，同样都是被发配到这边，连姓氏都对得上，那位柳老太太还一口一个苏弘奎的直呼其名，那语气可算不上好。” “除非苏中鼎还有另外一个同样姓柳的长辈，也同样被发配到这边的农场里，只是......” 只是这种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 这个道理，田向南明白，旁边听着的林思成林思雅也同样明白。 而向北也不傻，怎么可能又不明白。 只是一时间受到了冲击罢了。 说是找外公外婆，可是向北原本也仅仅只是想试一试罢了，就是尝试一下自己在这世上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可结果哥哥这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告诉她，很有可能找到了。 向北张了张嘴，看着田向南，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像是在询问哥哥，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哥，你说的那两个老人，真的会是我都外公外婆吗？” 田向南闻言笑了。 他知道，向北并不是在心里想否认这两个老人的存在，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已。 毕竟，两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只仅仅存在于称呼上的亲人，这突然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换成是谁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吧。 就换成是某位老爷子，直接来到田向南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小子，我是你爷爷。 面对这种情况，田向南不上前来一个大逼兜子，那都算是他极为克制了。 可别人不知道，田向南却知道啊。 前世的向北，肯定和那两位老人是有交集的。 不然的话，她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的房产给自己。 可是后来，他却从来没有听过那两位老人的消息。 可能...... 田向南想着，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向北，我知道你现在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没关系，你可以好好的缓几天再说......” “毕竟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推测而已，我也不敢肯定真的是找对了人。” “再退一步来说，哪怕那两位老人真的是你血缘上的外公外婆，但是要不要与他们相认，也全都由你自己决定。” 田向南伸手，在向北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着道。 “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也都是我们田家的田向北。” “哥......” 向北闻言笑了，既是欣慰去也是苦笑。 她用手指在自己脑袋右侧的太阳穴上揉了揉。 “哥，你说的对，我确实得缓一缓。”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犹豫了一下。 “向北，有个情况我还得跟你说一下。” “苏先生的那两位长辈，在那里的境遇不算太好，我今天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还似乎闻到一股药味。” “这让我想起，上次那位苏先生跑到我们青山大队来找药材的事情。” “我想着，他口中说是给自己的母亲找药材，会不会只是一个借口？” “他从我这里拿走的那支人参，该不会是为了给他这位叔叔，也就是你的外公用的吧。” “啊？怎么会这样......？” 向北闻言，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哥，那，那老人现在怎么样了？” 田向南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现在想弄清楚这一切，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直接问那位苏先生。” 田向南看着向北的脸，语气很是认真。 “可是这样一来，你就得向苏家公开你的身份了，后续肯定会有些麻烦的.......” “哥，我.......” 向北张了张嘴，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 田向南又坐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慢慢考虑，不着急。” “话说，都回来这么久了，你哥我还饿着肚子呢，赶紧给我热点饭去......” “哦，哦......” 向北嘴里连声答应着，然后出了正屋向着灶间走去。 林思成看了看出去的向北，又看了看田向南，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原来你们不是亲生的兄妹俩，我今天也算知道了一个老田的隐秘。” 说到这里，他还摇了摇头。 “可看你们俩平时那相处的模式，让我这个同样做哥哥的都感觉到羡慕。” 说着，他还有些幽怨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思雅。 林思雅却是迎着他的目光，很平静的来了句。 “别看我，我是在同济医院出生的，当时爸妈都在，那些医院里的老医生也能为我证明。” “至于.....你么......？” “废话......” 看妹妹那一脸怀疑的模样，林思成不由气结。 “你出生那会儿我也在呢，我还说你咋跟一个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呃......” 林思成有些尴尬的捂住了嘴。 林思雅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就往外走。 “诶，小雅，你干啥去？我错了......我......” 林思雅的身形顿了顿，没好气的道。 “我去看看向北，她这会儿脑袋都是懵的，别把灶间给点了......” 说着，还似乎很无语的摇了下头，走了。 “呃......” 林思成尴尬的只想抠手指头。 偏偏田向南还坐在一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嘴里啧啧出声。 “你瞅瞅你，一天能在小雅面前吃八回瘪，哪有半点当哥的模样，以后出去都别说你认识我......” 林思成闻言，气的脸都扭曲了。 “姓田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第107章 懈怠的队员 吃了饭之后，田向南就早早的睡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起。 这一个长觉睡下来，也算是缓解了他近些日子的疲惫。 起床后收拾了一番，他先是看了看院子里种的那些草药。 最近这段日子忙碌期间，林思成又找陈轩弄了一些药材种子，都给种在了院子角落里。 浇过药水之后，倒还真有几种存活下来的。 还有那几株人参，中间又开了两次花，上面结的种子也被林思成小心的收了起来。 如今这几株人参叶片长得更大了，都快赶上他从林子里采回来的那一株了。 家里看了一圈之后，他又直接在屯子里转了起来。 先去村西边的小学建造的地方看了看，又去了北山窑厂，看到那里空地上堆着一座座红砖堆，田向南就打心眼里高兴。 紧接着，他又到石头河浅滩那边去逛了逛，几个老头抽着烟袋正坐在那里唠着闲嗑，见到田向南过来，也都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田向南也同样笑着回应，还跟几个老大爷说了一会儿话。 由于这边原本是浅滩，偶尔还会有屯里的孩子过来玩儿。 林思成考虑到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就跟屯子里的几个老大爷打了一声招呼，让人没事在这里看一下，防止发生孩子落水这种意外什么的。 从这里离开后，他又去了南坡。 眼下除了学校和砖窑的工作之外，屯子里其余大多的劳动力都在南坡这边开荒。 县里给他们青山大队的政策是三年不用交公粮，除了去年之外，也只剩下今年和明年了。 所以，他们大队上至少要在明年之内开荒出足够的土地来种粮食，毕竟这年月，交粮，也算是农民身上一种不小的负担。 田向南刚到这边，就看到有几个人在铁道南边围在一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说话的声音高的老远都听得见。 他目光扫过那几个人，发现好像都是四小队的。 而他们四小队的队长林祥子此时却是蹲在一旁，双手拄在铁锹把上，笑呵呵的看着热闹。 “祥子大哥，这啥情况......” 田向南来到近前打了声招呼，又冲着吵闹的那边扬了扬下巴。 “哦，向南来了......” 见到他，林祥子也跟着站了起来，笑了笑才道。 “也没啥，就因为点工分的事给闹的.....” “这新的记分员，女娃子挺虎的，我说给那几个上工队员10个工分，这女知青死活愣是不同意，非得只给记8个，这不，惹的几个队员都有意见了。” 田向南又朝看了一眼。 屯子里新上任的记分员是王芳，就是以前跟高曼走的很近的那个上海女知青。 当初上任的时候，连田向南都有些意外。 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么多报名的女知青，这家伙的学习成绩竟然是最好的，而且记忆力和算数也是名列前茅。 田向南虽然之前对她有一些看法，但是在这种公平公正的选拔下，他没理由不让人家去当这个记分员。 他又向着四小队其他那些正在干活的队员们瞅了瞅。 发现很多人明面上在干活，但私底下却还在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偶尔还会向这边看上一眼，脸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田向南又看了看四小队如今开荒的面积，在心里简单算了算，便暗自皱了皱眉。 可能是因为农闲期的关系，这些生产队员们的工作热情也降了下来。 田向南记得，以前林大花当队长的时候，他们一天能开荒六七亩地，要是碰到树少的空地，甚至一天能开荒十亩。 可是眼下四小队都在这边开荒半个月了，却也只开出了目力所及的不大一片地方，算下来，都不一定比得上以前10天的工作量。 旁边的林祥子似乎也发现了田向南的目光，随即冲着队员那边吼了一声。 “都抓紧干活，别看热闹了......” 他这一嗓子下去，那边干活的队员们工作态度似乎好了一些。 但也只是好了一些而已。 可林祥子的这一声吼，也吸引了那边吵闹的几个人。 “是田队长来了，走，咱们让田队长给咱们评评理......” 说着，原本几个吵闹的小年轻就带着记分员王芳过来了。 似乎是她走的慢，其中一个青年还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把王芳拽的脚下一个踉跄。 田向南见状，上前对着那家伙的屁股就是一脚，把他踢得一个栽歪。 “干什么？跟人女同志拉拉扯扯的，你想干啥？” 那青年被踢了一脚也不敢发火，有些讪讪的道。 “队长，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着急，我错了，下次保证不敢了。” 田向南又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几个闹事的青年。 “说，啥情况？” “队长......” 另一个人伸手指着王芳道。 “这女知青丫头太不讲道理了，祥子叔明明给俺们报的都是十公分，可到了她这里，就都给变成了8工分。” “说啥，说俺们的工作量根本就达不到，不能给满工分......” “俺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田向南又转头看向王芳。 “你怎么说......？” 王芳此刻也是一脸委屈，连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田队长，不是我故意减他们工分，可是他们的工作量根本达不到。” 说着，她指着手中的记分本。 “他们四小队100多号人，一天要出700多个工分，可是每天只能开荒三四亩地，这可比以前的效率差太多了。” “这要是天天还给他们满公分的记，那等年底结算的时候，大队上不是得亏死了。” 听到四小队每天的开荒量只有三四亩的时候，田向南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怒火，可随后，却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瞥了一眼同样跟过来的林祥子。 此时，因为王芳的话，林祥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从林祥子那收回目光，田向南故作不悦的瞪了王芳一眼，训斥道。 “你的职责就是记分和监督，谁给你的权利随意更改队长上报的工分的？” “各小队的队长既然敢这么报，那么我相信肯定有他的道理。” “要说小队长偏心，难道整个小队100多号人，他能都给多报吗？” “真要用了那么多公分，还没那么多劳动成果出来，以后小队长可是会担责任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旁边林翔子的面皮忍不住抖了抖。 “以后你只要负责监督，然后把各小队的劳动成果记清楚就行了。” 王芳眨了眨眼，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林祥子，脸上就装出了一副知道错了的神情。 “队长，那，我知道了.......！” 第108章 家常与再见 “行了......” 田向南故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前段日子一直在忙着挖河沟的事情，正好，你来跟我说下各个生产队现在的情况。” 说着，田向南还不忘跟旁边林祥子打了个招呼。 “祥子大哥，你们忙吧，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诶，行，你去吧......” 林祥子干笑着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闹事的几名队员。 几人还在这里说着呢。 “到底还是田队长说话好使，一句话，那知青就得把咱工分改回来.......” “就是，我看到记分员也是欠收拾，凭啥敢扣咱们的工分。” 他们这边高兴着，林祥子却在心里苦笑。 他知道田向南先前的那句话也是在点自己。 不过他也没办法，他在小队上一向是个老好人的角色，威望原本就比不上林大花。 再加上前段时间抢耕之后，自己这刚一上任，便想着春耕辛苦之后，让大家松散两天，缓缓劲儿。 可是这一松缓下来，就直接过去了半个多月，把人都给松的懒散了。 眼下再想说抓紧时间劳动赶进度，又哪会是那么的容易的事情。 “咱这段时间确实没干出多少成绩，人家计分员找麻烦也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都干活去吧.......” 林祥子跟着催促了几句，几个青年队员在嘴里嘟囔着，又拎着工具进了荒地。 这边。 田向南带着王芳向三队那边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其他几个小队最近的劳动情况怎么样？” 王芳的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除了四小队以外，其他三个小队都还可以，除了偶尔会有出工人数的变动之外，但是他们支出的工分，和开荒出来的面积比例，基本上没怎么变化。”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女的还真的有点小聪明，居然还懂一些浅显的资本比例关系。 抛开这人的人品不谈，倒也还算得上是个人才。 去另外几个小队那里转了一圈，情况确实也如王芳所说的那样，就光看这些队员们的劳动态度，都要比四小队强出一些。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该转的也都转的差不多了，田向南和王芳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在灶间里寻摸了一圈，家里也没剩啥了，倒是一个瓦缸里还剩下几斤面粉。 不是那种精白的富强粉，就是普通的二道小麦粉，还有点发黄的那种。 这还是上次陈轩带过来的。 田向南想了想，直接兑了一碗糖水，一碗盐水，和了两大团面。 随后，起锅，撒油，直接在小锅里弄了两张大锅烙饼。 一张甜的，一张咸的，爱吃哪个吃哪个。 等中午林思成和向北他们回来的时候，离老远就闻到了家里的烙饼香味儿。 确定了这味道是从自家里传出来的之后，向北更是几步的就跑进小院，从灶间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哥，你烙饼啦......？” 说着，这丫头还急不可耐的吸了吸鼻子，这才迈步进了灶间。 看着矮桌上和小锅里那两张颜色金黄的大饼，向北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哥，以前在家里也没见你有这手艺呀。” 说着，她还很调皮的伸手去撕锅里的饼，可随后却惊呼了一声，被烫的直甩手。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 “那桌上不是有一块，凉的也差不多了，你非得手欠抓锅里的.......” 向北却是嘻嘻一笑。 “我闻到锅里这块是甜的，我要吃甜的......” “都多大人了.......” 田向南嘴上说着，手上却是把锅里的大饼推出了锅沿。 向北趁机用手在上面撕了一块，连忙塞进嘴里，尽管被烫得嘶哈直喘气，可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田向南摇摇头，用筷子把锅里的大饼都戳满了小洞，确定里面真的熟了，这才用勺子在下面兜着出了锅。 他用刀把两张饼都分成了三角形的披萨状，装在两个大陶碗里，对着林思成和林思雅招呼了一声。 “洗手吃饭吧......” 中午饭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烙饼配白开水。 可是几个人吃的都很香，连吃东西吃的最少的林思雅都没忍住，吃了两块半。 向北更是毫不客气的干掉了三大块，最后只能坐在那里端着白开水溜缝。 吃过饭，几个人坐在正屋里休息了一会儿。 林思雅又拿出了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和哥哥拌上两句嘴。 向北则是又拿出了那块玉，默默的在手里把玩着。 田向南想了想，回到自己屋里，把那把新枪和铁盒子都拎了过来。 随后，他把枪包括上面的零件都仔细的擦拭了一遍，又上好了枪油，压满子弹，连那又粗又长的消声器都被安装在了上面。 “咋？下午要去林子里......” 见到他的动作，林思成忍不住问了一句。 “准备去试试新枪.......” 田向南点点头，同样看向他。 “上次剩的东西还有没有？有的话给我拿过来。” 林思成点头，也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不多时，他拿着一个跟首饰一样大的铁盒回来了，直接交给了田向南。 田向南打开看了看，看到里面一层层牛皮纸包裹成了一个圆球，点了点头，随手揣进兜里。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你那不是还有一把枪吗？” 林思成有些期待的问了一句。 “行啊.......” 田向南随意的说道。 “你要没事的话，咱就一起去。” “那感情好......” 林思成的笑容刚刚浮现在脸上，外面小院的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他扭头看了看，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老叔.......” 林思成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又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身后那人。 就见先进来的正是背着手的老叔，而紧跟着进来的那人，却让田向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苏中鼎......？” 有些惊讶的喊出一声之后，田向南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向北。 而此时，向北也有些惊愕的站了起来。 “哥，他就是你说的那位苏同志......？” “他......他咋来了......？” 第109章 苏同志变苏爹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一声，给向北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故作惊讶地站了起来。 “苏工，你咋来了.....？” 他又向他后面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位李副主任的身影，看样子苏中鼎今天还是一个人来的。 “田向南同志......” 苏中鼎脸上带着一种不好意思的笑容。 似乎是与田向南熟悉了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些，不像上次过来拿药材的时候，连说话都是由李副主任代劳。 田向南猜想，这人应该是那种学术型的内敛性格，不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 但要是彼此熟悉了之后，还是可以轻松交流的那种。 田向南正这么想着呢，苏中鼎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原本想说的话又卡住了，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那什么，苏同志，先进来吧......” 田向南见状有些无语，可还是连忙出声招呼道。 “这些都是我家里人，有啥事你尽管说就行了......” 苏中鼎也笑着被让进了屋，跟着坐了下来。 “田向南同志，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还是想请求你帮我找一些药材，也不用太好的，就跟上次那种差不多年份的人参就行了。” “其次，还是想来跟你说声感谢，因为上次的药材送去后，我家中长辈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可何大夫说，以后最好能长期......” 苏中鼎说到这里一下子没声了。 “长期什么......？” 田向南原本正听着呢，目光却一直留意着向北那边，听到苏中鼎说到一半就没了，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同时也把目光转了过来。 就见苏中鼎此时正愣愣的看着他们的饭桌上的某一处。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那边的桌面上，放着一个少了两条猪蹄的小猪玉佩。 那里是先前向北坐的位置。 刚才吃完饭的时候，向北还拿着玉佩在看呢，估计是突然来了人，她随手就给放在桌子上了。 难道？苏中鼎也认识这东西？ 田向南脑中冒起这么一个念头。 可下一刻，就见苏中鼎忽然伸手把那块玉拿了过来，放在手里左右观瞧。 他看的很仔细，就连小猪玉佩上的每一条纹路，都要用手指轻轻摩挲几下，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可当他看到小猪肚子上那一条很明显的裂纹时，苏中鼎的脸色微微一变。 随后，他又很小心的把玉佩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副金丝眼镜。 很认真的戴好眼镜之后，苏中鼎将玉佩又拿了起来，转过身，对着外面的太阳光又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几眼，苏中鼎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嘴巴微微张大，就连那副金丝眼镜的镜片上，也跟着弥漫上了几丝水雾。 “这......什么情况.....？” 林思成用眼神对田向南发出了疑问。 田向南摇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是个人都能看出苏中鼎的不对劲了，包括田向南也有些疑惑。 就算苏中鼎能认出这块玉佩，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以前两家关系还好的时候，他见过。 可他见到这块玉佩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是田向南有些没想到的，更有些想不通。 “田向南同志，这块玉.......” 苏中鼎手里死死捏着那块小猪玉佩，猛的转头看向了田向南，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却再次顿住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从田向南的身上移开，落在了后面的林思雅和向北的身上，只是在林思雅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就直接看向了向北。 这一看，苏中鼎的目光就再也没能移开过。 向北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的向哥哥身后躲了躲。 她的动作，也似乎一下子让苏中鼎回过神来。 “你.......” 苏中鼎的腔调都有些变了，变得如同几天没喝水一样的干哑。 他手里捏着那块小猪玉佩，想往前递，却又带着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眼中有些期待，有些兴奋，但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和忐忑。 “这玉猪属相，是你的......？” 向北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 苏中鼎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语气又变得急促了一些。 “那你母亲，是不是叫许诗云......” 向北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悠悠，你是悠悠......” 听到他的回答，苏中鼎口中微不可查的呢喃了几句，眼眶都慢慢变红了，一步一步的走向向北，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在下一刻就能直接扑上去似的。 田向南见状一惊，连忙闪身拦在了向北身前，拦腰抱住了冲过来的苏中鼎。 他刚想着是不是给这家伙来个抱摔让他清醒一下，可苏中鼎口中接下来的话，却让田向南的身体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此时，这个平日里稳重而又理性的中年人，浑身都开始颤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向北的身上，连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悠悠，我是你爸爸啊，呜呜，我找了你十七年，十七年啊，今天，我终于把你......给找到了......” 苏中鼎这话一出，小院里的几个人瞬间都呆立当场。 就连田向南兄妹俩也都是一脸的愕然。 眼看着怀中的中年人还在不停颤抖挣扎，田向南猛的发力，将苏中鼎的身体给推的倒退两步，而后死死的压在墙上。 “苏同志，你先冷静一点.....！” 苏中鼎用力挣了几下没挣脱，这才把目光落在面前的田向南脸上，眼中已经多了几分焦急与愤怒。 “你先冷静下来，把事弄清楚再说......” 田向南猛地的大吼了一句，这才让苏中鼎的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又转头看着向北，眼中依旧残留着兴奋与欣喜，可说话的语气倒也恢复了几分正常。 “你......我真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叫苏中鼎，而你原本的名字，叫苏悠悠.....” 田向南闻言，却紧皱着眉头道。 “据我所知，我妹妹的亲生母亲许诗云，以前和你们苏家联姻的对象是苏中盛。” 苏中鼎有些惊讶的看了田向南一眼，点了点头道。 “不错，不过那只是名义上的，我弟弟其实只是帮我代婚，这一点，当时很多人都知道。” “代.....婚......？” 田向南闻言一脸惊讶，随后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林思成。 第110章 苏许往事 感受到他的目光，林思成有些无奈道。 “这都是老早的破规矩了，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 “以前的人，尤其是大户人家，结亲的时候都比较看重良辰吉日，在选日子方面尤其慎重。” “像一些大家族，甚至会提前最少半年或一年以上公布婚期，提前发出请柬。” “这种定好的日子，基本上都是不会再改动的。” “可有的时候，这世界上很容易发生一些意外，就比如在确定了婚期之后，双方有一方出了事，那就会采用折中的办法。” “比如女方出了意外，人没了，或者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无法参加婚礼，那就从女方家族中，再找人代替。” 说着，林思成也看了看旁边的苏中鼎。 “但男方就有些不同，若是男方死了，可以用后辈子侄或者公鸡代为拜堂，那女方也就成了望门寡。” “可男方若是生病或者其他原因无法参加婚礼，但人还活着，那就可由兄弟代替成亲......” “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 “苏同志，我说的对吗......？” 苏中鼎叹了口气，一脸歉疚的看着向北。 “悠悠，我真是你的父......”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向北直接打断。 “我叫向北，田，向，北......” “向北......” 苏中鼎有些失神的呢喃了一句，嘴角的苦涩愈发浓郁。 见他也恢复了理智，田向南就把人给放开了，还拉过一张凳子给他。 苏中鼎坐下来，手中依旧摩挲着那块玉小猪，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诉说起了往事。 “我和诗云从小是指腹为婚，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我从小就不喜欢家族中的那些生意，只对那些奇淫巧技感兴趣，甚至几次跑到国外留学，去学习那些先进的科技与知识。” “而你的母亲，也从来没有怪过我，反而很支持我的想法。” “我们俩原定的婚期是55年的国庆日......” 苏中鼎又抬头看了一眼向北，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可是在那之前，你母亲就有了你......” 笑过之后，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双拳也跟着握紧。 “就在结婚前的两个月，我接收我国外老师的邀请，协助他完成一个实验，只身前往了英国。”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实验成功之后，我们所有人，包括我的老师都被限制了自由。”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惨然与恨意。 “我和老师们想尽了所有我们能想到的办法，最终得到最好的结果，就是恢复了通信，但仍然不能出境。” “我给家里和你母亲诗云都打了电话，由于你母亲当时已经怀孕了，所以两家商讨的结果就是，让我弟弟代我成婚。” “这件事情，当时与我们家亲近一些的宾客几乎都知道。” “再后来，国际形势也变得严峻起来，我们的通讯也变得越发艰难，由电话被限制成了信件，还都是被检查过的......” “从那以后，我与家里的通信也逐渐变得少了一些，我不知道是家里没有给我写信，还是那些信件根本就没能到我手里。” “我在英国整整待了两年，直到有一天，一个负责限制我们的办事人员，偷偷塞给了我几张信纸。” “这个人是被我们特殊照顾的，我们那些人基本上花光了身上所有积蓄，才能让这家伙平日里透露一两句消息，或者是说上两句目前国际形势什么的。” “很抱歉，苏......”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家伙将信纸交给我的时候，脸上那一副悲悯弱者的神情和语气......” 苏中鼎说到这里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那封信是诗云在一个县城的小医院里给我写的......” “也是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许家遭受到了打压，家道中落，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外部产业。” “而最让我气愤的是，苏家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解除了婚约，把你妈妈赶了出去。” “正值许家风雨飘摇之际，你母亲也不想再让家里人担忧，和你姥姥也就是柳阿姨商量之后，就决定搬去邻省的一个小县城里居住，等着我回去。” “可没想到在半路上车辆发生了意外，司机和随行的人员都死了，你母亲也受了重伤......” “在信的最后面，你母亲说把你托付给了一个叫做李秀兰的女人抚养，让我一定要找到你。” 苏中鼎说到这里，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了下来，哽咽道。 “可我这一找，就找了整整17年......” “悠悠，你是1956年3月25日出生，你的名字是我给你起的，我真的是你的父亲......”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诗云，我终于找到悠悠了......” 最后，苏中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一旁的向北也跟着红了眼眶，上前紧紧抱住了田向南。 田向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很用力的那种，把向北扎好的辫子都有些揉散了。 向北心里都悲伤着呢，被哥哥这样一揉，把她悲伤的情绪都揉散了大半，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抓住田向南作怪的大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阿呀，fai......” 田向南的一声怪叫，瞬间打破了这种悲伤沉重的氛围，也让向北眼眶里的泪水又收了回去，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苏中鼎也跟着抬头，脸上跟着露出一抹笑容。 “悠悠，不......向北，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什么话......？”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伸手搂住向北的肩膀。 “我妹这些年吃的好，住的好，玩的也开心......” “现在就算给我下乡了，日子也一样过的好，所以你就甭搁那瞎操心了。” “你干什么......？” 田向南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苏中鼎猛的站起身，一脸怒视的瞪着他。 “咋，咋了.....？” 田向南被他这突然的气头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把你的手给我放开。” 苏中鼎怒气哼哼地指着田乡南搂着向北手臂的右手。 田向南闻言瞪起了眼睛。 “你干啥，这是我妹......” “你妹也不行，你快给我撒开.......” 第111章 向北的干脆 小小的院子正屋里，此时的气氛有些怪异。 林思成和林思雅都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老叔也走了，此时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 田向南和向北并排坐在一起，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田向南还翘起了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苏中鼎看的眼皮直跳，紧皱着眉头，强忍着才没有继续瞪着他。 他转头继续看着向北，低声道。 “向北，我真的是你的父亲，你原名叫苏悠悠......” “然后呢......” 向北却是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也很平静。 “什么然后？” 苏中鼎被她反问的愣了一下。 向北的嘴角弯起，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就算我相信你的话，就算你是我血缘上的父亲，然后呢？你想要怎么样？” “我.......” 苏中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无言。 是啊，就算知道了向北是他女儿又怎样？那接下来呢？ 苏家已经没了，许家也没了，即便是这两家都还存在，可回归家族这种事情，对于此时的向北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想了想，苏中鼎这才沉声道。 “我要带你回山里.......” “在那里，你可以好好的学习，也可以更快，更多方面的成长，也能让你以后有机会能有更好的发展。” “呵......” 向北闻言却是莫名的轻笑了一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对面的苏中鼎，轻声道。 “什么才叫更好的发展？” “我来到青山大队才一个多月，现在就已经是大队上的会计了，管着全屯子1000多号人的生计，这样算不算是好的发展？” “还是说，像你一样窝在山沟沟里，整天研究什么科学，什么技术。” 苏中鼎先是有些惊讶于向北现在的成就，可听到她的话之后，却又跟着皱起了眉头。 “科学与技术，才是人类进步的捷径.......” “我知道......” 向北轻轻点头，双眸也跟着垂了下来，低声道。 “但我更知道的是，如果你当初不应邀去研究什么实验的话，我们俩也不可能相隔这么长时间才见面。” 苏中鼎张了张嘴，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眼底浮现出一抹歉疚。 “不过也要感谢你.......” 向北语气一转，向着旁边的哥哥看了一眼，眼角跟着浮现出笑意。 “感谢你的决定，让我遇到了另外一个更好的家庭，有疼我爱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宠我，总是护着我的哥哥。” “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 向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语气平静的道。 “所以，请你不要再做任何决定，来打扰我安静的生活......” “当然，我也不会拒绝你来看我，如果你愿意的话.......” 苏中鼎闻言，一脸颓丧的垂下了脑袋。 向北对他伸出了手。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苏中鼎身子一颤，又慢慢抬起头，满是不舍得把手中的那块玉佩小猪，轻轻放在向北摊开的手心里。 向北起身，就准备往外走，可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又顿住了。 “对了，我还想问一句，我的外公外婆，也是在邻县的农场吗？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苏中鼎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不错，他们确实就在农场里，你外婆身体很好，你外公前段日子生了病，但是也在逐渐恢复。” 说到最后，苏中鼎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的追问了一句。 “你......想去看看他们吗？” 向北犹豫了一下，在苏中鼎的注视下，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等以后再说吧。” 说着，她便大步走出了小院。 屋子里只剩下苏中鼎和田向南，两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他那一脸吃瘪的模样，田向南想笑却又强行忍住，最后还是轻咳了一声。 “那什么，药材的事情，这两天我会抽空去山里转一转，过几天苏同志再派人过来拿好了。” 听到他这种变相逐客的结束语，苏中鼎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也起身朝外走去。 刚开始几步走得很慢，可是走出几步之后，他的脚步也逐渐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出了小院之后，还隐隐的传来几声畅快的笑声。 “还真是.......” 小院里，田向南也有些无语的揉了揉脑袋。 即便是他也没能想到，向北的亲生父亲居然是这家伙....... 不过，眼下向北的身世也弄清楚了，心里头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想着，他又背起枪，准备出门去林子里转转。 可他这正往外走呢，小院门却再次被人给敲响。 “队长，搁家没.....？” 外面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随后院门被人推开，小五探着脑袋挤了进来。 “队长，你这准备干啥去啊？” 看田向南背着枪，小五还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说道。 “老叔让我来找你，说是魏大队长从市里弄的鸡苗快到了，让你赶紧去安排......” “真的......” 田向南闻言一喜，也顾不得啥了，连忙把枪和箱子都放进了自己屋里，然后锁上院门，跟着小五快步向着大队部而去。 刚走进大队部的院子，田向南就看到老头背着手从大队部的正屋里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 “老叔，鸡苗弄回来了......？” 田向南忙上前问道。 老人脸上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也很不错。 “魏大队长正安排人在县里装车呢，等会儿跟林场的车回来，这会儿估计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那魏队长弄了多少鸡苗回来......？” 田向南又追问道。 老人伸出了他那干瘦的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四。 “1400只......？” 田向南在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 村子里200多户，平均下来一户能有个6只左右，再去掉一些预计耗损，那么每一家差不多，还真能留下5只鸡仔左右。 这个数量，刚好跟他们上次开会的数目差不多。 “行.....” 田向南转头对着小五说道。 “你去屯子里看看，把今天在家没上工的都叫上，咱等会儿一块儿去铁路上把鸡苗接回来。” 说着，田向南就带着小五往院外走，可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对着老叔说了句。 “叔，你也让人弄个台子，等会儿给大伙们开个会.......” 第112章 屯子里的八卦 小五在屯子里转了一圈，不一会儿就叫了十几个人过来，大都是屯子里先前和田向南一起挖河沟的青壮，这两天也都在家休息着。 把人叫来了之后，田向南便直接带着人来到了屯子西南口的火车道旁。 一行人在这里说笑着等火车，田向南则是在一旁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忽然听到一个青年笑着道。 “小五，我听说姓胡的回来了？咋样？昨晚你们隔壁院子里没打起来吧？” 田向南闻声回头，发现说话的正是王三宝。 这家伙也是个爱聊骚的人，嘴里没个把门儿的，不过不像张二狗那么嘴贱罢了。 小五闻言也是嘿笑的道。 “没，昨晚碰见姓胡的，我还问了一句，说就在家待两天，拿点儿换洗的衣服，这一趟再去估计得到年前才能回来了。” “还拿啥衣服呀？就学着绿头王八把脑袋一缩，天冷天热的也冻不着他呀。” 聊到了这个话题，其他一些屯子里的青壮似乎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说道。 “我估计等年前那一趟再回来，那宋二嫂估计又得给他家添个大胖小子吧.......？”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间就开始哄笑起来。 “你们都说啥呢......？” 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田向南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又转头看着小五。 “你咋回事？可别去学你二哥那张破嘴，没影的事别瞎说。” 小五挠了挠头，笑着不吭声了。 旁边的王三宝倒是来了一句。 “队长，这事又不怨小五，俺们住屯子北边的人谁不知道啊，那姓胡的当王八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啥意思......？” 看到他们这群人脸上那见怪不怪的神情，田向南隐约觉得这事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了。 “啥意思，跟我说说......” “队长，我来说.......” 见他有兴趣，王三宝第一个挤了过来。 “那宋二嫂是以前张老二的媳妇，是以前跑到这边来嫁给张老二的，在搬到咱们青山屯之前，张老二就病死了。” “后来那女的不知咋又找了一个林场的，姓胡，算是个倒插门，我们都叫他姓胡的或者老胡。” “这姓胡的在林场工作，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日子久了，那宋二嫂就有些耐不住了。” 王三宝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听说屯子里好几个男人都爬过她的炕，就连张大狗都上过，结果半夜里让人给踹下来了，说他没个男人样.......”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眼看田向南挑眉瞪着自己，王三宝连忙举手做发誓状。 “真的，这都是以前张二狗嘴秃噜的时候跟我们说的。” “张二狗的话你也信.....？” 田向南瞪了王三宝一眼，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小五。 让他惊讶的是，小五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可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真的，我大哥不让我们说，太丢人了.......” “队长你看，我没胡咧咧吧......？” 王三宝又在一旁跟着起哄。 “听说那老娘们现在又跟牲口棚那边的老丁勾搭上了，转儿天打得火热呢.......” “行了行了.......” 田向南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又跟小五确认道。 “你们说的就你们隔壁的院子的，有个女知青住在那里的那家？” 小五点了点头。 “嗯，就是高曼姐住的那家的。” 田向南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骑马回来时，听到牲口棚小屋里面的动静，以及回来时遇到高曼的事情。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之后，田向南语气严肃的对众人道。 “行了，以后这事就别瞎传了，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以后大队上会想办法处理一下。” 说着，他自己也有些头疼，眼下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小范围的敞开了，大队上要是再不想办法处理。 万一以后闹出什么事情，那整个青山大队都会跟着丢脸。 见队长都这么说了，大家伙又转移了话题，跟着唠起了别的事情。 过了不多久，向北也赶了过来。 毕竟鸡苗属于大队上的财产，在交接的时候，她这个大队会计肯定要在场的。 又等了不久之后，小青山那边终于传来了火车的动静。 可是看到那一长列车厢过来的时候，田向南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情况......？” 远处开过来的短列有十几节车厢，可是跟往常开往林场那边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列车没有平板车，都是那种带着车厢的大铁罐子。 “呜.......” 火车发出一声长鸣，在村口慢慢停了下来。 随后，从火车头上下来一位师傅，跟田向南他们打了声招呼。 “师傅，你们这什么情况啊？这么多车厢都是干啥的？” 田向南跟着好奇的问了一句。 “嗨......” 火车师傅摇头道。 “今年林场的伐植任务比较重，从外面又调了一些工人，还有物资。” “这还只是第一趟呢，明后天还有......” 说着，火车师傅把田向南一行人领到了最后一结车厢前，跳上去打开了车厢。 门一开，首先出来的就是一脸富态的魏忠富，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身材消瘦，脸上长着几个黑斑的中年人。 然后就是两个一脸好奇打量着周围的小年轻。 他又向车上看了看，车厢中间堆着十几个半米规格的木箱子，里面还满满当当围坐了一圈的人，那些人此时也都在打量着他们。 “来来来，赶紧先把鸡苗弄回去，回头打开箱子透透气，这一路上奔波的，别都给闷死了。” 见到田向南他们，魏忠富连忙招呼着那两个小年轻把木箱子搬下去。 箱子就是用薄木板拼接的，侧面还留了许多细小的孔洞，田向南搬过来一个，听到里面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心中就忍不住欢喜。 等到把十几个箱子都卸下来，魏忠富又拉着那个脸上带着几块黑斑的中年人，对着田向南道。 “田队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屯子里负责山货收购站的，老叶，叶大昌......” “这次去买鸡苗的事，还多亏了老叶帮忙了......！” 第113章 出事了 “哦，叶同志，你好.......” 听到魏大队长的话，田向南主动伸手和中年人握了握。 “呵呵，有段日子没回来，听说咱青山大队发展的不错啊，还确立了领导班子，田队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叶同志客气了......” 旁边的魏大队长又跟着对田向南说道。 “这次原本打算去市里养殖场看看的，结果在县里碰到了老叶，他听到了我的打算之后，就带我去了邻县的一家小型集体养殖场......” “结果我到了那里一看，那里刚好就有咱们需要的鸡苗，而且数量上也能保证，也算是给咱们帮了大忙。” “更重要的是，这批鸡苗真的很不错，而且价格也便宜，在叶同志的从中说和下，那边集体还愿意给咱们长期供应。”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叶大昌，没想到这个彩铃口中的叶麻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和面子。 “咱这批鸡苗的质量可是非常好的，邻县的东风大队，这一次做的确实非常有诚意。” 魏大队长说着，拉过旁边一个搬着木箱子的青年，然后伸手打开了盖子。 田向南伸头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只见箱子里的那些小鸡都是有成人拳头大的，有的身上都已经开始褪绒毛了。 这哪是鸡苗啊，这基本上都已经可以算是小鸡了。 田向南虽然没有搞过养殖，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说普通鸡苗，在悉心喂养的成活率在七八成的话。 那么眼前这些拳头大的小鸡仔，好好喂养的话，成活率最少也在八九成以上。 “确实很有诚意......” 看过之后，田向南也忍不住笑着点头，又看了看跟在叶麻子身后，那两个有些拘谨的青年。 “哦，这两位就是东风大队的，算是我专门从那边请来的，特意过来指导一下咱们养鸡的注意事项。” “毕竟咱这一下子也算是扩大了规模，虽说还算是家庭养殖，但有些地方总归也要注意的。” “行，那就多谢两位同志辛苦走一趟......” 田向南也客气的跟他们握了握手。 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屯子里，路口这边已经围满了人，看到他们过来之后，大家也都抻着脖子看热闹。 田向南带着人挤到了路口中间的空地上，那里已经搭了几个小桌子。 他把一箱鸡苗搬到桌子上，自己也爬了上去，先是看了一圈台下的村民们，压了压手，轻咳了几声。 下面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可田向南脸上刚露出笑容准备讲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慌急切的声音。 “快来人啊，出事了.......” 田向南惊讶的回过头，就见屯子北边的大路上，高曼正一边跑，一边向这边挥着手，满脸的惶恐。 “快去宋二嫂家，那宋二嫂两口子打起来了，要出人命了......” 听到这声二嫂两口子打架，田向南一下子又想起来先前在铁路边那几个货八卦的事情。 村民中也有人笑着喊道。 “那姓宋的老娘们就欠收拾，裤裆里没个把门的，让她男人揍一顿，那还不是活该。” “我要是他汉子，我一天得锤她八回，睡一次，锤一回......” 这话一说，引出下面一大片的哄笑声。 “不是那样的......” 高曼有些着急的摆手，尖利的声音也压过众人的喧闹。 “打的可狠了，那位胡同志把宋二嫂都打的流了好多血，还要拿斧头砍死她呢。” “啥玩意儿.......？” 高漫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彼此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惊诧的神情。 “不会吧，姓胡的下手这么重，别把人给打坏了。” 田向南也是心头一沉，连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挤过人群来到高曼的身前。 “就在他家打的吗？旁边邻居啥的就没谁给劝劝？” 高曼一脸焦急的神情。 “刚才通知要开会的，所以大家伙都到这边来了，家里根本就没人。” “队长，你快去看看吧，我怕宋二嫂别真出了什么事......”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直接大步向着北边村口跑去。 随后屯子里的一些青壮也跟了上去。 就连路口这边聚集的村民也顾不上开会了，都乌泱泱的朝着北边村口涌了过去。 等田向南跑到宋二嫂家门口的时候，却只看到院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传来打斗或者哭喊声，只有一阵很有节奏的沙沙声。 “沙，沙.......” 田向南侧耳听了听这种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难道是打完了......？” 他心头暗自揣摩了一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抬头看了看宋二嫂家院子那不算高的灰色围墙。 他直接上前几步来到围墙边，然后猛的一跳双手扒住墙头，撑起身子，向院子里面看去。 只一眼，田向南的整颗心顿时都沉了下去。 直接宋二嫂那个女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院子里，在她身下已经有了一滩血。 旁边的地上，还趴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也是一动不动。 而在院子的角落处，一个一脸凶狠的高大汉子，正拿着一把斧头使劲磨着呢。 ‘我草......’ 田向南嘴上骂了一声，松手跳了下来，直接跑到院门前去踹门。 “咣，咣.......” 可是他连踹了两脚才发现，两个木质的院门都被从后面用东西给顶住了，根本就踹不开。 “谁他妈要敢进来，老子今天就砍死谁.......” 听到了踹门的动静，小院里传来一声充满戾气的嘶吼。 田向南脚上的动作一顿，还是紧跟着又踹了几脚，可那两扇小小的木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此时，后面的青壮们也都跟着赶了过来。 “队长，啥情况.....？” 王三宝先开口问了一句。 “出事了.......” 田向南脸色凝重的说了一句，随后，对着其中两个青年招呼着。 “你们两个垫着，我翻墙进去......” 那两名青年也变得紧张起来，连忙来到围墙边各自搭好了手。 田向南来到围墙前，刚踩着他们的手扒住围墙，就听到院子的磨刀声已经停了，那高大汉子拎着斧头站在了院子里。 看到田向南从围墙上露出了脑袋，他一脸狰狞地挥舞着斧子。 “来呀，你敢进来，老子他妈直接剁了你......” 第114章 流产 “来呀，你敢进来，老子他妈直接剁了你......” 见到里面那人狰狞的模样，田向南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直接翻身，蹲在了墙头上。 “胡同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采取这种冲动的方式？” “滚你大爷的，你们这群驴日的玩意儿，肯定都只会帮助那贱货说话，说，你是不是也钻过这贱货的裤裆......？” 说着，那汉子还红着眼睛向着围墙这边逼了过来，手里的斧头大力挥舞着，嘴里不停嘶吼。 “来呀，都过来呀，看老子不砍死你们这群龟儿子的。” 田向南目光死死地盯在中年汉子的身上，一边警惕着他的举动，右手却是垂到身后，冲着围墙下面的几个人打了个手势。 王三宝他们几个人会意，轻手轻脚的绕到了旁边张二狗家的院子里去了。 “你叫唤个什么劲儿？有什么话咱不能慢慢说......？” 田向南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王三宝的脑袋从隔壁院子的围墙上冒了出来，他才故作恼怒的道。 “像你这样，拿个斧头在这里吓唬谁？有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出人命来你才满意，是吧？” “说你大爷，赶紧给老子滚，你再不滚，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说着，那汉子红着眼睛下面跳着脚，想要用斧头去砍田向南的腿。 田向南连忙向着旁边的围墙躲闪，手扶在小院的门头上，眼中带着寒意，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动作。 “噗通.......” 就在这时，对面的王三宝和另一名知青，已经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尽管他们已经很注意了，可落地发出的声响，还是惊动了院中的中年人。 就见这家伙猛然回过头，看到跳下来的两个人之后，脸色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混蛋玩意儿，看我弄不死你们.......” 他嘴里吼了一声，抡着斧头就向王三宝他们扑去。 也就在此时，田向南在他背后瞅准时机，直接从围墙上跳下来，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中年人的后背上。 “砰.......” 这一脚势大力沉，把中年人踢的身形不稳，向前踉跄着快奔了几步，竟直接一头撞在了对面的围墙上。 王三宝和跳下来的那名青壮瞅准机会，直接一脚将撞着有些晕乎的中年人放倒，然后两人死死的压了上去。 “放开我，犊子玩意儿，赶紧给老子滚开......” 回过神来的中年人嘴里一边嚎叫着，一边想挣扎着用手里的斧子去砍他们。 田向南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掰开他那粗糙的大手，把斧头给抢了下来。 “按好他......” 对着王三宝叮嘱了一句之后，他走过去挪开了门后的顶门栓，打开院门，让外面的人都进来。 “去两个人帮三宝他们，把人先给捆起来。” 招呼了一声之后，他就连忙走到宋二嫂的身边，伸手探了探这女人的鼻息。 好在，女人的鼻端还有着一丝热气，胸膛似乎也在起伏。 不过，再看看她身下的那一滩血，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去个人，到卫生室.......” 他刚准备叫个人去把林思雅找来，却见外面的人群一闪，气喘吁吁的高曼已经带着林思雅挤了进来。 “小雅，你快过来帮着给看看......” 听到田向南的招呼，林思雅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等她看到宋二嫂腰部以下的那一滩血的时候，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她连忙蹲下来，先抓住宋二嫂的手臂，摸了一把脉，嘴上还对着高曼招呼了一声。 “先把院门关上.......” “向南哥，你先让让.......” 号过脉之后，林思雅对田向南说了一句，然后伸手去解宋二嫂的衣服和裤腰带。 田向南见状，连忙转过身，去看旁边趴着的那孩子。 他小心的把小男孩翻过来看了看，看到小家伙脑门上有个青紫的大包，又仔细查了查身上没有其余的伤口，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向南哥......” 林思雅这时也跟着走了过来，抓住小男孩的手探了一会儿，冲他摇摇头。 “小孩可能是摔的，碰到了脑袋，问题应该不大。” “不过.......” 林思雅又回头看向了地上的宋二嫂，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 “那女的可能是流产，而且出血量很大，得赶紧送县里.......” “流产......？” 田向向闻言皱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女人，强压住心底升起的烦躁思绪，冲着院子里有些发愣的几个人招呼了一句。 “小五，去牲口棚套辆车过来.......” “你们几个，上她屋里找点被褥啥的，等会儿把人包着抬上车，一块招呼着给送去县里。” 他又对着林思雅道。 “今天得麻烦你跟他们一起走一趟了，等会我让你哥跟你一起去.......” 林思雅轻轻点头。 “我去卫生室里拿点路上用的东西.......” 说着，她就直接出了院子。 就在这时，听到信儿的老叔也从院外走了进来。 见到老人，田向南连忙站了起来，小声的把发生的事跟老头说了一遍。 老叔的一张脸阴沉的如同雷雨天一样，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宋二嫂，又扫了一眼已经被捆起来，蹲在那里不吭声的中年男人。 老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冷。 “就按你说的，先把人送去县医院，能活活，不能活就算，也就当屯子里少个祸害。” 田向南心中一凛，轻轻点头，也跟着瞄了一眼被捆起来的中年男人。 “那他怎么办？要不？送去县公所里面去.....？”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目光阴狠的看着那姓胡的。 “他就算了，他户口不是在大队上的.......” 说到这里，老人叹了口气。 “前年搬到这里以后，我也不知道这人啥时候跟姓宋的娘们搅和到一起的，不过想着真要能落户到咱屯子里，也算是件好事，也就当没看到。” “呵，没想到今天能弄出来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背着手往外走。 “我去给林场打个电话，人是他们的，咋的，也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第115章 发怒的田向南 老叔说着，就要转身回去打电话。 可还没等他走出院子呢，伴随着一阵不小的骚乱声，从外面的人群中又挤进来几个人。 院子里的人闻声看去，就见此刻站在院子门口的是六个生面孔，站前面的，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青年，身上都穿着灰色中山装，胳膊上还带着红袖章。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绿军装，背着枪的年轻小战士。 只见前面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上前两步，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况，随后扬声道。 “谁是田向南......？”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随着他这一出声，外面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似乎也都意识到了什么，都有些紧张的看向院子里。 田向南抱着小男孩蹲在院子里，正因为出了这事，心里正烦着呢。 听到对方那颐指气使的语气，又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衣着和胳膊上的红袖章，心里便隐约猜到了这几人的身份。 见没人回应，那个小年轻皱了皱眉，声音又扬高了一些，语气显得很是不耐烦。 “你们到底哪一个是田向南？” 田向南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用更加不耐烦的语气回应了一句。 “我就是，怎么滴？” 老叔此刻正站在门檐下，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几人，见田向南出声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你就是田向南......？” 随着田向南的回答，小院门口那几个人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行，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穿着中山装的青年扬了扬下巴，看着田向南的目光满是寒意。 “你他妈谁呀？让老子跟你走就走.......？” 谁料田向南直接爆发了，瞪着门口的小年轻，张口就开骂。 “谁他妈裤腰带没栓紧，把你这玩意给露出来了，跑到我们青山大队人五人六的？” “哈哈哈.......” 田向南一阵风言秽语，把外面看热闹的乡亲们都给逗乐了，原本还有一些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你.......” 门口的小年轻似乎也没想到田向南的态度居然这么嚣张，一时间竟然被骂的愣在了那里。 等回过神来之后，听到周围的哄笑声，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脸恼怒的道。 “你，你怎么说话的......” “田向南，我们是奉上级的命令过来查调你的，我奉劝你配合一点，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哟，还对我不客气......？” 田向南一脸的痞样，斜着眼睛用眼角看他，嘴上依旧满是讥讽。 “来来来，我看看你是咋对我不客气的？” “还查调我......？” “老子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大院子弟出身，就你们这样的货，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还查调我？谁他妈给你的大脸？” “都他妈什么玩意儿啊？老子这会儿正心烦着呢，别在我面前碍眼，哪凉快给老子滚哪去......” “你.......” 门口的年轻中山装被田向南气得浑身颤抖，用手指着田向南，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你狂，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冲着身后一挥手。 “直接把人带走......” 随着他的话，站在他身后的四名小战士直接端起了枪，就准备直接冲到小院里。 “行......” 田向南见状也笑了，只是双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要是换成是平时的话，这些人找过来，他说不定还有心思逗一逗对方。 可眼下屯子里出了这样的事，那边还有着鸡苗准备分配呢，他哪有闲工夫在这里逗傻子玩？ 田向南点点头，将手中的小男孩交给旁边一个队员，然后大踏步的来到了门口。 见他出来，那4名端着枪的小战士也就没有了动作，而那个年轻的中山装，脸上却是带上了得意的笑容。 谁料田向南只是走到了小院门口，停在小院的过门坎上，身形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 随后，在年轻中山庄那惊愕的目光下，就见田向南伸出手指，一下比一下重的点在他的胸膛上。 “老子说了，现在正烦着呢，你要是再隔着给我装什么尾巴狼？” 还把我带走？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让你这犊子玩意儿今天走不出我们青山屯？” “你，你......” 小青年被他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直接带人走......” “呵.......” 田向南都被这蠢货的脑子给气笑了，直接将双手伸在他的面前，一脸挑衅加冷笑。 “来，带我，我今天还真得看看你是怎么带我走的......” 说着，又冲着门外的人群招呼了一声。 “外面的队员都让让，让屯子的民兵队都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个货是不是真的有种带我走......” 听到田向南的话，面前的小年轻不觉得什么，可站在他身后，那个始终没出声的中年人却是微微变了脸色。 “队长，俺们都在这儿呢，就等你招呼了......”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几道应和声。 随后人群散开，一下子走出来十几个同样端着枪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大林。 民兵队出来之后，直接就把中间的几个人围了起来，手中端着的枪口指着地面，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随着这突然的变故，中山装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看了看那十几个端着枪的民兵，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最后，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中年人。 而那个中年人此时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先前他听到有人喊田向南为队长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田向南居然有这样的威望，一句话就直接调动了大队里的民兵队。 此刻的他也在心中暗暗后悔，看样子，来之前他们所做的工作根本就不够，远远不够...... “这位，田向南同志.....” 中年人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上前几步道。 “今天这事就是个误会，你让同志们先把枪都收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说。” 第116章 没空配合 “误会......？” 田向南一脸冷笑，伸出的手指就差指在年轻人的鼻子上了。 “打你们一出来，就腆胸挺肚，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一张嘴不是要带走这个，就是要带走那个的。” “老子就想知道知道，你们到底凭什么？啊.....？” “论出身，老子是工人子弟，身家清白，你们......又是个啥？” “论身份，老子现在是下乡建设的支取，还主动落户在这里，竞选了青年队长，你们又是干啥滴......？” 听到田向南竟然还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一中一青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尤其是被田向南指着鼻子，一口一个老子训着的青年，此刻更是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带着个红箍箍，还真他娘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说到最后，田向南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旁边中年人的脸色也有些冷了下来。 田向南先前说的话都没什么错，被他们查调的人，很少有田向南这么硬气的，但也并不是没有。 像田向南这样指着他们鼻子骂的，也不是没见过。 毕竟人家有硬气的资格。 就像田向南自己说的，不管是出身还是工作，人家都比你强。 只要人家自己立身正，家里清白，你也根本拿人家没办法。 这又不是刚开始的那几年....... 更何况田向南还在屯子里有这么大的威望，一句话就让民兵队把他们给围了。 要说田向南能让民兵队把他们给毙了，那他肯定是不敢的，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但要说把他们几个都按住胖揍一顿再丢出去，他相信于眼前这家伙混不吝的性子，估计还真能做得出来。 所以，田向南先前指着同伴鼻子骂的事情，他可以当做没看到。 可要是田向南直接开口质疑，甚至蔑视他们工作组的权威，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单凭这一条，换成平时，他们就可以把人带回去，好好的，深刻的，教育一番。 好在田向南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就没再说了。 中年人只得暂时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沉声道。 “田向南同志，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呵.....” 田向南冷笑。 “现在又变成了解情况了？不用直接把我带走了......？” 中年人的眉头轻皱，一字一顿道。 “田向南同志，请你知晓，这是正式的查调任务，需要你的配合。” “如果你拒不合作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但下次过来的时候，真的就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 说着，他还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民兵队员，那意思不言而喻。 “嘿......” 田向南斜眼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忽然笑着点了点头。 “行啊，需要了解情况是吧？你们先去大队部等着吧，我现在没空。” “你.......” 中年人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人群外传来了小五的喊声。 “车过来了，大伙赶紧让让，里面的人准备一下，可以把人抬出来了。” 田向南一听，也顾不得跟这几个货扯皮了，一伸手就将那青年扒拉到一边。 “来，门口的大伙把空让出来，里面的？被子弄好了没有？先裹着把人抬出来放车上，赶紧送县医院......” “老林，老林.......” 他又扬声招呼着。 “搁这呢.......” 林思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对着田向南眨了眨眼，又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田向南瞟了他一眼。 “你跟小雅带几个人把人送县里医院去，我这边走不开，带钱了没有？” 林思成点头。 “刚才小雅和我说了这事，我就去大队部找向北支了30块钱，够不够的话，等到时候再说。” 田向南闻言也点了点头，心里暗赞林思成办事周到，考虑的也全面。 毕竟眼下的事不可能让个人出钱，只能是先从大队上支取了。 “让让，让让.......” 等屋里两三个青年，把宋二嫂用被子裹着放到车上之后，田向南想了想，又对着抱孩子的那个队员招了招手。 “把娃子一块放车上吧，顺道一起县医院瞧瞧......” 田向南在这边忙着招呼着，那边调查组的几个人却是被撇到了一边，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一直到了这时候，老叔才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上前道。 “行了，几位同志先跟我去大队部等一会儿吧，你们也看到了，田队长现在确实没工夫配合你们。” 听到老叔的话，中年人和青年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 中山装青年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老叔只是抬了抬眼皮。 “我是咱青山大队的生产大队长......” 青年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不是，合着你一直都在这儿呢，那刚才姓田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中年人拽了一下胳膊，剩下的也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就见中年人笑呵呵的上前，语气中也透着几分小心。 “呵呵，您就是青山大队的张满仓同志吧？我们这次过来确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人举报了一些情况，上面派我们过来核实一下。” “行了......” 老叔摇了摇头，明显是懒得和他们掰扯。 “咱们先去大队部等着吧，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再让姓田的来和你们说......” 老叔话语中竟然沿用了先前那青年的称呼，让对方的脸色颇有些不自在。 人群自动分向了两边，老叔带着他们一行人走了。 田向南看到了也没在意，等小五他们赶着骡车出了屯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队长，这货咋弄......？”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在他身后问了一句，指了指那被捆住的中年汉子。 田向南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摆手道。 “先就这么的给关在这院子里，你带个人在这里守着，等林场的人过来再说。” 随后，他转身冲着外面的人群压了压手，吼了一嗓子。 “行了，大伙都别在这看热闹了，都去路口那边吧，到那里，我请大家吃鸡蛋。” 第117章 出人命了 大伙一听有鸡蛋吃也来了精神，又乌泱泱的跟着田向南回到了路口这边。 这下子田向南也不再耽搁了，事赶事的，解决一件是一件。 田向南站在路口用桌子拼搭的台子上，跟下面的村民和队员们详细说了说大队下发鸡苗的事情。 同时，他也再三强调了，要是小鸡给养死了，必须得按照正常的鸡肉价赔偿。 因为这次他们弄过来的鸡苗，严格来说已经算是小鸡仔了，随便长大点都是可以吃肉的。 对于他的要求，下面的村民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毕竟对于现在的大众人群来说，吃鸡肉还是比较奢侈的想法， 但是这些小鸡以后下的蛋都能归他们，这对于全屯子的村民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于把鸡养死了要赔的事情，大家也都能理解，最多叮嘱家里的小子注意一点，也算不上多大点事。 真要死了，大不了家里咬牙吃顿肉好了，也算不上有多亏。 光是给大家分鸡仔的事情，就乱哄哄的闹了一下午，等到把小鸡仔下发到各家各户，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最后，田向南叮嘱大家伙，现在鸡仔小的时候还是圈养，但是等以后长大了，要散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给自己家的小鸡身上做上记号。 以免以后邻里之间闹出什么矛盾。 这种事情在村子里可太常见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田向南宁愿提前多叮嘱几句，也不想以后为了这种事情而头疼。 忙活了一天，田向南连口水都没喝上，让人收拾了东西，他自己则是身心俱疲地往大队部里走。 大队部这边，所谓调查组的几个人也在这里等了整整大半天，也是等的满心不耐烦。 可无奈，人家田向南确实是在忙着正事，他们就算有怨气，也无处可以发泄。 眼看着田向南走进大队部的正屋里，穿着中山装的青年和身旁的中年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中年人冲他微微点头。 青年中山装这才轻声开口，语气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无疑好了太多。 “田向南同志，你现在有时间了吧？能不能抽空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行啊......” 田向南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铁皮暖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狠狠的灌了两大口，抹了一把嘴才道。 “有啥话就在这大队部里说吧，还是咱们另外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听到他的回答，青年摇了摇头，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我们这次过来找你，是因为.......” 可是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再次被院子外面传来的呼喊声给打断。 “队长，老叔，不好了，出事了，闹出人命了......” 随着声音，就见一道身影从外面仓皇地冲了进来，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 “队长，老叔，你们快去看看吧，这下真的出人命了。” 田向南闻言猛地站起身，连忙大步迎了出去。 因为他看到过来的这个人，正是自己让留守在宋二嫂家的两个队员之一。 “出啥事了......？” 老叔也紧跟着从屋里迈步出来，同样看着那名队员。 两个调查组的家伙互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丧气。 “队长，这回真出人命了，牲口棚的老丁把那姓胡的给攮了......？” “啥玩意.......？” 田向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 “咋又扯出个老丁来？他跟这姓胡的有啥关系？” “谁知道啊......？” 那队员哭丧着一张脸，摊手道。 “我跟老三在那院子里守了一天，刚才也就换着空回去拿了点吃的，等我回来的时候，那老丁就把姓胡的给攮了......” “我问老三，老三都不知道啥情况，说姓丁的是从二狗子家翻墙进去的，等老三听到动静过去的时候，老丁已经动过手了。” “队长，老叔，你们快过去看看吧，那老丁下手可黑着呢，姓胡的眼瞅着就没气儿了.......” “我真是草了.......” 田向南抓了抓脑袋，嘴里忍不住大骂了一句。 “走.......” 刚迈开脚，他又回头冲着屋子里。 “两位同志，你们也能看到了，我现在确实没办法配合你们.......” “行，田队长有事先去忙，我们再等等也没关系。” 听到这屯子里竟然出了人命，那两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还算客气的跟田向南招呼了一声。 田向南点点头，直接扭头就往外走。 老叔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不过想了想，他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来到桌子旁，伸手拿起了电话。 等到对面接通之后，老人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 “你们林场的人啥时候能过来？” “行了，别等明天了，你们的人出事了，赶紧连夜派人过来，咱们一起商量着怎么弄.......” 田向南一边走，还一边对着身旁的队员问道。 “到底啥情况啊？咋又稀里糊涂的蹦出个老丁来？他非要姓胡的那小子的命干啥？” 他身旁的队员闻言缩了缩脑袋，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小声道。 “队长，我觉得这事还是跟那姓宋的女的有关系.......” 田向南的脚步缓了一下，挑了挑眉道。 “你说清楚点......？” “队长你看，咱住屯子北边的几个人，都说那女的这段时间跟老丁勾搭上了，那总不能是大伙都拿没影的事胡说吧......” “就算是人家胡咧咧，那总归也是看到有啥情况，才会那么说，对吧？” “还有，那姓胡的今天把那女的揍得这么狠，是因为啥？” 田向南听到这里，嘴里缓缓吐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宋二嫂肚子里的娃子，不是姓胡的。” “那谁知道呢......？” 队员摇了摇头。 “但是要让我说的话，女人肚里怀的种说不定就是老丁的.......” “要不然老丁干嘛这么狠，就跟那女人睡了几觉，然后就不要命了，还替人家报仇拿刀子攮人......？” “队长，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姓胡的肚子都快被老丁给捅碎了，啥仇啥怨啊这是......？” 第118章 老叔的处事 两人的脚步很快，一路小跑的就来到了北边村口的小院。 一进门，田向南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转头看去，就看到先前被捆着的那姓胡的汉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下好大的一滩血。 更有些莫名讽刺的是，这姓胡的现在倒的地方，正好跟先前宋二嫂躺的位置差不多。 在他身旁的地面上，丢着一把染血的剔骨刀，旁边院子的角落处，正有一道瘦小的身影蜷缩着坐在那里。 在那道身影旁边，那个叫老三的队员，手里拎着根顶门栓，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田向南紧走两步，来到倒地那人身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半点热气。 他又把手转到对方的颈侧按了一会儿，随后恨恨的吐了口气。 田向南站起身，看了看缩在墙角的老丁，缓缓的走了过去。 此时的老丁只是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对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田向南来到他的面前都没有发觉。 “老丁......？” 田向南停下脚步，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为啥子要这么做？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瘦小的男人似乎是被田向南的话语给惊醒了，闻言缓缓的抬起头，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忽然，男人缓缓咧开嘴，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笑容。 “杀人偿命啊，说的不就是这个理儿？” 他的目光随后又缓缓转向，趴在地上的中年汉子。 “他弄死了我儿子，我要了他的命，这不是正好吗？” 田向南眉头轻挑，要这么说的话，先前还真的被他们给猜中了。 “宋二嫂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那是我儿子.......” 老丁缓缓点头，脸上带着那种古怪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把这些年攒的所有钱，票，粮食，都给了那老娘们儿，她才答应帮我生个儿子.......” “现在.......没了........” 说到这里，老丁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无神起来，一滴滴的眼泪顺着他瘦小枯干的脸颊上快速滑落。 “呜呜呜.......没了.......！” 田向南也跟着叹了口气。 随后，他冲着旁边的两人示意了一下。 “先捆上，等会儿带回大队部......” 两名队员应了一声，找个绳子，直接上前把老丁捆了起来，在捆的过程中，老丁也只是哭，却并没有反抗。 田向南知道，可能此时的老丁，也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目光又在院子里扫了一眼，他直接转身出了小院。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两名队员也拉着老丁出来了，几人刚准备去大队部那边，老三却突然咦了一声。 “队长，那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田向南闻声，回头看向屯子口的方向，就见屯子外面的小路上，正有着一辆骡车缓缓而来，旁边还跟着几道人影。 他们几个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等来的近了才看清，确实是林思成他们。 “队长......” 小五离得老远就招呼了一声，只是语气显得有些低落。 “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等骡车来到近前，田向南低头看了一眼车上被子盖起的轮廓，心中跟着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田......” 林思成来到他面前，冲他摇了摇头。 “路上太耽误工夫了，等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大夫都没让进屋，看了一眼就让给拉回来了。” “这tm......都什么事.......” 田向南闻言，有些恼火的在车轮上踢了一脚，只觉得心中很是憋闷。 “死的好，死了就好啊......” 可偏偏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老丁竟然还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他妈......” 田向南恼火地回过头，真想一脚踢死这个王八蛋。 可当他看到老丁脸上那一副涕泪横流的模样，原本准备踢出的一脚，又狠狠踹在了院墙上。 “行了，不就死几个人吗？你在这犯个什么倔脾气......？”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出老叔那沧桑而又沉稳的声音。 田向南闻声看去，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几人身前。 “老叔......” 他刚准备说什么，就见老人摆了摆手，一张满是皱纹沟壑的黝黑面庞上，居然露出了一种像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你们呀，到底还是年轻.......” “死几个人算什么？” “这要换成了前些年，一个屯子里一年死个百八十个，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老叔说着走上前来，有些艰难的直起佝偻的身子，拍了拍田向南的肩膀。 “屯子里出事死了人，你心里憋屈，这说明你在意了，你把这事放心里了，这是好事......” “还说明啥？说明你看是不光从自己的那一面去看了.......” “你是把全屯子里的事都看的重要了，把这一千多号老少爷们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了，谁的事，你都能当是一回事......” “你能这么想，老头子我心里高兴着呢，” 老人此刻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不过有些事，咱也不用看得太重......” “就像这几个货，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自己作的，他们自己要作死，也怨不得别人。” 听到老人的话，田向南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郁结也很神奇的跟着消散了一些。 “那这事......？” 老人脸上的神色依旧轻松，对着骡车旁的几人招呼道。 “你们几个把人抬屋里去，连院子里的那个也抬屋里先停一夜......” “小五，你去找你三爷，跟他要两张席子，明天早上送过来。” “其余的就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不是，老叔，这就完了......” 田向南在一旁看的有些皱眉。 “那他们这事也就这样算了？不追究了？” 可是话一出口，田向南也跟着反应了过来，轻轻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先前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他一时间被气昏了头，眼下被老人这么一点拨，顿时也清醒了过来。 人都死了，还追究个什么劲..... 现在要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埋的埋，该枪毙的枪毙....... 他目光一扫间，看见了旁边的高曼，想了想道。 “高曼同志，你今晚先去我家和向北凑合一晚吧，等明天事情结束，再想办法安排你......” 高曼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田向南又想起了一件事。 “老叔，他们家人都没了，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咋办？” “凉拌.......” 老人已经开始背着手往回走了。 “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多的是，大队上饿不死他.......” 第119章 林场来人 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之后，田向南他们便跟着老叔往回走。 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大队部的路口，就听到屯子南面的铁道方向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 老人闻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南村口那里。 “估计是林场的人过来了，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对着旁边的林思成嘱咐。 “老林，你和小雅这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思成原本想留下来看看结果，可看到旁边妹妹脸上那隐约的疲惫神色，还是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人刚准备走，就见到向北刚好从大队部里出来，往这边叫了一声。 “哥......” 田向南看到了，也冲她摆摆手。 “你和老林他们先回去吧，我还要晚一会儿。” 要说今天屯子里谁最辛苦，那向北肯定要数第一个。 毕竟鸡苗来了她得登记，入账，折算，结算，一直到后面分鸡苗的时候，还要给各家各户做好登记。 就算有个记分员王芳跟着帮忙，那也让她得在大队部里忙碌了整整一天。 要不然先前接二连三的出了那么多事情，向北怎么可能一直不出现？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田向南和老叔又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队人影，从南边的大路上直奔这边来。 等来的近了一些，田向南才看清楚那队人的模样。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戴着老黑框眼镜的瘦子，年纪约在40岁上下。 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七八个背着枪，身材高大的汉子。 见到来人，老叔笑着跟人打了声招呼。 “李干事，咱这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啊.......” 戴着眼镜的中年瘦子则表现的非常客气，快步上前几步，跟老叔握了握手。 “满仓大哥，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年林子那边任务重，实在也是走不开......” 说着，他还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不，今天我就是专程来找满仓大哥喝酒的，我们的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他还回身从身后的一名队员手里接过一个网状编织袋，里面装着两瓶酒和几个罐头。 老叔也笑着点头。 “行，也没多大个事儿，等会儿说道完了，咱们再好好喝两碗.......” 两人说话之际，李干事身后的一名背着枪的队员上前一步，瓮声瓮气的道。 “我哥呢......？” 他这句话是直接对着老苏和田向南说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莽撞。 被他问的没头没尾的，田向南有些不悦的反问了一句。 “谁是你哥......？” “你说谁是我哥......？不是你们说我哥出事了吗？” 被田向南一问，这个汉子顿时就瞪起了眼睛。 “胡老二，有话好好说，你少给我犯浑......” 旁边的李干事见状喝了一声，一脚踢在了这个汉子身上，不过力道却不算重。 听到他的话，以及李干事对此人的称呼，田向南也一下子猜到了这家伙的身份，皱眉道。 “你说来我们屯子那姓胡的是你哥啊？” 这边，李干事也在跟老叔解释着。 “满仓大哥，这货就是个脑子犯浑的，来你们屯子的那个是他大哥，我们都叫他胡老大。” “咱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不知道胡老大到底在你们这犯什么事了，现在人咋样了？” “姓胡的死了......” 田向南在一旁淡淡的说了一句。 “啥玩意......？” 听到他的话，胡老二顿时就不干了，眼珠子都红了，一把就抓过背后的枪，伸手要去拉枪栓。 “我去你妈的......” 田向南今天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没想到又碰见这么个不分四六的货，当下哪里还忍得住。 他一个侧踢甩在了面前胡老二的右膝盖上，把他踢得重心不稳，直接跪了下去。 随后再压上前一步，右臂甩动，一个横肘就灌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胡老二嘴里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侧身摔倒昏了过去。 “你干啥......？” “你咋动手呢......？” 眼看田向南三两下把胡老二放倒，另外几个护林队的队员不干了，嘴里嚷嚷着也想摘枪。 “都给我站那......！” 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李干事嘴里却直接吼了一声。 看得出，他在这些人的心中的威望挺高。 伴随着他的一声吼，其余的那些队员们尽管还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没有人再有什么动作了，只是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李干事同样微皱着眉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转头看着老叔道。 “满仓大哥，这是......” 他指了指旁边的田向南。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挂在腰里的烟袋拿了出来，此时刚刚点上，有滋有味的吧唧了几口。 闻言，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 “哦，他是俺们大队的青年队长，田向南......” “哦......？” 李干事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作为一个有编制的内部人员，他可太清楚，一个大队上的青年队长所代表的意义了。 随后，他又笑着从田向南伸出了手。 “原来是田队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场的外务干事，我叫李文远。” “你好.......” 见对方这么客气，田向南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 “那，田队长能不能跟我说说，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田向南叹了口气，伸手向着大队部那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情还挺麻烦的，李干事，要不，咱们先去大队部里说吧？” 李干事也笑着点头，瞥了一眼地上的胡老二，对着身后招呼了一声。 “来两个人看着他，记住，等会给我看紧了，不要让他再给我犯浑.......” 说着，他们一行人就在田向南和老叔的带领下，走进了大队部。 大队部里，那几个调查组的人员等的眼睛都快瞎了，眼看田向南又领着一大帮人进来。 为首那两个不配有名字的中山装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也是进了院子，田向南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伙人呢。 想了想，田向南又笑着道。 “李干事大晚上的带人赶过来，应该都还没吃饭，这样，我先去弄点吃的，刚好咱们等会儿边吃边说......” 第120章 林场的诚意 这大晚上想弄点吃的也挺不容易的，田向南出了大队部，直接转到了供销社后面彩铃家，叫上彩玲拿了供销社的钥匙回来。 刚好白天他听说山货站那位叶大昌回来的时候，给供销社带了点稀罕货。 等彩玲带着他来到了供销社的后面的库房，看到她口中叶麻子带回来的稀罕货时，田向南也忍不住惊讶了。 腊肉，腊肠，还有一些腌好的咸鸭蛋。 腊肉这东西他刚来的时候就从供销社这里买到过，只是后来就没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腊肠和咸鸭蛋，像这种紧俏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叶麻子是从哪里搞来的。 想到大队部里那么多人，田向南暗自算了一下。直接拿了6斤腊肉，五斤腊肠，又搬了一缸10斤的酸菜，又拿了一包5斤的富强粉，留着做面条。 不管那些人是因为什么目的而来的，但他们青山大队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就得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这种主人家的基本礼数不光是东北有，连田向南以前所在的皖北同样也有。 随后，就带着彩玲直接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这里自然是有小厨房的，田向南和彩玲交代了一声，从旁边家里叫两个婶子过来帮忙做饭，他自己则是又回到了院子的正屋里。 等他过来的时候，老叔正和李干事笑着闲聊呢，看样子也只是闲聊，并没有说起今天的事情。 见田向南走进来，老人把手中的烟杆在桌腿上磕了磕，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 “行了，田小子来了，啥事就让他来跟你说吧.......” 田向南点点头，坐下来喝了杯水，沉吟着措辞了一下，才跟着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他就把胡老大回来之后，先是把宋二嫂打流产，把孩子给打晕了，随后他们去把人抓住，结果人又被老丁偷偷捅死了，等等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他自己的猜测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种三个人之间的复杂狗血关系，把李干事听的直挠头，就连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的开始变得尴尬。 “这事吧.......” 最后他干巴巴的开了个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田向南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叔。 老人这会儿倒没抽烟，只是拿着一根小铁条，在掏着他的烟斗呢，不过明显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看到老叔的态度，田向南心里也有数了，轻咳了一声道。 “这事吧，我们大队上的意思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你们的人你们带走，我们这边帮忙处理了后事， 该送去县公所的也直接送过去，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李干事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跟着点头道。 “行，那要这么说的话，我们林场这边没有意见，一切都按你们的意思来办。” 听到田向南的处理意见，此时，李干事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不禁悄然落地。 其实，这事说起来他们林场是有很大责任的。 尽管胡老大跟宋二嫂有了夫妻之实，也在一起有了一年多的时间，但他的户口可还在林场那边呢。 要碰上那不依不饶的，较起真的来说，那就是他们林场的人跑到青山大队来杀了人，还是一尸两命。 要是这样一看的话，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不一般了。 真这么处理的话，他们林场上到领导，下到他这个外务干事，都是要担责任的。 刚才听到这件事情经过的时候，他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可是没想到青山大队的人这么仗义，也这么讲道理，竟然会采取这么轻拿轻放的方式。 就听田向南接着说道。 “不过这样一下来，那一家也就没人了，只剩下一个四五岁的小子......” 李干事闻言顿时会意，他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们林场的确负有很大的责任，我在这里表个态。” “我代表我们林场，作出承诺，他们家的那孩子要是愿意跟我们去林场的话，我们可以负责将他养大，送他上学，然后在林场给他安排一个工作。” “他要是留在你们青山大队的话，我们愿意一次性补偿1500元，并且依旧为他保留一个工作的名额。” “妥了.......” 田向南也笑着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李干事还是挺有诚意的，张口就是1500块钱的补偿。 1500块钱，在这年月，也足够那小子用个10来年了，再加上还有大队上的照顾，平安长大成年肯定不成问题。 至于那个工作名额，田向南却反而并没太在意，谁知道等10多年后林场还在不在。 不过，他还是看了看旁边的老叔。 老人也跟着点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咱屯里的孩子，还是咱自己来养.......” “行......” 李干事闻言答应的也干脆。 “等会儿我们把胡老大带走，明天就让人把钱送来。” “行，那就这么滴吧.......” 说定了以后，田向南又出去看了看，饭做的也差不多了，就帮着把两大盆菜直接端到正屋里的会议桌上。 “行了，今天大家伙也都辛苦了，就一起搁这吃点吧......” 说着，他看了看旁边那两个穿着中山装的调查员，看着他们脸上那很不自在的神色，田向南不由笑了笑。 随后主动走到两人身前，冲他们伸出了手。 他的突然动作搞的两人都有些发愣，不过还是礼节性的伸手和他握了握。 “两位同志，真是对不住了。” 田向南语气诚恳的致歉道。 “上午的时候，我的态度很不好，那是我的问题。”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两位也已经清楚了，我当时也正在气头上，说了一些混话，还希望你们能够体谅一下。” 田向南这种诚恳又主动的道歉态度，倒让他们两个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为首的中年人也笑呵呵的打了句圆场。 “没关系，都是为了工作，也都是为了大众服务，可以理解。” “行，先过来吃饭吧，你们想知道的问题，咱们可以边吃边说......” 看着彩玲抱着一筐碗筷，走了进来，田向南连忙伸手接过，然后把碗筷分发给众人。 口中则是对着中山装中年人说道。 “其实我知道你们来找我干啥的？我也知道，要是张二狗他们说秃噜了嘴，上面肯定会有人来找我......！” 第121章 诚恳致歉 “你.......” 此刻，两个调查员也都是刚刚接到田向南递过来的碗筷，听到他的话，年轻的那个忍不住惊诧的反问道。 “既然你知道，你为啥还要在农场那么干？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做法，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吗？” “能惹多大的麻烦......？” 田向南闻言却是好笑的反问了一句。 “我出身清白，底子干净，现在又只是青山大队的一个知青，也不在啥特殊单位工作，就算被你们调查一下，我也有啥好怕的，也不会少块肉。” “额.......” 听天向南这么说，青年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中年人比较沉稳，只是笑了笑，又紧跟着问道。 “那田向南同志，你在农场打听那些事情，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事其实很简单，我就给你们长话短说吧......” 田向南脸上依旧是那种不在意的神色。 “其实就是我妹妹田向北的事，她不是我亲生的妹妹，而是小时候一个姓许的阿姨托付给我妈的......” “那位许阿姨也告诉了我家一些她自己的情况，说她是京城人，男人家是苏家的老四苏中盛。” “后来我送屯子上两个犯事的人去农场的时候，偶尔遇到了一个我们山里工厂的同志，当时好奇顺嘴打听了一下，那人的名字叫苏中鼎，也是京城的。” “你们想想，这名字都差不多，还都是京城来的，当时也就留了心，让屯子里二狗他们帮我打听一下。” “后来一打听，还真是京城的那一个苏家人，于是又想顺带着，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农场里有没有我妹妹她姥姥那边，也就是许家的人在那里。” “其实事情也就是这样，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能不能帮我妹妹找到一些还在世的亲人。” “毕竟，我们家里人都不在了，眼下只剩下我和我妹妹两个人了，就想着打听一下还在世的别的亲人，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来来来，大家先吃......” 田向南拿着筷子主动招呼道。 “李干事还有两位同志，你们放心吃，外面的护林员同志和战士们这会儿也都安排在旁边的房子里吃着呢。” “行，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李干事应了一声，和老叔相互招呼着吃喝了起来，明显是不想沾上这种调查的情况。 两位调查员同志却没急着动筷子，而是对视了一眼。 开口的还是那个青年。 “你说只是为了打听你妹妹亲人的情况，可是据我们所知，你们俩在皖北的钢铁厂大院里，还有奶奶和大伯一家呢。” 田向南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 “那你们就没再往深了查一查，我那所谓的奶奶，其实就是我家以前的邻居？” “那一家子人，从小到大占我家的便宜没够，压榨我的父亲母亲给他们当牛做马，就连以前我家的院子也被他们霸占了，农转工的补偿也被他们贪去了。” “我们兄妹俩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那家人一口饭，就没喝过他们一口水，这样的人，也能算是亲人？” “额.......” 听到田向南的话，青年又不吭声了。 “那你在农场那边，究竟打听到了多少信息？” 中年人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打听个屁呀.......” 田向南这一次笑的有些尴尬，看着两人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我知道农场那边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哪能那么随便打听啊？” “再加上我也知道张二狗那小子的嘴跟棉裤裆一样，撑不住三天就得漏风，所以我也就耍了个小聪明。” 说着，田向南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古怪。 “我就想着，张二狗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人给报上去，到时候调查员下来，我直接跟你们打听不就行了。” “你们既然跟农场那边有关系，肯定就会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不在那里。” 田向南拿起酒瓶给对面的两个人一人倒了半碗，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大盆炖菜，嘿嘿笑着道。 “到时候我这好酒好菜的这么一招待，再给你们问个不算啥忌讳的事，应该还是能有机会问出来的吧。” “你......你原来，竟然是打的我们调查组的主意.....？” 中山装青年此刻的嘴巴张的大到能轻松塞下一个咸鸭蛋，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田向南。 “你.......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我还真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田向南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摊摊手道。 “先前不是说了么，我一个身家清白，工人大院出身的小知青，我也不怕你们查呀......” 这一下，就连那个一向稳重的中年人也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手里的筷子点了点田向南。 “你这位同志，还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虽然你的出发点不算错，但你采用的方式却很有问题，你这样做太容易引起误会了，也平白给我们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田向南依旧是一副诚恳的认错态度，还主动端起了酒碗。 “给同志们添麻烦了，我以酒赔罪，要是还不行的话，等处理好大队上的事，我就主动跟你们去县里说明情况。” 中年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端起了酒碗道。 “看在你好酒好肉招待的份上，县里也就不用去了，我们会把情况如实报上去的。” “不过农场里那边的情况，还是不能告诉你.......” 却见田向南直接摆了摆手。 “原本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后来也碰巧了，那位山里的苏同志来找我拿药材的时候......” 他就把苏中鼎和向北相认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件事情我们大队长可以给我作证，你们也可以去问山里的苏同志。” “我在这里也向两位调查组的同志真诚的道个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并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去农场那边瞎打听了......” 第122章 年秋 时间这东西真不禁念叨，一晃眼，便过去了几个月。 秋天的老林子枝深叶茂，厚得如同绿色云彩一般，把天上的阳光都遮得严严实实。 寂静幽暗的树林间，两道端着枪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走在前方的林思成忽然停住了脚步，躲在一棵粗壮的雪松后面，随后慢慢端起枪，瞄向了远处的林子里。 紧接着他的呼吸慢慢放缓，抠动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整个人都跟着轻轻颤了一下。 “咔......” 伴随着一道机簧撞击的清脆声，远处灌木丛旁的一只短尾巴生物哀鸣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嘿......” 林思成笑着回过头，冲着身后的田向南得意的挑了挑眉。 只可惜，此时跟在他身后的田向南却是微皱着眉头，嘴里低声念叨的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先前的表演。 林思成见状，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老田，你这什么情况啊？这都出来半天了，咋心不在焉的？咋了？魂丢了......？” “啥......？” 直到这时，田向南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林思成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那只已经咽气的公狍子拎着腿儿拖了过来。 “你寻思啥呢？都这么半天了，今天出来干啥的？” “你不是在忙活着嘛.......” 田向南抬眼看了看他手里的那只袍子，点头道。 “行了，加上那边的几只，还有陷坑里那两头大野猪，也够让屯子里的大伙们吃顿抢收饭了。” “先回吧.......” 招呼了一声之后，他便率先转身向着大青山外围而去。 “不是，你啥情况......” 林思成拖着狍子连忙跟了上去。 “打从屯子里一出来就愁眉苦脸的，这也不像你性格呀，有啥事就说呗，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呵......” 走在前面的田向南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冲着林思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正愁咱北山砖窑上的事情，你能给我出出主意不？” “嘿......” 林思成闻言笑了，拎着那只袍子从田向南身边走过，连头也没回。 “这不是你自己想的招吗？当初是谁和老叔说，要把咱全屯子的房子都变成红砖大瓦房的。” 不光如此，林思成还很搞笑的学着田向南当时的腔调，语气很是古怪。 “一眼望去，一水儿的红砖，啊那景色该有多美......？” “还有啥？咱都一颗红心，肯定要用红砖盖的房子，看起来也好看......” 见他那一副耍宝嘲讽的模样，田向南被气得咬牙切齿，大步跟了上去。 “可我也没想到那老头咋这么效率呀？还不知道节制......” “你是没看到，北山窑厂那边都快堆满了，连新开的几个场地都堆上了，整整120万多万块啊，连工分都干了七八万。” “只要是换成钱，那可是小1万块钱呢，你让咱大队上上哪弄去？” “谁让你当初给老头画那么大的饼，你活该......” 林思成嘴里哼了一声，自顾自向前走。 “我哪想这老头这么能干......” 田向南大步跟在后面，似是埋怨般的自说自话！ “向北已经跟我抱怨过了，今年屯子里的工分比去年高了近10万，大都是在学校开荒以及烧砖的。” “其中，北山窑厂那边就占了大头，多了5 ，6万左右，这要等年底结算的时候，我拿头去补给那些队员们？” “真要按大队上到时候的收入来算，一个工分能算到3分钱就不错了，那我这个队长还干个屁，不被大家伙在背后骂死才怪。” 林思成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瞅了他一眼。 “那要不，你商量着给队员家里盖房子.......” 田向南叹了口气。 “我想过了，咱屯子里确实都是老房子或者泥坯房，尤其是其他三姓的，大多数搬过来之后，随便糊弄的盖着住着。” “我也查过工分本，谈过几户家里人口多，工分也高的人家，可人家现在都没有盖房子的意思。” “想想也是，人家家里人口多，一次性不可能就盖个三两间的.......” “可要想一次盖个五六间的话，家里的工分又不够，他们也没那个钱去补。” “现在大队上没钱，也不可能让他们欠着工分盖，那样大队上负担更重。” “可真tm愁死我了.......” 田向南说着，还使劲的挠了挠头。 现在他们大队上就像遇到了金融危机，在红砖数量急速膨胀，而又无法快速变现的情况下，大队上的工分就变得不值钱了。 而一旦工分不值钱，那么所带来的结果就是，今年大队上的队员辛苦一年赚到的2000工分，可能还不如去年1000多公分换的粮食和钱多。 田向南眼下正竭尽全力想办法，阻止这种恶劣的结果出现。 他正愁着呢，忽然一头撞在了林思诚的身上，等疑惑的抬起头，才发现前面的林思成已经站在那里不动了。 “老林......？”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叫了声。 林思成却没理他，只是蹲下来，目光盯着身旁一棵树下的几株植物上面。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仔细瞄了几眼之后就没了兴趣。 “你瞅啥呢？又不是人参？” 林思成却是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几株模样差不多的植物，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这好像是紫茎的山魁......？” 田向南闻言又探头看了看，不解的道。 “这玩意儿有啥用？” 林思成摇了摇头。 “有啥药用效果，我倒是给忘了，” “不过，这玩意儿是你那本日志上，最后一个灵之精方子里需要的最后一种药，其他的我老早就凑齐了，只是一直没碰到这玩意儿。”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升起了一丝兴趣，暂时抛开了脑中的烦心事，催促道。 “那你还等啥？赶紧弄出来回去配药呀。” “刚好前天套的那只兔子放在院子里还没杀，回去赶紧按药方配出来，先给那只兔子喂上二斤看看。” 林思成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摘下腰间系着的小药铲，小心的把那几株模样相同的植物挖了出来。 他还不忘斜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 “回头配好了，还是先给你喂二斤试试......！” 第123章 向南的野望 两人一边绊着嘴，一边顺着林子向外走。 来到了林子外围这边，四五个背着枪的汉子正在这里等着呢。 “哟，这是又弄了一只狍子？” 见到他们过来，王三宝主动从林思成手里接过了那只死狍子，笑着道。 “路上碰到好几只呢，可惜都是鼓着肚子的......” 林思成咋了咋嘴，语气中还带着几分遗憾。 “这就够够的了，加上那两只大野猪，还有獐子，狍子，兔子，野鸡啥的，咋的也能拾掇出个小500斤肉来，够咱大伙好好吃两顿的了。” 田向南扫了一眼他们几个，这才出声问道。 “其他人呢？” 王三宝指着北边石头河的方向。 “赵大虎带着他们去河边收拾野猪去了，刚好在这边弄利索的直接带回去。” “行，那咱也回吧。”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在说什么，带着几人向林子外走去。 等他们刚走出林子边，就听到东面的山里传来轰隆隆的火车声。 林思成向着那边看了一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山里是啥情况，最近这火车可比前些日子跑的勤快多了......” 王三宝在一旁也跟着点头。 “老林这么一说，还真是，有时候一天能来回两趟，你们说，该不会是又要打仗了？”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都跟着竖起耳朵讨论起来。 “不会吧？最近广播上也没听到啥消息啊？跟谁打？不会跟老毛子打吧？” “嘿，照我说，真要打仗的话，咱是不是也能报名去参军，穿军装了？” 听到他们的讨论，田向南皱了皱眉，也在心里暗暗回忆起这段时间的形势如何。 此时老美应该是在去年签了白眼狼那边的停战协议，现在正在逐渐撤军中。 而白眼狼那边，现在被老美打的就剩半口气，还在苟延残喘的恢复生息。 要有等个四五年后缓过劲儿来，才会转过头来，朝他二大爷伸爪子。 然后二大爷一生气，又把他一巴掌扇的只剩半口气。 不过，这也是几年后的事了。 想来，可能现在上面那些二大爷们正在未雨绸缪，防止此时正气急败坏的老美又把目光投向周边地区。 起码近期应该没有发生什么规模型的战役....... 想到这里，田向南自嘲的一笑，也不再管那几个货的憧憬和讨论了。 可还没等他们走到铁道边上，远远的就看到那辆长列缓缓的停了下来，从车头厢里跳下来一个人，然后火车又拉着鼻开走了。 看到车上下来的那个人，林思成有些好笑的对田向南道。 “不是，老苏同志这是用鼻子闻着味儿过来的吗？知道咱屯子里今天有肉吃，就上赶着跑来了。” 田向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从火车上下来的苏中鼎也看到了田向南几人，原本想扭头就走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站在铁道旁等着了。 “哟，苏工这是又来看向北了......？” 等几人走上前，林思成率先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苏同志也冲他笑了笑，把手里的一个铁盒子顺手交给了他。 “呐，这是上次你们要的亚音子弹......” 等几人走过的时候，他拉着田向南两人走在了最后。 “向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咋样了？” “啥事啊.....？” 田向南故作疑惑。 “让向北去山里的事啊.......” 见他装傻，苏中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到了山里面她可以安心学习，你看她现在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有什么用吗？” “她还年轻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应该学习知识，而不是为了你们这一千多号人的吃喝拉撒去奔波忙碌，这简直就是在蹉跎时光，浪费青春。” 田向南闻言却是皱眉看了他一眼。 “老苏同志，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向北的学习一直就没有落下，在屯子里的生活虽然忙碌，但这同样是一种学习......” “你说她是在浪费青春，那么我倒想问问你，你想让向北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是好好学习，以后向你一样研究尖端技术，然后下半辈子就闷在某个偏僻的角落，或者密闭的实验室里？” “又或者是学习各种学问，搞研究，搞学术，以后站在某座高校的讲台上，传学授业，桃李满天下......？” “那样有什么不好吗？” 眼见田向南质疑的态度，苏中鼎的语气也不由扬高了一些。 “在你看来挺好.......” 田向南回了他一句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但......那未必是我妹妹想要的.......” “那你就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苏中鼎沉着一张脸，咬牙问出了这句话。 “我是她哥，我当然知道......” 田向南有些得意的冲他挑挑眉。 “自从当上了大队会计之后，向北的日子过得很充实，白天工作，晚上回去还能看书学习一下。” “而且现在大队上的日子与发展逐渐走上了正轨，她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忙的脚不沾地。” “最重要的是，我妹妹从来没给我抱怨过苦，也没抱怨过累，我能看到的，就是她每天挂在脸上的笑容。” “那是一种实现了自我人生价值，实现了自我肯定的开心笑容。” “我知道的是，向北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并且很享受。” 苏中鼎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那你就准备一辈子让她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当个大队会计？” “呵......” 田向南闻言轻笑了一声。 “我妹妹的路要靠他自己去走，将来她也会去上大学，也会走出大山。” “但是如今在青山大队里经历的这一切，都会使她积累的宝贵财富。” “或许以后她的学问不如你们高，她的知识面也不如你们广......” “但是我相信我妹妹的优秀.......” 说到这里，田向南很认真的看着苏中鼎，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辉。 “她今年才19岁，就能管好1000多号人，那她将来说不定就能管好1万人，10万人，甚至.....百万人......！！” 第124章 柳暗花明 听到田向南的话，苏中鼎一时竟怔在了那里，直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呵.......” 他似是自嘲的笑了一声，又瞥了一眼田向南，也没再说什么，便直接闷头向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田向南也笑着大步跟了上去。 路过林思成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了一句。 “老林，等会儿你带着他们几个把肉给分队员家里分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行，我知道了......” 林思成也随口应了一声。 毕竟这几个月来也不是第一次分肉了，都已经有了熟练的章程，也不用操心啥的。 这边，两人径直回到了屯子里，直奔路口的大队部....... 一进大队部的院子，迎面正碰到了林大花。 “呀，苏同志这是又来看闺女了......” 这女人笑着和苏中鼎打了声招呼，随后又拉住了田向南。 “向南，我听说你今天又带人进林子了？等会儿是不是要分肉了？” 田向南也笑着点头。 “对，这不想着给大伙弄点吃的，好好休整两天，准备后面的抢收嘛？” 林大花闻言，咧着大嘴笑的都合不拢了。 “到底还是你能干，才当了几个月队长，别的不说，屯子里的乡亲们都跟着胖了一圈。” 见他说的夸张，田向南也忍不住失笑。 “这点事都是应该做的，向北在这里吗？” “在呢，刚才有电话，她正在屋里接电话呢......” “哦.......” 田向南应了一声就准备进去，可胳膊又被林大花给拽住了。 他有些疑惑的回过头。 “大花姐还有事......？” 林大花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这不还是前几天你交代的事吗？” “大队上家里孩子年龄差不多的，我都给去做过工作了，基本上也都愿意送孩子去上学。” “我这边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学校里的事咋弄啊？老师啥的从哪找啊？你想好了没有？” “诶呦......” 田向南一拍脑袋。 这两天他光愁那120多万块砖的事情了，就有点疏忽了。 想了想，他又回答道。 “老师这事，还有编制的问题，到时候得跟县里沟通一下，我这两天就给你信儿......” “行吧，这事你可得记在心里，别时间长了，屯子上的那些家里人又变卦了，我还得去做工作。” 听他这么说，林大花这才放开了他。 “行，我记住了......” 田向南应了一声，这才转头往里走。 来到院里，正看到向北和苏中鼎从大队部的正屋里走出来，见他过来，向北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 “哥，我这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啥消息......？” 田向南挑眉道。 “能解决你眼下最大烦恼的消息......！” 向北却是还故作神秘的冲他眨了眨眼。 田向南一愣，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 “是哪里需要用砖吗？” 说着他，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苏中鼎。 “哎呀，不是山里那边......” 向北见他会错了意，连忙出言纠正道。 “刚才是林场那边打来的电话，说他们今年伐植的任务重，可能要增加大批的人员，加盖工人宿舍大院.......” “林场......？” 田向南眨了眨眼。 “林场那边盖房子不都是用原木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向北说着，就拽着他向外走。 “刚才是林场李干事打来的电话，说的也咋不清楚，就是让你有空去林场谈一谈。” “走，我现在回去给你弄点吃的，吃过饭你去林场跑一趟不就知道了。” 田向南想想也是，三人直接出了大队部，回到了他们家的小院。 向北直接去灶间做饭了，田向南却是搬着凳子坐在院门口，心里默默的盘算起来。 如果林场那边真的能要砖的话，能需要多少？ 他们手上现在的120万块够不够？ 每一块砖，他们应该定价多少钱？ 现在除了一些砖厂之外，像一些人口多一点的大队上用砖，基本上都是自己烧的，也不管质量咋样，只要能把房子捂起来就行。 毕竟，省下来的成本在那摆着呢。 不过他们大队上的砖却不一样，这几个月来，北山窑厂他也没少去，也提了不少意见。 于是他们大队上的红砖，从刚开始的长短不一，到了如今统一制式的24x11.5x5.3规格。 后面烧的100多万块基本上都是这么大小的。 这也是因为，他一开始想着用这种制式的砖头盖的房子肯定好看，而且高度大小也容易统一。 非但如此，他原本还有着把这些砖卖出去，甚至以后大队上自己成立施工队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他以前去县里的时候，也随口打听过那些砖厂出砖的价格，现在一块砖是五六分左右。 就算只按5分钱来算的话，100万块砖，那就是5万块钱。 真要能挣上了这5万块钱，那么今年整个青山大队绝对可以过上一个大大的肥年。 想到这里，田向南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他转头看了一眼，搬个凳子坐在灶房门口的苏中鼎，冷不丁问了一句。 “老苏同志，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事儿？我看你们山里最近这些日子，火车一天两趟的，这是有啥大动作吧？” 苏中鼎转头白了他一眼。 “咋的？你想打听国家机密？” 田向南撇了撇嘴，却锲而不舍的问道。 “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山里现在是不是也在搞建设啊，需不需要砖头人工啥的？” 苏中鼎闻言也愣了一下，他原本的心思并不在这些日常上面，可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倒也算给他提了个醒。 就见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倒也差不多.......” “工厂最近要加盖两个生产车间，还要增盖家属院，幼儿园，小学，还有研究楼啥的。” 田向南一听就来了精神。 眼下林场那边要增加任务，就连山里面的兵工厂也要开始扩张，这明显就是要开启大发展的前奏啊。 他忙挪着凳子坐在了苏中鼎的旁边，继续追问道。 “那你们山里的砖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工人......”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忽然想起，部队上肯定有自己的施工队，连忙改口道。 “像最近这些日子的火车，应该都是给你们运砖头，水泥钢筋，等之类建筑材料啥的吧？” 第125章 李文远的豪迈 苏中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把砖头卖到林场还不够？你还想卖到我们工厂去？” 田向南只是嘿嘿笑着看他，面上一副憨厚的神情。 苏中鼎嘴角扯动了几下，无奈的摇摇头道。 “这种事情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就连是谁负责的我都不知道，不过，有机会你可以找李主任问一下.......” “李主任......？” 田向南愣了一下。 “那位李同志现在变成李主任了.......？” 苏中鼎点点头。 “这样啊.......” 田向南也没再说什么了。 吃过饭之后，他也不再管这位追着女儿献殷勤的老苏同志，背上枪，去牲口棚那边牵了一匹马，便直接出了屯子。 顺着铁道一路往山里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两条铁道就分开了。 直往东面大山里的那一条是通往工厂的。 而右边一条转向东南方的，就是通往那边林场的。 田向南来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调转马头，顺道向着林场而去。 只是又向里走了不远，原本两侧茂密的林子都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地，地面上只留下一块块光秃秃的树桩，以及新种下的那种胳膊粗的树苗。 眼前的情形虽然怪异了一点，不过对于伐植一体的林场来说，已经做的够不错了。 不像其他有些地方的林场，只管砍伐，根本就没考虑过维护生态的事情。 在经过一座矮山的时候，田向南忽然看到山上站着两道人影，他刚准备停下来问问路，却见那上面的两人对他不停挥手。 “同志~，快走开~，要放木了.......” 田向南闻言，连忙加快了速度，从矮山那里快速通过。 等到了远处他再回过头，就看到那道矮山坡上的林子中人影绰绰，众多身影一起喊着号子，把一根根合抱粗的原木竖着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咚，咚，咚.......” 伴随着一道道沉闷的声响，田向南先前经过的地方，像下雨一样的堆满了许多原木。 田向南虽然没有参加过林场的工作，但也听说过，这些工人在运输原木的过程中，为了省力和效率，都是从山上直接滑下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上套着单衣，敞着怀的高大汉子，从矮坡上跑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田向南。 “同志，你干甚滴？” 那人说话带着一股陌生的地方口音，田向南想了一下才听懂了意思。 “哦，我是青山大队的，过来找你们李干事有点事......” “找老李呀.......” 汉子闻言笑了，扯着领子扇了扇风，伸手向前面一指。 “拐过前面的山脚就是林场，你看那里的房子，最中间有个水泥砌墙的三间大院，那就是我们林场办，到那里找人一问就知道了。” “行，谢了同志.......”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再次翻身上马，顺着对方指的路线走了下去。 转过前面的山脚，眼前豁然开朗，在一大圈山窝窝中间的盆地里，正有着一片规模很大的建筑群。 在建筑群旁边的矮坡上，堆着整整一山坡大大小小的圆木。 那汉子指的林场办，在一片木质结构当中很是显眼，田向南直接骑马走了过去。 来到场办门口，他刚从马上下来想找个人问问他，一抬头正，看到见过几次的那位李干事从水泥房里走出来。 “哟.......” 李干事见到田向南也愣了一下，随后咧着嘴道。 “向南你来的挺快的呀.......” “这不是听到李叔说有事找我，我饭都没吃就急着赶过来了。” 田向南也笑，话语很是亲近。 这位李干事几个月来去他们青山大队也有好几次了，每次找老叔喝酒都有田向南作陪，故此大家也算熟悉了。 “那行，先跟我进来吧.......” “诶.......” 田向南应了声，把马拴在大门前的一根桩子上边，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楼里面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里，各自落座之后，李文远主动给他倒了杯茶，这才道。 “这次找你过来呢，确实有事......” 田向南轻轻点头，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文远未语先叹气。 “今年上面给了我们3万亩的伐植任务，可到现在为止，连一半都没完成......” “眼瞅着就9个月了，再过上两个月，等天上一下雪，那干活的工作进度就更慢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从其他地方又调了100多名工人过来。” “不过人过来了，这后勤也得先弄好，不然大冬天的还不冻死个人。” “所以现在上面决定，由我来牵头，负责建造工人大院，务必要保证好新工人来到以后的后勤工作。” “哟......”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李文远。 “李叔这是荣升为后勤主任了，那还真是得恭喜你了，哪天有空到俺们青山大队来，咱再好好喝一顿，庆祝庆祝。” “代的，现在还只是代的.......” 李文远摆了摆手，一脸刻意的矜持，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根本难以遮掩。 顿了顿，他又接着对田向南说道。 “原本我们这都是用一些品质不好的原木来造房子的，毕竟算是就地取材，就当是节约成本了。” “不过，后来有一回我私下算了一笔账。” 田向南听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用原木造房子，确实比造砖瓦房要省下一些成本，但要完全算起来，却又不划算了。” “首先的第一点，木头房子没有砖房保暖，也不能垒火炕啥的，冬天只能在地炉里烧炭取暖......” “就因为这个原因，去年不但有很多工人冻伤了，甚至还有几个烧炭差点出了事.......” “正赶上今年任务重，我们这里还要加人，后勤的工作也一下多了起来，其中，安置问题更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李文远笑着看向坐在那里的田向南。 “我记得上次跟满仓大哥一起喝大酒的时候，他跟我抱怨过，说屯子里的砖一下子烧多了，一下子花出去好多工分，你正愁着从哪里找补呢。” “这样，咱爷们也在一起喝过好几顿了，今天，我就帮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你们屯子现在不是存了120万块砖嘛......” 李文远说到这里大手一挥，一副豪迈的样子道。 “这些砖，我们林场全包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听到他的话之后，田向南非但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李叔......” 第126章 开辟财路 “李叔......” 田向南故作有点为难的道。 “按咱们这关系，再加上这又是您牵头的事，不管从哪来说，我肯定得一口应下才对。” “不过......”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 “咋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文远也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难道这事还有别的变故？ 田向南故作叹息道。 “其实吧，这事您要是前两天跟我说，我肯定就能一口应了您。” “不过，今天山里的老苏同志又来我们屯子了。” “老苏同志......” 李文远怔了一下，随即恍然。 “哦，就是你那个妹子的亲爹吧，他除了找你妹子，还能有啥事？” “他今天确实还是来找我妹妹的，不过也给我带了句话，说是山里工厂那边的李主任也让我抽空去一趟。” 李文远一听，心里不由泛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山里工厂那边让你过去干啥？” “我当时也问了一嘴，老苏同志说他们山里最近也在搞建设，还要扩建，幼儿园，宿舍，学校之类的。” 田向南的面上带着有些忐忑的神色。 “你说，他们山里找我过去，会不会也是因为砖头的事情？” 李文远嘶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山里的火车来回奔送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眼下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心里不由也打了个突。 他知道像山里这种地方的建筑材料，一般都是从县里甚至市里几个公家单位里采购的。 可万一人家要觉得运送成本太高，想就近采购，也不是没可能呀。 这么一想，李文远就不由有些急了。 “我说向南......” 他直接拉着椅子坐在了田向南身边。 “咱这关系都搁这呢，这又是我现在牵头的干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们青山大队那边咋的也得给我帮衬着，可不能给我掉链子呀。” “这......” 田向南面色踌躇了一下，随后故作一咬牙道。 “叔你说的对，不管咋的，咱这关系肯定比山里那边近一点.......” “等会儿我再去山里那边问问，他们要是不是找我们要砖的话，那就好说，我们手上的砖都能给你们。” “可他们要是真找我们要砖，那大不了我们再继续开窑烧，反正手头上的这100多万块，指定会留给你们林场的。” “好小子，够意思.......” 李文远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伸手重重的拍在田向南的肩膀上。 “等这事成了，我一定请你和满仓大哥好好喝上几顿大酒。” 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不过，向南，这砖的价格.......” 田向南也学着他先前的样子，故作豪迈的拍了拍胸脯。 “李叔的事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事，俺们这也算是帮你打响上任后勤主任的第1枪，保证比县里砖厂的价格便宜得多，肯定让你把成本省下来。” “不过具体一块砖多少钱，这事，我还得回去在大会上商议一下.......”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回头商议结果出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直接让林场的火车过去......” “行，李叔，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我这边还得去山里一趟看看。” 事情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田向南主动提出了告辞。 “行，我送你出去，等下回咱一块好好喝一顿。” 李文远也没多做挽留，又亲自把田向南送出了林场办。 站在大门口，看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李文远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小子.......” 这边，田向南的心里也高兴着呢。 眼下总算解决了困扰他多少天的难题了，今晚回去也能睡个好觉。 可能有人会觉得田向南这么做不应该，人家林场这么做，也算是解决了你的大困难，你自己却一下子又端起来了。 其实倒不是田向南真的用砖头去拿乔李文远。 只不过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青山大队。 原先他们却是是有货出不出去，这就是有供无需的问题。 可现在林场这边既然有需要找上了他们，那么就自然形成了平等的供需关系。 但是林场也确实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不管田向南跟山里那边能不能谈好新的供需，手上这100多万块砖肯定是要留给林场这边的。 但留归留，却只能用平等的兑换关系来给他们。 简单点来说，这批砖头他们可以卖给林场，但不能是以林场给他们解决麻烦的一种关系下来交易。 老话说的好，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上杆子的买卖也就没有了价格。 不提林场这边会不会因为这种关系，而使劲压低他们砖的价钱，这么做，就等于他们欠了林场一个人情。 在买卖当中，人情也只能用价格去找补。 但可以是田向南他们主动降低一些价格当还人情，但却不能是被别人给压下去的。 这样的话，即便是以后李文远知道了，人家心里也不会有疙瘩，毕竟双方都得了实惠，这才是公平的交易。 想着，田向南又开始盘算起一块砖头卖多少钱才好？ 现在的砖厂都是公家的，他们这种村集体企业肯定不能像公家那样定价格。 而且，眼下正处于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特殊时期，那就更得谨慎一些，不能让别人抓住什么把柄。 县里的砖头5分钱一块，那他们在这基础上打个7折或者6折，估计就差不多了。 他骑着马顺原路返回，绕过前前方树的山坡，很快便来到了外面铁路交叉的地方。 随后顺着另外一条铁路直奔山里面。 等他远远能看到那个小型站台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开始往西转了，约莫着也有下午两三点钟了。 此时，那个小型站台已经不能称之为站台，而可以算是小型的车站了。 原本的站台被水泥加长了几十米，铁道上停着一列长长的铁罐子厢车，旁边还站着几道战士的身影。 “站住，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铁道旁边的林子里忽然钻出几道身影，手里都各自举着枪，把田向南围了起来。 “同志们好.......” 田向南见状主动翻身下马，一脸坦然的笑着和几名小战士打了声招呼。 “我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田向南，这次过来，是有事找你们李主任的，最近你们山里的外联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就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第127章 后勤处赵雪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我们已经通知李主任了.......” 两名小战士带着田向南来到车站的一间办公室里，其中一个还主动帮他倒了一杯茶，才道。 田向南点点头，就坐在那里安心等待起来。 等了大约不到20分钟吧，外面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不多时，李主任那熟悉的身影便大步走了进来。 “呵呵，田队长，有些日子没见了......” “呵，李主任好.......” 田向南也连忙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李主任这才疑惑的道。 “不知道田队长这次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田向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说道。 “李主任，我这次过来是想向你们寻求帮助的.......” 田向南一开始就把姿态摆得很低，毕竟这里和林场的性质可不一样，需求量也不一样。 李主任闻言也正色起来，点头道。 “田队长，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田向南伸手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两块砖头，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李主任，我听说你们工厂现在正在扩建，要盖幼儿园家属院什么的。” “最近这些日子，火车一天两趟，往你们这里拉的是建筑材料吧？” “刚好我们大队上也有个砖窑，今年队员们忙碌了一些，出来的砖太多，我们自己大队上也消化不了。” “所以，我就想着，如果你们山里建设能用得上的话，那就直接拉给你们算了，就当是我们青山大队支援国家建设了。” “呃，这......” 李主任闻言愣在了那里，看了看桌上的两块砖，又看了看田向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还以为田向南找他是真有什么事呢，急忙就赶上过来，没想到闹了半天是过来推销的。 别看他嘴上说的好听，是支援国家建设。 但国家建设，也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东西吧。 李主任的脸颊微微抽搐几下，咋一下嘴，这才有些无语的道。 “田队长，这事吧.......怎么说呢？主要这事也不是我负责的......” 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直接出言拒绝。 毕竟他们眼下也是在青山大队的一亩三分地上，总归还是要照顾一下人家的面子的。 更何况，建设这事还真不是他负责的，他也不愿意主动去当这个黑脸呀。 想了想，李主任笑着道。 “田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不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下后勤处的人，你和他们谈怎么样？” 田向南连忙笑着点头。 “诶，行，那就麻烦李主任了。” “没事，应该的.......” 李主任干笑了两声，在田向南期盼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那什么，给我接厂后勤办，找孙处长......” 等了一会儿之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李主任蹙了蹙眉。 “孙处长不在，那钱副处呢......？” “也不在......？那现在后勤处有谁在？” 又等了几秒钟，话筒中传出一道清冷干脆的女声。 “我是赵雪，李主任有什么事？” 老式话筒的声音都比较大，就连坐在他对面的田向南都隐约听到了这道清冷声音。 听到这声音，田向南心里第一个感觉就是。 “这女人说话好硬.......” 跟李主任这种级别的人说话，都这么干脆硬气的，要么就是性子如此，要么就是出身不凡。 “额.......” 李主任的声音也顿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看了一眼田向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还是对着那边说道。 “赵干事，是这样的.......” 他也没忌讳，就直接对着话筒那边，把田向南的来意都说了一遍。 田向南倒是在一旁听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从李主任的反应中他就能感受到，电话那头这个女的应该挺不好搞的，可能是那种软硬不吃的性格。 要不然，李主任也不会把原本把人叫过来的想法，改成了直接在电话里说明了。 毕竟当面谈，与在电话里谈，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万一那边一口拒绝的话，田向南今天这一趟可就算是白跑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听到李主任的叙述之后，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便直接开口问道。 “那边送来的砖规格是什么样的？” 李主任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田向南，等他轻声说出了红砖的规格尺寸，他就跟着复述了一遍。 “等着.......” 话筒那边又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只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主任摇摇头，也跟着放下了话筒，见田向南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这下子让你碰到正主了，刚才接电话的，正是负责工厂设计建设的那一位.......” 田向南也有些惊讶。 “听着挺年轻呀......” 李主任也是如牙疼般的嘬着牙花子。 “人一大姑娘能不年轻吗？” “可别看人年轻，那可是正经的建筑高材生，挺......认真负责的一位女同志。” 不过说到这里，李主任也就顿住了话头。 “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随后闲聊着，又等了20分钟左右，就听到外面响起了突突突的声音。 李主任闻声站起来走了出去，田向南也连忙跟上。 等出了房间，就看见一辆三胯子冒着黑烟已经来到了车站旁，径直停在了两人身前不远处。 骑车的是位年轻的女同志，看起来最多也就20出头的样子。 一身绿色的军装将人衬托的英姿飒爽，留着清爽的短发，五官精巧，皮肤白皙，一双大大的杏眼。 赵雪从三胯子上下来之后看了两人一眼，一双大大的眼睛中却并不带有丝毫情绪，面色也平静的不带一点笑容。 她的目光扫过之后，便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你带来的砖呢？” “呃.......” 田向南伸手指了指屋里面的桌子。 赵雪毫不忌讳的从两人中间穿过进了屋子，看到桌上那两块砖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皮尺，在上面量了量。 随后，她又伸出双手，抓起两块砖猛地对撞了一下。 “啪.......” 其中一块砖头碎裂成了两半。 又看了看断裂处里面通红的砖心之后，女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回过头来看向田向南。 “你们那里是什么价格？” 田向南被女孩这种干脆利落的劲头整的都有些不会了，犹豫了一下，这才直接回答道。 “市场价格的六七成左右。” “哦.....？” 赵雪闻言挑了挑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过又迅速敛去。 语气清脆的接着问道。 “那你们现在有多少砖？” 田向南张了张嘴，忽然苦笑了一声。 “一块也没有......！” 一旁的李主任：“？？？” 第128章 说服赵雪 田向南这话一出，别说是李主任了，就连旁边的女孩赵雪都跟着微微睁大了眼眸。 可田向南也没办法，面对女孩那一板一眼的神情态度，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大包大揽地打空头支票啥的。 毕竟，要是耽误了这边的工程建设，到时候别说是赚钱了，说不定还会给青山大队惹上麻烦。 “呵......” 田向南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才道。 “我们大队上原本是有100多万块的，不过都被林场包圆了，因为他们今年冬天也改为用红砖建造工人宿舍大院。” “所以.......” “那你还来找我们做什么？” 赵雪看着田向南，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随后转过身，似乎要走。 “等一下.......” 田向南连忙喊了一声。 赵雪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田向南此刻也是一脸认真的神色。 “我想请教一下这位赵同志，我们的砖你也看过了，你觉得怎么样？” 赵雪微微点头，声音也依旧清冷。 “是可以使用的规格，质量也还算不错。” 听她这么说，田向南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那我再想多嘴问一句，你们这一步的建设，需要多少这种规格的红砖？” 赵雪摇了摇头，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打算，不答反问道。 “以你们大队上的那种土窑，一天能出1万砖，就已经很勉强了吧。” 田向南点点头，心里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 岂止是勉强啊，这恐怕得开足马力，再多加人工，才能达到的产量。 “我们除了工厂扩建需要使用工程砖加钢结构之外，其余还要加盖3栋3层联排式家属楼，一座幼儿园，一座小学，还有一座3层联排式科研所。” 女孩赵雪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个清冷到有些惊艳的笑容。 “所需要的红砖至少要1200万块，是你们不停工下，整整三年的产量......” “而我们的建设任务，在明年上半年，也就是7月份之前必须完成。” 田向南也跟着嘶了一口气，同时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心痛感。 眼瞅着这么大的一个需求单在这里，他们青山大队却根本没本事接。 他在心里开始快速的盘算着现在大队上的紧要任务。 几天后抢收开始，8月底估计能完成春玉米的全部收割。 接下来，从9月份到12月份这三个月期间，屯子上是没有什么紧要任务的。 只有12月份的时候，需要收割一下南坡那些开荒地种的7月份的秋玉米。 不过那里地不多啊，收割也用不了多少人手。 如果在北山那边再开一个窑，再增加一批人手，那么每天最多也就产2万砖。 砖窑冬天不用休息可以照常开工，最多到时候建一个连窑，把打砖坯的任务放到窑室内去做。 从9月份到明年四五月份，姑且就算8个月，那他们最多能产500万砖左右。 最重要的是，除了9月份到12月份这三个月期间可能会供应的紧张一点，到时候等冬天到来，工厂这边停了工，他们同样也会有过年喘息的功夫。 他这边正盘算着呢，那边赵雪抬脚就走，来到三跨子面前跨坐了上去，随后直接打着了火。 “突突突.......” 原本正盘算的田向南被摩托车的引擎声音吵醒，见赵雪要走，他心中大急，连忙走上前一把，按在了三侉子的车头上。 “赵同志，在保证不拖延工程进度的情况下，截止至明年5月份之前，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500万块红砖。” 田向南说话的语气比较急，目光紧紧的盯在赵雪的脸上。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赵雪到时松开了握在油门上的手，随后熄了火，看了他一眼。 在田向南期待眼神的注视下，女孩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清冷而又平淡。 “这样做没有多大意义，我们可以直接从县砖场采购，如果平白增加一条采购渠道的话，不管是上报，审批，还有后期的结算。都是一系列增加的问题。” 田向南按在车头上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而是一脸诚恳的道。 “虽然会增加一些麻烦，但却会给你们节约下来一笔不小的成本......” “哦.......？” 赵雪眼中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那你来说说，能为我们节约多少成本？” 田向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们从县专场采购的红砖是多少钱一块？” “呵.......” 赵雪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捋了一下耳边的秀发，倒也没隐瞒。 “为了帮扶地方经济，上面定下了统一的采购价格，红砖是5分......” 田向南眼中的光又亮了一些，只是略微沉吟，便果断道。 “那我们只要三分.......” “换句话来说，500万块砖，至少可以为你们省下10万块的成本。” 赵雪的眼睛也亮了亮，嘴角的弧度看着又明显了一些，挑眉道。 “可是你这样做，却是有县砖场的饭桌上抢饭吃的嫌疑......” 田向南闻言却笑了。 “以县砖场的体量，即便是有县里帮扶着，想必要供应起你们这么大的需求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你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红砖，还有工程砖以及水泥预制板，钢结构，等其他各种建筑材料。” “眼下我们这样做，倒不如说是主动帮县里减轻负担.......” 赵雪闻言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三分钱的红砖，你们没有多大的利润，还会平白增加无谓的巨大负担，你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田向南闻言笑了，却是笑着重重点了下头。 “如果说把砖卖到林场，是为了让大队上的工人们几个月的辛苦能得到回报的话。” “那我把红砖卖给你们，就是为了让大队上的队员们，过年桌子上能多一碗肉菜，为了让大家明年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赵雪似乎愣了一下，很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在田向南期待的目光下，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你成功说服我了......” “明天，我先去你们大队上看看.......” 说着，她又冲着旁边的李主任点了点头。 “李主任，我先走了......” “突突突突.......” 三轮摩托再次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留下了一串黑烟。 等到赵雪离开后，李主任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带兴奋笑容的田向南，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记，语带感叹的道。 “你小子........” 第129章 老师的问题 等田向南再回到青山大队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转到最西面了。 刚来到牲口棚这边，还不等他下马，旁边小木屋里一个走路微跛的青年连忙迎了出来。 “队长，你回来了.......” 青年主动上前拉住他的马头，笑得一脸殷勤。 “嗯......”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情不错，也笑着应了声，翻身下马，牵着这匹老马走向马棚。 青年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满脸陪笑陪他唠着闲嗑，说着说着忽然来了句。 “队长，听说咱大队上小学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啥时候能去学校里当老师呀？” 田向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口回道。 “那你这会儿就可以准备了，等抢收完成后，如果县里不给咱们派人的话，到时候老师的人选肯定会从群里面考试选拔，人人都有机会。” 听到他的话，青年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赔笑道。 “队长，这......，当初你们不是答应我，让我以后可以去学校里当老师吗？” 田向南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皱眉看着他。 “彭知青，你可不能信口胡说，我田向南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我咋不记得啥时候答应过你，让你去学校当老师？” “当时我跟你说的是，把你安排到牲口棚这里，不用出工，一天照样7个工分。” “我还说等学校建成后，大家可以凭成绩，都有当老师的机会......” “青山大队又不是我的一言堂，我可没有说指定谁，谁就能去当老师的权利。” 眼前这位彭知青，就是当时被张大狗拿错工具弄伤脚的那位倒霉蛋，后来伤口好了之后，果然就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虽然算不上瘸吧，但走起路来，终究还是有点跛脚的意思。 这下人家能干吗？20左右岁的郎当小伙子，留下了这个毛病，对以后的人生影响可大了。 当时这家伙就崩溃了，家里人闻讯也赶过来了，带人在青山大队上大闹了一通。 不过那时候张大狗兄弟都在农场呢，再加上举报田向南的事，劳动时间也被加长了几年。 找不到正主，那家人就找到了大队上。 想着青年受伤，大队上的确有着一些责任，于是田向南和老书记老叔他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就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第一，直接从县里给他们要一个返城名额，然后大队上给他们一些钱粮上的补偿，但肯定不会太多。 眼下这年月，上工受伤甚至丢了命的也不在少数，何况青年的伤并不算严重，严格来说，连劳动都不会耽误，就是走路有点影响美观。 第二个办法，就是给彭知青安排一个清闲一点的工作，工分照样给。 彭家人在商量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二条。 毕竟现在他即便回城，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工作，还不如留在乡下，最起码还能省下一口人的口粮。 于是大队上就把彭知青安排到了牲口棚这里。 牲口棚这边并没有什么活计，就连喂牲口的那些干草之类的，都是大队上的大一点的孩子割了送来的，只要简单分类处理一下就行。 其次就是每隔几天，把牲口棚简单打扫一下。 到了冬天，甚至一个月都未必能打扫一次。 在大队上其他位置都不缺人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清闲的职位了。 要是换成其他知青，那估计都是抢破头的工作。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青年似乎还是很不甘心的道。 “队长，可是我的腿都这样了，大队上不能给我照顾一下吗？” “照顾什么？” 田向南将马栓在了马棚里，冷眼看了他一眼。 “你的腿按理说下地工作都没有问题，大队上却把你安排在了牲口棚这边。” “以前老丁是一天才4个工分，到你这给你涨到了7个，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青年见田向南似乎有要生气的迹象，讷讷的低下头也不敢再言语了。 看着他的那副模样，田向南的语气也缓了缓，还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语重心长道。 “彭知青，你为啥要想着去当老师呢？” “你也不想想，当老师有啥好的，等过上两个月，数九寒天的还要起早贪黑的给学生备课、上课。” “哪像你这里，天冷了，烧上火炕把门一关，躲在小屋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再捧上个一本书，烫个二两酒，数遍整个青山大队，也没你这么自在的呀，干啥还要想不开的去当什么老师。” 彭知青似乎也被田向南描述的场景给说动了，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闷声道。 “可是，我听说老师有编制......？” “胡说八道......” 田向南闻言瞪起了眼睛。 “这都谁说的瞎话？老师哪来的什么编制？” “可，可城里的老师都有编制呀......” “你都说了那是城里了......”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咱青山大队说白了就是一个山里的大屯子，小学也是咱自己办的，里面的老师要真是能吃公粮的，你觉得能轮到咱们自己吗？”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咱们学校的老师真有编制的话，那指定是县里派人过来，咱们屯子谁都没希望。” “再反过来，如果是咱们屯子自己选老师的话，那编制的事你也就更不用想了。” 见彭知青愣在了那里，田向南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看看我借你的那几本书，说不定过几年还能考个好大学......” 说了一句之后，田向南便径直走了。 来到路口这边，正迎面看到了老叔。 老人看样子原本是想去大队部的，可看到田向南之后，他又扭头往回走。 因为一下子烧了120多万块红砖的原因，田向南这段日子见到老头就念叨一顿，老头被他念叨的都有些麻了，现在见到他都躲着走。 “诶，诶，老叔，你干啥去，别走啊.......” 田向南见状，连忙笑着追了上去。 第130章 发展大会 一 “你就别叨叨了.......” 老头见躲不掉，这才无奈回头道。 “砖厂那边现在就留几个人保着火，你要是还不乐意的话，回头我就把人撤下来。” “撤什么撤，烧，必须烧，加人也得烧.......” 田向南拽着老头，却是一脸义正言辞的道。 “等过两天抢收结束后，直接调100个人过去烧砖......” 老头还以为他是在说气话，不由瞪起了眼睛。 可看到田向南的一脸认真的模样，却又有些摸不准了。 “咋了？你又有啥主意了？” 看这情况，老人应该还不知道林场那边要砖的事。 田向南拉着老人向大队部里走，一边笑着解释道。 “咱现在的100多万块砖都被林场包圆了，而且刚才我又跑了一趟山里，工厂那边也在建设，也需要砖头.......” “所以咱们现在不光要烧砖，最好还是加人手，开新窑，使劲烧，能出多少出多少.......” “真的......” 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笑了起来，还不忘斜了田向南一眼，嘴里嘟囔道。 “我说你小子咋就跟狗脸一样，一会儿一个样.......” 田向南的嘴角僵了一下，也没接茬，拽着老头就来到了大队部的正屋里。 他也没耽搁，直接来到靠里面的一张桌子边，伸手把桌上的喇叭通了电。 就在上个月他们屯子里已经连接好了几个大喇叭，以后再开会，也不用把队员们都喊到路口这边来了。 “嗡......”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嗡鸣声之后，田向南咳了咳嗓子。 “喂，喂.......” “请各个队长现在到大队部来开会，重复，请各个队长现在来大队部开会.......” 对着话筒说了两遍之后，田向南关掉话筒，回来美滋滋的给自己和老叔各倒了一杯茶。 听到那些砖头有了销路，老叔也明显放松了许多，又抽出了腰间的烟袋，放了一嘬碎烟叶之后，一边点火，一边冲着田向南问道。 “对了，山里那边要多少砖？” “大概1000多万块吧.......” 田向南心里也在想着事情，捧着茶杯随口回了一句。 “咳咳咳.......” 老头也不知道是被烟呛着了，还是被田向南的话给惊住了，直接就是一顿咳嗽，随后瞪着他道。 “你是不是迷瞪了？1000多万块砖，咱上哪去给他烧啊？” 田向南故作一脸委屈。 “我也没说这些砖都是咱提供呀，大头还是县砖厂那边.......” “人家的工期只到明年7月份，咱这边就到四月左右就要春耕了，这段时间能出多少出多少呗.......” “哦......” 老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满意的道。 “这就好，我就怕你小子张嘴没个数，大包大揽的，别到时候耽搁了人家的工期。” “我能干那没谱的事嘛.......” 田向南撇了撇嘴。 “那你给人算多少钱一块砖？” 老头又问了一句。 田向南滋了一口茶，这才慢吞吞的回道。 “山里那边我给了三分的价，人家明天会派人上咱这看看，成不成还两说......” “林场那边给多少我没说，等会大伙商量一下。” “三分......” 老头嘴里咋摸了一下，轻轻点头。 “倒也还成.......” 两人又说了几句，听到通知的各个队长也赶了过来。 新进来的是学习大队长魏忠富，跟着是一脸神气的一小队孙国喜。 最近这几个月来，一小队的出勤率和劳动效率已经是大队上的第一了，成了名副其实的主力生产队，现在这家伙走路都带着风。 然后就是二小队的王大宝，还有三小队的刘三斤，以及林大花。 最后四小队的林祥子耷拉着脑袋走在众人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本论生产效率，作为本地户林姓的四小队，原本是大队上排第一的。 可是这几个月以来，4小队的浪工率倒是排在大队上第一，但是生产效率却已经排在了倒数第四，也就是最后一名。 所以最近每次开会，林祥子都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只听不说，脸上原本常挂的笑容也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愁苦相。 田向南的目光挨个扫过各位队长，在林祥子的身上顿了顿，却又很快移开。 眼看大家各自落座，田向南又冲隔壁的屋子喊了一句。 “向北，向北.......” “诶，来啦.......” 随着答应声，向北也快步从隔壁转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和钢笔，直接坐在了田向南的对面。 田向南又向外瞅了一眼，没发现林书记的身影之后，也估摸着这老头应该不会来了。 最近林书记也不太管事了，成天要么在家看着小孙子，要么在河边陪几个看网的老头说话。 要说现在大队上，那老头肯定是最清闲自在的领导了。 又扫了一圈众人，田向南这才笑着轻咳了一声。 “咋样，咱还是老规矩，我来主持......？” 听到他的话，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一队长的孙国喜更是咧着嘴道。 “那肯定还是你啊，就你在屯子里整天瞎忙活，换成我们主持，我们也不知道今天讨论呀.......” 田向南闻言瞅着他，冲他摆了摆手。 “诶，孙老大，能不能把你的嘴角收收，知道你们一小队现在是屯子里的生产主力，可你也得低调点不是......” “你瞅瞅你那嘴咧的，别把后槽牙都给晒黑了。” 田向南这话一出，众人又是跟着一阵大笑。 唯独坐在末尾的林祥子，却是把头又低了几分。 坐在他旁边的林大花看了他一眼，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众人都装作没看到他俩的小动作。 等笑过之后，田向南又轻咳了两声。 “行了，这就开始吧。” “今天说的第一件事，是小学那边学校老师的事情。” “你们屯子加上知青1300多号人，光孩子就有400多个，预计要开设6~7个班，需要一个校长，外加6~8名老师。” 说着，田向南笑着看向了魏忠富。 “大队长，要不这两天你啥时候抽空再去一趟县里？问问上面到底是个啥章程？” “县里要是愿意给咱们派老师的话，那最好，咱们也省事了。” “县里要是没人愿意下来，那咱们也可以自己从知青里面选，反正知青点那边有文化的人也不少，帮孩子们打打基础肯定是够了。” “就是不知道县里能不能给给几个编制啥的.......？” 第131章 发展大会 二 魏忠富闻言，却是瞪了田向南一眼，没好气的道。 “我说你一个青年队长，整天把我这个大队长使唤的团团转，这说出去像话吗？” “我前两天才刚去东风大队那边谈好下一批鸡苗的进购，刚回来，家里的炕头还没捂热呢，你这又把我往外撵......” 魏忠富嘴上虽然抱怨着，可脸上却是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眼神中也满是欣慰。 田向南故作告饶的拱了拱手。 “那没办法，谁让您现在是咱屯子上的大领导呢，跟上面沟通的事肯定是由您亲自出面呀。” “我要是去的话，估计连县里的大门都进不去，就得让人家给撵回来。” “没办法啊，咱身份不够呀。” 田向南自嘲般的玩笑话，又惹来大伙的一阵笑声。 就连魏忠富也是哭笑不得的用手点了点他。 “就你小子是个人精，搭着台子请人干活，不干还不行呢，真是......” “行，那明天我就再去趟县里，不过编制的事情我可不敢打包票，我估计县里也很难开这个口子，你就不要抱啥希望了。”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大队长跑一趟了，回头我再整点兔子野鸡啥的，好好犒劳犒劳您.......” “叮铃铃.......” 他正说话间，旁边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田向南转头看了一眼，主动起身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话筒那边传来了李文远的声音。 “是向南吧，我估摸着你小子这时候也应该回去了，咋样？你刚才去山里，那边谈的啥事？” 听到对方这么问，田向南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 不过，他却故意叹了一口气道。 “李叔，你别说，事情还真让我给说着了。” “山里工厂那边需求量太大，县里砖厂那边估计也是负担太重，我过去一问聊起了这事。” “山里那边，对我带去的样砖的规格和质量也都挺满意，唯独就是产量不太满意。” “我临回来时，人家负责建造工作的赵干事还跟我说呢，说明天要到我们青山大队来考察一下，说不定还要考虑帮我们加盖新窑啥的。” “这不，我这个刚回来，正和大家伙开着会，准备讨论这事呢。” 话筒那边一下子沉默了，隐约还有牙疼般的抽气声。 就等了几秒钟，李文远的话语才再次传来。 “那什么，向南，那你们有没有讨论砖的价格什么的？” 田向南嘴角的笑意更浓，语气却依旧很随意的道。 “说了啊......” “工厂那边说县砖厂给他们供的价格是5分一块，问我们这边能给多少？” “我想着俺们这里就是小集体企业，咋的也不能跟公家单位比吧，再加上还都是支援国家建设的事，就直接做主给报了个三分的价格。” “不过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山里明天过来的人咋说......” 对面又是久久的不言语。 “李叔，李叔.......？” 田向南试探般的唤了两声。 “咳咳.......” 李文远轻咳了一声，这才道。 “向南，就咱这关系，我也不说别的了，你们的100万砖可千万得给我留下来。” “至于价格，我们肯定不能跟山里比，不过我最高可以给你们出到4分钱一块，你们看看咋样......？” “李叔，不用给那么高啊，咱关系都搁这摆着呢......”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却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语气道。 “不过这事我现在说了也不算，正开会呢，要不，等我们先讨论一下？到时候商量出结果，我再通知您......？” “不用了.......” 对面李文远的声音却很果决。 “我明天直接带人过去，顺便把我们会计也带上，咱们直接一手结账，一手拉砖。” “当然了，价格上要是能再低一点，那肯定就更好了，哈哈哈.......” 知道他们在开会，李文远也没再多说，最后开玩笑般的补充了一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田向南知道，林场那边肯定也算过一笔账。 一块砖5分钱，那是县砖厂给山里工厂的价格，属于特殊供给。 要是林场去买的话，未必不可能能拿到这么低的价钱。 并且，从县砖厂运到林场，哪有从青山大队直接拉过去方便。 哪怕只便宜一两分钱，再加上运输成本，林场那边也要省下一两万的资金。 田向南挂断电话，笑着对屋里的众人道。 “大伙都听到了吧，咱们北山那边堆的砖，现在有门路了......” “真的......？” 众人闻言也都跟着高兴起来。 “向南，刚才我听你的意思是林场李干事打了电话，啥3分4分的？你快仔细跟我们说说呗。” “人李叔现在已经不是干事了，以后大伙见到他，就得叫声李主任了。” 田向南慢悠悠的坐下，说到这里自己也是忍不住一乐。 原本山里有个李副主任转正了，现在林场那边也多了个后勤部李主任，这大青山看样子挺旺李姓的。 不过林场的这位李主任，跟山里的那个可没法比。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田向南就开始解释起来。 他把林场那边今年冬天需要建工人宿舍大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又把自己进山去寻求合作的经过，也详细的告诉了大伙儿。 “现在大伙就先商量一下，咱手上准备给林场的这100多万砖，卖多少钱一块合适？” “这有啥可商量的.......” 一队长的孙国喜率先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林场那边给他4分钱一块，咱就按这个价格给他们呗，干啥非要主动降价呀？” 见孙国喜开口了，其他几个小队长都没说话，转头看着田向南，不过看那意思，他们也都是赞同一队长孙国喜的意见的。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话不是这么说的.......” “咱们虽然给林场的价钱挺低，但是却比山里还高了一分钱呢。” “虽然林场和山里的性质不一样，可凡事就怕对比，别等到时候林场回过味儿来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等过两年，咱们大队上肯定都要大规模改建红砖房的，到时候需要那么多的房粱呢，同样得从林场那边想办法。” “更何况山里那边的事还没定倒呢，现在林场先收了咱们这批砖，也算是给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而反过来，现在咱们在砖的价格上让一点，反而让林场得担着咱们的一点情分。” 听到田向南的话，几位队长也觉得挺有道理，就连魏忠富也都跟着点头。 “向南，那你的意见呢？” 田向南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才一脸正色的开口道。 “三分五吧.......” “这样100多万块砖下来，咱们也就是少拿了五六千左右。” 见到几位队长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脸上那变化的神情，田向南又摆了摆手道。 “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促成和山里工厂的这一笔红砖的供应......” “这要是能干成了，可是十大几万的收成，咱也就不用在乎这三瓜两枣的了.......” 第132章 发展大会 三 听到十大几万的数字，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是倒吸着冷气，一脸惊愕的看着田向南。 连魏忠富也不由咽了口唾沫，嘴角抽搐的看着田向南，忍不住确认般地又问了一句。 “向南，你刚才说......多少.......？” 田向南却是装作一副很随意的语气道。 “工厂那边最少需要1000多万块红砖，工期到明年上半年。” “只要在这段日子当中，咱们能出多少红砖，人家就能收多少。” 听到他的话，几位队长也顾不得惊讶了，一个个都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可是算着算着，大家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呀......” 林大花脸上带着疑惑道。 “向南，以咱们砖窑的产量，就算不停工的干到明年六月，那也才能出三百多万块砖，3分钱一块也才9万块，哪有你说的十大几万.......” “对呀，我算的也差不多，连10万都不到，哪有十大几万？” 林大花的话，也引来了其他几位队长的附和。 田向南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跟着说道。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在接下来的抢收之后，把粮食的收尾工作，交给屯子里的少部分壮劳力以及妇女老人来完成。” “另外，调拨一部分壮劳力，在北山新盖一到两座窑厂，争取把咱们红砖的产量提上去。” “我预计，在过冬不休的情况下，争取在明年4月份春耕之前，咱们至少要产出500万以上的红砖。” “这.......” 几位小队长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 林大花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咱们屯子今年基本上就没停工过，包括农闲的时候都在烧砖，开荒等各种劳动。” “如果等过了冬还不能休息的话，我怕屯子上的大伙会有意见.......” “谁有意见就让他在家里歇着......” 田向南却是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眼下兵工厂扩建，对于咱们青山大队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能以后都碰不到了。” “只要能抓住这次的供需机会，咱们大队不说一口吃个胖子，但最起码在发展上可以向前迈进一大步，所以，这也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暂时有这么个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说着田向南向坐在对面的向北示意了一下，等到她点头之后，田向南这才接着道。 “咱们北山屯那边平时开一个窑大概七八十人左右，这已经是按最大产量的算了，包括挖煤倒碳筛土分胚烧砖一条龙都有了。” “如果咱们能再开两个，一共三个窑，那么将会用到240人左右......” “刚好咱们屯子的壮劳力有接近500个，那干脆再来一个两班倒，白天干活，夜里烧砖......” “那么一天下来，三个窑怎么也得出个三四万，四五万吧。” “到明年4月份，240天左右，咱们至少能出七八百甚至上千万的砖。” “向北，你给算算.......” 等田向南的话音落下，向北手上的笔也差不多停了下来。 她又仔细看了看，一双美眸也不由微微睁大，轻轻呼出一口气才脆声道。 “就按一天出3万砖来算，到明年4月份也差不多能出720万块，三分钱一块的话就是二十一万六。” “按照500人每天满公分，到明年4月份需要支出120万工分，也就是12万块钱，平均到每个人身上能拿240块。” “这样算的话，最后大队上能盈余9万6千块！” 几个队长都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咽着口水，就连脸色都跟着变的潮红起来。 “咚咚咚.......” 田向南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等几人回过神来之后，这才接着道。 “另外，可以从大队上的9万6的余款中，再拿出3万块，全部补偿给这500名加班加点的壮劳力们。” “平均每个人补偿60块，这样一来，等到明年4月份，他们每个人，到手就是300块。” 说到这里，田向南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看向了坐在最前面的老人。 “老叔，有了这300块钱，再加上今年一年的工分，我想咱们大队上，最起码有一大半的人家，都能盖得起三间红砖大瓦房。” 老人闻言也笑了，笑的脸上的沟壑都堆叠到一起，一双浑浊的老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闪动。 不光是他，在座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激动与兴奋的笑容。 田向南又扫视了一圈，一锤定音的落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就是咱们青山大队继秋收之后，最重要，也是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 回去小院的路上。 向北紧紧的挽着田向南的胳膊，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俏脸上还残留着激动之后的红晕。 “哥，你简直太帅了，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了，跟以前不着调的你相比，这变化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你知不知道，刚才在会上，你表现出来的那种超级大的野心和魄力，绝对不比古代那些决战沙场的将军差半分.......” “你简直是太厉害太迷人了.......” 向北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一些。 “我告诉你，幸亏小雅没见到刚才的那一幕，要不然，我怀疑她能激动的把眼泪都流出来......” “你又瞎说......” 田向南没好气的将她的脑袋推到一边，还用力点了两下。 “你这话要是让小雅听到了，那以后还怎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向北闻言吐了吐舌头，略过了这个话题，却又开始夸奖起田向南先前的英姿。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小院，这才发现林思成兄妹两个早已做好了饭，在堂屋里面等着呢。 田向南洗过手之后进了屋子，看着兄妹两人一人捧着一本书的安静样子，轻笑了一声，坐在林思成的旁边。 “这么用功？” 林思成向上扬了扬脖子，缓解了一下肩部的酸痛，随手合上的书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非让我去参加什么老师的选拔，我这不得赶紧把功课拿出来复习一下，别到时候丢了你们三个的脸。” “少废话......” 田向南随手拿过一个玉米窝头啃了一口，嘴里警告般的嘟囔了一句。 “等考试选拔的时候，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要是拿不到第一名，我就让你搬去牲口棚那边，和彭知青喂骡子去......！” 第133章 林思成的想法 林思成刚拿起筷子的时候也顿在了那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不是，干啥非要我去考这个老师啊？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田向南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总得给你找点事做，不然整天跟着我打下手，算怎么回事？” “可是......” 林思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妹妹林思雅却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哥，你到底是没明白向南哥的意思，还是不想去做，干脆就直接说清楚。” “我觉得向南哥肯定会理解你的想法.......” 田向南也挑眉看着他。 林思成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的道。 “老田，我知道，你不是单纯想让我去做老师，你是想让我去小学当校长吧......？” “要是我在选拔考试里拿到第一名，凭成绩说话，也就没人能你任人为亲什么的。” 林思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我对去学校当老师校长什么的，管理那群孩子真的没啥兴趣。”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给你打下手，不夸张的说，跟在你身后，我能学到很多管理以及对农生发展上的经验。” “你在大队发展上的某些想法，以及敢想敢做的那种魄力，真的让我感到惊叹。” “行，行，打住.......！” 田向南直接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白了他一眼。 “不想去就不想去，用不着给我戴高帽。” “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思成苦笑。 田向南伸手敲了敲桌子，这会儿连吃饭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你要是真不愿意去的话，那我还得在屯子里重新寻摸一个校长的人选。” “你们想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最好还是成绩很优异的那种，能压服众人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林思成踌躇了一下才说道。 “如果单说成绩的话，那高曼和王芳都很不错，以前在学校里她们俩的成绩就很好，而且还很有组织能力。” 说到最后，林思成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叫扯出一丝苦涩。 “你别给我瞎出馊主意行不行？” 田向南闻言，没好气的瞪着他。 “王芳明显是个心思不正的，现在做个记分员还好，学校那是什么地方啊？” “要让她去当校长，别到时候给我培养出一帮歪瓜裂枣出来......” “至于高曼.......” 田向南的语气顿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 “碍于她以前的事迹，我也不能冒这个险，甚至她去当老师，我都得考虑一下。” “那行吧......” 林思成见状耸耸肩，也没再说什么。 “我这边倒是有两个人选......” 一旁的向北也跟着开口道。 “知青队队长赵大虎，还有上次选队长的那个江海。” 田向南闻言眼睛一亮。 “对呀，我咋把这个江海给忘了。” “上次我还说过呢，这小子是个搞宣传的料，要是去干校长的话，本质上也差不多。” “不过赵大虎就算了，那家伙也是个爱表现的，肯定不会放弃知青队长的位置。” 他又看了一眼林思成道。 “这两天没事的时候，你去探探那小子的口风，看他有没有去学校的意愿。” “行......” 林思成答应了一声，又瞅了瞅田向南，试探的道。 “老田，我看你这会儿的心情比早上可好多了，咋样？难道是那批砖的问题解决了？” 田向南和向北两人闻言都笑了。 田向南更是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学校那么清闲的地方你不愿意去，那么接下来，我就帮你安排个好去处。” 林思成一脸的莫名其妙。 向北却在一旁笑着跟兄妹俩解释了一下先前开会的内容，兄妹两人也是被惊讶的目瞪口呆，再看向田向南时，一个个眼里都放着光。 只不过，林思成眼里带的是深深的感叹与佩服。 至于林思雅眼中的光芒，就有些解释不清了。 转天便来到了第2日。 小院里的人都早早的起来了，简单弄了点吃的，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就准备出门。 可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旁边院子角落处传来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一大团灰乎乎的东西蹦了出来，吓了田向南一跳。 “好家伙......” 踢了一脚从面前跑过的那只野兔子，他有些无语道。 “这他娘大清早蹦出来找死吗？回头中午就把你给炖了.......” 林思成倒是口中轻咦了一声。 他跑过去按住了那只兔子，抓着耳朵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走了，等会儿山里的人该过来了.......” 田向南在旁边催促了一句。 “哦......” 林思成应了一声，走到墙角边，又把那只兔子仍到了墙角简陋的篱笆棚里，拍拍手追了上来。 “我昨天按照那个方子，把最后一种药弄了出来，给那只兔子喂了一点。” “哦......？” 田向南闻言放慢了脚步。 “有啥效果没有？” 林思成扯了扯嘴角。 “就是看毛好像长长了一点，体重也没啥变化，好像也更活跃了一些。” “这有个毛用......！” 田向南有些无语，想了想还是道。 “算了，还是先留着，再多喂一段时间看看吧。” 两人赶到了大队部这里的时候，老叔和林书记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昨晚听说山里的人会过来考察，我们还商量过要不要举行什么欢迎仪式的问题，不过最后还是被田向南给否决了。 尽管只跟那位赵干事接触了一会儿，但田向南感觉那个女同志做事有点雷厉风行，既干脆又实在，应该不是那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方式的人。 所以最后他们决定，这次人过来，就由老叔和林书记亲自出面接待。 有书记和大队长亲自出面，想必也足以表明他们青山大队的态度了。 见到两人过来老说没有说话，林书记倒是笑的满脸赞许。 “向南，你这次干得很好，真要是能把这事办成了，我要代表整个青山大队的父老乡亲们谢谢你。” “林大爷您这话说的，我也是咱青山大队的人，做啥事不都是应该的.......” 还不等田向南多客气几句，倒是一旁的老叔动了动耳朵，转头看向了山里的方向。 “来了........” 第134章 两方来人 等到他们一行人出了屯子，赶到南边铁道边的时候，田向南才发现，来的并不是山里的火车。 因为此刻逐渐向他们靠近的，是在北边的这一条属于林场的铁道。 就见一辆冒着黑烟的火车头，身后挂着长长的一溜铁车厢，轰隆隆的就停在了青山大队的屯子口这边。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不由在心中暗笑，看样子那位李叔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也很看重他现在主导的那个宿舍建设的任务。 果然，就在火车轰隆隆的停下来之后，李文远第一个从上面跳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拎着个鼓鼓的大皮包，戴着一副老式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随后，又跟着跳下来两个青年。 “哟，林老大，满仓大哥，你们都在呐......？”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林场的马会计......” 两位老人也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寒暄了几句之后，李文远又看向了田向南，故作有些不悦道。 “我说向南，你小子可太不够意思了，前脚刚跟我谈完，后脚又跑到山里面去主动奉献。” “你想要帮助工厂建设，那我可不管，但现在的这批砖，你们可不能卖两家。” “哪能呢，李叔，你把我想成啥人了。” 田向南一脸叫屈道。 “我就是去山里打听了一下，那里面工厂是干啥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人家要是真的有需要的话，那肯定没说的，咱就是勒紧了裤腰带也得上啊......” “您尽管放心，我也跟人家说过了，手上的这批砖是给你们的，后面的再供应给山里。” 李文远闻言这才笑了起来，瞥了一眼身旁的马会计，随后正色问道。 “那砖的价格问题，你们昨天商讨的怎么样？” 听他问起这个，田向南也逐渐敛起了笑容，正色回道。 “昨天我们也商讨了一下，山里那边如果需要我们供应的话，县里给他们5分，我们这里就给他们三分。” 眼看李文远和马会计两人的脸上微微变色，田向南又接着道。 “不过咱也清楚，县里面的那是统一定价供应，你们林场去拿的话，估计最少也得5分5。” “所以俺们商量了之后，俺们也跟山里一样，同样直接给你们减两分，就定3分5，也就比山里多5厘。......” 最后，田向南又故作诚恳的道。 “这也就是看在李叔你的面子上，要是换成林场其他人来，那最起码也得给个4分，4分5的......” 田向南此言一出，李文远顿时笑得一脸灿烂。 就连跟在他身旁的马会计也忍不住有些惊讶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同样露出了笑意。 “那还等啥......” 李文远咧着大嘴把手一挥。 “小张，小王，把车上的工人都叫下来，咱们直接去拉砖。” “诶......” 现在身后的两名青年应了一声，就准备去叫人。 “李叔，先不着急.......” 田向南连忙在旁说了一句，见李文远回过头，这才道。 “等会儿山里的同志也要过来，咱们一起去砖场......” 见李文远挑眉，田向南又补充了一句。 “人家就是过来视察砖场情况的，咱们等会儿跟着一起过去，也省得我们来回跑着迎接了不是.......？” 见他都这么说了，李文远与旁边的马会计对视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呜.......” 正在说话间，伴随着一道悠扬的汽笛声，又是一列火车从山里面轰隆隆的开了出来。 这列火车可就短多了，除了前后的两个车头之外，只有中间短短的两节车厢。 “吱.......” 火车停下之后，几道穿着绿色军装的身影，从中间的车厢上下来，跨过车道，迎面走来。 众人都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当先的那位一身绿色军装，齐耳短发的漂亮女同志。 此时，田向南已经率先迎了上去，主动伸出了手。 “赵干事，你好，我代表青山大队，欢迎你们的到来。” 赵雪脸上带着一丝很淡的笑容，伸手跟他轻轻握了一下。 “希望我这一趟不会失望.......” “肯定不会.......” 田向南重重点了点头，又把几人引了到了老叔身前。 “赵干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大队书记，还有大队长。” 赵雪也挨个跟两位老人握了握手。 林思成在一旁悄悄瞪了田向南一眼，田向南无奈，连忙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们大队的青年骨干，林思成......” “你好......” 赵雪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林思成脸上同样带着淡淡的笑，跟她轻轻握了一下。 “你好，赵同志......” 挨个握手之后，赵雪又侧身，对着身后两位同样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介绍道。 “这两位是宋工和陈工，都是我在建筑学上的前辈，今天一起跟我过来看看。” “欢迎.......”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田向南这才主动道。 “赵干事，咱们是直接去砖厂，还是.......” 赵雪点了点头。 “还是直接去砖场吧......” “那行.......” 田向南也初步摸清了她的性格，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点点头，直接引着一行人从屯子里的十字大路穿过，前往北山而去。 在他们身后，林场的李文远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几十号人跟在了后面。 所谓的北山，其实就是一座紧挨着小青山的大土坡。 青山大队的砖厂，就建在这座土坡的下面，就连烧砖所用的土，都是从大土坡上挖的。 等来到砖厂这边，看到有些平整过的场地上堆积如山的红砖，赵雪的眼眸闪动了几下，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南，却没多说什么。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宋工和陈工，两人走过去，拿起几块砖看了看，同样磕碎了两块，看了看里面的烧制程度，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田向南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林场的队伍，悄悄对着旁边的林思成道。 “老林，要不，你在这里陪着这位赵同志？我去招呼林场的人拉砖......？” 林思成闻言翻了个白眼，嘴里轻轻哼了一声，便自觉转身，向着砖场的队伍迎了过去。 “呵......” 看着他那有些傲娇的小模样，田向南也忍不住心里失笑。 又向前走了一段，穿过堆积的红砖区，等来到那座圆滚滚的砖窑前，赵雪便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这.....就是你们的砖窑......？” 第135章 狮子大开口 见到赵雪皱眉，田向南的心下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么了？赵干事，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雪又抬头看了这圆滚滚的砖窑一眼，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轻轻摇了摇头。 “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用这种筒子窑，你们一天还能出1万砖，而且质量还不错，也足以证明你们确实很用心了。” 田向南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隐隐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那丝嫌弃感，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对于烧砖这行当来说，他如今也就懂个基本的流程。 听到赵雪的话，跟在他身后的宋工和陈工也是附和的点头道。 “没错，用这种老式的土窑能把产量和质量做到这样，足以证明他们的技术有多扎实了。” “咳咳......” 田向南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等到几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我们准备等最近的秋收之后，再起两座新窑，到时候争取能一天出个3万块红砖.......” 听到他的话，赵雪和两位中年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赵雪挑了挑眉，一双大大的眼瞳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语调似乎也带上了几分温度。 “你们烧砖的煤是从哪里来的？” 田向南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手向着土坡后面的小青山一指。 “就在我们800米开外，就有一处近似露天的小煤矿，储量不算大，但也足够我们青山大队自用个两三百年的。” “呵.......” 听到田向南的话，赵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笑意，恍然道。 “怪不得你敢给出三分的价格，原来是近乎无本的买卖......” “话不能这么说......” 田向南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得意忘形的意思。 “我们的人工成本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还减少了你们的运输和采购成本，这是双赢的事......” 赵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砖窑，忽然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田向南有些没听懂她是在感叹还是自言自语，所以也就没吱声。 就见赵雪跟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不想让你们的砖厂的规模直接扩大10倍......？” 田向南的眼眸微微睁大，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嘴上却没有迟疑，回答的斩钉截铁。 “想......！” 赵雪双手环抱，用淡淡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座旧砖窑，语气却好似还在感叹。 “当初信心满满的接受了建设任务来到这里，却没想到，建设，不只是把房子盖起来那么简单。” “我原本打算自己在山里建一座大型窑厂，这样，砖头，工程砖，包括预制板，都可以自己生产，预算最少能少4成。” “可到了这里才发现，特殊单位有特殊单位的低调要求，不能太过张扬。” 田向南在心里暗自撇了撇嘴。 可能这女孩来之前不知道是在山里的保密单位建造，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你建大烟囱烧砖啥的。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听女孩说着。 “计划和实际是不一样的，单就一个保密性，就让我先前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 “各种建筑材料的制造工艺，完整的制造流程，以及中原地区一家大型砖场的新式砖窑制造图纸。” 赵雪说着，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 “我原本还有些沮丧的......” “不过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先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好像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田向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此刻无比激动的心绪，同样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年轻的女孩，沉声问道。 “日产能有多少？” 赵雪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语气平静的回道。 “如果按最大比例建成的话，能日产20~30万块红砖，合格率在95%以上。” “太多了.......” 田向南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声，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 赵雪抿了抿唇。 “按照基本比例建造的话，一座轮窑用工150人左右，日产十几万还是很轻松的。” “你有把握建成......？” 田向南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我曾经在那座砖窑里考察了整整一个月，因为在我原本的打算中，这是最重要的建设项目之一。” “这样啊.......” 田向南脸上故作一副苦恼的神情，还用手在头上狠狠抓了两把。 “赵同志，既然我现在都已经躺在砧板上了，那你就只管下刀吧......” “呵呵......” 赵雪似乎被田向南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是那种真正的笑。 田向南也这才发现，笑起来之后，赵雪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笑过之后，赵雪竖起了一只白嫩的手指。 “我只要......1分钱.......” “1分么.......” 田向南嘴里念叨了一句，随后又问道。 “你们现在还需要多少砖？” 赵雪竖起的那根手指没变，还轻轻晃了几下。 “一千万，因为我们已经从县里采购了200万。” 顿了顿，她又正色说道。 “还有一条好消息.......” “其实县里一直在全力准备我们需要的预制板，钢结构，至于工程砖和红砖，他们原本就没有能力全额提供。” “所以，最近我们双方一直都在寻找新的砖料渠道.......” 田向南的嘴角有些僵硬的扯动几下。 “然后，我就自己送上门了对吧？” 赵雪笑的慢慢眯起了眼睛。 “呼.......” 田向南深深出了一口气，随后很郑重的向赵雪伸出了手。 “1,000万的砖，每块减少一分钱，就是整整10万块......” “一套图纸技术卖10万，赵同志，以后你要是不搞建筑了，即便是去做生意，肯定也会纵横商场。” 赵雪同样笑着伸出手。 “一块砖两分钱，在不考虑燃料成本的情况下，你们依旧有利润......” “更何况有了新窑之后，你们以后即便是超越县砖厂也是轻而易举。” “能果断放下眼前10万块的利润，而放足更远的未来，田队长也是一个目光长远的好领导。”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上除了笑容之外，还各自都带着一丝惊叹，一丝敬佩。 第136章 田向南的感动 “赵干事.......” 握着女孩的手，田向南笑得一脸灿烂的道。 “既然你对建造那种新式砖窑有把握，那不如就趁现在，帮我们好好的规划一下，给出个初步的改造方案什么的。” “额......” 赵雪闻言，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人，还当真是不客气.......” 不过嘴上这么说，她却还是很认真的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最后对着面前的老窑筒道。 “其实你们原本选的这个窑址就很不错，周围地势平坦，又紧挨着山坡方便取土。” “真要我来说的话，你们可以把老窑拆了，就在原地起一座新的轮窑，也省的浪费土地了。” “毕竟，烧过砖窑的土地以后是无法耕种的。” “不过轮窑的占地面积比较大，再加上东北这边的气候原因，我建议你们在轮窑外面加盖一座暖棚。” “这样，砖窑里的温度扩散到暖棚里，可以起到升温作用，也不会因为气温低而影响到砖坯的制作过程。” “照我初步估算，如果就按基本比例来建造轮窑的话，估计差不多也得用个20万块砖左右。” “回去我让人把图纸送过来，你们先初步了解一下，等到开始建造的时候，我会经常抽空过来，直到你们建造完成，出砖为止。” “行......” 田向南也郑重点头。 “那以后就要麻烦赵同志了，我代表整个青山大队的全体村民，向你说声谢谢.......” 赵雪抿了抿唇。 “你这声谢谢，等新砖窑出砖了，再说也不晚......” 说着，她直接转过身。 “今天就这样吧，等开工的时候我再过来，知道你接下来肯定很忙，就不用送了。” 说着，他叫上另外宋工和陈工两人，便直接向来时的路而去。 田向南果真没有送，而是冲着那边正招呼着林场人群的林思成喊了一声。 “老林，替我送送赵同志他们。” “诶......” 不远处的林思成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多问，转身屁颠颠的追着赵雪他们去了。 田向南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灰扑扑的大圆筒，胸中各种情绪澎湃起伏，仿佛在此刻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豪气欲滋养而出。 就在这时，老书记和老叔两个人也凑了过来。 先前过来后，两位老人就溜达着在瑶里和周围转了一圈，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了田向南他们。 此刻，两位老人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情。 “向南，咋样了......？” 老叔看了一眼离去的赵雪他们，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田向南，心里有些没底。 这咋谈着谈着，人走了也不送一下？难道是谈崩了？ “老叔.......” 田向南轻轻呼出一口气。 “让窑里的人都撤吧，熄火.......” “真谈崩了.......？” 老人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安慰道。 “没事，没谈成也不打紧，出了林场的这一批砖，咱们今年也能过上个好年。” “哈哈哈.......” 田笑南闻言却笑了，笑得很是畅快。 不光这样，他还伸出手，有些放肆的拍了拍老头的肩膀。 “老叔，我谈成了.......” “我给咱屯子里谈成了一桩能吃20年的大买卖.......” “啥......？” 他此言一出，两个老人都是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我说，我跟赵同志谈了一个大买卖，这个买卖要是能成了，能让咱屯子里吃二十年都不愁。” 随后，田向南就把自己如何知道赵雪那里有新砖窑的技术，然后自己降低了砖的价格，等于花了整整10万块钱，才买来的图纸和技术指导。 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两个老人解释了一遍。 听完之后，两个老人都有些沉默。 田向南也不着急，一边看着眼前的地形在心中规划着蓝图，一边等着两个老人消化这个消息。 别说是两位老人，连他自己此刻都是心潮澎湃。 没想到赵雪那里能有新式的砖窑技术。 他说这是一桩能吃20年的买卖，这话确实一点都不夸大，甚至还有些保守。 等到80年代开放之后，到了那个经济野性生长的时代，别说县里，即便是与市里的那些大砖厂竞争，他们都丝毫不怕。 毕竟有了煤矿和新式砖窑，他们早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与此同时，修路的紧迫感也在他脑海中不停催促着他。 两个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书记先开口了。 “向南，我们知道山里的同志都是干啥的，也知道他们懂得比咱多，也相信他们有这个啥新砖窑的技术，但......俺们更相信你......” “这几个月来，你帮大队上干的事，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 “眼瞅着屯子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大家干活的劲头也越来越足，大伙心里也都高兴着呢。” “眼下又卖了砖，还能给山里工厂供应上，以后的好日子更多了几分盼头。” “向南，我们都老了，也不懂啥技术改造啥的，不过你年轻，心眼子活，懂得也多.......” “你要觉得能干，那没说的，咱就带着大伙干......” 老叔又点起了烟袋，狠狠的嘬了一口，只是跟着点头说了一句。 “对，你说能干咱就干......” “说吧，接下来咋弄......？” 听到两位老人的话，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生起了浓浓的暖意。 对比于林书记的感叹与诚恳，田向南更感动于老叔那种没二话就支持的态度。 这老头仿佛就真的跟他看上眼了一般，对他好的掏心掏肺，从始至终，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默默支持他。 就包括这次这么大的事情，老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问了一句，接下来咋弄？ 田向南想了想，这才道。 “晚上再给大家伙开个会。” “我等会儿去跟李叔说，林场那边，先让他们拉80万好砖，留下20万等着咱们重新盖砖窑用，不够的话，等新砖出窑了再补给他们。” “然后接下来，我就组织几个生产队抢收......” “老叔，抢收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带着原来砖厂的人把砖窑拆了，然后全部移走，把地方腾出来......” “我估摸着七八天的功夫，就足够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我那边苞米应该也收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咱们屯子里的壮劳力全部来窑厂，妇女老人小孩儿，都留在屯子里晒苞米.......” “一个月.......” 田向南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对两位老人，也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一个月之后，咱们就得让新砖窑出砖.......！” 第137章 林家来信 这边，林思成把赵雪一行人送到了车道旁，眼看着她们启动火车离去，这才转身向屯子里走。 “林大哥.......” 可等他刚走到十字路口这边，却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高声喊他。 他转头看去，就见陈轩推着一辆大杠自行车，正站在供销社门口冲他招手呢。 林思成也笑着走了过去。 陈轩这边把自行车上的一个小麻袋交给了彩铃。 “这些都是上次屯子里托我带的东西.......” 招呼了一声之后，他就推着车过来迎上了林思成，嘴里还大声说道。 “林大哥，有你的信.......” 等两人面对面的时候，陈轩这才压低了声音。 “少爷，上次你托我找的那什么数理化丛书，我寻了几天都没找到。” “还是我爹给老爷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嘴，老爷托人从上海送来的，还有家书......” 陈轩说着，弯腰从绿色的油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方形的布包，还有一封信。 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他又低声说了一句。 “老爷说，知道你们在这里过得都好，家里也就放心了。 “不过那边的形势现在又变的紧张了，让少爷和小姐在这里低调一点.......” “行，我知道了......” 林思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行，那林大哥我就先走了，今天还有林场的一些东西要送过去。” “噢，林场的东西你就不用往那边跑了。” 听到这，林思成连忙道。 “现在林场的人正在我们北山那边拉砖呢，你过去把东西交给他们就行了，也省得在山里跑，不安全.......” “那行......” 陈轩答应了一声，笑着摆手告别，车头一转，向着北山那边去了。 等他离开之后，林思成直接打开了手中那封明显被多次封过口的家书。 父亲在信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家中一切安好，让他们兄妹俩不要担心，并嘱咐他在这里要照顾好妹妹。 同时还在末尾提了一句，如果力有所及的话，也尽量照顾一下高曼。 虽然父亲在心里没有明说，但仅凭这一句话，林思成就能推断出，现在高家的日子估计过得很不好。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并没有去北山窑厂，而是向着屯子里的卫生室走去。 刚走到卫生室门口这边，正巧碰见高曼手里捧着两本书从里面出来，见到林思成还冲他笑了笑。 “思成哥......” 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就径自离去了。 与此同时，卫生室里还传出大人的呵斥与小孩的惨叫声。 林思成挑开白布帘子走了进去，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泥猴，正被他母亲死死按在座椅上。 林思雅蹲在一旁，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似乎在给小孩膝盖上一块铜钱大的伤口消毒。 看到伤口的位置与程度，明显是因为调皮捣蛋摔倒时磕到了。 等林思雅把蘸着酒精的棉签放到伤口上的时候，眼瞅着不停挣扎的小男孩僵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林思成在一旁看得不由笑了，就连心中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似乎也跟着消散了一些。 好在伤口并不大，林思雅消完毒之后，也就是撒了一层薄薄的药粉覆盖在上面，连包扎都省略了。 孩子的母亲也是笑着感谢了一番，便拽着一脸眼泪鼻涕的小家伙走了。 自从林思雅上任了以后，村里卫生室这里看病是不收钱的，而药品大都是大队上负责出钱采购，加上林思雅自己贴补一些。 等那母女俩走了之后，林思成这才出声问道。 “高曼刚才来做什么？” 林思雅把药品收好，又洗了洗手，这才坐回了桌子后面，闻言随口回了一句。 “来找我借两本复习书，准备接下来考老师用......” 林思成闻言沉默，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道。 “你没把老田的话告诉他......？” 林思雅似乎知道哥哥指的是什么，闻言白了他一眼。 “这话让我咋说啊？” 顿了顿，她又轻声说道。 “虽然依旧不想原谅她，可最近她这几个月的表现，确实让我对她改观了一些。” “或许，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林思成轻叹了一声，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父亲又来信了，你要看看吗？” 林思雅却没伸手去接，因为她知道里面并没有自己期待看到的内容，而是直接看着自己的哥哥，等待着他的下文。 “父亲说，家里那边现在又有些紧张了，不过他们还应对的来，让我们不要担心。” “只是父亲在信的最后，让我们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帮着照顾一下高曼？” 林思雅闻言也沉默了，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她试探的对林思成道。 “要不，你去和向南哥说说高曼的事情......？” 林思成闻言有些犹豫。 “要是我跟老田说的话，事肯定能成.......” “可我就怕这个口子一开，到时候别让人有借口去说三道四，给老田惹来麻烦......” 林思雅闻言却笑了，甚至笑容中还带了几分自豪。 “向南哥，是个怕麻烦的人吗？” 林思成闻言也笑了，只是看着妹妹脸上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升起一次恶趣味，话题随即一转。 “没想到今天山里来的竟然是位很漂亮的女同志，年龄跟咱们差不多，就已经是位干事了，那一身的气质，啧啧.......” “而且看样子人家懂的也多，跟老田在窑厂那边聊了半天，还颇有点惺惺相惜的那种味道，把老田说的是双眼冒光，还说以后请人家多多过来交流........” 他这边自顾自说着，目光却偷偷撇向自己的妹妹。 眼瞅着，林思雅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了几分。 林思成心里正暗暗偷笑呢，可林思雅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哥，我这倒是有个主意.......” 林思雅淡淡的开口了，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浓郁了起来。 “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我瞅着向北肯定是看不上你的.......” “要不你也加把劲儿，趁这机会，试着跟山里这位女同志也多交流交流？” 林思成：“........！” 第138章 进账两万八 林思成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咬牙道。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林思雅却是捧着书笑而不语。 林思成看着妹妹的模样，却在心里暗暗叹息。 自从几个月前田向南当选了青年队长之后，这个妹妹变得就有些不一样了，偶尔的那一声声向南哥，叫的他都有些心酸。 一天两天的或许没发觉，可这么长时间了，林思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没有发觉自己妹妹的心思。 “小雅......” 此时的林思成面色严肃，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下来。 他决定趁这个机会跟妹妹好好谈一谈。 “老田这个人吧，说实话，没啥不好的，有胆识，有魄力，有想法，是个干大事的人。”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也挑不出什么大的缺点，算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才，真正的青年才俊，连你哥哥我也自愧不如。” “但是吧.......”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顿住了。 林思雅闻言却是眼眸低垂，眼底闪过了一丝黯然的神色。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确实配不上向南哥......” “谁说的.......” 林思成一听，语气顿时扬高了八度。 “我妹妹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绝对不比任何人差，以后嫁给谁都是他的福气。” 又顿了顿，他的语气低了下来。 “小雅，眼下这并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就算咱们现在在乡下，谁也不知道先前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再发生一次.......” “老田这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你也该清楚，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想搞事业，想带着整个青山大队过好日子。” “你没见这段日子屯子里有几个女知青向他表示好感的，老田搭理过谁？” “要说心里话，别说屯子里，就算我见过的同龄人当中，也没有比老田更优秀的了。” “你要是以后能跟他走到一起，做哥哥的我是打心眼里高兴。” 说到最后，林思成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不行......” “你现在要是跟他在一起，那反而就是在害了他。” “再等等吧，老田说，再等个几年就会过去的.......” 林思雅却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哥，那听你的意思，现在就准备把我嫁出去呗，我就这么招你烦吗？” “没......” 林思成也笑了。 “哪能呢，再等几年呗.......” “行了，这书中午你带回去，我还得去北山窑厂那边看着呢......” 说着，林思成拍拍手，便直接走出了卫生室。 在他走后，林思雅敛去脸上的笑意，默默的看着手上的书。 不止过了多久，两颗豆大的泪滴，忽然顺着她白嫩的脸颊缓缓流下。 林思成刚从卫生室来到大路上，迎面正碰上了一脸着急的小五。 “哎哟，思成哥，可找到你了，你赶紧去窑厂那边吧，队长正跳着脚的喊人找你呢.......” 林思成一耷拉脸，没好气的道。 “他这什么毛病，一会儿见不到我，还能想我咋的？” 小五在一旁嘿嘿笑着也不搭话，两人直奔北山窑厂。 离的老远，就看窑厂这边骡车平板车排成一长溜，每辆车上都装着满满的红砖。 而田向南正站在一旁，跟林场的李文远说笑着什么，转头看到他，连忙迎了过来。 还不等田向南开口，林思成率先抱怨道。 “我说老田，你这是把我当驴使唤呀，歇一会儿的功夫都不成。” 田向南一把拦住他的肩膀，笑道。 “说的啥话，驴哪有你好使唤......” 不等他发火，田向南连忙又换成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道。 “这回真有事找你，十万火急的大事。” 林思成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 “等会儿你和小五，王三宝，再叫上几个人，带着家伙跟林场的人一起回去。” “我跟李叔打过招呼了，从他那里借几匹马，你们从林场拐道去山里车站，然后打电话联系后勤处赵干事，让她把东西给你们，你们再给带回来。” 听到他的话，林思成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声问了句。 “啥东西啊？这么重要？” 田向南笑了笑，拉着他走向一旁。 “我花了10万块，从赵干事手里买了一套新式砖窑的图纸和技术指导。” “嘶.......” 听到他的话，饶是以林思成的见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10万块对他们家或许算不了什么，可要是换算成青山大队的一个壮劳力身上，那就差不多等于是100万工分。 就算每天都能干满工分，那也得干整整10万天，将近300年。 想到这儿，林思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沉重下来，同时对田向南的魄力又加深了几分。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啥不让山里人给咱送过来，还得亲自去拿。” 田向南一摊手。 “我这不是怕赵干事回去忙工作，忙的又忘了这茬......” “咱早点去把东西拿回来，自己多研究研究，也能做到心里大概有个谱。” “别等到建造的时候，大伙都麻了爪不是.......” “那.....行吧......！” 林思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田向南拍了拍他。 “你们到山里车站那边，直接让他们给后勤处打个电话就行了，赵干事一听就知道是我的意思。” “我这边还得回大队上开个会，林场这边，你先招呼着.......” 田向南说着转身要走，不过临走前又随口叮嘱了一句。 “对了，跟干活的大伙打声招呼，装砖的时候，多个三两块10块8块的没啥关系，别因为这点事闹得不愉快。” “知道了.......” 林思成应了一声，冲他摆了摆手。 田向南又来到林场众人这边，对着人群中的向北喊了一声。 “向北，弄妥了没？要是好了咱就回去开会......” “诶，知道了.......” 这边向北笑着跟马会计打了声招呼，手中拎着个大皮包追了上来。 “哥，这回咱大队上可算是有钱了，一下子进账两万八.......” 说着，她还炫耀似的打开手里的皮包，让田向南看看。 田向南瞥了一眼包里那一沓沓靛青色的大团结，面色却很平静。 “哥，你咋没个反应啊？咱这些钱咋花？” 向北有些不解的道。 “这才哪到哪啊......？” 田向南随口应付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向北，咱大队上养的那几头大肥猪，是不是该出栏了？” 第139章 会议上的质疑 “哥，你又想干啥？” 向北闻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昨天思成哥才给乡亲们发过肉，眼下屯子里的肉味还没散呢，你又想打那几头大肥猪的主意？” 田向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我不是想着接下来抢收吗，窑厂这边也得忙活着清理，再加上后面新窑的建造。” “这一系列下来，都是正经的力气活，乡亲们的营养伙食必须得跟上呀。” “哥.......” 向北闻言却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你对大伙好，可得也得有个度吧。” “那四五头大肥猪都是200斤往上的，就算整猪卖，都能卖个四五百块钱的，要是直接杀了吃肉，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我没那么想......” 田向南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要是三天两头给乡亲们发肉吃的话，我还怕把人嘴都给养刁了呢。” 向北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放在哪个年代都不是稀罕事。 田向南是想为了乡亲们过得好而努力，但也不能把原本淳朴风气给惯坏了。 “我就是想把那几头大肥猪留下来，在接下来砖场的劳动中，能不能搞个什么奖励制度？” “哥，你想弄个像工厂那样的奖励制度？” 向北在一旁听的也是若有所思。 “会不会有点不靠谱啊？队上的队员都是拿工分的，跟厂里的工人可不一样。”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点点头。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现在一天的满工分也就是10个，要是再往上提的话，就有点乱套。 毕竟也没个评定的标准，不能说我看你干多少活，就多给你几个工分，或者少给你几个。 可要是直接奖励钱的话，就有点向zb靠拢的味道了，那就更不行了。 “或许还是早了点，等等再说吧。” 田向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最后还是叮嘱了一句。 “不过那几头猪还是先留着，现在咱也不差这点钱，等过年的时候杀了给大伙分肉也行.......” 两人聊着就已经来到了大队部这边，老叔和林书记已经提前回来，并通知了各个队长，他们两个算是最后才到的。 有林书记在坐，主持会议的事情，自然就轮不到田向南了。 等两人坐下之后，林书记就把田向南花10万块买图纸的事情跟大伙说了说。 可没想到的是，林书记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还是那句话，10万块，放在现在这个年代是什么概念？ 简单来说，拿到京城都能买个四五套大四合院，当然如果你有关系的话。 几个小队长做梦都没想到，田向南竟然拿了大队上这么多钱，去买什么新式砖窑的图纸技术。 “向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首先开口的就是一队长孙国喜，语气中明显带着很重的怨气。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开会讨论一下吧？你怎么就一个人做主了？” 三小队的刘三斤也跟着道。 “就是，咱们原本的砖窑用的好好的，烧的砖不照样能卖出去？” “要是嫌产量低，咱们可以多建几座窑嘛，咱大队上也不缺人......” “好，就算再退一步来说，新的砖窑出砖多，那咋的，也不值10万块吧，又不是用金子垒起来的......” 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四小队林祥子，也跟在一旁附和了一句。 “对啊，我也觉得，向南你这事做的有点欠考虑了......” 除了两位老人之外，在场唯一没吭声的只有二小队王大宝和妇女队长林大花了。 不过就算没说话，两人的目光也一直落在田向南的身上，看样子也是在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那一句句隐带指责的话语，坐在上手的老叔皱了皱眉，刚准备开口，就被旁边林书记轻轻拉了一下。 老头一愣，顺着林书记的目光向旁边看去，原本皱起的眉头又慢慢舒展开，还老神在在的点上了烟袋，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质疑与埋怨，田向南也不着急，反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抿着，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田向南这么辛辛苦苦的为大队上办事，结果却还遭到别人的质疑和指责。 要说心里一点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有多么生气，心凉，悲哀啥的，那纯属扯淡。 有时候，当大家对你的选择有意见的时候，其实并不见得都是坏事。 反而当你做什么事情，大家都毫无原则顺从你，捧着你的时候，那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等到几人说了一会儿之后，看到田向南的模样也都逐渐闭了嘴，会议室里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也是到了这时候，田向南才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账，不是你们那么算的.......” 他的目光扫过几位队长，用了这么一句话来开头。 “按照咱们原先的计划，最多再起两座窑，一天能出3万砖。” “到了明年4月份就是720万块，每块三分钱就是21万6，这都是咱们前面算好的，对吧？” “可要是有了新窑，咱不说一天10万，就算一天出8万砖，就算去掉盖砖窑的时间，去掉队员们适应的时间，再去掉过年的几天时间。” “到明年4月份，咱们最少也能烧出来一千五六百万块红砖......” “其中1,000万，以两分钱的价格给工厂，能换20万。” “是，比原来少了1万6，可咱剩了至少500万块红砖在那里呢。” “剩下的这些砖，能把咱半个屯子都换成红砖大瓦房，最多两年功夫，咱全屯子就是清一水的红砖大瓦房。” “要是听我这么来算的话，你们说，咱到底是亏还是赚？”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都不吭声了，甚至就连王大宝还有些搞笑的掰着手指头在桌子上算了起来。 但算了半天，他似乎也没算懂到底是亏还是赚。 就在这时，还是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是，咱要是不给工厂减那一分钱的话，那不是还能再进账10万吗？” 田向南闻言，目光冷冷的瞥向坐在末尾的4小队长林祥子。 “你是猪脑子吗.......？” 第140章 发火就换队长 “你是猪脑子吗.......？” 田向南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林祥子更是涨红了一张脸，满脸的羞恼。 平日里田向南在开会的时候，说话总是笑呵呵的，就算是提出什么建议和决定，也大都是会和大家解释清楚。 极少会出现与人红脸的情况，这让他们平日的大队会议都变得文明了许多。 可像今天这种直接开口骂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就连老叔都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老人的嘴角却是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田向南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继续瞪着林祥子道。 “你不给人家降低价格，人家凭什么把图纸技术给你？就凭你脸大？” “没有图纸技术建不成新窑，你凭啥能烧出1,500万块砖？” “到最后虽然少拿1万6千块钱，却多了500万砖和一座新窑，这笔账就算用脚趾头去算，都知道哪个划算。” “你还在这里贪心不足蛇吞象，我说你是猪脑子，有没有一点错？” “田向南，咱们这是开会讨论问题，你咋能张口就骂人？我也就是提了一点意见而已。” 林祥子此刻也下不来台了，伸手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 “砰......” 田向南的桌子拍的比他还响，震的几个茶水杯都叮叮咣咣的跳了起来， “提意见，你有啥脸跟我提意见.......” “你现在去北山窑厂那边看看，昨天就通知今天自发去北山窑厂去帮忙的，你去看看你们四小队的有多少人过去？” “其他三个小队哪个没有十几二十个人，就你们第4小队，除了刘二柱和大林两个，还有其他人吗？” “你这个小队长是怎么当的？” “上个月累计，你们四小队支出的工分最多，活干的最少.......” “以前大花姐当队长的时候，四小队月月第一，年年都是第一，一到你上就变成了垫底的.......” “你当队长都已经4个月了，我真的很好奇，有时候就特别想问问你，到底是咋能把队伍带成这样？” “就这？你还有脸跟我提意见......？” “林祥子，我知道你是老好人脾气，但你这好脾气也该分什么情况吧？” “从5月份开始，我就在会上说过四小队浪工的情况吧？给了你几个月的时间，就希望你能改正一下，没想到却变本加厉。” “到现在，四小队已经成了拖后腿的存在，严重影响了整个青山大队的生产和发展.......” 说到最后，田向南终于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老书记和老书，语气严肃道。 “我提议，开除林祥子同志四小队队长的职务，换别人上来带队......” 此时林祥子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却被田向南说的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前面的老叔吧唧着嘴，抽着烟没吭声。 旁边老书记也是老实实在在的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一样。 旁边三小队的的刘三斤似乎想开口打个圆场。 “向南，咱开会是讨论砖窑的大事情，这咋又突然扯到换队长的事了......” “我同意.......！”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旁边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 刘三斤愕然转头，发现开口的竟然是林大花。 “大花，你这......” 林大花却没看他，反而是有些不善的看了对面的林祥子一眼。 “当初也是我推荐祥子来当队长的，可是我就没考虑到他的性格，不太适合带队伍，这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她又转头看向了老书记。 “书记，要不还是由我来带4小队吧......？” “不行......” 老书记还没开口，田向南却率先出言反对道。 “大花姐，接下来把苞米收回来之后，后面晾晒、脱粒、粉碎的工作都要由屯子上的妇女老人小孩完成.......” “这些事情离不开你这个妇女队长的领导，所以你根本没工夫去带4小队.......” 林大花闻言也有些为难。 “那咋办，你准备让谁当队长......？”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忽然一亮。 “对呀，林思成那小子也行，是个能干的，还姓林，要不让他当4小队的队长？” 田向南却再次摇了摇头。 “老林还有别的事情，也顾不上去当队长......” 不是田向南不想给林思成争取这个队长的位置。 可是生产队长这个位置可没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在他们青山大队这个四姓村。 一个小队的生产队长，就跟原来的村长也差不了多少。 就算让田向南上去，他也未必能服众。 眼下他这个青年队长，管的主要都是屯子里的年轻人，而且更偏向于男性。 年轻人说话做事都比较干脆，只要你能干，能让人服气，那大伙就听你的。 可小队的队长管的可不只是生产，还有日常的一些琐事，还要应付队伍上的那些难缠的老娘们。 随便换个外姓人去当队长，人家能搭理你才怪。 更何况林姓的四小队还是正儿八经的本地户，那就更不好惹了。 他才不会让林思成去触这个霉头。 田向南原本想提议大林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心中一动，忽然又有了别的想法。 “我提议，让林二柱上吧，给他几个月时间，看他能不能带好四小队......” 林大花原本看田向南否决了她的提议，还有些失望。 可听到田向南提出了另外一个人选，想了想，也不由点了点头。 “二柱也还行，他也能镇住小队里的那些人.......” 在林祥子那有些难看的脸色衬托下，一队的孙国喜也是点了点头。 “我没意见，可以让二柱试试.......” 随后是二小队的王大宝。 “我也同意.......” 眼看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三小队的刘三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也没啥意见......” 一句话说出之后，他也没在看旁边的林祥子。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两位老人身上。 老叔瞅了一眼身旁依旧不吭声的老书记，把烟斗在桌腿上磕了磕。 “那就这么滴吧.......” 第141章 秋收完成 窑厂这边，80万块红砖也不是那么好拉的，大队上的劳力们加上林场的工人一起忙活到了快中午，把一长溜车厢都装满，也不过堪堪40万出头。 跟田向南他们约定好，等明天再过来拉砖之后，林场的人就回去了，同时还带上了林思成他们七八个人。 一直等到太阳转到西边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从山里回来，同时也把东西给带回来了。 接下来的七八天，屯子上就开始了抢收苞米的活动，除了留在窑场上拆迁的那一批人，全屯子的老少爷们都加入了秋收大军。 田向南他们白天要指挥并亲自参加一线工作，晚上还要继续回来研究窑厂建筑图纸，日子过得极其充实。 今年秋收的程序很简单，老人小孩负责掰苞米，妇女们跟在后面用镰刀把苞米杆砍掉直接在田里就地垄成堆。 而那些汉子们则负责把掰下的苞米运到地头装车，然后拉回大队上的粮库里。 短短四五天的时间，大队东南角的晒谷场旁的五间大粮仓，就已经被装满了四个。 而原本一望如林的北坡玉米地，如今也只剩下了那一堆堆高高摞起的苞米杆。 往年这些苞米杆也都是会被各自分配以后，拉回屯子里的。 不过今年田向南大手一挥，就先留在地里的后续工作完成以后再说，谁家需要的话，可以自己去拉。 等到地里的最后一车玉米倒入粮仓之后，田向南领着屯子上几十个青年，一个个敞着怀，肩上搭着毛巾，去石头河那边洗澡。 眼下这时节，白天干活出一身臭汗，晚上来石头河这边洗一洗，是件非常舒爽的事情。 不光是他们，屯子上那些女知青妇女什么的，也会等到天黑以后，结伴来到石头河这边洗漱。 不过田向南他们这些男的都是主动跑到南岸，把靠近屯子的北岸让给女同志们，双方相隔十几米，再加上天黑，所以就没有什么忌讳的。 劳累之余，双方隔着河岸，听老娘们儿和大小伙子彼此扯上几句黄腔，引得一阵哄笑，也算是这年代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只是不知不觉间，田向南和林思成王三宝他们几个，已经成了这些老娘们扯黄腔的主要目标了。 就连林思成这个刚开始拘谨到张不开嘴的家伙，现在居然也能放得开，跟人家三四十岁的大嫂扯得有来有回了。 今天的天色早了一些，各自打了招呼之后，田向南他们一队人来到石头河的南岸，下到齐腰深的水里，彼此说笑着。 “诶......？” 就在这时，王三宝的目光向岸上一瞥间，口中发出了一声惊疑。 “那是不是二林......？”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石头河岸边正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身上还都是浅蓝色的工装打扮。 “哟，二林回来啦，你旁边那是你对象吗？” 等到大家都看过去之后，有几个相熟的就主动叫着打起了招呼。 “啊，这两天厂里不忙，就回来看看......” 二林也笑着回应。 “好好洗你们的澡，别瞎说.......” 跟在他身旁的女孩儿向这边瞅了一眼，见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在河里洗澡，又红着脸连忙扭过了头。 在众人连番打趣中，两人脚步匆匆地从桥上走过，向着屯子而去。 田向南也只是笑着，看他们闹哄哄的。 “嘿.......” 就在这时，旁边王三宝用毛巾淋着水，嘴里怪腔怪调的说了一句。 “咱前脚刚把最后一车苞米装进库里，他后脚就回来了，还真会挑时候......” “别瞎说......” 旁边林思成用毛巾拍了他一下。 “人现在是厂里的工人，连户口都在厂那边呢，又不分你的粮食，你在这酸个什么劲？” “呵，我就那么一说......” 王三宝又嘿嘿的笑了几声，语带感叹的低声道。 “你就说大林吧，操持那一家子多不容易，上回进山差点没了命，被队长你们找回来之后，在家里歇了两个月。” “那时间也没见二林这小子回来看过几回，现在他哥好利索了，又能上山下地了，这小子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王三宝还摇了摇头。 “你说这人跟人咋就不一样呢.....？” “当初要不是大林，往山里食堂送了几次打的野猪啥的，二林能有机会去工厂上班吗？” “他哥丢了，他嫂子一个人照顾他老娘和家里的小子，就因为人家说了几句闲话，这小子跑工厂里不肯回来。” “等他哥受伤回来了，这小子还是一两个月才回来一趟，也不知道他在厨房就给人当个帮工，咋就那么忙啊？” “行了.......” 田向南直接一把水泼了过去，止住了王三宝的话头。 “就你小子整天操不完的闲心，有那功夫，你咋不操心操心自己二十郎当岁了，还是个光棍呢。” 王三宝却毫不在意，反而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伸出胳膊向周围这么一划拉。 “搁着站着的几十个，哪个不是光棍.......” “连队长你都没说媳妇呢，俺们又急个啥？”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却并没有把王三宝先前说的话放在心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也有每个人看不到的一面。 认识一个人不能光从他人的口中，也不能单从自己的眼中。 是就他们刚开始买院子的时候接触到的二林，能把卖房子的钱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的嫂子，人家也坏不到像王三宝说的那样。 当然，要是环境改变了个人，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洗漱之后，两人就穿着湿衣服快步的回到自家的小院，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院中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最近秋收的这段日子，小院里最清闲的要数向北了，所以每天都是他早早的做好饭等着大家回来。 等两人回到屋里换好了衣服，来到正屋里准备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院门却又突然被人敲响了。 田向南走过去打开房门，发现门外正是林清和大林，在他们身后还跟着20以及那位穿着工装的女孩。 “清姐，大林哥，你们这是.......？” 第142章 古怪的要求 “向南.......” 林清笑着道。 “这不是二林回来了嘛，还带着他的对象，我在家里弄了点菜，想请你们几个一起过去吃饭，大家在一起也热闹热闹嘛。” “呃......” 听到他们是来找自己吃饭的，田向南心里也很高兴。 同时，他也仔细看了看站在二林身边的那个女孩。 女孩个子有1米6左右，一头齐耳的短发，皮肤不算白，但五官还算端正，再加上一身淡蓝色的工装，看起来很利索。 田向南打了女孩的时候，那女孩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清姐，吃饭就不用了吧，我家饭也刚弄好了.......” 不过田向南还是推辞道。 “行啦，你小子就别磨叽了。” 一旁大林也是笑着道。 “我那两瓶老药酒你不是总惦记着嘛，今天就让你敞开了喝。” “反正地里也忙活完了，你也没啥要紧事，叫上思成还有向北小雅他们一起过来。” “二林回来提前打过招呼了，我家准备的东西多，实在不行，你把饭都端过去......” 他这边说着，林清在旁边已经朝院子里招呼开了。 “思成，向北，小雅，赶紧的，把碗端着都上我家去.......” “不是，这是有啥好事吗？搞这么大阵仗？” 田向南看着他们两口子，又看了看后面的二林和那女同志，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吧......” 大林已经直接上手拉人了，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隔壁院子走。 “是有点事跟你说......” 听到确实有事，田向南也就不推却了，顺从的跟他来到了隔壁大林家院子。 身后，林清也招呼着林思成他们几个过来了。 一进院，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子牵着虎子迎上来。 “向南叔......” 小豆包很乖巧的叫了一声，就连他牵着的虎子，都跟着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叔。 “诶......” 田向南应了一声，伸手在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揉。 “豆包，给你的那些书都看完了吗？”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小家伙原本单薄的身体倒是健康了许多，连身高都蹿到了快1米6了。 这孩子倒是个感恩的，自从被林清带回来之后，几个月来除了看书就是在家里带弟弟。 甚至林清和大林上工的时候，这孩子还能在家里洗衣做饭照顾老人小孩，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包了。 而且性子也属于很文静的那种，就喜欢在家里看书，照顾弟弟，也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样出去乱跑。 见田向南问起，小家伙笑得很是腼腆。 “快了，还有几本就看完了。” “行，看完了回头跟我说，我再让你林叔帮你找。” 等进到堂屋里，没看到家里老人的身影，田向南这才扭头问道。 “大林哥，我婶子呢......” 大林把他拉的进了东屋，又招呼后面的林思成赶快进来，催促两人上炕，这才抽空回了一句。 “你婶子这两天腿又有点不利索，就搁那屋躺着没起来，赶紧的......” 田向南这才再没说什么。 大林他们家的炕桌很大，再加上两个围在抗原的凳子，坐下10个人也不成问题。 等到各自都分宾主落座，菜也都端了上来，酒都倒好，田向南这才笑着看一下大林他们两口子。 “大林哥，这要有啥事你就痛快说吧，要不然这酒我喝的也不踏实呀。” 大林闻言笑了，端起桌上的小碗先跟他和林思成碰了一个。 “你小子，还怕我坑你不成？来，先下半碗，润润嗓子再说......” 田向南也没客气，跟林思成端起酒碗都下了些。 放下碗，大林这才慢慢敛去脸上的笑，瞥了一眼旁边的二林，这才跟着说道。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二林要结婚的事，跟他媳妇打算结过婚之后就在村里过，所以，这不才想找你帮帮忙吗？” “是要我们腾院子吗，也行，回头我就......” “诶，不不不.......” 田向南的话刚出口，就被大林连忙摆手打断了。 “跟你那院子没关系，是别的原因，我让二林跟你说吧.......” 说着，大林就冲着旁边的弟弟示意了一眼。 二林也端起酒碗，主动和田向南与林思成，还有自己的哥哥都碰了碰。 一口气干了一碗酒之后，二林亮了亮碗底，这才说道。 “其实事情是这么回事......” “上回我哥回来以后不久，我和王娟我们俩就在厂里登记结婚了。” “当时因为各种原因也没咋办，就是在厂里跟她家人还有双方朋友一起摆了几桌，家里这边我也想着等找机会回来再办一下的。” “嗯，现在我媳妇怀孕了，我们就想着能不能在老家这边再弄一块地盖房子，然后把孩子生在这边.......” “刚好我哥院子东边不是有片空地吗，就想着大队上能不能给批一下，让我在那里起座院子，把娟子还有她家里人都一起安排在咱大队上........？” “等等，等等........” 田向南听的有些迷糊，连忙伸手止住了话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二林道。 “二林，咱屯子上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吧？要说批宅基地，起院子啥的，这都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咱大队上的地，肯定只能批给大队上的人啊，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二林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田队长，这个我当然知道啊.......” “我的意思是把娟子，还有他们家里人几口人的户口，也都一起落到咱们大队上来。” “连户口都落过来.......？” 田向南闻言更惊讶了。 不光是他，旁边林思成向北小雅几个，也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二林这两口子。 只有坐在一旁的大林和林清两个人脸色不变，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二林，你的意思是......？” 田向南把众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这才试探的道。 “就是你媳妇跟他家里人都要搬到咱们大队上来？连厂里的工作和房子也不要了？” 第143章 重要的电话 面对田向南的反问，二林的面色却依旧平静。 “娟子这不是怀孕了嘛，再等几个月，厂里的工作肯定也得停下来，让别人顶上。” “到时候我也把厂里的工作辞了，户口迁回来，以后就留在大队上了。” “你也要回来......？” 田向南语气更惊讶了。 “为啥呀？这厂里都干得好好的，咋突然都要搬回大队上来.......” 就见二林狠狠的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一口喝干，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这才无奈道。 “没办法，厂里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 “从去年开始，厂里的职工家属便一批一批的往山里扎，这人一多，那些非技术性工种的竞争力就大了许多。” “还记得你们刚来的那会儿，我不是说要在食堂转正了吗？”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试探的道。 “黄啦？” 二林轻点了下头。 “被厂里另外一个家属把转正的名额给顶了。” “这几个月以来，我和娟子，还有他哥，在厂里一直都争取好好表现，可是眼瞅着人越来越多，转正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现在，就我一个食堂帮工，还有娟子，一个仓库保管员的位置，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竞争实在太大了。” “别说工作，就连我和娟子结婚之后分了一间小的单间宿舍，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前几天我们去医院检查出娟子也怀孕了，我们这么一合计，干脆不如辞了厂里的工作，回来大队上老老实实的种地，最起码也过得安心不是。” “刚好前两回回来的时候，听我哥说现在大队上发展的很好，也不一定就比厂里差......” “我把这事和娟子他家里人也都商议了一下，大家最后也都同意了。” “不过娟子他们老家是川省山里的，那里也没啥人了，我们一合计，干脆直接带着他们家一起落户到咱大队上算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田向南故作恍然的点点头，把心底的那一丝疑虑暂且压了下去。 大林也在一旁举着酒碗打圆场。 “来，向南，这事应该不违反原则啥的吧？” “诶，这都小事，回头跟老叔说一声就行，给咱大队上迁户口，那老头巴不得人来的越多越好呢。” 旁边林思成的手在下面轻轻拉了他一下，却被田向南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眼见田向南应承了下来，二林和他媳妇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二林更是主动端起碗，和田向南连喝了好几个。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就变得热闹起来。 一直等到外面的天色渐暗，田向南他们几个这才被大林他们送出了院子。 田向南两人都是一身的酒气，连说话的声音都粗了三分。 “清姐，大林哥，你们回吧，这事我回头跟老叔说一下就行......” “我还要和老林去北山窑厂那边看看呢。” 见他说话的腔调都有些变了，林清在一旁关切的说了一句。 “向南，要不你明天再去看吧，还是先回去躺一会儿......” “没事......” 田向南笑着摆手。 “我和老林溜达一圈就回来，你们回吧......” 林思成也笑着回头招呼了一声。 “你们两口子放心吧，我跟着他......” 林清两口子这才没再说什么。 等离开了这边，从小路那边转到屯子大路上的时候，田向南甩手挣脱了搀着他的林思成，眼神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林思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回头瞅了一眼，这才轻声道。 “老田，我咋瞅着这事有点古怪？你不应该那么随便应承人家的......” 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颗。 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原本就是一件小事.......“ “人家落户口在这里，你给人家批地盖房子，从哪里来都挑不出毛病。” “青姐和大林哥平日里对咱那么照顾，一句话能办成的小事，你能当面回绝吗？那再大度的人家心里不都得有个疙瘩......？” “话是这么说......” 林思成却依旧皱着眉头。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肯定不对劲呀........” 田向南轻轻吐出一口烟，语气笃定。 “放着厂里的工资不拿，跑回大队上来种地，你就是搁傻子身上，他都知道怎么选.......” “那咋办......？” 林思成看着他问道。 “凉拌.......” 田向南淡淡说了一句，眼瞅着到大队部了，他脚下一转，直接进了大队部里，来到平日开会的屋子，拿起了靠墙桌上的电话。 “喂，我这边是青山大队的，给我接保卫处，找李主任，就说田向南找......” 说了一句之后，田向南就挂断了电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默默抽着烟等待着。 “铃铃铃.......” 等了10来分钟左右，放在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田向南一把抓过话筒，里面就传出了李主任那略带调侃的声音。 “哈哈，向南，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这个电话......” 田向南一句问好的话噎在嗓子口，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毛骨悚然感。 “李，李主任......” 他的语气也有些顿挫，干笑了两声道。 “李主任这话啥意思啊？你咋知道我会打电话给你。” 电话里李主任的声音与往日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是在调侃还是在嘲笑。 “你要不给我打这个电话，你就不是田向南了......” 还不等田向南说话，那边顿了顿之后，紧跟着又笑着来了一句。 “今天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过来，估计你这个青年队长也就做到头了......” 田向南的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几滴冷汗，就连旁边听着的林思成，面色也一下子变得无比严肃。 “李主任，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呵呵，听不懂没关系，能保持这个警惕性，你就是个好样的.......”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一声，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李主任，我打这个电话，是有些情况想向你们核实一下.......” 第144章 即将开建 “核实情况......？” 话筒那边的李主任嘿嘿笑了一声，这才道。 “行吧，有啥问题你尽管说，不过，我不敢保证能全部回答你。” “是这样的......？” 田向南轻轻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小心的措辞着。 “林二海同志是不是在你们厂里犯了什么错误？” 林二海，就是二林的本名。 对面的李主任沉默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的过错。” 田向南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也就是说，有问题的，可能是他媳妇，或者他媳妇家的人。 想了想，他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那王娟同志是否犯了什么错误？”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对面直接沉默了。 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都把心提起来，忐忑的等待着。 就听到话筒那边似乎有人小声叫了些什么，好像是在喊李主任，李主任这边还给了回应。 “行了......” 话筒中再次传来李主任的声音。 “多余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跟你说，王娟和二玲回去的情况我们都已经掌握......” “你们那边也注意着点，别让他们去县城就行，就这样吧......” “等下，李主任.......” 眼看对方要挂电话的意思，田向南又连忙道。 “李主任，具体情况你总得给我稍微透露一点吧，要不然，我们这边要处理起事情来，总得有个参考吧。” “呵......” 听到他的话，话筒那边的李主任不由笑了。 笑过之后，他似乎是沉吟了一下，才轻声说了一句。 “这么说吧，王娟的哥哥肯定是要吃花生米的，至于她牵扯有多深，我们还在秘密调查中.......” “嘟.......” 放下了满是忙音的话筒，田向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忽然来了句。 “他娘的，晚上这顿大酒白喝了，酒劲一下子就过去了。” 林思成万万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啥情况了，你还惦记你的酒......” 谁知听了他的话，田向南竟然笑了。 笑过之后还轻轻摆了摆手。 “没事，问题不大.......” 林思成一脸吃惊的看着他。 “那什么，二林的大舅子都要吃花生了，这问题，还不大......？” 田向南却是自顾地又点起了一根烟，瞥了他一眼才道。 “真要是大问题的话，厂里面哪还有调查这一说，连二林都不一定能回来，你信不信......？” 林思成闻言一愣，随后若有所思点点头。 “确实，在那种单位犯了事，还要经过调查的，那问题确实应该不算.....太大！” “那现在怎么办？” 他不由又问了一句。 “能咋办？找老头去，给他们批地，留着让他盖房子。” “这事之后，就算跟二林没大关系，估计他厂里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而且，他们能提前想从厂里退出来，估计二林那小子恐怕多少也知道点什么？到时候真把账扯到他头上了，也不算冤枉......” 林思成也跟着叹的口气，摇摇头，没在说什么。 “行了，你回院子里盯着点，我去窑厂那边看看情况。” 田向南又交代了一声，两人分开，他独自顺着大路向着北山那片去。 北山窑厂这边，此刻依旧有许多人在忙碌着。 原本的老窑大烟筒已经被拆除，老叔现在正带人干着清理的工作，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功夫就能清理干净。 田向南在一个废砖堆成的小坡上找到了正在抽烟的老头，把二林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老头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估摸着，二林那小子和他媳妇的错误应该不算大，不然也不可能从工厂回来，先看着吧，等工厂那边怎么说？” “不争气的玩意儿.......” 到最后，老头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 田向南连忙又岔开了话题，追问起这边的进度来。 提起这个，老头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估摸着明天再弄一天就差不多了，利索点的话，后天就可以动工......” “成，那明天刚好能让抢收的大伙先休息一天。” 又跟老头聊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就转身回去了。 回到小院，一进门就看到林思成端着个小碗在墙角喂兔子呢。 要说也奇怪，那种灵之精药水也拿来喂了几天了，这只兔子除了活泼了一些，倒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田向南这一忙活起来，也没心思研究这个了。 在他看来，那几种药方中，也就催化植物的方子价值最大，光是他们墙角种的那几株人参，眼下都已经有了三四十年的年份了。 其次就是能引来野鸡兔子野猪鱼的方子，用来打猎、抓鱼也不错，以后或许也能运用到养殖方面。 至于更深层次的其他作用，与其在这里自己琢磨，倒不如以后想办法学习一下那种古怪的文字，到时候直接看原版的兽皮不就知道了。 两人随意闲聊着，一直在院子里守到隔壁熄了灯，这才各自回去睡觉。 哪怕到了第2天，两人出去的时候也会留下一个人在院子里守着，可又是一天过去，二林他们依旧没有要回山里的打算。 田向南这下也懒得去管了，到了晚上给山里工厂后勤处打了个电话，跟赵雪约定好了明天请她过来指导的事宜。 可等到了第2天早上，他去村口铁道旁接人的时候，这才惊讶的发现，不光是赵雪和宋工陈工，就连李主任也带着几个人从火车上下来了。 田向南当下就有些头疼。 要说眼下这情况，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位李主任了。 就算他猜到那位王娟牵扯的错误并不大，可这种事情他是半点都不想沾。 “哟，看你小子这模样，好像很不欢迎我似的.......” 李主任却好似往常一样的跟他笑着打招呼。 当然，如果你忽略了他身后那几个背着枪的小战士的话。 田向南目光一瞥间，正看到老叔背着手从屯子里迎了出来，当下就有了注意，笑容及其灿烂的对李主任道。 “那什么，李主任，我们大队长亲自过来接待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妨碍你们了。” 说着，他连忙引着赵雪他们直接进了屯子。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李主任愣了一下之后，不由哑然失笑。 “这小子，还真滑溜.......！” 第145章 新的篇章 田向南引着赵雪他们直接来到了北山窑厂。 此时的窑厂这边，外圈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几乎大半个屯子的人都过来了。 在人群里面，100多名壮劳力，手中拿着各式工具，整齐的排成两列。 在中间空地原本老窑筒在的位置，两串长长的鞭炮被长竹竿挑起，顶端还挂着两朵红绸。 看到这阵势，别说是田向南了，就算被邀请过来的赵雪三人也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他引着赵雪和旁边等待的老书记还有几位队长打了声招呼，便在一旁各自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老叔还真的带着李主任来了，只不过他们却站在土坡那边，没有太靠近。 田向南就知道这老头肯定会来，他也是不希望老头错过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 眼看着人到齐了，田向南抬头又看了看天色，随后，冲着那边等待的王三宝几人点了点头。 王三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空气充满自己的胸腔，随后猛地吼出一道悠扬高亢的调子。 “开工咯~~！” “哗啦，噼里啪啦........” 两串长长的鞭炮同时炸响，大团的白烟在空地中凝聚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向上升腾而去。 “哗哗哗........” 围观的人群们都热烈的鼓起来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与期盼的神情。 连田向南他们也不例外，跟着一起用力的拍着手。 而站在他身旁的赵雪三人，脸上也都跟着浮现出了笑容。 “怎么样......？” 鞭炮炸响之际，田向南大声对身旁的赵雪问了一句。 赵雪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似是带着一丝无奈。 “不怎么好，忽然有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她又看了一眼周围兴奋激动的人群，脸上的笑容微敛。 “我一个外人，这一下子都感觉肩膀沉甸甸的.......” “哈哈.......” 田向南闻言却是笑得更大声了。 “自信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赵雪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到鞭炮炸完，白雾逐渐散去，田向南领着他们来到中间的空地前。 “赵同志，前期的建造我们还是有把握的，你还有什么要补充或者别的建议吗？” 赵雪看了看空地上，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图纸，想了想，这才道。 “中原地区那边的砖窑是五层砖的厚度，考虑到东北这边的气候原因，我建议你们加到7层.......” “这样的话，虽然可能会增加一些成本，但控温的效果肯定会好一些.......” 也是从这一天起，青山大队北山这边，彻底化作了一片忙碌的工地。 而赵雪也履行了他的承诺，每隔一两天，就会乘山里的火车，亲自来这边现场监督指导。 时间一长，大家彼此也变得熟悉了许多，更少了一些拘谨。 而在此期间，田向南也从老叔那里听说了二林和他媳妇的情况。 倒卖华家重要物资....... 王娟的哥哥是山里后勤处的一名采购员，借助外出和职务的便利，联合后勤仓储保管员，倒卖了一批仓库的稀有金属和几把旧式武器。 尝到了甜头之后，王娟他哥哥又想办法把王娟给塞到了仓库保管员的位置。 可是王娟的胆子小，原本是不敢干这种事情的。 不过在她大哥的威逼利诱下，最后还参与了其中的一次小规模的倒卖活动。 可是事后，王娟担心了几天，被二林看出了端倪，然后在他的追问下，王娟说出了实情。 再加上又有了孩子，两口子一商量，干脆就辞掉工作回来种地，希望能逃过一劫。 王娟的大哥倒也没有逼迫，反而是想让王娟把一家人都带来青山大队这边立户，这样山里山外的以后联系起来也方便。 可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单位里面。 不知道什么原因，事情就走漏了消息。 第一个被控制的，就是那个已经被调离岗位的保管员。 从他之后，更是一连串揪出十几个隐藏在后勤处理的蛀虫，王娟的大哥更是主谋之一。 不用问，在眼下这时期，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原本王娟肯定也是会被追责的。 不过厂里念在她知错能改，并且她牵扯的那一次，也并未造成多大损失，再加上她已经怀孕的原因。 反正经过多方面考虑吧，他们两口子被李主任带回去之后，大概过了几天，又连同王娟的家人，一起被送回到了青山大队。 当然，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也要知会一下青山大队的领导层。 按照李主任话里的意思，王娟的哥哥在被调查的时候还算配合，帮助追回了大部分的损失，也算是戴罪立功。 虽然他肯定是跑不了的，但是对于王家人这边，厂里面处理的时候倒也算抬了一手。 只是把人安置到了青山大队，三年之内不得外出罢了。 田向南对于李主任这种甩锅行为表示强烈的鄙视，但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等二林和他们媳妇一家人被送回来的时候。 晚上大林和林清还过来找田向南喝了一顿大酒，期间两口子几次主动想提起这事，却都被田向南笑着打断。 知道他们两口子心里不好受，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好在人也安全回来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1974年9月27日。 今天，是整个青山大队最值得铭记的一个日子。 新砖窑已经建好接近半个月了，昨天就已经点了火，今天是第一窑红砖出厂的日子。 一大早，青山大队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北山这边，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默默等待着。 就连山里的赵雪，都早早的赶过来，准备见证这一幕。 “出窑啦~~！” 一直等到了快中午，砖厂的暖棚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高喊。 随后，几个在深秋时节依旧光着膀子的汉子，将一个装满了红砖的推车，从暖棚里推了出来。 田向南他们迫不及待的围了过去。 伸手抚在那一块块，还有些微烫的红砖上，田向南忽然笑了。 笑声如同一阵风般，感染了在场所有人，也都挂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这一车红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成功，同时也代表着。 原本默默无闻的青山大队，将在这个大时代，掀起一轮新的篇章。 第146章 年秋 时光如隙，日月如梭，眨眼间便过了三个年头。 又是一年深秋。 青山大队东北角的一处小院中。 “呀，这些兔子毛茸茸的，也太可爱了吧......” 赵雪蹲在墙角的兔子窝前，伸手挨个抚过几只毛茸茸的兔子，嘴里不停的惊叹道。 田向南端着一盆热水从灶间里走了出来，闻言不由笑着催促了一句。 “赶紧的，挑上一只你喜欢的拿过来，捡大一点的，不然不够吃.......” “你这人真能煞风景......” 赵雪有些不满的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挨个摸过那几只兔子。 随后她忽然伸手拎住了一只兔子的耳朵，不顾兔子的挣扎，嘴里惊呼着，一溜小碎步的跑了过来。 “快快快，这只肯定要肥一点......” 田向南随手接过来，从灶间拿了把菜刀，又顺手带上门后的铁锹，拎着兔子就出去了。 赵雪也不害怕，跟在田向南后面出了小院。 来到院外的自留地旁边，田向南先用铁锹刨了个坑，随后才动起了刀。 赵雪都在一旁，目光没有落在田向南身上，反而看向了远处的大青山。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悠悠叹了一声。 “这里的生活还真是安宁.......” “如果哪一天我累了，还真想找这么一个安宁的村子，好好的安度余生......” 田向南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 “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计划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赵雪嘴角噙着笑意，轻声道。 “来东北的这两年，我不光学会了许多知识和工作经验，同时，我发现自己好像也喜欢上了这座大青山。” “可惜如今就要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低落。 “哪怕心里明知道我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可却忽然觉得很不舍.......” “不舍得离开也是正常的，这里毕竟是你自己工作与梦想起航的地方。” 一旁的田向南却是轻声安慰道。 “以后有机会，你再回来看看呗.......” 赵雪却是莫名的摇了摇头，这才转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下，才道。 “东北这边的考试可能会在11月中旬举行，你真不打算去试试吗？” 田向南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志不在此，这两年连书都没咋摸过，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赵雪闻言皱起了眉头。 “你真就打算一辈子留在青山大队，不想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广阔天地吗......？” 田向南依旧摇头。 “还不确定呢，可能到时候我妹妹上学以后，我也会出去走走。” “那向北能考到京城去吗？” 赵雪有些期待的追问了一句。 “有机会吧.......！” 田向南没把话说的太满。 赵雪嘴唇动了动，原本还想说一句让向北一定要考上的，不过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把话给咽了回去。 “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向北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向北和老苏同志正从远处走了过来。 “哟，回来了.......” 田向南连忙回头招呼了一声。 “把二老都送上车了.......？” 向北的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先前应该哭过，闻言点了点头。 “我和父亲把外公外婆都送上了火车，会有专人护送他们回京城。” 顿了顿，她又跟着说了一句。 “苏家的人也回去了.......” 田向南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苏中鼎，笑着道。 “怎么？老苏同志没跟着一起回去？” 苏中鼎瞪了他一眼，随后语气平淡的说了句。 “我打算让向北去参加考试，到时候考京城的学校.......” 旁边的赵雪闻言眼睛亮了亮，不过却没有插嘴。 “老苏同志，这事我可还没有答应你呢。” 向北有些不满的看了父亲一眼，随后连忙对着田向南道。 “哥，这事我们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商议了几句，我还没决定呢。” “那有啥.......” 田向南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总归是要走出大山的，去京城也好，最起码能经常去看看你的外公外婆，他们年纪也大了.......” “哥，那你呢......？” 向北有些紧张的追问道。 “我无所谓啊.......” 田向南耸了耸肩。 “反正现在也不限制人口流动啥的，大不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京城。” “真的......？” 向北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哥，你说话可要算话......” 说着，她又看向了旁边的赵雪。 “赵雪同志，这下，我也能去京城了，以后咱们也能经常见面了。” 赵雪的脸上同样笑得很开心，主动伸出手，装作很正式的好像被握了一下。 “那就期待我们在京城会师的那一天。” 向北嘻嘻一笑，随即又掰着手指道。 “到时候再加上小雅，还有思成哥，咱们一起去考京城的大学，最好能考个清华北大啥的.......” “队长.......” 几人这边正说话呢，就看到小五从大路那边远远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 “队长，老叔让你去大队部一趟.......” “出啥事了？” 田向南挑眉问道。 小五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啊，不过我看见魏大队长好像才从县里面回来......” “那行，我马上就过去.......” 打发了小五之后，田向南耸了耸肩，顺手把手里的菜刀递给了向北。 “估计也不是啥大事，我去看看，你先帮着拾掇一下。” “用心着点，今天可是赵雪同志的践行宴......” 说着，他甩了甩手，就直接向着大队部那边而去。 等来到大队部里才发现，屋里除了老书记不在，两位大队长和其余队长都已经等在这里了。 “啥情况啊.....?” 田向南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了魏大队长的脸上。 老魏这两年愈发的富态了，这张脸比刚来青山大队的时候又圆了几分，而且面色红润。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领导，反而像是个港台来的大老板。 不过此时这张胖乎乎的脸却是有些阴沉。 “县里打算明天来咱们青山大队视察......” 老魏开口说了一句。 “视察就视察呗，这两年县里也来过几次了，有啥关系？” 田向南的目光继续落在魏大队长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听说随行的还有县砖厂的新任厂长......” “县砖厂的新厂长......？” 第147章 新旧观念问题 “县砖厂的新厂长......？” 听到魏大队长的话，田向南的心中也是不由咯噔的一声。 “砖厂的人跟来做什么......？” 魏大队长没好气的道。 “说是啥跟咱取取经，来看看咱们能日产10万红砖的新窑是啥样？” “凭啥给他看呀？” 魏大队长的话音刚落，一队长孙国喜首先就不干了。 “咱这新窑可是当初咱花10万块钱买的，哪能随便让人学了去？” “对呀，咱这砖窑是花了钱的，县里的人想看也行，拿5万块钱就给他看.......” 旁边二小队王大宝，和三小队刘三斤也跟着附和道。 “别说5万了，你就是5000块钱，现在县砖厂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魏忠富闻言冷哼道。 “这几年，县里的砖卖6分，咱们卖4分，” “再加上前年把去县里的路修好之后，包括县里，还有周围大队上要是盖房子盖围墙啥的，不都是从咱们这里拉砖.......” “县里的砖厂，眼瞅着就快被咱们挤兑的倒闭了.......” “谁知道现在换了个新厂长，也不知怎么能说动县里，跟着一起到咱们这取经来了.......” “真要是来取经，那还只是小事.......” 田向南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的话虽然众人没听清，但还是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老叔敲了敲桌子，看着田向南。 “你嘀咕啥呢......？” 田向南叹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 “我说，他们要真的只是来看新式砖窑的，那还只是小事，怕就怕是夜猫子进宅......！” “你到底啥意思？把话说清楚。” 他的话几人都没听明白，老叔更是瞪着眼的追问了一句。 “啥意思？还不是钱闹的呗......” 田向南的目光挨个扫过他们，最后落在了最前面的老头身上。 “从前两年，外面有人从咱这边拉砖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算是挣的钱，怎么也得交出一部分给县里。” “可当初开会讨论了几次，大伙都不同意......” 田向南看着老人的目光带着无奈。 “当初老叔您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老人有些恼火的拍了下桌子。 “咱屯子上的大伙自己烧砖卖的钱，凭啥要给别人......？” “从前年开始，咱每年的公粮都不少交，有时候到了年底还要自己从外面买粮食贴补，这不也是往外面花钱吗？” 见老叔这模样，田向南显得更无奈了。 相似的道理他说过不是一次两次，可这根本就是理念问题，完全是老头和村里人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 在他们的想法中，我自己辛苦烧的砖卖的钱，那就是自己的，跟种庄稼出粮食是一个道理。 换句话来说，在他们的认知中，交粮是支援国家，跟交钱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概念。 田向南叹了一口气道。 “叔，咱就这么说吧，县砖厂往外面卖砖头，每年也得给县里交钱。” “那有啥可比的？县里的都是工人，端着铁饭碗的，县砖厂也是公家的，公家的厂子给县里交钱不是很正常.......” 你看，你说这老头糊涂吧，有些事他倒也明白...... “那要是把咱们北山的砖厂，也收编成了公家的呢.......” 田向南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你，你啥意思.......？” 连老叔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田向南又不禁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沉的道。 “就这么跟大伙说吧.......” “咱们大队的人，是不是属于国家的？” “咱们的地，是不是属于国家的？” “咱们地头上的煤矿，那也是属于国家的吧。” “是，眼下这些东西都在咱地头上了，咱们用用也没关系，可咱总不能把好处都落在自己口袋里吧，上交给国家一部分，是不是应该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国家是啥，放到明面上代表的就是各个层级领导班子，省里，市里，县里，一直到咱们大队上。” “县里就代表着国家，咱们把收入的一部分上缴到县里，那就是上缴给国家。” “咱们用着国家的地，用着国家的人，挖着国家的煤，烧出来的砖，那卖出来的钱，交上去一部分不是应该的吗？” “这个钱你不交，那总有人愿意去教，县里面要是发话，把地和煤矿都收回去，找个愿意交钱的人去干，咱能有什么话说.......？” “归根到底，这些东西虽然在咱的地头上，但包括咱们自己的人在内，都是归属于国家的，咱们得听上面的调配.......” 老头不说话了，仿佛一下子连平日的那股精气神都没了，蔫蔫的坐在椅子上，嘴唇嗫嚅了一会儿，半天才来了一句。 “向南，这些话，你咋不早说？”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儿。 “我倒是想说呀，可你这老头现在脾气大的很，一提钱你就跟我瞪眼。” “也不知道你现在跟谁学的，嘴还挺能叭叭！” “我一提砖场是集体经济，赚了钱要交税，你就跟我扯养鸡的事。” “是，咱大队上现在两大集体支柱产业，一个是卖鸡卖鸡蛋，一个就是烧砖。” “但是这两者性质不一样啊，性质，你们知道不......？” “养鸡都是放在各家各户养的，这属于农业附加品，等于是咱农民的本职工作。” “就算是每年卖个三五万鸡蛋再加1000来只鸡，也挣不了多少钱，更不用交税。” “但是烧砖不一样啊，这玩意儿怎么也算不到农业头上，肯定是要算工业的......” “工业性质的集体经济，有盈利，也就是赚了钱的情况下，那肯定是应该向上交一部分的。” “更何况现在没有硬性的规定啊，咱就算交个一成半，两成的，县里看到咱这么自觉，那心里肯定也高兴啊。” “你说咱这一年两年都不交，前两回，有次县长都亲自下来了，那话里话外的，就老头你在那揣着明白当糊涂。” 老头闻言叹了口气，不过脸色倒也好看了一些。 “向南，那你的意思是，县里的人这回下来，还带着砖厂的啥厂长，就是来收编咱们的？” 田向南也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闪烁了几下道。 “那谁知道呢？反正我估摸着肯定是来者不善，咱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第148章 交钱与知青 “向南.......” 就在这时，旁边的魏忠富也开口了。 “你说的这些也都是你自己猜的而已，可能就是咱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情况没那么严重呢？” “也许县里带着县砖厂的新厂长下来，就是为了到咱这取取经，想看看咱们的新窑到底是啥样的，然后回头在县里建一个呢......” 田向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的大队长，咱就别在这自我安慰了，行吗？” “我估摸着，那个什么砖厂厂长要是个懂行的，肯定就不是来取个经那么简单。” “咱们跟县砖场的情况不一样......” “县砖厂烧砖用的煤都要去买，咱们去山里随便挖。” “人家烧砖的工人有工资，咱们就给个工分。” “就算是县里盖了新窑，那跟咱们也根本就没法比呀。” “光是成本这一项，咱们就比他便宜太多了。” “这也就是现在县里还管着他们，假如过几年县里撒手的话，能让咱们真就放开了价格与县砖厂竞争。” “你信不信，不出三个月，我就能把咱青山大队砖厂的牌子挂到县砖厂的门口。” “这个道理不光我懂，县里面很多人也都看得清楚。” “所以今年我才再三控制着，要求着，咱屯子上，有人力尽量去南坡西坡开开荒，少烧点砖头。” “北山那边快要堆不下了不说，别到时候真把县砖场给挤兑倒闭了，那县里说不定还要找咱麻烦.......” 老叔在旁边听的也不由耷拉下了眼皮，嘴里还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道。 “你说这使劲干活，还干出个不是来了......” 顿了顿，老头的语气又低了下来。 “这要真让县里把砖厂给收编了，那以后咱大队上的乡亲们咋办呀？” “他们敢......” 旁边王大宝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道。 “这砖厂啥的，就在咱青山大队的地头，他要是不让咱干，那就谁都别干。” “他前脚敢说收编咱的砖厂，我后脚就带人把窑给拆了.......” “行了.......” 田向南敲了敲桌子，目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大宝，这种没意思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土匪当家的日子早就过去了，还是说你想去农场找张大狗他们兄弟俩去。” “我......” 王大宝迎着田向南的目光，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丧气的又坐了回去。 “行了行了，大家也都不要太担心，魏大队长先前说的没错，这些也就是我的猜测。” “不过，就算这次上面真带着一些打算下来的，那咱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听到他的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又满是期待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连老叔也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向南，那你说咋弄......？” “交钱......” 田向南直接吐出了两个字。 这一次，倒也没人出言反对了。 “那......交多少.......？” 魏忠富跟着问了一句。 田向南想了想，回道。 “就按一成半的交.......” “包括咱们卖给山里的砖钱也算上，这事县里肯定也知道，再加上这三年来零零散散的卖的钱，按总数的一成半来交。” 想来现在也没有增值和企业啥的区分，那就直接按全销售额的一成半来交，换算下来也少不了多少。 就当是花钱买心安了。 “可，这一下子可得交好几万呢......” 老头苦着一张脸，满脸的纠结。 “老叔，这个钱都是省不掉的，是必须要上交的。” “你要是不交这个钱，就算县里这次下来不是收编咱们，那下次肯定也会是，咱就当是花钱买个心安了，不行吗？” 田向南都被这老头抠门的属性给气笑了，这老头也当真是飘了。 这三年以来，屯子上靠卖砖，卖鸡蛋，卖鸡，零零散散的攒下了将近20万块钱。 这老头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别说他们县，就算放眼市里的所有大队当中，能一次性拿出20万的，能有几个？ “老叔，你可以把目光看远一点。” 看到老头那一脸肉疼的模样，田向南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句。 “咱交了这个钱，就能把砖窑厂保下来，不光这样，以后咱还能光明正大的去卖砖......” “真的......？” 听到他的话，老头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 最近这一年多来，田向南开始限制他们烧砖，也不咋把砖头往外卖了，这一举动，让老头的心里颇有些不得劲，觉得要少赚了好多钱。 可眼下，田向南竟然说可以多多的烧砖，多多的卖了，这下让老头的心里怎能不高兴？ 就连一下子掏出去几万块，也感觉不是那么心疼了。 “当然了.......” 田向南一脸自信的道。 “咱比砖厂交的钱都多啊，县里凭啥不让咱卖？咱还要多多的卖.......” “只要咱卖的多，那赚的钱就多，咱赚的钱多，交给县里的钱也多.......” “到时候县里看咱交这么多钱，就算县砖厂那边被挤兑了，上面也不会说什么的，能把县砖厂干倒闭，那也是咱的能耐......” “把县砖厂干倒闭......？”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心气也一下子都提了起来。 “那要是咱前两年把钱给交上的话，敞开了卖，说不定现在早就把县里的专场干倒闭了。” 魏大队长似乎也反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老魏的家就是县里的，老婆孩子都在县里。 可是他这几年在青山大队的工作，也可以称得上是尽心尽力，而且也算是见识比较广的一位领导。 可尽管如此，当初他也不同意把钱交给县里，理由跟老叔他们差不多。 这是这个时代，他们这一代人目光的局限性。 “算了，交钱的事就交给向南处理吧，到时候你跟向北合计一下，该交多少，就直接从大队的账上拿......” 老魏说着，看了看身旁的老叔。 老叔沉默着点点头。 “这边还有一个事，最近上面可能还要分配几名知青下来......？” “还有知青下来......？”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这都七七年了，咱屯子上的知青好多都已经回城了，怎么现在还有人分下来？这还是都快到年底了.......？” 第149章 插科打诨 等田向南从大队部里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林思成兄妹俩站在旁边供销社的门口与陈轩说着话。 田向南笑着在一旁等待着。 见到他出来，兄妹俩又跟陈轩说了几句之后，陈轩冲着田向南笑笑，然后跨上自行车走了。 “怎么？陈轩又来给你送东西了......？” 见兄妹俩过来，田向南笑着道。 林思成笑的有些勉强，晃了晃手上几本看着有些年头的手册。 “家里帮忙找的一些孤本，关于文字方面的。”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 “你现在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顿了顿，他又好笑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也没关系，你爹可是林半江，你就算考不上大学，回去继承家业也不错。” 林思成不由苦笑。 旁边林思雅也是有些妩媚的白了他一眼。 “走吧，今天可是要给赵雪饯行的，向北一个人也未必忙活得过来......” 见两人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田向南也没再说什么，耸了耸肩，带头向家走。 “老田，你真不打算去试试？” 路上，林思成似乎还是想再劝劝他。 田向南摇了摇头。 “这事都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志不在此......” “不是，你就真打算窝在青山大队一辈子？” 林思成满脸不解的看着他，语气中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出去做什么？” 田向南转头反问道。 “考个大学，浪费几年光阴，然后再踏足社会.......？” “从政？整天在权力场中尔虞我诈，互相排挤？” “从商？在逐利场中与别人厮杀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这些原本就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又何必那么累呢？” 田向南说着说着又没了正形，伸手搭住林思成的肩膀。 “我有个家财万贯的好兄弟，还有一个出生京都巨贾之家的好妹妹，到时候你们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足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林思成嘴角僵硬的抽搐几下，依旧有些不甘心的道。 “那你就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不想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就宁愿这么碌碌无为的窝在一个小山村里？” “嘁.......” 田向南不为所动的撇了撇嘴。 “我如今在青山大队里，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干嘛要放弃如今的一切，跑到外面费尽心机的再拼搏一世？”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我心安处，即是故乡.......！” 见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林思成也有些无奈了。 就连旁边林思雅的眼中，也是掠过一抹失望神色。 其实关于出不出去的问题，田向南已经仔细考虑了几年。 只能说，以后的路还长，可以慢慢走，慢慢看。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的田向南，还不会走出青山大队。 现在出去做什么？ 上学......？ 那对于田向南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就像他话说的那样，他又不打算从政，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登。 自己也不是搞技术学术的那块料，无法为国家和人民作出贡献。 那干脆就老实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得了。 至于从商的话，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条路虽然也挺有挑战性，但是眼下时机还太早，近几年在经济上出头的，能有几个有好下场？ 至于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开玩笑，前世他所见识到的繁华，所享受过的荣华富贵，根本就是眼下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 或许，以后他在青山大队上呆的腻了，也会出去走走。 但那也是在大环境彻底开放的情况下，而不是现在...... 三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思成瞅着他又叹了口气。 “到时候我们三个都走出去了，就你一个人留在小院里，你不觉得孤独吗？” 被他俩在旁边沉默压抑的陪着走了一路，田向南原本心里就有些别扭。 就是普通的离别而已，可是这年代的人却看成跟生离死别一样，搞得田向南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要领剧本了？ 等过些年交通发达下来，不管是谁想念谁，也就是一天半天的功夫就能见到。 至于么......？ 听到林思成的话，田向南却故作一脸不在乎的道。 “你们把房间腾出来不是刚好嘛，这屯子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那些女知青们，惦记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不定你们前脚走，她们后面就挤着头的想搬进来.......” “我的天，真到了那一天，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呀......？” 田向南说着，还咧着嘴笑得起来。 林思成气得咬牙，看着他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先前那些离别的伤感，不舍的情绪，难言的话语，对他来讲就是对牛弹琴。 他真想一巴掌把田向南那张咧开的大嘴给拍成脑血栓原型。 别说是他，就连旁边林思雅也是气的攥紧了粉拳。 “你就嘴硬吧......” 林思成强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没好气道。 “陈轩今天也给我们带来家里的消息.......” “眼下家里那边已经稳定下来，算是天下太平了.......” “父亲让我们俩好好准备准备，不管这次高考能不能考上，可能都要回去了。”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收起脸上的笑容，点头正色道。 “三年多了，你们确实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别到时候你们林家又弄出个小少爷，跟你这位林大少爷争家产........” “诶唷......” 林思成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捣了他一拳。 这一拳下去，也把先前有些压抑的气氛彻底捣散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没好气的道。 “一个月，再过一个月，你这混蛋可就见不着我了.......”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诶，你这家伙.......” 田向南刚准备趁机追上去，又被林思雅给唤住了。 “向南哥.......” 田向南的身体僵了一下，回过身，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第150章 野心再起 “向南哥........” 田向南回过头，看着林思雅那突然红起的俏脸，以及脸上的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他真有些害怕，林思雅在此刻突然来个表白什么的。 虽然他知道，以这个年代人矜持的风气，这种可能性并不算大。 田向南又不是傻子，再加上向北偶尔私底下的提醒打趣，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思雅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的人感情都比较含蓄，不像几十年后的人把感情分得那么细致。 好感是好感，喜欢是喜欢，爱是爱...... 田向南认为，林思雅或许只是看到了自己的优秀以及某些闪光点，从而对自己有些朦胧的好感，最多，也就是触摸到了喜欢的边缘。 至于爱，还远远达不到....... 毕竟，只有双向的喜欢才能被称之为爱。 而林思雅现在的感情还比较稚嫩，或许她在以后的人生中会遇到其他同样优秀的异性，同样会生出这种朦胧的情感。 所以，田向南才不愿意对这一份朦胧而又稚嫩的感情作出回应。 更何况在他看来，林思雅和向北一样，都是自己的妹妹，像亲人一样需要被照顾的存在。 又加上还有好兄弟林思成在中间的关系，所以在对待林思雅的感情回应上，他显得尤其慎重。 最起码到现在，他在尚显稚嫩的林思雅身上，还没有那种被异性所吸引的感觉。 “向南哥.......” 在他淡淡的目光注视下，林思雅的脸不由的更红了，像是被即将采摘的红富士一般。 连续深吸了两口气，林思雅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与田向南对视。 “我.......” “田向南，你们干啥呢，赶紧进来呀......” “把做饭的活都交给向北，你这个当哥的也好意思啊......” 可是她口中刚刚吐出一个字，就见赵雪却忽然从前面的小院里走了出来，冲这边喊了一声。 “诶，来了......”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嘴里回应了一声，快步向着小院而去。 在他身后，林思雅贝齿轻咬着嘴唇，原本红透了的面颊又逐渐褪去血色，眼睛气呼呼的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 “赶紧进去帮忙，再耽搁下去，别耽误了我下午的火车。” 赵雪对着一脚踏进院门的田向南催促了一声，随后才转头看了林思雅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思雅同样有些不甘的瞪了赵雪一眼，抿了抿唇，随后也跟着走进了院子。 饭桌上， 老苏同志坐在了主位。 没办法，谁让在场就他一个长辈呢。 几个女孩上菜之际，老苏一边笑着接过向北递来的碗筷，一边对田向南道。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差不多了，就咱们省地质局那边有位姓刘的同志，对地质矿藏这一块颇有研究。” “至于你有没有能耐把人请过来，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田向南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忙追问道。 “那位同志叫什么名字啊？” “刘藏武.......” “哦，多谢老苏同志了......” 田向南点点头，心里开始默默盘算起来。 旁边林思成好奇道。 “老田，你找地质勘探的人做什么？想探探咱北山煤矿的矿藏量？”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 “煤矿的储量早就被探过了，就是一座小矿而已，没啥值得研究的地方。” 不等林思成再追问，田向南出言提醒道。 “老林，你还记得刚来那会儿，你在小西坡掉泥坑里的事吗？” 林思成眨了眨眼，恍然道。 “你是说，小西坡下面的那座铜矿......？” 说到这，他还看了一眼旁边的老苏，见他面色如常，这才笑着道。 “怎么？你不会有什么要开发铜矿的计划吧？” 田向南笑了笑。 “那总也得先知道，那座铜矿，究竟有没有开发的价值？” “我觉得你还是得再慎重考虑一下。” 旁边的老苏同志此时却是面色有些严肃的提醒道。 “你们青山大队现在发展的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必要节外生枝。” “万一那里被探测出是一座储量极大的富矿，那对你们青山大队来说，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旁边林思成思考了一会儿，也是跟着点头道。 “老田，我觉得苏叔叔说的对，毕竟这可是铜矿......” “真要是被探测出来是座大矿，上面说不定就会收回.......” “那样的话，可能会对现在的青山大队都带来很大的影响......” “没事.......” 面对两人的劝告，田向南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 “就算真的是座大铜矿，我也有办法把他留在我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前世他在无聊时曾玩过有色金属的投资，也查过这方面的资料。 国内最大的铜矿并不在哈市这边。 要说没被发现，那就更不可能了，那铜矿的矿层并不深，没道理几十年过去了都没有勘探人员被发觉。 “那你要铜矿打算做什么？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青山大队能玩得转的.......” 老苏同志在旁边又跟着问了一句。 田向南依旧不答反问道。 “那老苏同志觉得，铜这种金属，在民用的角度和投入上来看，最容易产生的工业品是什么？” 苏中鼎闻言，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电线和电缆.......” 田向南摊了摊手，笑着道。 “恰巧，隔壁省就有一家成立了20多年的电线电缆厂。” 苏中鼎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我知道你们青山大队这两年发展的不错，烧砖也挣了一些钱。” “可你们的那点积蓄，想要搞冶金和电线电缆生产，估计投进去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 “是呀.......” 田向南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林思成。 “我的林大少爷，兄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个千八百万的给我周转一下？” 林思成的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 “别闹......” “你是巴不得我再被发配下来，永远窝在这个山沟沟里，继续让你当骡子使唤呐.......？” 第151章 来者不善 吃过午饭之后，田向南他们把赵雪送到了屯子南边的铁道边，她将搭乘从山里出发的一辆专列，中途再转车回京城。 “呜.......” 很快，山里面就传来了火车的动静。 挨个与几人打了招呼，轮到田向南的时候，赵雪却直接来了一个大胆的拥抱。 “如果有机会来京都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香风来临之际，她在田向南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赵雪本身就是那种性格果决的女孩，尽管离别有些不舍，可当火车来临之际，她还是很干脆的一脚踏了上去。 ---- 送走了赵雪之后，田向南带着向北来到大队部这边，把最近几年村子里的收支简单核算了一下。 最后核算出来，加上工厂那一批砖的收入，如果按照一成半来缴纳的话，那么他们要缴纳的钱数应该在5万4左右。 换句话来说，最近三年，他们卖砖的总收入应该在36万多。 就这还是今年已经在尽量控制销售的情况下。 如果从三年前，他们不着急改造青山大队以及修路的话，而是敞开了压价格卖红砖，或许这个数字还能翻接近一倍。 目前大队上的账面上盈余20万出头。 这些钱全部被锁在青山大队部院子财务室里的一个大铁箱子里，日夜都有人在这里值守着。 而唯一的一把钥匙，就在向北的手中。 田向南让向北把应缴的钱款点出来，准备明天交给县里财税局的人。 毕竟以往每次下来视察的时候，财税局的人都会随同，甚至有几次他们还查阅过青山大队的账目。 所以在这笔钱的数目上，田向南并没有要动心思的打算。 转眼间便来到了第2天。 吃过早饭，在老书记和老叔的带领下，包括田向南他们在内，青山大队领导班子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北边村口这边等待着。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众人便远远的看到，两座小青山的夹角处，铁道边新修的大路上扬起了大片的烟尘。 随后，4辆老式的吉普车缓缓从远处开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青山大队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大阵势.......？” 老叔吐了一口烟，转头看向旁边的魏忠富。 魏大队长也是有些疑惑的挑着眉。 “不知道啊......” “往常也就是一两辆车，十个八个人的，今天这是咋了？” “上面下来的是哪位？” 田向南也在旁边问了一句。 “听说是副县长带队.......” 魏忠富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又跟着嘀咕道。 “带这么多人过来干啥？” 他们还没说几句呢，4辆吉普车已经停在了屯子口的空地上，随后，足有十七八个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见到为首的那位老人，魏忠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秦书记......” 不光是他，青山大队的其余人也都很是惊讶。 “没想到这位一把手竟然亲自过来了.......” 可惊讶归惊讶，林老书记和老叔还是带着他们迎了上去。 “欢迎欢迎，没想到今天是秦书记亲自带队过来，这还真是打的我们青山大队一个措手不及呀.......” “哈哈哈......” 对面的秦书记约莫有50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干部装，腰背挺得很直。 他伸手和老书记与两位大队长握了一下，笑声也很是爽朗。 “没办法，都知道你们青山大队这几年发展的好，而我们县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不，今天我就带着同志们过来学习一下，好好跟你们取取经......” 接下来就是一阵比较官方式的寒暄。 田向南站在老叔的后面没说话，只是目光暗暗打量着秦书记身后的那一行人。 他发现，除了大多数有些相熟的面孔之外，人群中还有一对陌生的青年男女。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对青年男女站的位置，还是比较靠近秦书记身后的地方，甚至还要超过了县里的那几位中层的领导。 这一发现，不由让田向南对那一对青年男女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光如此，在人群的最后面，还跟这几个穿着中山装，面色始终保持严肃的中年人，看起来也有些眼生。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在秦书记旁边轻轻唤了一声。 “秦书记.......” 他的言语中带着请示的味道。 秦书记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摆了摆手。 “先等会儿再说......” 中年人点了点头，朝田向南看了一眼，随后又退了下去。 可对方的这一个眼神，却让田向南心中升起一丝惊疑。 他有很大的把握，刚才那个中年人的确是在看自己。 对方是什么人？ 刚才看自己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秦书记，一路辛苦了，先去大队部里休息一会儿吧。” “好，好......” 林老书记主动在前领路，两方人汇合到一起，向着路口那边的大队部而去。 行走之际，田向南的目光依旧在偷偷观察县里的那些人。 很快他就发现，跟在秦书记身后的那一对陌生的青年男女，好几次也是把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过自己这边。 田向南心中更加警惕了。 想了想，他轻轻拽了一下身旁向北的袖子，然后偏头小声对她说了一句。 “等会儿要是出了什么变故的话，你先别管，要主动的把那笔钱尽快交上去。” 向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不过看田向南脸上那严肃的表情，他连忙点头应了一声。 很快，一行人就坐在了大队部宽敞的会议室里，又闲聊了几句之后，秦书记这才故作随意的看了一眼先前的那个中年人。 随后，那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就站了起来，来到田向南身前，笑着道。 “这位，应该就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田向南同志了吧？” 田向南上下看了看他，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秦书记和那对青年男女，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 中年人没有回答，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有些假的淡笑。 “田向南同志，我这边有几个问题想要跟你讨论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最好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此言一出，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第152章 单独谈话 中年人的话，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些不同的是，青山大队一方的人都是一脸愕然，而县里来的那群人，大多数表现的都很平静。 不过，也还是有几个中层领导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田向南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用余光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才看向了面前的中年人，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要对我进行调查吗？”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不变，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可眼中的神情却不容置疑。 “没那么严重，是想请田队长配合了解一些情况。” 说话间，他的目光向着两旁的其他人示意了一下。 “我们这次过来，是经过县里程序上同意的。” “田队长可以选择找一间安静点的房间，或者，跟我们去一趟县里也可以。” “哥.......” 旁边向北有些着急的站了起来，刚准备说什么，却被田向南摆手制止。 坐在靠里面的老叔却是直接起身走了过来，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田向南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又干啥倒霉事了？ 田向南却是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老叔，这两个月除了秋收以外，我连屯子都没出，整天就在你眼前晃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人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旁边的中年人。 “向南怎么说也是我们大队的冲锋队长，去年就入了党，动不动跟你去县里，那能合适吗？” 旁边林书记却是悠悠的来了句。 “行了，满仓，既然是上面的来的人，那做事肯定觉得有道理。” “眼下秦书记还在这里呢，还能让咱青山大队受了啥委屈不成啊？” 说着，老书记还一脸认真的对旁边秦书记问了一句。 “秦书记，我说的对吧？” “呵......” 秦书记脸上的笑容不变，同样对着田向南面前的中年人轻轻点头道。 “咱们的办事方式可以尽量灵活一些，最好是就地解决，也省得给地方上的同志带来麻烦。” “我知道了，书记.......” 中年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老叔。 老头却是撇了撇嘴。 “大队里的房间多的是，隔壁那几间都是空的，你们可以随便用.......” “你们想干啥俺们也不管，早点干完早点走，中午就不留你们饭了。” 说着，老头也不管中年人脸上那有些僵硬的神色，伸手在田向南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后才佝偻着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行吧，既然老叔都这么说了......” 田向南施施然的主动站起身，给了旁边向北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对着中年人道。 “那你们就跟我来吧.......” 说着，他就带着中年人，以及另外几个穿中山装的家伙一起出了大会议室，来到了大队部院落最边角的一间房子里。 这间房子是给大队上值守的人员休息用的，陈设很是简单。 除了靠里的墙边有一座铺着褥子的土炕之外，就只有一张方桌和两条凳子。 田向南主动绕过桌子，拉过一条凳子坐在了里侧，然后就这么大模大样的看着站在那里的中年人。 就见对方也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点点头，似乎也挺满意。 随后，他对着另外几人挥了挥手，那几人便识趣的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中年人也拉过一条凳子，坐在田向南的对面。 他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慢条斯理的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本日志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把日志摊开，从胸前的口袋里取下钢笔打开放在上面，摆出一副准备记录的架势。 做完这一切，他依旧没有开口，反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一个老式的同质打火机，拿着香烟向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要么......？” 田向南也没客气，伸手就从对方烟盒里抽出了一支，又顺手接过对方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感受到烟草之中所蕴含的醇厚味道，田向南低头看了一眼，才有些惊讶的发现，这竟是一支河北产的荷花香烟。 对面的中年人也跟着点燃了一只香烟，放在嘴里慢慢的抽着。 两人就这么吞云吐雾起来。 直到手中的香烟都抽了近半，烟雾缭绕之际，中年人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的父亲叫田望南......” 田向南抖了抖烟灰，并没有说话，只是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此刻他的心却已经不由提了起来。 田向南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这两年来一直在青山大队的发展问题，虽然步子可能迈得大了一些，但也绝对没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所以，上面的人突然来调查他，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他自身，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此刻，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的心中不由暗暗生起一股猜测。 难道，是因为田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这才牵连到了他？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田向南就更不在乎了。 老田家的人他根本就没见过，也没有接触过，所以就算那边出了什么事，跟他田向南又有什么关系？ 要只是因为他也姓田的话，那实在不行，明天他就改跟他妈姓，叫李向南。 因为心里不在乎，所以田向南表现的也很有底气，语气也显得有些轻佻。 中年人也没在意，嘴里又吐了一口烟，这才接着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爷爷是谁？” 田向南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缓缓勾起。 “我叫田向南，我爸叫田望南，我爷爷说不定就叫田看南，反正都是姓田的想去南面嘛......” “谁知道呢，我也没听我爹说过呀。” 听到他的话，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脸颊不由抽搐了几下，眼神也有一瞬间的古怪。 “咳咳......” 似乎为了掩饰尴尬，中年人轻咳了一声，才接着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还活着？你们田家，也不止只有你们这一房......” “不会吧.....？” 田向南闻言，故作一脸惊讶的惊呼出声。 “我爹都死了，他爹还熬着呢？这老头命这么硬吗？” “呃.......” 中年人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色极为的古怪。 第153章 向北的发现 与此同时，大会议室这边，气氛却有些沉默。 青山大队这边的几个队长都阴着一张脸，明显带着一些情绪。 也对，换成谁被这么找上门来这么一出，心里恐怕也不得劲儿。 原本以为，县里这次下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想收编砖厂，可没想到这还没到北山那边呢，却先找起了田向南的麻烦。 老叔坐在林书记的身侧，自顾自的抽着烟，也不说话。 只有林书记偶尔还小声的和秦书记说上几句。 向北的目光不时的看向门外，眼底带着一丝担忧。 可就在这时，向北忽然想起了哥哥先前的交代，连忙转头看向了里面的老书记，轻声道。 “林书记，你昨天交代的事我给忘了，我现在出去拿一下东西。” 老书记讶然的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故作恍然道。 “哦，对，你赶紧去，别把正事给忘了.......” “诶......” 向北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目光一扫间，就看到墙角那间门口站着的几道身影。 贝齿轻咬着下唇，向北压下眼底的担忧，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旁边会计室的门，进去拿了东西，又锁好了门，这才快步返回正屋大会议室。 来到屋子里，面对众人的目光，向北脸上带着笑容，将一个鼓鼓的皮包放在了会议室的大桌子上。 “秦书记，还有县财税局的几位同志.......” “这是我们青山大队近三年来，砖厂应该上缴的财税.......” “只是这两年我们只顾着埋头发展，光想着搞生产和种粮食了，账面收支弄得比较乱。” “直到最近这两个月，我们又好好整理了一下账目，这才把这笔应该上缴的财税给统计出来。” “今天刚好趁着财税局的几位同志也在，那就直接交给你们，也省得我们再单独跑一趟县里了。” 说话间，向北已经打开了包，将那一沓沓捆扎整齐的靛青色大团结，在桌子上摆了一大堆。 眼下人民币最大面额也就是10元，每沓一千元，整整54扎摆在桌子上，瞬间这张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财税局的几位同志更是看得两眼放光。 “这.......” 就连坐在那里的秦书记的眼神也不由亮了几分，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林书记。 林书记此刻也是一脸的笑容，嘴上却还是一副惭愧的语气道。 “没办法，向北这丫头说得对......” “最近这几年，随着一大批知青的加入，在众多年轻人的带领下，我们青山大队也确实跟着迈起了发展的步子。” “以前我们就知道种地，从地里刨食吃，一年到头能吃多少，全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可是自从这批知青来了以后，我们青山大队可是大变了样.......” “我们不光开荒种粮食，还开始搞养殖，让家家户户帮大队上养鸡，还在西北口的水库里头放了2万块钱的鱼苗。” “我们还搞副业，在北山窑厂那边扩大规模，不光能让屯子里的劳力们在农闲的时候有活干，还能多挣点工分，从大队上换砖盖房子。 “这不，短短的三年，俺们青山大队基本上已经全换成了红砖大瓦房。” “去年又把挨着铁道边的大路修的连通县里，这样以后去县里干个啥的，也方便了许多。” 林书记越说脸上越自豪，眼神仿佛在这一刻都闪着光。 “不过干了这么多事，那总归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我们的一切都是国家给的，那种出来的粮食，烧砖卖出去的钱总归要给国家上交一部分。” “可话是这么说啊，但是也没啥办法，饭总得一口一口的吃。” 说着，老人指了指站在那里的向北道。 “全屯子现在一千四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都要这一个孩子管着，她也忙不过来呀。” “再加上这都是钱粮方面的事，也都是大事，不能说随便找几个人就上去帮忙的。” “要不然，这些钱我们早就给县里交上去了......” “所以，今天我们统计完了就一次性把前面的给补上，也请县里的同志多担待一下。” 瞅瞅，老书记虽然年纪大了，可说起话来也愈发的有味道了。 就算县里的人心中原本有些心思，这话一说，也能让人的心里舒坦许多。 这一点，从县里那些人脸上挂着的笑容就能看出来。 就连秦书记此刻脸上的笑容，看着都又真诚了几分。 “老林，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青山大队这几年的发展情况那是有目共睹，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这些有理想的年轻人之外，同样也离不开你们全体队员的辛苦付出。” “以后，希望咱们能多多沟通，多多交流.......” “有机会的话，我还会经常组织其他大队上的人多，到你们这里来取取经。” “争取能让县里，还有其他各个大队上，都能一起努力过上更好的日子。” 秦书记的场面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 只是向北却敏锐的察觉到，那老头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是无意间扫了一眼旁边的那对青年男女。 向北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就见那对青年男女，此刻正站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之后，向北忽然觉得，那两人的相貌忽然让她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间回忆不起来。 可能是看的有些出神，向北慢慢的把目光转了过去，变成了直视。 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了，循着目光看了过来，看到向北之后，忽然呲牙冲她笑了一下。 正当向北被他笑的有些愣神之际，就见青年又和旁边的女孩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向北微蹙着眉头，目光追着青年的身影来到了外面，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一旁。 而向北心中也莫名察觉到，先前的青年所去的方向，应该就是大队部院子里，田向南他们此刻所在的墙角那间屋子。 “这家伙，又是谁.......？” 第154章 兄妹 “这么说，你对田家的事情，或者田家的人，都是一无所知了？” 小屋里，两个人的谈话也进入了拉锯状态。 反正不管对方问什么，只要是关于田家的事，田向南一概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一问三不知....... 毕竟本来他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从老叔嘴里了解的那一点，也没必要说。 而且随着谈话的进行，田向南好像渐渐发现了一件事。 田家似乎并没有落难。 这一点，是他从中年人对待他的态度上来推断出来的。 如果田家真的落了难，那么面前中年人在与他谈话的时候，应该不自觉的就会有一些气势压迫，言辞犀利的那种态度。 在说起田家时，可能也会表现得义愤填膺等等。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 对面的中年人始终是和颜悦色，语气平缓，在说起田家时，甚至还不自觉的有一些拘谨。 两人扯着扯着，谈话的味道也就变得淡了许多，开始大眼瞪小眼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咚咚......” 就在这时，这间屋子的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田向南先前关注过的那个陌生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 青年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中年人，眼神带着询问。 中年人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 “田队长很有胆识.......” “哦......？” 青年饶有兴致的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偏头示意了一下。 “你先出去吧......” 中年人很听话的走了出去，再次关上了房门。 等他离开后，陌生青年大咧咧的坐在田向南对面先前中年人的位置，随手拿起桌上的铜制打火机把玩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田向南。 “原本还想给你个下马威的，可惜，效果看起来不太行.......” 田向南看着对面一副懒散神态的青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是......田家的人.......？” 青年丢下手中的打火机，耸了耸肩。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庆华，从血缘上来说，是你大伯家的老三，你应该喊我一声三哥。” 田向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的呢？” “那是我二叔，也就是你二伯家的，家里排行第五，田庆英，年纪也比你大。” 田庆华说着，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己抽出一支后，直接把烟盒丢了过来。 “家里顺的，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田向南伸手接过，看到上面灰白的包装，以及顶端小小的省级特供四个字，眼眸不由闪烁了几下。 这是在向自己展示实力？ “你们是来找我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田向南的心情很是复杂。 “算是吧.......” 田庆华已经点起了烟，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还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其实我家老头子在几年前上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了.......” “这几年以来，你可以说一直是在老头子的眼皮子底下蹦跶着.......” 田向南脸颊抽了抽，心中却若有所思。 记得以前老叔跟他说过，有一次是田家的一位长辈从这里路过，想要见他一面，不过后来也没见成。 那样子，那一次指的人，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田庆华口中的老头子，也就是他血缘上的大伯。 从这里路过？去省里上任？这是绕了多么大一圈？ 可惜这个年代的资讯太过贫瘠，他一时间也不知道省里有哪些姓田的大吏。 就听田庆华接着道。 “不过我们也算是被发配下来的，以后就留在木兰县了，我在城建，庆英去了县砖场。” 田向南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你那位堂妹就是县砖厂的新厂长。” 面前的田庆华点点头，眼中那幸灾乐祸的意味愈加明显。 “老五可不向我这么和善，她是田家唯一的女孩，从小被家里惯的有些......” 说到这里，田庆华还煞有其事的伸手指了指脑袋。 “反正她的脾气我是有些受不了.......” 田向南有些无语，同时心里也莫名生出一些不好的感觉，皱眉问道。 “你去了城建，那你堂妹怎么会去砖厂？不去县大院里？” “嘿嘿......” 听到田向南这么问，田庆华却是挑了挑眉，笑得一脸古怪。 “看样子，你还真是挺精明的呢.......”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小屋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先前那个陌生的女孩走了进来。 随着女孩的到来，田庆华向田向南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主动起身坐到了炕上。 女孩身上穿着白色的薄毛衣，外面是灰色长款呢子外套，下身黑色长裤加小皮鞋，打扮的比城里人还城里人。 她似乎是对田庆华主动让座的行为很是满意，轻抬了抬下巴，迈着小碎步来到桌前，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先认识一下，我叫田庆英，家里排行老五，比你大一岁。” 她的声音虽然很好听，可话语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田向南心下有些不爽。 他并没有去看女孩伸过来的手，而是目光盯在了女孩的脸上，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 “不要打青山大队砖厂和煤矿的注意......” 见到他这一副态度，女孩有些气恼的收回手，摇了摇头，跟着叹了口气。 “何必呢.......？” “你这几年做的确实很不错，也足以证明了你自己是个优秀的人才。” 田庆英缓缓的坐在田向南的对面，目光直视着他。 “按照家里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你先去县里当个副职，等过两年秦书记退了，你也差不多能成长到接班的地步了。” “要么你也可以上大学，那样以后再从政的话，起点会更高一点。” 眼看田向南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田庆英没意思的撇撇嘴。 “我不会在木兰县待太久，把两个砖场合并起来，做出一些成绩，我就会直接去市里.......” “呵呵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莫名的笑了起来，笑的屋子里另外两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时间有些不明白，田向南是不满意家里的安排？还是....... 笑过之后，田向南一字一顿道。 “我说过，不要打青山大队砖厂和煤矿的主意，有我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别想.......” 田庆英皱起眉头，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也带了几丝不耐烦。 “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去县里，往上走一步，你不同样可以照顾到青山大队？” 第155章 田向南的威胁 “那能一样吗？” 田向南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 “第一，我对去县里做个副职的，没什么兴趣，现在留在青山大队挺好。” “第二，你们把青山大队的砖厂合并了，是，有这么好的底子，你一两年就能干出成绩来，然后平步青云。” “可我们青山大队呢？砖厂被收编以后，我们就得一下子回到解放前，我们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我们凭什么要同意？” 田庆英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看，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姐，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 “别，攀亲戚关系还有些早，我也高攀不上。” “现在我还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你一句话就要拿走我们青山大队的主要经济收入支柱产业，你说我能同意吗？” “至于帮忙的问题，别说咱们都姓田，30年前还是一家，就算是个陌生人找我帮忙，有能力的话，我也会施以援手。” “但这事不行.......”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田庆英和旁边田庆华两人脸上扫过。 “我知道你俩可能就是下来镀金的，随便捞点成绩就能调走......” “但要说为了你们个人的前途，却要损害我们青山大队1400多号人的利益，那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田向南这话一说，不光是田庆英，就连旁边田庆华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可他却丝毫不在乎，反而有些悠闲的抱起了双臂。 一个东北那么大，这俩人不去别的地方，反而跑到了他所在的木兰县，要说没有抱着什么别的心思，恐怕谁都不相信。 而且一个去了搞建筑的城建局，一个去了砖厂，这说明什么？ 通俗点来说，他们俩原本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思来的。 眼看青山大队的砖厂在田向南的领导下发展的不错，直接过来摘桃子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聪明人，也不缺少目光长远的人。 他们砖厂全力生产下，一天能出10万红砖，这种事情也是瞒不住人的。 要是田向南他们扩大规模，再建上两三个窑，一天出个三四十万，那别说县市一级，恐怕在整个省里都能排上前几。 而且他们还不缺烧砖的原料和燃料。 或许是某些人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两个就过来了。 一个想把砖厂收入囊中，随便发展一下，就能作为自己晋升的阶梯。 另一个则是想依靠砖厂的产量，以低成本的代价来搞建设，同样可以作为自己的政绩。 算盘打的都挺好，只可惜，却打到了田向南的头上。 “我说田向南同志......” 令田向南感到惊讶的是，生了一会儿气之后，田庆英很快又平复了心情，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没错，这次我和老三确实是抱着目的下来的，也算是了解了你在这里的发展情况之后，我们才做出的选择。” “在分配的时候，我们明明有其他的地方去，却还是选择了来你这儿。” “是，说的不好听点，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沾你的光的。” “但不管你承不承认，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和老三也都是你的堂哥堂姐，你就让我们占点便宜又怎么了？” “总归是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吧.......” “话说的再现实一点，青山大队终究只是个比公社还低半级的大队，你们发展的这么好，总归是要引起别人的觊觎。” “现在是我们过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原本还打算收编了青山大队砖厂之后，将以后纯利润收益的两成补偿给他们。” “你要换成别人，你信不信人家只会把这些钱塞进自己的口袋，一毛钱都不会补偿给你们.......” 田向南闻言沉默，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知道，面前田庆英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怪只怪他们青山大队这几年发展的太顺了，已经有点风秀于林的地步。 可想是这么想，但北山的砖厂和煤矿涉及到田向南后续的发展大计，交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到田向南的反应，田庆英有些高兴，暗道他总算是听进去了一点，语气也变得更加诚恳。 “而且说实话，这些事情你也阻止不了。” “别说你现在只是大队上的一个青年队长，就算是你们大队的林书记，那只要上面一句话说要收编，你们不也得乖乖的把砖厂交出去吗？”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便宜了你堂姐我呢？好歹我做的也不算太过分吧？” 谁知田向南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又抱起双臂，脸上换成了一副好整以瑕地淡定神情。 “没用的......” 他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 “青山大队的砖厂，毕竟在我们自己的地头上，要是我们自己不愿意的话，上面就算收编了也用不了......” 田庆英闻言怔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田向南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意有所指的道。 “嗯，你们收编了砖厂，就等于是夺走了我们青山大队的饭碗，那屯子里的乡亲们能愿意吗？” “到时候有那么一两个心有不愤的，趁半夜偷偷跑去把铁道边的大路给挖断，那到时候你们烧再多的砖有什么用？” “这样的行为，大队上肯定是禁止不了的，多了不说，三五年之内，你们恐怕连一块砖，一车煤都拉不出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时候你们烧再多的砖，给工人付再多的工资，说不得最后都还是便宜我们青山大队。” “你.......” 田庆英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田向南，嘴唇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 随后，这女孩猛的跳了起来，有些抓狂的手舞足蹈了一阵，伸手指着田向南，对一旁的田庆华道。 “老三，你看到没有？三叔家的孩子怎么能这样蔫坏？” 田庆华也是一年的尴尬，干笑了几声，在中间打着圆场。 “不至于，不至于，都是一家人，我相信老六不会做的这么绝。”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田向南的嘴角抽了抽，一脸正色的道。 “我肯定不会带领大伙使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不过村民要是自发组织起来偷偷去干，那我也没办法呀.......” “啊啊啊啊啊，我.....我......我不干了还不行嘛......” “我走......，等下我就直接回家去.....呜呜呜......这砖厂谁爱干谁干，反正我是不干了，呜呜呜........！” 第156章 田向南的建议 “呜呜呜.......回去我就告诉大伯，告诉爷爷，三叔家的老六欺负我，呜呜呜.......” “不会吧，真哭了.......” 看着面前女孩梨花带雨的模样，田向南一时间也傻了眼。 他连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旁边的田庆华。 田庆华却是对他耸了耸肩，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田向南再次无语，看着田庆英的眼神很是古怪。 这都什么人啊？ 就这种被家里人惯坏的小哭包的性格，也能出来工作？ 似乎是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田庆华悄悄摸摸的凑了过来，低声道。 “老五也就是喜欢在自己家的人面前来这一套，在外人面前还是能端得住的。” 田向南闻言嘴角僵硬的扯动两下，一脸的怀疑。 恰在此时，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随着嘎吱一声，先前的那个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 就见原本哭得正伤心的田庆英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伸手极快的在脸上一抹，又坐到了田向南的面前。 中年人疑惑的看了看屋里的三人。 “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事，刚才我们吵了几句嘴。” 田庆华憋着笑回道，还偷偷瞟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田庆英。 再看此时的田庆英，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面色平淡，如果抛去那双还有一些微红的眼睛，又哪有一丝先前哭泣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田秀英微微抬头，同样看着田向南，那眼神中，满是委屈与幽怨。 田向南与之对视了一会儿，发现女孩那有些泛红的眼眸里，的确只盛满着幽怨与委屈，却并没有怨恨与愤怒。 要么就是她伪装的太好，要么，就是她真的只是个有些大小姐脾气，心思却不算坏的女孩。 田向南宁愿相信是后者，要不然那麻烦还真的大了。 中年人只是问了一句之后，发现好像确实没什么事情，便又退了出去。 等房门再次关上之后，田庆英却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趴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嘴里低声喃喃道。 “完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市里.......” “原本想着有两个兄弟在这里，还有一个打好了底子，就过来混混走个过场的......” “这下全完了，干不出成绩来，我肯定就得在木兰县砖厂的位置干到退休了......” 田向南看着面前的女孩，嘴角扯动，忽然来了一句。 “其实也不一定......” 听到他的话，另外两人的眼睛都不由亮了起来。 田庆英更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中透着欣喜道。 “老六，你是不是愿意拉我一把？” 不等田向南回答，她便自顾自的又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田庆华道。 “我就说嘛，咱们总归是一家人，事情肯定不会做的那么绝。” “你们误会了.......” 田向南却是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古怪的看着田庆英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准备把卖砖的钱拿出一成半，当做是税收交给县里。” “这样的话，以后我们青山大队砖厂的红砖就能敞开了卖了。” “在低成本和低售价的双重优势下，最多半年，就能把县砖厂干倒闭。” “到时候砖厂都没了，你不就可以回去了.......？” 田秀英：“？？？” 她怔怔的看着田向南，眼睛缓缓睁大，嘴唇也开始颤抖。 “停.......！” 还不等她再哭出来，田向南连忙喊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也应该明白我们青山大队的决心了，砖厂和煤矿县里绝对是收不回去的。” “有这功夫，你还不如想办法提前调走.......” “对了，你当砖厂厂长的事情，已经被正式任命了吗？” “没呢.......” 田庆英扁着嘴，依旧很是委屈的模样。 “我们俩就是提前想过来你这边看看，正式的文件还要等几天才能.......诶？” 她说着说着，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我得赶紧回家.......” 她跳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准备往外跑。 “等下.......” 见她这一副模样，田向南有些无奈。 怪不得老田家的人没让她进大院，而是去了砖厂那种单位。 不然就她这样的性格与智商，恐怕得被人坑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俩的身份县里面的人知道不？收编砖厂的主意，有没有定下来？” 这一次田秀英倒没有回答，开口的是旁边的田秀华。 “除了县里的秦书记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我俩是省里下来的。” “至于收编砖场的事情，县里面我估计原本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可能也怕引起到你们青山大队的反弹，所以一直没有实施。” “昨天临来之前，我们和秦书记也谈过这件事情，不过秦书记也没有立刻松口，只是说今天下来看看，以后再谈。” “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心里肯定是赞成的，说不定也抱着把事情交给老五去干，他在后面等着收现成的就行......” “但是刚才在会议室那边，我看老七直接把你们前几年的钱税都交上去了，说不定秦书记的心里还会有些活动。” 田向南愣了一下，才明白田庆华口中的老七指的应该就是向北，好笑的摇了摇头，又看向了田庆英。 “你们都是省里下来的，在形势上，耳濡目染的应该也比我清楚一些。” “我们青山大队真要迈起步子发展烧砖的话，县砖厂肯定不够看的，再加上我们又交了税，县里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上，县砖厂厂长的位置，可以说是谁上谁死。” “那，你觉得我应该调去哪里.......？” 田庆英闻言似乎也不着急了，反而是一脸认真而又诚恳的对田向南问道。 “呃.......” 看着这个所谓的堂姐一脸真诚求教的模样，田向南不由愣了一下。 “哎呀，你快说嘛，你这么聪明能干，肯定能想到一个适合我去的地方。” 见他不说话，田庆英又一脸娇憨地催促道。 “木兰县我估计是调不走了，但最好也能找到一个环境轻松，不用担责任，也不用劳心费力，还干净体面的工作......你快帮我好好想想.......” 田向南楞过之后，还真的在脑中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可当他听到后面田庆英的那么多条件时，脑海中却迅速浮现出了一种职业，随后脱口而出道。 “那你不如去银行吧.......！” 第157章 真的来调查 “又去银行.......？” 令田向南感到意外的是，他的话音刚落，田庆英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而且还满脸的不情愿。 正当田向南愕然之际，旁边却传来了田庆华憋笑的声音。 他循声看去，就见田庆华一脸好笑的道。 “老五原本就是在省银行当职员，在柜台天天点钱点到手抽筋，后来升到了科里，还是要数钱数到手抽筋，用她的话来说，她现在看到钱就烦。”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有些莞尔，没想到自己就随口一提，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他随即又看向田庆英道。 “你们银行不是有信贷业务吗？你为什么不去做那个？” 田庆英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家里人不愿意，说我傻不愣登的，别让人给骗了，到时候放的钱收不回来......” 听到她的回答，田向南立刻就笑了，不过眼看她不善的目光扫了过来，又连忙轻咳了一声道。 “咱们这是县城的小银行，就算你去信贷部门的话，估计工作也会很轻松，毕竟，咱这小县城里，也没有多大的钱限能让你犯错误。” 田庆英闻言沉默，似乎是在考虑，可过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老六，有没有别的法子？银行那地方太严谨了，一分一块都要严肃对待，每一张钞票的地位比亲娘还重，我这次想下来，就是不喜欢那种太严谨的环境。”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就没办法了.......” “我能想到另外一个差不多的地方就是财税局，以后青山大队肯定会逐渐发展起来，你要是能去的话，以后负责青山大队这一块，那就是躺着就能捞到的功劳。” “不过财税局也是一个管钱的地方啊，银行你都不喜欢，这个，你肯定也不想去吧......？” “谁说的.......？”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田庆英却立刻反驳了一句。 就见她随即一脸喜笑颜开的道。 “老六，你一直待在乡下，估计对城里的一些机关结构不太清楚吧。” “财税局可是有专门的会计的，碰钱的事一般都是会计来，银行可就不一样，在银行里虽然有专门的会计，但同样每个人也都是会计，所以才更麻烦。” “呃.......”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去财税局？” “嗯......！” 田庆英一脸认真的点头。 “你不是说了吗？以后专门负责你们青山大队这一块，躺着就能出功劳......”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挠了挠头。 这人吧，你要说她笨吧，她脑子确实看着有点不太灵光的样子。 可她在关键的时候，偏偏还能抓住重点，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只是可惜了，她要是去了银行信贷的话，那以后自己要是有什么需要，忽悠她，总比忽悠其他人要容易多了。 “行了......” 旁边田庆华看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对着田向南招呼了一声。 “你让老七把你们大队的账都拿过来，给张哥他们检查一下。” “什么意思？” 田向南抬头看向他，又转头瞟了一眼门外。 “外面那几个是什么人？” “哈哈，这个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田庆华笑着摊摊手。 “他们都是带着命令下来的，也确实是过来调查你们和老七的。” “我家老头子是怕你们两个这刚起步，别犯下什么错误和疏漏，所以派人过来帮你们较正一下。” “也算是给你个下马威吧？” 说到这里，他还冲田向南眨了眨眼，小声问道。 “话说，你们俩在这里真没犯什么错误吧？尤其是经济方面的问题要特别慎重。” “张哥虽然是我爸的老部下，但要真查出什么问题，那可就麻烦了，我说话都不好使。”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忽然问了一句。 “你对市里应该很熟悉吧？” 田庆华一怔，随机点了点头。 “还行吧，我在市里就是城建的，整天东南西北的跑，还算得上挺熟。” 田向南咧嘴一笑。 “那省地质局你应该知道吧？里面有熟人吗？” 田庆华点点头头，一脸疑惑。 “因为工作原因，我还真在那座清水衙门里认识几个人，怎么？你打听地质局干啥？” 田向南笑着站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没啥，就是过几天准备去市里转转，到时候请你给我当个向导......” “行啊......” 田庆华闻言眼睛就亮了，忙不迭的追问道。 “那到时候去我家坐坐啊？” “再说吧，我去让向北给他们拿账本.......” 说着，他便开门走了出去。 认不认亲的不重要，送上门的免费劳力加向导可不能错过。 今天的事情虽然有些世事无常，但说到底，大抵也应该不算是坏事。 更何况，今天这兄妹两个过来，倒也算实实在在的给他提了一个醒。 青山大队如今发展的这么好，能让其余各个大队羡慕嫉妒的同时，肯定也会引起一些人不好的心思。 就像是田庆英说的那样，如果换成旁人，真的打着收编砖窑和煤矿的主意，那他又能怎么样？ 他吓唬田庆英的那个损招，的确可以让别人占不着好处，可是对他们青山大队而言，同样是有害无益。 眼瞅着就快到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也即将吹遍大江南北。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努力发展，赶上时代的浪潮，然后一飞冲天。 所以，眼下他们必须加快发展的脚步。 一座产量大的砖厂和煤矿，或许还能引起别人的觊觎。 但要是青山大队创建了全县，乃至全市的第一家有色金属冶炼+电线电缆工程金属材料厂，那么，上面还会有人敢打主意吗？ 可能还会有，但那恐怕就是市一级甚至省一级的对手出现了。 不过，就算那时候出现了新的对手，恐怕别人也会鞭长莫及，至少也能给青山大队争取出来几年的发展时间。 或许只有等到他们真正的走出大山，走出木兰县，才会到跟那些新的强大对手竞争的时机。 现在想这些，还有些早.......！！！ 第158章 来而岂不往 来到大会议室这边，两个书记就在那里笑着唠闲嗑，就跟眼下屯子里的那些老头差不多。 即便是看到田向南他们回来，两个老头也依旧装着跟没事人似的。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秦书记就提出去北山窑厂看看，青山大队的领导班子也都随行陪同着。 其实有啥好看的呢？县里人来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眼下北山砖窑那边虽然还开着火，不过每天也就是维护性的保持着最低产值。 要说唯一有看头的，恐怕只有砖厂空地上那堆着的三四百万红砖吧。 不出田向南所料，秦书记带着县里的人也就是象征性的转了一圈，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回来了。 中午在大队部这边把县里人好好招待了一番，就包括那几个查账的中山装。 至于老叔先前说什么不管饭啥的，那也就是一句气话罢了，谁也没有当真。 吃过饭之后，县里的人也没有多做停留，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开着车跑了。 看起来，他们这一趟就跟往常也没啥区别，根本就没有要针对青山大队的意思。 就连县里的人走后，青山大队的人再次开会的时候，孙国喜他们几个好像都有这样的看法。 “向南，我看人县里的秦书记他们也挺正常的呀，就跟往常一样，都没咋提砖厂的事情......” “先前会不会是咱自己有点想多了。” 他话里的潜意思就是，那几万块钱交上去有点亏了。 田向南扭头看了看，发现不光是他，就连王大宝和刘三斤好像都是跟他一样的看法。 只有刘二柱与林大花两人没有吭声。 田向南闻言不觉有些好笑。 “人好歹也是县里的书记，要是能随意让你们看出他的想法，那他书记也不用干了。” 见几人似乎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田向南又跟着反问了一句。 “你们知道来的那些人当中，哪个是县砖厂的新厂长吗？” 几个队长闻言都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都是摇了摇头。 老叔却是轻咳了一声，对着田向南问道。 “那几个人找你干啥？还有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娃子是干啥的？他们也是过来找你的？” “看看......” 田向南一摊手，对着那几个队长道。 “姜还是老的辣，你看人老叔，一眼就能找着正主，你们还得多学学。” 损了他们一句之后，田向南看着前面的老叔和老书记道。 “那两个是省里分配来的，挺有关系，其中，那女的就是准备上任的新砖厂的厂长。” “不过我们在小屋里谈了一会儿，我跟他说了，上面要是敢收编咱们的砖厂，到时候就让他们一块砖，一车煤都拉不出去。” “反正从咱们大队去县里，就铁道边那一条路，随便挖两个坑，让他们连骡车都出不去。” “除非他们有本事去买一辆火车过来拉砖.......”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两个老头都不由笑了。 “诶，我说向南......” 旁边王大宝有些不服气的道。 “上回你还不让我这么说，这回你咋拿还对人家说这话了。” 田向南故作不屑的瞅了他一眼。 “我这话跟你那能一样吗？” “在路上挖两个坑，我随时都能挖，也随时都能把路给填起来。” “哪像你，一张嘴就要砸窑？咋，日子不过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没你这么能霍霍.......”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连王大宝被他呛的也没话说了。 “咚咚......” 前面的老书记敲了敲桌子，等大家安静下来之后，老头看着田向南道。 “向南，你这么一说，就直接能把人给吓跑了？” 田向南点点头。 “我都这么说了，人家还敢去当这个厂长吗？” “说到底，砖窑也是在咱们的地头上，过江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田向南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是能保住眼下这一会儿，咱要是想彻底把砖厂和煤矿死死攥在手里，咱就得把步子迈的大一点。” “只要咱能把产业给做起来，超过县里的其他同行，甚至能成为咱县里的支柱产业......”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县里，也绝对不敢再对咱们指手画脚......” 老叔闻言不由笑了。 “咋？听你的意思，是要加窑......？” “对，加窑，咱再起两个差不多大的新窑，争取半年之内，就把县砖厂干倒闭。” “嘿.......” 老叔笑的很是开怀，似乎还有些不满的瞅着田向南道。 “打前年我就准备加新窑了，可你一直就不同意，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得这么干吗？” 瞅着一脸得意的老头，田向南有些无语。 不过他也没跟老头呛嘴什么的。 前两年的形势跟现在能比嘛，现在市场经济的风口已经逐渐放开，当然可以这么干。 要是前两年太出风头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莫名其妙被人抓个典型。 不过现在跟老头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且就让他自己乐着去吧。 想了想，田向南又接着道。 “光是一个砖厂也不行，走路得靠两条腿才能走的瓷实，咱得想办法弄出另外一个大产业出来。” 场中的众人闻言，目光都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一直没开口的大队长魏忠富道。 “咋了？你又有啥主意了？赶紧跟我们大伙说说。” 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 “这事还先不着急说，我就是提前给你们打个招呼，让你们心里有数。” “我这两天得去一趟市里办点事，这事能不能干的，还得等我从市里回来再说。” 田向南打算，明天就去县里找上田庆华，一块去市里省地质局看看。 认亲不认亲的不重要，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 不过，老田家送上门来的渠道和人脉，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浪费了？ 要是能蹭点封疆大吏的关系和人脉，后面请人，办工厂，设备，技术人员，资金什么的，是不是会方便一点？ 毕竟，人家都主动先过来沾他的光了。 他田向南的便宜，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好占的？ 第159章 扑了个空 说干就干...... 第二天，田向南就直接来到县招待所，找到了暂住在这里的田庆华和田庆英兄妹俩，和两人一起坐上了回市里的火车。 田庆华是答应了田向南，陪他去省地质局找人。 而田庆英则是要回家去，请求家里帮忙给他调换岗位。 不到200公里的路程，火车跑了接近三个小时，等到了市里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两世为人，田向南还是第一次踏足这个曾经被称为远东巴黎的城市。 东北对于国内发展有多么重要呢？简单说个数据就知道了。 70年代末的东北，经济比占全国的14%，这还是已经逐渐开始走下坡路的情况下。 从50年代到90年代，东北重工业占比全国从98%到60%。 30多年来，单沈阳所在的辽宁一个省，总共给国家上缴财税超过3,000亿，占同期同地区总财政收入的71%。 即便是到了如今的70年代末，光是连沈哈这三个城市的轻重工业，占比同样超过全国50%。 换句话来说，现在这个时期的东北，论富庶程度，绝对能够排在全国前三。 与沈连那两个城市相比，哈市虽然工业稍差了一点，但也绝对是有人，有钱，有技术，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没开学的哈工大。 这里可是工业技术的金摇篮。 扯远了....... 下了火车之后，田庆英打了声招呼，就火急火燎的回家了。 田向南两人则是坐上一辆小巴车，向着市里的地质局而去。 可好不容易来到地质局这边，田庆华带着他到里面一打听，才知道那位刘藏武同志竟然带队出去了。 而且人只说是出去出任务了，去了哪里人家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真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两人走出地质局，看着田向南有些失望的模样，田庆华可能也有些过意不去，觉得没帮上忙。 “老六，你找地质局的同志有什么要紧事吗？” 田向南叹了口气，想了想，倒也没隐瞒。 “也没啥要紧事，就是上次听山里的人说，我们那附近好像有个小铜矿......” “我就想找个对这方面懂的人，去帮我们看看铜矿有多少储量，顺便把煤矿也看一下，以后发展起来心里也有数。” “哦，这样啊.......” 田庆华点了点头没太在意，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虽然也认识几个地质局的人，但那只是可建设的时候简单查看地质的，跟矿脉探查肯定是不一样的。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去.......？” 田庆华试探的道。 “这事要是找我家老头的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好奇道。 “对了，我还想问问你呢，你家老头子在省里是什么位置啊？” “呵呵.......” 田庆华的嘴角扯了扯，倒也没隐瞒。 “算是三号吧，主要负责发展改革，财税，城市规划建设啥的.......” “3号......应该是常务吧......？” 田向南有些吃惊的道。 他也没想到，老田家的这位大伯竟然是省里的1号副职，看样子老田家在这几年里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可能还得利了。 不过，田向南还是摇了摇头道。 “以后再说吧，我还想在市里转转，要不你先回去吧......？” 田庆华看了看他，也没勉强。 “行，那回头你要还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我家在省大院3号楼，你报我的名字，直接转机就行......” “行，我知道了.......” 两人告别，田庆华直接走了。 等他离开之后，田向南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起来。 如果不看路上行人衣着的话，光是街道两旁的古朴大气的高耸建筑，就能带给人一种莫名的时空错乱感。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随意逛着，也不分东南西北。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都已经过了晌午，田向南走的肚子有点饿了，就开始留意起两旁的建筑。 等他又转到一条人流量比较大的街道上的时候，终于看到前面路边有间屋子前挂着文昌路饭店的牌子。 田向南快步走了过去。 一进到饭店里，就看到服务窗前挂着一个很大的牌子。 上面写着，今日供应，猪肉大包，肉丝面条，馒头，炒菜另议。 而在这块大牌子下面，还挂着一个比较小一些的牌子，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严禁与客人打架。” 田向南看的好悬没笑出来，摇了摇头，来到服务窗面前。 “给我两个大肉包，一碗肉丝面。” 听到他的话，服务窗里面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 “一共1块六，再加二斤粮票。” 田向南把钱和票递了进去，那女的随手点了一下，然后写了个条子，啪的盖了章，又从窗口递了出来。 “等着......” 田向南拿着这张字写的歪歪扭扭的条子，离开了服务窗。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餐馆里并没有几个人，除了几个工人打扮的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笑之外，只有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人。 田向南看了那几个说笑的工人一眼，然后也走到了角落里的那两个年轻人旁边，在他们隔壁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他这边正等着饭呢，目光随意一扫间，便落在旁边年轻人的桌子上。 准确来说，是旁边桌子上的那两个大碗。 那两个青年看样子点的也是肉丝面，此刻正一人捧着一个人头大的海碗，吃的正香。 不得不说，这年代一块钱一碗的肉丝面，的确物有所值，这一碗面，起码得有小一斤面条外加二两肉丝。 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田向南也有些期待自己的饭赶紧上了。 不过，他可不敢出言去催。 听说这年代饭馆的人不好惹，都是端铁饭碗的，有的脾气很不好，要不然服务窗那里也不会挂着那么一个牌子了。 正当这时，隔壁桌的一个青年似乎是吃了一会儿后，在中场休息，忽然对同伴问道。 “对了，永哲，你那招生材料写好了没有......？” 另一名青年边吃边摇头，嘴里含糊的回道。 “没呢，都停了这么久了，忽然下了个重开的通知，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咋写了。” 说话的青年抬起头，抹了一把嘴。 “这不，我正打算吃完饭回去跟李先生他们请教一下呢。” 田向南的注意力再次被两人所吸引，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先前那两人说的是招生...... 而不是招工...... 第160章 相遇即是缘 “话又说回来.......” 那被称作永哲的青年再次开口，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一些沮丧。 “可我听说黑工院与电工院那边也会同时跟着招生，咱现在连院里的基础设施都不完善，重点的牌子也没了，怎么去给他们抢招生？” 听到他的话，他对面的青年也跟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那没办法，谁让才是迁回派呢？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慢慢熬着呗。” “你别瞎说......” 听到同伴的话，永哲连忙小声制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派那派的，小心祸从口出......” 说着，他还小心的转头看了看，正好看见邻桌的田向南正转头看着他们俩。 名叫永哲的青年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什么......？” 田向南却是主动笑着道。 “两位，听你们说话的意思，你们是哈工大的？” 其实先前他从两人谈话中提及的黑工院，电工院，以及迁回派之类的字眼，就大约的已经猜到了。 在70年代初的时候，哈工院曾经被拆分过，一部分去了重庆，一直到了73年下半年才回来。 听他们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俩应该就属于迁回派的人。 两人闻言都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谢永哲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向南。 “同志，你是做什么的？” 田向南笑了笑，拉着凳子离两人坐的又近了一些。 “我是咱们市下面县里的一个生产大队的知青，两位同志，我想跟你们请教一下，咱们哈工大里有没有精通矿脉勘探的老师或者学生？” 两人都没有回答，就那么一起看着田向南，眼底似乎还多了一丝提防。 看着两人的神态，田向南心中一喜，看样子还真有门儿，于是就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向南，是木兰县下面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 “我这次过来市里呢，是因为我们屯子旁边发现了一座铜矿，所以想找个懂行的去帮我们看一下。” “原本我打听到省地质局一位姓刘的专家，结果过来却扑了个空，人家出任务去了。” “能在这里碰见两位也是缘分，不知道你们哈工大里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 谢永哲依旧没有说话，倒是他的同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田向南，才笑着道。 “同志，既然你们发现了铜矿，那应该上报给县里或者市里，他们自然会找人过去勘察，你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却是轻笑了一声，笑容有些狡黠。 “因为我们想要自己留下来开发.......” “噗嗤.......” 谁知道他的话语出口，面前的两个青年却是都笑了，虽然算不上是那种嘲讽鄙夷的笑，但却是都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田向南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发笑，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被他这么目光平静的看着，两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谢永哲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同志，我们没有故意要嘲笑的意思，就是你说的这个事吧，听起来太不靠谱了。” “确实.......” 他的同伴也跟着点头道，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好笑的神情。 “铜矿跟煤矿可不一样，你们知道开发铜矿所需要的投入吗？” 田向南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平淡的语气中似乎也带着微嘲。 “我是皖省钢铁厂大院下来的知青，对于冶金方面的基础知识还是了解一些的，自然知道有色金属冶炼和开发使用前期需要怎样的投入.......” 听到他的话，面前的两个青年都愣住了，紧跟，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田向南。 谢永哲的同伴更是再次出声确认道。 “这位......田向南同志，你刚才说，你来自木兰县下面的青山大队？” 田向南点了点头。 “不是，你的意思是，就你们青山大队自己想要开发铜矿......？”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股浓浓的不可思议的神色。 “没错，如果确认了铜矿的储量值得开发，那我们前期的投入至少也在百万起步.......” 田向南再次点头，淡淡的回了一句。 两人都不说话了。 同伴青年狠狠的在头上抓了两下，转头对着谢永哲道。 “永哲，我不是在做梦吧，咱们省里还有这样牛逼的大队......？” 谢永哲也是看着田向南，一脸的难以理解。 “谁的肉丝面，两个大肉包.......” 就在这时，前面服务窗传来一声喊，让三人都回过了神。 “哦，来了.......” 田向南应了一声，走到服务窗那里，把自己的食物端了回来。 这一次，他干脆直接坐在了谢永哲他们的桌子上。 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包子，田向南再次看向两人。 “怎么样？两位同志，你们院里有没有勘探方面的专家？” 两人又抬头看着他，这一次是谢永哲先开口了。 “你说地质学院的那位勘探的刘专家，是不是叫刘藏武.......？” 田向南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 “你们认识......？” 顿了顿，他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那位刘藏武同志，也是你们学院出去的？” 谢永哲没说话，反而是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的同伴。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同伴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刘藏武是我师兄......” “呃.......” 田向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亲切了，主动伸出了手道。 “同志，还未请教......” 同伴青年跟他握了握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汪杰，现在是哈工学院土木工程系导员。” 顿了顿，他又紧跟着补了一句。 “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对矿藏勘探也就是懂一点皮毛，跟我师兄可不能比。” “土木工程系.......？” 田向南挑了挑眉。 好吧，谁说土木工程系的人就不能懂地质勘探与矿藏勘验了？ 只能说，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 听到对方语气中隐带的婉拒之意，田向南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又追问了一句。 “那不知，汪杰同志你的师承是哪位先生......？” 第161章 直言的田向南 “我老师.......” 汪杰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委婉道。 “我老师是工学院里的范先生，不过你就不要打他老人家的主意了......” “老师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过现场了。” “更别说地质矿源测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现在都在忙着开学招生的事情，哪有时间去你们那.......” 田向南闻言却不气馁，反而是转换了话题。 “刚才听你们说，因为临时通知开学的原因，你们学校的基础设施都还不太完善？” 田向南说着，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 “能不能带我去你们学校里面看看？” 谢永哲和王杰两人都是聪明人，听到他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几分惊疑。 田向南这话，是他们俩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有着田向南先前百万投资的话语还在耳边，他们俩一时也有些摸不准了。 “就这么说吧，等吃完饭，我跟你们去学校里看看.......” 不等两人说话，田向南又说了一句之后，就开始埋头吃饭。 谢永哲和汪杰也不吭声了，同样捧着碗吃了起来。 等吃过饭之后，在两人的带领下，三人直接来到了两条街开外的哈工学院。 经历了动荡之后，这座原本隐于闹市中的建筑显得更加的破败，隐隐还透着几分苍凉。 穿过空旷无人的校园，三人来到了一座外壳有些斑驳的双层小白楼。 谢永哲和汪杰带着田向南来上了2楼，来到走廊处的尽头一间类似大会议室的房间外。 还不能进去，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声音道。 “眼下市里的几家院校都在等着拨款，都在喊穷，可财税那边就是说没钱，再这么下去，这开学的任务还怎么办？” 另外一个声音也跟着道。 “实在不行，咱去跟黑工那边要几间教室，今年先开几个班......？” 先前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有些恼火。 “什么叫要几间教室？那原本就是咱们的.......” 顿了顿，他又跟着说了一句。 “算了，分开就分开，实在不行，还是招点人，老办法，一人带几个......” “我还就不信了，上面不给钱，我这个学院还能办不起来......？” 这话说的气势十足，门外的三人听着都觉得很提精神。 谢永哲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谢永哲推开了房门。 田向南这才看清楚，这屋子此刻的摆设就跟一间教室一样，前面一张长桌上坐着几位年纪都很大的中老年人。 下面放着几排椅子，同样坐着有二三十号人，这些人当中，年轻的跟谢永哲他们差不多，年纪大的看起来同样有四五十岁。 见到三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抛弃了谢永泽和汪杰两个人之外，更多人的目光却是放在了陌生的田向南身上。 “永哲，这位是......” 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开口。 田向南循声望去，发现的说话的，是坐在讲台上中间的一个年纪约四十开外的中年人。 看着中年人的面相，虽然只40岁出头的样子，可是对方的额头鬓角间，却已经有了丝丝斑驳。 中年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双眼睛狭长有神，此刻，目光同样落在田向南的身上。 不等谢永哲说话，田向南便已经主动上前一步，笑着开口道。 “我叫田向南，今天也是凑巧碰到了哈工院的两位同志，无意间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贵校如今面临的一些难题，所以特意想来尽一点绵薄之力。” “哦.......？” 田向南这话一出，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上了惊讶的神色。 先前说话的那名中年人已经笑着起身，几步来到田向南的身前，主动伸出了手，目光不留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我叫李学之，目前是新院的负责人，不知这位田同志是从哪里来的？” 田向南伸出双手与对方握了握，一脸真诚道。 “我来自木兰县下面的青山大队，我们大队上的集体企业，在去年的时候，年纯利润变已经突破了10万。” “如果贵院同意的话，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资金，协助你们完成学院基础建设的补充与修缮。” 原本听说他来自下面县城的一个大队，在场众人还有些失望。 可听到田向南说，他们去年的纯利润就已经突破10万，很多人在惊讶的同时，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站在他面前的李学之眼中也是掠过一抹亮光。 “这位同志，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能冒昧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会愿意这么做？” 田向南并没有立刻回答，脸上带着笑，向着旁边示意了一下，试探的道。 “李先生，我们确实有一点小小的需求，不过，我.....可以在这里说吗......？” 李学之的眼眸闪动了一下，看了看田向南，又扫了一眼教室里面的人，随后点头道。 “当然，在座的就是我们新学院大多数的骨干，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当然可以在这里直接说。” 对方的回答让田向南感到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这种赞助的事情可以私下谈的，到时候他有什么要求说起来也方便一点。 不过想到最近几年的风气，他倒也释然了，反正他又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也不怕传出去什么的。 于是，他就环顾了一圈教室里的人，直言说道。 “我们之所以愿意主动出资，其实也是在某些方面，希望能得到哈工大的技术扶持。” “眼下我们大队的集体产业，正在由基础农业转向为轻工，所以技术方面是我们的薄弱处。” 听到他们一个生产大队居然要开始涉足轻工产业，在场的很多人都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即便是田向南爆出了年净利润10万的消息，却依然让他们听着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倒是面前的李学之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又需要我们做什么？” 田向南一脸真诚的回答道。 “目前我们手里有一座铜矿需要勘探一下，如果储量足够的话，我们下一步打算，建立全市第一家电线电缆生产厂！” 他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162章 自信的力量 “这个嘛.......” 田向南故作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我们现在需要找人帮我们勘探一下铜矿的储量，看看是不是值得开发。” “先前我在饭店中遇见这两位同志时，听汪杰同志的意思，他的老师范先生就是一位地质勘探的专家。” “范先生......？” 李学之闻言，目光下意识的转向讲台下人群中的一个老头。 随着他的目光，一个年纪约六十岁左右老头有些哭笑不得的站了起来。 “我都这把年纪，也有十多年没下过地了.......” 说着，老头还瞪了一眼站在田向南背后的汪杰。 “就是.......” 老头的话音刚落，在他身旁跟着站起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同样有些不满的瞪着王杰。 “老师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参加野外工作？” “师兄，你该不会为了拉赞助，背着老师在外应承了什么吧？” “我没有.......” 被两人瞪着，汪杰感觉特别委屈，连忙就想出言解释。 “好了.......” 李学之却是直接摆手打断了他，看着田向南道。 “你也看到了，老范的年纪大了，确实不方便再参加野外的工作，而且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准备招生工作，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至于赞助的事情，还是.......” 田向南不等对方说完，便直接道。 “我们大队愿意出资5万元，为你们学院补充和修缮基础设施.......” “呃.......” 李学之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口。 田向南接着道。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给出详细的矿藏储量探测数据，只需要你们大概的去勘探一下，给出一个大概的数据，能告诉我们那座铜矿的储量是否有开发的价值就行。” “如果结果是我们想要的，不光是现在，包括在以后的时间里.......” “我们青山大队都可以从集体企业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帮助你们维护教学设施，建立奖学金，贫困学生补贴等等。” 田向南这话一出，不光教室里的人集体失声，就连站在他面前的李学之，也是不由眯起了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所有人都能从田向南的平淡的话语中，听出那种展望未来的强大野心。 李学之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轻声道。 “你是想让你们大队，和我们哈工院建立长久的联系？” “是长久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面皮有些发烧，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道。 “我们地方企业想要发展的话，都离不开技术，而遍数整个东北，除了一些特殊单位之外，再也没有能比你们这里有更先进技术的地方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大队上可以出钱，帮助你们学校发展。” “而你们学校则是可以研究各种新技术，再反过来扶持我们的企业发展......” “呵呵.......” 李学之看着他，忽然莫名的笑了一声。 “这种模式还真的挺新鲜的，不过听起来倒有几分道理......” “不过万一某一天，合作的双方有一方跟不上对方的脚步了，那该怎么办？” 田向南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也同样莫名的笑了一声。 “是，我们现在一个大队的体量确实有点小.......” “但我相信在哈工院快速成长的同时，我们青山大队也绝对不会止足不前。” “虽然现在我们只是一个大队，可到了未来，我们未必不能成为青山镇，或者是青山县，甚至是青山市.......” 李学之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青年，却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仿佛在面前这个陌生的青年身上，看到了许多似曾相识的身影。 “你.......” 顿了半晌，他终于回过身，轻声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上学？” 田向南愕然。 愣了一下之后，他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我的性子急，不适合搞研究，也不适合去教书育人，传道授业什么的。” “在我看来，如果能带着一帮村民一起发展，让我们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同时为国家也做出一些贡献，那么同样也能够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不错.......” 李学之脸上满是欣赏的神色，闻言点头道。 “田向南同志，你的想法确实说动了我，同时也给我带来一些启发。” “这样吧，关于你的提议，我们要好好商议一下，等明天再给你个答复。” “你看可以吗......？” 田向南正色点头。 “那就辛苦诸位了.......” 说着，他转头冲着屋里其他人笑了笑，便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永哲，小杰，你们俩替我送送这位小同志.......” “诶.......” 两名青年应了一声，跟着田向南向外走。 在出校园的路上，田向南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谢永哲和汪杰两人跟在她的身边，两人几次都欲言又止，却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只不过田向南此刻的心情正好，也没有太注意到两人的神色。 哈工院，这可是哈工院啊....... 真要能够得到他们的技术扶持，别说是搞个有色金属冶炼加电线电缆厂了，但凡以后国家能同意的话，连火箭卫星田向南都能造出来玩玩。 遍数以后的几十年里，要说民间技术最厉害的结构组织，这里敢说第二，整个东北都没哪里敢说是第一。 到了学院门口之后，与两人打了声招呼，田向南便脚步轻快的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谢永泽和汪杰两人一时都有些无语。 “永哲，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实现？” 沉默了一会之后，汪杰主动看向了旁边的同伴。 谢永哲轻轻叹了口气。 “打心眼里，我就根本不相信他能做得到他所说的那一切。” 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可是，看着他站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我心里又莫名觉得，他还真有可能成功。” 旁边的汪杰闻言也是一脸赞同的点头道。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人非常自信，自信到就连他的话语中，似乎都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田向南并不知道两个青年在后面对他的评价。 此刻的他，已经开始动起了新的念头。 大队里另一项产业，所需要的就是技术，设备，以及......钱。 眼下技术这边应该有很大的机会搞定，那就算是有了技术保障。 接下来，就该想办法搞钱了。 第163章 中行见闻 其实现在谈钱还有些早...... 毕竟冶炼金属需要哪些设备？包括后面生产电线电缆需要的设备，这些设备该从哪里去弄？造价是多少？ 这些最现实的问题还没搞清楚呢。 设备的问题，他也还没考虑清楚是从国外进口，还是从国内搞国产。 要是用国外的设备，可以让老林家里帮忙打听打听，他家能跑国际航运，在国外肯定有很多关系。 不过要是用进口设备的话，这玩意儿运输采卖是个问题，到时候肯定要经过上级部门批示，流程太多，也太麻烦。 可要是用国产设备的话，技术性和效率性肯定不如国外的好，而且同样不太好弄，可能到时候他也要去一趟省里的机械局。 这玩意儿，一旦是一层层往上牵扯到官面上的事，要是没有关系的话，原本100万的东西，你最少得花个一百二三十万才能搞到，算下来，也未必就会比进口的便宜。 可是没办法，青山大队想要发展起来，前期肯定就只能依靠自身的资源。 从发现铜矿的那一天起，田向南就已经有了发展电线电缆厂的打算。 而且刚开始这不是田向南自己的想法，灵感来自于前世他看过的一部年代剧，里面同样发展出了一家电线厂。 可在后来的几年里，田向南仔细的思考了许多，并逐渐将这个想法确定了下来。 首先，他们那里有个不小的煤矿与铜矿，能够大大节约成本问题，起步底子就比人家好。 其次，就是他们所属的年代以及地区，简直太适合这种产业的生长了。 在当下这个时代，全国都在搞发展，无工不富的口号一天比一天喊的响亮。 国家在发展初期，最大的依靠就是工业和矿产开发，东北地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不管是发展各种工业或者是采矿，电线电缆都是必须的消耗品。 再加上中国电力总能量的增长与遍布开花的地区普及。 电线电缆这玩意儿，放在30年内都是需大于供的东西，根本就不愁销路。 有这样天时地利的情况下，要是还干不成，那田向南就老老实实窝在大队上烧砖得了。 至于铜矿储量的问题，说实话，田向南也不是很担心。 毕竟上次救林思成的时候，乡亲们几铲子下去就挖上来两块，像这种近乎于露天的矿脉，你要说里面储量只有个万千八百吨的。 那只能说，整个青山大队都走了真正的臭狗屎运了。 田向南之所以让人过去勘探，一是为了保险起见，以防万一，其次也是为了安定一下大队上众人的心，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跟着自己干。 眼下技术上的问题等结果，设备上的问题，回去跟老林打听。 他在等待的同时，也就想着来打听打听钱的事。 要说哪里有钱，而他又有机会弄到的，那就只有银行了。 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田向南就已经站在了市中行的大门口。 这个年代的银行，怎么说呢...... 就这门脸，这规模，估计还比不上后世他们街道边的一个小小的储蓄点。 不过，看着门口那几名手里拿着五六冲的安保人员，田向南还是止住了心中的胡思乱想，迈步走了进去。 当然了，田向南也没指望这一次性就把钱给弄下来，他今天过来也就是探探口风的。 毕竟这一次他们青山大队是要玩一把大的，真要贷款的话，一个小小的木兰县城估计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市里这边肯定是拿得出来，但怎么才能同意贷款给他们，田向南也得提前过来探探口风。 刚一踏入银行里面，耳中便传来了一阵叽里咕噜英语抱怨声，把田向南都惊的愣在了那里。 一抬头，就看到银行的大厅里，一个身高至少在1米9以外的白人大汉，正对着一个穿着灰色干部装的中年人大声说着什么，神色似乎很是不满。 在两人身旁，还有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孩，在跟着小声叙述，看模样似乎是个翻译。 而那个穿着干部装的中年人，此时一边听着别人女孩的话，一边不时瞥一眼旁边的白人大汉，脸上神色满是不耐烦。 田向南眼中满是惊奇，倒不是他没见过老外，只是眼下这年月，在国内敢跟国人，尤其是干部炸刺儿的老外真心不多。 可惜他两世都是爱国人士，也没听懂那老外到底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被两个老外围住的中年人一抬头看到了田向南，便似乎是遇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迎了过来。 “同志，你有什么事？” “呃.......” 田向南看了看紧跟走过来的两名老外。 “那什么，有点关于贷款方面的事，想要问一下。” 中年人闻言立刻就笑了。 随后，他连忙回头对着那个白人女孩说了一句。 “那什么，你看我现在确实有事情要忙，你们的需求等我有空再说。” 说话间，他便直接拉着田向南，走向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看他这脚步匆匆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明显被这两个老外烦的不轻。 等他带着田向南进到旁边招待用的小屋里，那一男一女两个老外，却是一点都没有眼色的跟了进来。 中年人见状皱了皱眉，有些丧气的对那白人女孩说道。 “你们进来可以，但请保持安静，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白人女孩跟那个白人大汉低声说了几句英语，好歹算是安抚了对方，两人都坐在了一旁。 田向南回头看了一眼，对着中年人问道。 “这什么情况啊？这老外还敢跟咱尥蹶子啊？” 中年人闻言苦笑，摆了摆手道。 “不是那回事儿......” 他又瞟了一眼两个老外，这才低声解释了一句。 “这俩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从国外跑到咱们这里说要来投资，听说来的时候钱带的不少，都换成人民币了。” “可咱们现在的情况......” “这俩傻狍子在咱这转了一圈，根本就没啥用，没办法，又嚷嚷着要回去。” “走之前，想在咱这里把手里的钱都再换成美金，那我能给他换嘛.......！” “这不，都在这里缠了我几天了.......”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也不由回头看了那俩傻狍子一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可惜了，俩人来的太早了....... 再晚来个10年，你带来再多的钱，田向南都敢让你投...... 可在眼下这个时机，哪怕田向南他们想办厂需要大笔的资金，他都不敢打半分这方面的念头。 简单解释了几句之后，中年人叹了口气。 “算了，说说你的事吧，你是哪个集体的？” 这年月，能来银行贷款的，也只可能是集体和企业。 田向南冲对方笑了笑。 “我是青山大队的.......” “青山大队......？” 中年人愣了愣。 “我们是隶属于木兰县下面的一个生产大队。” “呃......” 中年人恍然，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那你们要贷款的话，应该去你们县分行呀？” 田向南面色未变，依旧带着笑容道。 “我们贷款的额度比较大，县里可能有点困难.......” “哦？” 中年人挑了挑眉，似乎又升起了几分兴趣。 “那你们想要贷多少？” “几百万吧.......” “........” 第164章 银行的回应 “........” 中年人仔细的看了看田向南脸上的神色，可他面色表现的很诚恳，一点都不像闭着眼睛瞎扯犊子的模样。 “不是，你说，要贷500万.......？” 他又确认般的问了一遍。 田向南点点头。 “你没听错，是500万......” “我们大队现在开设了一家集体砖厂，日出产红砖在8万左右，目前的年纯利润已经不低于10万。”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将另外增加两个砖窑，能保证日出产红砖在25万左右，预计年纯利润能达到30万。” 听到田向南口中认真报出的数据，中年人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此时他的反应和在哈工院的那些老师们差不多，都是一脸的怀疑加震惊。 虽然他很想说两句质疑的话，可是贷款这玩意儿走流程的时候，肯定要实地考察的，只要面前这年轻人不傻，那他话里的水分就应该不算太大。 “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们放贷的话，到时候可以去我们大队上看看，也可以查阅一下我们近两年的公账本。” 见他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定，田向南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中年人脸上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可是考虑了一会儿之后，面前的中年人还是摇了摇头。 “假设，我是说假设啊......” “如果你们大队上砖窑的纯利润，真的超过10万，那我们在查验过后，确你可以给你们放贷，但是最高额度也就是100万左右。” “这已经是上面放松的口子，现在开始加大扶持企业的力度，新下的政策。” 中年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才接着道。 “但如果真像你们预估的那样，砖厂扩大规模后，年利润能达到30万，也就是说月利润能超过两万五。” “那么我们可以经过评估后，将放贷金额提升到200万左右，这已经算是难得开的这个口子了，前提是，你们的发展和收入能通过我们专业人员的评估。” “至于你说的500万额度.......” 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 “目前为止，市里都没有几家企业，能拿到这个额度.......”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的面色依旧平静，并没有什么沮丧的意思，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就不问问我们打算贷500万，用来做什么吗？” 中年人一愣，他好像还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们村子旁边有一座煤矿和铜矿，而我们烧砖用的燃料，就是来自于那座煤矿。” “至于那座铜矿，我们接下来打算建造一座金属冶炼加工中心，还有哈市第一家电线电缆生产加工厂。” “有煤矿作为燃料，有铜矿作为原料，我们的电线电缆厂，起步的成本就能远低于目前国内市面上的其他厂家。” “而且以目前国内的发展趋势，以后电线电缆这种材料绝对是前景远大，只要质量好，销路绝对不成问题。” “我们第一次向你们这里申请500万，以后再扩大规模的时候，说不定还有申请上千万贷款的机会。”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面前的中年人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随后却直接问了一句。 “你刚才说，你是下面哪个县里的？” “木兰县.......！” “笃笃笃......” 中年人沉默，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击着，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你说，你们一个大队的集体产业，就想直接上马电线电缆这种材料厂，听起来还是有些不靠谱.....？” “你们既然叫青山大队，那肯定是一个生产队，换句话来说就是农民大队。” “是，虽然你们有铜矿和煤矿这种天然的资源，可是技术和设备的问题你们怎么解决啊？” 听到对方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和难处所在，田向南也有些惊讶的看了面前的中年人一眼。 “同志，还未请教，您是.......？” 中年人摆了摆手。 “我姓扬，是市中行的财务副主管，也兼着储蓄与放贷业务......” “哦，杨主管你好.......” 田向南喊了一声之后，笑着回道。 “你说的技术问题，我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目前，我们即将与哈工院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出钱帮助他们发展学院。” “而哈工院这边，则是出人出技术，帮助我们发展企业。” “所以在技术方面，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你说的设备.......” 田向南说到这里笑了笑。 “如果你们肯给我们放贷的话，有了钱，我相信设备这一块，应该还是很容易弄到的.......” “我之所以来你们银行这里，也没想着一次就把钱给带回去。” “毕竟我们前期需要准备的时间，你们银行贷款也需要层层审批，哈工院那边的技术也需要设计和革新。” “在多方的共同推进下，我相信，我们市第一家电线电缆生产加工厂，很快就会挂牌出现.......” 杨副主管一脸惊叹的点了点头，看着自信的田向南，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刚准备说话，却忽然看到坐在旁边的白人大汉起身来到两人桌前，看着田向南，一脸热切的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 等他说完后，旁边跟着的白人女孩，目光同样看着田向南，用有些蹩脚的中文翻译道。 “很抱歉，先生，我们刚才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听说你们那里有煤矿和铜矿，还准备开设一家金属冶炼中心和电线电缆生产厂，不过你手上暂时缺少一笔起步的资金。” “很凑巧的是，我们比利先生这次来到你们国家，就是为了寻找合适投资合作的对象。”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愿意请来国外最专业的矿产勘探人员，为你们详细探查出这两座矿产的储量和价值。” “当然，我们比利先生所在的家族，也愿意出高价来收购这两座矿产的开采权......” “包括你们说准备建立的电线电缆厂，我们同样可以出资和你们合作建厂，甚至可以请来国外的技术人员帮助发展.......” 听到白人女孩的话语，田向南有些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与杨副主管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笑了起来。 “那就先这样吧......” 杨副主管站起身，伸出双手与田向南相握。 “不得不承认，你的提议令我非常心动.......” “我这边会在近几天内组成一个调查组，前往你们青山大队实地考察......” “如果情况都像你所说的前景这般美好，那么我们也会慎重考虑你们申贷的事情。” “不过具体能给你们的额度，只能等到我们出了考察结果以后再说......” 田向南点点头。 “我们青山大队，也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田向南边主动提出了告辞。 可就在他往外走的时候，那两个白人也快步跟了出来。 “先生，请等等.......！” 第165章 屯子里出事 “先生，请等等.......！” 田向南回过身，有些无奈的看着身后的两个白人。 送上门来的投资他也想要，可关键还没到时候，眼下也没那个政策。 国内第一家合资公司最起码也要等到83年左右，距离现在还有6年，田向南可不敢太超前去当那个出头鸟。 更别说这老外不安好心，还想拿什么矿产开采权了。 田向南要敢转手这玩意儿，一个资产流失的名义就能直接把他拉去打靶。 “先生......” 眼看田向南停在那里，白人女孩故作一脸真诚的解释道。 “先生，我们比利先生是来自大英帝国的贵族，这次真的是专程来到你们国家来寻找合作伙伴。” “先前我们听到你想要贷款的话，坦白来说，你们那里的先天条件很不错，所以比利先生想......” 田向南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女孩的话。 “想也是白想......” “你们既然来到了我们国家，那为什么就没有考虑过我们国家现在的国情？” “从你们如此冒失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你们并不是合格的合作者，听我一句劝，早点回你们自己的国家吧。” 田向南丢下两句之后，也不再搭理他们，直接快步走了。 在他走后，两个白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白人女孩冲着大汉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用英语说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白人大汉看着田向南离去的背影，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低头对着白衣女孩问道。 “这个人说他属于哪里的？” 白人女孩略微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好像是下面一个县城里面的农民生产队........” --- 离开了银行之后，田向南找人打听了一下，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2天，等田向南退了房，直接就前往了哈工院。 远远的，就看到哈工院门口，几个人正站在那里。 正是昨天见过的李学之，还有范先生，汪杰，谢永哲，还有范先生的那位女弟子。 田向南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快来到近前时，哈工院的师生们也都看到了他。 李学之竟然还笑着向他迎了几步。 “田同志过来了.......” 田向南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也快走了几步。 “李先生，还有范先生，你们怎么站在这里？” “哈哈哈......” 李学之闻言，拉着田向南笑道。 “我们昨天打电话去你们县里找熟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连县里都知道田同志的大名。” “以下乡知青的身份，短短三年，就将青山大队发展到如今这般富庶的地步，田同志还真当得上是青年俊杰。” “哦......？” 田向南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打听清楚了青山大队的情况，意外之余，也只是矜持的笑了笑。 “不敢受各位先生如此赞誉，我们那也是小打小闹。” “不知我们贵院对我昨天的提议.......？” 李学之点了点头。 “原则上我们是同意的，今天老范就可以带人跟你回去，帮助你们测量铜矿的规模。” “不过关于赞助的事情，我们商讨了一下，目前我们新院招生也要不了多少钱，让你们一个生产大队来担负，我们也受之有愧。” “钱的事情，我们还是回头再想想办法吧。” “李先生先别忙着推迟.......” 田向南闻言却是笑着道。 “我们除了要请你们帮我们测量铜矿储量之外，还有后续很多技术要向你们请教。” “包括电线、电缆的生产工艺，设备的配套，以及后续的产品升级换代，技术革新等等。” “这些研究都是需要钱的，我们拿出这些钱也是心甘情愿，更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其实要说起来，还是我们青山大队占了便宜，所以就请李先生以及哈工院的各位技术前辈们，不要再推辞。” 李学之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田向南的目光，却显得愈发欣赏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以后，我们哈工院的大门，将随时向你们青山大队敞开.......” “时候不早了，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如果能早点出勘探结果的话，那么我们这边会尽快做出一份你们需要的设备搭建清单，以及前期投入的造价。” “行，那就有了你们费心了。” 再次寒暄了几句之后，田向南强压住心头的激动，带着范先生，还有谢永哲，汪杰，以及冯丽前往了火车站。 在车站里打听了一下，半个小时后就有一班顺路的火车。 田向南帮几人买好了车票之后，趁着几人等车的功夫，他跑到站台边的邮局点打了个电话。 回去的车要三个小时左右，到时候让青山大队出一辆骡车来县里接人，时间刚好差不多。 可令田向南惊讶的是，这边电话一响，那边立刻就被人接通了。 “老田......？” 听到话筒那边林思成的声音，田向南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我......咋是你接的电话.......？” “哎呀，你可算是打电话了.......” 林思成的语气很不好。 田向南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出啥事了......？” 对面的林思成叹了口气。 “确实有事，不过......电话里也不好说......” 田向南沉默。 这个时候的电话都是人工转机，都是可以被人听到和录音的，所以，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对面的林思诚似乎也在组织着措辞，紧跟着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回城名额的事情，有个女知青和咱们魏大队长闹得有些不愉快，现在两人都被暂时安抚下来了。” “不过后面具体怎么处理，大家伙还没有商量好......” “一个回城名额能有多大的事，至于.......” 田向南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语气一下子变得迟疑起来。 “老魏.......犯错误了？” “嗯......” 对面林思成轻轻嗯了一声，紧跟着问道。 “你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啥时候回来......？” “人请到了，现在正在火车站呢，你马上带人驾个马车去县里接我们。” “行......” 听到他就要回去了，林思成的语气这才高兴了一些。 “那回头见面说。” 第166章 古怪的态度 又在火车上咣当了三个多小时，这辆开往邻县林场的火车在短暂停留间放下十几个人后，又轰轰隆隆的开走了。 一下车，林思成早就在老旧的站台边等着呢，身旁却没有马车。 见到田向南他们，林思成连忙凑了过来。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林思成便着急忙慌的带着几人走向旁边的一辆短列。 “我们到县里车站这边才发现，凑巧下午就有一辆给林场送给养的车。” “我和林场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让马车先回去了，咱们正巧能搭个顺风车。” 田向南点了点头，带着范先生几人一起上了旁边的铁罐子车厢，等外面的工人关上车厢门之后，他才把林思成拉到了一边。 “屯子里到底啥情况？谁和魏大队长闹出事了......？” 林思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王芳......！” “谁......？” 田向南瞪大了眼睛，似乎也有些难以相信的样子。 王芳那女人田向南当然有印象，下乡以后，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田向南就知道这女的可能有些思想不正。 可自从她当了记分员之后，这几年来在屯子上工作也算得上是本本分分，也没犯过什么大的疏漏。 怎么一下子又会搞出来这样的事？ “到底啥情况？你好好说说.......” “我觉得这是可能还有我的原因.......” 林思成的语气有些复杂。 “这段时间，我和小雅还有高曼不是忙着准备回城的工作嘛，可能在交接工作和一些方面闹的动静大了一点。” “结果让王芳给知道了......” “你也知道，王芳跟我们一样，都是上海来的......” “这下子我们三个都要走，她可能也就动了心思.......” “可谁也不知道，她主动跟魏大队长商量回程事宜的时候，不知咋的，就能钻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结果事后王芳就翻了脸，说要去县里举报，举报咱们大队作风不正，还有举报学习大队长利用回城名额的职权，对着女知青实施不轨行为。” “嘶.......” 田向南牙疼般的嘶了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思成。 “这么豁得出去......？” 林思成点点头。 “谁也没想到王芳能这么做.......” “我感觉她肯定是有预谋的，事后她也没宣扬，而是直接找到了老叔和林书记去要说法。” “眼下，那两位也正为这事头疼呢.......” “你说她是有预谋的......？” 田向南皱了皱眉，随后又忍不住确认了一句。 “那.....她跟老魏......真......睡了？” 林思成咧嘴点头。 “真睡了.......” “她自己把睡过的衣服床单都收起来了，准备留着当证据呢，而且老魏那边自己也承认了.......” “而且，王芳还说......” 说到这里，林思成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她说，她不是第一个被迫跟老魏睡觉的女知青。” 田向南的心猛的抖了一下，额头上也紧跟着冒出了冷汗。 “你的意思是？以前回城的女知青里面.......” 林思成摇了摇头。 “我跟老叔都问过老魏，可他却不承认.......” “不过王芳那边倒是一口咬定，看她那笃定的神态，可能真是知道些什么。” “他妈的.......” 田向南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老魏，还是在骂王芳？ “那她闹这一出，到底是想干啥？不会就想回个城吧？” “不可能......” 林思成直接否决道。 “她的记分员也干了几年了，真想回城的话，大队基本上不会不同意的，根本不用闹成这样。” “我今天也问过王芳，她啥也没说，就说让大队上给个说法，不然她就去县里闹。”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伸手揉了揉眉心，回头看了一眼范先生他们几个。 “等回去之后，把范先生他们几个安排在以前宋二嫂家的院子里，这两天你就负责招待他们，再找几个人，协助他们完成测量工作。” 说着，他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带着林思成走了过去。 “范先生，还有几位同志，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等火车停在青山大队屯子口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往西转了一半了，约莫也到了下午两三点左右。 范先生的年纪终究是大了，一路上的颠簸下来，此刻的精神头都有些不好。 田向南直接把他们一行人领到了宋二嫂家的院子里暂时安置，留下林思成在这里招呼着，他自己则是快步赶往了大队部这边。 他刚走到大队部的门口，正看到老叔和林书记两人正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一个手里捧着个茶杯，一个正嘴里叼着烟袋。 看样子，两个老头应该知道他回村的消息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田向南对着老叔问道。 看两个老头现在的神情，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呀。 老叔嘴里冷哼了一声，手随意的向院子里一指。 “俩人一人一间屋子关着呢，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算找人把他俩都送农场去了。” “呵，不至于......！” 田向南轻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把事情闹成这样，虽然令田向南着实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因为生气，就把人送农场去。 怎么说，两人对大队上都是有贡献的...... 这几年买鸡苗，从外面采购东西，还有兜售红砖等等一些外联工作，基本上都是魏大队长负责，对屯子上确实贡献不少。 王芳这两三年工作也是本本分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样，你俩没事就回去吧，我先跟他俩谈谈，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两个老人很听劝，还真就把这事交给了田向南，各自拍拍屁股，走了。 田向南知道，这倒不是说两个老人没有能力处理这件事，非要等着他回来。 反而是两个老人的一片好意，都在各自放权，帮着他逐渐在屯子里树立威信和地位。 田向南来到墙角上次被调查时用的那个房间，先是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这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王芳正神态恬静的靠在炕头上，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翻看着，哪有一点经历过那种事的模样？ 见到进来的田向南，她连忙坐起身来，甚至还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队长你回来了......” 第167章 王芳的野望 “队长你回来了......” 田向南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对方如此平静自如的神态。 没错，可能真就跟林思成说的那样，这女的说不定是早有预谋。 田向南也没坐下，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王芳。 “事情我都听说了，说说吧，你想怎么着？” 王芳敛起脸上的笑容，低下头，轻声道。 “我不想怎么样，就只求大队上能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法......？”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还有，你说的你们.......是什么意思？” 王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小声说出了几个名字。 “李薇，葛萍，张丽，周......” “她们几个，也都是因为回城的事情，被魏大队长欺负过的，我知道她们各自家的地址。” 田向南闻言脸色又沉了几分，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王芳。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早点不说？” “不管啥时候，只要你把这事直接说出来，就能直接搞死老魏，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搭上你自己？” 王芳又不说话了。 田向南有些不耐烦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再给我整那有的没的，有啥要求你就说......” “不然的话，等我走出这个门，你爱上县里举报也行，爱上市里举报也行，我都不会再管。” “说到底，这终究也是魏忠富的个人作风问题，大不了我们把人交出去，再换个大队长就是了。” “至于老魏，不管是去被抓去劳改也好，还是直接拉去打靶，都是他自找的........” “呃......” 王芳也没有想到田向南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眼看田向南转身要走，她也有些急了。 “队长.......” 田向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就见王芳咬了咬牙道。 “这事我都可以烂在肚子里，不过你们得让我跟魏大队长结婚......？” “跟老魏结婚......？” 田向南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 “跟老魏结婚可以，这事我可以帮你劝劝老魏......” “不过你俩结婚后，就得跟着老魏回县里，出了这档子的事，我们不可能还让他继续担任学习大队长的职务。” “那怎么行.......！” 他的话音刚落，王芳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田向南却是一脸冷笑的看着她，心中也渐渐揣摩到了她的心思。 看样子王芳对于回城的意愿也不是很强烈，反而是更想留在青山大队里，获取更多的话语权。 所以领导班子里的2号人物魏忠富就被她给盯上了。 当然，这也怪老魏自己不争气，他不干出那样腌臜的事，也不会被别人抓到了把柄。 “你觉得老魏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们还会继续让他留下来吗？” 王芳张了张嘴，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懊恼。 她的眼睛急速转动着，又逐渐亮了起来，看着田向南道。 “队长，我听说向北这次也会出去考大学......？” 田向南嘴角扯动了一下，瞬间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你不用想了，接替向北会计工作的是张翠，也就是张大狗家的老四.......” 王芳脸上满是不甘心，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 “队长，真就没有一点商量的可能吗？” 田向南却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王芳，就凭今天的事情，你也已经失去了留在我们大队上的资格。”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第一，大队上给你开好回城证明，结算你的劳动成果，另外再补偿你1000块钱。” “有了这笔钱，足以让你考上大学，维持生活一直到毕业.......” “第二，你也可以选择去县里举报，去市里也行。” “等会儿你可以跟着老魏一起去，我们会直接把老魏送到县纪律大院，你刚好可以一起过去解释清楚。” 王芳闻言，脸色微微泛白，神色有些惊慌的看着田向南。 “队长.......” “你自己慢慢考虑吧.......” 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他便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田向南来到大队部另一处角落的一个房间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等他看到坐在里面的那道人影时，田向南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的魏忠富身材属于矮胖型的，面容和善，红脸蛋，整天脸上笑呵呵的，看着跟个富态的胖老板似的。 可此时的他头发乱的像鸡窝，脸色灰败，连眼里的光彩都消失了，只是木木的坐在那里。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田向南之后，脸上灰败的神色又浓郁了几分。 田向南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复杂的问了一句。 “老魏，王芳说你跟那几个女知青的事，是真的吗？” 魏忠富抬起头，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说话，最后也只是轻轻点头。 “都是你强迫人家的？” 田向南皱眉追问了一句，连语气都冷了几分。 魏忠富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真的没有......” “我从来都没有强迫过谁.......” “就是.......” 说着，他又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语气惭愧道。 “就是第一个葛萍过来找我的时候，也是她主动的.......” “我就是.......” 魏忠富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是把那一次回城的名额换成了她的.......” 田向南却是冷笑着看着他。 “好，你个老魏啊。平时也看不出来呀......” “怪不得这些年也不见你结婚，找对象，原来，把心思都用在这方面了呀。” “我没有.......” 魏忠富小声狡辩道。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都是他们自己主动找我的，包括王芳都是.....” “不过这女的没安好心，我以为她就想要一个回城名额，这在眼下这时候，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她不来找我，只要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肯定不会卡她的......” “谁知道这女的晚上来我家找我，自己就上了我家的炕，我一时......没管住自己......” “她心思怪得很，第2天又说不想回城了，想让我娶她当老婆，还让我帮他争取屯子里会计的职位.......” “那我肯定不愿意了，他们这些女知青心都野得很，谁知道哪天就跑了......” “可谁也没想到，她转头就到大队里把我给告了.......” 第168章 老林的好消息 “你自己管不住裤裆，你能怨谁......？” 田向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这边还巴巴的去市里找人找钱，准备给咱们大队上新项目呢，结果，你在背后给我整这么一出？” “当初你县里的对象跟你不同意，说你被发配到乡下咋了咋了的，我那时候就说过，你不用着急，才30出头的人，有啥好着急的？” “等咱们大队发展起来，你还是学习大队长，还愁找不到媳妇儿？” “退一步来说，你愿意找个知青也没啥，找个能正儿八经过日子的.....” “结果没想到，你背地里给我爆出这么大一雷子.......” 老魏堂堂一个学习大队长，结果此时被田向南训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讷讷的低着头。 一直等田向南说的累了，说的烦了，最后住了口，给自己点了根烟，站在那里生闷气。 魏忠富这才抬头瞅了他一眼，小声试探道。 “向南，你说，这事还有缓不？” “缓个屁.......！” 田向南瞪了他一眼。 “前面的几个没把你揪出来，算是你运气，现在就看王芳这里了.......” “我要是能把她安抚住，你要么把户口迁过来，留在屯子里，继续干你的外联。” “要是王芳非要把事情搞大，那你就等着去找张大狗兄弟劳动去吧。” “不过不管咋说，你这大队长是别想再干了.......” 魏忠富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道。 “只要......王芳能闭嘴的话，这事就不能揭过去吗？” 田向南都被他给气笑了。 “你想啥呢？” “你以为这是现在屯子上知道的人能少吗？” “这事要是不趁现在对你进行处理，那等以后再被人翻出来，恐怕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还得牵连到咱们大队。” 顿了顿，田向南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老魏，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这犯的是啥错误啊？这可是严重的作风问题.......” “真要是王芳逮了往死里咬你，把前面几个牵扯出来，别说是去劳动，就是把你拉去吃花生都有可能。” “你以为我不想把事情遮下去，把你的位置保住啊......？” “你这一退，县里还不知道再送个什么人过来当大队长，再怎么也没有你好使吧？好歹咱们也一起配合了好几年了。” “可现在这情况是，你不退都不行.......” “你自己主动退下来，以后这事就算别人知道了，只要这几个人不再追究，你也受到了退职处理，别人也说不了什么了。” “你在屯子上还能继续搞你的外联工作，代表的也还是咱青山大队，总比你光着屁股回县里强吧.......” 魏忠富不吭声了，只是默默的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田向南见状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出了小屋。 出了小院之后，他嘴里叼着烟，心里却在暗暗的琢磨起来。 原本还觉得老魏这人不错，挺有外联的天赋，这几年跟他配合的也还算默契。 可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儿，田向南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等再过几年，彻底开放之后，他们大队的外联工作就是重中之重。 不管是各种原料的采买，还是产品的销售，都需要一个合格的人来带着队伍来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接下来除了发展项目之外，他也要好好考察考察老魏这个人了。 如果他能好好找个对象，结婚稳定下来，一心一意的为大队上办事，那也就算了。 毕竟外联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吃香的工作，油水好处也不少。 能做好这份工作的人，以后在屯子里的待遇和地位肯定也是最好的那一小撮人当中。 可要是以后这玩意儿还管不住自己的腿，那田向南就得想办法先做好别的打算了。 正因为外联工作对他们大队的重要性，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对于他们大队的危害，也绝对是不容小视的。 他这边想着，走出了大队部的院子，正赶上林思成从路口那边走了过来。 “老田......” 林思成唤了一声，走过来，朝大队部的院子里看了一眼。 “都处理好了.....？” “该谈的也谈了，等回头再看吧。” 田向南摇摇头，也不想再讨论这糟心事。 “范先生他们几个都安排好了？” “嗯，我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晚上再给他们整点好吃的，等明天再开始工作.......” 田向南点点头，两人一起向着自家的小院而去。 “老田......” 两人行走间，林思成瞅了瞅周围没人，便小声的说道。 “前两天你跟我说过你的想法之后，我就把这事和陈轩也说了，想让陈掌柜那边帮我送信回去问问家里。” “不过今天我去县里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陈轩，他跟我说了一些事。” “陈掌柜说，自从几年前与岛国那边重新建交后，我们东北这边有几条船也是来往那边的......” 田向南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他。 就听林思成接着道。 “听陈掌柜的意思，现在国外的形势不太好，太平洋那边的生意都不太好做。” “你要是想弄先进一点的技术设备啥的，不妨可以考虑考虑岛国那边。” “抛却仇恨先不说，小日子的技术和设备还是挺不错的，主要是价格也便宜，距离也近。” “相反，太平洋那边现在对咱们的态度有些提防，进口的东西价格死贵不说，即便是弄这些不太尖端的设备和技术啥的，可能也会有些麻烦和风险。” “当然，这就是陈掌柜转达给我的一些意思，你要是想从国内弄设备的话，那就更简单了。” “不过从咱们国内层层审批的话，我估计没有个一年半年的，你很难把这个项目弄起来。” 田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到林思成告诉他的这个消息，让他原本郁闷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你们在岛国那边的关系怎么样？搞这种有色金属冶炼和电线电缆的设备好不好搞到，最重要的是，要是能配送几名技术人员就更好了。” 林思成闻言点点头。 “跟岛国那边的两条线算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了，都是停战后逐渐发展起来的，我想，搞这些东西应该没啥问题......” “要不，我回头帮你问问......？” 第169章 老林的好意 “行......” 田向南点头道。 “有机会的话，你让陈掌柜帮忙打听一下，一套冶炼设备，还有电线电缆生产设备，这玩意儿需要多少钱？” “最好顺便也能打听一下技术员的事......” “没问题......” 林思成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明天陈轩过来，我就让他把消息带回去，少则5天，多则10天，估计就能有信儿......” “对了.......” 林思成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跟着问了句。 “那钱的事情你想到办法没有？”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我去市中行那里谈了贷款的事情，最近人家会派人过来调查咱们大队的情况，我估计到时候肯定能批下来一些，不过也就是多少的事.......” “你的意思是，就算贷款了，钱也不一定够.......？” “难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 林思成皱眉犹豫了一下，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要不，设备那边的大头我先帮你垫上，对外只说这是一批淘汰下来的设备，所以价格便宜。” “等回头你们发展起来，再想办法还我.......？” “不行......”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你想什么呢......” “从国外进口设备原本就是很敏感的事情，要是在资金上面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更难解释了。” “这事，咱们只能光明正大的干.......” 说到这里，田向南的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实在不行，我就去省机械局去哭哭穷，咱这怎么说也是咱全市第一家电线电缆厂，政策上怎么也得帮扶一下吧。” “你看像隔壁省的电缆厂，都成立了20多年了，我就不信咱们省里那些领导们心里没点想法。” “总之钱的问题，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 “行，你心里有谱就行.......” 林思成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先前的提议有些冒险，不过眼看田向南这边遇到的各种困难，也就是想着帮帮忙罢了。 “对了，那张皮子我已经帮你翻译的差不多了。” 林思成很随意的转化了话题。 “什么皮子？” 田向南脑中想着事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林思成翻了个白眼。 “就是你和日志一起找到的那张兽皮，上面记载祝尤药方的。” “哦......？” 田向南看了看他。 “你这两年老是让家里帮你找一些文字孤本，就是帮助翻译那玩意的。” 林思成点点头。 “毕竟我也有点好奇，而且那玩意儿也不像我开始想象的那样难.......” “再加上上面的介绍也不算多，就这么连蒙带猜的，也差不多了。” “那有什么收获啊？”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也不由又升起了一丝兴趣。 这两年以来，他倒是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大队的发展上了，对于那几种药方什么的也没太过关注。 毕竟除了种除几株人参之外，其余的也没有太神异的地方。 “还真有一些收获.......！” 谁知林思成却很认真的点点头。 “像前面几张方子，真就与咱先前的推测差不多，是那些巫医用来圈养野兽的。” “使用那些方子配制的药材，连同食物喂给野兽，虽然不能加速成长，却能让那些野兽的身体变得更加健康。” “最大的收获是木之精和灵之精的方子。” “咱们用木之精之所以会把植物弄死，是因为药效太强，普通的植物受不了，只有那些生命力比较强大和长久的药材，比如人参，才能消受的下来。” “以后要是再培养其他植物的话，可以将药水稀释一下再使用。” “当然这样一来，那些植物的生长速度也会减缓，不会太夸张。” “至于那个灵之精的方子，原本就是给人吃的，算是巫医用来给人治病的一种大众药方。” “按照那上面的意思，那玩意儿吃了也没啥坏处，没病也可以强身健体......” “就像在院里养的那窝兔子，两三年了，除了被咱们吃掉的，也没见有什么兔子生病之类的，估计就是有这个方子的效用在里面。” “那感情好......” 田向南闻言不由笑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倒还真想试试.......” “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还真把我给累的够呛.......”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田向南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又随口问了句。 “对了，你和小雅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呵......” 林思成苦笑了一声，目光环视了一圈这个住了三年多的院子，砸吧了一下嘴道。 “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都已经习惯了，这一下子说要离开，心里却又非常舍不得了.......” “再等等吧，小雅那边不是还没找到接手卫生室的人吗？” “那都是小问题......” 田向南闻声却随口回了一句。 “实在不行从县里找个赤脚大夫，一个月除了工分之外再额外补贴一些钱，我相信总有人会愿意过来。” “而且你跟小雅不一样，你林大少爷以后注定要继承家产的。” “所以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回老家，考一个经济或者金融方面的学校，好好的学习几年。” 田向南弯腰从兔子笼里摸出一只肥大的野兔，又拿了一把药铲丢给林思成。 “搞个参苗苗出来，今晚弄个野参炖兔子，让范先生的几位专家，也感受一下咱们青山大队劳动人民的热情。” 林思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捡起药铲跑去墙角挖参去了，嘴里还跟着说道。 “老田，不是我给你泼凉水，你就真觉得这事肯定能干成？” “万一那铜矿下面储量不大呢，那你忙活了这么多，打算的这么好，岂不都白费了。” “怕啥？” 田向南闻言却不以为然的道。 “这个干不成，咱就干别的......” “刚好你把那几张药方也给解出来了.......” “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大伙种果树，种药材，咱这十几万亩的平原，以后总归都得利用上。” “然后再圈一片林子出来，养点野味，弄点野鸡野兔，獐子狍子，野猪野鹿，飞龙花鸡......” “这些东西都不愁卖，也不愁挣不到钱......” 第170章 探查矿藏 “老田，我都怀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发家致富的好点子一个一个的往外冒，有时候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林思成手里拎着一支根须上还裹着泥土的幼参，一脸感叹的道。 “我感觉你待在这山窝窝里都有些屈才了，应该把你调去县里或市里，那样说不定你能带着全县的人民过上好日子。”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从小锦衣玉食的，还有亿万家产等着你继承，当然不用动脑子了。” 田向南起身去灶间里拿了一把菜刀，嘴里还随意跟他臭贫着。 “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总归要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这才需要多动动脑子。” “来帮忙......” 他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拿着刀，走到了门外。 林思成则是很默契的拎过房檐下的一把铁锹，在外面的空地上挖了个坑，让他杀兔子用。 两人一同忙活，很快就炖了一锅香喷喷的兔子肉汤锅，又贴了十几个玉米面饼子。 给自己家里留了两碗汤，等着回来下面条。 然后田向南带着林思成，连肉带饼子分成两个大盆，直接端着便朝宋二嫂家的院子而去。 所以只留两碗肉汤，倒不是田向南故意献殷勤，苦了自己。 只是像鸡啊兔子鱼之类的东西，他们家里平时也并不缺。倒也不在乎那一顿半顿的。 端着东西送到了这边，与范先生他们自然又是一段寒暄，田向南也没多做停留，只是叮嘱他们吃完饭好好休息之后，两人就离开了。 等晚上他又去了大队部一趟。 先去见了一趟王芳。 现在的王芳还是跟下午的那时候差不多，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 见到田向南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下午没事的时候算过了，一千块钱虽然够我上大学的花费，但是前提我得说服家里人，让他们肯放我去读书......” “行......” 田向南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再给你加五百，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王芳闻言沉默，抿了抿唇之后，又跟着问了一句。 “姓魏的呢......？” “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的道。 “拜你所赐，他会辞掉大队长的职务，以后就留在屯子上打杂......” 王芳点点头，嘴角跟着勾起一抹笑意。 “行吧，能把他给搞下来，倒也算对得起那几位同志了。” 说着，她就转过身，又拿起了身旁的书，不再看田向南。 “呵......” 田向南莫名的笑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我会尽快让人把你的回城调令办下来。” 离开这间屋子之后，田向南又去了另一家老魏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老魏就跟过了冬的茄子一样，再也没有了点精神样，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看着他的一脸颓废的模样，田向南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不过，他也只是叹气，并没有同情啥的。 从他自己没管住裤腰带的一刻起，就应该想到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已经算是大队上对他的关照了。 把王芳那边的态度跟老魏交代了一声，田向南也懒得多说，直接起身走了。 “都他妈什么破事......？” 走出大队部的时候，田向南还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无论是城市里还是农村，像这种阋墙扒灰的事情都不在少数。 问题是你有本事偷吃，你也要有能耐处理干净呀。 像老魏这种屎掉了一裤裆的情况是最惹人烦的。 眼下屯子里空出了一个学习大队长的位置，怎么弄？ 田向南已经在头疼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上，然后从屯子里找一个青年队长出来接替他。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谁知道县里会不会同意。 万一县里在空降过来一个什么人，谁知道会不会配合他的工作啊？ 学习大队长，归根结底是他们大队上的2号人物，真要下了一个不配合的，那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做？ 难道还要把已经半退休的老书记拉出来给他站台？ 这事只能过两天再跟老叔他们商量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上马新的项目。 实在不行就暂时先瞒着，等到新项目搞出来再说。 转眼到了第2天。 田向南依旧弄了一些饭，跟林思成送到了宋二嫂的院子。 等吃过饭之后，他又叫上王三宝几个人，直接带着范先生他们来到了上次林思成出事的小西坡这里。 令田向南觉得好笑的是，范先生他们带过来的探矿工具，跟后世影视作品中的那些盗墓工具一样。 最顶端是一个圆圆的铲头，里面还有很多小孔。 后面则是一根根带着长长螺纹的钢管。 来到被填平的那座大泥坑附近，范老头直接指挥着他们把洛阳铲组装了起来，然后拿着锤子就开始往下面钉。 此时他们几个人的动作，如果换成是后世的一个现代人过来的话，说不定还真以为他们在盗墓，定墓穴。 等到连接了几根钢管，叮叮当当的砸不下去之后，范老头又指挥着他们用工具把钢管和铲头给拔了上来。 随后，他们找了一个水坑，把铲头上的泥土，和带上来的矿石残渣给清洗分离了出来。 田向南也是到了此时才知道，那圆圆产头上面带的一个个孔洞，就是为了携裹那些比较坚硬的矿石残渣上来而设计的。 范老头手里捧着一个盘子，看着上面那一粒粒黄白相间的碎渣，眼中跟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范先生，怎么样？” 田向南在一旁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老头闻言笑了，捻起手上的几粒白色碎渣对田向南道。 “结果还挺不错，看样子，你们这青山大队还真是一个风水宝地......” 说着，他似乎怕田向南他们不明白，又紧跟着解释道。 “其实铜矿也分为几种，像普通的斑岩型，砂页岩型，地脉型.......” “这当中比较差的就是最常见的斑岩型，其铜矿的含量比较低，伴生的有铁锌铅等等矿物质。” “而你们这片地面下所埋藏的，却是比斑岩型要好很多的一种砂页岩型的矿脉。” “这种铜矿一般品位都很高，而且随之伴生的也大都有钻、镍、钼、铅、锌、和金银等金属矿物，具有非常大的经济价值。” “你们看这些矿渣，看看这些黄色和白色的颗粒。” 范老头说着，摊开手掌给田向南他们看。 “这黄色和白色的两种颗粒，就是金和银，而且含量也不低.......” 老头说着，似乎也很为田向南他们高兴。 “恭喜你们了，看样子，咱们市里的第一家电线电缆企业，还真的很快就要出现了.......” 第171章 结果与评估 “范先生，那这铜矿的储量呢，现在能有结果了......？” 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林思成也在旁边有些不放心的跟着问了一句。 范老头止住脸上的笑容，点头道。 “砂页岩型矿物由于其形成所需的特质原因，多岩层结构下，一般矿深度都不会太浅.......”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简单的探测一下矿层的分布范围就可以了.......” 于是，接下来，在范老头的指挥下，他们又在周围忙活了一上午，连续打了十几个探测的小孔。 刚开始在泥坑周围的还好，只是连接四五节钢管下去，就能打到矿源层。 可是随着往周围逐渐扩散，距离越来越远，所需要的连接的钢管也越来越多。 等最后来到最远的一处位置，几乎要走出小西坡了。 这一次，把带来的将近20根钢管全部连接上，这才勉强够到了下面的矿层。 也就是说，这个铜矿的矿层是呈火山口形的，泥坑附近那里的矿层最浅，而月相周围，则是逐渐深入地下。 田向南心里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到范老头脸上一直笑眯眯的，也就没急着问。 等老范检查完最后一次铲头带上来的矿渣之后，老头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西坡，很悠然的长出了一口气。 也是到了这时，田向南才出声问了一句。 “范先生，有结果了嘛？” 老范点了点头。 “根据沙页岩层多层岩结构的特性，再加上我们目前所探测到的范围，初步预估，你们这座铜金矿的储藏量至少也在50万吨以上。” “50万吨，额.......” 田向南对于矿产这行不算太了解，也不太清楚50万吨是个什么概念，于是又跟着换了一种问法。 “范先生，那就以国内目前的金属矿开采冶炼技术，这些矿石储量，足够我们使用多久？” “嗯，这个嘛......” 范老头想了想，沉吟着道。 “以目前的开采技术，就算是无节制的开采，那最少也能支撑个50年左右。” “即便是以后开采技术更迭，效率提升，那最少也能撑个三十年。” “而且眼前50万的储量只是我们初步预估的，只算是我们探测过的范围内给出最小的数据。” “实际矿藏肯定会超出这个数字，至于超出多少，那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进行真正长期而详细的探查了。” 几人正说话间，就见屯子里轰隆隆的开出来三辆小吉普，直接来到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难道是县里又下来人了？ 田向南正疑惑间，三辆吉普车上的十几人纷纷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人群中最惹眼的那两个白人身上。 这两人，正是先前在银行门口见过的那位白人大汉和白人女孩。 紧接着，他又看到人群中领头的那位市中行银行的杨主管。 田向南顿时露出笑容，连忙迎了过去。 “哎呀，杨主管，欢迎欢迎，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来的这么快，不过，那两位......？” 田向南说着，又像旁边的两个白人示意了一眼。 杨主管一脸无奈的道。 “没办法，他们一大早就守在银行门口了，非要跟上来......” 杨主管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看在他们在我们银行有大笔储蓄的情面上，我们也实在不好拒绝。” “不管他，说说你们这边的事，看这样子，是已经进行过勘探了......？” 杨主管说着，目光还看了一眼那边正在收工具的汪杰他们，以及手里捧着盘子的范先生。 “来，我们给你们介绍一下.......” 田向南连忙带着杨主管来到范教授这里，给双方都介绍了一下。 就在他们做介绍的同时，那两个白人又厚着脸皮凑了过来，田向南也只是假装没看到。 杨主管探头看了一眼老范手中盘子里的黄白颗粒，直接对着老范问道。 “范先生，请问这座铜矿目前有探测结果了吗？价值如何？” 经过介绍了身份之后，老范自然知道眼前这位银行的杨主管，过来是做什么的了。 不过本着学术的严谨性，他的话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大。 “根据目前探测的结果来看，这座铜金矿的储量至少在50万吨以上，属于沙页岩型高品位矿藏，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 “呃......” 杨主管闻言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跟着确认道。 “范先生，你刚才说这是一座铜金矿？也就是说，这是一座有含金量的矿脉？” 老范点了点头。 “没错，除了高品位的含铜之外，还有金银等伴生矿，估计含量应该有个零点几，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稀有金属。” 杨主管听的眼睛也不由亮了。 只不过老范口中说出这些过于专业的词汇，他还是有些把握不准。 想了想，他干脆直接问道。 “范先生，我就很实在的请教您一句，按照目前的探测结果，这座矿能有多大价值？换句话来说，能出多少黄金？” 老范闻言皱眉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问题问的本身就有问题.......” “矿产的价值是最不好估算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真要按储量来算的话，那么这座矿至少能出几万吨的铜，几百上千吨的金银，这个价值简直是不可估量。” “可那是完全耗费人工，技术，设备，去开采几十年的情况下，还要考虑到开采对环境的破坏，也不可能完全把矿层开采的干干净净。” “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很严谨的回答.......” 田向南见杨主管一直追着黄金的事情问，心下不由有些好奇。 “杨主管，你们不是来我们屯子里考察吗？铜矿不才是最主要的吗？” 田向南这话一出，杨主管和范先生都同时转头看着他，把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见他一脸不解的样子，杨主管不由好笑道。 “田向南同志，你不会不知道吧？按照上面的政策，凡是矿产中开采出来的黄金，都要由本地银行进行统一回收......” “呃......” 田向南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第172章 县里闻风而动 “统一回收？” 田向南有些不相信的又看向旁边的范老头。 就见老范也是有些好笑的点头道。 “确实是这样......” “而且不光是金银这种贵金属，还包括其他矿产中能出现的近百种稀有金属，只要你们用不上的话，也会由上面的单位进行统一回收。” “哦......” 听范老头这么说，田向南倒是也能理解了，又转头看向了杨主管。 “那你们银行回收金银，是怎么个回收法？” 杨主管脸上的笑容很是热情，看得出，这个金银矿的消息，让他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 只见他笑着道。 “金矿出产的黄金，一般都是由你们矿上自主将纯度提到最高，然后我们银行会按照市价的三成来统一回收。” 田向南嘴里嘶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吐槽。 “真tm黑啊......” 由矿上提升到纯度最高，那基本上就算是纯金了，拿回去就能进行交易或者是生产，跟市面上流通的几乎就差不多了。 就这，居然只是三成来收购........ 不过政策如此，谁来也没办法。 反正这玩意儿也就是铜矿出品的添头罢了，能换来一些利益也不错。 当然，如果后面他们的什么产业上能用到这些贵金属，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回收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有点早，还不如先给自己捞点好处。 田向南脑子一转，脸上同样浮起了笑容道。 “杨主管，你看，既然我们这的铜矿伴生有金银贵金属，那我们在开始新项目的时候，肯定要额外增加一些贵金属提炼的设备。” “这样一来，先前向你们银行提过的贷款额度，可能.......” 面前的杨主管闻言也不由笑了起来。 “这个自然好说，毕竟回收贵金属，也是能够增加我们银行业绩的事情，这个问题，等我们对你们青山大队全面评估后，咱们可以慢慢谈。” “那就还请杨主管你们多多关照了。” 见对方松了口，田向南的心里也不由高兴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带你们了解一下我们青山大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尽管问我。” 说着，他又看向了范老头一行人。 “范先生，今天实在辛苦你们了，你们现在是回去休息？还是跟我们一起在大队上转转。” “这点简单的勘测量，远算不上辛苦......” 老范摇了摇头，脸上也是带着饶有兴趣的神色。 “我们也跟着你们一起转转吧，我也很好奇，你们这个想跟我们哈工院结成战略伙伴的青山大队，究竟是怎么发展的？”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也没有自谦，直接领着一行人进了屯子，向着北山窑厂而去。 路上，田向南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对着旁边的林思成小声道。 “市里银行下来人，我估计肯定瞒不过县里那边，等下县里的人说不定也会跟过来。” “你现在赶紧带两个人，把关在大队院里的王芳和老魏都转移到东南角的粮仓那里去，再找两个人看着他们，别再惹出什么麻烦。” “我知道了......” 林思成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去办事。 “等下.......” 田向南却又一下子拉住了他。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你家跑日本航线的那几条船不会是私船吧？” 林思成闻言笑了，使劲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 “放心吧.......” “那几条船都是挂在中远旗下的，是光明正大的贸易线路，你可以大胆说出来.......” “行......” 田向南笑了笑，也终于放下心来。 林思成直接转身去办事了。 田向南带着一行人直接出了屯子的西北口这边。 一出屯子，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那漫山遍野，整齐堆成一个个砖垛的红砖海。 整整500多万块红砖，就是500多个连绵成片的小山丘。 即便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经历过世面的，可是一眼望去，仍就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心旷神怡。 “这......这还真是壮观呀。” 就连范老头也是忍不住的出声感叹了一句。 田向南脸上带着一丝骄傲的神色，等他们感叹完了，便带着他们直接穿过红砖海，来到小山坡旁边的窑厂附近。 此时的北山窑厂这边，已经成为了一片火热的施工现场。 屯子里100多号壮劳力，正围在两个新起的窑口前忙活着，另外还有几十名屯子上的妇女老人和孩子在忙着运送红砖。 眼下两座新窑和各自配备的暖棚已经开始建造了，最多一个半月就能投入使用。 刚好那时候南坡的秋玉米也应该收获的差不多了，正是屯子上劳动力空闲的时候，可以趁着窝冬，直接烧上几个月的红砖。 田向南相信，只要到了明年上半年，他们整个木兰县里，最终也只会剩下他们这一家砖厂。 倒是范老头盯着那一座老的轮窑疑惑道。 “你这种砖窑我怎么没见过？为什么开了这么多的门洞？” 杨主管也在一旁跟着问了一句。 “对呀，你们这种砖窑，三座一起的话，真的能日产25万红砖？” 田向南闻言笑着解释道。 “两位没见过也挺正常，因为这种砖窑，是中原地区那边最新式的技术。” “当初改造砖窑的时候，还是多亏有山里工厂那边的建造专家，来给我们提供的图纸和技术指导。” “就为了这种新式砖窑技术，我可是们整整放弃了10万块的利润才换来的。” 说着，田向南又看向了杨主管。 “这种新式轮窑，在满负荷的情况下，一座窑一天就能产10万砖，三座一起，日产25万红砖，那还都只是我们保守的说法。” “咱们可以拭目以待，最多明年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我们整个木兰县，包括周边地区，在建设时使用的红砖，都将是来自于我们青山大队。” “更主要的一点是，我们有自己的小型煤矿，所以光是燃料这一块儿，就能给我们节省大量的成本。”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能有那么高的利润.......” 杨主管听的也是眼神发亮，同时心中暗自高兴，自己这趟真的没白来。 正当几人说话间，田向南忽然听到后方屯子那边传来的引擎声。 他转头一看，发现正有两辆看着比较面熟的吉普车，从屯子里开出，向着北山这边而来。 看样子，县里的人来的还挺快！ 第173章 当面汇报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地停在窑厂外围的空地上。 紧接着便有几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为首的那两个人，田向南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 其中一个是前两天刚来过的秦书记，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是县院的1号。 1号2号同时到场，搞得......这么隆重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可田向南还是和杨主管他们打了声招呼，率先迎了上去。 “哎呀，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啊？秦书记和梅县亲自来到我们大队，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秦书记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而梅县却是面无表情，只是轻轻跟他握了一下手。 “听说你们从市里申请了贷款，准备上马什么新的项目？我们特意过来参观一下。” “唉呀，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还惊动了两位领导。” 田向南笑着打了个哈哈，面上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 梅县却是冷笑了一声。 “500万的贷款额度还只是小打小闹？看样子，你们青山大队的目标很远大嘛？” “连这都知道了。” 田向南惊讶县里面消息灵通的同时，也自然明白这位县大院1号为什么有些生气了。 他随即便开始解释起来。 “哎呀，这个事我们也就是暂时有个想法，今天也就是请省里的同志来帮我们勘测一下，然后跟银行那边打个招呼。” “真要是确定这个项目能上马的时候，立项之前，那肯定还是要跟县里先请示一下的。” 听他这么说，梅县原本冷硬的神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旁边秦书记也笑呵呵的打圆场。 “田队长，既然这样，那你们对于铜矿的勘探结果如何？” 听他这么问，田向南脸上故作欢喜的回答道。 “勘探的结果还算比较好的，这座铜矿的储量虽然不算大，但也足够使用个二三十年的。” “而且其中伴生的还有金银贵金属，到时候也能回收给银行，缓解一下贷款的压力。” “这不，我正准备今天回去把信息整理成一份材料，回头跟县里汇报一下呢，没想到两位领导就亲自过来了......” 梅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范老头和杨主管他们一行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那既然我们都过来了，也不用做什么书面汇报了，你就直接把现在的情况和你们的打算，做个当面汇报吧.......” “那也行.......”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却又很快舒展开。 “那就请各位领导还有杨主管，范先生，咱们一起去大队部坐一会儿吧。” 田向南说着，主动在前引路，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村子里的大队部。 此时，大队部这边，老书和老书记，包括其他队长也都各自已经等待在这里了。 包括旁边的林思成，等他们一群人回来的时候，还冲田向南眨了眨眼。 田向南暗暗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直接引着一群人来到了正屋的大会议室。 各自落座，倒茶，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 等到寒暄的话都说了差不多之后，屋子里逐渐又安静了下来，就连老书记，秦书记，包括梅县他们的目光，也都慢慢转移到了田向南的身上。 田向南轻咳了一声，略微措辞了一下语言，这才跟着说道。 “各位领导，我们青山大队也是在前些年偶然间发现了这一座铜矿，不过刚开始也没太在意，直到这两年我们烧砖挣了些钱，这才有了发展新产业的想法。” “我前两天昨天去省里，就是为了请勘探人员来帮我们计算一下铜矿的储量，值不值得开发？” “至于银行那边，也就是提前打个招呼，让他们派人过来看看，到时候好商谈贷款的事情。” “今天大家伙能赶到一块，也纯属就是凑巧了。” 田向南算是跟县里的两位领导解释了一下。 毕竟怎么说这也是上管的人物，让他们心里不痛快的话，以后恐怕也麻烦。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县里来的那些人，就连其余几个小队长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也满是惊讶。 田向南准备上马电线电缆厂的事情，也就和老林以及书记老叔说过，对于其他小队长也只说准备开展新项目，并没有提铜矿的事情。 所以，此刻他们并不是惊讶田向南搞新产业，只是惊讶于田向南居然想在铜矿上做文章。 秦书记的脸上依旧笑呵呵的，看不出喜怒。 倒是梅县的脸色好了很多，从面无表情变成了平静。 就见他摆了摆手，直接说道。 “这个就不用解释了，既然凑巧赶上了，那你就先说说，你，或者说你们青山大队，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既然铜矿都已经探测完了，你们打算做什么？” 田向南偷眼看了看眼前几位领导。 两位老书记都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活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 老叔吧嗒抽着烟，目光不时扫过旁边几位小队长，把他们看得一个个低着头。 面前的梅县则是微眯着眼睛，目光直直落在田向南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我们打算新开一座有色金属冶炼中心，然后再配备一个电线电缆生产厂。” “你要搞电线电缆......？” 田向南话音刚落，还不等旁人有什么反应，面前的梅县却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面色平静了，脸上浮现出一种震惊外加不敢置信的表情。 田向南点点头。 “隔壁省都有国内第2家大型电线电缆厂，咱们省不说也弄一家大型的，但是小型的总得弄一家出来吧。” 田向南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蛊惑。 而他面前的梅县却张了张嘴，看着田向南，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旁边的秦书记脸上带着笑，仿佛是在打趣般地问了一句。 “那你们这个小型的电线电缆厂，准备投资多少呢？” “难道就像你们和市中行申请的那样，准备一次性投入500万来建设这个项目？” 秦书记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小队长，加上林大花，都是一脸愕然的看了过来。 “咳咳咳......” 紧跟着，坐在前面的老叔也是忍不住轻咳了几声，见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他身上，老头面色不变，很随意地又把烟杆叼在了嘴里。 第174章 给县里表现机会 听到秦书记的话，田向南却是面色不变的点点头。 “初期的投入差不多就是这个金额，不过这也得等确切的设备引进之后，才能给出准确的数字。” 顿了顿，田向南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正因为所需要贷款的额度太大，所以我才会绕过县里，去市里的银行申请......” “可电线电缆怎么说也是较专业的轻工材料企业，你确定就以你们青山大队的底子，能有技术把这个搞起来......？” 面前的梅县皱眉问道。 田向南点点头。 “技术方面，我们是这么考虑的。” “初期不管从哪里引进设备，都必须要求要有相应的技术人员过来指导。” “至于后面的发展......” 田向南笑着向旁边的范老头示意了一下。 “我们这边已经与哈工院那边建立的合作发展模式.......” “以后，我们会从每年产业中的纯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支援哈工院的教育事业。” “而哈工院那边，则会为我们后续的产业提供技术扶持，以确保我们的产品技术跟得上。” “呵.......” 听到他的话，面前的梅县嘴里莫名的笑了一声，同样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范先生一行人。 只是他的语气似乎又冷硬了几分。 “嗯，你倒是考虑的很充分.......” “矿产储量勘测好了，技术储备也联系好了，资金这边商谈应该也没多大的问题，这不声不响的，就给我们放了个大卫星......” “秦书记，还有梅县，其实这真不是我自作主张。” 田向南闻言却故作苦笑道。 “只不过我现在做的这些，都只是前期的准备而已，电线电缆厂真正要上马的话，需要补充的地方还有很多。” “光是设备这一项，我现在还摸不着头脑呢.......” “没有清楚的设备引进方案，就无法核算总投入资金，也就无法从银行贷款。” “前期很多东西不弄清楚的话，我现在说的最多也只是空谈。” “既然眼下书记和梅县都在这里的话，那就干脆帮我们指点一下，也省得我们再去县里汇报了。” 听到他这么说，梅县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旁边的秦书记。 秦书记则是看向了一旁市银行的杨副主管。 “这位就是杨副主管吧，我想知道，你们这边能同意青山大队申请的贷款额度吗？” 杨主管看了看秦书记两人的神色，又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南，这才斟酌着道。 “根据我们目前初步了解的情况，再加上那座铜金矿，我个人认为青山大队这边确实有非常大的发展潜力。” “接下来我们会清查一下青山大队这几年的利润，如果真像田队长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很乐意为青山大队的发展提供一些起步资金。” “初步预估，这笔资金的总额不低于300万。” 说到这里，杨副主管又笑着看了田向南一眼。 “当然，如果他们青山大队需要更多的资金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 言下之意，就是青山大队有这样好的底子，贷款500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样啊.......” 秦书记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田向南道。 “既然资金这方面有保障了，那我觉得前期的技术设备也不是太难弄吧？” “毕竟，我们隔壁省的沈市就有国内第二电缆电线生产厂，咱们可以直接从他们那里引进技术和设备嘛......” 可听到秦书记的提议之后，田向南却只是微蹙着眉头，一直没有说话。 “怎么？看向南同志你这意思，是另外有别的想法。” 秦书记见状笑了笑，也没太在意。 “我这也就是个建议，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尽管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嘛。” 田向南斟酌了一下语气，这才道。 “秦书记，梅县，其实对于邻省的电缆厂，我也知道一些情况。” “咱们国内虽然普遍认为第一家电线电缆厂是在云省昆市成立的，但是在我看来，咱们隔壁的那一家才真正的第一家电线电缆厂。” “从30年代之前的满电株式会社，到50年代的第七电工，再到54年正式成立的沈缆厂，单论时间的话，他们厂才是国内电气行业真正的老大哥。” 听到他的话，不光是面前秦书记，梅县他们感到诧异，就连坐在一旁的范先生，也忍不住冲田向南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田向南笑笑，又接着道。 “但正因为他们是老大哥，在技术经验上肯定没问题，但是设备上恐怕就不行了。” “他们的那一批设备，还是1五时期，从苏德引进的，到如今都已经20多年了......” “即便是有些方面，他们自己进行了更新换代，但肯定也不如我们直接引进全套最先进的设备来的方便.......” 听到他的话，秦书记和眉县两人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毕竟，田向南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书记才缓缓开口。 “那要这么说的话，国内其他几家大厂估计还不如沈缆呢，毕竟，当初他们可还是援建的重点之一呢......” 秦书记说到这里眼眸闪动了几下，有些讶然的看着田向南。 不光是他，旁边的梅县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同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你是想从国外引进设备.......？” 梅县此时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满是惊叹，甚至眼底还带着一丝欣赏。 旁边秦书记与他恰好相反。 此时这老头的眼底深处，却莫名的露出一抹淡淡的不屑与嘲讽。 田向南无意间的一抬头，却正好将秦书记眼中这么稍纵即逝的神色给捕捉到了，心中无语的同时，面色如常的收回了视线。 “既然你想进口技术设备，那么你打算从哪里去弄？” 秦书记淡淡的问了一句。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摊摊手。 “这个方面，就只能请各位领导帮我们想想办法了......” “毕竟我们就是一个小小的生产大队，联系国外的事情，现在确实没什么办法.......” 田向南当然不会蠢到现在就把自己所有的打算都说出来。 有时候，你真的太能干的话，反而会让领导很难做。 可能就像此时秦书记与梅县那复杂的心理一样。 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旁边忽然就站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用有些蹩脚的话语说道。 “卧，卧右设备，卧恁帮你们找到设备......” 众人闻言都惊讶的转过头，发现站起来的正是那位白人大汉。 连田向南都有些愣住了。 开会呢.......这货是怎么混进来的？ 还有，原来这傻狍子会说中文啊.......！！！ 第175章 比利的诚意 回来的时候，田向南光想着应付县里下来的领导了，一时间倒也忽略了其他。 而其余几个小队长看到两个外国人来到大队部这边，虽然也有些奇怪，不过看到他们是跟银行的人一起过来的，也就没有阻止。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眼前这不过是一个项目碰头的当面汇报会，也没啥值得保密的地方。 “比利先生，原来你会说中文啊.......？” 田向南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白人大汉。 白人大汉脸上尴尬的神色稍纵即逝，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又跟着强调道。 “我是说真的，我真能帮你们弄来国外电气方面的设备......” 他这一句话的腔调又更清晰了一些，让众人听得更清楚。 “哦......？” 田向南挑眉看着他。 “不知道比利先生，有哪方面的渠道？” 见田向南终于有了回应，而且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比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 “这种电气设备并不算是尖端，我们国家自己就有相应配套的成熟设备与技术......” 说到这里，他还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当然，如果你们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们联系波兰，瑞典，或者德国那边，他们在电气方面的技术，应该算是世界最顶尖的了。” “确实，就目前来说.......” 田向南赞同的点点头，紧跟着问了一句。 “但是最好的东西，肯定也是最贵的，不是么？” “而且我很好奇，比利先生真的有渠道，能把这些东西合理快速的运到我们国家来吗？” 白人比利闻言迟疑了一下。 “这个，设备采购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运输时间可能耽搁一点时间......” 田向南闻言却是撇了撇嘴。 “比利先生好像不太诚实啊.......” “从你们那边要想把设备运过来，只有海路和陆路.......” “可陆路实在太麻烦了，要穿过多个国家，以及我们邻居那位老大哥.......” “以我们现在跟老大哥的关系，我估计没个10年8年的，这设备是运不过来的.......” “可要说走海路的话，以我们和英国的距离，不管怎么走，基本上都得绕地球大半圈。” “时间上浪费了多少先不说，光是这一趟船运的费用，恐怕就够我再添置半套设备了。” “噢......！” 听到田向南的分析，比利显然有些吃惊，他眼带不可思议的看着田向南。 “田，你真的太厉害了，你的学识，真不敢让我相信，你只是一个农民。” 田向南闻言再次翻了个白眼。 他这话与其是在跟比利说，倒不如说是在解释给其他人听，包括那几位领导。 这年月国内的航运也就是刚起步而已，即便是找国内的中远公司跑这一趟，运费肯定也不便宜。 再说了，跑得远，时日长，就代表着危险性也大。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半路上船坏了或者沉了，那田向南恐怕哭都没地方哭。 比利却依旧不死心的道。 “田，虽然从我们那里采购设备，花费的代价可能会大了一些，但是你们将得到的可是世界上目前最顶尖的电气技术，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抱歉，你所说的代价，恐怕500万翻一倍都不够，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预算。” 田向南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他了，又转头看向了秦书记与梅县。 “两位领导能不能帮我们出出主意？” 可是，秦书记和梅县两人还没说话呢，旁边的比利忽然话头一转，又跟着来了一句。 “田，如果你觉得花费太大的话，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商量。” 比利说话的同时，目光偷偷瞟着屋里几个先前被称作领导的人，语气带着几分蛊惑。 “咱们可以试着采用另一种合作模式嘛......？” “我们可以自己派船，把最新式的设备给你们运过来，而且船费和设备技术都不要你们一分钱。”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比利的身上。 可田向南只是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可当他转头开向比利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依旧还是那么平静。 “哦？那你们想要什么？” 面对众人的目光，比利却是很镇定的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商人式的狡黠笑容。 “我们只需要你们即将成立的有色金属冶炼中心，和电线电缆厂30%的股份，以及参与管理权。” “这.......” 这一下，就连田向南的心头都抑制不住的猛跳了两下。 他是真的心动了。 平心而论，比利的这个价码，刚好就开在了田向南的心理价位上。 这傻狍子虽然对时势国情把握不太准，但绝对是个合格的商人。 他没有一开口就百分之五六十，外加管理权啥的愚蠢作法。 比利是以前期的设备技术为主来入股，而且只要了三成和参与管理权，这个价格着实还算良心。 而且在所谓的参与管理权上面，田向南也并不是太排斥。 因为他心里清楚，眼下这个时期，在企业发展和资本运作上面，国内的人恐怕还真的没有外国人更有经验。 当然，只是参与管理权罢了，管理大权肯定是绝对不容旁落的。 田向南虽然有些心动，但却没有急着表态，毕竟，眼下这个时期，做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太出头了。 有些话，也不适合自己这个小人物来说。 最主要的是，他还对着日本那边还抱有一丝希望。 “比利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如果从你们国家把设备运到我们这里需要多久？”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次主动开口的竟然是梅县。 可是一句话问出口之后，梅县似乎是又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书记，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很明显，在眼下这个刚刚平定的时期，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显得有些忌讳的。 比利却没有在意到这些，闻言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只需要帮助我打一个越洋电话或者电报，那么40天以内，你们所需要的这批设备，就会直接停靠在东北的连城港。” 第176章 两位1号的心思 “40天么......？” 梅县闻言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也装作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笑着道。 “加上我们前期的准备，再预留出设备调试的空档，时间上倒也还算合适.......” 随后，田向南和梅县的目光都看向了秦书记。 毕竟，在场所有人当中，他的话语才是最高的。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秦书记苦笑了一声。 “公私的问题才刚刚过去，眼下再谈这种涉外的合作，步子会不会迈的太大了些。” “这种事情目前应该还没有先例，我不赞成这样搞，因为很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老头摇了摇头，看着田向南，语气莫名的接着道。 “既然买不起国外的设备，我看还不如按照我先前说的那样。” “先从国内其他厂里想办法搞设备，以后技术问题的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更新嘛，这样说不定还省心一点......” 省心个毛线，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能干啥？吃灰吗？ 恐怕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田向南闻言，嘴角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心里暗骂了几句。 你上了这个项目以后，跟人家电线电缆厂就是同行，抛开体量大小的关系不谈，以后大家也就是竞争关系。 人家有可能把最新型的技术给你嘛？ 打个比方吧....... 假设外面那些国家的电气技术是一档，国内新研发的现在属于二档。 真要按这老头说的这样，跟国内的厂家弄设备，那他们青山大队最多也只能弄到比国内尖端还次一档的第3档设备。 起步就比国际技术低两档，这样一来还干个屁呀。 哪怕田向南他们有哈工院的扶持，但术业有专攻，过个两年时间，不等他们在电气产业起步技术革新，他们青山大队就已经被哈工医院的发展给甩开了。 如果他们的发展跟不上哈工院的脚步，那双方还有相互合作的必要吗？ 离开了哈工院的后续技术支持，他们青山大队恐怕瞬间就会万劫不复，前期的时候也会跟着打了水漂，连贷款都不一定能还上。 这样岂不是一下子就回到了解放前。 田向南愿意留下来，是想带着青山大队发展的，而不是带着大家破产的。 这老头说出这种提议，明显就没有半点诚意。 其实田向南也明白，眼前这位秦书记并不是说不懂技术革新的重要性。 或许他只是年纪大了，想要求稳，不敢去赌上面的风向。 而田向南之所以敢赌，不光是因为他知道以后开放经济的走向，也是因为他们的企业并不大。 算下来总投资不过几百万，与后面成立的那些合资的汽车机械产业比，体量相差太远。 他只希望能把这个提议可以一层一层的提交上去。 万一省里或者部里哪位大佬动了心思，把他们这里当做一个试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呢？ 那不就有机会了吗？ 田向南的目光从秦书记的脸上移开，落在了面前梅县的身上，意有所指的说道。 “沈缆之所以落户在隔壁省的沈市，不就是因为那里有煤矿吗？” “眼下我们的情况甚至比沈缆那边还要好一点，除了煤矿之外，还有能作为生产原料的铜矿。” “咱们要是能够建成一座电缆电线厂，只要做出来的东西不比他们差...... ” “那以后不说像沈缆一样把东西卖向全国，但只是我们省和隔壁黑省的话，东西也不愁卖不出去呀。” “而且这玩意儿又不像卖砖，几分钱一块，像沈缆那样，哪年不得卖个几千万的。” “我们就算一年只能卖个几百万，那就够够的了，到时候每年再给县里交上一些，几年下来，大家不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既然秦书记那边走不通，那田向南就把目标转向了梅县，用的也是最简单的方式。 利诱....... 一年能销售几百万的话，那咋都不得上交个几十万？ 这年头，哪个县要是一年能多几十万的税收，那县一号做梦恐怕都得龇着牙花子。 更何况这些钱是实实在在的交给财税局，也就是县府的收入，这也是实实在在的给县府1号增加话语权。 更是一份实实在在的闪耀成绩。 谁不想要啊？ 从面前梅县那变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就能看出，眼前这位县府一号是真的心动了。 秦书记不动心很正常，他年纪大了，又没机会往上进步了。 而且即便是电线电缆厂有了收益之后，交上来再多的钱，也跟他们委院没关系。 又没好处又冒险的事，换谁都得思量思量。 可梅县不一样，他还年轻，他需要向上走的成绩，他也需要更多的经济来推动县里的发展。 田向南话音落下之后。就见面前的梅县故作平淡的点了点头。 “田向南同志说的也很有道理.......” “这样吧，这事我先回去琢磨琢磨，到时候再跟上面请示一下，具体的结果，我会尽快通知你们。” 说着，梅县似乎也无心再留在这里了，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书记。 “书记，事情咱们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要不，就先回？” 看着梅县长眼底隐带的急切，秦书记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去，点头道。 “行，那就回去吧......!” 县里的人算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刚好，范先生这边也提出了告辞。 田向南知道他们要忙活后面招生的事情，也没有多少挽留，干脆让他们坐县里的车一块回去。 临别时，田向南和范先生约定好了，他答应赞助哈工院的那第一批5万块钱，到时候会直接让杨主管他们带回去。 送走了这两拨人之后，田向南又安排向北把屯子里这两年的账目，交给银行那边来的团队审查。 杨主管这边原本还有些担忧，同时也暗暗后悔带那两个外国人过来了。 毕竟，如果田向南这边真的采用让比利以设备技术入股的方式来合作，那基本上也就不用从他们银行贷款了。 可是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总不能白跑一趟吧，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而且见识到青山大队这边的发展潜力之后，杨主管也不由动了心思，想和这样的集体建立长期友好的关系。 田向南转头又和书记老叔，以及屯子里的各位队长说起了自己和哈工院那边的赞助以及约定的消息。 对于田向南私自答应愿意拿出5万块钱，来赞助哈工院教育事业的事情，在座的各位也都表示了默认。 毕竟，几百万的大项目都快要上马了，这区区5万块钱的支出，不就是洒洒水嘛....... 可能从三年前田向南用10万块钱的利润换取了新式砖窑以后，到后来每次说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能做成的原因。 到了今天，哪怕田向南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屯子里的人，不光是老叔和老书记，就连那几位小队长，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 第177章 秦书记的突然袭击 忙活完了一切之后，田向南才有些疲惫的回到了小院里。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林思成。 两人坐定之后，林思成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 “恭喜你了.......” “等到电线电缆厂一上马之后，恐怕就是青山大队真正开始腾飞的日子，你也实现了你当初选青年队长时的诺言。” 田向南端起茶杯，却是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林思成看的那么乐观。 国内以前并不是没有合资企业，但那都是60年代以前，而且很少有能坚持到现在的。 等76年以后，第1家成立的合资企业，就是80年成立的京北航空食品公司，而第一家工业性合资企业也是在那一年出现，是上海与瑞士合资的一家电梯公司。 他这一下子提前了两年多，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提议，估计上面能通过的可能性也不大。 就在这时，林思成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那.....岛国那边还需要联系吗？” “当然.......” 田向南闻言，毫不迟疑的点头道。 “我原本最倾向于的就是岛国那边.......” “经过50年代之后，他们现在也是急需要发展的时刻，再加上重新建交之后，相信他们对于咱们国内的市场也会很感兴趣。”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距离近，而且便宜......” “这次最好是能两头跟进，有着比利这边的一条英国渠道，到时候再对比岛国那边，说不定价格还能再打下来一些。” “这两天，你可以让跑那边航线的人在岛国那边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对于内地贸易感兴趣的，最好有电气行业方面的关系.......” “行，回头我就让陈轩带话儿回去.... 转过了第2天，银行的人也离开了。 杨主管对于此次查调的结果非常满意，青山大队不光要上马新项目，还有新型砖厂，还带着村民们搞养殖。 简单计算下来，青山大队可不光是集体有钱，就连所有村民队员们家里的富庶程度，恐怕比起县里职工也差不了多少了。 原本比利那家伙还不想走的，他想留在青山大队这里盯着，还说想顺便感受一下异国的农村生活。 可最后还是被杨主管带人把他们拉上了车。 没办法，你说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查调的，结果留两个老外在这里像话吗？ 田向南这边送走了银行的人，林思成那边也跟着送走了陈轩。 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 田向南一方面等县里的回复，一方面却又更期待着岛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才仅仅过了两天，该来的消息没等来，反而又把县里的秦书记给等过来了。 而且这一次秦书记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天上午，三辆吉普车轰隆隆地穿过青山大队的屯子，直接一头扎到了小西坡这边。 车辆停下后，秦书记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从头车上下来。 紧跟着，后面两辆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工装，背着各种工具的人。 接下来，秦书记和那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站在一旁说笑着，而那几位工人则是拿出了各种工具开始组装，然后也弄出来一种和范老头那种长长的探矿管，开始向地下钻去。 等田向南他们闻讯赶来的时候，第一波的矿渣都已经被他们取上来了。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秦书记.......” 眼看着秦书记两人站在旁边，田向南还是强笑着过去打了声招呼。 见到他过来，两人都转头看了过来，秦书记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又浓郁了几分。 “卢科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青山大学的青年队长，田向南同志。” “青山大队这两年之所以发展得这么好，小田同志的确是功不可没。” 戴眼镜的中年人闻言，饶有兴致的看了田向南一眼，只是点了一下头，淡淡的道。 “你好，小田同志......” 田向南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无视了对方的称呼，向着旁边几位工人示意了一眼。 “秦书记，你们这是......？” “哦，向南同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邻省沈缆厂采购部的卢科长，这次卢科长过来，就是邀请我陪同他实地考察一下.......” “考察，考察什么......？” 田向南撇了一眼旁边那几位忙活的工人，心在逐渐的往下沉。 恰好就在这时，一个年纪较大的工人捧着个托盘走了过来，对着那位带着眼镜的卢科长道。 “科长，这确实是一座铜金矿，而且是属于砂页岩层的类型......” “根据目前的初步判断，属于高品位铜矿，铜含量约在2%以上，金银的含量都在0.3%以下，算是一座价值很高的富矿.......” “嗯......” 就见这位卢科长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书记。 “看样子，今天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就在这时，老书和老书记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听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之后，老书记直接上前，脸上平日那种温和的笑容也不见了，直接瞪着眼睛道。 “秦书记，你不声不响的带人来我们青山大队，还直接跑到小西坡这里挖我们的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面对林老书记那一副质问的语气，秦书记的老脸上现出一抹尴尬。 “林老哥，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今天，我之所以带人过来，其实就是给你们青山大队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说着，秦书记又对着身旁的中年人介绍道。 “各位是沈缆厂采购部的卢科长......” “是这样的，前两天，你们提议从国外引进设备合资的事情，已经被上面否决了。” “换句话来说，现在上面不会同意合资的事情，因为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但是国外的那批设备又太贵，相信你们青山大队也买不起。” “我不是想着去帮你们问问邻省沈缆的设备问题，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采购。” “结果刚好就认识了他们采购部的卢科长。” “卢科长听到你们青山大队的想法之后，表示非常感兴趣。” “而且卢科长他们和厂里经过商量之后，也给出了一条非常好的合作建议。” “那就是，由他们沈缆厂无偿给你们提供采矿冶炼相关的设备，与你们合作，让你们成为沈缆厂的源头原料基地......” 第178章 价格上的猫腻 “干啥基地？” 老书记依旧瞪着眼睛，很不悦的反问道。 “我们咋不知道要在这干啥基地？” 此时，田向南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能预料到，县里的秦老书记不一定会赞成自己搞这个项目，毕竟前几年的风暴还没散干净呢，上了年纪的人胆子小也是可以理解。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反手竟来了这么一出。 上次在开会的时候，他明明已经在青山大队的新项目上做了表态。 他们青山大队就是要搞这个电线电缆生产厂。 哪怕是这两年风向不稳，弄不到设备技术，那他就算带着全大队的人勒紧了裤腰带，再过两年还是要搞。 可眼下这位秦书记是什么意思？ 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把沈缆厂的人给带过来了？ 还说的好听，是给他们做源头原料加工基地。 那要说句说不好听的，不就是直接给他们当矿工吗？ 要是换成十几二十年后的开放时期，他们要是无偿提供冶金设备技术的话，给他们提供加工好的铜锭，这笔生意倒也不是不能做。 但那必须在双方平等合作的条件下。 可眼下是什么时期？ 沈缆是国家重点项目发展厂，而他们青山大队，说白了就是一个农村集体。 两者根本就不处于对等的水平线上。 真等他们这边把铜矿挖出来，再冶炼成了铜锭。 到时候，沈缆厂那边一纸字头文件，直接来一句，按国家统一划拨价收购。 原本1,000一吨的铜，就直接能变成两三百的收购价。 不用怀疑，换成田向南，他也会这么做。 谁让他们就只是一个生产大队呢。 所以田向南从准备开展新项目的时候，就没打算做什么源头，而是准备自给自足，直接上马电线电缆厂。 眼见老书记不依不饶的，县里的秦书记脸上的笑容也不由淡了几分，语气也多了一丝不满。 “林书记，你也不用着急啊.......” “我今天就是带卢科长他们过来看看，顺便再帮你们探测一下这座矿的储量规模。” “反正人家沈缆那边支援你们的设备都是不要钱的，你们炼出铜来还能再卖给他们，这个也是为了帮你们大队上创收嘛.......” “等以后有了设备技术采购渠道，你们同样可以再建自己的电线电缆厂嘛.......” “至于你们合作建源头基地的事，我准备到时候由县里牵头，和沈缆那边好好商谈，所以就暂时还没有通知你们。” 听到他的话，林书记似乎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了，随即转头看向了田向南问道。 “向南，他们说这个建基地的事情，你觉得咋样？” “可以......” 田向南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向一直淡笑着站在一旁的那位卢科长，直接出言道。 “这位卢科长，我代表我们青山大队，非常感谢你们沈缆的援助与合作，我们也很愿意建设成为你们的原料基地。” 那位卢科长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浓郁了几分。 可田向南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就已经变得僵硬。 “哦，对了，咱们沈缆厂，以后要是收购俺们炼出来的铜料，应该是按国际铜价来收的吧？” 卢科长闻言，脸上的笑容飞速敛去，深深的看了一眼田向南，就连语气也似乎生硬了几分。 “这个我也不敢保证，得依照实际来看，也有的时候，是按国内的调拨价.......” 田向南闻言，故作一脸惊愕道。 “啥？调拨价？那俺们可不干。” “要按那个来算的话，俺还不如自己开荒种苞米呢，最起码种出来的玩意儿也能填饱肚子不是。” 老书记在旁似乎没听懂，紧跟着又对田向南问了一句。 “向南，啥是调拨价？” 田向南一脸丧气的回答道。 “意思就是上面给定价，原本5毛钱一斤的铜，上面收的时候说一毛就一毛，说两毛就两毛，心情好了给你2毛5。” “这就是一纸文件的事，全看上面咋定......” “啥玩意儿？” 老书记胡子都抖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了秦书记他们。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老头伸手指着秦书记一行人，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你们，你.......” 可是老人嘴里刚吐出几个字，身子一僵，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老书记.......” 旁边田向南被吓得魂都飞了，连忙上前接住老头的身子，眼看老人都翻白眼儿了，田向南跪在地上，就准备给老头掐人中。 可他的手刚放到老头的鼻尖，忽然觉得自己的腿被人掐了一下。 田向南一愣，紧接着好悬没当场笑出来，连忙在嘴唇上咬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调。 “老书记，老书记你咋了.......” 见到这突发的一幕，卢科长他们一帮人都愣住了。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秦书记的一张老脸已经是变得煞白。 这种情况要是传出去，说他秦书记勾结外人，把自己下面的生产队书记给气出个好歹来，那他这个位置肯定也是做到头了。 就连旁边卢科长的脸上也是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秦书记更是眼前一黑，好悬也没跟着抽过去。 他连忙缓了缓神，就准备过来查看一下林老书记的情况。 老叔却黑着一张脸，直接拦在了他们面前，张口毫不留情的骂道。 “滚滚滚，滚，都滚，瞧你们干的什么事？俺们青山大队不欢迎你们，都赶紧滚蛋......” 这边的动静，也一下子吸引到后面那些看热闹的村民。 眼看老书记不知怎么倒下去了，老叔更是拦在那一行人身前，后面的村民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拎着随手的工具嗷嗷叫的就冲了过来。 见到这阵势，秦书记他们一行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上被老叔骂了，扭头就都跑回了车上，发动了汽车。 老叔对着冲过来的人群猛的一挥手，一声吼得震天响。 “都闪开，让他们滚蛋，赶紧滚蛋.......” 被他这么一吼，冲过来的村民们虽然让开了路，不过还是一个个高举着手里的工具，纷纷用眼神怒视着几辆车里的人。 几辆小汽车掀起一阵尘烟，逃一般的冲出了青山大队。 第179章 两位1号的立场 田向南嘴角带着冷笑，看着那三辆小汽车越跑越远。 可就在这时，他目力所及的远处，小青山那边的大路上，又有一辆小汽车从那边跑了过来。 就见新来的这辆小汽车和那三辆车在平原大路上交错而过的时候，两方同时放缓了车速，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秦书记他们的三辆车快速离去，而迎面来的那辆小汽车向屯子这边驶来。 这来的又会是谁......？ 田向南把老书记扶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刘二柱招呼了一声。 “二柱哥，你先带老书记回去休息一会吧，老头刚才气着了.......” “诶......” 林二柱应了一声，就直接背上父亲，向屯子里返回。 这边那辆小汽车也是直接穿过了屯子，来到了小西坡这里。 出了屯子，穿过人群的时候，坐在车上的梅县看着道两旁拿着各种工具一脸愤慨的村民们，又看了看被刘二柱背在身上的林老书记，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 “吱.......” 吉普车停在旁边的空地上，梅县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田向南迎上去，脸上的神色有些冷淡。 “梅县也是来让我们和沈缆合作的？” 梅县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后面那批还未散去的村民们。 “昨天秦书记在县会上有过这个提议，不过当场就被我给否了......” “就是没想到他今天会直接带人过来，我听到消息后也立马赶了过来......” 田向南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就见梅县紧锁着眉头，看着田向南道。 “你们这事现在确实不太好弄......” “前两天我去见了一个市里的老领导，央求了半天，才让老领导同意把这个事情带到上面的会上。” “结果会上刚一提起，就直接被否了。” “市里都觉得这一个项目，要是从国外买设备的话还说得过去，可是合资的话，步子迈的实在太大了.....” “结果从市里回来之后，秦书记也知道了上面的意思，就说想跟沈缆厂那边接触一下。” “也不知道秦书记怎么就联系到了那边，也就过了一天半的功夫，就从原本的采购设备技术，变成了合作建立源头原料加工基地。” “我知道这事你们青山到底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昨天书记在会上提议的时候，我就没赞成......” “那就谢谢梅县的支持了.......” 田向南的这一句谢谢，说的很真诚。 因为他知道，不管眼前这位梅县是为了成绩，还是为了利益，但最起码在这一刻，他与青山大队的立场是一样的，都是要想办成一家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电线电缆厂。 梅县却是摆了摆手。 “我也只是为了支持咱们自己的企业......” “不过眼下，最该考虑的还是该怎么样才能让你们的电线电缆厂尽快上马......” “既然合资的路走不通，那咱们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比如，设备技术国产化，或者是跟市中行那边商量一下，增加一下贷款额度.......” “哦，对了.......” 说到这里，梅县又想起了什么，紧跟着问道。 “刚才跟秦书记一起来的就是沈缆的人吧，他们来干什么，有说什么吗......？” 听他提起这个，田向南的心情又阴了下来。 “他们是来测量这座矿藏的......” “哦？” 梅县一听，急声问道。 “那结果怎么样？” 田向南叹了口气。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对我们这挺满意的。” “那可真就麻烦了.......” 梅县也紧跟着叹息道。 “沈缆毕竟是大国营企业，他们也要是真的决定在你们这里建立原料基地的话，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绕过我们县，直接照会市里和省里。” “真要等文件下来，那我们县里也就没办法了。” 说着，梅县看着田向南道。 “要不，就直接上马国产设备吧，我可以再去市里找一下老领导，请他出面与沈缆那边洽谈设备采购的事宜。” “只要我们把设备买回来了，那上面也就没话说了.......” “大不了你们先用个几年，以后有机会，再换更先进的设备.......” “不行......” 田向南却是直接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设备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更换的？ 别说是几年，就算是10年后再更换设备，那最起码也要耗去他们这些年大部分的利润。 在考虑过还贷款的钱，就等于他们大队嗯。这10年8年的都是白干。 梅县闻言皱眉看着他。 “田队长，你要清楚，现在已经不是要顾忌设备技术先进与否的问题了。” “而是你们这座矿，能不能上马你们自己项目的问题？” 田向南摇了摇头，看着梅县真心着急的模样，眼眸闪动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梅县，你先不要着急......” “其实设备的问题我也已经在考虑了，刚巧我有关系，认识几个连城港那边，中远集团下面跑岛国航线贸易的人。” “就前两天，我已经拜托他们帮我在岛国那边寻找电气设备方面的厂家，询问一下有没有愿意合作的意向......” “最多再等个三五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既然你们有关系，那为什么不早......？” 梅县话语到这里一顿，然后一脸愕然的看着田向南。 随后，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行啊，好你个田队长......” 田向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啥，领导，我真是前两天刚联系的......” “行，行，打住......” 梅县翻了个白眼，摆手道。 “这个我也不管，既然你心里有谱就好......” “我只知道，你们要是能成功上马这个项目，那么不管对你们青山大队，还是对县里，都是有非常大好处的。” “单凭这一点，现在我就会全力支持你们.......” “县里那边我先拖着，拖个个把月的估计没啥问题，你们这边也得抓紧，有什么进度，及时向我汇报......不，通知我一下就行。” 说着，梅县就气哼哼的转身上了吉普车。 田向南讪笑着把他送到了车上，眼看司机启动了吉普车，这才摆手道。 “领导慢走，欢迎领导有空多来视察指导......” “行啦，你小子.......” 梅县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催促司机掉了个头，吉普车轰隆隆的开走了。。 第180章 码头的惊险 眼看着梅县所乘的吉普车逐渐远去，田向南挥散了村民们，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同样一脸愤慨的林思成，低声问道。 “老林，那边什么时候能回消息？” 林思成沉吟着道。 “应该快了......” “按照航路时间来算，可能这两天就该回来了......” 看了看周围没人，林思成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我让陈掌柜跟他们交代的是，如果在岛国那边能找到有意愿合作的电气公司，就让他们派两个代表回来谈一谈。” “带岛国人回来.......？” 田向南闻言一惊，也连忙压下了声音。 “这事你咋不早说？咱们得到县公所去备个案什么的，别惹出麻烦。” “放心吧......” 林思成笑了笑。 “我让陈掌柜那边交代好了，别让人下船就行了。” “到时候，咱们直接去船上跟人当面谈，这样也方便一些。” “我就是想着那边不知道联系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真带岛国人代表回来，所以就暂时没跟你说......” “今天要是秦书记他们不来，我也会提前跟你说一下这事的。” “等陈掌柜那边消息传过来，要是真带人回来了，咱们再去县公所备案，然后去邻省的连城港.......” 田向南略微思考后却摇了摇头。 “虽然两国已经建交了，但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敏感。” “你说船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思成略微估算了一下，才道。 “船是五天前走的，再加上在岛国找关系需要的时间，那么最早的话就是今天夜里，最迟的话就是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回来.......” “这样啊.......” 田向南沉吟了一会儿。 “不行，眼下咱们不能干一点冒险的事。” “这样，咱们现在立刻就出发，回大队部开好介绍信。先去县公所备案，备过案之后，咱们就直接去连城港的码头上等着。” 林思成闻言也不由跟着点头。 确实，田向男的这种做法是最稳妥的，也是最让人挑不出来错处的。 说干就干，两人也不耽搁，林思成回家收拾东西，田向南去大队部开介绍信，又跟向北和林思雅打了声招呼。 两人汇合后，直接从屯子牲口棚那边牵出两匹马，骑着就去了县里。 从他们青山大队到县里，现在已经是一条四五米宽的大路了，虽然还只是个有些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但是放在这年月已经算是不错了。 田向南也想着，等项目开始上马后，以后屯子里肯定要添上两辆卡车用来送货，再给魏忠富搞上一台三蹦子负责外联，采购啥的。 只是眼前这个路，还是得想办法再整一整。 他们窑厂那里弄出的碎砖渣已经堆成十几座小山了，用来修这一段的路也差不多。 可惜就少了一台压路机， 要是能搞个一台压路机来回过上几趟，那这条泥巴路也不怕下雨下雪啥的了。 田向南骑马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放空呢，也没过多久，两人就赶到了县里。 来到县公所这边，里面的侦查员听到田向南他们的来意之后，也是有些吃惊。 但好在田向南他们的身份清白，证明介绍信啥的也都有，而且理由也是非常的正当。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种举动都有种先斩后奏的嫌疑。 最后县公所那边将情况上报了之后，领导也给出了指示，就是让县公所派出两名侦查员，陪同田向南他们一起过去。 田向南对此也不介意，刚好把两匹马留在了县公所这边，他们两个，连同两名陪行的侦查员，一起坐着县公所的一辆破吉普车，直接往邻省的连城港而去。 晚上在市里找了一家招待所休息，田向南主动把两位侦查员同志的费用也承担了下来。 毕竟人家也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跟着奔波。 林思成这边则是趁机和守在连城港那边的陈掌柜用电话联系了一下，得知船还没有回来，也暂时放下了心。 等到第二天，田向南他们再次驱车上路。 两位侦查员换着整整开了一天，到了晚上天黑的时候，才终于赶到了连城港这边。 在说明了来意，和出示了各种证件之后，他们的吉普车也被放进了港口内。 陈掌柜早就在港口这边等着了，见到林思成他们过来，他连忙跟着跳上了车。 “田队长，林先生，船已经回来了，随船的还有5名岛国那边来的代表。” “五个.......？” 他的话让两名侦查员都跟着挑了挑眉。 陈掌柜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主要是有两方的电气公司的都派了代表过来。” 说着，陈掌柜还有些后怕般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位侦查员。 “幸好咱们这边提前做了备案，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恩？” 田向南听到了他话中的额外之意，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陈掌柜，莫非是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陈掌柜干笑了两声。 “那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码头上的渔船忽然被临检了。” “我们的船刚靠岸，就被码头上的护卫队检查出来了，我把情况也跟他们都说了，现在护卫队的人都在那边等着处理呢。” “这......” 田向南闻言，有些为难的看向两位侦查员中那位中年人。 “同志，你看这事......？” 中年侦查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 “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在陈掌柜的指引下，这辆破旧的吉普车很快就驶向3号码头，在其中一辆，很是破旧的小型货轮前停了下来。 几人一下车，果然就看到在这辆货轮的岸边站着几名抱着枪的守卫，后轮上的夹板上，还站着很多人影。 “什么人......？” 见到他们一行人，码头边的几名护卫都转头看了过来，一脸警惕。 中年侦查员带头走了上去，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跟护卫队的人交涉了一会儿。 好在，这个时候的侦察员在序列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尽管他们只是从小县城来的，但交涉了一番之后，护卫队还是很给面子的从船上撤了下来。 中年侦查员收起证件，走回来跟田向南叮嘱道。 “跟港口这边的人说好了，你们那些外国朋友不允许下船，交谈的时候必须有我们两个人在场陪同记录。” “在交谈完之后，你们那几位岛国朋友要立刻乘船离开，不得在这里停留......” 第181章 初见岛国人 “真的谢谢两位同志了......” 听到对方的话，田向南一脸真诚的感谢道。 中年侦查员脸上也跟着挤出了一丝笑意。 “没关系，来的时候梅县那边也打过招呼了，都是为了咱们县的发展嘛......” “不过你们下次可不能这么冒失了，这种涉外的事情一定要提前打招呼。” “也就换成了是现在，咱们国家强大起来了，已经不会再把岛国那边放在眼里了。” “这情况要是放在十多年前，这一整艘船的人估计都免不了要接受审查.......” “放心吧，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田向南也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一行人在陈掌柜的带领下登上了这艘小型货轮。 此时，在货轮上除了那些再次忙碌开的船员之外，只有上层的甲板上正站着二女三男五位穿着很正式的身影。 见到他们一行人上来，这几人也很有眼色的对田向南他们微微鞠躬，算是打了个招呼。 田向南看了一下几人的站位。 5人中左边的那位女性大概20多岁，穿着一身休闲得体的工装，容貌精致，留着一头短发。 感受到田向南的目光，女人笑着冲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跟这女人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同样不超过30岁的青年，身上穿着跟女人同一款式的工装，胸口处还印有几个日文。 与他们两人不同的是，另外两男一女的三个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年纪也都是30岁往上。 为首的是一个生着圆头小耳朵，有着胖胖脸颊和厚厚嘴唇的微胖男人，模样看起来跟魏忠富的脸型差不多，有些富态。 而他那一双小眼睛，也一直在田向南几人的身上隐晦的徘徊着，似乎是在判定他们哪一位才是正主。 中年侦查员来到面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几人，目光从他们的站姿，手掌，表情，身形一一掠过之后，这才微微侧身，对着田向南点点头。 田向南则是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掌柜。 “陈叔，他们有带翻译吗？” 田向南的话音出口，还不等陈掌柜回答，5位岛国人中的两位女性便主动走了出来，各自对着田向南微微鞠躬道。 “你好.......” 左边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岛国妹子率先开口道。 “我是住友电气公司此行随行的翻译，我叫住友晴子。” 说着，女孩又指了指身旁穿着同款工装的年轻人道。 “这位是我们住友电气的副社长，谷村飞鸟。” 右边的那位30多岁，容貌身形同样不错的女人也跟着微笑开口。 “你们好，我是日立电气公司此行的翻译，大木慧子。” 女人同样对着身旁的胖子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日立电气的藤田刚副社长，以及社长助理，小平川。” “住友电气，日立电气.......” 田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在住友晴子的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陈叔，船上有安静点的房间吗？” 陈掌柜笑着点头。 “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说着，他在前引路，直接带着一行人下了船舱，来到了一间比较宽敞的船舱里。 这里看样子已经被简单布置过了，屋里的东西被清理的很干净，只有一张长桌，和两侧的几张椅子。 “诸位，请坐吧......” 田向南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率先带着林思成他们在长桌左侧坐了下来。 而5位岛国友人也依次坐在了右边的椅子上。 各自坐定之后，两位侦查员都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摊在桌子上，准备记录。 而陈掌柜打了声招呼之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田向南的目光在面前5个人的脸上依次扫过，直接进入话题道。 “诸位远道而来，我在此表示欢迎......” “我想，我们的需要与诸位来此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咱们也不需要浪费时间。” “我们现在手上需要一套有色金属冶炼设备，附加金银贵金属提炼设备，还有就是一整条电线电缆生产的全套设备。” “这些东西，你们两家公司都能全部提供吗？” 田向南这边说着，那边的两个女人也都跟着小声翻译，等到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几个岛国人的脸色都悄然间有了变化。 显然，田向南这种单刀直入的干脆利落，让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几个岛国人开始小声交头接耳的模样，田向南也没在意，甚至还同样偏过头，小声问了林思成一句。 “老林，你看这两个妹子，哪个更合你的口味？” 林思成闻言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嘿嘿.......” 田向南却是一脸的好笑，刚想要继续调侃两句，忽然看到旁边中年侦查员的目光已经向自己看来。 他的心中不由一突，差点就想伸手给自己一巴掌。 妈蛋，旁边还有人在记录呢....... 要是把田向南这话给记进去，那他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完了。 他连忙装作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也就在这时，对面几个岛国人似乎短暂商量出来的结果。 那位年轻的住友晴子率先开口道。 “我们这边........” 可是她刚说出了几个字，声音就一下子被日立电器的那个胖子给打断了。 “阁下说的这些设备，我们日立电气全部都能提供，而且我可以保证，向你们提供的都是目前国际上最尖端的生产设备和技术。” 胖子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话语声虽不大却清晰。 旁边的女人也跟着同声翻译。 “但是在谈论这些设备的价值之前，我们想先了解一下合作对象的实力和潜力。” “呵，你们想了解什么？” 田向南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胖子，口中却毫无隐瞒的爆出了一连串数据。 “我们有一座储量超过100万吨的铜矿作为原料，还有一座储量超过200万吨的煤矿作为燃料。”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超过3000名有基础的劳动工人......” “这就是我们准备建立有色金属冶炼中心，以及电信电缆厂的底气。” “除了这些之外，你还想了解什么？” 第182章 黑心的死胖子 听到女人的翻译之后，面前岛国胖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起来。 “这位田先生，我可以保证，我们日立公司的电气设备都是世界上最顶尖的。”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进行更深度的合作。” “呵......” 田向南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胖子，莫名的笑了一声，才道。 “这位藤田先生，上一个想与我们进行深度合作的比利先生，现在都已经被排除我们的采购名单了，不知道在哪里蹲着呢......”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道藤田先生还是否愿意深度谈下去......？” 听到大木老师翻译过来的话，胖子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干笑道。 “这位先生，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田向南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们无非也是想以设备技术为资本，与我们合作建立这个项目，但是，目前我们国内的政策，还不允许我们采用这种合作模式.......” “所以，今天我们要谈的，只是采购问题。” “哦，我知道了，很抱歉，请阁下原谅我的唐突......”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了，胖子才轻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随后，他又跟大木老师以及助理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就在这时，先前被打断的住友晴子终于得以开口了。 只见这位年轻女孩笑着道。 “这位先生，我先前听到你话里是在说，你们目前国内的环境，不能谈这种两国之间的合作......”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或许以后，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就可以接受这种方式的合作？” “这个嘛......” 田向南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以后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最起码，现在是肯定不行的。” “而且，我们这个项目估计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短期之内，如果不能从国外采购到先进一些的设备技术，那么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使用国产设备。” 田向南的话语中颇有点自曝其短的味道，像是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线都摆在了台面上。 他这种有些奇怪的谈判方式，惹的旁边林思成也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田向南却恍若未觉，只是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两方岛国人。 “所以，我希望你们两方能就我开出的这套设备，给出你们的报价......”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后，整个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就见面前的住友晴子微微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日立公司的几人，又转头和她身后的青年副社长小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商讨着什么。 田向南也不着急，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还不时与旁边林思成小声交流两句，神态看起来很是悠闲。 两人正说笑间，忽然就见林思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隐晦地向着藤田刚三人那边瞥了一眼。 “怎么了......？” 田向南见他神色异样，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林思成撇了撇嘴，目光向着那边示意了一下，小声道。 “那边日立公司的胖子不太老实，想要联合那个住友家的女人一起抬价，结果被那女人给拒绝了。” 田向南挑了挑眉。 “看不出来，林大少爷竟然还会日语？” 林思成掀了掀眉毛，回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少爷我会八国语言呢，你也没给我机会展示呀......” “你牛......！” 田向南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扫见，对面的两拨人同时都坐正了身子。 看样子是都准备好了。 田向南转头看向对面。 这一次，先开口的换成了住友晴子。 “这位先生.......” “请先等一下.......” 田向南用比胖子更礼貌一些的方式，打断了女孩的话语。 他的目光在两方人各自的脸上扫过，这才轻声说道。 “两国重新建交已经4年多了，除了民间的一些小额贸易之外，在企业之间的工业性合作，我想在电气方面，这应该还是两国的第一次吧。” “凡事的第一次都比较具有纪念意义，不光是对我们，对你们来说也是如此。” “因为如果能把设备和技术卖到我们这个国家，那也就意味着你们有了真正能踏足到我们国家这片庞大经济市场的联系。” “在这一点上，其深远的意义，应该远远大于你们销售的实际收益和利益。” “即便是你们回到岛国后随意宣传一下，我想，都能很大提高你们企业的知名度，也能证明你们相比同行之间的优秀。” “鉴于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开出合理的价钱，以便于促成我们双方的这次采购合作。”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住友晴子和藤田刚两人的神色都微微有些变化，更是不自觉的彼此对视了一眼。 田向南也从这一点看出，眼前这位住友晴子，恐怕应该才是住友电气这次过来的真正负责人。 而且他也是在此时终于想到了，住友这个姓氏，为什么他先前听起来有些耳熟。 就见住友晴子忽然耸了耸肩，对着旁边的藤田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前辈，还是您先请吧......” 藤田刚有些不爽的撇了她一眼，不过倒也没有推却，略微沉吟了一番才道。 “一套有色金属冶炼设备，附加金银贵金属冶炼提取设备，再加上目前国际上最顶端的电线电缆生产设备，我们这边给出的报价是，6,300万.......” “啥.....？” 旁边负责记录的那个青年侦查员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就被年纪大的那个瞪了一眼，他这才老实了下来，接着记录。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一声，摇头道。 “先前忘记跟你们说了，这次的采购，我们可以通过华币或者美元来结算。” 藤田刚闻言点了点头，又默默盘算了一下，给出了重新的报价。 “260万......美元！” 田向南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冷色。 这死胖子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先前哈工院那边，已经给出了田向南所需要的设备和预算。 就算按照国际目前最先进的电气设备，抛却运费，这些设备的总价值应该在320万到350万之间。 当然，这里并不算那套额外的贵金属提取冶炼设备，以及采矿挖掘方面的设备。 可就算加上那些东西，最多也就是350~370万左右。 可这死胖子竟然直接报出了260万美元的价格。 按照现在的汇率，华币与美元是1:1.7。 换句话来说，他直接报价440万，比预算多整整了七八十万华币！！！！ 其心可诛！！！！ 第183章 看破的小伎俩 听到胖子的报价，田向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住友晴子。 此时的住友晴子，似乎跟她身后的那位青年副社长发生了一些分歧。 藤田刚胖子先前报价的时候，两人就一直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此时田向南的目光看向她们，住友晴子立刻就坐正了身子。 只见女孩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后直接开口道。 “这位先生，在开始报价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您的身份。” “先前介绍的时候，只是说您姓田，可并没有提及您在这次合作项目中所处的地位，以及在你们那里的地位。” 田向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问题，跟你们的报价方面会有关系吗？” 住友晴子点了点头，表情也很是郑重。 “有很重要的关系，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真实的答案.......” “这样啊.......” 田向南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我只能说，不管是在这个项目的推进上，还是在我们集体的地位上，我还是有那么一些话语权的。” “在一些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我也可以先做出承诺，等回去之后再汇报。” “既然这样的话......” 住友晴子闻言也露出了笑容，身子又稍微坐正了一些。 “那么我们住友电器，为你们这批设备的报价是400万.......” 不等田向南开口，她便接着说道。 “是华币.......” “我们这一次的设备出售，可以接受使用华币结算的方式。” 田向南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 这个价格......还是有些虚高。 就见住友晴子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又紧跟着说道。 “除了你们所需的这些必要设备之外，我们会额外赠送你们两台中型挖掘机，外加两名机械工程师，两名设备维修保养工程师，和一名技术员。” “我先前之所以询问您的身份，原因也就在于此。” “碍于两国的历史原因，因此，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来确保我们这些工程人员的人身安全。” 田向南闻言，眼睛也不由亮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只要你们的技术人员能尽守我国的法律法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会做出其余不好的举动，” “我在这里就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能在确保他们人身安全的同时，还可以额外支付他们一笔薪资。” “至于你们400万华币的报价.......” 田向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田先生......” 旁边的胖子藤田刚也在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也可以派遣技术人员以及附赠挖掘设备，而且在价格上，咱们也可以再协商一下。” “毕竟我们日立集团乃是我们国家非常出名的企业，在技术层面上，肯定也是要优于住友电气的。” 住友晴子闻言，撇了一眼旁边的胖子，竟然再次给出了新的报价。 “380万华币，以上条件全部不变。” “藤田社长，这是我们住友电气的底价，如果你们也能给出这个价格的话，那我们住友电气就主动退出。” 旁边的胖子一下子涨红了脸，转过头来怒视着住友晴子。 “晴子小姐，我知道你是新出任住友电气的社长，但是也不至于经验欠缺到如此地步吧？” “你这样的压价行为，简直就是扰乱市场.......” “我倒要看看，以这样的低价处理你们住友电气的设备和技术，你回去要如何向你们住友集团交代......？” “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藤田先生多虑了。” 田向南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变换着，眼底却悄然闪过了一丝嘲讽。 住友晴子这才转头看向田向南，笑着道。 “田先生，380万华币，是我们住友电气的底价.......” 田向南点点头，直接站起身，朝住友晴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合作愉快.......” 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很明显，都被田向南的干脆劲儿给惊讶到了。 住友晴子回过神之后，连忙笑着转起身，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合作愉快.......” 田向南转头看了林思成一眼。 林思成点点头，主动出声道。 “这艘货轮在补给之后，就会再次出发......” “把他们送回去之后，会在岛国那边停靠几天，然后带着设备和人员返回。” “很抱歉，晴子小姐，这次有些匆忙，没能带你们见识一下我们国家现在的发展......” 住友晴子笑着摇头。 “没关系，这次我们来的确实有些仓促了。” “等到下一次，我会提前照会我们这边的领事馆，到时候，还要多多打扰田先生了.......” “我们也欢迎晴子小姐的下次到来.......”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林思成和陈掌柜交代了一番。田向南他们便直接下了船。 坐在吉普车上之后，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给两位侦查员都递了一支，点燃后，美美的吸了一口。 旁边林思成转头看了他一眼。 “老田，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太顺利了吗？” “而且，那个日立公司的藤田社长，就是那个胖子，你没感觉有些不对劲吗？” “他刚开始给的报价虽然很符合岛国人贪婪的本性，可是哪有在竞争对手面前直接这样干的.......” “这样不是可以直接让他们抄了自己的老底吗？还会给合作者留下贪婪的不好印象。” “他这样的商业智商，是怎么才能做到社长这个职位的？” “对呀.......” 就在这时，准备发动汽车的那位年轻侦查员，也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我也感觉那胖子不对劲，我偷偷观察过，他身后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助理，跟晴子后面那个年轻人，好几次都在偷偷传递眼神。”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不对劲就对了......” “哪来的什么日立电气，从始至终，来的也只有住友一家电气公司而已......” “呵.......” 旁边的林思成笑着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这点小伎俩肯定骗不了你.......” 田向南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外面的那艘货船。 “这一趟，他们住友电气是得到了利益与名声.......” “可是，咱们也不亏.......！！！” 第184章 回程准备 “田队长，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两伙人其实都是那个住友电气的，那所谓日立公司的人也是假冒的，为的就是能相互抬价吗？” 听到田向南的话，前面的中年调查员回头看向他，确认般地问了一句。 田向南摇了摇头。 “相互抬价倒不至于.......” “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是用一种假装相互压价的方式，来试图促成这笔交易。” “这样的话，既容易能达成合作，也会让我们觉得自己很赚，算是两方受益的事情。” “就像是那位住友晴子所开出380万华币的价格，应该真的就是她的底线了。” “毕竟，按照哈工院那边给我开出的设备预算来看，加上贵金属冶炼提取，以及两台中型挖掘机，还有派遣技术人员的话，预算应该在420万以上。” “所以，如果他们没打算在设备和技术上动心思的话，那么他们这一次过来寻求合作，应该还算得上是很有诚意的。” “这样啊.......” 中年调查员依旧有些不解。 “可是按你说的这批设备和技术人员，既然价值超过了400万，那他们为什么愿意给出低价给我们。” 田向南耸耸肩，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思成。 林思成笑着解释道。 “其实，原因先前老田在谈判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他所使用的谈判方式也很高明。” “先是夸大了一些我们这边的实力，然后又摆出了自己的底线，不接受合资，只是采购技术设备.......” “只要他们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那么，这个与华国第1次轻工业合作的名头就能被他们拿走。” “住友电气隶属于住友集团，是岛国四大财团之一，哪怕只是第一个与我们华国内地轻工业合作的名头，就足以让他们得到很多无形的好处。” “换句话来说，哪怕这批设备并不赚钱，但是，他们已经在其他地方赚回来了，而且赚的更多。” “原来是这样.......” 中间调查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咱们现在回去.......” “回去吧......” 田向南身体靠在椅背上，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最麻烦的设备问题搞定了，接下来，就要开始准备了。 首先要跟大队里还有梅县他们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度。 市中行那边也要打个招呼，杨主管那边给自己预留的外汇也可以上交了。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田向南就与杨主管商议过。 如果要从国外采购设备的话，那肯定要涉及到外汇方面的问题。 刚巧，那时候就有个大冤种在他们那里兑换了一批外汇，杨主管还没有上缴之前，就被田向南这边要求暂时留下了。 这回，能采用华币的结算，算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涉及到外汇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一层层上报到省里批示，眼下这就方便多了。 一路上也没有耽搁，第二天回到市里的时候，田向南顺便就跟杨主管那边打了个招呼。 听到设备问题搞定的时候，杨主管也很是高兴。 毕竟，这一下子就代表着他们与青山大队可以进行更深次的合作。 不光是那几百万的贷款，还有以后的贵金属回收，同样都是不小的成绩。 和杨主管做好了约定之后，田向南他们便回到了县里。 县公所这边他也不用担心了，反正两个侦查员都是全程陪同者，自然会把经过结果汇报上去。 两人骑着马，就直接回到了青山大队。 连续几天的奔波下来，两人都是一身的疲惫，再加上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就直接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里。 洗漱过后，向北和小雅也把晚饭端了过来。 看着两人一副神情疲惫的模样，向北忍不住心疼埋怨道。 “哥，事情可以慢慢来，长城也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你也不用太着急，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田向南撇撇嘴，倪了一眼旁边的林思成。 “还不是老林搞出来的，这回我们要是去晚了，说不定还真出事了。” 林思成闻言尴尬的笑了一声，伸手接过妹妹递来的碗筷，才道。 “我当时也就顺口和陈掌柜交代了一句，谁知道他们那么能干，还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吧，我可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什么，从你身上再传出林半江的外号来.......” 田向南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警告。 “像你们这种体量的家庭，一直都在有心人的关注下，你得知道，钱赚多赚少先不说，得先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这样才能根基稳固。” 田向南可知道，虽然在三四年后就会出现个人经济和私企冒头的情况，但那也只是普遍大众的日子好过。 国内对于个人和私企经济的限制，在跨世纪之前都是隐于暗处的。 像几年后，乃至十几年后，那些站在各行业顶端的私企大佬们，也就都是表面上风光罢了。 在背后，又有哪个不是缩着脑袋做人.....？ 打个比方来说吧...... 放在几年后，哪怕是一个市级的私企老板，站在田向南的面前。 田向南照样可以昂首挺胸的与对方说话，而对方，还得点头哈腰的陪着笑。 现实就是这样...... 不知道缩着脑袋的，要么就是体量不够，要么就是运气不够，好日子到头了。 不懂得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大佬，有多少是能平安熬过千禧年的......？ 所以田向南这两年有事没事，就喜欢跟老林唠起要低调的事。 两人这边还没说几句，外面小院呃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向北跑过去打开门，随后惊讶的声音传来。 “老书记，老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田向南几人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迎了出去。 从他们走到小院里的时候。向北已经把人都请了进来。 来的不光是老书记和老叔，包括林大花，还有各个生产队队长，大队上的大小领导几乎都来了。 就连魏忠富也耷拉着脑袋跟在人群的最后面。 前两天，田向南得空已经跑县里把王芳的回城调令给弄下来了，又从大队拿了1500块钱，亲自把王芳送上了火车，这事也就算了结了。 不过魏忠富辞去学习队长的事情，暂时还没有跟县里说。 田向南打算等手上的电线电缆厂项目彻底完成以后再说，免得到时候县里再派个什么绊脚的人过来。 看着老叔他们来的这么齐，田向南也有些惊讶。 “书记，老叔，你们这是.......？” 第185章 小院会议 “走走走，都先进去吧，你们这一路上来回跑，估计也累得不轻，先吃你们的......” 老叔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催促着两人进屋。 “哦......” 田向南引着两位老人进了正屋，又给老人搬了凳子。 向北和小雅也很有眼色的跑隔壁林清家借了两条长凳，小小的正屋里，顿时坐得满满当当。 被一群人围着，田向南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跟林思成随便对付了两口，就看向了两位老人。 老头自顾自的点起了烟，并没有回应他。 田向南又看向了林书记。 老书记脸上带着笑，神色有些期待的看着田向南。 “向南，你这次到邻省的事办成了？” 田向南点点头。 “办成了.......” “办成了就好，那就好......” 老书记笑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他们面前的桌子。 “你先吃呀，这还没吃几口呢，我们过来是不是耽搁你吃饭了？要不，我们等会再过来？” 老人说着就要站起身。 田向南连忙上前按住了老人，苦笑道。 “老书记，有啥话您就只管说，今天咋还这么见外了呢？” 被他按着，老头又坐了下去，搓了搓手，神色间带着一丝尴尬。 “向南，我们来找你也没啥别的事......” “就是，那什么......” “诶行行行，还是我来说吧......” 老叔似乎被老书记磨叽的有些不耐烦了，在旁边直接接过了话头。 他抽了一口烟，先是瞪了田向南一眼。 “你这一说搞什么新项目，也没跟我们说到底是干啥的.......” “一张嘴就是三五百万的，搞得跟三五块钱那么轻松，嘴一秃噜就出来了。” “就算你让咱大队上跟着你一起干，你总得给个目标，给个任务吧？” “一天到晚在屯子上就见你来回的跑，要么就是跑市里，跑省里。” “有啥事你说出来，大伙一起想主意，有啥麻烦，咱想想能不能一起解决，别总啥事都让你一个人干完了。” “咱屯子现在1400多号人呢，总逮着你一个人使唤，那算是个什么事？” “这两天，你不在屯子里，俺们就商量好了，等你回来把事情问清楚......” “该多少人？要咋干？有啥要准备的？你只管说就行......” “就算俺们这些农民不识几个字，帮不上啥忙，可咱屯子上不是还有知青吗？” “我看赵大虎他们几个这两年干的也挺不错，有啥事你也可以叫他们去干，别总逮着自己一个人忙活.........” 听到老叔的着一番话，田向南张了张嘴，却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喉咙也有些堵的慌....... 不光是他，就连旁边的林思成向北他们，也不由跟着吸了吸鼻子。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一声，故作一脸无奈的道。 “这两天的事是没办法，出去给老林擦屁股了，回头就不用那么忙活了。” 林思成也在一旁跟着道。 “对，老叔，这确实是我的责任，做事考虑的有点不周道。” 老叔抬头同样瞪了他一眼。 “你那少爷性子也得改改，跟向南学着稳重一点，回头你们分开了，还有谁能帮你擦屁股？” 林思成无语扶额败退，闷闷的道。 “老叔，我知道了......” 说着，老林还有些嫉妒的瞪了田向南一眼。 田向南没搭理他，对着两位老人道。 “老叔，老书记，还有各位队长们.......” “今天既然大伙都在，那我也就把新项目的事情跟大伙解释清楚。” “咱们要上马的项目，是有色金属冶炼中心跟电线电缆厂。” “我的预计里总共要盖5间大厂房.......” “两间盖在小西坡那里，用来搞金属冶炼。” “所谓的金属冶炼，就是，咱那里不是有铜矿石嘛，咱要把矿石敲碎，把里面的铜和金银提炼出来，再融成一个个铜块，就是这么简单。” “融出来的铜块用来干嘛呢？用来做电线.......” “电线你们都知道吧，就是咱们大队部里连广播，连灯泡的那个。” “知道，知道.......” 几个小队长都跟着点头。 “我前两年不还说嘛，等咱们日子过得再好一点，就争取把咱们屯子里家家户户都通上电灯，到时候就得用到电线。” “你们可以想想，等这两年咱们屯子里通了电，那其他屯子要不要通电灯？” “他们要通电灯，那就得买电线.......” “等咱们的电线厂成立了，而且到时候省里就咱这么一家......” “以后其他人想要买电线，都得上咱这买.......” “想想咱市里有多少个屯子，多少个大队，得有多少人要买电线......？” 听田向南这么一说，那些队长们，包括老叔和老书记的眼睛都不由亮了起来。 “而且这还只是细的叫做电线，是咱们自己家里用的。” “把两三股电线弄在一起的那叫粗电线，那都是给工厂，给矿上用的......” “咱们整个东三省有多少工厂，有多少矿？” “咱们的东西还可以卖给他们.......” “可要是把三十根线，都拧在一起，把线拧成了粗绳子，那东西就叫电缆绳，差不多得有这么粗。” 田向南伸手比了个细擀面杖的圆形状。 “就这么粗的粗电线，一米最少能卖十几二十块钱，都是卖给工厂里的那些大型机器上用的。” “十几块钱.......？” 田向南的话，引来了几声惊呼。 他随后摆了摆手。 “这就是咱们后面要干的.......” “我预计要在北坡那边盖三间大厂房，因为电线厂这东西也有点污染性，刚好跟砖窑的污染地放在一起。” “这事要是能办成了，以后咱别说是屯子里家家户户吃肉了，10年之内，我就能让咱屯子里都盖上2层小洋楼，家家户户都能买上一辆28杠。” 田向南这话一出，几个小队长和老叔他们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放光了，那光芒似乎都开始向着莹莹的绿色转变。 只有林思成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抠了抠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田向南的这一番话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186章 突来的噩耗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几天。 “砰，砰......” 这天一早，田向南刚走出村屯子，便听到南坡荒地那边远远传来两声枪响。 田向南驻足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对着旁边几位平整土地的村民问了一声。 “那边，什么情况啊？” 身旁的一位村民停下动作，也朝那边看了一眼，这才笑着道。 “听说是四小队那边开荒的苞米地里被野猪给霍霍了，刚才我见大林带几个人过去，估计打野猪呢......” “哦......”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在意，回身看着小西坡这边一长溜忙碌的村民们。 目力远眺，北山窑厂那边依旧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他再看看身旁小西坡这边，忙碌着平整土地的几十位村民，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还是有点少了......” 在等岛国那边把设备运过来的时间里，田向南打算把小西坡的路面平一下，到时候直接修一条斜着通往北山窑厂那边的大路。 这样以后从冶炼中心这边出来的原料，就可以不用再经过屯子，直接运到电线电缆厂那边开始生产。 眼下距离下雪，最多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小西坡这边需要建两间大厂房，还有配套的几间小房子，用来安放金属冶炼设备。 而北山那边需要新建两座窑，再建三间大厂房和配套的设施。 眼下即便是他们整个大队都被动员起来，人依旧是远远不够。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是，要在入冬冻土之前，储备出足够的煤矿，然后再多挖出足够一冬天使用的铜矿先储存起来。 这样的话，即便是入冬落了雪，也不会耽搁冶炼厂里的生产。 而只要冶炼厂这边不停工，那么电线厂在冬天也可以跟着生产下去。 不然的话，一个冬天，长短五个多月，好不容易弄来的机器设备总不能在那里闲着吧？ 还有煤矿这边也是绝对要赶工的，一定要在入冬之前，把两座新窑和配套的暖棚建好，不然的话，冬天冻土也是无法烧砖。 前几天跟老叔他们谈过之后，田向南第2天就给县里打了电话，一方面是把项目的进度跟梅县汇报了一下。 另一方面，就是希望梅县那边能帮自己找一些人力，帮着大队上把从小西坡到北边窑厂的大路修整一下。 至于冶炼厂和电缆厂厂房的问题，田向南打算今天去一趟山里，找李主任他们商量一下。 毕竟，他们的部队序列里可是有专门的施工队，盖厂房这种设施，肯定也会比他们自己专业，而且效率的多。 就在他琢磨着用什么法子能说动李主任借人的时候，在他身后南坡那边，大林也带着几个人从苞米地旁边走了回来， 队伍的几个人手里还合力抬着两头百来斤重的野猪。 远远的看到田向南站在这里，大林和其他几个招呼了一声，脚步一转，绕着屯子向田向南这边走来。 “向南......” 还未来到近前，大林便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田向南闻声回头，看着他们几人抬着的两只野猪，也不由笑了。 “可以啊，还真让你们给打到了，刚好能给今天出工的大家伙们碗里加点荤.......” “你放心，等会儿我回去就把这俩玩意儿拾掇干净......” 顿了顿，大林看着田向南，嘴里忽然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他的神情，田向南心下了然，试探的问了一句。 “大林哥，你是想说二林的事吧。” 大林闻声忙不迭的点头。 “对，向南，就这个，二林他家里.......” “这三年以来，二林跟他媳妇一直在屯子里跟孩子们一起打猪草，挣的都是小孩的工分，俩人加在一起一天才六七个，还不如一个普通队员。” “二林他们家还有他媳妇娘家里的好几口子呢，大队上也不能给入户，老家也回不去，全指望着他们两口子工分换的那点粮食。” “这几年要不是我们家和大队上一直在帮着，他们家估计非得饿死人不可。” “向南，你看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咱能不能......” 大林一脸希冀的看着田向南，原本一个粗豪爽朗的东北汉子，此时仿佛脊背都弯了几分。 看着他那一脸的难色，田向南也跟着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二林和王娟被厂里开除了以后，咱们大队也是按那边的要求，让他们以劳动的方式作为惩戒。”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两口子也确实表现的老实本分，很明显是积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用心改造。” “这样吧，回头我跟老苏老书记打个招呼，在跟山里工厂那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再给他们一个重新表现的机会，顺便也帮王娟家里的几口人落个户。” “那，那可太好了........” 大林闻言顿时喜不自胜，好好的大老爷们儿连眼圈都有些泛红了，伸手使劲拍着田向南的胳膊。 “向南，这事你得帮我使使劲儿，晚上来我家喝酒，想喝多少喝多少.......” 田向南笑笑，刚准备答应，脸色却忽然一变。 他抬头望着屯子那边的方向，就近在那边的大路上，林思成正以很快的速度向这边跑来。 “老田，老田.......” 田向南见状心中一紧，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 “咳咳.......” 林思成看样子是直接从屯子里跑过来的，此刻喘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这才勉强道。 “咱们运设备的车，被人扣下了.......” 田向南的眉头狠狠跳了跳，却强自镇定着声音问道。 “老林，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把咱们的什么车给扣了？” 林思成又狠狠喘了两下，这才阴沉着脸道。 “咱们没办法跟岛国那边通信，也不知道设备什么时候才能运过来，所以，我就让陈掌柜组织了一支十几辆大卡车组成的车队，在连城港码头那边等着。” “结果很凑巧的是，昨天车队在那里等了一天，夜里咱们运设备的船刚好就回来了。” “昨天夜里陈掌柜给咱们打电话，结果大队部那边没接到，于是陈掌柜就先让人把船上的设备都卸到了卡车上，连夜就往咱们这里运。” “可就在刚才，他们车队刚出辽阳的时候，在半路就被人家给扣了，连车，带人，都被人给截下了。” 第187章 去接设备 “车是在哪里被扣下的？被什么人扣的？有说什么原因吗？”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沉声问道。 林思成摇了摇头。 “不清楚，只知道可能是军方的人，他们刚进沈阳没多久，在浑南区的一处路上的检查点被扣的。” “陈掌柜就是从那处检查点给我打的电话，说那边只是把人和车给扣下了，为什么也不说，不过暂时还没其他举动。” “陈掌柜让我们赶紧过去......” “行.......” 田向南点点头。 “我回去拿文件证明，咱们马上就过去.......” 说着，他又对着旁边林思成嘱咐了一句。 “通知王三宝他们，带上民兵队跟我一起过去。” “向南，要不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旁边大林也连忙说了一句。 田向南摇了摇头。 “有民兵队就够了，你们留在村子里照顾着点。” 简单说了一声之后，田向南和林思成便又快步赶往屯子里。 他自己率先回到了大队部，找到了他们大队集体的各种文件证明，以及上次特意要县里给开具的海外采购的证明文件，这些可能都用得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拿起电话给林场后勤那边打个电话。 “喂，李叔？我向南.......” “你们今天在县里有没有车呀？什么车都行，最好是能有辆卡车，我这边有急事得去一趟临省。” “行行行，那可太谢谢李叔了，回头我一定要去林场，请您好好喝顿大酒.......” “是吗？什么你们待会儿就有一趟回县里的木材车？那可太好啦，我这边真有急事需要去办。” “行行行，啥也不说了，回头去你那再唠.......” 田向南挂断电话，把文件都收拾好，装在一个小包里。 旁边向北听见动静，也从旁边小房间的里走了出来，看着田向南的神情，皱眉道。 “哥，你干啥？不会又要出去吧？” 田向南摇头，只是皱眉说了句。 “咱们大队买的设备到了，不过在隔壁沈市那边，被检查点给扣住了，我得过去看看.......” “哦......” 向北点了点头，看着他站在电话机前，有些犹豫的模样，不由好奇道。 “你还想给谁打电话？” 田向南摇了摇头，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县里，把发生的事情和梅县说了一声。 听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梅县也很是吃惊，在话筒里也承诺会想办法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领导，你说，会不会是沈缆厂那边搞的鬼？” 田向南皱眉，直接问了一句。 那边一下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之后，才传来梅县那低沉的声音。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尽快打听清楚。” 顿了顿，梅县的话头一转。 “这样吧，等会儿你们不是要派人去吗？咱们在火车站会合，我跟你们一起走一趟.......” “行.......”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看着面前的电话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田庆华那边打一个电话。 毕竟，如果这是真的是沈缆厂搞的鬼的话，那么在他们的地头上，一个邻县的县院2号恐怕还真的不一定够看。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起电话机，跟向北交代了一声便走出了大队部。 还是到地方看看情况再说吧。 此时大队部门口这里，林思成王三宝他们，已经带着十几个背着枪的青年等在这里了。 田向南扫了众人一眼，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大伙都得给我记住了，咱们今天过去就是为了接设备的，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跟别人起冲突，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 民兵队员们也跟着应了一声。 “走吧.......” 田向南招呼了一声，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屯子南边的火车道边。 在这里等了不多一会儿，便听到山里那边传来轰隆隆的火车动静。 很快，一列拖着十几节平板的的火车就远远的开了过来，在那后面的平板车上，还都堆积着高高的木材。 等火车来到了近前，田向南跟火车头里的人挥手打了声招呼，等到车速放慢了一些之后，他们一行人便趁机爬上了后面的平板，坐在了木材堆上。 火车轰隆隆的又开始加速，没用多久便来到了县中转站这里。 田向南这边带人刚下车，远处一辆老式的解放慢慢的开了过来。 卡车直接停在了众人身前，一个林场的工人跳了下来，跟田向南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 “田队长，这是李主任交代我开过来的车，油都已经加满了......” “行......” 田向南也笑着跟工人握了握手。 “替我谢谢李主任，回头咱们一起喝点。” “得勒.......” 工人笑着摆摆手，然后就直接走向了火车那边。 “大家上车吧......” 田向南招呼民兵队上了后面的车斗，他自己和王三宝林思成来到了驾驶座这边。 上车的时候，林思成似乎还楞了一下，回头看着田向南。 “老田，这车你会开......？” “你废什么话......” 田向南不耐烦的把他推上了车，然后自己也跟着挤上了驾驶座，踩离合，拧钥匙，打火，一气呵成。 好在这辆卡车不是手摇启动式的，要不然还真有点费劲了。 眼看田向南一副很熟练架势的发动了车，开着调了个头，向着车站外跑去，林思成一脸的惊奇。 “老田，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儿啥好学的，有手有脚不就随便开，又没有人查证啥的？” 卡车晃晃悠悠的刚开出车站这边，便看到往市里的路边上停着一辆有些熟悉的吉普车。 田向南逐渐放慢了车速，停在了吉普车旁边，还按了两声喇叭。 梅县在车里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他先是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田向南，又看了看后面车厢站的十几个背着枪，一脸杀气腾腾的民兵们，脸色都有些僵硬了。 “田队长，你这是去干啥的？” 田向南冲梅县笑了笑，语气很随意那种。 “去接我们的设备呀，不然还能干啥？就这点人，真要跟人干起来，那也不够看呀。” 眼看梅县站在那里整张脸都黑了下去，田向南又连忙转移了话题，笑着招呼道。 “领导，咱们赶紧走吧，不然，等天黑了都不一定能赶到地方.......” 第188章 可恶的青年 两辆车一前一后，路上没有半点耽搁，就这等赶到沈市浑南区这边的时候，也都已经快天黑了。 好在他们也没找错地方，远远的就看到前方主路边上那座亮着灯的检查站，旁边的路口上还有几名穿着绿军装的战士正在巡逻。 在更前面不远处的路面上，还有十几名战士设了一个卡，在那里检查着过往的车辆。 田向南按了两声喇叭，提示前面梅县坐的吉普车，然后逐渐放慢车速，向着检查站那边靠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 还没等靠近，就有两名小战士端着枪拦在了车前，高声问道。 田向南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同志你们好，我是来接我们的人的，听说我们的车辆和人，都被这边检查站给扣下了，我们就是过来解决这事的。” 两名小战士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跟着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十几个民兵，转头向着身后的检查站示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道。 “车先停在这里，你们人可以进去，但是要把武器先寄存在那里。” 说着，他还指了指检查点入口外面的的一个小房间。 在那里，同样有几名战士在值守着。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民兵队向那边走了过去。 等他带人来到那个小房间门口的时候，周围那些值守的战士已经都端着武器警惕的围了过来。 听田向南说明了他们来意之后，有两名战士把武器交给同伴，主动上前接过了民兵身上的枪，然后都抱进了那个小房间里。 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小战士还递了一张类似于收据的条子给田向南。 此时，梅县跟他的司机也都跟了上来。 田向南接过条子，也没说什么，带头走入了旁边的检查站。 所谓检查站，其实就是两个联排房，外加旁边的一大片空地，连个围墙都没有。 田向南他们远远的就见到了房子旁边的空地上，并排停着十几辆盖着防水布的大卡车。 等又靠近了一些，田向南忽然看到，在最靠近房子这边空地上，有两辆卡车上的几样设备都已经被卸下来了。 在那里正有几个穿着工装的身影，正围在那些设备旁，依靠着房子外门口一个大电灯的光亮，似乎在那里检查研究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身上穿的工装，跟上次去青山大队探测的那位卢科长，带的几名工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田向南哪还能不明白这中间的猫腻。 深深的吸了口气，田向南收回 了目光，直接向着几个亮着灯的房子那边走去。 才刚刚靠近，两个站在门口的战士已经伸手拦住了他们。 “干什么的？” 田向南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冷着一张脸，看了看面前的两名小战士。 “你们这里是谁负责？” 小战士伸手向着旁边第二间亮着灯的房间一指。 “我们连长在那里.......” 田向南点点头，又走向了那个房间。 只是这次不等他走到房间门口，那边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随后从房间里走出了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青年。 青年约摸有二十七八岁，不到30，皮肤比那些普通战士要稍白一些，表情中带着一丝玩味，上下打量了田向南他们一眼。 看到对方的举动，田向南却不由微微皱眉，实在是因为这家伙的神态举止有那么一丝轻浮，即便是穿上了这身橄榄绿，可也总给他一种有点不太和谐的感觉。 “你们就是什么青山大队的？” 等这家伙一开口，田向南也终于确定了。 眼前这货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出身的军人，别说是跟那些老战斗英雄了，就算是跟旁边那几个小战士都没法比。 他身上根本没有军人特有的那种坚毅干脆的劲头，反而带着几丝油滑与轻浮。 怪不得刚才他问小战士这里负责人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带着一丝古怪了。 这家伙不是空降余荫，就是仗着自己的家世，跑到这里弄个职位混日子的。 难怪身为军方的人，竟然会帮着沈缆厂那边搞这种小动作。 田向南点点头，目光直视着对方，冷声问道。 “这位同志，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拦下我们的车队和设备？” 青年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田向南的这种目光让他感到有些不爽，表面上却很严肃的回答道。 “这一条主路原本就是我们负责的，所有进入省市的可疑物品都要接受盘查......” “而你们的车辆上不仅搭载有可疑的设备，竟然还有十几名岛国的外籍人员，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当然要调查清楚。” 田向南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几张文件，直接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县里开具的采购设备的批示文件，上面也提到了会有一队工程师随设备一起过来，等把那些设备安装调试好了之后才会离开。” 青年军官接过那几张文件看了看，随后却是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是那种带着公式化的言辞。 “对不起，这仅仅只是你们一个县城力出具的文件，并不能直接有效的证明那些外籍人士的身份。” 听到对方的回答，田向南心中一沉，暗自咬了咬牙，转头看向旁边的梅县。 梅县此时也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蓝色的工作证，上前一步道。 “同志你好，我就是哈市木兰县的县长，我可以替那些外籍人士做担保，他们只是我们请回来组装设备的工程师。” 听到梅县的话，青年不由军官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装作很正式的敬了一个礼。 毕竟，虽然系统不同，但梅县的级别还是比他高两级的。 可是敬过礼之后，青年军官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笑容，但语气依旧没有半分松动。 “对不起，梅同志，我已经将今天的这件事情上报了，而且上面很是重视，责令我们在不能确认这些人身份的情况下，暂时还不能放人走。” “既然不能放人的话，那我们也不强求了.......” 就在这时，田向南在一旁插口道。 “人你们可以扣押起来慢慢调查，但是设备，总该让我们先拉回去吧....？” 谁料青年军官却依旧摇头道。 “对不起，这批设备我们也要经过检查验证，确定无危险之后才能归还给你们。” “呵.......” 田向南闻言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们要检查，那为什么沈缆厂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还在那光明正大的摆弄我们的设备。” 青年闻声同样转头看向田向南，眼神似笑非笑的道。 “因为我听说这一批设备是关于电缆电线方面的，所以才特地从沈缆厂请了几位在这方面更专业技术人员，来帮主我们进行检测辨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田向南闻言沉默，转头与旁边的梅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到一丝棘手的意味。 眼前这个家伙虽然穿着一身军装，但言行举止就跟官场上那些混迹了多年的老油条一样，非但滑不留手的，且言语间让你找不到一丝破绽。 梅县在旁边又跟着问了一句。 “同志，不知道你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调查清楚？” 青年笑着摇头，语气依旧是那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对不起，时间方面，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 第189章 你怎么敢的啊? “对不起你大爷啊.......” 听到青年面无表情的一口一个对不起，可态度却丝毫没商量余地的模样，田向南真恨不得一拳把他的狗脸给揍扁。 只可惜，哪怕他此刻的心里再窝火，再愤怒，他也不能挥出拳头。 毕竟，前一世的教训告诉他，有的时候，冲动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把事情推向更糟糕的地步。 要是换成在别的地方，面对这样的货色，田向南可能会冲动一把。 可此刻在人家的地盘上，无谓的冲动只会让自己更吃亏罢了。 此时的田向南只是冷冷看着面前的青年军官一眼。 “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呢？”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青年军官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隐隐带着一丝讥讽。 “我叫谭兴国，行政19级，隶属沈军区3.9军，现在为023号检查点检查长。” “行，那你们就慢慢调查吧，什么时候有结果了，再通知我们过来拉设备......”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人转身就走。 “等一下.......” 可是他们一行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的谭兴国又跟着叫了一声。 田向南驻足，缓缓的回过头。 就见谭兴国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挡在了众人身前，眼神依旧是似笑非笑，口中却吐出了跟先前一样的话语。 “对不起，因为你们也涉及到与那些涉外人员的交易关系，所以，你们也要留下来配合调查。” 田向南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眸光一闪，猛地抡起手臂，狠狠的一拳砸在谭兴国的脸上。 “砰.......” 这一拳含怒而出，直接把谭兴国砸的身体一个栽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周围那些站岗的战士看到这边动起了手，全都端着枪围了上来。 “住手.......” “不许动.......！” 好在田向南只打了一拳就停住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谭兴国。 “你是故意让陈叔打电话通知我们，等我们过来以后就连我们一起扣住，这样，就省得有人在外面找麻烦了，对吧？” 在一个小战士的搀扶下，谭兴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脸颊已经微微肿起，嘴角淌着血，却仍旧对田向南挤出一个笑容。 “这下子，你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田向南点点头，然后就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梅县。 梅县此时一张脸也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看着谭兴国，声音平静的道。 “你们是想把我也扣在这里？” 谭兴国笑着摇了摇头。 “您是一县的领导，我哪敢限制您的自由，两位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梅县神色稍霁，这才看向旁边的田向南，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叮嘱了一句。 “你们先克制一下，等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田向南沉默着点头，等到梅县跟他的司机走出两步后，这才低声说了一句。 “梅县，回去跟我们大队上打声招呼，让老书记和大队长他们别担心，就说我们过两天就回去。” 等到梅县和他的司机走后，就见谭庆国招呼了一声，几名小战士围着他们一行人，把咱们压到了联排房尾部的一间房子里。 这前面一排联排房的建筑，最后面的几间明显是用来关押一些不法之人的，每个房间的房门上都开了一个小窗，窗户都被钢条给封住了。 田向南他们过来的时候，也从倒数那几间房间里看到了陈掌柜他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显然，他们刚才也透过窗户看到了田向南他们的遭遇。 一行十几个人被关在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里，彼此都沉默不语。 田向南是在心里盘算着事情，林思成则是坐在他旁边，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连一向跳脱的王三宝他们几个，也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你要说大家的胆子大吧，那在场没一个胆小的，不管是进山打野猪，还是干仗啥的。 哪怕是让他们抄着家伙上战场，相信这些民兵小伙子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此刻他们面对的是正儿八经的橄榄绿，打心眼里先天就有那么一种崇敬与畏惧，所以，此刻他们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田向南靠墙坐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就那么站在窗口前，看着门外院子里那些沈缆厂工人的动作。 先前发生的那点小冲突，显然对这几名工人没有一点影响。 他们仍旧是在忙着检查设备，有的大型设备，他们甚至还会拆开来看看里面的构造。 就在田向南站在窗口的时候，就见那几名工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商量着什么，然后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威望的中年工人，就直接走进了旁边谭兴国的那间办公室里。 过了不一会儿，那名中年工人又走了出来，回到院子里，跟其余几个工人继续忙碌起来。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了天色彻底黑透，外面的月亮都已经高高升起。 此时，被从车上卸下来的设备越来越多，都规规整整的在院子里面堆着，只有那几个工人的身影依旧在其中穿梭着。 月升月落，旭日东出。 外面那几个工人忙碌了一夜，田向南也就站在窗口这边看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一溜长长的卡车车队，驶入到了这个检查站的院子里，停在了那些设备旁。 随后，一道道人影从卡车上跳下来，在先前那几名工人的指点下，把院子里的那些设备都一个个抬上了新来的卡车上。 随着卡车一辆辆的开走，院子里的那些设备很快就消失不见。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等最后两辆卡车开过来的时候，田向南就见谭兴国带着几名战士，来到他们这边，把倒数第3间的房门打开，将里面那十几个岛国来的技术人员粗暴的赶了出来。 眼看着那些技术人员也被赶上车后，两辆大卡车就这么轰隆隆的开走了。 “谭兴国......” 田向南对着院子里的那道身影叫了一声，语气却很是平静。 谭兴国闻声向这边看了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步来到了田向南的窗户前，与他面对面站着。 他原本以为田向南会歇斯底里的暴怒痛骂，又或者会伸出手够着去打他.....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 田向南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嘴角竟慢慢扯起一丝笑意，眼神也变成了那种犹如是在看死人的模样。 “谭兴国，你知道这批设备的价值吗？” 谭兴国闻言眼眸闪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 看着他的表情，田向南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这一批设备价值400多万，也可以说是我们青山大队1400多号人的命......”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愈发诡异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是你以为，单凭你脑袋上的那个狗头？就能把这件事情给扛下来......？” 第190章 田向南的逼迫 即便是被田向南骂了一句，可谭兴国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才笑着说道。 “这批设备过于重要，这里条件有限，检查的也不太清楚......” “所以我就委托沈缆厂那边，直接把设备拉回去，进行更细致的检查。” 他一脸淡笑的看着田向南。 “你们可以放心，一旦这批设备在检查中有了什么损坏，那么沈缆厂那边会负责赔偿。” “呵呵......” 田向南嘴角扯动了一下。 “那我猜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们愿意出这400多万的设备费用，就当做是全额赔偿给岛国人.......” 说到这里，田向南又不禁点头感叹道。 “算计的真不错......” “先是找名义把我们的设备扣下来，让他们的技术人员检测一下这批设备的技术程度。” “可能刚开始也只是抱着借鉴和学习的目的......” “可是后来估计是发现了，岛国来的这一批设备的先进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如今使用的那批苏德设备，于是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现在他们也不想着研究借鉴了，而是直接打算把设备和技术人员都拉到他们厂里，组建一条新的生产线，以后再慢慢研究，对吧？” 谭兴国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凑巧的是，田向南此时也正上下打量着他，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和你手下的兵，配合演戏的功夫也很不错.......” “要不是昨天抓你衣服的时候，看到你胸口上的伤疤和弹孔，我还真就以为你是一个不知从哪调过来的二世祖呢。” 田向南说到这里，还冲他扬了扬眉。 “不过可惜你们这些战斗英雄了，接下来，你们就要倒霉了。” “不光是你可能保不住脑袋......” “就连你手下的这些兵，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暗暗观察着眼前谭兴国的神色。 他发现自己说这事会要他命的时候，谭兴国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半点都不在意。 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谭兴国的脸色终于变了，可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只是冷眼看了田向南一眼。 “扣押你们的车和设备是我做的决定，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顿了一下，他紧跟着又似乎是强调般的说了一句。 “我说了，如果设备有任何损失的话，沈缆厂那边会照价赔偿.......” “唉.......” “你还真是个大头兵.......” 田向南似乎是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这只是我们跟沈缆厂竞争设备的一件小事情吧？” “你们这就是拦路明抢啊，抢的还是我们青山大队，抢的是一个由农民大众所组成的集体的血汗成果。” 田向南这话一说，谭兴国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里。 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这一批设备丢了，虽然表面上看岛国上那边没什么损失，只是换了一个合作对象而已。” “我们青山大队看似也没损失，因为我们还没付钱.......” “但实际上，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到岛国那边，那么短期之内那边就不可能再合作，换句话来说，我们现在就算有钱也采购不到下一批设备了。” “你们这样做，就是砸了我们青山大队1400多号人的饭碗。” 田向南说到这里，忽然裂开嘴，脸上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你觉得，我们青山大队能善罢甘休吗？” “身为人民的守护者啊，你......却干出了损害人民利益，砸老百姓饭碗的事情，你这颗脑袋是铁定保不住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前脚放了我们，后脚我就会直接带着我们整个青山大队1000多号人，去你们省大院讨个说法.......” “我记得你们3.9军，此时的驻地应该是在营口那边吧，你放心，那边的路我也挺熟.......” “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找不到说法，那我就带着老少爷们儿去京城，去天安门。” “从我们设备被拉走的那一刻，这事就已经大了.......” “别说是你扛不下......就算你背后那人是沈缆厂的谁谁谁，他都扛不下来.......” “谁敢让我们青山大队的农民们吃不上饭，那么我们就敢让谁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 田向南此刻的话，阴冷的如同死神的低语。 面前的谭兴国微微皱着眉，脸色虽然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可是那不时滚动一下的喉结，却同样能代表着他此时的心绪。 田向南的目光向着检查点外面眺望了一下，意有所指的道。 “距离第一辆拉设备的卡车开走也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而且拉着精密设备，车走的肯定也不快。” “你们要是现在开车去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沈缆厂门口把那批设备给截下来......” “要是等把设备拉进了沈缆厂，那可就再也没有缓儿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面前谭兴国的神情。 只见这位青年军官此刻却是紧紧抿着唇，双手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攥紧了。 “哦，对了，听你这口音应该也是咱东北的吧？” “你家是哪的啊？告诉我......” “回头俺们青山大队要是吃不上饭，我就带着全屯子1000多号老少爷们去你家吃......” “你敢......” 田向南话音刚落，就见面前人影一花，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谭兴国死死攥住，整个人都被拉的撞在了窗口的铁栅栏上，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谭兴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充满着铁血与冰冷，双眼中的光芒犹如针尖一般，刺得田向南有些窒息。 “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我兄弟和家人的事情。” “呵呵.......” 田向南有些费力的喘了两口气，脸上就如先前谭兴国脸上的那种神情一样，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态，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放心，今天这批设备要是真的丢了，不光是你们家，还包括你的这些兄弟们，我会带着人，一家一家的过去蹭饭吃。” “你.......” 谭兴国的手又不又紧了几分，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毫不相让地对视着。 下一刻，他猛然回头爆吼了一声。 “牛得胜，孙有才......” “有......！” 两个站在不远处的小战士立刻立正回应。 “带两个班，把先前拉设备的车都给我追回来，一辆都不能少，听到没有？” “是.......” 两名战士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可是，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就听见检查点外面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声，随后，一辆在载满设备的卡车驶了进来。 紧接着，第2辆，第3辆....... 第191章 两个老头 时间回到一天前。 等老叔他们知道他们买的设备被扣了的时候，田向南都已经带人爬上林场的火车去县里了。 没过一会儿，老书记也闻讯赶到了大队部这边。 老头的手里还牵着个三四岁的小毛孩子，听到老叔说清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由笑骂了一声。 “你说向南这小子，做事没个急缓的，前两天才跟他说过，有啥事跟咱商量商量，这不，一拍屁股又跑了。” 老叔也没接茬，抽着烟袋，边逗弄林书记家的小孙子。 两个老头有一茬没一茬的坐在大队部里晒太阳，顺便看着一个小家伙。 可是这么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直到林二柱的媳妇过来喊林书记回去吃饭，林书记也没回去，只是让她把孩子领走了。 “咳咳......” 两个老头大眼瞪小眼的无趣，老叔索性又抽出了腰间的烟袋。 林书记瞥了他一眼。 “别抽了，你也都这年纪了，别把嗓子给抽坏了.......” 老叔没理他，只是用烟袋锅在烟丝袋里使劲刨着，嘴里还不由嘀咕了一句。 “按理说这会儿早该到了？咋还没来个信儿呢？” 说话间，一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老书记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 “林丫头，你咋过来了？” 林思雅笑了笑，把手中托盘上的两大碗面条放在了屋里的长桌上。 “向北说你俩都在大队部这里坐一天了，估计这会儿还没回去呢，正巧上回家里剩点面，她就弄了两碗面条，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这孩子，咋就这么能操心呢，你说家里剩这点面，给我们两个老头吃，不是白瞎了。” 林书记笑着还想推辞，旁边的老叔已经重新别起了烟袋，自顾自走进来，端起一碗面条吃了起来。 林书记见状一瞪眼。 “咋？你是饿死鬼投胎咋的，这辈子没吃过白面？” 老叔只当没听见，手里的筷子扒拉个不停，吃的吧唧作响。 “张满仓，我跟你说话呢......” 林思雅看着两个老头瞪眼的模样，忍不住抿嘴轻笑。 她上前把林书记扶起来，搀到屋子里的长桌前，把另一碗面条往他跟前推了推。 “老书记，你也快点吃吧，吃完你和老叔早点回去歇着吧，等会儿我和向北在这里守着，看看能不能接到电话。” “不用.......” 此时老叔的面条碗已经空了一半，这才得空抬头说了一句。 “让你俩女娃子守个啥？我回去也睡不着，就当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没事.......” 林思雅还想说些什么，可以就在这时，墙边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老叔放下筷子，以有些不符合他的年纪的敏捷速度，一下窜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向南？恩？梅县......？” 听到对面似乎说了几句什么，老叔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什么过几天就回来的，你别跟我这打马虎眼儿，到底出了啥事，你在这跟我说清楚。” “少废话，你说不说？你不说我现在就去县里找你......” 紧接着，老叔就握着话筒站在那里，听着对面人的叙述。 只是随着对面的话语声不断传来，老叔的眉头越皱越深，就连脸色也都跟着阴沉了下来。 “你说扣我们车和人的那些人是隶属3.9军的？你确定吗？还把向南他们给扣了？” “行吧，我知道了......” 又说了两句之后，老叔重重的挂断了电话，嘴里冷哼了一声。 “不像话，现在也太不像话了.......” 林书记早就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此刻闻言，面色有些怪异的看着他。 “满仓，3.9军，那不是......” “呼.......” 老叔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啥也没说，走到桌前又端起自己的那半碗面条几口扒拉完，然后把碗放下来，一抹嘴。 “行了，你吃完饭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去一趟看看。” “老叔，要不，我跟向北陪你走一趟吧.......？” 听到田向南他们也被扣住了，林思雅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 “没事，林丫头，你就放心吧......” “既然是3.9军的，那就不会有啥大事，让满仓去一趟就行了。” 旁边老书记此刻却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了，拉着林思雅坐了下来，他自己则是端起了那碗面条。 “哦......” 林思雅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嘴里应了一声，就那么看着老叔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老叔的腰虽然有些直不起来，可腿脚却很利索，出了大队部拐了个弯，没多久便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子里。 老头这辈子也没结过婚，平日里就他一张嘴吃饭，啥东西也都能对付，所以比起屯子上的那些队员家，他家的小院子看起来还要更寒碜一些。 “咳咳......” 轻咳了两声，老头习惯性的就想伸手去够腰上的烟袋，可他的动作莫名顿了一下，反而是伸手推开了自家正屋的小门，走了进去。 来到西屋这，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点亮之后，摸索着来到炕边，点燃了炕桌上的一盏油灯。 豆大的黄色火苗，将原本就不大的小西屋照的亮堂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叔翻身上了炕，打开了炕柜的门，就从里面开始掏东西。 先是掏出了两床薄被，还有一些旧棉袄棉裤，这些东西都被他随意丢到了炕的另一头。 等到最后，老叔的半个身子都探到了炕柜里，很吃力的从里面掏出一大团外面被红布紧紧包裹着的棉服。 拿着这套衣服坐在床上，老头轻轻喘了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又把刚刚塞好的烟杆拿出来，就着桌上的煤油灯点燃吸了一口。 “呼.......” 一口白烟吐出，老头的精神也似乎好了一些，低下头，眼神有些深邃的看着那一团被红布包裹的棉服。 歇了一会儿之后，老头这才放下烟杆，伸手开始解那上面系着的绳子，然后一层层掀开了已经有些褪色的红布，露出了下面那套灰黄色的棉服。 灰黄色的棉服似乎有很多年头了，上面满是破损与孔洞，还被染上了一些，黄色黑色红色等各种杂乱的印记。 老叔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这套衣服展开，手掌轻抚之后，露出了胸前位置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白色胸标。 “华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十九.......” 第192章 张老大出山 “咳咳.......” 老头忽然又轻咳了两声，皱眉看了一眼炕桌上还冒着烟的烟杆，伸手把它放到了炕桌的另一边，然后就开始脱起了衣服。 把外面的衣服都脱掉以后，老头直接把这身不算厚的棉服穿在了身上。 别说，在此时东北已经开始有些转凉的夜里，穿上这身衣服倒也算不上太热。 将上衣裤子穿戴好之后，老头下了炕，又拿起最后那一条武装带，一板一眼的扎在了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头的双手搭在武装带上，努力的直了直身子，然后吹熄了油灯，抓起烟袋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老叔把烟袋里的火在门旁磕了磕，皱眉想了想，把烟袋随手别在腰带上，又回身进屋，伸手在门后摸了摸，拎过一把枪背在了身上。 带上房门，老头大步出了院子，向着屯子北边的牲口棚而去。 牲口棚这边此刻也黑漆漆的，似乎是听见了老叔走来的动静，棚子里的一头老驴欸欸的叫了起来。 随后，牲口棚旁边的小木屋房门被人拉开，一个瘦弱的身影手里拎着一根棍子，警惕的叫了一声。 “谁......？” “我......” 老叔低声应道。 “大队长.......？” 紧接着火光亮起，彭知青手里举着火把向这边走了几步，有些疑惑的道。 “这么晚了，您这是......？” 老叔随意的摆摆手。 “我有点事，现在要去趟县里，你该睡睡你的......” “额，这大半夜的，去县里......？” 彭知青揉了揉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叔跟他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从马棚牵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去，先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轻轻一抖缰绳。 在路过彭知青身边的时候，老叔还一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火把。 “行了，我走了，你回去睡觉吧.......” “这是.....咋了.......？” 看着火光逐渐远去，彭知青伸手挠了挠头，嘴里咕哝着回去了。 黑漆漆的夜里，老头也不敢骑得太快，一手打着火把，抖着缰绳一路小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跑到县里。 只是随意辨别了一下方向，老叔便直接向着县武装部而去。 县武装部这边，两名小战士正抱着枪守在门口，远远看到一团火光过来，两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什么人......？” “我找胡老三......” 来到近前，老叔对着两名小战士说了一句，随后翻身下马，皱着眉头，用手轻轻捶了捶后腰。 “什么胡老......” 听到老叔的话，一名小战士下意识的回应，可话刚说到一半，又连忙改口道。 “那个，我们部长已经睡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来吧。” 老叔闻言皱眉，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门口岗亭的房门一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借着火光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老叔，只是仔细打量了两眼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张老大？你咋这会儿过来了？” 说了句之后，中年人又看到老叔身上穿的那套旧棉军装，脸上惊讶的神色更甚了。 “张老大？是出啥事了不？” 老叔也皱眉看了看那人，仔细端详了对方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你是，林家屯的虎子？” “诶，诶，是我，没想到都过这些年了，您还能记得我呢？” 老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 “原来你现在也在县里工作了，挺好......” “诶，我现在也在这边带个小队.......” 中年人点头笑着回了一句，这才又看了看老叔的打扮。 “张老大，这大半夜的，你是有啥事吗？” “我来找胡老三，想让他跟我去一趟营口......” “去营口......” 他的嘴里念叨了一句，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缓缓瞪大。 “那谁，去，赶紧去把胡部长喊醒，就说青山的张老大来了.......” “哦.......是！” 其中一个小战士应了一声，连忙跑进了武装部里。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脚步匆匆的走向门口这边，一边走一边系着扣子，目光一直看向大门这边。 来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紧走了几步，直接握住了老叔的手，脸上带着发自肺腑的尊敬与激动笑容。 “张老大，你可算是出屯子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愿意来看我们这些老部下呢.......” 可是一句话刚说完，他也才看清楚老叔此时身上穿着的旧棉服，神色一下子变得愕然。 “张老大，你这是.......” 旁边的林虎凑过来说道。 “老胡，张老大想让你找辆车跟他一起去趟营口.......” “去营口......？” 胡部长的反应跟他先前的差不多，都是一脸吃惊的模样。 老叔却是很随意的笑了笑。 “最近没什么事，想去见见老朋友了......” “行，我马上安排。” 胡部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二话没说，又看向了旁边的林虎。 还不等他开口，林虎已经点点头。 “我已经让我侄子去开车了.......” 话音未落，随着轰鸣声，一辆吉普车从武装部里缓缓驶了出来，停在几人身前。 “张老大，走吧.......” 胡部长主动上前，帮老叔拉开了车门。 等老叔上去之后，他却是关上车门，直接坐到前排副驾驶的位置，随后探头对着林虎交代了一声。 “虎子，你留下来看家，这两天的什么事也都帮我推了，等我回来再说。” “是.......” 林虎敬了个礼，目送着吉普车发动，逐渐远去。 等吉普车走远了之后，旁边两个站岗的小战士，这才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主任，这位张老大什么来头啊？怎么看你和部长都对他那么尊敬？” 林虎闻言，扭头瞥了两个小战士一员，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你们扛枪的时间晚，当然没听过这位的名字。” “这要是换成十几年前，就张满仓这个名字，就能让听到的土匪胡子吓的扭头就跑......” “为啥呀......？” 另一名小战士好奇追问道。 “为啥.....？” 林虎摇摇头，转身向着旁边的岗亭走去，只留下一句充满自豪意味的话语。 “因为这方圆几百里以内，三乡十八绺的胡子寨，土匪窝，都是张老大带着我们踏平的.......！” 第193章 讨债的老头 吉普车上路之后，车厢里就一片沉默。 胡部长几次想开口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老叔一上车就抱着那个老枪沉默的模样，他犹豫了几次，也没问出口。 胡部长知道，此刻张老大他们肯定碰到了大事，而且还是县里无法解决的大事。 要不然，这老头不会这样一身打扮去营口，还说见什么老朋友。 看他这模样，不像是去见朋友的，反而像是去讨债要账的。 胡部长原本也想着打打岔，和老叔唠唠这些年的经历呢，或者是说点以前的事，回忆一下光辉历史啥的。 可是他几次悄悄回头，见老人都是一副有些走神的模样，便忍住了开口的欲望，只是小声帮司机指着路。 就这样，吉普车开了整整一夜，一直到东面晨曦升起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营口区3.9军的驻地外，远远地停了下来。 “张老大，咱到了......” 胡部长回头对着老叔轻声说了了一句。 刹车的动静，似乎也让老人在此刻回过了神，老叔轻轻点头，向着前面的驻地看了一眼，然后推门下车。 胡部长似乎也想跟下来，不过手才搭到门把上，犹豫了一下却又给放开了，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老头那有些佝偻的背影，向着前面的驻地一步步走去。 此时的天地间已经有了一丝光亮。 老叔一步一步的走向驻地的大门，他的到来，也很快引起了门口处一帮守卫的小战士注意。 只是还不等有人上前阻拦，老人的脚步又顿住了。 老叔的脚步停在了驻地的大门外，随后有些费力的仰起头，看着旁边那根高高旗杆上，正随风飘荡的那面书写着3.9军的旗帜。 老头就那么静静的抬头看着，似乎又开始走神了。 驻地大门外的几名小战士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返身进了岗亭，拿起了电话。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阵晨间的凉风吹来，终于让老头回过了神。 老人缓缓的闭拢了双腿，用力抻了抻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武装带，努力挺直了胸膛，伸出手，对着这面旗帜，缓缓的敬了一个礼。 此时，正有一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从驻地里面大步走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中年人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用询问的目光看一下门口几名守卫的小战士。 “指导员，这位老同志来了有一会儿了，就站在那里看咱的旗，然后.......” 其中一名小战士解释了一句。 指导员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出了驻地，来到了老叔的身边。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老叔身上的武装带上，然后是背上那把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老枪，最后才是老人身上的那身衣服。 等他借着晨曦的微光，看清楚老叔胸前标识上的小字时，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直接一个立正，向着老叔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敬礼。 “老班长好......！” 老叔闻声回过头，见指导员依旧摆着敬礼的姿势，老人犹豫了一下，同样回了一个敬礼。 指导员这才放下了手，神色有些激动得道。 “老班长，老前辈，您是......？” 老叔摇了摇头，看着他问了一句。 “姚大头现在还在这儿吗？” “姚......” 指导员张了张嘴，到底有没敢像老叔一样把这个外号喊出来，只是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轻声回道。 “我们现在的1号长，就是姚......” “哦......？” 老叔闻言，也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还真让这小子给混出来了......” 听到他这副很随意，宛如在点评后辈一般的语气，旁边这位指导员吃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李有根，顾大宝，还有蒋秀才，他们几个呢？” 指导员闻言咧着嘴，表情一副差点没哭出来的样子。 “他们现在也都在呢，蒋3号，还有顾5号，李6号......” “看样子混的都不错呀.......” 老头咧嘴笑了笑，可语气神情忽然间又变得冷冽了起来。 “你去告诉他们几个，老头子我来讨债来了......” “尤其是姚大头，欠了老子的三条命，今天，也该还了.......” “咳咳......” 指导员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一脸惊悚的看着老头。 “那什么，老前辈，您先在门岗这边休息一会儿，现在就去给您叫人.......” 说着，他还想上前搀扶老叔，却被老人一甩手给拒绝了。 “老头子我还走得动.......” “诶，行，行.......” 指导员陪着，在那些小战士好奇的眼神下，把老头让进了旁边的岗亭里。 “老前辈，您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叫人......” 说着，指导员便走了出去，跟门外的几名小战士小声叮嘱了几句。 随后指导员连打电话都省了，直接跳上岗亭旁边的一辆吉普车，发动油门，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仅仅过了20多分钟，远处便想起了一连串的发动机轰鸣声。 远远看去，七八辆吉普车从驻地里面，正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车子在岗亭旁边停下，一道道身影开门走了下来，为首的，是四五个身上穿着深色毛呢军装的小老头。 “人呢......？” 领头的一个小老头下来之后，目光扫了一圈，随后就直接瞪向身后的那个指导员。 “你不是说来了这么一个人吗？人呢？人去......” 小老头的话突然顿住了。 此时，正有一道佝偻的身影，从岗亭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几个小老头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道佝偻的身影上面，眼中满是惊讶，欢喜，痛心，还有那种久别重逢的，发自内心的激动。 先前说话的小老头身子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着老叔。 当他看到老叔的那一身装扮，以及衣服上各个处破损污染的痕迹时，眼神剧烈的闪烁着，嘴唇也开始颤抖。 “满，满仓大哥.......！” 只是这几个字出口，小老头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声音中都多了一丝哽咽。 “满仓大哥，真的是你嘛.......？” 第194章 卡壳的姚大头 “满仓大哥.......” 随着小老头激动的喊出声，身后又有同样几个穿着深色呢子军装的老人跟着挤了上来。 “老连长，我是蒋秀才啊，你还记得吗.......？” “老连长，我是顾大宝呀......” “我李有根啊，老连长.......” 几个老头围在老叔的身前，都是一脸激动的向老头做着自我介绍。 这场景，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 就连老叔此刻也是有些怅然，不自觉咧开嘴笑看着他们，哪还有一丝先前来势汹汹过来讨债的气势。 “好，都好着呢，记着，我都记着呢.......” 几个老头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场景，看呆了身后跟来的那些中层军官和旁边站岗的士兵们。 最后，还是先前那位指导员很有眼色的上前提醒了一句。 “几位首长，还有老前辈，要不咱进岗亭里面的休息间，再好好叙叙旧.....？” 被他这么一提醒，大家也才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围在驻地门口这里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在指导员的引导下，几个老头围着老叔，拥着他走进了岗亭旁边一间类似于小会议室的房间里。 “满仓大哥.......” 姓姚的小老头是这群人当中最早跟着老叔参加战斗的，感情也最深。 此刻他正亦步亦趋地拉着老叔的手，一起坐了下来，语带一丝埋怨的说道。 “当初你自己从医院跑个啥啊？你知不知道兄弟们找了你多久？咱老总为了你这事气的连电话都给砸了......” “后来好容易打听到你在木兰县那边带人正剿匪呢，兄弟们听到后都很高兴，都在高兴俺们的张老大又站起来了.......” “原本兄弟们还想着去找你呢，可正赶上前两年风气不太好，兄弟们怕给你添麻烦，也知道你在那边过得自在，我们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十来年。” “这不，前几天我们老哥几个还说呢，等最近年前年后得空了，一定得去看看你，没想到这么巧，你今天就自己找过来了.......？” 说到这里，姚老头的脸上还止不住的露出几分开怀的笑意。 可是听到他这话，老叔也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过来是干啥的了，当下就敛起脸上的笑容，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把姚老头瞪得莫名其妙，也把这位掌控几万精锐的1号人物仿佛一下子瞪回了几十年前，又成了老头手下的大头兵。 姚老头有些疑惑的跟几位老兄弟对视了一眼，这才看着老叔，试探的道。 “大哥，我是说错啥话了？” 老头摇头哼哼了一声。 “你们当然没错啊.......” “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是军区的大领导，哪能有你们犯错的份？” 听到老头的话里带着刺，各位军区的首长们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由彼此面面相觑。 倒是旁边的蒋秀才反应快了一些，他看了看老叔身上的装束跟脸上的神色，身体微微凑上前，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连长，你今天过来，是有啥事吧？” 他这话一说，另外几人也明白了过来，都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老叔。 “是啊，老连长，有啥事你尽管跟我们说，不管是遇到啥麻烦，俺们都能帮你解决.......” 老叔也不是磨叽的人，目光扫了几人一眼，最后落在了姚大头脸上。 “我问你，咱们军是不是在周围各个路口设了很多检查点？” 姚老头点点头。 “对呀，不光咱们3.9军，整个东三省各大交通要口，都有咱们军区各军设下的检查点。” 老头的目光依旧盯着姚大头。 “咱们军区的一个检查点扣了我们大队的一批卡车和设备，还把我们去要设备的人给扣了，这事你知道不？” 姚老头很诚实的摇摇头。 “我听说这事跟沈缆厂有关系.......” 老叔叹了口气，就把跟沈缆厂的一些恩怨说了出来。 其实也算不上与沈缆厂的恩怨，只是说沈缆厂想让他们大队成为源头基地，结果被他们给拒绝了。 然后这边他们设备采购回来以后，被检查点给扣住了。 这原本也是小问题，也就是他们跟军区之间沟通协商的事情。 可坏就坏在，检查点把设备扣下了之后，让沈缆厂的人过去摆弄研究他们的设备，还被田向南以及梅县他们看到了。 这下子事情可就大条了。 地方军区部队与企业勾结，去损害另一家集体企业的利益。 这种罪名谁都担不起，就包括姚大头都担不起来。 所以老叔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他不光是要救田向南他们，更是不想自己出身的军团被人抹黑。 “砰.......” 听到老头说出的内容和推测之后，姚大头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众人耳朵都有些嗡鸣。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没想到我3.9军里面还有这样的蛀虫......” “老李......” 姚大头转头看向了后面的李有根，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布满了冷烈的杀气。 “你亲自走一趟，带着纠察，把为首的那混账玩意儿审问清楚，到底是跟谁勾结干的这事，然后再去沈缆厂抓人......” “凡是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不管是沈缆厂还是我们这边的，把为首的几个全部给我毙了.......” “其余人等，上到班排，下到普通士兵，全部追责.......” “是......” 李有根也阴沉着脸，应了一声。 随后，对着老叔问了一句。 “老连长，你刚才说的是哪个检查点？” 老头皱眉回忆了一下。 “应该是浑南区023号检查点......” “我知道了......” 李有根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老连长，你们就先在这里等消息吧......” “等一下.......” 就在这时，蒋秀才却忽然开口唤住了李有根。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了老叔。 “老连长，你确定是023号检查点？” 老叔点头，然后皱眉看着他。 “怎么了......？” 就连姚大头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蒋秀才。 “老蒋，有话就快说......” 蒋秀才闻言苦笑了一声，对着姚大头反问道。 “老姚，你不会忘了吧？023号检查点，是我们派给那小子养老的地方......” 姚大头闻言一怔，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好小子，原来是那个王八犊子干的，李有根，马上去把谭兴国给我抓回来，直接.......” 可是话说到这里，姚大头的话语却突然顿住了，嘴唇颤抖了几次，却最终也没把枪毙那两个字说出口。 第195章 半路拦截 看着姚大头此时脸上那复杂的神色，老叔的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丝好奇，转头看向旁边的蒋秀才。 “怎么？看姚大头这模样，这个叫谭兴国的小子来头很大......？” “他有个屁的来头.......” 蒋秀才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 “他家就是咱沈市的，地地道道的工人家庭，父亲因公牺牲，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妹子。” 老叔闻言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姚大头。 “那他咋这个模样？能让姚大头卡壳的事可不多呀，那小子到底有啥出奇的？” “唉......” 就在这时，旁边的姚老头却是一屁股坐了下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脸色疲惫中带着一丝无奈。 “满仓大哥，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我姚大头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满仓大哥您算一个，谭兴国那小子，也能算半个。” “哦......？” 这下子，就连老叔都来了几分兴趣。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老部下心里是有多么高傲的，但是身为战斗英雄的姚大头，当然也有他高傲资本。 “咱们39军自从建成后，出的战斗英雄不少......” “但能算得上是特级战斗英雄的，也就那么几个.......” “满仓大哥您是一个，而谭兴国那小子，也是一个......” 说到最后，姚大头还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而且，他是在最近才被特殊秘密授予的.......” 老叔闻言也不由睁大了眼睛。 就凭他眼下身上的这些伤，就能知道获得特级战斗英雄的荣誉，需要付出什么了。 可惊讶过后，老叔又皱起了眉头。 “就算他有这种荣誉，那更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唉.......” 一旁的蒋秀才也跟着叹了口气，语气黯然的道。 “在去年的一次秘密行动中，谭兴国那小子身先士卒去吸引敌人的火力，结果被敌人集火，身中十几枪......” “也算那小子命够硬，在急救室里抢救了三天，还真被他给挺过来了。” “不过大夫也说了，他以后上战场肯定是不用指望了，而且体内的器官多处破损，即便是静养，估计也挺不了一年了。” “这小子是我们军的一把好刀，曾经多次成功的执行过任务，包括那一次也是因为他的舍身才能成功，只是可惜了.......” “后来，军区上经过讨论决定对他进行特殊嘉奖，授予了特级战斗英雄称号。” “我们这边就把他直接安排在了023号检查站，那边离他家里也近，就当是给他养老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他们的解释，老叔这才有些释然。 “谭兴国的小子，虽然偶尔也会上头犯点小毛病，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我相信他应该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误。” “所以我估计这中间可能还有别的事，咱们最好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 到最后，蒋秀才还是出言给那小子开脱了一句。 “行了，费那个劲干啥？” 就在这时，旁边姚大头满是不耐烦的来了一句。 “咱们直接过去，等见到那小子，我先狠狠的抽他一顿，再问问他到底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干出这种事？” 说着，他还主动拉着老师的手，变脸般地赔笑道。 “满仓大哥，你说咱兄弟几个那么久没见面，结果你一来，又给我们提了个醒........” “啥也不说了，等先把这事解决了，咱老哥几个得好好的唠唠.......” 说着，他又对其他人招呼了一声。 “行了，我跟老蒋陪着满仓大哥走一趟，老李还有老顾，你俩留下来看家.......” 姚大头一声吩咐下去，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只是过了十几分钟，一溜长长的吉普车外加两辆运兵车，便直接驶出了营口军区，向着沈市的浑南区前进。 一路上，姚大头和蒋秀才陪着老叔坐在中间的一辆吉普车上，开始聊起了这些年的过往。 而当他们听到老叔所在的青山大队，如今都准备上马电线电缆厂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的啧啧称奇。 而此时的老叔则是一脸的骄傲与自得，毫不客气的炫耀着自己的眼光。 “那小子一到我们屯上，我就看上眼了......” “有担当，有想法，还有胆子，敢想敢干.......” “短短的三年多......” 老头伸出两根手指。 “以前我们屯子队员一年的工分折算成收入和粮食也就200多块钱，那可是一年啊。” “自从那小子当了青年队长之后，就去年，我们那些队员的年收入，人均超过了400块。” 说到这儿，老头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 “我让人去县里打听过，我们县那些厂职工一年收入才不过200多不到300。” “我们一个大队的农民，收入都快是城里职工的两倍，虽然干活也比往年苦了一点，但是日子却越来越有盼头了.......” 一旁的姚大头和蒋秀才听到这里，也是由衷的为老叔感到高兴。 “满仓大哥，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你们屯子里的那个小子也特别感兴趣了。” 老头闻言，却是警惕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 “感兴趣也没戏，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俺们全屯子1000多号人，现在就指着这小子吃饭呢。” “你要是把人给拐跑了，那我就带大家伙上你家吃去。” 姚大头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旁边的蒋秀才却忽然伸手向着窗外一指。 “老姚，你看，那是不是沈缆厂的车队？” 他又连忙推了老叔一下。 “老连长，那车上拉的，该不会就是你们买的那批设备吧？”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沈阳市区内，迎头正看到前面的大路上，一条大卡车车队由东向西的开过来。 在前面的几辆大卡车上，还印有沈缆厂的标志。 老叔闻言也连忙向外面看了一眼，可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可，我也不知道俺们的设备都啥样呀.......” “那也好办.......” 姚大头在旁边随口道，然后对司机吩咐道。 “停车.......” 随着他们这辆车的动作，整个车队都慢慢停了下来。 姚大头又对着坐在副驾驶上一个30多岁的年轻战士吩咐道。 “吴干事，你带人过去，把车队截下来问清楚，要真是从浑南区检查点过来的，就给我全部带回，一辆都不许少，听到没有？” “是......” 副驾驶的青年应了一声，快速开门下车，跑步上到了后面一辆车上。 随后，几辆吉普车离开了车队，向着先前的过去的大卡车车队追了上去。 第196章 不敢置信 田向南这边心里还暗自庆幸呢，自己的一番话，又是摆道理又是威胁的，总算是让眼前这个叫谭兴国的家伙醒悟了。 只要是能把设备追回来，那就啥都好说，这笔账，也可以以后找机会慢慢算。 可那边两个小战士还没跑远呢，就见检查点外面先前拉着设备离开的那些卡车，又一辆辆的开了回来，停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辆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最后还跟着两辆车厢里站满了持枪战士的运兵车。 “什么情况啊这是.......？” 田向南还正有些疑惑间，他面前的谭兴国已经快步向车队那边跑了过去。 不光是他，就连周围值守的那些士兵们，也都跟着他跑向了车队那边。 就见他们直接跑到车队中间的一辆吉普车前，全部立正敬礼。 林思成此时也凑在田向南身旁的窗户前，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嘀咕了一句。 “这阵仗，连运兵车都跟在后面，看样子，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呀？” “我估计也是......” 田向南附和的点了点头，神情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忐忑。 “该不会是指使他干这事的大佬吧......？” 可是下一刻，他的这个想法就随之消散了。 只见那辆吉普车的车门一开，一个年纪约在50开外的小老头从车上走了下来，二话没说，一脚就把谭兴国踹的摔倒在地上。 “啧啧.......” 田向南见状不由笑了起来，一脸的幸灾乐祸，还喜滋滋的跟旁边林思成分享心情。 “哎呀，看样子是谭兴国这小子做的坏事暴露了，上面的大佬过来找他算账了。” 林思成也煞有其事的点头，一脸的赞同。 “确实，就是不知道是那边使得力？难道是梅县那边找人告到这边军区了？” 田向南微微蹙了蹙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梅县？那位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 “又或者是田家......？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田家那边但凡能对这边有一点留心，估计都已经知道了。” “就算田家没在意，可是田庆华与田庆英可都在县里呢，梅县这么来回跑的，他们俩也不可能不知道，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正盘算着呢，可下一刻却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老，老林.....？” 田向南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林思成，眼睛却一眨都不敢眨。 “老林，我是眼花了吗？” “我咋看那人，那人咋跟老叔一样？” 林思成此时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被田向南捣了两下都没反应过来。 “我，那我也是眼花了？” 田向南看了看还在踢人的那个小老头，又看了看跟老叔站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个子瘦高一些的小老头。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两个小老头身上穿的都是那种高级将官才能穿的深色妮子军服。 在眼下时期能穿这身衣服的，实职的话，手底下咋的不得有上万人？ 田向南的目光，最后又落在了中间的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上。 他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能跟这种高级军官说笑的身影，与自己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老头联系起来。 他记忆里的老叔，整天除了溜达，就是抽烟，瞪眼睛，别的啥也不会干，净使唤别人了。 他嘴里忍不住自语了一句。 “这小老头，还有这么牛逼的关系？” 下一刻，田向南与林思成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喜悦。 “老叔......” 田向南将手伸到窗户外，嘴里高声叫了一声。 此时，地上的谭兴国已经被车上下来的小老头踢了好几脚，直到旁边的蒋秀才过来拉了一把，姚大头这才住了脚，却依旧余怒未消的指着地上的谭兴国骂道。 “混账东西，瞅瞅你干的都叫什么事？” 老头刚准备接着骂，就听到了田向南的喊声。 姚大头向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对着身旁的老叔笑着道。 “满仓大哥，那些就是你们大队上的人？” 老叔笑了笑，同样乐呵呵的从田向南摆了一下手，颇有点领导视察的那种架势。 “对，那个就是我跟你提的田小子.......” 听到自家的顶头领导竟然称呼旁边这个老头为大哥，而且对方还是同样来自青山大队的？ 面前的谭兴国不由好奇地竖起了耳朵，目光在两个老头身上探究般的徘徊着。 可惜他的神色被一扫眼的姚大头看到了，顿时就没好气的又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看，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谭兴国讪笑了一声，回头冲身后的一个小战士使了个眼色。 那名小战士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快步跑到了田向南的房间前，打开了门。 田向南一群人刚出来，就见老叔被那两个小老头也簇拥着走了过来。 当先打人的那个小老头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田小子，真对不住了，这事是我们3.9军做的不地道，回头，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额，没.....没什么......” 两世今生，田向南还是第1次与这种大人物握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是随意应付着。 他转头看向了老叔。 老头冲他挑了挑眉，语气很随意的介绍道。 “他们俩都是我以前战场上的兄弟，你也都跟着叫叔吧，这是你姚叔，这是你蒋叔.......” 田向南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浓郁起来，连语气都变得乖巧了几分。 “姚叔好，蒋叔好.......” 他这一副顺杆爬的模样，看着旁边谭兴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很不巧的是，他的动作又恰巧被姚大头给看到了，小老头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你个混账玩意儿，还不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说出来，是真等老子毙了你吗？” “还能说啥呀？让人给忽悠了呗......” 却见谭兴国撇撇嘴，一脸不在乎的道。 “枪毙我的事先等等，等我回头找人算过账，回来你再枪毙......” “少废话........” 姚大头怒视着他，脸色一片冷冽，在此刻彻底展现出了千军万马之首的气势。 “到底咋回事？” “唉.......” 谭兴国有些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神情也严肃起来。 “刚开始就是沈缆厂那边找到我，说有一批岛国那边的设备要过来，让我找个由头扣他们两天，顺便让沈缆厂的人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学点技术啥的......” “我就想着这也不是啥大事，反正都是占小日子的便宜，而且对待自己的企业也好，顺嘴就答应了。” 旁边的蒋书生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也不由瞪了谭兴国一眼，训斥道。 “谁让你这么干的？” “你这种联合其他企业，盗取别人技术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可听到他的话，谭兴国却是咧了咧嘴。 “道德？那是啥玩意儿？能吃吗.......？” 第197章 姚老头的霸气 听到谭兴国的这句话，就连旁边田向南都不由挑眉又瞅了他一眼。 眼前这混蛋，还是个不讲规矩的...... 难怪能干出扣押他们设备，帮沈缆厂偷技术的这种事。 其实对于沈缆厂想要学习小日子技术这回事，田向南心里并没有多大抵触。 哪怕这批设备是他们的，哪怕以后生产厂的技术提升后，大家以后在市场上肯定会相互影响销售问题。 在他看来，这些都只是小节。 反正国内那么大市场，也不是他们两家能吃下的，更何况沈缆厂还是大国营企业，接的也都是同样身为大国营其他企业的单子。 像那种单子，最起码5年之内，青山大队是想都不用想的。 哪怕以后真的有了相互竞争的机会，那以他们青山大队的先天条件，田向南也丝毫不带怕的。 所以，在那些技术方面，如果沈缆厂那边感兴趣的话，哪怕只是跟他们打声招呼，想派技术人员到他们厂里参观学习。 那么田向南肯定也会大开方便之门，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可问题的最关键在于，你想偷学技术也好，你想借鉴他们的原理也罢，可你倒是正正经经的去采购回来再慢慢研究呀。 现在他们青山大队的设备采购回来，你们给半路扣住了，然后去研究。 没研究好，又准备把东西拉回去再慢慢弄，说弄坏了给赔钱....... 你这干的叫什么混账事？ 而且田向南也相信，沈缆厂那么一个堂堂国营大厂，那些真正的高层也肯定不会干出这么小家子气以及没品的事。 这事，也只能是下面一些人动的一些歪心思罢了。 “少废话......” 姚老头一脸的不耐烦，看样子还想动手揍人。 “谁怂恿你干这事的？别人一说你就相信啊，你那脖子上顶的是驴脑袋啊......？” “也没谁啊.......” 谭兴国一脸无所谓的摊摊手。 “我妹子以前不就是沈缆技术部质检科的嘛？我去找过她几回，跟他们技术科几个小头头也认识，其中一个就跟我说了这事。” 蒋秀才皱眉，目光冷冷的看着谭兴国。 “人家允了你好处了？还是说，答应照顾你妹妹工作。” “这个绝对没有。” 谭兴国闻言连忙否认，神情郑重，语气没有一丝迟疑。 “我妹子两个月前就已经把工作转手了，早就跟沈缆厂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事，纯粹就是我一时犯蠢，脑子迷糊了，所以，领导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你呀你.......” 姚老头气得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伸手点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田向南忽然插口道。 “那既然他们说想要研究一下我们的设备，那为什么今天早上又派车把东西给拉走了？” 谭兴国闻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有些好笑道。 “那几个什么技术人员摆弄了一夜，反正最后意思就是说，这批设备比他们厂里的要好很多，能学习的地方也很多。” “然后他们打电话把结果告诉了厂里那边，紧接着又是一个后勤部的小领导联系到了这边，说想把这批设备拉回厂里实际检测一下。” “我当时虽然也有些顾虑，不过人家沈缆厂那边说了，要是有损坏啥的，就会按原价赔偿。” “我想着这么大一个沈缆厂，总不可能赖账吧，当时脑子一糊涂就.....” 说着，谭兴国还冲田向南笑了笑。 “后来还是你那么一说，我才明白，他们打的就是这批设备的主意.......” “说到底，确实是我太蠢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搞这样的弯弯绕........”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看了这个傻狍子一眼。 没错，他已经把眼前这位，跟傻狍子归咎到一类了。 用军队里的那种思维，去跟社会上，尤其是那些机关里的人打交道，被人骗傻了也是活该。 “啧啧，要这么说，咱们来的太早了，也不应该把那批设备截下来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蒋秀才却莫名的说了一句。 众人都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就见他咂摸着嘴道。 “要是这些设备进了沈缆厂，并且被安装使用了，那他们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到时候咱们过去抓人，那是一毙一个准。” “可眼下这情况，老姚，你说该咋处理？” “还能咋处理......？” 姚老头闻言瞪起了眼睛。 “光是勾结检查点部队这一条，就够他们死8回的了......” “给我查，这回老子脸都不要了，也要把某些人的爪子给我剁掉，凡是涉及到这个事情当中的，全部都给我带回来上军法。” “尤其是怂恿这小子干这事的小头头，还有打电话的那个后勤处领导，通通拉回来毙了。” 姚老头背着手，语气很平淡的下出了一道道冰冷的命令。 “完事之后，再给省里和沈缆厂那边发一份通告。” “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 田向南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背着手的小老头。 他只觉得，此刻，面前这道有些瘦弱的身影，忽然间变得高大起来。 这就是这个时期的大佬嘛，这也太霸气了。 直接把人毙了以后，才给你们发通告。 看样子连认领的环节都省了，回头就给你们指个地方，去那里哭两声就行了。 旁边的蒋秀才点了点头，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最后，姚老头这才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谭兴国，他的眼神中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惋惜。 “谭兴国.......” “到......！” 青年下意识的立正，昂首挺胸。 姚老头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先前那股生杀予夺的气势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脱下军装，滚出老子的地界.......” “首长.......” 谭兴国一怔，双眼瞬间就红了，嘴里直接吼了一句。 “我不脱，您还是毙了我吧.......！” 姚老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赶紧给老子滚.......” “首长，首长.......” 谭兴国还想再说什么，可身后的几名小战士却围上来，直接把他给拖了下去。 “首长，您还是毙了我吧......！” 第198章 讨要补偿 等谭兴国被几名士兵合力拉走了，姚老头这才收回了目光，转头看着田向南，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田小子，这事的确是我们3.9军对不住你了.......” “下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等会我让人把你们的设备送回去，别耽搁了你们的项目生产......” 田向南很听话的点点头，没有丝毫意见。 因为他知道，这位姚叔叔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毕竟，接下来他们是要拿沈缆厂立威的，肯定就会有一番动荡，眼下把他们青山大队排除在外，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不然他们要是夹在中间的话，沈缆厂或许不敢招惹三九军，说不定就会把怒火转向青山大队这边。 田向南随后就转身，招呼林思成还有陈掌柜他们，又叫上了沈缆厂的那些工人，大家一起合力，又把一车车的设备搬运到他们原先的卡车上了。 人多力量大，10多辆卡车的设备，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转移完了。 田向南又从头检查了一遍，确定设备都被固定好，包括每一辆车上都安排有人随车看守着，这才又来到了先前谭兴国的那个房间里。 此时，三个老头正坐在房间里说着话，还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门口所谓的几名士兵看到田向南过来，也并没有阻拦。 “咚咚........” 田向南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老叔，还有姚叔，蒋叔，设备已经装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叔笑着冲他点点头。 “嗯，你们先回吧......” 旁边的姚老头倒是忽然跟着说了一句。 “对了，田小子，你们那不是还有一车岛国的技术员吗？让他们先等等再回......？” “呃.......” 田向南闻言怔住。 “姚叔.......” 姚老头却是摆了摆手。 “我听说你们厂房还没盖好呢，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 “你放心，没啥大事，就是等会让他们看场戏。” “回头我再让人送他们回去。” 说着，姚老头对着外面高喊了一声。 “吴干事.......” “有.......” 先前那名青年军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带一队人，把田小子他们送回去，一定要确保一路安全，听到没有？” 说着，姚老头还冲他眨了眨眼。 “是，保证完成任务.......” 吴干事点头会意，敬了个礼之后就下去安排了。 旁边的老叔见状，不由笑道。 “你小子搁这给我玩花活呢，你这是打算把我的老底都给摸干净呀。” 随后三个老头又是一阵大笑。 田向南回到车队这边，把姚老头的话跟林思成说了一下，林思成却是若有所思。 “说不定那位姚首长是想给这些小日子上一课，让他们在咱的地头上老实一点。” 田向南想了想，估计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随后，他们两人就快步来到了最后边的一辆卡车上。 这辆卡车上坐的是十几名岛国来的工程技术人员，除了四五个常驻的之外，其他十几个都是过来帮助组装设备的，完成任务就回去的那种。 只是没想到，这一趟原本很短暂的旅程，居然这么刺激。 等到田向南找到领头的那名岛国翻译，把自己的意思跟对方说了之后，翻译那张原本就有些惊魂不定的脸，一下子又苍白了几分。 “田先生，我们，为什么的，会被留下来.......？” 看着他那一脸你们千万不要抛弃我的神情，田向南有些好笑道。 “不是把你们留下来，而是会分批回去，你们只是比我们晚出发一些时间。” 看着翻译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样子，田向南连忙摆手止住了他的话。 “你们放心，我和你们住友晴子小姐是有过约定的。” “只要你们听话，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配合我们的检查，我们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将我的这句话也转告给他们......” 交代过之后，田向南便招呼那些拉设备的卡车启动，车队缓缓向着检查点外面驶去。 在他们车队后面，有两辆绿色吉普车也跟着发动。 从门口这里拿回了自己的枪，都归还给队员们，然后田向南他们就上了路边自己来时开的那辆卡车。 田向南刚上到车上，忽然就看到挡风玻璃前面不远的路边上，正呆坐着一道人影。 连旁边林思城都忍不住跟着嘀咕了一句。 “这家伙还没走呢.....？” “走，哥几个，先下来......” 田向南见状也不急着走了，直接招呼了一声，带着民兵队员们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咱们的谭兴国同志吗？咋搁这坐着呢？” 谭兴国此时依旧是一身的绿色军装，只是上面的所有标识都被摘下去了，也就等于失去了这身衣服的意义。 听到田向南那带着嘲讽的腔调，谭兴国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原本清亮的双眼似乎失去了几分神采，变得黯淡了一些。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不要招惹我.......” “哟，那还真是巧了。” 田向南故作夸张的叫了一声，眼中同样闪过了一丝冷意。 “我现在的心情也不太好，还想找人算算账.......” 说着，田向南毫无顾忌地蹲在了谭兴国面前，自顾自掰着手指头。 “你扣了我们的设备，耽搁了两天的工期不说，还让我们大老远的从哈市跑过来，结果又被你关了一夜。” “算上我们这两天的工分，加上汽车的磨损，还有油钱，以及耽搁两天工期的损失，我也不跟你多要.......” “就折算1000块钱吧，” 说到这里，田向南直接冲面前的谭兴国伸开了手掌。 “你拿出1000块钱补偿我们的损失，咱们的事就两清了。” 谭兴国缓缓抬起头，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的看着田向南，缓缓吐出两个字。 “没钱.......” “没钱也好办呀。” 田向南摊摊手，语气也不见一丝着恼。 “我们屯子还有砖厂，你这么年轻有劲儿，去我们那干活吧，一天给你算1块5，边干边还账......” 听了他的话，面前谭兴国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那丝嘲讽的意味却更浓了几分。 “不去......” “要钱没有，要命，老子这里有一条。” “行啊......” 田向南都被他这副嚣张的模样给气笑了，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慢慢站起身来，眼神玩味。 “嚣张是吧.......” “兄弟们，干他.......！！！” 第199章 后续 随着田向南的一声招呼，身旁七八个早就摩拳擦掌的棒小伙子嗷了一声就一起扑了上去。 谭兴国地上一个翻滚起身，一脚把一个棒小伙子踹得后退了两步，随后就又被人给围了起来。 只是略微不甘的挣扎了两下，很快就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田向南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戳了两下，语气轻佻的道。 “我还以为你真有多牛逼呢，就这......？” 谭兴国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咬着牙，一脸的憋屈。 其实田向南说这话就是故意刺激他的，毕竟现实中打架，哪有像影视作品中那样一拳一脚的精彩。 七八个棒小伙子围着扑你，别管你是兵王还是什么散打冠军的，就算是泰森来了都得乖乖跪好。 眼看谭兴国只是瞪着自己不说话，田向南冷笑了一声。 “捆上，带回咱大队上，回头扔煤窑里去.......” 他这一副山大王的做派，看的旁边林思成有些哭笑不得。 不光是他，就连跟在车队最后面一辆吉普车上的吴干事，此时都有些无语的按了按眉头。 眼看着那几个人把下面的谭兴国捆的结结实实，然后笑闹着扔到了卡车上，坐在吴干事旁边充当司机的小战士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吴干事，咱......就这么看着.......？” “唉......” 吴干事叹了一口气，从车里探出头，冲着旁边一个站岗的小战士招了招手。 “你把这事跟领导汇报一下。” “是.......” 小战士应了一声，又快步向着检查点里面跑去。 等他来到那座房子前，喊了声报告之后，就把先前检查点外面的那一幕说给了三位老人听。 “知道了......” 仨老头听到事情经过之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挥退了小战士之后，蒋秀才这才对着老叔笑道。 “老连长，看样子，这个田小子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啊......” 旁边姚老头也是一脸好笑，但也没有太在意。 “没关系，我相信满仓大哥的眼光，能让他看上的小子，肯定也是个心里有谱的，就由着他们的年轻人闹去吧。” 这边，田向南让民兵队员把谭兴国丢到车厢里，这才慢吞吞的上了车，又跟林思成磨蹭着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 可都这么好一会儿的功夫了，不管是后面的车队，还是检查点里都没什么反应，那他心里也有数了。 直接发动车子，慢慢转动方向盘，驾着这辆有些破旧的卡车，率先驶上了主路。 因为车上拉的都是些重要的设备，再加上这个年代的交通设施一般，哪怕是一路上都走的大路，他们的速度也被放的很慢。 原本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走了一天半，才勉强到达了市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后面负责护送老叔他们的车，包括那一车的岛国技术员也都跟了上来。 车队会合以后，田向南直接把王三宝赶到了车厢里，然后拉着老叔来到了自己的卡车上。 “叔，那后面这事是咋处理的？” 田向南跟林思成两人都是一脸的好奇。 此时的老头，身上那套旧棉服已经换成了一套崭新的军装，胸口还带着3.9军的标志，从回来到上车，脸上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老头只是吧嗒了一口烟，语气就跟吐烟一样随意。 “那还能咋处理？毙了三个，关了两个，还有几个被警告的。” 说到这，老头还笑着回头看了一眼。 “那三个人，就是在检查点门口，当着那几个小日子的面毙的，好几个差点没吓尿了。” “姚大头说，这下子那些技术员啥的，在咱这肯定得老老实实的。” 田向南无语，他没想到那位姚老头说要给岛国人看的戏就是这个。 开玩笑，能不老实嘛，估计这一次国内的出差之旅，能让这几个岛国人记住得老实一辈子。 “ 毙的那几个，有我认识的吗？” 田向南又随口问了一句。 老叔点点头。 “上回来咱屯子里挖矿的，那个叫什么卢科长的，你还记得吧？” “就是他给谭兴国打的电话.......” “哦.......” 田向南点点头，心中早有了猜测，所以也并不是很意外，只是依旧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那沈缆厂那边，是咋知道咱们的设备啥时候到的......？” 说起这个，老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语带一丝烦躁的道。 “还能是咋知道的？咱县里有人给他们报信了呗.......” 田向南闻言一怔，脑海中迅速浮现起秦书记那张老脸。 对啊....... 自己在设备采购的问题上跟县里做了详细的汇报，包括设备预计到达的时间也有提到过。 只是不曾想到，那老头也不知道是太过保守，还是抱着什么别样的心思，竟然联合外人来搞出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回去也一定要讨个说法。 还有田家那边，从出事到现在几天的时间，也没见那边有一点动作。 不过这样也挺好。 不用担那边的人情，以后田向南处理起与田家的关系，也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眼下屯子里有老叔这条大粗腿抱着，还用管什么田家.....！ 有多远滚多远吧.......！ 就在田向南他们的车队从市里返回的时候，木兰县这边同样也起了一丝波澜。 木兰县大院，二楼一间宽大的会议室里。 前面讲台的一溜长桌上坐着几位市里下来的领导，旁边还有梅县等一众县里的伴着作陪。 讲台下面的椅子上，则是满满当当的作者木兰县各个机关的大小头头。 而此刻讲台上的长桌前，原本写着秦书记牌子的那个位置却空空如也。 简单发表了开场白之后，一位市里下来的领导从面前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文件，大声的念道。 “由于秦xx同志在工作中的一些失误情况，以及个人的身体健康状况，经市各级人员商讨研究决定，自今日起，批准秦xx同志的伤病提前退休申请......” “ 秦xx的工作，由梅xx同志暂时接任......” 第200章 向李主任求助 田向南这会儿带着车队正往小青山跑呢，自然不知道县里发生的事情。 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只会骂一句活该。 好不容易带着车队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青山大队，看着远处冒着炊烟的屯子，田向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屯子里面乡亲们的注意力。 等到车队进屯子的时候，后面已经有几家的孩子跳着，笑着，围在车队一旁追逐打闹，还不时响起几句大人的呵斥声。 好在屯子在当初规划的时候，就预留了一条宽阔的十字主道，即便是这种在这设备的大东风卡车，也同样能轻松从屯子里穿过。 等到他们的车队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这边已经被闻讯的乡亲们拥挤的水泄不通了。 田向南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向北和林思雅，就连老苏同志也在。 更凑巧的是，山里工厂的那位李主任，此时也正站在老苏的身旁，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一行车队。 见到李主任，田向南可算是找到了救星，直接就把车子停在了路中间，然后跳了下去，几步来到对方身前，笑着伸手道。 “李主任，真的好久不见了，今天是什么风啊，居然把你刮到了俺们青山大队来了.......” 他这一副殷勤的模样，搞得李主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今天就是没事，跟苏工一起出来走走，你们这是......？” 田向南很随意的摆了摆手。 “哎呀，没什么，就是从国外弄了点设备回来，准备再给我们青山大队搞个小项目......” 说话间，几个民兵队的青年从车上跳下来，又把捆的跟蛆一样的谭兴国也抬了下来。 李主任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田向南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过头，狠狠瞪了那几个没眼色的家伙一眼，嘴里打着哈哈。 “也没啥，就是一个欠钱不还的老赖，我们把人逮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劳动还钱。” 可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两辆军用吉普车也停下了，一队年轻战士从车上下来，持枪而立，等候在车的两边。 见到这一幕，李主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看了看田向南，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向南，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还不等田向南回答，此时下车的吴干事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他先是对田向南和老叔敬了一礼，随后才笑着伸出手。 “老首长，还有田队长，我部奉命护送设备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也该回去了。” “那怎么行......？” 田向南正与他握手呢，闻言就有些急了。 “这眼瞅的都晌午了，怎么也得等吃了饭再走吧......” 吴干事却是笑着抽回了手，婉拒道。 “军令如山，我们得回去复命了，吃饭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行吧.......” 见他都这么说了，田向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目送两辆吉普车远去。 随后他才回过头来看着李主任。 “您刚才说什么？” 李主任张了张嘴，看着两辆吉普车离去的方向，脑中一直在回想着先前吴干事对老叔的称呼。 老首长....... 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最起码也得是一系传承下来的才能这么称呼。 而是刚才那个青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3.9军的。 那也就是说....... 李主任有些诧异的看了老叔一眼。 几年前青山大队搬迁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大队长张满仓是他们县里以前很有名的剿匪英雄，没想到居然还是3.9军出身。 “李主任.......” 就在这时，田向南在旁边轻唤了一声。 “哦.......” 李主任回过神，冲他笑了笑，又看了看后面十几辆卡车组成的车队。 “你们这阵势，你们这可不是什么小项目，分明是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他这话一出，就见面前田向南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李主任见状，心头不由一跳，暗骂自己走神说错了话，刚想往回找补，就见田向南已经一脸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李主任还真是深明大义，雪中送炭，我这边也正为一件事头疼呢，这回真的得请李主任帮我出出主意了......” “呵呵.......” 李主任的脸颊僵硬的抽搐两下，敷衍的笑了笑。 “那什么，好说，好说.......” “来来来，李主任这边请，咱到大队部里说.......” 田向南不等他拒绝，和老叔两人便拥着李主任，向着旁边的大队部走去，还不忘回头对老林招呼了一声。 “老林，把设备都运去东南边粮库里，卸的时候下面先垫点东西，注意防潮。” “知道了........” 林思成一脸无奈地冲他挥挥手，这才转头去找陈掌柜商议去了。 田向南这边殷勤的把李主任领到了大队部的正屋里，又去给他找茶叶倒茶。 李主任被他的殷勤劲整的有些头大，连忙制止道。 “向南，你就别给我整这套了，有事就说，真能帮上的，我肯定没二话。” “不过我们的原则你也知道，你先考虑清楚，也别让我为难。” “不为难，保证不为难.......” 田向南笑嘻嘻地坐在了李主任身旁，还是先帮他倒了一杯水，才道。 “李主任，您这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设备都弄回来了，新的项目就差厂房了。” “可是盖厂房这东西，跟盖房子也不一样，眼下时间紧，我也担心我们干的质量不过关，所以，我就想着.......你们那不是有专业的工程队吗？” 听到是为了这事，李主任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道。 “3.9军不也有自己的工程队吗？” 田向南摇头。 “那也太远了，人在东三省的最南面了，跑这么远来盖几间房子也不合适呀，哪像咱这样方便？” 李主任闻言也不由失笑。 倒也是....... 又听了听田向南对于厂房和时间的要求之后，李主任这才点头道。 “我可以想办法尽量帮你协调一个工程连，不过这体重相应的支出.......” 不等他说完，田向南便已经主动拍胸脯道。 “让他们带着帐篷来，一日三餐我们包了，而且我们大队上还会按照部队相应的津贴给出一笔补助。” 却见李主任闻言只是笑了笑。 “补助的话就不用了，这个工程连也可以考虑在你们这里多驻扎一段时间.......” 田向南：？？？ 第201章 一拍即合 “多驻扎一段时间时间......？” 田向南惊讶挑眉，明显听出来李主任话里有话。 “对.......” 李主任笑了笑，也没有再卖关子。 “这不是，最近也放开了一些嘛，再加上厂里这几年工人和家属的流动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除了日常设施之外，后勤也是我们厂里的一大难题。” “单单是生活所需的食物，青菜，肉之类的，光凭几个食堂，跟我们厂里的一个副食店，还是有些难以供应......” “再加上我们的后勤主要都靠火车从外面采买，不但麻烦，而且成本也高，运输过程中的损耗也很大，很多菜运来也都不新鲜了.......” 田向南听到这里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刚来的那会儿，山里面偶尔也会有人出来，用各种票跟他们交换一些物资，或者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不过前几年风气紧，再加上各方面比较严，所以山里出来人的次数并不多。 就听李主任接着道。 “就对后勤这个情况，我也去咨询过林场那边，发现他们的情况跟我们差不多。” “虽然我们也都自己开垦了一些土地，但我们毕竟都是工人，精力有限。” “所以我们和林场那边就想着，能不能修一条路出来，让那些工人或者工人家属们在闲暇之余可以自己出来看看，也顺便采购一些生活所需的物资。” “修路......？” 田向南这下就有些吃惊了。 李主任说的修路，那肯定就是只能让大汽车通过的道路，毕竟现在往山里，虽然没什么像样的路，但是走路和骑马还是能通过的。 可是，往山里修路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那边的路，又不像青山大队往县走的那段路一样。 这条处在小青山铁道边的那条大路，那可是以前林家屯用几十年打下来的基础，别的不说，光是铁道附近五六米之内的树木都被清理干净了。 可往山里就不一样了。 林场那边的还好说，他们为了拉木头碍事啥的，铁道边上好歹也跟着清理了一下。 可是往工厂那边的铁路上，可能也是为了保密性，那铁道两旁的树木非但就没有清理，说不定还特意往边上移植过。 田向南就记得，有一回他搭火车进山里找赵雪的时候，那边上的树木树枝都能刮到车厢上。 这要是修路的话，光是清理这些树木都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当然，他们修路不是开荒，也不用把树根挖出来，只要锯掉填平就行了，这玩意儿活计不是林场的强项吗？ 要是这么一想的话，这事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然后田向南就开始考虑，这条路要是从山里修出来的话，对自己青山到对这边有什么好处？ 山里和林场那边的人，出来的话，肯定也会是去县里采购物资。 可不管他们怎么走，肯定都是要经过青山大队的。 想到这里，田向南试探的问道。 “李主任，这条路就算修好了，可从你们山里到县里可不近呀，你们的人出入也不方便是不是？” 李主任闻言苦笑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总不能老是把人憋在山里吧？我就算整两辆大卡车，每星期带人往县城来回跑两趟，也比用火车运物资成本要低得多。” “这倒也是.......” 田向南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又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山里工厂和林场那边都有几千号人，林场那边要少一点，大概有个一两千的样子。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物资采购啥的，长年累月下来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他们青山大队刚好处于县城与山里的中转点。 要是他们能够在这里开一个集市的话，一个星期开一次。 到时候让县城附近还有周围村子里的农民们，把自家有多的青菜粮食啥的拿过来卖，那样是不是就会方便很多。 而且说不定还能吸引来更多的人气，让其他地方的人也愿意落户到他们的大队上来。 眼下他们青山大队啥都不缺，就是缺人。 田向南都准备跟县里提议再多并几个村子过来了，等以后直接升级为青山镇。 而且这个集市要是由他们青山大队来开办管理的话，提倡大家以物易物，也算是半个集体企业，不会被带投机倒把帽子的风险。 田向南这么一想，倒也确实动了点心思。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真在他们这里办个集市的话，买方市场完全由山里工厂和林场那边的大几千号人组成的。 万一等过上几年，工厂撤出去了，林场那边也撤离了，那这个集市立马就废了。 “你想啥呢.....？” 就在这时，李主任的话忽然打断了田向南的思绪。 等回过神来之后，田向南也不由失笑。 眼下路都还没修好呢，想那些还有些太早。 不过田向南，还是似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李主任，你们在山里还能待多久？还有必要这样再折腾出一条路吗？” 李主任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 “你想啥呢？” “我们山里现在基础设施基本上都已经完善了，后期甚至还要扩建，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离开的。” 田向南耸耸肩，却没接这一茬。 现在看来是这样，可是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一直留在山里。 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几二十年，肯定还是会迁出来的。 包括林场那边也是。 田向南很随意的转换了话题。 两人最后约定好，山里那边很快会安排一个工程连过来，先帮助青山大队修缮厂房。 然后就暂时驻扎在他们这里，以这边为起点，与山里两头并进，争取早日平整出一条大路过来。 而在这期间，这个工程连的后勤工作暂时由青山大队供应，所耗费的粮食物资等，等到工程完成之后，由工厂那边按价值作出补贴。 对于这种要求，田向南答应的也很痛快。 有人帮他们建厂房，只需要管饭就行，哪怕是加上后期驻扎修路的粮食，青山大队也给得起。 毕竟，眼下也才刚刚秋收过不久，不管是他们大队上还是队员家里，都有不少存粮，就当是顺便清理一下库存了。 到最后，田向南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李主任，你们的工程队里，应该有会开挖掘机的吧，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找两个过来？” 第202章 谭兴国的情况 这下好了，修路跟修厂房可以放在一起搞，两人的想法也算是一拍即合。 要不古人为什么总说，时也，势也....... 田向南这边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就解决了厂房问题，还顺便找了两个挖掘机师傅。 一切的发展都顺利的宛如在做梦一般。 这件事情说好之后，两人说笑着走出了大队部，准备去粮仓那边看看设备卸的怎么样了。 田向南也顺便向李主任介绍了一下青山大队下一步的打算，惹得李主任也是一脸的惊叹。 两人刚走出大队部，守在门口的王三宝立刻迎了过来。 “队长......” 他还先看了看旁边的李主任，这才含糊道。 “那小子怎么办？一点都不老实，又喊又叫的......”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眉，看了旁边李主任一眼。 不等他开口，李主任就已经笑着道。 “向南，既然有事，那你就去忙吧，我去找苏工他们就行.......” 说着，他就自顾自的走了。 “走，咱们去看看.......” 在王三宝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路口工具库房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先前在路口停车，人多眼杂的，王三宝他们顺便就把人抬这里来了。 田向南他们进来的时候，院子里面正吵吵呢，几个汉子正七手八脚的把不停挣扎的谭兴国按在一张板凳上。 田向南分明还瞅见，人群里的小五似乎是气不过，还抽空在谭兴国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田向南皱眉，走过去就在小五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谁让你动手的？” 小五回头见是田向南，不由缩了缩脑袋，嘴里嘟囔道。 “队长，这家伙不老实了，先前还踢了我几脚呢。” “行了行了，都散了。” 田向南瞪了他一眼，摆摆手，让大家把人松开。 见到他过来，谭兴国也不挣扎了，只是一脸恼火的瞪着他。 “姓田的，你到底打算干啥？” “我干啥？呵.......” 田向南同样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烟跟他示意了一下，见他摇头之后，就自个点上了一根。 “谭兴国，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结果你莫名其妙的坑了我们青山大队一把，这总是事实吧？” 谭兴国闻言，先前的气势不由弱了一些。 “我说了，我那是被人给骗了，而且我现在也受到了处罚，连军装都脱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田向南又摆了摆手道。 “你让人骗，那只能说明你蠢，谁让你能干出这样的事？” “你们部队上对你的处罚，那是活该，但我们青山大队的损失，也不能说就这么算了。” “这也就是赶巧了，我们老叔跟你们3.9军有点交情，及时请人过来，还顺道把设备给拦下了。” “你说，万一我们老叔和你领导来的再晚一步，你派出去的人也没追回这批设备，等他们进了沈缆厂，你觉得我们还能把东西追回来吗？” “到那时候，你这一条命能值几个钱？能抵得上我们青山大队1400多号人的饭碗吗？” 谭兴国不说话了，只是将脑袋扭到了一旁。 田向南看了看他。 “就因为你的蠢，给我们青山大队折腾了这么多事，让我们家一个老头子，大半夜的跨省跑到你们那里去找关系，” “你说，这事我能跟你轻易了结吗.......？” “我不知道你们领导为什么会留你一命，可能是你以前立过功啥的，但就从我们青山大队来说，这样的处罚，对你来说还是有些轻了。” “我们这么多人来回奔波了几天，费心费力的，不都是你惹出来的？我现在才跟你要1000块钱赔偿，多吗？” 谭兴国闻言起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没钱，你到底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田向南点点头。 “拿不出钱没关系，留下来干活呗。” “当然，你想跑的话也可以随时跑，但是，我不保证以后路过沈市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来去你家拜访一下，再谈论一下这些赔偿问题。” “我的要求也不高，你就在我们窑厂干三年，一边还债，一边就当是赎你的罪，三年后我放你离开......” “三年.......？” 听到田向南的话，谭兴国面颊扯动，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要不，你缓我两个月，让我回去办点事。” “等两个月之后我再过来，到时候就是在你们窑厂干到死都行.......” 听到他的这番话，田向南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心中顿时警觉。 随后，田向南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谭兴国。 这么一打量才发现，眼前谭兴国的脸色似乎是有种病态的苍白，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以为的那种皮肤白。 而且不光是脸，就连他的脖子，还有手臂，等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 先前两次和谭兴国说话，一次是在晚上，另一次是在清晨，光线都不算太好，所以田向南也没注意到这种情况。 此刻再听到谭兴国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再加上3.9军对谭兴国的处理意见，田向南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五，去把小雅叫过来.......” 旁边的小五应了一声，就直接跑了出去。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两道急匆匆的脚步便来到了小院。 “向南哥......” 林思雅对田向南叫了一声，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可看到院里这么多人之后，眼底又露出了一丝失望。 “小雅，你来帮他看看。” 说着，田向南起身让开椅子。 “哦......” 林思雅应了一声，乖巧的坐在他先前的椅子上，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被绑住的谭兴国，把他手臂上的绳子向上扳了一下，手指扣在了他的脉门上。 谭新国也没有反抗，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温婉漂亮的女孩。 听田向南的意思，这个跟她妹妹差不多大的丫头，还是个大夫？ “咦......” 只是把了一会脉，林思雅口中惊叫了一声，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谭兴国。 “怎么了......？” 田向南见状，不由疑惑的问了一句。 “向南哥，等我再看看.......” 林思雅没有回答，而是又把手搭在了谭兴国的另一个手腕上。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嘴里轻轻嘶了一口气，语气中莫名带着一丝兴奋。 “五气俱泄，五行俱缺，五脏俱损，这是医书上记载中小天人五衰的脉相呀，没想到今天还真碰到了一个。” “呃......” 田向南被她这几个略带玄幻的词语给整的有些懵，连忙问了一句。 “这种脉象代表着什么？” 林思雅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连忙敛去了笑容，摇了摇头道。 “代表他要死了.......！” 田向南：“........” 第203章 田向南的想法 “代表他要死了.......” 田向南有些无语。 没想到林思雅在小激动之后，竟然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傻狍子知道就要死了，可能也想着临死前再做点什么，就被人一怂恿，跟着想去盘算他们弄来小日子的设备技术。 估计这小子也知道这么干的后果，不过却也没在乎。 怪不得他干出来这样的事，3.9军那边却也没直接毙了他....... 田向南先前还在疑惑呢， 连那位卢科长和沈缆厂的人都给毙了，没道理，他们自己的人不处理，这不是平白给人留下话柄吗？ 怪不得自己先前说在这里干三年的时候，谭兴国那一脸古怪的表情。 这下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呼......” 田向南有些不甘的呼出了口气，随后对着林思雅问道。 “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就没有一点法子了。” 田向南相信林思雅的医术，不过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追问道。 林思雅却是抿唇摇了摇头。 “小天人五衰，愈者千不存一。” 顿了顿，她又偏头看了一眼谭兴国，跟着解释道。 “他应该是在最近受了什么很严重的伤，很致命的那种.......” “虽然被抢救回来了，但是他身体的元气和潜力基本上也被挖掘干净了，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油尽灯枯......” “从医学的方面来说，就是他体内负责各个功能的脏器都严重受损，已经开始逐渐丧失各自的功能了。” “一旦其中某一个器官停止运作，那他就.......” 林思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紧蹙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田向南见状，心中不由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轻声问道。 “小雅，是不是有办法？” “这家伙欠咱屯子很多钱呢，死了的话，账可就没了......” 听到田向南后面补充的那一句，谭兴国不由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的目光也不由看向了旁边的林思雅，眼底同样深藏着一抹希冀。 却见林思雅皱眉似乎是在回忆一会儿之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我以前在一本医书里见过一个天王补气方的药剂方子，据说是治好过这种类似的病人，可我当时也就是当成故事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记住那张方子的成分。” 田向南闻言，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那本医书现在在哪儿？” 林思雅摇了摇头，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黯然。 “几年前的那阵子，被一群人闯到我家里搜出来烧掉了.......” 田向南的一口气好玄没上来。 就连旁边的谭兴国肩膀也垮了下去。 造孽啊...... 田向南心里憋屈的真想仰天大吼一声。 可随即他又反应过来。 鸭蛋的，得病的是谭兴国，又不是我，我激动个什么劲....... 他转头看了谭兴国一眼，到底还是没把那句丧气话给说出来...... 其实田向南的心里早就转过弯儿了，很想把眼前的谭兴国治好，除了有让他还债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想让这样的人活下去。 毕竟，他这种能要他命的伤势，是在他穿军装的时候受的....... 这样的人，至少曾经值得尊敬....... “唉.......” 田向南叹了口气，心想这么重要的方子，结果被烧了。 可是刚想到这儿，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呀，我手上也有几张方子呀。 平心而论，那几张方子在田向南的生活中占比并不重，至少现在来说并不算太重要。 所以他忙起来的时候也会忘记这茬。 只是偶尔想去打猎钓鱼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弄一些当诱食剂。 就连院子角落里那几颗人参长成什么样，田向南都快忘了。 实在是最近确实太忙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往那处方向想。 记得林思成说过，最后一张灵之精的方子，就是用来补气益血，固本培元啥的。 也不知道把这东西拿给谭兴国，会不会让他直接吃死？ “那他还能活多久.....？” 他转头对着林思雅又问了一句。 林思雅沉吟着摇了摇头。 “很难说，运气好的话能撑到明年上半年......” “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下一秒他就得躺那，还是不用抢救的那种。” “呃......” 听到林思雅这话，原本还围在谭兴国身旁的几个小伙子，瞬间都退开了几步远。 就连田向南都不由后退了半步，此刻在他心中冒出了两个对峙的小人。 黑色尖角的小人说。 “给他吃，给他吃，反正他也活不了了，死马当作活马医，no.1号实验题谭兴国已上线.......” 白色光脑袋小人说。 “这不太好吧，那东西从来都是喂兔子的，也没给人吃过，万一吃死了可咋整？” 黑色小人说。 “反正人都已经这样了，再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去？吃好了是他的幸，吃不好是他的命......” “万一那方子也很灵验呢，他不是说要给青山大队干到死嘛，真要把人救活了，那大队上不就多了一头老黄牛，大赚特赚了.......” 白色小人也瞬间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 田向南回过神，下意识的就用看老黄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谭兴国。 谭兴国被他的目光打量的浑身发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想干啥？” 田向南轻笑。 “刚才不是你说，要在我们青山大队干到死的吗？” 谭兴国闻言也笑了。 “行啊，你先给我两个月时间，我回家处理一些事，等两个月之后我再回来，保证说话算话。” 田向南撇了撇嘴，正了正神色道。 “我知道你想回去干啥，是害怕因为你的事情影响到你们家里，对吧？” 谭兴国看着他不吭声。 田向南叹了口气。 “早干啥了......？” “你先前做这事的时候就没考虑到，这个事情一旦闹开，会不会影响到你家里？” “光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责任背下来，对吧？？” 谭兴国的神色逐渐黯淡，脑袋也慢慢垂了下去，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确实是我蠢......” 眼看这个始终拧巴的家伙终于低下了头，田向南朝院子里的其他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 等到最后就剩下他和林思雅的时候，田向南才低声问了一句。 “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弥补家里的机会，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第204章 先磨锄头 “赌......？” 谭兴国皱眉看着他，似乎一时间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赌......？” 田向南沉吟着说道。 “我手上也有一张固本培元的方子，效果怎么样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左右你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万一我的方子真有效果的话，说不定你还真能活下来，那不就有更长的时间让你好好照顾家里了......？” 可听到他的话，谭兴国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姓田的，你都说我坑了你们，你咋还愿意这样帮我？” 田向南闻言嘴角扯了扯，心说总不能跟你说我看上你妹了吧。 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眼前这家伙又得跳脚。 没错，田向南之所以把这家伙带回来，现在还想办法给谭兴国治病，自然是有别的打算的。 他又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更不是什么圣母，没道理人家前脚坑了他，他自己后脚还要上赶着去巴结。 更大的原因是，田向南看上了谭兴国的那个妹妹。 从在检查点那边，谭兴国说他妹妹以前在沈缆技术部质检科工作的时候，田向南的心里便开始打主意了。 眼下他们的电线电缆厂马上就要启动了，最缺的就是相关方面有专业技能的人，尤其是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和质检技术人员。 要是能通过田兴国接触到他的妹妹，或者再通过他妹妹的关系，从沈缆厂挖一些人过来，那么对于他们厂子前期的发展无疑是有非常大作用的。 沈缆厂不声不响给田向南他们找了这么大麻烦，田向南反手挖他们几个人，一点都不过分吧...... 只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田向南自己也明白，在眼下时期，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之间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就像田向南当初选择落户青山大队，那些知青们看他都跟看疯子一样。 现在就想让那些城里的工人来到他们乡下工作，那无疑是痴心妄想。 只要是正常人，估计都不会愿意放弃粮本，跑到乡下来喝玉米碴子粥。 当然对于这一点，田向南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想借着谭兴国妹妹的关系广撒个网。 没准还真能捞到几个不正常的呢？ 沈缆厂这么大，不可能所有的工人都是本地的，外来的户口肯定也有。 那一小撮人对于户口方面应该就不会太看重，反而更看重实际的利益。 田向南的目标也正是他们。 户口不够，待遇来凑。 他们青山大队现在的收入就不比城里的那些厂职工差，而且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发粮食发肉啥的，比厂里可好太多了。 只要他们能和沈缆厂那边保持着一丝联系，同时也在收入待遇上面隐隐透露着相互攀比竞争的态势，时间久了，不怕有人不动心。 慢慢来呗，只要起了个头，后面自然就会有人主动把两家同行业的厂子拿过来比较的。 现在的他就已经要把锄头给磨光磨亮，先抡两下试试，就算白费力气，那田向南也无所谓。 只要能想办法把谭兴国的妹妹留在他们这里，那田向南就不亏。 要是有一个有电缆厂工作经验的质检员，那厂子产量质量这两大专业项，总也勉强算是解决了一个不是。 只要等他们的电线电缆厂弄起来，只要出了货，有了收益，相信明年他们大队上的队员待遇还要提升一大截，年收入绝对碾压城里的那些厂职工。 到时候还怕没人来？ 更重要的是，大锅饭的时代已经快要过去了，以后就是人人拿工资的经济时代。 他们青山大队一步快，步步快，起步就比其他大队高很多。 等到几年后，谁还管你是农村户口还是城里人，手上的票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田向南有那个信心，要不了几年，他们青山大队就会成为人人羡慕的生产队，让人家哭着喊着也要想办法过来工作的地方。 可此时面对谭兴国的疑问，田向南却是扯了扯嘴角。 “你就当我是大发善心吧，毕竟有没有效果谁也不知道.......” 谭庆国闻言，有些疑惑的又多看了他两眼，还是摇了摇头。 “这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我想先回家看看......” 说着，他就用眼神示意田向南，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下来。 田向南却没动，想了想才道。 “我觉得你还是现在这样好一点，眼下屯子里已经够热闹了，你别再给我整出什么事来。” “你要真想回去的话，明天我送你，刚好明天我还要去趟市里.......” “你别再嚷嚷了啊，等会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说着，田向南便招呼着林思雅走出了小院。 他准备回去把林思成翻译的药方再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对路子。 可他们两个刚走过路口，就见张翠正从对面的大队部院子里走出来，看到田向南之后，奔着他就来了。 “队长，我正找你呢......” 张翠的手里还捧着一个本子，可能是刚跑过，脸上带着一抹嫣红。 “找我干啥？” 田向南也准备去东南角粮仓那边看看，顺嘴问了一句。 “咱们屯子里的知青昨天就到了，老书记说等你和大队长回来，要给他们开始上上课，做个思想动员会啥的？” “知青，啥知青.......？” 田向南闻言，一脸疑惑的瞅了她一眼。 “就是今年上面分配下来的知青呀，上次开会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 “咱们又有知青分下来了......？” 田向南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 张翠有些无语，不过也没再强调，而是简短的说道。 “原本是分下来13个，不过县里梅县发了话，把其他大队上的名额都拨给咱们大队了，所以昨天总共来了31个。” “这些知青都是从外地过来的，23位男知青，8位女知青.......” “行，又多了30个人，梅县还挺够意思.......” 田向南闻言顿时笑了。 “开会啥的我就不去了，你让大队长过去就行了。” “他们昨天过来的，今天也就算休息了一天，这样，你等会儿去通知他们，明天跟老知青们一起，都去小西坡那边平路去......” 第205章 极品新知青 等田向南来到粮库这边，车队上的设备都已经被卸的差不多了。 现在众人正在把最后几辆卡车上的挖掘机设备往下卸，直接放在了粮仓门口的空地上，准备现场组装。 几名岛国的技术人员在旁边跟翻译沟通着，林思成也在一旁听着，还招呼乡亲们帮忙把各种零件抬下来。 田向南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在那些人的忙碌下，已经有一条挖掘机的机械臂给勉强组装了起来。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液压装备，挖掘机的联动装置采用的是两根大拇指粗细的钢缆，一头连接着脚轮，一头连接着小机械臂与挖斗。 看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也忍不住凑过去帮忙。 尽管如此，大家热火朝天的忙活到了晚上，两台大挖掘机也不过刚刚组装好了近半。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田向南挥散了乡亲们，又让人去供销社仓库拿了一些被褥，弄了一些干草回来。 现在只能先让岛国来的这些技术人员住在粮库里面，等厂房那边盖好了之后，再顺便给他们搭建几间宿舍，到时候再让留守的几个搬过去。 除此之外，田向南又让人从大队上弄了些粮食，收上来几只公鸡杀了，然后在粮库外面搭了个野灶，安排屯子里几个婶子帮忙，每天定点来给这些小日子们准备伙食。 最后，他把团子里的民兵队分为两班，每班七八个人，就守卫在粮库周边。 一是保护这些设备的安全，二也算是保护着这些小日子的技术员们别乱跑，平白惹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经过检查点的事情之后，这些岛国的技术员们此刻都非常的老实，对田向南他们的各种安排都没有一丁点的意见，非常的顺从。 一夜无话。 等到第2天，田向南一早就来粮库这边继续盯着，就等着第1台挖掘机组装完成，好上去过过瘾呢。 可是他们在这边忙活了还没一会儿，就听见屯子那边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过来了。 田向南转头看去，发现领头的是十几个模样都有些陌生的青年男女，后面还跟着赵大虎他们一行十几个人。 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大声争执着什么。 田向南皱了皱眉，这才忽然想起，走前面的那些人，应该是前天刚到大队上的那些知青们。 就见那十几个人来到粮库这里，奔着田向南就来了，很明显有人认识他。 为首的那名男知青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田向南一眼。 “你就是田队长......？” 对方的语气使田向南挑了挑眉，不过还是笑着回应道 “对，我就是田向南，有什么事吗？” 见田向南承认，为首那名男知青顿时就嚷嚷起来。 “我说田队长，你们青山大队也太不靠谱了吧，哪有这样的，刚来到，老知青就欺负我们这些新来的，还要打我们骂我们，这事你个做队长的管不管呀？” “就是，哪有这样的，我们是来下乡的，又不是给你们当奴隶的？” “说的太对了，他们这些老知青太欺负人了，田队长今天一定得给我们个说法。” 随着男子经的话语落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青年男女们也都高声附和起来，场面一时间喧闹至极。 “停停停.......” 田向南被他们吵的头有些大，连毛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随后，他扭头看向了后边的赵大虎。 “赵大虎，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点了名，赵大虎也黑着脸走了过来，扫了一眼那几个新来的。 “队长，你昨天不是让我们带他们去小西坡平地吗？” “早上我就叫他们起来上工，他们一个个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的，我不过是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他们就不干了。” “说我们骂他们了，怎么样的，把我们几个惹急了，要把他们拉去上工，然后他们又说我们动手了咋了咋了，非得上你这里来告状.......” “什么叫我们来告状？你们那是什么态度，分明就是在欺负我们这些新来的。” “就是，你们那是说话吗？分明就是在骂人，还想要跟我们动手呢。” 赵大虎这话一出，那些新来的知青们又不干了，纷纷叫嚷起来，大声指责他。 “行了......” 田向南直接吼了一句，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顿了顿，他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看着那些新来的知青们。 “这事吧，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一时也不好判断，就先保持中立。”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去上工？”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面前的十几名知青都沉默了。 田向南见状笑着道。 “没事，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尽管说，真要是觉得长途跋涉过来辛苦，哪怕让你们多休息一天都没关系......” 眼见田向南这一幅客气的模样，新来的这些知青们终于大着胆子，目光都落在了领头的那名青年身上。 就见那名青年犹豫着说道。 “田队长，我们并不是说不想上工劳动.......” “只是我们刚来，就想着大队上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些轻松点的工作，让我们先适应一下。” “哦？” 田向南，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几分。 “那你们想做什么呢？” 眼看田向南好像很好说话的模样，青年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一些，脸上同样带着笑容，一脸期盼的道。 “田队长，咱们大队不是有小学吗？你能不能安排我们去学校当老师？” 说着，他还很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田队长你可以放心，我们几个都是在学校学习很久，而且成绩优异的学生，绝对能够教好那些孩子们。” 他这话一出，不光田向南和赵大虎愣了，就连旁边和那些岛国技术员沟通的林思成，也忍不住向这边看了一眼，仔细打量了那说话的青年一番。 “咳咳......” 愣过之后，田向南轻咳了一声，目光一扫间，忽然看到老知青后面站着的一道身影，连忙冲人招了招手。 “江海，你咋过来了？是学校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被他这一喊，人群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衬衫，鼻梁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青年。 与几年前青涩的小知青相比，此刻的江海，身上已经多了一丝稳重和儒雅的气质。 “我来找队长说点事。” 他的话语不急不缓，但吐字清晰，而且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 “来的正好......” 田向南对他招了招手，看向了面前的十几名知青。 “你来跟这些新来的同志说说，你是怎么当上咱们青山大队小学的校长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江海也转过头面向了这群新来的知青们，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的笑容，缓缓说道。 “我是在劳动工作中连续获得了三个月的生产标兵，然后在小学招收老师的考试上获得了第2名的成绩，这才进入小学当老师。” “随后，在当老师的过程中，我带领的班级的成绩，连续半年都是几个班级当中的第1名，这才被咋再次推荐，成为了咱们青山大队小学的校长。” 第206章 接二连三来人 “都听到了吗.......？” 田向南转而面向那些新知青道。 “你们想去当老师的话，就要先努力成为知青里面的生产标兵......” “而且我们大队小学的老师确实有几位要回城，最迟到明年开春之前，就会重新选拔几名老师填补空缺，你们这些新来的知青们也都有机会。” “可是我们还要备考呢，哪有时间去参加劳动工作......”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位男知青忽然开口抱怨道。 “就是，你们总不能让我们因为参加劳动，反而耽误了我们自己的学业和未来吧，我们以后都要上大学的.......” 田向南闻言差点被气笑了，没想到这一次被分配下来的知青，竟然还有这种极品。 当下他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起来，扫视了一遍面前的这十几个知青。 “我想问一句，你们知不知道自己下乡来是干啥的？” “你们到广阔的农村来，就是为了参加劳动生产的......” “都来到了这里，你来跟我说要好好学习，没有时间参加劳动.......？”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想办法留在城里？” 田向南的语气也逐渐冷了下来。 “你们可以不参加劳动，想备考也好，想上大学也行，没有人会拦着你们.......” “愿意好好学习的，现在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回到城里面好好学，争取考上大学，我也祝你们前程似锦。” 听到田向南这话，站在他面前的几个知青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田队长，你愿意给我们回城名额......？” “呵呵.......” 田向南强忍住，才没一巴掌扇在那说话的男知青脸上，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们大队上的回城名额给原先的老知青都不够用，你们想回城的话，只能自己想办法。” 鸭蛋的，刚来到让你们白吃白住两天，已经够不错的了，还张嘴想要回城名额。 看样子这批人真的需要好好整治一下了，比起他们那一批的知青，简直差的太远了，一个个恬不知耻的。 “那没有回城名额，我们咋回去？” 又一名男知青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田向南此刻的耐性已经到达了极限，闻言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腿长在你们身上，你们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 “赵大虎......” 田向南直接对着旁边的知青队长招呼道。 “队长，我在呢。” 旁边的赵大虎连忙挤了过来。 “回去通知张美兰一声，新来的知青不论男女，不愿意参加劳动的，就等于自动放弃了青山大队知青的身份，让他们都收拾东西走人。” “你们一个个给我挨个点名，咱们青山大队不养闲人，更不养小姐少爷......” “知道了，队长......” 赵大虎先大声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那要是他们不听话，又赖着不走怎么办？” 田向南瞅了他一眼。 “你长这么大的个子是干啥的？不听话的你就只管教训，别弄死弄残了就行，小西坡那边的进度你也得给我抓紧了。” “好嘞，有队长这话就好办了......” 说着，赵大虎扭了扭脖子，回头看向那十几位面色难看的男女知青们。 “都听到了吧，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要么老老实实的回去干活，要么就收拾东西自己走，离开俺们青山大队......” “你敢.......” 为首的那名男知青咽了口唾沫，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一脸惊疑的看着赵大虎，又瞅了瞅田向南。 “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去找大队长书记，要不然去县里面告你们？” “去去去......” 田向南挥着手，跟赶苍蝇似的。 “赶紧去，赶紧去县里告去，别在这里烦我.......” 他终于忍耐不住的吼了一声。 “赶紧都给老子滚......” 眼看田向南真的生气了，赵大虎也不再客气，一声招呼过来十几个老知青，当然也没真的动手，推推搡搡的把那些人带走了。 “真tnd，都什么人啊？” 看着他们一群人嘴里叫嚷着被推走，田向南还忍不住骂了一声。 “大清早的好心情都被霍霍了.......” “行啦.......” 旁边林思成走过来笑着安慰道。 “都是从无知走过来的，你当年过来一进村，不照样把张大狗兄弟几个给揍了吗？” “那能一样吗？那是那几个货欠揍......”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也不再想这事，目光又落在了面前的挖掘机上面，脑中还想着，李主任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工程队给派过来。 随着各种机械部位上的外壳纷纷安装好，这辆斗装-80型号的挖掘机，终于逐渐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田向南，田向南.......” 正当田向南看着面前的挖掘机，心情逐渐转好的时候，不远处木杆上的大喇叭中又传出了老叔的声音。 田向南回过头向大队部那边看了一眼，脸顿时就黑了。 “他娘的，那些人不会真闹着去烦老叔和老书记了吧。” “行啦.......” 林思成也跟在旁边劝。 “你也收收脾气，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实在不行，你跟县里说一声，把人退回去不就得了。” “行行行.......” 田向南摆摆手，转身大步向着屯子里走去。 心里却想着，真要是那群小家伙们不知死活，就算把他们弄走了，也要让他们把吃了青山大队的粮食给吐出来。 可等他来到屯子的十字大路上，田向南才发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远远的，他就看到大队部门口停着两辆吉普车，老叔和几个人正站在门口正说笑着。 等来的近些，看到那几人的样子，田向南的心情立刻从阴转晴。 “哎呀，杨主管怎么亲自过来了？我这还正想着今天去市里呢......” 跟老叔站在一起的正是市中行的杨副主管，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还有一个神情有些严肃的中年人。 听到田向南的话，杨主管却称他尴尬的笑了笑，再走两步来到他身边，轻轻拽了他一下。 “那什么，田队长，不好意思啊......”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孩，还有那个面色有些严肃的中年人。 “这两人是来的时候路上碰到的，他们说是来你们青山大队的，我就顺路给捎上了。” “不过来到这里我才知道，他们好像找你有点啥事，要不？你先处理处理？” 听到杨主管的话，田向南也有些惊讶的看向那两人。 就见那个年轻女孩与中年人已经跟着走了过来。 “两位同志是.....？” 第207章 谭家女孩 “两位同志是......？”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看那陌生的两人。 年轻女孩儿皮肤挺白，柳叶眉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口，模样生得很是漂亮，身上也带着股大方劲儿。 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裤，脚下穿着黑皮鞋，上身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的薄外套。 这身打扮，在这个年代的大城市里也算是很有范儿的。 旁边神色严肃的中年人眼神很犀利，从田向南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用目光暗暗打量着他。 “这位同志，您就是田队长吗？” 女孩说话很客气，还主动朝田向南伸出了手。 “对，我就是田向南。” 田向南伸手同对方握了握，女孩的手指修长白皙，掌心处却也有一层淡淡的茧子，显然也是有工作的。 “田队长你好，我叫谭慧.......” “这次之所以来到你们这里，就是想来看看我哥.......” “我知道我哥先前犯了一些错误，也给你们青山大队带来了一些麻烦，对此我愿意代他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并且，如果他的举动给你们造成什么损失的话，我们愿意进行赔偿，只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 “你哥.......是谭兴国.....？” 田向南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位中年人。 “那这位同志是.......？” 不等中年人开口，谭慧便主动介绍道。 “这位同志是我们街道办的张同志，我从检查点那里知道我哥被带来你们这里之后，就想过来看看，但路途遥远，所以就请了一位街道的张同志陪我一起。” 听到女孩的介绍，旁边的中年人却像是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 “哦......” 田向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中年人。 单凭对方这一副警惕和时刻探究的神态，恐怕这位张同志，是街道办派出所的才对。 当初他们从检查点把谭兴国带走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看到的，谭慧能知道他哥哥的下落也不奇怪。 不过，这女孩不光是害怕一个人走远路，恐怕更害怕她一个人不能把他哥哥带回去，这才请了一位街道派出所的侦查员陪着过来。 这也算是对他们青山大队一种变相的施压。 田向南不在意的点点头，面上也笑得一团和气。 “你哥哥确实在我们这里，我们请他过来，也确实是要把双方的误会说清楚。” “你要想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找他......” “那就麻烦田队长了。”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女孩脸上的笑容似乎真诚了一些。 “知道我哥哥来了这边之后，我和我妈都很担心，所以我才会过来看看。” “行吧......” 田向南又笑着和旁边杨副主管打了个招呼。 “杨主管，要麻烦你先在大队上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行，你先忙你的......” 杨副主管笑着点头，随后跟老叔有说有笑的进了大队部。 而这边，田向南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女孩两人来到了路口斜对面的库房后面的小院。 刚走进这边小路，就看见谭兴国搬这个凳子坐在小院门口，正东张西望呢，一脸的不耐烦。 见到田向南过来，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田队长，你不是说今天回去吗？怎么到现在......”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就看到田向南身后跟着的两道身影，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慧慧，张叔，你们怎么来了？” 女孩见到坐在门口的谭兴国，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快走了几步，一脸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哥，你没事吧.....？”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谭兴国手臂上的一些绳子勒过的痕迹，眉头微蹙，一双秀眸也跟着冷了几分。 就连跟在他旁边的中年人也跟着一下皱紧了眉，回过头，目光有些不善的看着田向南。 感受到两人的神色变化，田向南却只是耸了耸肩，一副很平淡的语气道。 “因为你哥哥的愚蠢，这一次差点害得我们青山大队损失了几百万......” “我们只是用绳子把他捆回来，而不是在半路上挖个坑把他给埋了，我们青山大队的人应该算是很仁义了吧。” 听到田向南的话，谭慧和那位张同志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谭兴国。 “哥，这位田队长说的是真的......？” 谭兴国被两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尴尬道。 “那什么，我最后不也悬崖勒马了，好在事情没有真的坏到那个地步。” “呵......” 田向南在一旁笑着补刀。 “所以你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并且只让我们损失了1000块。” 听他这么说，谭慧和中年男人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一些，就连两人脸上的不满神色都跟着消散了。 显然，这两个人都是明白事理的。 谭兴国真要是差点弄没了别人几百万，那么即便是换成他们，估计都会有把人半路挖坑埋了的心思。 最不济也得把人带回来，捆树上狠狠抽一顿，哪还会让人好好的坐在这里。 就见谭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一次明显更加真实了几分。 “田队长，真的很抱歉，我哥哥给你们青山大队惹了这么大麻烦。” “至于你说我哥哥给你们青山大队造成的这1000块钱损失，等我们回去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凑齐还给你们。”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田向南，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刚刚听我哥的意思，田队长是打算今天送他回去吗？”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如果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走.......” “不过我建议你们可以稍等一下，等下午的时候可以搭扬副主管的便车，他可以把你们带到市里.......” 听到他的建议，谭慧与那位张同志对视了一眼，张同志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谭慧见状又笑了笑。 “还是不麻烦那位杨主管了，你们这里距离县城也不太远，我们走着回去就行。” 田向南知道两人是害怕留在这里夜长梦多，害怕他又变卦，或者想其他法子刁难他们。 所以，他也没再阻拦，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孩一眼，转而对着谭兴国说了一句。 “谭兴国，既然你妹妹答应补偿给我们，那么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过临走前，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的那个赌约......！” 第208章 谭慧的身份 听到田向南提起赌约的事情，谭兴国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可还不等他反应，旁边的谭慧就已经惊讶的问道。 “哥，什么赌约......？” 说着，谭慧还有些狐疑的看着田向南。 看着女孩眼底带着一丝戒备的模样，田向南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关于你哥的事情......” “他的身体情况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也找大队上的大夫给他看过，说是伤了根本，没有多长时间了。” 听到他的话，谭慧脸上的神色顿时暗淡了几分，抿了抿唇，眼中也多了几抹难过与悲伤。 却听田向南接着道。 “恰好呢，我手里有一张方子，就是固本培元，补气强身的......”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谭慧猛然抬头看向他，眼中的难过与悲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希冀的神色。 田向南见状，连忙摆摆手。 “我可没说过这张方子，一定就能救你哥的命。” 谭慧一怔，可是目光依旧看着田向南，一脸期盼的道。 “田队长，那这张方子.......” 田向南直接伸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哥刚开始不想出钱来补偿我们的损失，而是想回家两个月，安排好事情之后，就来我们青山大队进行劳动工作来还债。” “于是我就和他打了个赌，如果我这张方子能治好他，就让他一辈子留在我们青山大队工作。” “如果治不好，那也就算了，人死债消.......” 谭慧闻言蹙起了眉头，看了看身旁的哥哥，又看了看田向南，一时间似乎有些迟疑。 “慧慧，算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田队长手上的那张方子，也未必管用。” 一旁的谭兴国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拉着谭慧的手臂。 “咱们回家吧，家里也不用借钱去还给他们，就按先前我和田队长约定好的，等过两个月我再回来......” 谁料听到谭兴国这么说，谭慧的脸色反而更坚定了一些。 “哥，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得试一试.......” 说着，女孩再次看向了田向南。 “田队长，开出你的条件吧......” “我哥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值得你们大费周章的把他抓过来，然后还要想办法治好他，就只是为了让他给你们劳动一辈子......？” 不等田向南回答，谭慧便已经自顾自的说道。 “我想，你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吧.......？” 她看着田向南，眼中已经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来之前我就已经打听清楚你们和我哥之间的恩怨。” “刚开始听到你们一个小小的生产大队竟然采购了一些电线电缆专业设备的时候，我也感到非常惊讶。” “想必你们事后也调查过我们家的情况，所以才把我哥抓了过来，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惩罚或者赔偿，只是想让我来帮助你们，对吗？” 田向南闻言，很是惊讶的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 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这么聪明，将他的心思全部都猜了出来。 不过既然如此，那他也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于是田向南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青山大队是准备上马电线电缆厂，我听你哥说你以前在沈缆厂的质检科工作过.......” “所以，我想利用你哥的关系把你请过来，负责我们电缆厂上马以后的质量工作。” “当然，如果能通过你的关系，再从沈缆厂挖来一些工人或技术人才，那就更好了。” “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想让我来帮你们负责电缆厂的质检工作，和挖墙脚？” 谁料听到他的打算，面前的女孩却是一脸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一副睿智的模样，瞬间变得竟然有几分呆萌可爱。 田向南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对呀，不然还能干什么？” “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两年，等到我们的电缆厂工作进入正轨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离开。” “呵......” 谭慧与自己的哥哥和旁边的中年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好似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看样子，是我先前有些想多了，你并没有对我们家做过调查，也并不清楚我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呃......” 听到女孩的话，现在轮到田向南愣住了，他有些惊疑的看了女孩一眼。 “那，不知同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咳......” 女孩正了正神色，再次向谭向南伸出了手。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东矿二处采购科副科长，谭慧......” “东矿......？” 田向南下意识的伸手与他握了握，有些愣神。 “东矿，全名是东北矿业总公司，我是隶属于总公司下辖二处采购科......” 谭慧笑着解释了一句。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打算从我哥那通过我的关系，以后把你们生产出来的电线电缆，卖给我们东矿呢......” “没想到，你竟然只是想让我来你们大队上，给你们当质检员.....！” “咳咳.......” 在这一刻，田向南忽然觉得自己的面皮有些烧，只得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那什么，你虽然是什么二处采购科的副科长，但是有沈缆厂拦在前面，我们的东西想要卖给你们，估计，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吧？” 田向南嘴硬的解释了一句，可说着说着，语气却越来越认真。 “所以，相对比于这种不确定的结果，反而是一个电缆厂的质检员，在此时此刻，对我们青山大队的发展上得作用还要大一些。” “而且，在眼下这种电力快速发展的时期，我们生产出来的电线电缆，根本就不愁销路.......” 听到田向南的话，谭慧微蹙着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仿佛是没想到，即便是自己亮出了如今的工作，可是对于田向南他们所在的青山大队来说，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力而言。 “算了.......” 就在谭慧还在沉思的时候，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道。 “如果你们不愿意过来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我的方子好不好，我自己也不敢保证。”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说着，田向南也就不再理会他们三个，转身向着大队部那边而去。 第209章 谭慧的新条件 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之后，田向南便离开了小院，来到了大队部这边。 大队部的大会议室里，老叔和杨副主管依旧在说笑着，张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在一旁陪同着。 见到他过来，老叔笑着跟旁边杨主管说了一句。 “行，向南过来了，那你们就先聊着，我出去溜达溜达。” “不好意思了，杨主管，处理了点小事，让你久等了。” 田向南再次上前和杨副主管握了握手，一脸歉意的道。 “没事......” 杨副主管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向南，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你们贷款的事情原则上是没什么问题了。” “加上你们这次直接把设备都拉回来了，所以我们上级对你们的效率也很满意，也很乐意批出这么一笔款项。” “我现在就是来确认一下，你们的贷款额度是多少？” 田向南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翠，随口问道。 “张会计，咱们大队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钱？” 张翠略微盘算了一下，才回道。 “原本账上是有差不多20万，不过上次交了砖窑的税款之后，还剩下14万左右，再加上前阵子屯子里出了一批出笼的公鸡。” “最近没有大的支出，所以眼下依旧是14万5千块左右。” “这些钱，估计还不够给运费的.......” 田向南闻言苦笑了一声。 没错，运这批设备使用的货船和车队都是林家的，但咋也不能白用吧，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即便是老林不在乎，可田向南也得跟他们算清楚。 好在他们这批设备是自用的，而且直接从船上拉回来，也不用报关税啥的。 这样一算，那就只剩下设备的380万的大头了。 再加上留下一些储备和采购其他原料的钱，400万应该也差不多了。 毕竟等他们的砖窑盖好之后，后续就可以接着卖砖，也就会逐渐有了收入，应该能维持起电线电缆厂前期的运转了。 “我们这次要贷款的话，420万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过田向南想了想，还是多报了20万。 毕竟，接下来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屯子里的乡亲们辛苦了一年，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多留一点支出，总比到时候去计较乡亲们身上的那一点利益要好得多。 听到他的话，杨副主管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替田向南他们算过账的，预估过大概的额度。 “既然这样的话，等回去之后，我就把这个额度给报上去，到时候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交接呢？” 田向南考虑了一下。 “我们的设备商，应该最近几天就会通过领事馆的途径来到咱们这边，到时候还要麻烦杨主管，你们替我招呼一下。” “等我们这边设备调试完了以后，就把设备的货款直接从你们银行结算吧，其余的我们到时候再派人去取.......” “行.....” 扬副主管一口答应了下来，顿了顿，又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纸片和基本薄薄的册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笑着道。 “呵呵，我这也是受人之托......” “你们青山大队这次的大动作，简直是惊掉了全省各大企业的下巴......” “这不，听到你们连设备都弄回来了，有些企业也坐不住了，就让我们搭个桥，看看有没有和你们合作的可能。” “哦......？” 田向南好奇的将那纸片和册子拿了过来，这才发现那些纸片都是一些名片，上面带有人名，职称，以及所在单位和联系方式。 只不过纸质都很硬，印的也比较粗糙。 再看看那几本薄薄的册子，上面竟然是市里以及周边几家塑料厂的厂治和简介。 田向南看的也不由有些惊讶。 谁说这年代的人不懂得营销和专业，哪怕这些都是机关单位，可同样能在一些事情中敏锐的嗅到一些商机。 只不过通过银行来直接传递这种合作的信息，恐怕这才是这个时代国营单位的联络现状与常见方式。 田向南随手翻了翻，跟着点点头。 他们后期在生产电线的时候，的确会采用大量的聚乙烯材料，倒是确实可以跟塑料厂那边提前联络一下了。 “那就多谢杨主管了.......” 又聊了几句，眼看正事说完之后，杨主管也主动告辞离开。 田向南原本还想留他吃饭的，不过杨副主管笑着却推辞了。 想到他回去市里还要很长时间，田向南也没有再多做挽留。 随后田向南笑着把他送出了大队部，旁边银行随行的司机也把吉普车开了过来。 可是说话间，他一抬头，正看到谭兴国兄妹还有那个张同志，正站在对面的供销社门口呢。 “你们几个怎么还没走？”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问道。 三个人也跟着走了过来，不过开口的却是谭慧。 “田队长，我想用一个消息来换你那张药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下？” “哦.....？”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 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察觉到，旁边的中年人在谭慧说话的时候，脸色好像有些难看。 就听谭慧接着道。 “有一个人，在沈缆厂正式立项成立之前，也就是前期的电七所，就已经在那里工作了。” “从学徒到车间，再到技术部。从默默无闻一直成为厂里的高层之一.......” 田向南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不过依旧没有表态。 谭慧看着他的表情，随后轻笑了一声。 “田队长，这个人是我的师傅，而且现在已经退下来了.......” “如果你能把这位老人家请来，那么你们的电线电缆厂，绝对能够很快的进入正轨。” “这个人的价值，是不是比我这么一个只会质检的工人要高得多？”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转而看向了旁边的谭兴国。 “你妹妹的这个消息确实很不错，也值得我跟你赌一把。” “不过药方不可能给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让留下来让谭兴国试试效果。” “当然，要是喝死了，我也概不负责......” 田向南的话，让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不过田向南却不在乎，毕竟他虽然想和他们做交易，但说到底，的确也是一番好意。 谭慧的这个消息看似价值很高，实则也不尽然。 先不说一个曾经为沈缆厂的高层，即便是退下来了，会不会愿意屈就到他们这个小山村里面。 就凭这个人是谭慧师傅的身份，那么谭慧的意图也就很明显了。 田向南即便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然后上门去请。 可这人能不能来，恐怕谭慧在其中能起到的作用也是非常巨大的。 说白了，这个消息有没有价值，全看面前这个女孩，到时候是否愿意帮他们请人，或者是从中阻挠了。 第210章 意外的野猪群 “怎么样？” “你是想让你哥现在留下来试试我的方子，还是想先回家，等两个月再过来？” 随着田向南问出这句话，面前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那位张同志还好说，显然跟谭家兄妹的关系不错，不过却也没能好到帮他们做这种决定的地步，所以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倒是谭慧，纠结了一番之后，目光直接落在了谭兴国身上。 “哥......” 就见谭兴国只是轻笑了一声，在这会儿表现的倒是一副非常洒脱的模样。 “你非想试，那咱就试试呗，试完了咱也好早点回去。” 随后，兄妹俩就都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点点头，示意他们稍等，等他送走了旁边的杨主管之后，就带着他们三人向着粮库那边而去。 粮库这边，林思成正和岛国那边的翻译一起，在聊着岛国的经济现状什么的，大都是他在问，小胡子翻译小声的回答着。 见到田向南过来，身后除了谭兴国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他也结束了话题，迎了过来。 听到田向南带他们过来的打算之后，林思成也不由笑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谭家兄妹，随后才笑着道。 “你还别说，就目前小雅诊断出的这几种症状，跟咱那张方子上的功能还真的差不多，说不定还真的能有效果。” 安慰似的说了一句之后，他又把田向南拉到一旁小声道。 “老田，咱那方子可没给人用过呢，你就不怕出啥问题？” 田向南闻言撇撇嘴。 “人都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再说了，那玩意儿兔子吃了都能活蹦乱跳的，给他吃了，应该也没啥坏处......吧？” “真要万一能给人吃好了，那说不定能给咱电缆厂换来一个经验方面的大牛呢.......” “那.....行吧！” 林思成想了想，也觉得田向南说的挺有道理，点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下药材啥的........” “行，你先回去，我等会带他们.......” 田向南应道，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屯子外面忽然响起两声沉闷的枪声。 “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粮库这边原本还在忙碌着的几位工程师立刻都跟着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看向田向南他们。 “没事，没事......” 田向南冲他们摆摆手，对着岛国翻译道。 “可能是我们的人在外面打猎.......” 可不等岛国翻译把这话转达给那些技术人员，就听到屯子南面的方向跟着又响起了几声枪响。 “砰，砰，砰.......” 这下子，就连田向南的脸色也变了，也顾不得这里的人了，他直接跳上旁边的一辆大卡车，对留守在这边的那些民兵道。 “留下三个人在这看着，其他人上车跟我走......” 林思成率先拉开车门爬了上去，几个背着枪的民兵也都跟着爬到了车厢上。 就连谭兴国不知怎的也跟着一翻身爬进了车厢，随后，是那位张同志。 田向南扭头向后看了一眼，也顾不上管他们了，一脚油门，卡车便轰隆隆的冲了出去。 冲出粮库这边的小路，拐上十字路口，直接从南边冲出了屯子，直向南坡而去。 “砰，砰.......” 听到南面枪声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田向南的眉头紧皱着，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丝担忧。 等大卡车冲过了南坡的铁道，田向南他们这才看清这边的情况。 只见在南坡开荒的秋苞米地里，正有一道道人影狼狈惊慌的在苞米地里穿梭。 在那些人影的身后，伴随着一道道哼哼唧唧的愤怒低吼声，一只只大小不一的野猪正在他们的后面紧追不舍。 在看远处，大林正带着几个狩猎队的人，手里各自拿着老猎抢在边打边退。 其中两个狩猎队的人还被同伴搀扶着，看那模样，很明显是已经受伤了。 “救命啊.......” 也在此时，在苞米地里逃窜的那些人也看到了冲过来的大卡车，顿时彷如见到了救星一般，一个个没了命般的向这边跑来。 田向南也连忙把大卡车开到了苞米地的边缘，准备接应这些人。 等到那十几道身影来到卡车这边的时候，田向南才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是那些新来的知青。 关键此刻他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还有几个也是明显受了伤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满脸痛苦。 随着这些人被拉上了卡车，那些原本在苞米地里肆虐的野猪们也都跟随着向卡车这边冲了过来。 “轰......” 还不等田向南反应过来，一只大野猪好巧不巧的一脑袋顶在了卡车的轮胎上，长长的獠牙直接穿透了轮胎，引发了一声巨响。 巨大的爆炸气浪直接将野猪掀了个跟头。 大野猪翻身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被震的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我去你大爷的......” 看着后面瘪下去的轮胎，田向南也有些恼了，伸手从后面抓过一个民兵手里的五六式，拉栓上膛，一枪就撂翻了这只大野猪。 “砰.......” 只是令田向南没有想到的是，枪声一响，仿佛是更刺激到了那些野猪们。 就见原本因为突然出现的大卡车从而只是围在周围蠢蠢欲动的野猪们，仿佛被枪声给刺激到了，下一刻，竟然都嗷嗷叫着，直接冲着大卡车冲了过来。 “咣，咣，咣.......” 这群野猪跟疯了一样，对着大卡车哪里都是一顿怼，竟然把大卡车都撞得微微晃荡起来。 “打......” 田向南大声招呼了一句，再次瞄准了另一头野猪。 后面的几个民兵也都跟着举起了枪。 “砰，砰，砰......” 距离这么近，再加上站在车上是居高临下，每人不过才开了几枪，原本围在卡车四周的十几只野猪就被打的还有五六只。 直到这时，同伴的接连死亡似乎才让那些野猪们恢复了恐惧。 剩余的几只野猪嘴里哼唧着，慌不择路的再次窜进了旁边的苞米地里。 “妈的......” 田向南嘴里骂了一声，还想抬枪去打，旁边林思成却连忙按住他的手。 “老田，你别管这几个了，快看看大林哥那边，他们快撑不住了......” 第211章 赶走野猪群 田向南闻言连忙看向那边，就见大林那边的几个人此时已经被后面的几头野猪给追上了。 一头起码两三百斤的大野猪嚎叫着冲入人群中，一下子顶翻了两个人的同时，还嗷嗷叫的向倒地的人身上咬去。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眼珠子都红了，连忙发动着汽车就准备过去救人。 可惜的是，尽管他已经用力的轰起了油门，可爆了胎的卡车在这样的荒地里根本走不了。 连试了几下无果，眼看着那边后面几头野猪也都已经逐渐逼近大林他们，田向南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从卡车上跳下来，拎着枪就向那边冲了过去。 “老田，你悠着点......” 林思成见状，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随后咬了咬牙，伸手夺过一个民兵手里的枪，跳下车，也跟着跑了过去。 在他们两人身后，另外三个拿着枪的民兵，以及谭兴国，包括那位张同志，都跳下车跟了上来。 那头大野猪还在大林他们几个人的身边肆虐着，由于离得太近，害怕散弹误伤，所以大林他们几个也不敢朝人群中的野猪开枪，只得继续用猎枪威慑旁边逐渐逼上来的那几头野猪们。 眼看那头大野猪在人群中转了几圈，还准备去撕咬倒地的两位村民，田向南气的咬紧了牙关，来到近前的时候，直接端起了手中的五六式。 “砰......” 一发6.5的子弹脱膛而出，直接打在了那头大野猪肥厚的脊背上，把野猪打的身体都晃了两晃。 只可惜，眼下正属于秋冬交替时节，野猪身上的皮脂还很厚，在加上这一枪并没有打到要害，所以，并没有给野猪带来致命性的伤害。 非但如此，这一枪反而还将那头大野猪给激怒了。 就见那头大野猪晃了晃脑袋，然后直接看向了田向南这边，一对蚕豆大的黑眼珠里满是暴虐与狂躁。 “嗷嗷哼.......” 下一刻，那头大野猪直接放弃了大林他们，嘴里嚎叫着就朝田向南冲了过来。 “我草......” 眼看着如同一辆小汽车般疯狂冲过来的大野猪，田向南嘴里骂了一声，一个懒驴打滚就躲了过去。 可田向南这一躲，原本跟在他身后的林思成顿时就成了野猪的下一个目标。 就见大野猪的余势不停，又跟着冲向了林思成。 “老林，小心......” 田向南回过头正看到这一幕，连忙出声提醒道。 却见林思成也是临危不乱，眼瞅着野猪冲到了身前，他也学着田向南的样子向旁边一扑，躲过的大野猪的冲撞。 可是经过这一阵耽搁后，野猪冲锋的势头也跟着停了下来，嘴里哼哼着打了个转，再次向着地上的林思成冲去。 此时的林思成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呢。 眼瞅着大野猪又朝自己过来了，林思成脸色一苦，直接握紧了手中的枪。 此时再想躲也有些来不及了，当下也只能拼一把，他准备等野猪冲过来的时候，看看一枪能不能命中要害，直接解决了这头大野猪。 “老林，你快躲着点啊......” 田向南此刻看的也是紧张不已，拎着枪又急忙往回赶。 就当那头大野猪快要冲到林思成身边的时候，众人忽然就看到旁边猛地冲出一道人影，斜刺里狠狠的撞在了那头野猪的侧面。 “彭.......” 这一下子的撞击很猛，人影和大野猪同时向一边翻滚了过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那道人影一骨碌爬起来，直接趴在了那头大野猪的身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把军刺。 “噗.......” 伴随着利刃入肉声，谭兴国手里那尺余长的军刺直接没入到了大野猪的眼睛里。 “嗷嗷......” 大野猪嘴里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嚎叫，随后身躯颤抖的蹬了蹬腿，一会儿就不动弹了。 田向南此时已经扶起了林思成，见到谭兴国这干脆的动作，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兄弟可以啊......” 赞了一句之后，他们两个又连忙跑了过去，把谭兴国也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了......”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田向南语气诚挚的感谢道。 不管他们先前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刚刚他确实算是救了老林，单凭这一点，先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可能是刚才的动作有些剧烈，谭兴国站起来的时候脸色还有些苍白，缓了几口气之后才恢复了一些，只是笑了笑。 “把枪给我用一下......！” 田向南闻言楞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枪递了过去。 就见谭兴国接过来摆弄了几下，随后左手挽住枪带，扣了扣标尺，然后直接把枪端了起来。 “砰.......” 一声枪响之后，远处一头正小跑着的野猪应声倒地。 “可以啊.......” 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看的都是一脸惊讶。 谭兴国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在标尺上又扣了扣，随后再次瞄准。 “砰.....” 又是一头两百斤往上的大野猪倒地。 这一次，子弹是直接从野猪的眼睛里射进去的。 “砰，砰，砰........” 一头，两头，三头...... 等到弹仓里的六颗子弹被打完，远处也跟着倒下了六头大大小小的野猪。 “子弹......” 谭兴国对着田向南一伸手。 田向南在身上摸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直接拿过林思成手里的那把枪，开始退膛。 也就在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屯子里又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群人，领头的正是拿着枪的老叔，身后跟着大批拿着各种工具的村民们。 似乎是被这边的动静吓到了，剩余的几只野猪哼唧着，直接跑进了旁边的苞米地里，呼啦啦的不见了身影。 就这样，从田向南赶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南坡这边除了几个受伤的村民知青以外，还留下足足十几头野猪的尸体。 见到眼下这种莫名的惨烈场景，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老叔都有些不淡定了。 就见老头和田向南他们打了声招呼以后，也没有理会善后的工作，而是带着人把苞米地到大青山林子边的地方都好好转了一圈。 一整圈转下来，老头的脸色更古怪了，嘴里只是念叨着不对劲，不对劲之类的话语。 第212章 老叔的猜测 在村民大部队的帮助下，田向南开始招呼大伙帮忙善后。 最后这么一清查下来，田向南的心都凉了。 有两个村民的腿被野猪给撞折了，这还不算，其中最严重的一个，则是被野猪拱倒后还被咬了两口，然后身上又被踏了几脚。 再看看新知青那帮人，同样是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还有一个好像也是摔断了胳膊。 除了这几个受了重伤的之外，其他村民和知青们也基本上是个个带伤。 这个还是田向南他们来得及时的缘故，真要是人再来的晚一些，说不定出人命都有可能。 田向南连忙安排大伙们把受伤的队员抬回屯子上治疗，又让人帮忙把汽车从荒地里推出来。 等招呼完这些之后，他就看到带人转了一圈又回来的老头。 “叔，你想啥呢......？” 看着一脸神色难以释怀的老叔，田向南不由顺嘴问了句。 “我就是......觉得总有点不对劲......” 老头说着，伸手虚握，在空气中轻轻挥动两下，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这还没到冬天雪落前呢，这咋会有这么多的野猪跑出来？” 别说是老头，就连田向南也觉得这次的事情发生的有些怪异。 以往在初雪天之前的时节，确实会偶尔发生野猪出来肆虐的情况，尤其是他们这里四面环山，周围林子里的动物又多。 不光是野猪，偶尔还会有狼或者其他的生物跑出来。 可这一下子跑出来二三十头的情况着实少见，而且这些野猪还那么凶，跟发了疯似的攻击人群，连枪声都不怕。 田向南来了三年多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不是他和林思成都在这里，他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两人中谁不小心把那种药方的东西撒到这里来了。 可是既然没有东西吸引，这群畜生又怎么会成群结队的跑出来？ “老叔，这种情况你们以前遇到过吗？” 老头闻言沉默，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以前我们在张家屯的时候，倒是遇到过一次跟这差不多的情况，那时我也就十几岁。” 老头说着，眉头也渐渐跟着皱了起来。 “我记得那年的山雪来的特别早，动物这东西比人敏感多了，他们早早的就开始找食物，争取多贴点膘，好过冬......” “那年我们地里的秋苞米全都给霍霍了，就连屯子上有人家里养的鸡鸭啥的也都被黄皮子啊狐狸啥的给霍霍光。” “就连屯子上的小孩都被山里的狼给拖走了两个。” “那年的山雪下的特别大，也特别早，我们好不容易才熬了过去......？” 田向南一听，心也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 “老叔，你的意思是，今年咱们这里也有可能会提前入冬......？” 老叔摇了摇头，叹着气道。 “这事谁也说不准，就看接下来这段日子的天气咋样了，真要一下子降了寒，那咱们也要提早做准备了.......” “这样啊......” 田向南点了点头，心中的紧迫感却一下子就强烈起来。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落雪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把厂房盖好，然后储存下足够冬天生产电线的铜矿原料呢，这样也不会耽搁生产。 可要是真像老叔说的那样，今年的落雪将会提前到这么早，那就什么也不用干了。 真要是十天八天之内落了雪，那估计连厂房都不一定起得来，只能先想办法安排大队上的过冬事宜了。 窑厂那边的两座新窑也是还没完工，再加上各自配套的两座暖棚，估计至少也得一个月。 真要是这个时候下了雪，那他们大队上现在的生产，除了那一座老窑之外，基本上全部都要停止。 还有那十几名岛国来的技术员，也得想办法给他们重新安排一处住处。 不然的话，一个冬天过去，下次再碰到什么技术上的难题，只能扒他们的坟去问了。 一想到这，田向南就不由觉得脑袋疼....... 就千万别像老叔说的那样。 他们现在真的太需要时间了。 回到屯子里之后，受伤的村民和知青都被送去了医务室，田向南又叮嘱林思成把谭兴国三人领回了自家的小院子里，等他回去，在商议用药的事..... 如果说先前想出手救谭兴国，只是因为想借他们的关系挖墙脚，是一种单纯的交易行为。 那么此时看在他刚才也算是救了林思成的份上，此时的这种举动，就已经有了一种要还人情的意思了。 各自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和老叔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实在是因为，田向南被老叔的猜测说的有些心中不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证实一下。 给老叔倒了一杯茶之后，田向南就直接拿起话筒，接通了林场那边后勤处的电话。 “喂，找哪位......？”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李文远那熟悉的声音。 只不过，此刻这道声音的主人心情明显不太好，连话语中都透着一丝不耐烦。 “李叔？什么情况啊？这谁又招你不高兴了.....？” 田向南闻言笑着问了一句。 “向南......？” 话筒对面李文远愣了一下，紧跟着传来叹气声，语气中都带着一丝急躁。 “嗨呀，别提啦，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工人夜里起夜呢，结果人就直接没了.......” “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属跟我这边闹，我这边都派人找了一上午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田向南听的心中顿时一沉，语气也放得郑重了许多。 “李叔，人是咋没的？现场就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吗？好好的大活人总不能飞了吧.....？” 对面的李文远沉默了一下，语气同样低沉了许多。 “谁知道呢，我估计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现场就留下了一小滩血，还有一些像是狼，或者是啥子东西的杂乱脚印。” 说到这里，对面的声音又跟着压低了一些。 “你是不知道，最近这几天这些山里的动物跟邪了门一样，整天各种围着我们营地转悠。” “每天晚上都能听到营地外面狼嚎声此起彼伏的，这两天光狼我们就打死了七八头，可那些畜生们一点都不带怕的。” 第213章 夜半惊声 听到话筒那边李文远的话语，田向南的心已经慢慢的沉到了谷底。 眼下情况似乎还真像老叔说的那样，没想到林场那边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甚至，比他们这还要严重一些。 要知道，林场那边可是有个七八十人的护卫队的，丢了个人，这么一半天都没找到，那估计是永远都找不到了。 还真是麻烦了啊......！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大队上马这个电线电缆厂，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中间又出了谭兴国这一档子事，可结局总体来说也还算是挺顺利的。 一切都在向着比他预料的还好的方向行进着。 可没想到眼下却应了那句话，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接下来，如果天气真的像老叔所说的那样，会急速变冷的话。 那么他们前期准备的再顺利，也终究都只是空谈一场。 挂断电话，跟老叔打了声招呼之后，田向南有些忧心忡忡的出了大队部。 回到小院这边，林思成正陪着谭兴国他们坐在正屋里说话呢。 见到他回来，林思成起身解释道。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在灶间里慢慢熬着呢，不过我想等小雅回来再给谭兴国同志服药，有个大夫在旁边招呼着，安全方面也有保障一些。” 田向南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招呼几人坐下，而他自己也暂时抛弃了心中的担忧，陪着几人闲聊了起来。 期间，钱晓楠还主动跟谭慧打听了一下东北这边的矿产分布情况，以及电线电缆这些电气材料的市场价格和普遍规格。 就这样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神色有些疲惫的林思雅和向北一起回来了。 听到他们俩准备给已经被判过死刑的谭兴国用一种特殊的方子，就连身为医生的林思雅也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之余，林思雅也不由升起了一丝期待，强忍着疲惫在一旁等待着。 很快，林思成就从厨房里端了小半碗淡绿色的液体出来，直接把碗放在了谈心锅对面的饭桌上。 当看到碗里那液体的颜色时，谭兴国他们三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玩意怎么是绿色的？” 谭慧更是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 田向南耸耸肩，也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的几张药方都是带颜色的。 倒是谭兴国把碗端起来闻了闻，鼻尖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还是无法分辨的那种。 “哥......” 他倒也真的干脆，不等谭慧阻止，便直接一口喝得抽翻了碗底。 就连旁边的田向南和林思成，也忍不住对他果断的性格增加了一份好感。 谭兴国放下碗，随手在嘴边抹了一下，目光这才看向了几人。 “哥，你感觉咋样？” 谭慧有些埋怨的瞪了一眼自己轻率的哥哥，随后也跟着看向田向南他们。 林思雅见状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快，真要等药效见效的话，起码也得小半个小时吧。” 谭慧一想也是，这才又把目光关注在了哥哥谭兴国的身上。 可仅仅只是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谭兴国那原本还有些苍白的面庞，此时竟逐渐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老田......” 倒是观察他最早的林思成，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看，这位谭同志的脸色是不是变得红润了一些？” 田向南闻言一怔，也连忙看了看对方的脸色。 这下他还真发现，果真就如林思成所说的那样，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苍白，此时这姓谭的脸色的确好看了许多，最起码已经有了代表健康的血色。 “这张方子不会真这么神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无言。 倒是旁边的林思雅闻言，眼中兴奋的神色又浓郁了几分，连忙伸出了手。 “来，我来帮你看一下......” 面对着林思雅伸过来的手，谭兴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腕递了过来。 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的谭兴国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里逐渐有了一股热意。 刚开始就像小火苗，后来，就逐渐燃烧成了一个火团。 等到现在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都跟着变得滚烫了起来。 林思雅的小手在谭兴国的手腕上摸了一会儿，然后又让他换了一只手。 可号脉的期间她却也只是轻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大夫，怎么样了？” 一直等林思雅收回了手，谭慧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症状还是那个症状，但是他此时的脉象却比昨天要强上几分。” 林思雅摇摇头，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和林思成。 “哥，你们熬药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药效强弱的事情？” 林思成摇了摇头。 “我用的都是手上最好年份的药材，而且我也都仔细辨认过，这些药材都是性属温和的，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一点。” “这样啊......” 林思雅点点头，又看向了面前的谭兴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此时的谭兴国，脸色已经红的有点像是喝了大酒的那种了，听到林思雅的问题，他也只是勉强笑了笑。 “就是感觉身体很热，热得我很想出去跑两圈......” “跑两圈就算了......” 林思雅笑着摇了摇头，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纱布，从里面抽出一根细小的银针。 “我想你还是先睡一觉吧，这样也更方便你的身体吸收药力......” 说着，她手上的银针在谭兴国的额角处轻轻一刺，谭兴国便双眼一翻趴在了桌子上。 林思雅又招呼他们把人先抬到了田向南屋子里的炕上，把那间房子让给了他们三个人，方便照顾。 晚上，田向南就挤在了林思成的那个屋里。 “嗷呜......！” 夜半不知时分的时候，一道凄厉的狼嚎声，突兀的响彻在整个青山大队的上空。 田向南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顺手就往床头摸去。 与此同时，林思成那边也已经点燃了床头的煤油灯。 两人先前听得真切，那道狼嚎声就宛如在耳边一样，发出那声响的畜生，绝对就在他们周围。 第214章 清理屯子 田向南伸手在床头摸了几次，都没摸到枪，他这才恍然想起，这里是林思成的房间。 “老田，枪在门后头.....” 林思成点过灯，已经披着衣服站在了炕边，见到田向南的动作，不由提醒了一句。 田向南闻言也立刻从炕上跳了下来，抄起门后的枪，直接就拉开了房门...... “嗷呜......” 又是一声狼嚎。 而且位置似乎与先前的那时候嚎叫有些差异。 田向南端着已经上膛的枪，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先是扫了一圈院子里。 “吱呀.......” 与此同时，对面的房门也被拉开了，出来的竟然是谭兴国，手里还端着田向南屋里的那把带着消音器的枪。 “什么情况？” 谭兴国出来就对田向南问了一句。 “我怎么听得，好像是狼都摸进屯子里来了？” 田向南点点头。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他们青山大队的屯子外面原本都是有围墙的，可是后来改建后，屯子里的房子都慢慢推倒了重建，围墙那里却也没动过，依旧是以前老式的土墙。 那一米多高的小土墙，连兔子急了都能蹦过去，更别说是拦住狼了。 不过好在的是屯子里现在基本上都是砖瓦房，只要人躲在院子里把门一关，就算十头八头狼闯进院子里了，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就是家里的鸡鸭鹅...... 想到这里，田向南的心里不由有些来气。 他直接把手里的枪，和谭兴国手里那把带消音的换了一下，然后把带消音的递给了林思成。 “老林，你们在家里守着，我去大队部召集人手，然后把屯子里清理一下。” “行......” 林思成接过枪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家里这边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得注意点。” “没事......” 田向南把枪交给了谭兴国，毕竟他的枪法比自己好，更适合用枪。 他自己则是从灶间里拿了一把柴刀挂在腰上，又从门后摸了一根等人高，手臂粗的棍子。 最后又给林思成叮嘱了两声，这才带着谭兴国两人出了小院。 两人刚出来，就听到隔壁的院门一响，同样跟着钻出来三道身影，两大一小。 “向南......” 大林还轻唤了一声。 看样子，先前应该是听到了他们院子里的动静才跟出来的。 “大林哥，你们咋也出来了......？” 田向南看着三人，对着旁边神情有些憔悴的二林点了下头，又伸手在小豆包的脑袋上拍了拍。 小家伙如今也有1米6高了，手里握着一把柴刀，正咧嘴笑着。 “没事，家里门窗都顶死了，你嫂子他们在家呢......” 想到林清，那个敢半夜一个人揣把猎枪走山路的女人。 田向南点点头，也就没在说什么，带着几人直接向着大队部那边而去。 刚转到大路上，还没走出几步，谭兴国手里的枪口就猛然指向旁边的巷子里。 他们几个连忙看去，就见昏暗的巷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就不见了。 田向南皱眉，刚准备去旁边巷子里查看情况，却被大林拦住了。 “二林，你和豆包过去看看.....” “诶......” 二林木讷的应了一声，握着手里的棍子，带着豆包，向着巷子里缓缓的走去。 田向南看了一眼旁边的大林，知道他是想让二林好好表现，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这地上有血......” 小豆包的话，让田向南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过随后又不由松了口气。 “还有很多鸡毛......” 麻蛋，这群畜生玩意儿嚎啊嚎的.......结果改成偷了。 “大林哥，以前这种山里畜生，摸到屯子里来的情况多吗？” “多，咋不多......” 眼看二林他们两个安全回来，大林也松了口气，闻言回答道。 “以前还没合并大队之前，我们屯子上人少，哪年山里落雪之前，不都得被山里的畜生们霍霍一番。” “要么是地里的庄稼被野猪糟践，要么就是家里养的家鹅。被狐狼啥的给叼走......” “我记得小时候那年，从山里不知咋的跑出个黑瞎子来，伤了屯子上好几个，老书记家的大柱子哥，就是那时候伤的太狠，没缓过来。” “还有这样的事.......？” 田向南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这样的往事，难怪老书记家就只剩一个林二柱了。 “走吧......” “咱得先把人都给招呼起来，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鸡鸭，得被这群畜生霍霍。” 走出几步，看到旁边的一个院子，田向南直接上前敲门。 “林满堂，开门......” “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吗？你们哥几个窝在家里干啥呢？” 敲了没几下，院门就被人拉开，几个拿着刀叉棍棒的汉子站在门后笑着道。 “队长，早等着呢，就等人招呼了......” 田向南探头向院里看了看看，门窗紧闭，就连墙角的鸡笼都被收拾空了，这才点点头。 “满谷留家里照应着点，你们三个跟我走......” 从他们家出来之后，又敲响了隔壁的院子。 “林大山，林大海.......” 林大山这边也准备好了，不但带上了武器，还自制了一支火把点上。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招呼着。 每家叫上两个人，留一个男人在家，队伍很快就壮大起来。 来到大队部这边的时候，已经有了四五十号人。 田向南又让人找来大队部里库存的煤油，又让人找来一些棉絮和绳子，浸湿了做成火把。 最后把人都散开，继续喊人，保证10人一组，各自都拿着武器，一家一户一条巷子，一条小道的，拉地毯的方式把屯子清理一遍。 眼看着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时，远远的几声狼嚎从屯子的北面传来。 伴随着狼嚎声，田向南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旁边的老叔问道。 “老叔，窑厂那边留人了吗？” 老头闻言皱了皱眉。 “当然留人了，这才多大点事，总不能耽搁咱们生产吧？” 第215章 救援窑厂 听到老人的话，田向南的心里却有些不赞同。 他知道这是他跟老人的观念问题。 在老人看来，保障生产，保证大家的饭碗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山里头跑出来几只野兽啥的，那不是很正常嘛。 总不会因为一点危险就不生产了吧？ 别说是有人受伤，哪怕就是因此被死上一两个，在老人看来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们这一辈人的观念里，人命，有时候还真不如生产重要。 可是田向南不一样。 田向南还想叭叭的怎么能从哪里扣点人过来呢，更别说是平白无故的损失劳动力了。 现在大队上的每一个劳动力，在田向南看来的都是宝贵的资源。 就眼下这种情况，生产可以停，发展可以暂缓，砖窑那边暂时关闭都行。 但是人可不能出事。 只要人好好的，以后想要多少钱挣不到？ 想着，田向南又对老头问了句。 “窑厂那边还有多少人？” 老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口回了一句。 “守着的还有十几个吧，你放心吧，出不了啥事，昨天我还让人带了几把枪过去。” “这样啊......” 听老头这么说，田向南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走出大队部的院子，顺着大路朝着北山那边眺望了一眼，远远的，看到那边似乎亮起了一团火光。 “不对劲呀，老叔，你过来看看......” 田向南见状，对着门口的老人招呼了一声。 老头也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眯着眼睛，顺着田向南指的地方看了看。 窑厂那边的轮窑，周围是有暖棚覆盖的，即便是晚上开窑，在屯子这里也不可能会看到火光。 可眼下那边竟然有火，只能说明这把火是烧在暖棚外面的。 老头看了两眼，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是有点不对劲，可真要出了啥事，咋就没听到一声枪响？” “叔，你让谁带枪过去的？啥时候的事？” 老头咂摸着嘴回道。 “就三队的刘大勇和大力他们兄弟俩，昨晚要去交工的时候，我专门跟他俩说的，让他们通知其他几个，带上家里的老枪去......” “那俩酒蒙子.......？” 田向南张了张嘴，心里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我觉得事情不对头，我得带人过去看看.....” “要不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屯子上......” 不等老人说完，田向南直接摆了摆手，还顺手抓过老人肩膀上的那把老步枪。 “老叔，你留在大队部坐镇，我直接开车带人过去......” 说着，田向南招呼一声，直接带着王三宝谭兴国还有孙胜利他们几个，打着一把破手电，直奔东南角的粮库那边。 来到这里，他手里的手电扫了一圈，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人呢......？” 田向南大声吆喝了几声，招呼先前被留在周围看着的几个民兵。 “吱呀.......” 伴随着他的声音，前面第一个粮库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民兵从里面探出身子。 “队长，我们都在这里面呢。” 田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带人走了过去。 等进去了才发现，粮库中间的空地上被垒出了一个火塘，那些岛国来的技术人员们，此刻正围坐在火堆旁，一个个都缩着脑袋，一脸惊慌加忐忑的。 见田向南一脸疑惑，旁边的一个队员笑着解释道。 “队长，先前一个小日子起来上厕所，好像是碰见狼了，裤子都没提就给吓跑回来了，连滚带爬的。” “被他回来那一咋呼，把其他的小日子都给吓醒了......” “后来西南角那里，好像有两头狼想要蹦着挠墙爬窗户，把这些人都给吓哭了......” “我都跟他们说了，没事，没事，那狼肯定上不来，他们就不信，楞要拉着我们几个在仓库里面陪着他们。” “呵......”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好笑。 他们这粮库都是特建的，顶上有六七米高，两侧的窗户都至少接近5米多高，哪里是狼能上得来的？ 不过眼下他也没有心思去关照这些岛国客人的心情，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田向南就让人打开了粮库的大门，然后直接把一辆卡车开了出去。 招呼了一声，他带着五六个人，拿着枪，顺着屯子外的大路，直奔北山窑厂而去。 出了屯子，耳边便逐渐有了呼啸的夜风。 田向南伸手在空中探了探，很明显的察觉到风中所蕴藏的几分凉意。 就在这时，在昏黄的车灯照耀下，田向南似乎看到前面的荒草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嘭嘭嘭......” 田向南伸手在车门上用力敲了几下，大声提醒着后面的人。 “都小心着点儿，看周围草窝子里别有啥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后面的人也都握紧了手中的枪，仔细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好在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意外。 直到卡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窑厂这边的空地上，行驶在一座座小砖堆之间，田向南有几次都看到砖堆之间有东西一闪而过。 不光是他，就连后面车厢里的队员也看到了。 王三宝直接伸手敲了敲车顶。 “队长，这边有狼，我都看到几只了......” “打.....” 田向南直接大声回应道。 “看到就打，不要省子弹，干死一个是一个.......” “好......！” 有了田向南的发话，后面车厢里很快便响起了枪声。 “砰，乓，轰.......” 枪声响起，回荡在一座座砖堆之间，不知道惊走了多少黑暗中的身影。 等卡车来到暖棚外面的时候，田向南一眼就看到地上铺着的一大团干草烧过的灰烬，旁边还有几件烧过的衣服什么的。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里不由一沉。 能把衣服什么的都拿出来引火，看样子这边先前遭遇的情况肯定不太乐观。 还不等他们从车上下来，就见从前面暖门口里忽然窜出几条灰色大狗一样的身影，有两条身上还沾染着暗红一样的色彩。 “我草......” 田向南嘴里骂了一声，抬手就将一匹狼打到一个翻滚，等它站起来还没爬几步，却被田向南上前又给补了一枪。 另外三四头狼，也被眼疾手快的队员们纷纷放倒。 “走.......” 田向南也顾不得看那些狼死透没，带着人便直接冲进了暖棚。 顺着轮窑的甬道向里面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十几个拿着各种工具的人，相互搀扶着正从里面向外走，看样子应该也是听到外面的枪声，这才出来的。 “都咋样了......？” 看到这些人虽然大都身上带伤，但好歹没有让人抬着的，田向南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216章 喝酒误事 “队长，你要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就只能钻火窑里去了。” “就是呀，他奶奶的，我正码砖呢，一下子蹦出来这俩玩意儿，差点就被把老子给拖走了。” 另一个被人搀着的村民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道。 “好悬啊.......” 其中一个大小伙子，脸上除了残余的凶悍之外，还带着几分自得。 “要不是老子见情况不妙，把压车底的干草和衣服给点了，堵在暖棚口，屯子那边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发现咱这儿出事呢......” 他这话一说，其余人也都赞同的点头，几个手掌都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说的对，不是你放了一把火，队长他们估计也赶不过来。” “你小子平日里满嘴跑火车，今天总算干了回靠谱的事。” 似乎是劫后余生，村民们都忍不住以说话的方式来倾泻先前心中的情绪。 田向南笑着看了看面前的十几号人，目光挨个扫过他们的脸上，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你们人都在这里了？” “对呀......”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大伙也都看了看身旁的人，跟着辨认了一番，随后点头道。 “对，昨晚上工的19个人，都在这里了。” 田向南握着枪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 “三队的刘大勇和刘大力他们兄弟俩没来？” “就那俩酒蒙子，昨晚估计又灌多了。” 先前点火的青年闻言，一脸不屑的道。 “昨晚我从屯子里过来的时候，那兄弟俩就在家里吆五喝六的灌着呢，” “这会儿，估计连酒都没醒呢.......” “这样啊.......”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的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醉倒在家里，反倒没什么。 就怕...... “就是，那俩货，经常两杯马尿下肚，啥上工干活啥的，根本就不在乎，经常干这样没谱的事......” 旁边几个村民也跟着抱怨道。 田向南又仔细看了看几个受伤的村民。 前面有好几个都是身上被抓伤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带着一条条血痕，有深有浅。 还有两三个被人搀着的，明显是被狼给咬了，有一个刚才说差点被拖走的被咬的最狠，小腿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唯一庆幸的是，暂时应该没人有生命危险。 “行了......” 田向南摆手，打断了大伙们的七嘴八舌。 “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先回屯子，把你们的伤口都弄一下，不要回头感染了个娘屁的。” 可听田向南这么说，为首的一个村民却有些迟疑道。 “队长，俺们不能这么回去吧？” “后面两个窑口里还刚码了两窑砖呢，等下半夜，窑里的火就能转过来，咱这要是一走，那砖可就废了......” “都啥时候了，还管个屁的砖......” 田向南闻言，却是没好气的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回头烧废了就当成砖渣来垫路......” “行了，赶紧回，车在外面等着呢......” 田向南催促着他们向外走，等出了暖棚，直接把他们都赶上了车。 他再次发到卡车，原地掉了个头，又慢悠悠的向屯子里开去。 经过先前一阵放枪的动静，周围的草丛里倒是安静了许多，连先前那种莫名的窥视感都消失了。 眼瞅着走了又一半路，远远的都已经能瞅见大队部路口的灯光了，在昏黄的车灯照耀下，田向南似乎看到，前面路旁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吱......” 田向南轻踩油门，还把身下的汽车微微调整的方向，让车灯能照的更清楚一些。 这下子，草丛里那团反光的东西更加清晰了，在昏黄灯光的映射下，微微有些刺眼。 田向南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停下了车。 他冲着坐在旁边的王三宝和谭兴国使了个眼色，三人拿着枪，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王三宝冲他俩使了个眼色，端着枪就直接摸了过去。 “三宝，你悠着点儿.....” 还没等田向南把叮嘱的话说完呢，王三宝手里的破手电已经照到了草丛里。 “诶......？” 他口中先是发出一道惊讶的声音，然后直接弯腰蹲了下去。 “怎么了......？” 眼见似乎没什么危险，田向南也连忙快步跟上。 “哗啦.......” 就见王三宝竟然一下子从草丛里拽出一把老式的猎枪，随后抖了抖枪带上的一大块白铁皮扣子，冲两人示意。 先前汽车照射的反光，应该就是枪带上的白铁皮扣子，这玩意儿比小孩巴掌小点儿，镶嵌在枪托上连接枪带，灯光这么一照，确实显眼。 可问题是，谁把一把猎枪丢在这里？ 田向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旁边的王三宝问道。 “这会不会是刘大勇他们家的枪？” 王三宝摇摇头，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 他把枪拿着在车上挨个问了一圈，遗憾的是，在场并没有人能认出来。 田向南手里打着手电，在周围的草丛里仔细的转了一圈，却也没什么发现。 周围也没有血迹，也没有被撕烂的衣服什么的。 当然，毕竟现在是夜里，一把破手电的光芒，也确实看不清楚多少地方。 王三宝又拎着枪回来，冲田向南摇摇头。 “队长，要不我带几个人在周围转转？” 田向南闻言，向着周围黑漆漆的荒地扫了一圈，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这大半夜的，也没什么好转的......” “真要是他们的话，那估计要是出事，也是昨天晚上的事了......” “走，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白天再说。” 叫几人上了车，田向南再次发动汽车驶向屯子。 不多时，汽车直接停在了大队部的门口。 让人把受伤的几个人搀扶下来，先送到大队部里。 他带着谭兴国，打算先回家里看看，顺便把林思雅他们接过来，为这些人处理一下伤口。 等到田向南回去，带着小院的人再赶到大队部的时候，被他安排去找人的王三宝也已经赶了回来。 都不用等王三宝回答，单是看他的脸色，田向南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队长.......” 王三宝苦着一张脸，一脸的无奈与不忿。 “刘大勇家里人说了，昨晚他们兄弟俩喝过酒，摸黑去的窑厂.......” 第217章 惨烈损失 听到王三宝的汇报，田向南有些恼火的叹了口气。 不过也没办法，眼下这么大的一个屯子里还没清理完呢，也根本就没有人手出去大面积搜寻那两哥俩。 要是就派三五个的话，在这样的夜里，说不定还会在外面遇到危险，所以眼下只能等。 过了不一会儿，刘大勇家里的人也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来的是刘大勇家的老娘，媳妇儿，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他兄弟刘大力还是个光棍儿，都住一个院子。 眼看着窑厂那边的人都回来了，可他们家的兄弟俩人却不在，再加上先前王三宝去问的事情，这家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大勇和大力他老娘当时就抽过去了，惹得大伙儿一阵手忙脚乱。 刘大勇他媳妇也跟着哭嚎了几嗓子，紧接着拎着一把镰刀，就要出屯子去找的男人，又被大伙好一顿劝。 就这么一折腾一耽搁的功夫，东面的大青山那里，树梢间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晨曦的光芒穿过树影，逐渐驱散了天地间的灰暗。 天亮了...... 田向南也没再耽搁，一声招呼，直接带着七八个拿着枪的年轻人便出了屯子。 他们直接来到了通往北山那边，昨天发现那把老枪的地方。 一路上，他们已经发现了几处带有星星点点血迹的印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留下的。 但就依靠昨天晚上那种情形来推断，田向南估计，就这一夜，他们青山大队的损失肯定不小。 来到昨天捡到枪的那片荒地边，田向南让人散开，在周围仔细探查。 “队长，这边有情况......” 只是过了几分钟，就有队员跟着嚷嚷起来。 田向南闻声连忙凑了过去。 就见前面草窝子里的空地处，有一团人拉的屎堆儿，旁边还有一大滩发黄的尿渍。 而在这些排泄物旁边，还呈现喷射状的有一滩暗红的血液。 紧接着，旁边的野草丛中还有两条长长的拖拽痕迹，那些被压倒的野草灌木上面，还不时有一些洒落的暗红色凝固状液体。 看到这种情况，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清楚，刘大勇他们兄弟两个估计已经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就这样，又向前追了一段儿，前方茂密的一团草窝子里，突兀的出现一大团的红色的场景。 众人全都停住了脚步，一个个脸色难看。 旁边林思成只是目光扫了一眼，便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干呕着扭过头。 “呕......” 旁边另一个青年却是没忍住，直接转身吐了出来。 田向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恶心与怒火，直接在那个吐出来的青年屁股上踢了一脚。 “锅子，你回去把老皮叔他们找过来，再带两张席子......” “呕.......” 那青年摆摆手，就快步的跑向屯子。 田向南点上一支烟，又把烟盒散给其他几人，就连林思成也没忍住，给自己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这才压下心中的反胃感。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才道。 “这玩意儿，不像是狼干的呀。” 田向南赞同的点点头，又扫了一眼现场。 “不是虎，就是熊，还不止一只，今年，这到底是个啥情况......？” 旁边林思成也抽着烟，一脸的不解。 来这里三年了，秋天偶尔有野猪或是狼跑出来，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像今年情况这么严重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王三宝他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山里的村民们，也没有见过像今年这么多畜生跑出来的情况。 “你准备咋办.......？” 随着林思成的话，大伙的目光都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眼下他们屯子里也死了两个人，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而且有那么多狼，还有这样的大家伙守在屯子外面，那以后他们还做不做事了？ 窑厂还干不干了？屯子里的大人小孩还出不出来了？ 这要真等入了冬，那些饿极了的东西还不得直接跑到屯子里猎食啊。 田向南用手指碾碎了的烟头，看了旁边的林思成一眼，咬牙道。 “得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都给引出来，直接来个大围剿，一次性清扫干净。” 林思成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意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皱眉说道。 “把这些东西引出来倒是不难，可是就凭咱们屯子里的这些老枪，子弹的存量也不多，估计一次不一定能打干净。”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这个回头我再想办法，咱们先回去准备一下.......” 说着，田向南又冲王三宝他们几个招呼了一声。 “我和老林回去安排一下，你们几个守在这里。” “等老皮叔他们过来了，让他们把零碎儿收拾一下，然后你们把地给翻翻。” “知道了，队长......” 田向南摆摆手，带着林思成回了屯子。 刚走过牲口棚这边的时候，田向南目光一扫，忽然觉得今天这边似乎比往日安静了一些。 他冲林思成使了个眼色，两人端着枪，直接朝棚子这边慢慢摸了过去。 刚刚来到马棚这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已经窜入到了两人的鼻尖，让他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田向南探头朝马棚里看了一眼，屯子上的三匹老马此刻也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肚子都快被掏空了。 另一边的骡子棚里倒是好一些，外面的木门被关着，里面的四五头骡子挤在一起，竟然没什么损失。 田向南转了一圈，最后来到牲口棚旁边的小木屋，用力敲了敲门。 “彭知青，彭知青......” 用力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总算是传来了动静。 “吱呀......” 木屋门被拉开，彭知青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见到田向南之后，就如同见到了亲爹一样，眼泪鼻涕一下子就下来了。 “队长，你可总算是来了，呜呜呜......昨天晚上，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田向南皱了皱鼻子，有些无语的后退了一步。 他很明显的从彭知青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尿骚的味道。 行了，行了....... 田向南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看着他那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也没好再多说什么。 “你先好好收拾一下，实在不行，今晚先搬回知青点那边住.......” 第218章 紧急应对 “队长，那马棚.......” 听到田向南的安排，彭知青却是面带羞愧，期期艾艾的道。 “昨晚.....实在太吓人了，好像是有狼摸了过来，我把骡子棚关好了，马棚这边就没来得及......” “我也不知道到底摸进来几匹狼？就听几匹老马搁那叫唤了，好像还有狼守在我的门口，用爪子挠门，我.....我实在没敢出来......” 田向南闻言，看了一眼木门上留下的几道新鲜的抓痕，无奈的跟着叹了口气。 “行了，这事不怪你。” “你放心吧，这两天屯子上就会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说着，田向南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带着林思成走向屯子里。 还没走多远，就看见老叔带着几个老头迎面过来。 老头此刻也黑着一张脸，显然是已经听说了刘大勇兄弟俩的事，打算带人去处理呢。 “老叔......” 田向南直接喊住了老人，随后对其他人摆了摆手，示意另外几个老头先过去。 见到他，老叔叹了一口气道。 “昨天的事是我安排岔劈了，没想到能弄这一出的事。” 田向南闻言却摇摇头。 “老叔，这事也怨不到您，听说那兄弟俩昨天又没少喝，估计是去北山半道上迷迷糊糊才出的事。” 顿了顿，他语气一转。 “现在说这个也没啥意思了，叔，上回听你说，你在县武装部有关系？” 老头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咋？你问武装部想干啥.....？” 田向南扯动嘴角，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不干啥，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从县里借点人和枪过来......？” “这眼瞅着屯子周围现在不太平，现在还闹出了人命，要是不想法子把周围清理一下，那以后大伙想出村子干点啥都提心吊胆的，北山窑厂那边也得停工......” “这样总也不是个事.......” “我就想着，咱能不能借点人和枪过来，把屯子周围的林子好好清理一下，让大伙安安生生的猫个冬.......” “把人喊过来，倒费不了多大功夫......” 老头沉吟着，还是摇头道。 “但人家武装部平时也有自己的任务，不可能有时间陪你扫林子。” “咱不用进林子......” 田向南却是直接道。 “只要他们带着家伙过来帮个忙就行，我们有办法，把林子里的那些个玩意儿的都给引出来。” “这事.....有把握吗.....？” 老头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俩。 “我给县里胡老三打个电话，人估计也会卖我这个面子，请他们派点人过来住个一两天都没关系......” “你们想打围剿的话，也行，就是别到时候就打个小狗两三只的，那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可是老头已经转身冲回走了。 田向南他们两个也连忙跟上。 “老叔，这个你尽管放心，马棚那边的三匹老马也遭了灾，到时候，我让人把死马拖到屯子外面，再淋点血，撒点药啥的，一定能把旁边林子里的那些畜生都引出来。” “马棚也遭灾了......？” 老头闻言脚步略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回头去看看，可是老人又忍住了，只是嘴里不由骂了两声。 “这些畜生们，还真他娘的不让人安生......” 田向南想了想，又接着道。 “老叔，你等会儿最好也能给山里那边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看他们能不能也派点人过来支援一下咱们。” “最不济的，也得跟他们打声招呼，别到时候咱们这边动静闹得太大，惊到了他们。” “咋？你还准备放几炮不成？” 老头闻言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老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屯子的仓库里，还真有两门瘸了腿的老式山炮，还有几发炮弹。 那都是前几年全民备战的时候留下来的。 听到这话，就连旁边林思成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就见田向南却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就看昨晚那动静，说不定到时候还真得放几炮，老叔，这一点，你借人的时候也得跟人家说清楚。” “咱们屯子四面环山，到时候我打算弄两个狩猎点，一个在靠近大青山的东南角，一个在靠近小青山的西北角，争取一次性就把这些玩意给打干净。” “咋整的跟打仗一样......” 老头的嘴角扯动了两下，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又抽出烟袋点上了。 “老叔，这也没办法.......” 田向南也是一脸无奈的神情。 “咱们今年本来就开销大，眼下电线电缆厂还没建起来呢，结果又弄了这么一出.......” “不赶紧把屯子周围清理干净，万一北山窑厂那边也停了，那咱就一点收入也没有了，整整的坐吃山空.......” 听田向南提起这个，老头脸上的踌躇神色立马消散，黑着脸点了点头。 “你讲的对，北山那边不能停，我现在就去给县里和山里打电话......” 说着，老人脚步加快，直接拐到了路口旁的大队部院里去了。 等他走后，林思成看着田向南道。 “老田，你这样搞，咱们的药材肯定不够，要不我现在开车去县里再弄一些回来。”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行，你去找司机开车，我去大队上支点钱，咱们一起去县里看看。” “成......” 林思成答应了一声，就直接去粮库那边找车去了。 而田向南则是跟着走进了大队部，找到张翠，从大队上支了500块钱。 等他从大队部里出来的时候，林思成已经带人开了一辆卡车在门口等着了。 田向南直接挤上了驾驶位，破卡车轰隆隆的便驶出了屯子。 顺着屯子北边的大路开了一阵，还没来到小青山这边，田向南他们就看到，两辆外表很是破旧的卡车，正远远的从两座小青山的山坳里迎面开了过来。 “这是干啥的？” 看着迎面过来的两辆卡车，田向南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眼下这条路，最远也就只能通到他们大队上了。 可是他们大队上现在可没有什么要采购的事情，就连砖厂的销售暂时都停了，所以他才疑惑，这两辆车是过来干啥的？ 很快三辆卡车迎面交汇的时候，各自鸣笛示意，然后都跟着放慢了车速。 就在这时，对面前头一辆卡车里有个人探出了身子，冲田向南使劲摆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老六，你这是干啥去......？” “田庆华......？” 看着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田向南微微蹙了蹙眉。 第219章 田庆华的好消息 “这家伙又来做什么？” 见到对面卡车副驾驶上的身影，田向南的心中微感疑惑，同时心中也跟着升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上次田庆华兄妹俩过来找他的时候，田向南的心中原本还有些纠结。 对于上一辈的事情不算了解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与那些人相认。 不过，对于这对堂兄妹的态度，倒也勉强算是友善。 只是经历过上次设备被扣押的事情之后，田向南心中的立场基本上就已经明确了。 是，虽然他没有主动向田家求援，也没有回归家族，但是田家的做法确实也让他有些心凉。 以田庆华和田庆英两人即将到县里就任的情况来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发生。 可是在设备的那件事情上，田家却没有丝毫表态。 不管是什么原因，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田向南认清自己与田家人之间的关系了。 可能有的人会想，田向南现在没有回归家族，田家帮他是人情，不帮也属于很正常的情况。 可是田家的这种做法，也可以算是明确表明了，他们并没有把田向南当成田家的晚辈来对待。 换成是田庆华出了事，田家难道真的会不管吗？ 所以在经过最初的纠结之后，田向南心里也就释然了。 他转过头，笑着看向对方。 “田庆华，你是来找我的......？” 看着田向南脸上那貌似亲切的笑容，田庆华的眼神闪动了一下，笑容似乎也变得有一丝不自然，不过眨眼也就恢复了，只是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那什么，老六，我确实是来找你有点事......” 田庆华笑呵呵的道。 “当然，对你们青山大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哦......？” 田向南对着司机小伙子摆了摆手，让他暂时熄了火，这才接着说道。 “对我们大队的好事，啥意思啊？” 田庆华那边的汽车也熄了火，两人隔着车窗，声音也清晰了许多。 “确实是好事，这不是眼瞅着要过年了嘛，我想着你们青山大队今年的支出很大，就想着给你们帮衬一把，能让你们过个好年......” “刚好明年县里有几处建筑翻修，还有一些家属楼，城乡结合部的改造，这些，也都是我们城建局的任务.......” “我就想着，干脆趁年前就把你们这里囤的红砖给消化掉，货款一次性结清，也能让你们这个冬天的大年过的富裕点。” “哦......？” 听到田庆华的这个消息，田向南眼中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几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对于他们青山大队来说，还真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他还是确认般地问了一句。 “我们砖厂现在囤的有接近5百万块红砖，你们县城建局真的能全部消化掉？” “对.......” 田庆华认真的点头，脸上同样一副很真诚的神色。 “我跟梅县汇报过这件事情，也得到了政策，由于这一批红砖是用在县城建设上，所以算是计划内的采购，而且不用你们缴税，就是价格上，你们得给我们便宜点。” “这样啊......” 田向南暗自琢磨了一下，当初卖砖给林场那边是按照3分5的价钱，不过这钱后来也是交了税的，算下来价格差不多三分多一点。 如果是县里要砖的话，再加上不用交税，那么价钱压低一点倒也无妨。 而且这几年的砖价并没有上涨，反而因为某些原因，再加上与县里砖厂的竞争，还有些下降的趋势。 “那就三分吧，既然是县里要，还是计划内的采购，那就按三分的价格给你们城建局......” 田向南想了想，便回答道。 “就直接按整数先出个500万，后面如果你们再需要的话，我们入冬了再加几个工。” “成......” 听到田向南的报价，田庆华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很干脆的点头应道。 “那我今天开始就让人过来拉砖了，你放心，等砖拉完之前，这笔款子，我就会直接给你们青山大队结清。” “行......” 见他这么干脆，田向南也笑着点头。 “那你们就直接安排车去拉吧，进屯子跟我们大队长说一声就行......” “好.......” 双方也算就此约定，田庆华又看了看他们这辆卡车。 “老六，你这是准备干啥去？” “没啥，给大队上去县里采购点东西.......” 田向南含糊的应付了一句，摆了摆手，就直接让司机启动车子，双方摆手告别，卡车交错而过。 重新上路后，林思成在旁边疑惑的问道。 “老田，他这是什么意思？田家主动向你示好了？想挽回一些关系？” “不知道......”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反正对咱大队来说确实是件好事，能有这么一笔15万的入账，这个年咱们确实也能过得好一些.......” 林思成撇了撇嘴，若有所思道。 “我总感觉人家这善意表达的也太明显了，该不会有啥问题吧？” 田向南皱了皱眉，又仔细的思考了一番，才道。 “应该不至于，等咱们从县里回来跟老叔交个底，让那老头到时候催一下这笔款子，只要县里不压钱，应该不算啥问题。” “就算退一步来说，他们真的嘴上玩活儿，把这笔钱压下来了，那也没关系。” “反正这也都是县里的钱，大不了明年咱们再卖砖的时候，直接从税里面抵，左右咱们也亏不了......” 林思成想想也是，500万块砖不过15万，对于现在的青山大队来说，也确实算不上啥大问题。 卡车轰隆隆的到了县城，由于提前跟陈掌柜那边打过招呼，等他们到这里的时候，陈轩已经把药材准备的差不多了。 又在县城里耽搁了两个多小时，除了等齐了药材之外，田向南又从供销社那里定了50床厚被子和一些棉大衣，让他们这两天送过去。 如果今年冬天真的很冷的话，那么这些保暖的东西还是多储存一点，算是有备无患。 就这样，弄好了之后，等田向南他们开着卡车回到屯子里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转到西边了。 回来的时候他们还真碰到了一长溜拉砖的车，除了几辆卡车之外，其余的都是老式的拖拉机，后面拉着木头车厢。 看样子，田庆华那边的动作确实很快。 快进屯子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北山砖厂那边依旧有很多车在忙碌着装砖。 田向南想了想，直接跳下了汽车，让林思成带人先回去，他自己则是向着砖厂那边而去。 他得去跟田庆华打个招呼，让他们晚上或者明天暂时别过来。 一方面是怕晚上干活出事，同时也防止他们车队这样轰隆隆的，别妨碍了他们明天准备的计划。 第220章 援兵到来 北山砖厂与小青山这边进屯子的路隔着还有一段距离。 等田向南顺着小路往这边来的时候，最后那七八辆车都没满红砖的拖拉机，也突突突地冒着黑烟与他擦身而过。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先前田庆华开的那一辆旧卡车了，卡车的车斗里同样垒满了红砖。 来到近前，田向南不光看到了田庆华，发现就连老叔和屯子的新会计张翠也在这儿，三个人围在路边正说笑着。 “向南，你回来了......” 老叔拢着手，一扭头看到他，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几分。 “这位田同志帮县里来定的砖，这事你也知道了吧？” 田向南点点头，冲着旁边的田庆华笑了笑。 “动作挺快呀，一路上看到不少拉砖的车都回去了。” 田庆华也笑着回道。 “今天时间紧，到现在也就能凑合着拉一趟......” 旁边张翠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容，把手里的黑皮包向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田同志代表县里，已经提前把500万红砖的款子给结了。” “哦.....？”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一些，主动向田庆华伸出了手。 “那就多谢田局对我们砖厂的关照了，现在已经拉了多少了？” “你跟我还客气啥......？” 田庆华佯装不满的道。 “今天下午半天才拉了60万左右。” “等会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安排车晚上再来一趟，明天想办法再加一些拖拉机，争取三四天的工夫就把砖拉完，把地方给你们腾出来，你们也好继续开工。” “晚上就别干了，明天你们也先歇歇......” 田向南闻言却是敛起了笑容，一脸正色的道。 “最近山里面不太平，闹狼灾呢，昨天我们屯子就被拖走了两个，找到的时候就剩点零碎了。” “这么严重......？” 田庆华闻言也是一脸惊愕。 刚才屯子上出来帮忙的队员们也讨论过这事，田庆华随意听了两耳朵，却也没在意，可没想到竟然已经闹出了两条人命。 田向南点点头。 “我这两天正准备找人把林子里都清理一下，等过了明天就差不多了。” “安全起见，你们等后天再继续过来拉砖吧。” “那......也行.....！” 田庆华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接着问了一句。 “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我们跟县武装部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派人就过来帮忙......” “那行吧，你们也小心点。”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田庆华就跳上了卡车，轰隆隆的开走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田向南收回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张翠，确认了一句。 “500万红砖的款子全部结清了？” 张翠点点头，把手中鼓鼓囊囊的黑皮包打开口给田向南看了看。 “给了3万的现钱，还有一张10万和一张2万的条子。” 田向南挑了挑眉，伸手拿过包里的两张条子看了看，看到上面都有财税局的公章和领导签字，这才放下了心。 这玩意儿可跟后世的那些条子不一样，有着签字与公章，那基本上就如同支票一般，到财税局那里就可以拿钱。 这玩意也是公家为了大额结款方便准备的，只要有签字和公章，财税局很认，不会有半点拖沓的情况。 看过之后停下来，又把两张条子塞回黑色皮包里。 “行了，拿回去入大队的账吧.......” “知道了.......” 张翠应了一声之后，就直接拎着黑色皮包回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田向南都在考虑，是不是该给大队上准备一个县里银行的公用账户了。 毕竟他们青山大队发展的太快，以后说不定大队上能保留几十万的现金。 这么大的数目，放在大队财务室的保险箱里，也确实不怎么安全，而且放在那里也就是个死钱。 只是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老头。 “老叔，武装部和山里那边怎么说？” 提到这个事，老头就忍不住想吸气。 “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估计等会儿就能过来，县里能来一个排，山里那边，李主任说要商议一下再决定派多少人......” “才一个排......？” 听到老人的话，田向南忍不住皱眉，拿眼角瞅着这老头。 老头先前还说，县里面那位什么胡部长是他老部下，以前跟着他剿匪来着。 就这......？ 老叔似乎被田向南的眼神瞅的有些挂不住了，黑着脸道。 “一个排就不错了，我刚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不光是咱们这儿，整个县里靠山边的村子都大小遭了灾。” “现在武装部下属的民兵都全部组织起来了，分散救援县里的各个村子，人手确实有点紧张了。” 说着，老头又一副打包票的口吻道。 “不过你放心，人虽然给不了咱多少，但胡老三给我保证了，他们的火力绝对不差，扫个林子肯定是直接趟过去.......” 这一点田向南倒是相信。 以这几年的形势，再加上他们县所处的位置，把他们县武备仓库打开，临时武装两个团都不是不可能。 更别说给一个排配备一些好的火力了。 “倒......也行......” 田向南想了想，把他们屯子里的民兵和年轻人组织一下，再把各家的猎枪什么都拿出来，最起码也能凑一个连。 到时候他们守小青山一个点，让县里的人守大青山一个点。 把两个点都布置好包围圈，然后放点诱饵，再多撒点药水，估计一次也能把周围林子里的那些玩意儿打的差不多。 他们这边正说这话呢，就听到小青山那边传来轰隆隆的动静。 田向南闻声看去，就见两辆灰绿色的吉普车打头，后面还跟着两辆绿色蒙着篷布的卡车，正向着屯子这边驶来。 “呢，人来了.......” 老头上那边看了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 田向南看着看着，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打头的那两辆吉普车都是敞篷的，后面带着个小车斗，车顶上似乎还架着什么东西，被车斗里站着的两名小战士扶着。 可等到吉普车逐渐来到屯子外面，开始减速的时候，田向南却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离得近的一些，他分明看清楚，那两辆吉普车的车顶上，架的是两挺平射重机枪。。 就是一边打一边往上面泼水的那种，被后世人称作悬壶济世的马克沁。 可随后的一幕，更让他的脸颊跟着抽搐了几下。 就见几辆车停在屯子外面的时候，从后面两辆运兵车上跳下来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年轻战士。 田向南分明清楚的看到，有几个战士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圆圆的小铁筒，小心的立在了他们列队前面的空地上。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叔。 “老叔，你和县里那位胡部长是怎么说的？” 第221章 清晨时分 与田向南不同的是，老叔对远处那些战士的火力装备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闻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也没说啥呀，就让他借些人和家伙给咱，帮咱打个狼，扫个林子......” “胡老三跟我说现在人手紧张，我说那你少派点人也没关系，多带点家伙就行......” 两人说着话往那边走，那边的战士们下车以后已经开始整队，几种特殊的武器都整齐摆放在队伍前面的空地上。 田向南远远的扫了一眼。 除了前面两个吉普车上的大家伙之外，空地上还摆着4个小圆筒，和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田向南又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老人。 “机枪也就算了，那玩意是掷弹筒吧？咱就打个狼，能用得上这东西嘛？” 老头依旧是一脸的不在意。 “都是以前淘汰下来的旧破烂了，留在仓库里也没啥意思，也不值钱，还不如拉出来让咱听个响呢。” 田向南一想，也是，这种旧装备说不定还是开国前留下来的，确实也没啥价值了，还真就不如当时过年放炮听个响了。 等两人来到近前，队伍前的一个高大汉子快步跑了过来，先冲着老叔敬了一个礼，才笑道。 “张老大，来的时候胡部长说了，可以在你们这里多留几天，弹药也是可劲儿的造.......” 老叔闻言也咧嘴笑了，向着旁边田向南示意了一眼。 “林虎，没想到还是你带人过来的，其实也没多大事，你就当是带队伍出来训练几天，反正也都是练枪了.......” “这是我们大队的青年队长，田向南，清扫的法子也是他想出来的。” “哟，你就是青山大队的田队长，我在县里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建国也跟我提起过你。” 林虎显得很客气，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林队长客气了，这次还要多谢你们部里的帮助了。” “应该的，应该的......” 寒暄了一阵之后，田向南和老苏便引着林虎他们一个排的战士进了屯子。 至于几辆车，就暂时停在了屯子外面，由几名小战士看守着。 田向南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大队部这里，然后又找了几位婶子大娘去给战士们准备晚饭。 至于休息的地方，倒不用安排了。 昨天的夜里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想必今天晚上也不会太平，所以田向南他们晚上也不用准备睡觉了。 这边晚饭还没做好呢，随着东南方一阵轰隆隆的火车声，一列前后两个火车头拉着的短节列车停在了屯子南边的铁路上。 还不等田向南他们过去查看情况，山里工厂的李主任便带着十几个人从南边进了屯子。 与武装部这边不同的是，李主任他们的人数更少，但带来的每个战士身上都背着一把五六冲，火力同样很实在。 双方见面又是一番寒暄，田向南连忙又把他们让到了大队部的院子里休息。 除了财务室那边之外，整个大队部里已经挤得是满满当当。 吃过饭以后，短暂休整了一下，等到天黑之后，屯子里便有了动静。 田向南从屯子里组织了60多名民兵和青年，各自分配了猎枪，分成为了两组。 再加上武装部的一个排，还有李主任带来的两个警卫班，一共4组人。 每一组分出10个人，打着火把守在屯子的东南西北4个出口，其余人就在屯子里的出口附近随机巡逻。 在这么多人手和武器的威慑下，尽管外面的荒野上不时传来各种嚎叫声，但是屯子里的这一夜倒还算得上是平安无事。 眼瞅着东面的林子上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田向南回到了自家门口，伸手推开了院门。 小院的灶间里闪着火光，正有一道身影被映照在墙上不停晃动。 田向南刚走到灶间门口，就看到原本养在院里的几只野兔，正缩着脑袋在灶间门口徘徊着。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药材味还在小院里弥漫着。 “回来了？” 林思成正拿着根擀面杖在锅里搅动着，一抬头看见他，不由笑着道。 田向南抬脚踢开了门口的几只野兔，低头走了进去，看了一眼灶台上铁锅里那一大团的黑色液体。 “怎么样了？” 他这边刚进去，后面几只野兔又缩着脑袋围在了灶间门口。 林思成向着门口的几只野兔示意了一眼。 “看它们这反应，估计也差不多了......” “按你的意思，昨天弄回来的两大袋药材全用光了，我都就怕是不是搞的太多了，弄这么多，万一引出来的野兽也太多怎么办？” “没事......” 见识过昨天武装部和李主任他们的火力配置，田向南现在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些东西打一场小型的防守战都够了，更别说是用来打猎了。 “地方我都选好了，让人把两匹死马弄了过去，就等你这里了.......” “再稀释一下.......” 林思成说着，又用手中的擀面杖用力搅了几下，然后从旁边一个锅里舀了两大勺热水倒进药水锅里，搅匀之后把擀面杖拿了出来。 “行了.......” 田向南直接提过两个水桶，然后把锅里的药水一分为2，舀进两个水桶里，他自己提起了其中一个。 “你去西北面小青山那边，李主任他们还有咱们的人，应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把这玩意直接浇在死马身上就回来，路上注意点。” “行.......” 林思成也没废话，拎起了另外一桶，跟着他一起出了灶间。 两人出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谭兴国手里拿着田向南那把带消音的五六式。 “我跟你们一起去。”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 “行，那你跟着老林吧.......” 说着，三人直接出了院子。 田向南拎着水桶去了屯子南面，而林思成和谭兴国却是向着北边的出口而去。 此时屯子里的人也大都起来了，都围聚在屯子的各个出口，手里拿着各种工具还有猎枪。 田向南从屯子那边出来的时候，和大伙打了声招呼，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让他们暂时不要出去。 随后，他就拎着水桶直接向着东南面大青山的林子边而去。 来到铁路边，山里工厂的那辆短列火车还停在这里，两个武装部的战士各自握着枪趴在火车顶上，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的荒野。 眼下正是清晨时分，林子和荒野中生起了一丝淡淡的薄雾，空气中也带着一丝凉意。 前方一片未曾开拓过的荒草丛中，几十道身影各自拿着武器，或蹲或坐的守候在这里。 王三宝冲田向南做了个手势，比划了一下东南方向。 田向南点点头，拎着水桶越过他们，向着那边而去。 在他身后，林虎带着几个小战士，各自握紧了武器跟了上来。 第222章 围猎开始 田向南一边向着东南方向的林子边走去，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在清晨寂静的环境里，在淡淡晨雾的笼罩下，周围的荒草丛中，不时传来几声怪异的响动。 一直向前走了大概有200米，田向南的脚步缓了下来。 晨雾中，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似乎有几个活动的影子，隐隐还有着低低的呜咽声传来。 “嗯哼.......” 田向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声音传出老远去。 前面的呜咽声一下子停住了，那几个影子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随后跑开，没入到周围的荒野中。 田向南这才上前，拨开荒草之后，前方的空地上就是前天被咬死的一匹老马的尸体。 只不过，此刻马的尸体上又多了几道新鲜的撕咬痕迹。 眼见田向南几人来到这里，周围的荒草不时晃动几下，声音并没有远去，场中似乎隐隐弥漫着一丝不安与躁动的气息。 田向南向周围扫视了一眼，也没有耽搁，把手中水桶里的液体，直接浇在了老马的尸体上。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那种不安与躁动的气息，似乎隐隐又浓郁了几分。 田向南轻轻出了一口气，随手丢下手里的水桶，向着后面的林虎打了个手势，几人又轻手轻脚的顺原路后撤。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远，田向南还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那些荒草丛中又开始有了动静。 好在回去的路都很顺利，等他们几个回到铁道南边的队伍中时，周边等候的人也跟着放下了心。 田向南还在人群中看见了老叔，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来的。 此时这老头正抱着他那杆老枪，嘴里叼着烟斗，吐出的烟混进尘雾里，一只手把一颗颗黄澄澄的子弹按入弹夹。 感受到田向南的目光，老人抬头瞅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东南边林子的方向。 “啥时候开始？” 田向南来到老人身边蹲下，接过王三宝递过来的一把枪，也开始压弹，随口道。 “等太阳再高点儿，雾散了就搞.......” 听到他的回答，老人点点头，似乎是觉得蹲着有些不得劲，随手扒拉了两下地面，也不管清晨地面的湿润，杵着枪，一屁股坐了下来。 时间1分1秒的过去，清晨的那丝凉意逐渐褪去，伴随着太阳逐渐越过树梢，荒野间的晨雾也变得愈发淡薄。 “啪嗒......” 旁边，林虎拨开手中的旧怀表，看着上面已经指向九的时针，向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田向南慢慢站起身，向着周围看了看。 此时，荒野间的晨雾已经逐渐散去，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林子边的几棵老树，也能隐约看到，先前布置的地方，那一片区域不停蠕动的荒草。 田向南冲林虎点点头，拎着枪，带着老叔和王三宝他们几个，弯腰从荒草丛里向前摸去。 在他身后，林虎冲着战士们打了几个手势，一个排的战士们随后散开，呈扇形向着先前布置的地方包围而去。 整个散开的队伍向前面摸了约有50米左右便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势有些偏高，刚好能够看到100多米开外的那片空地。 作为引诱野兽的那片区域也是田向南特别选出来的，那片空地虽然不大，可周围的荒草却明显要比这边矮了许多。 即便是有狼或者其他野兽藏在里面，站在这里也能隐约看得到。 就见此刻在前面的那处空地上，原本那匹老马的尸体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整个空地上都被染成了一种黑红的颜色。 一头头灰色大狗般的身影不时从草丛里窜出，叼上一块散落的肉或者其他东西，便又飞快的窜入旁边的草丛。 更让田向南惊讶的是，一头有两米多长，浑身带有灰黄色斑纹的大家伙，正盘距在空地中央，一边低头进食，一边嘴里不时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警告着周围的那些生物。 除此之外，还有几头体型圆滚滚的大野猪，徘徊在空地的边缘，低头拱食着被药水泼洒过的地面。 “啧，还有一头大家伙......” 旁边的老叔低笑了一声，脸带笑意的看着空地中央的那只大黄猫。 “老叔，这个距离，能一枪把那玩意儿放倒吗？” 田向南闻言不由追问了一句。 他对这玩意儿也比较感兴趣，好在现在也没有啥保护意识，而且这东西跑出来对他们也是种威胁，肯定也是要顺便除掉的。 老叔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举起枪瞄了一下，又放下了，砸吧着嘴道。 “要是能再向前摸一点，还差不多能保证不在皮子上留眼儿，现在可不行。” “那还是算了吧.......” 田向南闻言摇了摇头。 刚才他大致的数了一下，就远处刚刚能看到的，起码也有十几头狼和七八头野猪。 要是算上旁边草窝子里面来回跑的，这个数目说不定还得翻上一小倍，他们人员都是分散包围的，再往前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危险。 “林队长.......” 田向南回头，看一下旁边的林虎。 “你看怎么打合适？” “最重要的是，尽量别让这些畜生玩意儿又跑回林子里.......” 林虎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正一脸惊异的看着远处空地上的场景，以及空地周围的地形。 心中也不由暗自对田向南选出的这个地方表示满意。 此时他们算是居高临下，再加上那一片区域的荒草丛都比较矮，基本上都能看清楚目标在哪。 他又向着空地的周围看了看。 武装部的战士们与屯子里的民兵，在周围基本上也算是完成了合围，每两个人之间只是相隔着不到10米的距离，这样也能彼此照应着。 眼看布置的差不多了，林虎对着身后的几名小战士低声吩咐道。 “准备战斗.......” 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身后的4名小战士向后退了几步距离，然后掏出随身的镰刀，在荒草丛中清理出一片平整的空地。 紧接着，先前田向南看到的4个小型的掷弹筒就被安置在了后方空地上。 在两侧后方一点的荒草丛中，有两个被荒草垒起来的高高草垛，下面各有两名战士守候在这里。 只是又等待了几分钟左右，后面几个负责架设掷弹筒的战士便给出了准备完毕的回应。 林虎拿着望远镜，又把周围的情形仔细的确认了一番，然后右手轻轻向下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几名小战士也同时把手中的炮弹塞进了圆筒内。 “咚，咚，咚，咚.......！” 第223章 合作者到来 听到身后的沉闷响声，田向南浑身一激灵，连忙抬头向着空地那边看去。 “轰轰轰轰.......” 下一刻，几大团火焰直接在那片空地上爆开。 就连先前被他关注的那只大黄猫，也在火焰爆开的瞬间，被直接掀飞了出去。 “哎呀.......” 田向南一抖手，嘴里惋惜的叹了一声。 好好的一张花皮子，没了。 就在火焰炸开的瞬间，他们两侧的那两团高大的荒草垛边。 两名守在旁边的小战士手脚麻利的几下扒开了盖在上面的荒草，然后直接爬上了伪装好的吉普车，直接调转了车头上的枪口。 随后，两辆车头上的枪口中喷吐出黄白色的火焰。 “疼疼疼疼疼.......” 两条带着火星的鞭子直接扫向了那片荒野，瞬间炸起了一团团血雾。 就连先前被掀飞的那只大黄猫，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也恰巧被弹道扫过，爆出一团血雾的同时，瞬间就被打成了两节。 田向南看的又是一咧嘴。 得，还能做两个护膝.......！ 不光如此，弹道扫过空地的同时，将那几头被惊吓的想要逃窜的野猪，打得也是不停翻滚，然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眼看着那边的荒草丛如同炸了窝一般，一条条灰影在荒草中急速穿梭，快速的向林子边移动。 林虎见状，连忙冲身后的几名战士喊道。 “打远一点，封住林子那边的方向。” “是......” 操作掷弹筒的几个小战士应了一声，随后连忙调整了角度。 “咚咚.......” 随着沉闷声再次响起，远处林子边的地面上瞬间炸出两团火焰。 “咚咚.......” 几秒钟过后，又是两团炸响，掀起了大团的黑烟与泥土。 荒草丛中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原本向这边冲过来的几条灰影一下子四散开来，没命般的向着周围逃窜。 “砰，乒，哒哒.......” 周围的枪声也一下子响了起来，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密集。 田向南扫了一眼场中的情势，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野兽终究只是野兽，在热武器面前实在太脆弱，在枪炮声响起的那一刻，它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他又扭头看了一下屯子西北边的方向，先前他们这边打响了第1炮之后，那边的枪声同样跟着响起，而且，还比他们这边要密集一些。 想来，他们那边的战况应该也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在两座小青山之间那条通往青山大地的山路上，正有一辆吉普车歪歪扭扭地行驶着。 坐在副驾驶上的扬副主管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三个人，笑着道。 “晴子小姐，你别看青山大队的位置偏僻了一些，但是不管在资源还是在生产力上，他们绝对是非常有潜力的那一类。” “而且青山大队的管理班子也都是非常有见识和远见的，就比如曾经与你们商谈过设备采购的田向南同志，就是一位像晴子小姐一样有见识的年轻人。” “我相信在发展方面，你们肯定会有共同的见识和话题，我也相信，这一次的访问，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听到杨副主管的话，住友晴子也是微笑着点头道。 “杨先生说得对.......”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次我才会亲自赶来你们这边，督促我们的人员，快速帮你们完成工程的建设。” “我也相信，这一次的旅途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而且我也期待着，希望能与你们国家或者其他集体单位，有更多其他方面的合作。” 听到她的回答，扬副主管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随后目光却是瞥向坐在女孩左侧的那名鼻尖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人。 果不其然，就在住友晴子的话音落下后，那个一撮胡的中年人就皱起了眉头。 他先是目光高傲的看了一眼杨副主管，这才对女孩说道。 “晴子小姐，你们和华国的企业或者集体合作，我们并不反对，但是，我并不赞成你亲自跑到华国境内来考察。” “毕竟，在当前这个环境下，他们国内的情况仍旧有些复杂，并不是很适合这种商业行为，说不定还会因此爆发出某些冲突。” “即便是你们事先照会过，我们领事馆也不一定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杨副主管，意有所指的道。 “而且以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的支付能力......” 听到他的话，杨副主管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同样有些不满的回看了他一眼。 只是不等他开口，住友晴子便已经主动表了态。 就见女孩看着身旁的中年人，语气平淡的道。 “松井先生，作为驻他国领事馆的武官，我希望你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发言.......” “先前来的时候，我已经与这位杨先生确认过了。” “青山大队的这批设备款，他们银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我也相信，这笔款项对他们银行来说，应该可以轻易兑现。” “只需要等到了青山大队以后，等我们双方确认了合作的后续，以及兑现的时间，那么就能很快完成这次跨国际之间的合作。” “对于这次的合作，不光我们住友电气，甚至包括我们整个家族，以及整个住友集团，都抱着非常期待的态度......” 听到女孩这么说，中年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却是悄然的软弱了一些。 “晴子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以他们国家目前的形势，像您这么尊贵的身份，不应该轻易的踏足这种地方。” “轰轰轰轰.......” 也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之际，一阵阵爆炸的声响忽然从远处传来，紧随而来的，就是各种或沉闷，或清脆的，连成一片的枪声。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枪炮声，松井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停车，快停车......” 他目光惊恐地看向周围，歇斯底里的叫道。 “我就说他们这里不安全，周围肯定发生了战争，快，快掉头，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被他这么一咋呼，就连住友晴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神情紧张的看着前面的扬副主管。 “杨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第224章 打猎而已 “轰轰.......” “哒哒哒，哒哒哒.......” “停车......” 听到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杨副主管连忙让司机停下了车，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吉普车停下之后，他直接打开门，站在路边，向着青山大队那边看去。 此时他们已经处于小青山这边大路的出口附近了，远远的还依稀能看到那边天空上弥漫起来的硝烟。 而且，听到这边距离比较近的枪声，很明显就在前面小青山的山口附近。 这种动静他很熟悉，前些年全民备战的时候，他也是接受过组织团体训练的，甚至根据枪声，他都能大约判断出来武器和作战的人数。 只不过，此时他也有些好奇。 在眼下这种时刻，青山大队不应该会进行这种类似的训练啊，毕竟他前两天过来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总不至于是突然进行的吧？ 而且，就算是有作训任务，以青山大队的体量，应该也不至于有这么多自动武器的吧？ 还有，这爆炸声，分明是掷弹筒的效果，听这爆炸的频率，应该还不止一两架。 至于战争什么的，杨副主管压根就没往那方面考虑过。 他这边正疑惑的时候，那边的松井和祝友晴子也跟着下了车。 “杨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方难道真的发生了战争吗？” 女孩那有些担忧的话语，惹的杨副主管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松井的模样就更加不堪了，此时的他正一脸的仓惶。 “杨先生，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让汽车调头送我们回去......？” “我是领事馆武官，晴子小姐更是尊贵的外宾，一旦我们在这里出了事，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杨副主管闻言，都不想搭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后才笑着对住友晴子道。 “晴子小姐尽管放心，前方可能只是在进行普通的训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国家的环境还是非常安全的，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合作者受到伤害。” “是......这样吗......？” 听到她的回答，女孩虽然还有些怀疑，可脸上紧张的神色却不由缓和了几分。 “那我们还要过去吗？” 杨副主管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过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回身打开车门，又坐到了汽车副驾上。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松井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杨先生，杨副主管，你是疯了吗？难道你听不到前面的枪炮声？” “前面发生了战争啊，你还要带我们去战场上......？” 说着，他又连忙看向住友晴子，一脸焦急的劝道。 “晴子小姐，咱们不能再往前了，一旦踏入了战场，谁都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 “您绝对不能相信他的话，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听到他的话，女孩站在车旁，一时间变得犹豫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上车了。 杨副主管见状，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道。 “晴子小姐，还有这位松井先生......”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可以让你们先留在这里，等我们去探明情况，再回来接你们，但是这里可不行.......” “这里两侧都是无人居住的老山林，里面有很多的野兽，我不能把我们的客人丢在这里承受危险......” 说着，杨副主管看着女孩，语气诚恳的道。 “晴子小姐，还请你相信我，跟我一起，我绝对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女孩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旁边的青年一起上了车，随后冲杨副主管笑了笑。 “杨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眼看着女孩又带着他的助理上了车，中年人松井一脸的急切与不安。 “晴子小姐，你不能.......” 只不过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杨副主管直接出言打断。 “松井先生.......” 杨副主管的语气依旧很诚恳。 “相信我，跟我们一起过去，绝对比你一个人独自留在山林里，要安全得多。” 听到他这句貌似带着警诫意味的话语，松井张了张嘴，却似乎无话可说，只是愣愣的站在汽车旁，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杨副主管见状皱起了眉头，随后对着旁边的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会意，直接拧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轰......” “等等，等等.......” 眼看汽车似乎有丢下他开走的架势，松井再也站不住了，连忙扒着车门挤了上来。 面对杨副主管看过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脸皮剧烈抽搐了几下。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毕竟，我还要保护晴子小姐的安全。” “行吧.......” 杨副主管也没在说什么，冲着司机点了点头。 吉普车再次启动，晃晃悠悠的向着青山大队而去。 出了小青山的山口，吉普车便再次停了下来。 此时的枪声听着更近了，仿佛就在身前，站在山口这边，还能清楚的看到西面林子边的荒野上，一道道的人影正举着枪朝林子那边射击呢。 恰在这时候，靠近山口这边荒地的林思城几个人，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吉普车。 看了看前面荒野上会动的玩意儿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林思成想了想，带着两个人便直接向这边跑来。 眼看着荒野上那一个个穿着军装不停开枪的战士们，再加上看到有几个人拎着枪，向着他们这边跑来，吉普车上的松井紧张的腔调都有些变了。 “扬，杨先生，有人，他们.....过来了......” 见他眼下的这幅模样，杨副主管心中不由好笑，不过考虑到住友晴子还在场，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推门下车，朝几人迎了上去。 “原来是杨主管......” 林思成来到近前，见到是熟人，顿时就笑了。 “杨主管今天怎么得空来我们这里了？” “这不为了结款的事嘛，顺便把你们和岛国那边的合作伙伴给送过来。” 杨副主管也是满脸笑容的道。 “你们这是干啥呢？这么热闹.......” “嗨，最近山里不太平，林子里的狼啊，野猪啥的总跑出来霍霍，我们就想办法打了个围剿。” “你说岛国那边的合作伙伴，是住友电气的人过来了吗？那你们先进屯子吧，我马上让人通知大队长他们......” “行，那你们先忙活着.......” 打听清楚了事情之后，见林思成牛头又回去了，杨主管这才回到了车里。 “晴子小姐，松井先生，你们放心吧，他们这边只不过是在打猎而已......” “打猎......？” 松井与住友晴子闻言，都是一脸的错愕。 松井更是忍不住把脑袋探出车外，看着东南方依旧轰鸣的炮火和天空弥漫的硝烟，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一脸的怀疑人生。 “杨先生，你们这儿......都是这样打猎的.......？” 第225章 李主任的态度 “咳咳.......” 杨副主管也觉得青山大队这个打猎的场面稍微夸张了一些，生怕吓到了这几位外宾，于是便跟着解释了一句。 “这个，因为他们青山大队四面环山，周围的野兽多了些，所以动静可能也就大了些.......” “不过今天我们也算是来巧了，说不定还能跟着尝尝这边的野味啥的，走，咱们先进屯子吧......” 听他都这么说了，住友晴子和那位松井先生紧张的情绪倒也放松了一些。 野味不野味的不重要，只要没有危险就行。 于是吉普车再次启动，向着屯子里驶去。 与此同时，东南方的荒地上，枪声也逐渐停歇。 田向南此刻已经来到了先前布置好的空地前，看着地上那被打成两截的大黄猫，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 他用脚扒拉了一下大黄猫的下半截身子，嘿，还是头公的！ 花皮子是没了，不过这玩意全身是宝，少了一张皮子也没啥打紧的。 老叔背着手和林虎说笑着一起走了过来。 “田队长.......” 林虎道。 “这一波围剿打的确实可以，就这一下子，我估计这边林子外围的大家伙们能一次清理的差不多。” “眼下我们带来的弹药也打的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们就直接回去了，县里可能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支援。” “这么着急.......” 田向南闻言连忙起身道。 “林队长，兄弟们辛苦了一夜都没合眼，大早上又打了一场，怎么的也得吃顿便饭，让我们青山大队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诶，哥几个，回去两个人，跟几个队长说一下，赶紧组织人，支上锅，今天咱们和支援的同志们一起吃大锅饭......” “诶，这......” 林虎闻言刚准备开口婉拒，就被老叔拦住了。 老头笑呵呵的道。 “向南说的对，来到我们的地界给我们帮忙，别的不说，咋也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呀......” “听我的，等会收拾完，吃了饭再回去......” “那......行吧......！” 听张老大都这么说了，林虎苦笑了一声，也没再推辞。 “队长，队长......”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从屯子那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招呼着。 田向南看了看来人。 “栓子，你咋过来了？你们那边咋样了？” “队长......” “那个也差不多了，我来的时候还正补枪呢，老林让我来跟你说，咱们买设备那边的人来了，是上回银行那人带来的.......” “这会儿估计都已经进屯子了.......” “哦......？” 田向南讶然，随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说着，他对着旁边赵大虎他们几个青年招呼道。 “大虎，这里就留给你们收拾了，那些狼啊什么的，就要4条腿的肉就行了，身子直接挖坑烧过以后再埋......” “还有那几头野猪，等会儿先利索收拾两只，回头让武装部的兄弟们带回去改善改善伙食。” 最后，他又指着地上两截的大黄猫道。 “还有，这玩意儿给我留着，谁也不兴动嗷.......” “知道了，队长！” 交代了几句之后，田向南又和老叔林队长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的回了屯子。 等他回到大队部这边的时候，杨主管带着几位岛国的客人，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晴子小姐，欢迎你来我们的国内，我也谨代表我们青山大队，欢迎你这位合作者的到来。” 跟杨副主管打过招呼之后，田向南又主动向住友晴子伸出了手。 “田先生太客气了.......” 见到田向南，住友晴子的情绪也从先前的紧张中缓解了一些，笑着道。 “这次双方的合作也是一次好的开头，我们住友集团，也期待能和贵国进行更多方面的合作。” 这一句算是比较官方的言辞了。 等两人打过招呼，旁边的杨副主管再次对田向南介绍道。 “田队长，这位是岛国驻省市总领事馆武馆，松井先生。” “松井先生这次是陪同晴子小姐一起过来的.......” 田向南闻言转头看向旁边比自己快矮上一头的中年男人，目光在对方鼻子下的一撮小胡子上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不由敛了几分。 “欢迎.......”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又看向了年轻女孩。 “晴子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肯定很辛苦了，不如我先安排你们去休息一下？” “休息的话就先不用了......” 女孩笑着摇头道，目光又向着周围的建筑环视了一圈。 “田先生，不知道你们的工厂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见识一下？” 听对方这么说，田向南的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 “不瞒晴子小姐，由于一些突发的原因，我们的工厂暂时还处于准备建造的阶段。” “因此，我们购买的那些设备，包括你们的技术人员，现在都被暂时安置在其他地方。” “哦......？” 住友晴子闻言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能否带我们去看看......？” “当然可以.......” “向南.......” 田向南刚答应了一声，就听到路口那边有人在喊自己。 他回头一看，正见到李主任带着保卫科的战士们从北边的大路上回来，李主任正站在在路口那边冲自己招手。 见到这么一队穿着军装全副武装的战士迎面走来，中年人松井不由又变的紧张起来，脚下不自觉的向住友晴子靠近。 而且他还很明显的看到，队伍中有一些年轻战士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中年人，只是用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但其目光中蕴含的冷意，刺得他浑身有些发毛。 “向南，我们要先回去了.......” “别呀.......” 田向南闻言有些急了，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 “李主任，让兄弟们都辛苦一夜了，怎么也得吃顿饱饭再回去吧，要不然那也太过意不去了。” “不了......” 李主任却只是笑了笑，婉言拒绝道。 “厂里最近的任务也挺重，出来快一天了，早点回去比较好。” “而且我听上级气象那边的人说，今年入冬的时间好像会早一些，所以给你们建造厂房和修路的计划，只能暂时看看再说。”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 “对呀，我们屯子上的老人也这么说，先看看情况吧。” “对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忽然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李主任，现在岛国的一些技术人员在我们大队上暂留，会不会对山里工厂那边有什么影响啊？比如说，村民无意间泄露这里有兵工厂的消息？” “呵.......” 李主任闻言却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们兵工厂的序列没那么高，而且过几年应该就会搬迁出来，让他们知道了也没啥......”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又变得古怪了一些。 “说实在的，我还真巴不得有人搞搞破坏啥的，再这样安逸下去，战士们的枪估计都快生锈了.......” 田向南：“........！” 第226章 告状呢 “既然这样，那我也放心了。” 田向南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这边山里的终究只是一个普通序列的兵工厂而已，又不是什么两+一的秘密单位，确实也没有那么紧要。 而且田向南这边肯定也不会任由那些岛国来的技术人员乱逛的，不说限制他们的自由，但肯定都会让其处在视线监控中。 不然让他们跟本地人发生什么纠纷或者事情出来，那恐怕也都是大麻烦。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哪怕到了几十年后，对于岛国人的态度还都是比较排斥的。 田向南现在能代表大队上和岛国那边谈合作，这已经是多亏了他这几年带着乡亲们把日子越过越红火，所积累下来的威望。 要是换成别的人你试试，不把你连同那些岛国人一起偷偷埋了，都算你命大。 他这边与李主任他们寒暄了一阵之后，最终李主任还是谢绝了他的挽留，带着队伍走了。 恰在这时，林思成也从外边赶了回来。 田向南便让他替自己送送李主任他们一行，他自己则是带着住友晴子他们前往了粮库那里。 “田先生，不知你们的工厂开设在哪里？毕竟，这一路上我可没有看到类似的建筑。” 半路上，住友晴子主动向田向南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 “晴子小姐，你们在进村的时候，相信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北山砖厂那边的情况。” “实不相瞒，建筑材料我们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原本按照计划，设备运回来之后，我们可以在半个月之内建造出相配套的生产厂房。” “包括给你们那些技术人员准备的宿舍......” 说到这里，田向南的话语顿了一下，也算是提前给住友晴子打了个预防针。 毕竟对方暂时算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别等会儿看到那些技术人员睡在粮库里打地铺，心中有什么芥蒂。 所以，田向南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无奈。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近我们这边山区里有些不太平，已经发生了多次野兽伤人事件，所以我们就暂时搁置了建筑计划，先采取了围猎行动，以确保在后续的生产过程中，我们村民的安全。” “原来如此......” 听到田向南的话，住友晴子和那位松井武官的脸上倒是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怪不得今天来到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这么夸张的狩猎场面，原来是他们这边山区里面野兽泛滥的原因。 想到这，住友晴子的脸上不由多了一丝疑虑。 “田先生，那我们的人......？” 田向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等她说完，便主动接口道。 “晴子小姐可以放心，你们的那些技术人员都被我们暂时安排在存放设备的仓库里，而且有专门的守卫人员对他们和设备进行保护，足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女孩闻言，微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对着田向南展颜一笑。 “有了田先生费心了.......！” “我们是合作伙伴嘛，这都是应该的......！” 倒是旁边的松井武官斜了田向南一眼。 “按照阁下的意思，我们岛国的技术人员，一直都被你们的守卫人员监控着，恐怕也被限制了自由，对吗？” 田向南皱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因为他的话，面色同样跟着有些变化的住友晴子。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因为最近山里野兽泛滥的原因，周围村子里已经有了多起村民伤亡的事件，包括我们村子里都死了两个人。” “前天晚上甚至有狼群都摸到了我们村子里，咬死了很多牲畜，伤亡了几个人。” “我们把守卫人员安排在你们的人员身边，也确实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说着，田向南的目光又看向了女孩。 “晴子小姐，碍于两国目前的局势，这次我们双方之间的合作，应该都是处于初步探索阶段。” “但我始终遵循着当初合作时，我方对于你们所作出的保证，那就是会确保你们外派技术人员的安全。” “对于这一点，我自认为我们青山大队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住友晴子看着田向南一脸诚恳的神色，轻轻笑了笑，随后偏头对着那位松井中年人说道。 “松井先生，我们家族对于这一次与华国方面的合作，很是看中......” 她只是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但是旁边的中年人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微微低了低头，小声的应了一声，便再也不说话了。 就这样，不多时，田向南边已经领着他们来到屯子东北角的粮仓这边。 此时，屯子外面的枪声早已停歇，几个屯子里的老婶子正忙着在仓库外搭建的灶台边，给那些岛国技术人员准备着午饭。 几名屯子里的民兵，各自身上背着武器守护在几座粮仓的外围。 由于这两天忙着清剿屯子周边的事情，所以田向南也没有给他们分配任务。 所以此时那些岛国技术人员，只是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仓库外面的空地上，彼此说着话，晒着太阳，这一幕看起来很是和谐惬意。 等田向南带着三名岛国人过来的时候，很快就被那些围拢着的岛国技术人员看到了。 “哟，是晴子小姐来了......” “太好了，会社终于来人了.......” “晴子小姐，你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吗？” “对呀，晴子小姐，快带我们回去吧，这里真的太可怕了......” 他们一来，和谐的场面顿时间变得嘈杂起来，原本围拢在那里的一群人，顿时朝住友晴子涌了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嘴里叽里呱啦的，仿佛是在控诉。 田向南甚至还很明显的看到，有几个中年技术人员都是一脸激动，连眼泪都跟着流下来了，满脸的惶恐与委屈。 这一幕看的他嘴角都忍不住抽动，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么夸张，搞什么？” 恰在此时，林思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喘了两口气，看了看那边闹哄哄的景象，也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苦笑着道。 “那些人都在跟那位晴子小姐告状呢，说咱们这里跟军阀一样，不但把他们连设备都扣住了，还差点被枪毙.......” 第227章 建设计划 “喂.......” 林思成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田向南。 “这些小鬼子们看样子在咱们这儿真的被折腾怕了，再让他们这么哭诉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合作呀？” 田向南此时也正盯着那边，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住友晴子的脸上，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好在，似乎是因为他先前打过预防针的缘故。 此时的住友晴子虽然被众多岛国技术人员围着哭诉，脸色也跟着不断变化，但似乎还能稳得住场中的局面。 最起码，她由始至终也没有回过头去向田向南证实，甚至连一个质疑的眼神都没有。 看样子，这位晴子小姐还是能压得住场面的。 可正当田向南这么想的时候，那边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正当住友晴子在尽力安抚那些公司下属的时候，随他一起来的那位松井武官，竟然也跟着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大，面上一片激昂神色，语调逐渐拔高到有些尖锐，对着那些哭诉的岛国人员，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番话。 随着他的话话语结束，那边喧闹的场面先是停滞了一下，可随后便又沸腾起来。 这一下，那些围拢在一起的岛国技术人员也不哭诉了，一个个神情激动的看着先前说话的那位松井武官。 他们口中变成了高声叫嚷着，甚至到最后都逐渐零零散散的喊起了口号，并且逐渐变得统一，就跟鬼子冲锋前的宣誓一样。 田向南原本还想跟着过去帮助晴子小姐一起安抚一下那些岛国技术员们呢，可看到眼前这样的变故，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看向了旁边的林思成。 “那老鬼子说什么呢？” 林思成此时的面色已经逐渐变得难看起来，闻言有些恼火的回道。 “那狗日的说他是领事馆武官，还跟那些工人说，有事情只管找他，他一定会保障那些工人们的安全，同时也会为他们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向我们讨要一个说法。” “我艹，这狗日的不是在拱火吗？哪来的傻逼玩意儿搁这瞎放屁，净添乱......？” 田向南一听也愣住了，扭头冲那边看了看。 果然，就看到那边人群中的住友晴子，此时也正对着旁边的那位中年人松井大声呵斥着什么。 单看女孩此时冷着的那张脸，以及那不断开合的小嘴和紧紧蹙起的秀眉，就知道那位此时恐怕也被这位猪队友给气的不轻。 似乎是怒斥了几句之后，住友晴子这才又看向面前的那些工人们，继续出言安抚起来。 而那位中年人松井，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此时也只能讪讪的站在一旁，对晴子小姐的话语不时附和上一句。 可是经过先前松井老鬼子拱火的原因，把那些岛国技术员压抑的恐惧与不满都调动起来了，此时再想安抚，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住友晴子怎么也是住友集团的小姐，又是住友电气的负责人，就在田向南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边的骚动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住友晴子走了回来，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问询的意味。 “田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员工跟我说，他们在你们这边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 田向南闻言，面色却依旧平淡。 “晴子小姐，想必你也清楚，以我国目前的形势，我们青山大队能与你们家族进行跨国合作，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 “再加上两国的历史遗留问题，你们的人员与设备到了这边之后，肯定要经过特殊检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不过我们这边也表现出了应有的诚意，我已经与上面交涉过了，也做出了我先前对你们的承诺，保证了你们人员的安全问题。” “至少，你们所有的技术人员，如今都还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女孩沉默了一下，回头向着人群那边看了一眼，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她自然清楚田向南的意思。 以两国之间的关系，哪怕是重新建交后，这毕竟也算是两国轻工业的第1次合作。 不光是田向南这边，就连她自己所在的住友家族，又何尝不是顶着一些压力来开这个先河。 住友晴子抿了抿唇，这才轻声道。 “田先生，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加快我们双方的合作进度，等机械设备全部安装调试完毕之后，我就把大部分的人带回去，这样，也免的再给你们添麻烦。” “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田向南点点头，嘴上虽然这么回答，可心里却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眼下屯子周围刚刚清理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像老叔说的那样，今年会提前入冬。 想要安装调试这些设备的话，最起码得有一座厂房吧。 电线电缆生产厂，有色金属冶炼加工提炼厂。 光是这两个大厂房，要是光靠他们屯子自己的力量，一个月估计也建不起来。 更何况，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一定还能有一个月。 要是先只弄一个的话...... 田向南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如果工厂那边能派点施工队过来帮忙的话，三五七天的，估计还真能捂起一座大厂房。 可先弄哪一个？ 理论上，应该先把金属加工中心弄出来。 毕竟你这东西弄不出来就加工不了原材料，没有原材料，更不用提后面的电线电缆加工。 可碍于东北这边冬天特殊的气候原因，眼下你就算把金属加工中心弄出来，等入冬了，也没有办法开采。 更何况金属加工中心那边的设备都是傻大笨粗，还完全属于人工作业状态，根本谈不上什么自动化，技术含量也不算高。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岛国这边的技术员离开了，田向南从哈工院或者其他地方找一些相关方面的技术人员过来，估计也能玩的转。 反而是电线电缆厂这边，设备基本上都已经处于半自动化，也都精密一些，成配套的组装下来以后，基本上就没有移动拆解的可能了。 所以，真要让田向南在两者间二选一的话，他肯定会优先把技术要求更高的电线电缆厂给建设起来。 而且电线电缆厂，在冬天的时候也可以正常生产。 至于生产所需的原料，目前也就是铜和聚乙烯。 倒也不是不能想办法，先从别的地方搞到一些.......！ 第228章 真实的赌约 不管怎么说，住友晴子的到来还是让那些岛国的工人们很兴奋的。 特别是哭诉了一番之后，很多工人的情绪也都逐渐稳定了下来，就跟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田向南陪着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一会儿，又做了一些生活和伙食上的安排。 听住友晴子表示中午想和工人们一起用餐的意思，他也表示理解，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带着林思成先离去了。 毕竟现在屯子上的事情还真不少。 两人回到了院子之后，正赶上大家都在。 向北坐在墙根边的凳子上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数理化丛书，一边看，还不时跟坐在他身旁的谭慧与那位张姓中年人说上两句。 在他们旁边，林思雅正与谭兴国相对而坐，右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一双恬静的大眼睛微微眨动着。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田向南一脚踏进院子，先是看了看谭慧他们，又撇头对林思雅问了一句。 “他咋样.......？” “向南哥，你们回来了？” 林思雅闻声回头，立刻笑了起来，又紧跟着说了一句。 “这位谭同志的情况，倒是比昨天好了一些，脉象也好转了不少。” “不过你们弄的那种药对他具体有没有效果，还要再等两天多观察一下后续才能知道。” “哦......” 田向南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了谭慧的身上。 “那个，我们......” 此时的谭慧有些犹豫。 按照她原本的意思，肯定是要把哥哥带回去的，毕竟谭兴国的时间不多了，她只想让自己哥哥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在家好好的陪伴家人。 毕竟前两天说出那个赌约，真的也就是想试一试，抱着万一的可能。 可是听刚才林思雅的话，似乎田向南的那张方子还真有点效果，这让谭慧的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田队长，咱们先前说的那个赌约还作数吗？” 只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田慧还是主动问出了这句话。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谭兴国和那位张哥的目光，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她。 只是，谭兴国那边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之后，目光同样看向了田向南，原本淡漠的眼神中似乎也有了几丝波动。 这世上，但凡有几分活下去的希望，又有谁愿意去死呢？ “哦......？” 田向南眨了眨眼。 “你不带你哥一起走了？” 他自然明白谭慧话语中的意思。 说实在的，田向南对于谭兴国这个人，一开始是有着相当的恶感的，毕竟，他给青山大队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哪怕后来因差阳错的借助老叔的关系解决了这件事情，但是沈缆厂那边还牵扯死了几个人。 这样一来，青山大队不得已就已经提早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中，说不定等于提前与沈缆厂那边有了交恶。 碍于3.9军那边的关系，田向南不想做的太狠，但也没打算让谭兴国好过。 可是经过这两天接触下来，这家伙倒也算是帮了大队上一些忙，起码也是出过力的。 看在他这两天的表现上，田向南原本已经打算了放他离开的。 至于赌约不赌约的，他也可以当成玩笑就这么算了。 先前也不过拿他当个小白鼠而已，就是想试试那个方子。 此刻听谭慧这么说，田向南直接摇了摇头。 “跟你说实话吧，先前救你哥，我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谁也不知道我的方子有没有效果。” “最起码到现在，咱也不能确定呢.......” 听他这么说，谭慧的眉宇间显出一抹焦急，似乎想说什么。 田向南摆摆手。 “而且，我那方子上用的都是些有年份的好药，还有一些珍稀药材，咱这里储量也不多......” “即便是咱们能够继续履行那个赌约，光是你哥服药用的方子里面药材的价值，就不是个小数目。” “别怪我说句难听的......” 田向南说到这里，看了看谭慧三人。 “我说的小数目，估计比几条人命还值钱，最起码我不觉得你哥一个人的命值这个价......！” “可是......” 谭慧闻言终于忍不住了。 “田队长，咱们先前明明说好的，你好歹也是大队的青年队长，现在不是要反悔吧？” “呵......” 田向南闻言轻笑了一声，却也没怎么生气。 “先前咱们的赌约是，我拿出一张固本培元的方子帮你哥治病，如果治好了，你哥就留在我们青山大队工作，外加上你那位师傅的消息。” “当时我可没说连方子带药材全部都准备，就像你去药店抓药的时候，大夫给你开了方子，难道药材不是另外的价钱？” “这......” 谭慧文也有些懵了，显然没想到田向南会这么说。 田向南却没有将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就跟逗小孩一样，随意说了几句之后，他又开始盘算起盖厂房和弄原材料的事情。 相比于谭兴国这个人，电线厂安装设备准备生产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而且他先前跟谭慧说的也没有错，昨天那张方子由于是试验，所以用的都是好药。 林思成大概给他合计了一下，光成本就在30块往上...... 哪怕3天一次，一年怎么也得有个120次吧，这就是三四千。 这钱不可能田向南出，也不可能让林思成来给，那么就只能由青山大队来承担。 凭啥啊......？ 光是谭兴国个人的命，凭啥值这么多钱？ 除非，他能从别的地方给青山大队找补回来。 “我来出这个药材钱......” 谭慧只是气闷了一会儿之后，便干脆的开口道。 “呵......” 田向南只是轻笑了一声，撇了一眼旁边的林思成。 林思成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才看向了谭慧，轻声道。 “谭慧同志，昨天给你哥用过药之后，我简单合计了一下。” “在保证同等药效的情况下，你哥服一次药大概就要花30多块钱，保守一点，哪怕只是三天用一次药.....” 林思诚只说到这里便住了嘴。 “这，这么贵.......” 谭慧三人一听也傻眼了，哪怕是谭慧自己，脸上也没有了先前干脆利落的神情，眼神都有着几息的迷茫。 “那该怎么办.....？” 第229章 老叔的决定 “啥咋办的？” 就在这时，伴随着疑问的话语，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田向南几人闻声回头，发现进来院子的正是老叔。 “老叔，你咋来了......？” 田向南疑惑道。 这老头刚才不是在招呼县里的人吗，就算把人送走了，也该在屯子外面看着打扫战场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头咧嘴笑了笑。 “县里的人都回去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碰见了李主任，跟他说了一些事，然后刚才在大林家闲唠呢。” “在大林哥那了.......？” 田向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隔壁院子，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二林的事？” 老人点点头，嘴角还带着笑意。 “这都过了那么久了，我今天问了一下，工厂那边也没啥意见了，就这样算了吧。” “哦.......” 田向南点点头。 “前两天大林也跟我说这事了，我也应承下来了，等工厂建好，到时候给二林家看着安排吧......” 老头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我刚才在那边听见你们这回来的说话声，就过来看看.......” “咋？买设备那边的人都安排好了？你们现在又说啥呢？” “恩......” 田向南沉默了下，看了眼旁边谭慧几人，也没隐瞒，直接说道。 “也没啥，就是谭兴国的事，我们昨天给他配了一副药，喝了对他的身体有好处，还有希望能治好他的伤。” “哦......？” 老人一听似乎来了兴趣，同样看了一眼旁边的谭兴国。 “不过这药材挺贵，喝一次就得二三十块钱，要是长期服用的话，估计得要个三四千的样子......” 田向南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意思不言而喻。 “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身体也轻快了一些，不用继续服药了.......” 田向南的话音刚落，旁边的谭兴国却笑着说了一句。 小院里的众人都看向他，却见此时他的脸上带着那种很是释然的笑容。 “哥......” 谭慧不满地喊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会想办法的.......” 老人则是用有些浑浊的双眼看了田向南一眼，抽出腰间的烟袋，低头在脚底上磕了磕，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行了，这钱......咱，大队上给出了.......” 田向南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按照他心里原来的想法，救不救谭兴国，完全就是在于谭兴国有没有后续价值的考虑。 虽然他对这家伙先前做的事情也有些怨气，不过打从心底来说，谭兴国这种人也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这并不是田向南市侩，也不是他人性冷漠。 而是说白了，田向南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救人。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救他一个人，光是药材的消耗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算他能借助林思成的渠道弄来药材，可这么多钱，田向南自己又拿不出来。 他们青山大队现在是挺有钱，可那是公家的钱，田向南就算有一些支配权，但也分用在什么地方。 打个比方...... 这年头，假设一个普通劳力上工若是出现意外，赔偿最多也不过一两百块。 这要是给人治个病，光买药就花了三四千，田向南自觉，肯定是没办法跟青山大队一千三四百号人交代的。 可现在既然老叔都这么说了，那么田向南心里也有数了。 他知道，老人肯定也是看在3.9军的面子上，说起来，谭兴国和老人也是前后辈的关系。 不过，老头做出这个决定，也算是无形中给39军帮忙了，这个情，他那几位老战友得领着。 要这么说的话，这些钱花的倒也挺值。 田向南点了点头。 “成......” 他的目光随后又看向了面带喜色的谭慧。 “既然我们大队长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下午就先回去吧，把你哥哥留在这里，再喝上几副药看看。” “谢谢大队长，也谢谢田队长了......” 谭慧面带激动，直接站起身，向着老叔和田向南深深的鞠了一躬。 旁边的谭兴国犹豫了一下，同样跟着妹妹深深鞠躬。 “谢谢您，老前辈.......” 老说此刻已经点上了烟袋，抽了一口之后，轻轻摆摆手，面上云淡风轻。 “先养一阵子看看吧，真能活下来，也算是你的造化。” 随后他又对着田向南道。 “其他还有啥事不？” “倒还真有个事.......” 田向南嘬着牙花子，笑得有些为难。 “咱们的厂房得赶紧起来，不然老让岛国那边的人在这白吃白住的也不是个事儿，咱得赶紧把设备弄好，把他们打发了。” “首先就得先把北山那边的电线厂厂房给盖起来......” 老人点点头，也没当回事。 “成，跟咱原本打算的差不多，也不耽误事，明天我就组织人准备建房子。”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老叔，咱们的人不行，盖房子慢，太耽误事了。” “而且电线厂厂房要大，还要结实，还有采光防火啥的，还得建得快，三五天就得起来。” “那肯定起不来.......？” 老人微微皱眉，吧嗒了一口烟。 “你是个啥想法？” 田向南略微沉吟，看着老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找军队里的建筑工程队，他们效率高，干这个也专业。” “上回跟山里工厂那边的李主任说过，他们也同意帮咱们先建厂房，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建筑工程队有没有空？” “老叔，你能不能抽空跟他们协调一下，上午李主任他们走的时候，我忙着招呼客人，也没想到这一茬。” “呵，在这等我呢.......” 老头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 “这不还是您老人家面子大.......” 田向南嘿嘿笑道。 “厂房用的长梁可以从林场那边的，我上回和李叔也打过招呼了，他们应该给咱留了一批。” “要是.......”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也正色起来，看着老人道。 “要是山里那边建筑工程队没空的话，能不能请老叔你跟3.9军那边打声招呼，借一下他们的人？” 第230章 还得老将出马 “还要从那么远借人？” 老人这下也有些惊讶了，看着田向南有些疑惑道。 “真就.......这么急？” 田向南叹了一口气。 “老叔，我是怕夜长梦多.......” “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今年提前落雪，咱要是建不成厂房，那咱可就有大麻烦了。” “眼下还不到十月半，落了雪那些设备就得在仓库里吃灰，会不会放出毛病不说，放一天，咱就亏一天的钱。” “真要是一直放到明年4月份开春，这半年多的时间，光是从银行借那些钱的利息，咱就等于前面两年白干了。” “能亏这么多啊？” 老叔闻言，眉角忍不住狠狠的跳了一下，差点被嘴里的烟给呛到。 田向南正色点头。 “这还算好的.......” “要是那些机器放在那里放个半年，出了什么问题，咱亏的更多。” 说到这里，田向南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原本一切也都打算好的，时间也够，可谁曾想，今年来个这天气......” “这两天，我也感觉好像一下子开始变凉了，这才着急......” 老头的烟袋都顾不得抽了，想了想，又跟着道。 “那，小西坡那边的那啥金属加工厂，要不要也盖起来？” “你不是说到时候做电线得要挖铜矿吗？等落了雪，挖不了铜矿，不还是开不了工得亏钱吗？” “要是时间上来得及，那肯定都得盖起来.......” “甚至要是不提前下雪的话，咱们还能挖一些矿，多搞一些铜，来用作冬天生产电线。”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弄电线厂，赶紧把电线厂弄起来，哪怕是金属加工中心那边来不及，那影响也不算大。” “只要电线厂起来了，生产电线用的铜和塑料，咱们哪怕从外面高价买，只要能顺利生产，那咱们就不会亏钱。” “我明白了.......” 经过田向南的解释，老叔也隐约明白了青山大队现在所面临的难题。 老人当下也坐不住了，几下磕掉烟斗里的烟火灰，站起身，背着手就向外面走去。 “我现在就想办法找人去.......” “老叔你慢点.......” 看着老人离去的佝偻背影，田向南轻出了一口气，只觉身上的压力好似一下子松了一大半。 现在的青山大队，说白了，就是做最坏的打算，跟老天爷抢时间。 厂房这边交给了老叔，那接下来，就还有联系原料，以及招呼屯子里的外宾了。 好在，趁着他们先前谈话的功夫，向北和林思雅在灶间忙活起来，很快便做好了午饭。 田向南心里想着事情，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准备起身走人。 “田队长......” 正当他放下完起身的时候，谭慧却忽然换住了他。 “怎么了......？” 田向南疑惑回头。 谭慧已经起身来到他身边。 “田队长，我们下午就要回去了。” “哦......” 田向南点点头，笑着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确实比较忙，可能也没时间送你们了。”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们答应你们了，那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谭兴国同志的。” “那就谢谢田队长了.......” 谭慧笑着点点头，脚下却没停，跟着田向南一起走出了正屋，来到了院子里。 田向南也察觉到了，顿住脚步，再次疑惑地看向她。 谭慧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轻声说道。 “田队长，每年的三四月份，我们东矿都会在邻省那边举行一次计划内的生产会。” “到时候，东北三省凡是上规模的矿产生产企业都会参加。” “每年的生产会不光会列定计划生产任务，还会探讨一些新式的技术，设备，以及一些矿产所需生产原料的计划内采购招标合作会。” “哦......？” 田向南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抹惊喜的神色，看着面前仿佛漫不经心说着话的女孩。 “那这其中，肯定也有矿场所需电线电缆的采购招标项目吧？” “现在国内能生产电线电缆的厂家并不多，所以应该也没有什么入场要求吧？” 谭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欣赏。 “谢了......” 田向南一脸真诚的向着面前的女孩点了点头。 谭慧轻笑了一声。 “没什么，东矿的计划会每年都会召开，而且地点不变，只要用心打听就能知道。” “嗯.......”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他先是去粮库那边看了看，发现那边的午饭应该是刚刚开始。 而此时，那些人也不再像是田晓楠他们那样上桌吃饭。 反而像是岛国那边的习俗一样，地上摆着木板，两排人盘腿相对而坐。 而坐在中间主位的，正是日向晴子。 别说是田向南，就连守候的那些民兵，以及周围几家住户们，都对这种场景感到新鲜。 乡亲们一个个端着饭碗蹲在门口，在远处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说笑着。 田向南只是远远看了几眼，见这边风平浪静之后，想了想，他又调转脚步向着大队部那边而去。 刚走进大队部的院子，正看见一道熟悉的佝偻身影，背着手，从大队部里踱步出来。 看着老人嘴角隐隐的笑容，田向南连忙快走了几步。 “老叔，成啦？” 老人抬头看到是他，轻咳了一声才道。 “山里那边，工厂的建筑队现在有任务，确实走不开。” “不过，3.9军那边，明天会过来两个工程兵连队进行野外作训任务。” “嘿，老叔，您是这个.......” 田向南心中大喜，忍不住冲老人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得老将出马，要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弄.......” 被田向南这么一夸，老人的心中显然也很是高兴，不过也只是故作矜持的笑了笑。 “你又来这边干啥？还有啥事要帮忙不？” 田向南摇摇头，笑着道。 “没了，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原料那边，这都晌午了，您赶紧回去吃饭吧.......” “行.......” 老人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 “我去瞅瞅那些野味们收拾的咋样了？” 目送老人离去，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田向南此时的心情大好，大踏步进了屋里，拿出抽屉里的一个黑色电话簿翻了翻，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请问是哈市第三塑料厂嘛？” 第231章 失落的晴子小姐 “好的，好，等过两天见面详谈.......” 田向南放下电话，轻轻出了一口气。 按照上回杨主管留下来的电话，他与市里的一家塑料厂取得了联系，只等过几天有空去一趟看看，估计就能敲定正式采购了。 到时候他还打算多跑几家厂子看看，毕竟，以后做电线电缆这玩意儿，塑料本就是一种刚需的原材料。 至于生产所需要的铜和其他金属....... 在眼下这年月，还都属于国家重要物资，想弄的话估计要麻烦一点。 不过田向南也并不着急，毕竟现在也算不上事到临头，万一今年不会提前落雪入冬，那么他们说不定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开采铜矿。 想了想，田向南再次拿起话筒，拨通了县里的电话。 “梅书记，诶，您好，我是想和领导汇报一下，我们眼下电线厂项目的进展情况。” “诶，对，对，那边的代表已经过来了，我们会好好招待的.......” “暂时......也没有其他的需求，等到厂房盖好设备安装的时候，肯定要请领导莅临指导，要是真有什么需要县里支持的地方，到时候我肯定会提前汇报。” “行，梅书记您先忙，那就先这样.......” 再次放下电话，田向南的心头也彻底松快下来，转身溜溜哒哒的走出了大队部。 刚回到粮仓那边，发现那些岛国来的技术员们已经吃过饭了，此时一道道身影正在宽敞的粮库中穿梭忙碌着，看样子是已经再次开始了设备的组装工作。 来到近前的时候，站在仓库门口的住友晴子几人也看到了他，主动迎了过来。 “田先生，我让人先将设备组装前的准备工作做好，到时候等厂房盖好，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安装调试。” “有劳晴子小姐.......” 田向南笑着点头，陪着他们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不时闲聊着。 可能真是因为住友情子到来的关系，那些岛国工人工作起来确实很卖力，一副有条不紊的忙碌场景。 又待了一会儿之后，住友晴子主动对田向南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踏上贵国的土地，也是第一次见识贵国农村这种合作生产的发展模式，能不能劳烦田先生带我多见识一下......” “当然可以.......” 田向南的目光从仓库里收回，笑着点了点头。 “刚好，我也能带晴子小姐去看一看给你们安排好的临时住所.......” “请吧........” 他笑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住友晴子和旁边的翻译又交代了两句，便与田向南一起向村子里走去。 在他们身后，那位松井武官，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田向南只是微微瞟了他一眼，也没有在意。 随后，他便带着住友晴子在屯子周围转了起来，去了东面和南面的农田，也去了北山的砖厂和小西坡那边。 而住友晴子这位出身岛国大财团的家族成员，也表现的像是一个刚进城长见识的小丫头一般。 一会儿惊叹于宽广的荒坡与大青山的景色，一会儿又被农田里那一望无际的苞米地震惊地张大了嘴，还不停的惊呼着斯国一之类的话语。 此时，青山大队南坡这边的苞米地里还有很多屯子上的生产队员们在忙碌着。 东北这边由于气候的原因，苞米一般都只是一季。 但是由于开荒的原因，每年种植苞米的时间可以从四五月份一直到六七月，这样基本上在入冬前都能成熟收获。 而他们青山大队，每年会将四五月份开荒出来的土地晾一下，等到六七月份再进行统一种植，这也就是所谓的秋玉米。 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两茬的庄稼，只是种植时间不同。 此时的住友晴子少了几分生意场上的睿智与沉稳，站在地头边，看着那些生产队员将一筐筐成熟的苞米倒在板车上。 她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了那种收获的喜悦神色。 回来的时候，站在石头桥上，看着桥下两岸那些正在依托河水收拾野味的村民们，这个女孩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又开始为他们青山大队今天收货的野味数量而惊叹。 “田先生，我喜欢你们这里.......” 趴在瞧上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儿之后，住友晴子忽然转身对着田向南说道。 “额.......” 田向南先前也低头看着赵大虎在那里小心的剥那只虎皮，闻言一时间愣了一下。 “真的.......” 见他发愣，女孩似乎很确定般的点了点头。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这里，大家一起劳动，一起收获，感觉，这样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吧。” “呵......要是让你扛个锄头在地里扒几天，脸晒的黢黑，估计你就永远不会再有有趣的念头了。” 田向南闻言心中暗笑，嘴上却说道。 “晴子小姐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 “当然，以后你要有时间的话，也可以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我们随时欢迎。” 女孩闻言点点头，随后却又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一边看着桥下，脚步缓缓地向屯子里走去。 “可惜了.......” “嗯？”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我能在贵国拥有几家产业，那么我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时间待在这里，毕竟，岛国还是太小了一些。” 住友晴子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低落。 “可惜，我来之前，家族曾经详细分析过你们国家的市场环境。” “虽然两国已经建交了，并且你们国家也有经济开放的苗头，但是.......” “以你们国家现在的环境与政策，起码近期内，还是无法诞生经济市场适合生存的土壤。” 田向南闻言默然，不过心中也暗暗佩服岛国财团对于国际以及国内市场的分析能力。 如果他不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恐怕他现在也不敢冒头。 就算再过个几年，个人经济崛起，他也只敢随波逐流，而不敢站在风口浪尖上。 就算是眼下青山大队这种跨出一大步的发展调子，其实也是有一些风险的。 要不是碰到了一个同样有些激进，并且愿意支持他们的梅县，单凭秦书记那种保守派，估计他们这个电线电缆厂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推进。 两人回到了屯子，很快就来到了西北角这边的建筑区。 与屯子上其他的地方差不多，这里也有几间新启的红砖小院。 这也是这两年屯子上翻盖住宅的时候，田向南与大队上商量，专门清理出一片地方，弄了几座小院，就是为了以后招待客人用。 住友晴子兴致勃勃的在小院里转了一圈，先前那种有几分低落的神情，又变的雀跃起来。 坐在阳光敞亮的院子里，看着周围干净整洁的院墙，女孩高兴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田先生，我能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吗？” 第232章 中国式建造 “轰隆隆.......”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一阵引擎嗡鸣声将寂静的青山屯子唤醒。 随后不多时，田向南家小院的院门就被人拍响。 “队长，队长，老叔喊你过去，说3.9军那边的工程队来了.......” 东厢房屋里的田向南猛的从床上坐起，侧耳又仔细听了听，然后连忙翻身下床，披上衣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拉开院门，外面正是住在屯子口的小五。 “你说3.9军的工程队来了？” 小五明显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歪歪扭扭的，一边伸手抻着一边回答道。 “来了，都到村口了，十几辆大卡车呢.......” “走.......” 田向南直接小跑着向屯子口那边而去。 “诶，队长，等等我.......” 等跑到屯子路口大队部这边的时候，田向南却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身一把拉住了小五。 “小五，你去找赵大虎，让他再带几个知青，把昨天收拾好的野味带到北山那边，让大虎看着拿，要约摸够200来人的肉量.......” “然后再找桂花嫂和刘二嫂他们，再多找几个婶子大嫂，弄几口大铁锅，也都搬到北山那边。” “哦，我知道了.......” 小五嘴里念叨了几声，确认记住了之后，直接扭头跑向了知青点那边。 田向南独自顺着大路走向屯子口，远远的就看到村口空地上停着，那几辆带着篷布的大卡车，忍不住咧嘴笑了。 “嘿，老头那几个老兄弟还真靠谱哎，一个电话，人连夜就赶过来帮忙了。” 等他来到屯子口的时候，发现一个个绿色衣服的身影正不停从那些卡车上往下面卸东西。 老头佝偻着腰，正站在屯子口，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田向南直接来到了老头身旁。 也就在此时，人群中也有三道身影向他们走了过来。 “老连长，田队长，又见面了......！” 田向南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为首那人，也连忙笑着伸出了手。 “原来是吴干事，你好，你们这是连夜过来的啊？” 为首的这人，正是前几天把田向南和设备送回来的那位39军的吴干事。 “对呀......” 吴干事笑着点了点头。 “昨天接到作训任务，我们就直接出发过来的......” 说着，他又侧身让开了身后的两个人，笑着介绍道。 “这两位是马连长和石连长，都是很有技术的，到时候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他们说就行。” 田向南又连忙跟两人握了握手。 “你们好，我和我们大队长，代表我们青山大队，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 “田队长不用客气，我们的队伍都已经准备好了，田队长直接带我们去作训的场地就行.......” ------ 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天。 让田向南惊喜的是，这几天的温度虽然隐约又下降了一些，但天上并没有下雪。 也仅仅只是三天。 北山那个小山包另一边的空地上，一座20米宽，40多米长的高大厂房已经耸立在了那里。 不光是这边，小西坡靠近屯子这边的一片空地上，同样耸立起了两座稍小一些的厂房。 除此之外，在北山和小西坡这两处厂房的旁边，还各有一座联排房正在建设中。 甚至在小西坡那边，两辆掘土式的挖掘机，在两位穿着军装工程兵的操作下，已经开始了挖掘工作。 这一切顺利的简直就如做梦一般。 不光是田向南他们，就连住友晴子和那些岛国的技术员们，这几天也都是趴在了两处建筑工地上。 三天的时间，中国式的建造速度，差点刷新了这些外来人的三观。 就连住友晴子也都好几次忍不住向田向南询问，如果以后他们集团有机会来国内建厂的话，能不能请这样的队伍来帮助他们建造厂房？ 在得到田向南绝对的否定之后，住友晴子还失落了好一会儿。 此时，田向南正带着住友晴子他们在北山厂房这边，看着屯子上的队员们将一车车红砖碎块推进厂房里，然后平整的铺在地上。 现在，只等厂房的地平打好，就可以直接把那些设备接过来了。 眼下的一切，发展的是那样的顺利。 “突突突突.......” 正当田向南在心里感叹着眼前工程进度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拖拉机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他闻声看去，就见小青山的山口那边，正有一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缓缓驶了出来。 紧接着，第2辆，第3辆。 在众人好奇目光的注视下，足足有十七八辆拖拉机，从那边一长溜的，向北山这边突突着过来了。 田向南见状微微挑眉。 上次见到这种场景，还是六七天前，田庆华从他们这里订了500万块砖，一连拉了几天。 怎么？这一转没几天，咋又过来了？ 眼下北山这边除去原先剩的一些砖，就只有两个窑这几天刚出的了，就算是大伙儿加班加点，这么多天也不过出了100多万砖。 更何况，这几天还用掉了那么多。 眼下他们青山大队的余量也并没有多少了。 想了想，田向南跟身旁的住友晴子说了声，就直接朝拖拉机队迎了过去。 拖拉机队也在北山窑厂那边停了下来，打头的拖拉机上跳下一个人，正是田庆华。 看到不远处新起的厂房，尤其是那些穿着绿色军装，还在忙碌的众多身影，这一幕让田庆华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直到田向南走到他的面前。 “怎么？你们今天又是来拉砖的？” “老六，你们这是从哪请的人？” 田庆华回过神来，不答反问道。 “也没啥，这不是盖厂房嘛，就托了些关系，找了工程队过来帮忙，他们毕竟比俺们专业一点。” “也是......” 听到他的解释，田庆华似乎也勉强接受了，脸上随即又堆起了笑容。 “没错，老六，我们前两天回去合计了一下，上回拉的500万不太够，就想着趁入冬前再多拉一点，不过.......” 田庆华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砖厂周围那仅剩的几十个红砖垛，脸上难掩的失望神色。 “这不是我们最近也在建厂房嘛，你要等个10天半个月过来，也能再给你们个两三百万。”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瞅了瞅后面的拖拉机队伍。 “要不你们今天先拉点回去？过些日子再来......？” 第233章 县砖厂的消息 “那......也只能这样了......” 田庆华的语带失望的道。 他原本听说，县武装部派人来青山大队这边帮忙把周围林子都清理了一遍，还想着趁着入冬前多拉些红砖回去呢。 只是没想到青山大队这边现在也没有多少存货了。 见他这模样，田向南也不由有些好奇。 “怎么？看样子你们明年县里要用的砖挺多呀？这是还准备要多少？” “呵呵，也没多少，我这不想着入冬前能多弄点回去，等明年县里翻修改造的时候，也省得不够嘛。” “你也不是不知道机关里的情况，但凡有点好处，谁不想往自己的单位搂？” “你今天帮这个单位加盖了宿舍，那其他单位肯定也得跟着申请，我估计就这两三年，县里的改造也停不下来，用砖的地方多呢......” “那你们也可以从县砖厂那边弄点呀，你直接绕过他们从我们这拉，时间长了也不合适吧？” 田向南疑惑道。 他可不相信，这位出身大吏之家的田庆华会连这点政治嗅觉都没有。 “嗨，别提县砖厂了......” 谁知田庆华闻言却毫不在意的道。 “县砖厂的砖窑都封了，现在也就弄点钢筋预制板啥的，工资都发不上来，工人们都闹好几回了，估计离关门也不远了。” “哦......？” 听到田庆华口中说的这个消息，田向南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自从上次安排交完税之后，这些日子田向南一直在忙着电线厂设备的事情，还真没有考虑过砖厂方面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最近这一个多月来，他们除了田庆华的这一大单之外，那砖窑也从来没停过，可了劲儿的向外供应。 这种价格上的恶性竞争之下，县砖厂撑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能倒的这么快。 当然，田向南也只是不清楚，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罢了。 在他们两人聊天这会儿的功夫，田庆华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往拖拉机上装砖了。 别看他们现在剩的红砖不多，也就三五十万而已，但也够他们这个拖拉机小队拉个一两天了。 田庆华带来的那些人动作也很利索，装车的速度也挺快，砖块码的整整齐齐，丝毫不比青山大队这边砖厂工作的人效率差。 田向南看了两眼，确定不需要他们青山大队出人帮忙之后，又与田庆华闲扯了几句，便回去了。 陪着住友晴子在北山这边又蹲了一天，等到工厂里的地坪打好了，十几间的连排房也盖了大半。 眼看着太阳已经转到西边，田向南连忙又招呼人开始给这群最可爱的人做饭。 毕竟，这些39军的人给他们盖房子的速度快是快，也非常卖力。 但辛苦也是真的辛苦。 这三天下来，两个工程队的两百多号人差不多是连轴转，田向南心里感激的同时，也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这几天田向南也只能在伙食上尽量做出诚意，除了顿顿都有大锅饭的白菜炖野味之外，玉米面蒸的窝头也是管饱管够。 其实也不光是他们如此。 这几天的伙食吃下来，就是两位连长和那些工程队的士兵们，也对他们青山大队的招待感到不好意思。 毕竟这年头，哪怕他们是序列中的队伍，伙食也不可能达到顿顿玉米面摸头配大肉的标准。 可是田向南和老叔也说了，眼下全屯子都是这样的伙食条件，要降也降不下去。 没办法，既然吃了这样的饭，那么两位连长唯一能报答他们的，也只有努力带着队伍帮助青山大队早日完成建造任务。 这也是军民合力之下，两个地方厂房和联排房的建造进度能够这么快的原因。 嘱咐人埋锅做饭之后，田向南又带人去小西坡那边看了看。 那边的厂房和联排房的建设进度跟这边差不多，主要是铜矿那边，在两台掘土机的帮助下，已经挖出了一个露天的大坑。 矿层表面的泥土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再往下面挖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出矿了。 从明后天开始出矿，多了不说，要是能挖上一个多月，估计开采出来的铜矿石，就足以应付他们几年冬天练手生产了。 见到这种进度的田向南心情大好，晚上又特意邀请了晴子小姐去他们小院吃饭。 这几天以来，除了偶尔会在仓库那边陪着员工吃饭以外，住友晴子大多数都是在田向南家里吃的。 至于那位松井武官，肯定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赖在这里不肯走的他，每天也只能留在仓库那边，吃住都和那些岛国来的技术员在一起。 而且经过上次想拍住友晴子的马屁，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被住友晴子私下训斥了一番。 这家伙现在也老实多了，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 是夜....... 原本熟睡的田向南，忽然被一阵莫名的凉意给冻醒了。 他把盖在胸膛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翻了个身，刚准备继续睡下去，却又猛然睁开了眼睛。 夜风在小院中卷过，略过东厢房门槛边的缝隙，带起一阵轻微的哭嚎声。 田向南搓了搓已经泛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猛然坐起身来。 一起身之下，尽管身上穿着一件长袖的单衣，可他却察觉到了更明显的冷意。 田向南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下了炕，踩着鞋子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东厢房的门。 “呼.......” 一股萧瑟的寒风掠过门边，吹的他激灵灵打个冷战，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一下子降温这么多啊？” 田向南低声骂了一句，连忙又回到屋里，从大柜里拿了一件薄一点的棉衣披在身上，然后快走几步，敲响了西厢房的房门。 “老林，老林，赶紧起来，跟我出去看看。” “怎么了.......？” 屋里传来一句迷迷糊糊的应答，紧接着，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一道人影下了床，走过来打开了房门。 “呼......” 冷风往屋里一灌，把林思成冻得一下子抱紧了双臂，然后跟着清醒过来。 “我草，咋这么冷......？” 第234章 真的下雪了 “老林......” 田向南也顾不得感叹了，直接招呼道。 “我去看看工程队的同志们，你去把彩铃喊起来，看看供销社仓库里还有没有储备的棉衣棉被，送点去粮库那边......” “哦，我知道了.......” 林思成答应了一声，匆匆的就往屋里走。 “对了，别忘了住友晴子和她的助理.......” 又多交代了一句之后，田向南又回屋拿了手电筒，直接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顺着村子里的大路快步走着，过了没多久，田向南直接来到了屯子口，两个工程队驻扎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到那边亮起了几个火堆，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道道身影不停忙碌穿梭着，把一顶顶帐篷收了起来。 田向南见状，脚步不由又加快了一些。 见到手电筒的灯光，几道人影也朝他迎了过来，离得近了才看清，正是吴干事和两位连长。 “吴干事.......” 田向南喊了一声。 “你们这是.......？” “哦，是田队长啊.......” 几人顿住了脚步，吴干事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 “今天夜里突然降温了，同时我们也接到营口那边的电报，说是气象局那边传来的消息，伴随着这股冷空气，东三省这边随时将有一场大雪到来。” “军区那边电令我们立刻取消作训计划，返回驻地。” “额，你们要回去了？” “是的.......” 在火堆昏黄光芒的映照下，吴干事和两位连长脸上都带着无奈且为难的神色。 “田队长，我知道这边的建造还没有结束，可是军区那边传来了命令......” “而且，我们这次出来的急，也没有携带防寒的物资，这种天气，战士们的身体也扛不住......” 田向南一听，就明白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诚恳的解释道。 “吴干事，我没别的意思。” “这几天同志们都辛苦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们青山大队也不可能这么快把厂房都建造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们总不能这么大半夜的回去吧？” “等天亮，我再让人弄点热饭热汤，吃完饭，也让我和乡亲们好好送送你们。” “这个倒不用了，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马上就得出发。” 吴干事摇了摇头，笑着道。 “说起来，这些天也多亏你们青山大队的招待了，我们就不和乡亲们告别了，也希望田队长替转达一下我们对乡亲们的谢意.......” “这都是应该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收拾吧......” 田向南说着，转身就往屯子里走。 “额.......” 见他这一副干脆的模样，吴干事先是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 “通知下去，抓紧时间收拾，20分钟内出发。” 这边，田向南直接来到了村口的张大狗家，伸手拍了拍院门。 “谁呀......”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小院里响起了脚步声，院门吱呀一声拉开，张翠手里端着煤油灯，露出半个身子。 “队长，这大半夜的.....？” “把小五叫起来，我找他有事。” “呃......好......” 张翠又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问，转身进了院子。 过不多时，一脸迷瞪的小五身上披着一件棉衣出来了。 “咋夜里一下子冷起来了？” “队长，这大半夜的啥事啊？” “小五，你先去把老叔喊起来，然后叫上王三宝，赵大虎他们.......” 吩咐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扭头又来到了营地这边，也没再说什么，就看着战士们收拾行囊，遇见不方便的，还顺便上去搭把手。 “田队长.......” 吴干事又走了回来。 “这大半夜的，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天怪冷的......” “没事，反正夜里起来我也睡不着.......” 田向南也随口应付着。 “我就在这看看，你们要走了，怎么也得有人送送吧？” 吴干事闻言咧了咧嘴。 “田队长，来你们这里做训了几天，战士们都胖了一圈，真的，我也代表战士们感谢你们青山大队的热情招待。” “应该的，应该的.......” 田向南一边跟他搭着话，一边在周围转圈，反正不管他怎么说，田向南就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吴干事也有些无奈，只得陪在田向南身边，同时招呼战士们加快速度收拾。 只是没过几分钟，随着一道昏黄的手电光亮起，屯子口又有人过来了。 看那人影佝偻着腰的模样，很明显就是老叔。 在老叔的身后，影影绰绰的还跟着二三十个人，一个个或拎或扛，各自都拿着东西。 吴干事见状苦笑了一声，连忙招呼另外两名连长和几名小战士，齐齐拦在众人的身前。 “田队长，老前辈，你们这是要让我们犯错误呀......” “我们出来野外作训的时候也是有条例的，绝对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没人让你拿东西啊.......” 田向南上前，直接揽过吴干事的双臂，冲着刚来的赵大虎他们招手。 “我们也没打算给你送东西，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早饭。” “这一路上那么远，不带点粮食，你们路上吃什么？” 还不等吴干事再说什么，田向南已经拉着他，又推着另外两位连长向着车队那边而去。 “放心，真没给你们带啥，就几袋粮食和几块肉，留着你们路上吃，就当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一片心意。” “这，这真的不行，这是犯错误的啊......” 吴干事口中说着拒绝的话语，却被田向南缠着，一时脱不开身。 而赵大虎他们，则是趁着其余那些小战士发愣的功夫，一窝蜂的冲到几辆卡车前。 将带来的几只收拾好的野味，还有其他几袋粮食，直接都丢到了围着篷布的车斗里，随后一哄而散。 吴干事见状还想拒绝，老叔却走了过来。 “向南说的没错，这就是给你们路上吃的，回头姚大头要有啥意见，让他直接找我。” 吴干事无奈，最后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轰隆隆......” 伴随着卡车的启动声，一辆辆卡车打着混黄的灯光，排成长列，缓缓的远去。 看着车队逐渐远去，一阵夜风吹过，田向南忽然察觉到脸上多了一丝凉意。 他抬起头，把手电筒昏黄的灯光打向天空，看着灯光中那一片片飘舞的白点，咬了咬牙，恨恨的骂了一句。 “狗日的，还真下雪了.......” 第235章 夜话 一场突袭而至的冷空气，将田向南心里的侥幸彻底击的粉碎。 原本还想着，只要能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挖矿，那么他们的有色金属冶炼厂和电信电缆厂就可以正式上马生产了。 可惜，终归是人算比不上天算。 不过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太过绝情，起码也给了他们几天缓冲的时间，让他们把厂房给盖起来了。 这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让赵大虎他们各自回去休息，田向南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老叔一起来到了大队部这边。 此时另外几位生产队长也都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降温，不仅打乱了田向南工厂上的计划，同时也扰乱了屯子上的生产任务。 要知道，南坡那边还有半茬晚种的玉米呢，等会儿就得安排乡亲们开始抢收了。 至于电线厂这边，打好的地坪还得晾一天，等明天直接让设备入场安装调试，还要想办法弄一些原材料来进行试生产。 金属加工厂那边先排在后面，看看这场雪咋样，小了还好说，这要是一场大雪，后面一上冻，那什么都白扯。 不过也没关系，金属加工厂那边都是些傻大笨粗的设备，哪怕暂时放在那里也没关系。 简短开过生产会之后，各个小队长连夜下去，组织队员准备抢收了。 而田向南又和老叔说了几句之后，也起身走了。 等他走出大队部院子的时候，又不由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们开会这短短的功夫间，在大队部门口的那盏灯泡的光芒照耀下，天上原本纷飞白色的雪沫子，此刻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片飘舞的雪花。 雪，又变得大了。 “嘎吱.......” 推开木质的院门，田向南一抬头，正看到正屋里那一团跳跃的火苗。 “哥，你回来了......” 听见动静，屋里的两个女孩也站了起来，各自合上了手上的书本。 “快进来暖和一下吧.......” 向北招呼田向南进了屋，把地上的火盆朝他那边踢了踢。 “这大半夜的，你们咋不睡？” 田向南搓了搓手，拉过凳子坐了下来，看了看向北手里捧着的数理化丛书，目光又落在旁边林思雅的脸上。 “老林还没回来？” 林思雅摇摇头，又转头看了一眼院子外面。 “刚才回来一趟，仓库那边安排好了，又从我这里拿了被子和棉衣，去给那位晴子小姐，待会儿也就该回来了。” “嗯......” 燃烧的火盆驱散了田向南身上的寒意，他伸手从墙边又拿过两块碎木头轻轻放进火盆里，又看了看两个女孩，随口道。 “这些日子你们复习的咋样了？考大学应该没啥问题吧？” “还行吧......” “复习的......应该是差不多了。” 提到这个问题，两个女孩却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尤其是向北，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满是不舍。 “哥，你真的不准备上大学吗？” 田向南摇摇头，可看着向北脸上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语气也不再那么肯定了。 “最近这两年肯定没时间，要是过两年等咱青山大队发展稳定了以后，说不定会考虑去读个大学。”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女孩的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向北，眨了眨眼睛之后，又跟着冒出了个念头。 “哥，要不我也留下来再呆两年，到时候咱们一起上大学？” “那可不行.......”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可别忘了，你外公和外婆还在京城等着你呢，你也答应了他们今年去那边上学的。”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那两位老人家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你去京城上学，顺便也能照顾着点。” “而且以后我即便是上大学，估计也是就近找个学校，应该不会离太远。” “再加上以咱们大队和哈工院的合作关系，我到时候有可能就抽空去他们那里读两年，去京城上学的概率并不大。” “可是.......” 向北闻言也不说话了，俏脸上满是失望与纠结。 很明显，她还是抱着能跟田向南一起去上大学的希望。 田向南见状连忙转移了话题，看向旁边的林思雅。 “小雅，你和你哥估计也在这边待不长了，眼下都下了雪，要是天气这么持续冷下去，说不定会影响到铁路。” “所以，你们两个也可以提前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了。” “向南哥，现在才10月中旬啊.......” 林思雅闻言，脸色也变得紧张起来，但眼里更多的却是不舍。 “我.......”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小院的木门却再一次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挤了进来，随手关上门，小跑着进了正屋。 “呵，都在呢.......” 林思成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同样蹲在火盆边伸出双手，嘴里还不由感叹道。 “这天气还真是邪乎，一下子冷了这么多不说，雪还跟着大了。” 说着他，抬头瞅了瞅面前三人的脸色。 “你们聊什么呢......？” 两个女孩没有吭声。 倒是田向南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凑在火盆边点着吸了一口。 “聊你们回城的事情......” 林思成面色一滞，目光再次扫过两个女孩，心下了然。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搓了搓手，低头烤着火。 “老田，你说今年真的会有高考吗？” 不等田向南回答，他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高考的消息前两个月就传出来了，家里那边也说过几回，全国各地都有消息传出。” “可据我所知，目前好像还没有正式的文件证明吧，起码我们那边应该是还没有的。” 田向南闻言默然，心里也暗自回忆了一下。 他记得今年高考的消息好像就是在10月份中旬左右下的正式文件，考试的时间各地各不相同，应该是11月下旬到12月份。 于是他便随口回了一句。 “既然全国都在传，那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更何况哈工院那边都在准备招生了，真要有正式文件的话，估计也不远了。” “实在不行，你就再等等呗......” 林思成闻言抬起头，也跟着咧嘴笑了。 “行，那就再等等呗。” 第236章 第一根电线 “你们说，行不行啊.....？” “废话，田队长干的事，哪有一样不行的？” “就是，没见梅县都亲自带人过来看了嘛......” “什么梅县，现在应该叫梅书记了.......” 北山电线厂的高大厂房外，穿着臃肿的乡亲们你挤我推，把宽敞的厂房围挤得水泄不通，丝毫不在意头顶飘落的雪花。 大伙的低声讨论着，每个人的目光中都满是期盼，看着宽敞轰鸣的厂房内。 此时的厂房内部，同样有很多身影围拢在一台正在工作的挤塑机前。 看着冒着热气的挤塑机将一根红色的电线拉出，然后再一名岛国技术员手中铁钳的牵引下，通过降温水槽，缓缓的拉伸出来。 眼看红色电线已经出了一段距离，田向南冲着那边的技术员摆摆手，挤塑机的运转声便停了下来。 “梅书记，您先看看.......” 田向南对着身旁同样一脸期待的中年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这就成了......？” 梅书记上前，拿起那根还带着几分温度的红线，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丝弧度。 “这东西就这么简单做出来了，质量怎么样？” 看了一会儿，他似乎还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田向南闻言暗自苦笑。 这玩意儿看起来是简单，也不过就是把细铜丝外面包裹一层绝缘的塑料皮而已。 但尽管如此，这做电线多少还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主要也是体现在设备上。 能够这么轻易的做出来，究其原因，就是他们的设备技术领先了沈缆厂那边的设备十几年。 基本上勉强达到了半自动化的门槛，算是当前世界前列的设备了。 田向南也伸手接过那根红线，看了看，又用手指捏了捏。 经过几次调整之后，眼下的挤塑参数已经差不多了，既能保证平稳均匀的包裹住电线，铜丝的同心度也不错。 换句话来说，就目前这种质量，已经是一根合格的家用电线了。 接下来，在众人的见证下，又生产出了两根三根4根编织的工业用线，甚至最后用剩余的一些铜料，还编织出了一根有小号擀面杖那么粗的电缆。 不过生产出来的只是缆芯，毕竟电缆上所用的塑料规格可比普通电线要求高多了。 田向南这边只是弄了一些原材料进行试生产，最主要的也是测试一下设备组装生产的情况。 从眼下的结果来看，这次测试的结果还是挺令众人满意的。 随着测试结果传出去之后，外面的乡亲们也都跟着兴奋起来，还隐隐传来了几声欢呼。 随后放下心乡亲们也在林思成他们的招呼下逐渐散去，彼此三五成团，热烈讨论着电线厂什么时候能上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厂房内。 梅书记也是跟住友晴子以及青山大队的领导层挨个握手。 “林书记，张队长，还有田队长.......” “没想到青山大队的电线厂能这么快建成，你们青山大队想干就干，而且敢干的精神着实令人敬佩，希望你们继续保持下去，以后能够取得更加美好的成绩。” 梅书记语气郑重而肯定，脸上的笑容根本就难以压抑。 想到以后他们县里能有电线厂这个纳税大户，梅书记也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这激进的一步还真的是走对了。 “梅书记过奖了，青山电线厂能这么快正式上马，肯定也离不开县里领导的大力支持和指导。” 林书记此时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当然，也离不开向田向南还有林思成他们这些有知识，有见识，而且敢于实践的年轻人的努力。” 梅书记闻言也看向田向南，语气顿时又和蔼了几分。 “没错，想要提高农村的生产与发展，还是要多多需要像你们这种有知识，敢于探索实践的年轻人。” “田向南同志，电线厂这个项目你们的想法很不错，我也会持续关注下去，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 “如果有什么需要县里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尽量帮你解决。” 田向南闻言也连忙跟着谦虚了几句。 反正就是官面上的一些套话呗，说几句也不要钱。 不过，既然是送上来的机会，那么田向南自然也不会错过。 客套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也主动提出了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 “梅书记，要说目前，我们电线厂的生产的确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铜原料的问题。” “您也知道，这两天开始降温，土地也开始上冻，眼下我们就算有铜矿，可也无法露天开采。” “就连今天是生产的铜原料，我都是从山里兵工厂那边借来的几十公斤铜。” “而且工厂那边也说了，他们最近的生产任务也在逐渐增多，往后估计也没有多余的金属原料能够借给我们。” “而且，这在程序上也不合适。” “接下来，到明年开春，至少还有6个多月的时间，我们这段时间的电线厂想要生产，就必须要想办法弄到足够的铜和一些相应的金属。” “不知道这方面的原料，县里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们跟其他矿场或者金属加工厂协调一下？” “金属原料么.......？” 梅书记一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些金属物资基本上都属于国家储备了，尤其是铜，更是军工方面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哈市周围不是没有铜矿，相反分布还不少。 比如距离木兰县最近的宾县，就有几座储量还不错的铜矿。 可关键是这些东西一旦产出之后，都被各个企业工厂和单位给瓜分了，还都是计划内的。 想要从其他企业或者单位碗里抢铜料份额，单凭他一个县里的领导，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既然先前开口了，那么梅书记自然没有反悔的意思。 更何况，只要青山大队的电线厂能够盈利，那么对于他们县里也有着非常大的功劳有好处。 于是梅县长便点头道。 “行，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尽量帮你们想办法协调一下，等有结果了再通知你们.......” 第237章 偶然发现 “呜.......” 火车嗡鸣，卷起漫天风雪，带着轰隆声缓缓启动。 这是一辆工厂开往县里接送原料的火车，青山大队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所以预留了一节罐头车厢。 此时，车厢里除了秦书记他们这些县里的领导之外，还有住友晴子以及那些岛国来的技术人员。 眼下电线厂已经完成了试生产，而金属冶炼厂那边暂时也开不了工，所以在田向南和住友晴子的商议下，还是决定先让这些岛国的技术员们回去。 等到明年铜矿那边可以动工之后，再让人过来进行金属冶炼厂的安装生产。 最后，只留下两位负责电线电缆厂设备维护的工程人员，其余的都跟着回岛国了。 田向南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不光是他，还有魏忠富以及谭兴国。 他这一次出来，首先就是为了采购原材料方面的事情，所以才带上了魏忠富。 其次，他也想去看看谭慧口中的那位师傅，看看能不能将这位大拿给请回来。 毕竟，他们电线厂想要快速的走上正轨，眼下最欠缺的，就是一个拥有相关技术和管理方面的人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该和住友晴子结账了。 人家设备都给你安装调试好了，你这边到现在还没出钱，确实有点不合适了。 这也就是放在现在，要是换成个二三十年后，你不先把钱给到别人的账上，恐怕你连设备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过他也跟住友晴子商讨过，鉴于金属加工厂还没有落成，这次田向南会先行支付他们200万华币的设备款。 而余下的180万，等明年金属加工厂那边的设备组装生产之后再进行支付。 住友晴子自然也同意了。 总而言之，这一次合作，到目前为止，住友晴子的这位合作对象表现的还是很有诚意的。 也不枉田向南这几天的热情招待了。 由于连下了几天雪的原因，火车行走的很慢。 他们下午三点多出发，一直到了天色擦黑，才来到了县里的火车站。 县里又派车把他们一行人送往了车站旁边的招待所。 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两三个小时，等到给兵工厂运送原料的火车完成交接，再搭回程的火车去往市里。 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有些无聊，又睡不着，索性就想出来走走。 住友晴子眼下还跟他的那些员工们在一起，也不好打扰他们。 毕竟这里不是青山大队，在外面如果跟这些他国的人员表现的太亲近，影响也不太好。。 就这样，田向南溜溜哒哒的走了出去，在招待所的门口点了支烟，身子斜靠在门廊边上，看着门口路灯下飘舞的雪景。 可正当他一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一撇头间就看到街道上两个人拖着一辆堆满红砖的板车，从招待所门口的大路上走过。 其中一人口中的抱怨声，一下子将田向南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说这砖厂是不是有毛病？好容易弄点低价砖还不让白天拉？非得天黑了才肯卖。” “这大晚上的跑一趟，要给冻出个好歹的，还真不值当......”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眼看着两人正从招待所的门前经过，他连忙迎了上去。 “诶，两位大哥慢点走.......” 他的忽然出声也让那两人有些惊讶，前面拉板车的逐渐放慢了脚步，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后面推车的那个，甚至已经抓了一块红砖在手上，目光同样警惕的盯着他。 毕竟，这年月的治安也不咋地。 却见田向南脸上堆着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直接递了过去。 “两位大哥，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刚才听两位大哥的意思是，咱县里砖厂现在也有低价砖了？” 说着，他还用拿着烟盒的手指了指板车上的红砖。 “这不最近家里房子后墙起了几道缝，我就想推倒了重建，正巧听见你们说砖的事，就想多嘴问两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田向南这一脸陪着笑，又主动递烟的举动，倒是让两人放下了戒心。 “哦，你说这红砖呀......” 拉车的汉子约莫有40岁往上，看着田向南递来的烟都是带着过滤嘴的，语气顿时更缓和了几分。 “我们刚从砖厂拉出来的，正好也是打算回去等过了年把房子修一下的。” “哦......” 田向南主动上前，主动用火柴帮对方把烟点燃，声音也故意压低了一些。 “这位大哥，听你这意思，现在县里的红砖价格下来了？” 听田向南这么问，那拉车的汉子吐出一口烟，又左右瞧了瞧，声音同样跟着低了许多。 “也就这几天刚有的事，还是我一个砖厂上工的邻居跟我说的......” “说要是白天去拉的话，价格也比往常低了点，4分4，4分3.......” “虽然还比不上山里那个青山大队那边便宜，不过好歹离的也近了不是。” “像咱这盖房子也就要个千八百的，哪值当往山里跑一趟......” 说到这儿，他又一脸神秘的朝田向南这凑了凑。 “你要是等天黑去拉，或者在砖厂里有熟人的话，找找关系，一块砖能给你降到4分。” “我还听我的邻居说，你要是在砖厂有硬点的关系，3分8也能拉到，这不是省事多了.......” “3分8......4分......？” 田向南的心中猛然冒出一股火气，可随后又被他强自给压下去了。 嘴里嘶了一声，他故装作欣喜的道。 “还有这好事，那算起来确实就很划算了，抽空我也得去看看.......” “行，那两位大哥，我就不耽误你们事了，天怪冷的，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成，大兄弟，有钎儿你去看看，我们先走了.......” 两人拉着板车，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风雪里。 田向南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眉头紧紧的皱着，心中思绪翻腾。 “不会吧，那田庆华敢干这样的事儿？” 第238章 沈缆家属院 田向南的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他怀疑这些砖该不会是田庆华低价从青山大队拉来，然后通过县砖厂的名义高价转手出来的吧。 毕竟，前两天田庆华也说了，县砖厂的砖窑都已经封了，又哪来的红砖？ 要知道，田庆华前面可是从青山大队拉了500万红砖的，而且说是用在明年县里各单位的住房改造上。 为此他们还主动代表县里免了这一批红砖的税，所以价格也相应的降了5厘。 所以这一批500万红砖拉回来的成本也就15万。 可要是田庆华敢以县砖厂的名义将这批红砖转手的话，哪怕3分8或4分钱一块，那一转手，可就是四五个万元户的利润。 而且，这份利润的来源却有些说法了。 他们青山大队卖砖的平均价格就是3分5，扣掉上缴财税局的钱，成本大约就是3分。 从表面上来看，哪怕田庆华真的敢挣这个钱，青山大队也没什么损失。 因为他挣得这个利润的大头，可以说就是从财税局手里扣出来的。 也就是挖国家的墙角...... 这个罪名，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田庆华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田向南可不相信他这个所谓的四哥，真就看不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他宁愿相信，这真的只是从县砖厂的原先的库存中，流出来的一小部分。 可是真就这么一想，也未免有点自欺欺人了。 刚才那两位大哥，能随便把这个低价砖的消息告诉他这个陌生人，那就证明这事在县里肯定不是啥秘密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所以人家也真的是不太在意。 那最近这么一段时间，从县砖厂流出来的红砖又有多少？真的可能是在清理他们原先的库存吗？ 要不是待会还要赶火车，田向南真想去县里好好打听打听这个事了。 他相信，明年县里各单位的改造计划应该是真的，真要有猫腻的话，最多也就是采购红砖数量上的问题。 不过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表面上看他们没什么损失，可财税局那边的钱少了也是个事实，真要是这么下去，哪天爆了雷，他们青山大队同样逃脱不了责任。 好在，最近落了雪，去山里的路已经封了，田庆华暂时也不会去拉砖了。 这事，还有时间等他回来慢慢调查清楚。 理清了自己的推测之后，田向南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又回到了招待所的房间里。 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车站那边传来了通知，田向南便直接带人赶了过去。 等他们来到市里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后半夜了。 好在银行那边也安排了接车的人，把他们带到了市里的招待所住下。 等到第2天起来，田向南跟住友晴子一起去了市中行进行交接，忙活完这一切之后，住友晴子和田向南告了别，便带着她们的人走了。 田向南又带着老魏和谭兴国去了市里的几家塑料厂，转悠了一天，终于谈好了几种原料的采购。 下午抽空又去哈工院转了一圈，与几位院里的领导联络了一下感情，最后把老魏留在了市里，他则带着谭兴国趁夜登上了前往辽省的一列火车。 一夜无话。 等火车停靠在沈市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的下午了。 在谭兴国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一辆小巴，中间转了一辆车，最后来到了铁西区的沈缆厂老家属院。 根据谭兴国的介绍，他的父母也是沈缆厂出来的老人，一家人在这个老家属院里住了一辈子。 后来随着沈缆厂逐渐壮大，又在旁边起了几座新的家属院，这里算是最早的一批了。 随着两人逐渐接近，田向南也打量了一下这个很有时代风格的家属院建筑。 没啥说的，就跟他出身的皖北钢铁大院差不多，凹型的三面环绕的两层连排房，门挨门，户而户的那种小三室结构。 不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壁上那些黄白墙面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高大围墙上面的红色标语，也已经褪色斑驳成一块一块的，上面还爬着一些不知名植物的枯茎。 在谭兴国的带领下，两人顺着一条宽胡同，向着家属院大门而去。 走进胡同这边，路上的行人倒是少了一些，一个个衣着朴素，而且年龄都普遍偏大，大都是花白头发的大爷大妈。 有很多还都是谭兴国认识的，行走之间，他还向着擦身而过的几个老头老太太打着招呼。 “张婶，这个点是出去买菜吗？” “刘大妈，您这是干嘛去呀.......？” 让田向南感到奇怪的是，被谭兴国打招呼的那些行人，在看清楚谭兴国之后，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有惊讶，有冷淡，有厌恶，还有的像是躲之不及般的快步走开了。 可是对于众人的这种态度，谭兴国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般，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碰见熟悉的人还是会主动打声招呼。 “王叔，您这是.....” 正当田向南对此有些不解时，谭兴国又跟迎面过来的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高小老头打了声招呼。 那叫王叔的小老头先是愣了一下，等抬头看清楚谭兴国的样子时，小老头的脸色却又猛的一变。 “兴国，你咋又回来了？快，赶紧走，我刚才还看到卢老二他们几个在门口晃呢。” 说着，小老头就上前拉着谭兴国的手，推着他向回走。 谭兴国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身形却是站在原地没动弹，急声问道。 “王叔，你说卢老二他们咋了？他们没去我家吧？” “你别管这些了，你家里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呢，卢老二不敢胡来，你快赶紧走，不然等会儿碰到卢老二就麻烦了。” 眼看着谭兴国站在那里不动地方，小老头又急又气，嘴一秃噜，语气又急切了几分。 “你妈这两天才好点，要是你回来的消息让卢老二知道，他又得上你们家去闹，你妈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田向南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眼看两人在那里拉扯着，不由顺嘴问了一句。 “卢老二是谁.....？” 第239章 当街复仇 “王叔你说啥？卢老二去我家闹了......？” 没有人回答田向南的问题。 听到小老头的话，谭兴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谭兴国，你狗日的还真敢回来......”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怒吼，七八个衣着鲜亮的青年从前面跑了过来。 为首的一名高瘦青年目光死死的瞪着谭兴国，那眼中的凶狠怨毒神色，看的人不寒而栗。 “姓谭的，你害死我爸和蒋叔，你还有种回来，老子今天要你偿命.......” 说着，高瘦青年丝毫不顾及谭兴国面前的瘦老头，直接大步扑了过来，右手从腰后一摸，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尖刀，对着谭兴国的胸膛便扎了过来。 “卢老二，你敢......” 谭兴国见状也紧张起来，连忙把面前的老头拉到一旁，侧身闪过这一刀，身体一转倒撞进高瘦青年怀里，直接用右腋下夹住了对方的右臂。 “卢老二，那事也不能怨我，是蒋叔没给我说实话，他们自己竟然敢算计我们检查点，老子不也被害得脱了军装......” “我去你吗的......” 卢老二的右手被他钳住，嘴里怒骂连连。 “你他妈就该死，我送你下去见我爸.......” 两人的对话听得旁边田向南一愣，随后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上次检查点的事情，听说沈缆厂这边参与的被毙了两个主谋，看样子，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卢老二他爸。 可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见被谭兴国制住的卢老二左手快速的探入怀里，随后竟然拿出了一把比右手那把略短的小刀，直接捅向了背对着他的谭兴国。 “卢老二.......” 谭兴国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可似乎又察觉到了不对，连忙扭腰躲避。 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嗤.......” 卢老二手中的短刀划过他的左边腋下，划破他身上厚棉袄的同时，带起了几丝血珠。 随后，谭兴国左腋下棉袄划破的地方，温热的液体瞬间渗出，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 “狗日的卢老二......” 谭兴国嘴里骂了一声，腰身一扭，直接把高手青年摔倒在地，一只脚踩在他的左臂上，随后弯腰抓住他的右手手腕一扭。 “啊......” 卢老二疼得大叫了一声，右手的短刀也当啷落了下来。 谭兴国冷着脸将他翻身趴着按在了地上，把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右膝盖直接压在他的后腰，让他动弹不得。 “嘶......” 直到此时，谭兴国才得空用左手按了按左腋下的伤口，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谭兴国，你等着，老子非得弄死你。” 被他压在身下的卢老二嘴里不停嚎叫着，身体剧烈扭动，却始终无法挣脱。 “蒋明明，你个王八蛋，你爹都被姓谭的给害死了，你还不给他报仇，你是不是个孬种？” 挣扎无果之后，地上的卢老二忽然扭头看向了跟自己来的那一帮人。 “你们都给老子上啊，等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吼，跟他一起来的几个青年一个个也变得蠢蠢欲动，纷纷从身上拿出了铁链，铁棍，还有尖刀等武器。 人群中一个个子最矮身形有些肥胖的青年，此时也正用一双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谭兴国。 被卢老二这么一喊，他也跟着吼了一声，随后便挥舞着手上的尖刀，脸色狰狞的带头冲了过来。 “谭兴国，老子今天弄死你......” “乒.......”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将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就连冲过来的那几名青年也一下子顿住了脚步，目光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谭兴国身旁的那道人影。 田向南手中握着一把64手枪，枪口正指着面前的几名拿着武器的青年，目光凛冽，语气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怎么？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一个个手里还拿着武器，还想当街杀人？信不信老子一枪一个都毙了你们？” 在枪声的威慑下，场中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冲在最前面那个小胖子蒋明明，上下打量了田向南几眼，眼中依旧带着几分凶戾。 “你是干哈的？” 田向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胡同两头，那些被枪声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们。 “你管我是干啥的？” “我倒要问问你们几个想干啥？还敢当街要杀人，是不是一个个真想去吃花生米？” 田向南这话一出，后面的几个青年彼此面面相觑，一个个眼中似乎都有了怯意。 倒是面前的这个小胖子蒋明明，攥着尖刀的右手青筋直跳，眼中凶光闪烁，一会儿看看田向南，又看看谭兴国还有地上卢老二，目光在三人身上徘徊着。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搭在扳机上的右手紧了紧，密切关注着对方的举动，丝毫不敢放松。 他知道，眼前这个小胖子此时已经红了眼，在某种强烈情绪的驱使下，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让开，都让开，干什么呢.......” “快，保卫科的人来了，快让让.......” 就在场中局势剑拔弩张的时候，随着一阵骚乱，五六个穿着黄色军装的人从巷子口那边快步跑了过来，手里各自都拿着武器。 “住手，都住手.......” 见到那几个人过来，与田向南对峙的蒋明明皱了皱眉，冷冷的瞥了田向南一眼，把手里的尖刀又塞回了袖子里。 “哗啦.......” 等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来到近前，看到田向南手中的枪，几人顿时紧张起来，端起手中的武器指向了他。 “放下枪，你是干什么的？” 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厉喝道。 田向南撇了几人一眼，关上保险，直接把枪塞回了后腰里。 “我是来你们这边办事的，不是你们厂里的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证明和介绍信。 “刚才的枪是你开的？” 见他把枪收了起来，为首青年也松了一口气，跟着问了一句。 “对，刚才这些人各自拿着家伙喊打喊杀的，我就朝天放了一枪。” 听到他的回答，青年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看他的介绍信和证明，眼中顿时闪过的一丝异色。 “原来，你是从.......” 青年的语气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好似在顾忌着什么，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旁边谭兴国和卢老二的身上，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是复杂。 “兴国，你先把卢老二放了吧，我们把人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听到他的话，谭兴国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 卢老二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那两把尖刀又揣进了怀里。 两个保卫科的同志刚想要过去，却被卢老二伸手一指。 “我看谁敢动我.....？” 卢老二的手指挨个点过那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最后落在了为首的青年身上。 “郭黑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让你全家都不得安生......” 说着，他直接撞开保卫科的同志，带着那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田向南见状直接皱起了眉头，然后转头看向了名叫郭黑子的保卫科青年。 却见对方此时也正看着卢老二他们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脸色剧烈的变换了几次，却终究没有开口。 第240章 见到正主了 一直到卢老二他们几个人走出巷子口，消失在人群后面，保卫科青年这才收回了目光。 回过头，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南，没再说卢老二的事，直接扯开了话题。 “同志，你这出门在外怎么还带枪呢？还随意开枪，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事？” 这个名叫郭黑子的保卫科青年，自然察觉到了田向南对于他先前处理卢老二事情上的不满和怀疑。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在意，语气中反而隐隐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呵......” 田向南瞅了瞅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应道。 “我这趟出来是跟几个材料厂谈采购的，还带了一大笔买原材料的定金，身上带把枪也是为了安全。” 听到他的回答，郭黑子不由挑了挑眉。 “哦？那同志你大老远的又跑我们沈缆厂做什么？” 他的语气中依旧带着质问。 田向南瞥了一眼旁边的谭兴国。 “没什么，原料采购谈好了，就顺便跟他一起回家看看。” 郭黑子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谭兴国，等看到他依旧用左手捂着腋下的时候，眼神这才缓和了一些。 “兴国，你先回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顿了顿，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再碰到卢老二他们的时候，尽量躲着点.......” 随后，他冲着其他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招了招手，临走之际，又看了一眼田向南。 “同志，你要没其他事情的话，也早点离开吧......” 田向南闻言也没有回答，只是顺手在自己的后腰上拍了拍，转身留给了对方一个后脑勺。 此时，他的心中也很是恼火。 妈的，卢老二那几个人这样当街行凶，保卫科的人都不抓他们，还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离开。 现在竟然还反过来警告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田向南心中的不忿，一旁的谭兴国苦笑着说了一声。 “保卫科，终究也是沈缆厂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也瞬间回过味儿来。 “对呀......” 说到底，这还是他们跟沈缆厂的恩怨，算是上次扣押设备事情的后续。 就像是卢老二他爸和他口中的那位蒋叔。 站在田向南的角度，这两个当然是妄想谋夺他们设备的敌人，死了也是活该。 可站在沈缆厂的角度，这两个领导这么做为了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们沈缆厂的利益。 就算是使用的手段不光彩，那也是为了大家。 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估计也会受到他们沈缆厂工人的尊敬，被视作英雄。 顶多会惋惜一番他们使用错了方法而已。 这样就说的通了。 怪不得保卫科的人会对卢老二他们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那些沈缆厂土生土长的人相比，田向南和谭兴国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是间接害死他们厂里领导的竞争对手，一个是家人早就脱离场子的外人罢了。 想到沈缆厂的这种抱团情绪，田向南心中凝结的一股郁气，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走吧，咱们先回我家......” 旁边的谭兴国招呼了一声，在这个人的有些异样的目光下，带着田向南直接走进了家属院的大门。 两人直接来到了一层靠近西墙这边的一间住户门口。 田向南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下这个家属院，宽敞的院子里都是黑黄的硬土面，被踩的即为平整。 靠近西墙与东墙两边各自都有一个铁皮焊接的凉棚，里面停着几辆自行车。 随着热闹散去，家属院中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也一个个溜达着进了大院子里，只是眼神还是不时的往这边瞟来。 两人走上灰黑色的水泥台阶，谭兴国刚准备伸手推门，手上的动作却顿了一下。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就见这一面老旧木门的下半面上，还残留着几个灰褐色的脚印。 脚印烙印在了几块摇摇欲坠的木板上，看起来格外的扎眼。 很明显，这是有人很用力的踹在了门板上，把那上面的几块木板踹的都有些松动了。 “呵......” 谭兴国抿了抿唇，似是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了房门。 “妈，我回来了.......” 木门推开后，入眼的是一个十几平米的空间，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老旧的桌子和一个长条形的组合柜。 “是兴国吗？” 随着谭兴国的呼唤，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靠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动静。 “哟，秀兰，你慢点，我扶着你......” 随后，便是另外一个人的劝阻声。 田向南闻声看去，就见从最里面的房间里走出两道身影。 左边一个穿着一身洗得有些花白的老旧工装，满头斑驳的白发，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一出来目光就直接落在了谭兴国的身上，脸上带着笑容。 看样子，这个身体虚弱的老太太，应该就是谭兴国的母亲了。 而在老太太身旁，另外一个看起来约莫有40多岁，同样穿着一身工装，不过却是显得挺干净整洁。 与谭兴国母亲不同，这位大妈一出来，目光扫了一眼谭兴国之后，又直接落在了田向南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田向南自然也察觉到了。 正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就听旁边谭兴国笑着招呼道。 “张婶也在啊，您今天怎么得空了......？” 谁知听到他的话，那位张婶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 “我一个退下来的老太太了，又不用上班，可不都整天都有空吗？” “呃.......” 被对方呛了一句，谭兴国似乎也回过神来，讪讪的笑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田向南道。 “田队长，这位就是咱们先前说过的，我妹妹的师傅，张丽华张婶......” “呃......” 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先前谭慧说他的师傅以前是沈缆厂的高层，不过后来退下来了。 田向南这次过来就是找人的，只不过没想到谭慧的这个师傅是个女的，也就是眼前这位大妈。 不过他的反应也快，连忙主动笑着上前伸出手。 “原来您就是谭慧口中的前辈，你好，你好......” “呵......” 张丽华嘴里莫名的笑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是从青山大队来的吧......？” “呃......” 第241章 诚挚邀请 听到对方一眼道破了自己的来历，田向南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不过想了想，可能是谭慧前两天回来时跟张丽华提过这事，故此也没有在意。 “不错，我就是从青山大队过来的......” “我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来找谭慧的师傅，也就是张丽华同志你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面前这位张大妈脸上却丝毫没有意外的神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咱们出去说吧。” 说着，她已经带头向着门外走去。 田向南心中一喜，也连忙跟着她从谭兴国的家里走了出来。 谁知道刚走出门外没几步，张丽华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说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呃......” 田向南原本以为这位张丽华前辈会带自己换个地方谈，没想到竟然就在这外面的走廊上。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的几个站在门口说着闲话，眼神却不时瞥向自己两人的那些个老头老太太们，又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道。 “张丽华同志，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这位电线电缆行业的老前辈，去我们那里的电线厂担任厂长。” “想必您也知道，我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刚刚建成，确实需要一个像您这样在这方面有技术，并且有管理经验的人来掌舵。” “哦？你们要请我去当厂长？”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丽华的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情，可随即便又很快收敛。 就见她沉吟了一会儿，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听说你们这次所采购的设备，是来自岛国那边一个很大的电气公司？相关技术也是当前世界前列的？” 田向南闻言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浓郁了几分。 “确实是这样.......” “毕竟电线电缆这方面的轻工业技术，并不算是有多么高端紧要，再加上我们这一次的合作对象也非常有诚意。” “所以我可以保证，我们电线厂现在所拥有的设备，绝对要比沈缆厂目前的要先进许多.......” “这样啊.......” 张丽华闻言若有所思。 随后她又看了看田向南，依旧没有回应他先前的话语，反而是斟酌着语气道。 “你们青山大队那边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我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没关系，您有什么疑惑，我一定尽力解答。” “是这样，我就是想知道，呃，你们青山大队为什么就敢开这样的先河，在眼下这个时期，敢大投入的采用进口设备？” “你们是得到了什么政策？或者是有哪些方面的关系在后面支持着你们？” 听到对方的这个问题，田向南不由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张丽华，一时间没有回答。 “嗨，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见他这样一副表情，张丽华连忙摆摆手，笑着道。 “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们青山大队的那个电线厂的情况。” “没......” 田向南笑着摇头，先前那有些激动的心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前辈。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 “我们当初之所以想干这个电线厂，就是因为在我们屯子边上发现了一座铜矿。” “再加上原本我们那里还有一个小型的煤矿，有这两个矿产原料加在一起，当时脑子一热，就想着干脆弄个厂子干干。” “那时候我试着往市里跑了一趟，没想到银行那边也挺好说话，愿意贷款支持我们那个青山大队。” “然后一来二去的，电线厂的项目就推进了下去，设备也买回来了，到现在也没有啥退路了。” “要说啥敢不敢的，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带着俺们屯子上得嗯的1000多号人一起干点啥，想带着大家多挣点钱，早点过上好日子。” “要说支持，还真没啥人支持俺们，就连当初我们县里的领导都不愿意搞大的，还想让咱们那边给你们当原料加工厂呢。”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又诚恳了几分。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给我们电线厂选一个有技术，又能带好队伍的领头者，后来机缘巧合下又碰到了谭兴国兄妹俩，这才得知了您这位前辈的消息。” “我在这里，也代表我们青山大队向您发出诚挚的邀请，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这样啊......” 听到田向南的这一番话，张丽华的表情也正色了许多，再次沉吟了一番后，才缓缓说道。 “你们青山大队是哈市的吧？中间还跨了个省，去你们那里算是挺远的了。” 田向南闻言，目光再次一亮，连忙出言保证道。 “前辈你尽管放心，待遇方面肯定不是问题，只要您愿意去，有什么需要或者要求，您尽管开口.....” “这事吧，我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丽华先是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田队长，这事等我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毕竟这事太大了，我就算真的想答应，也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行.，这都是应该的......” 田向南闻言喜出望外。 “前辈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反正我这两天应该都会留在这里，您先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回头我再专门去前辈家拜访一下。”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张丽华便转身从旁边的楼梯上了楼。 看样子，他也是住在这个家属院的。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田向南喜滋滋的转身回了谭兴国的家里。 一进门，迎面就看到谭兴国的母亲，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直接朝他俯身就要下跪。 田向南被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闪开，同时又快步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 “老婶子，您这是干啥？” 说着，他又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神色有些无措的谭兴国。 “老谭，你干啥呢？还不过来把你妈给扶起来。” 谭兴国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过来扶住了自己的母亲。 “妈，我说了，这个恩情，以后我自己会还的。” 第242章 名额的麻烦 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田向南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对于谭兴国母亲的这份感恩，田向南却还是有些受之有愧的。 毕竟当初他想救谭兴国的时候，除了和谭慧的交易之外，还是有着自己的一些打算，并不像老叔那样就单纯的想要救人。 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淳朴相比，田向南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往往不自觉的就会掺杂上几分市侩。 甚至有时候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也会如此。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是个精致的利益主义者，只能说经历的时代不同，想法自然会有些差异。 田向南顺着谭兴国的话，好好的劝慰了一番这位老婶子。 随后留这娘俩在屋里说话，他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既然答应了抽时间会去那位张丽华同志的家中拜访，那么他也不好空着手去。 溜溜哒哒的出了这座家属院，又顺着宽胡同走到外面，他随意找人打听了一下，然后便向着附近的一座供销点找去。 天色阴沉沉的，不时刮过一阵寒风，将路过的行人吹得裹紧了身子。 田向南一边走一边打听，还没等走到供销点，耳畔刮过的寒风中，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裹上了雪沫子。 寒风夹杂着湿意拍在人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冷意。 “连沈市这边也跟着下雪了，也不知道家里咋样了。” 田向南的心中有些忧虑，要是真的再连续下个几天的大雪，那青山大队那边到时候恐怕连火车都走不了了。 脑袋里想着事儿，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供销点的门口，抬头一看，这里不光有个供销点，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小邮局。 田校向南心中一动，直接走到邮局那边，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拿起电话就打到了青山的大队那边。 等了很久，那边才被人接通，是一个很很清脆的声音。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张翠是吧？向北和林思成他们在吗？” “哦，是队长啊，就我一个在大队这边，有啥急事不？要不我帮你去叫人，你等会再打回来。” “行，那我等会再打过去.......” 田向南也没多说，放下电话，就直接去了旁边的供销点。 供销点里的人不算多，他排队等了一会儿，上前买了两罐麦乳精，三斤饼干，目光在柜台上扫了一遍，又让人拿了两瓶五粮液。 等他拎着东西从供销点里出来，差不多也过了十几分钟。 回到邮局这边，他再次拿起了电话。 “喂......” 这一次电话的那头传来林思成的声音。 “老林，屯子里咋样了？雪还在下吗？电线厂那边没什么事吧？” 除了担心下雪封路之外，田向南最牵挂的也就是电线厂了。 “电线厂没啥事，有人住在联排房那里日夜看着呢，还安排了人清雪，这个你尽管放心。” “屯子里的雪倒是小了一些，不过也没停，天气倒是更冷了，再下下去估计也够呛。” “这两天往山里的火车一天好几趟，估计那两边也是担心，别到时候停了铁路。” “除了知青点那边闹腾了一些，其他也没啥事。” 听林思成这么说，田向南这才稍稍放心。 “知青点那边闹腾什么？是为了考试的事儿？” “对呀......” 林思成那边叹了口气。 “就昨天，县里下了通知，高考的正式文件下来了，咱们市的考试时间应该是11月底。” “不过，县里说，每个大队的考试名额都是有限的，具体多少到时候再下达通知，不过一个大队的名额肯定不多。” “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咱屯子上的那些知青就坐不住了。” “你也知道，咱们屯子上新老知青近百十号人呢，除了新来的这一批，那也有六七十个。” “到时候真要是只有10个8个名额的话，那不得争得头破血流。” “这两天，很多人都动了心思，想方设法的找老叔还有其他小队长弄名额呢。” “那老头这两天被烦的不轻，躲在家里都不咋出来了......” 说到最后，林思成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田向南听得也不由莞尔。 “这倒也是个麻烦......” “这样，回头你跟知青点那边打个招呼，就说这次的考试名额，咱们还是老规矩，提前在屯子里面考试，谁的成绩好就谁去。” “这次，这个法子估计就不太灵了。” 谁知听到田向南的办法，对面的林思成却是直接道。 “我原本也和知青点那边这么说了，不过效果却不理想。” “有些知青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在咱大队排不上号，就想着不占用咱们大队的考试名额，是想要回城名额，他们打算回城考。” “听他们说城里的考试限制没那么多，再加上有以前上学的档案，找找关系，说不定还是能参考的。” 说到这里，林思成又叹了口气。 “这也怪我，我昨天安抚知青点的时候说过，我这次和小雅打算回城再考试，不占用咱们大队上的名额。” “听我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有了回城的心思。” “胡闹.......” 田向南闻言，心中忍不住有些生气。 “他们也不想想，有些人的成绩在咱大队里都考不出来，就算回了城，就真有那个能耐考上大学吗？” “到时候要是考不上大学，又没有工作，他们留在城里又能干什么？” “这也没办法。” 林思成有些无奈的道。 “谁的心中不抱着一丝希望和侥幸呢？” 顿了顿，听到田向南这边没吭声，林思成又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那边咋样了？见到人没有？” “老魏昨天打电话来说，从市里定好的塑料颗粒这两天就能运回来，那些铜金属啥的，你也得抓紧想想办法......” “别到时候真被大雪封了山，原料运不进来，那可就抓瞎了.......”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这边会抓点紧，知青那边你先招呼着，让赵大虎他们也帮忙说说话，我这边忙完就会尽快赶回去......！” 第243章 好吃的卤菜 回去的路上，田向南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今年已经七七年了，那股风头也逐渐散去，是该考虑考虑知青那帮人的安排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些基础文化的，总是用来开荒种地的话，也着实浪费了些。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就有着一些模糊的想法。 等电线厂和冶炼厂建成后，就会把这些知青联同大队上的一些人安排进两个厂子里。 毕竟，厂里的一些工作，还是需要一些有文化底子的人来干。 到时候三座砖窑，两个加工厂，刚好足以消耗掉农闲时分屯子里的那些劳动力了。 不过现在看来，那些知青们对于进厂当工人的这份希望并不看重，反而更想回城读书上大学。 田向南并不排斥其他人上进的心思，但，人贵要有自知之明。 就拿上大学这件事来说，田向南尽管知道这一次高考重开的考卷并不难，但就他自己来说，他都没有把握通过考试。 而有些人，还偏偏就有着那种莫名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考上似的。 他原本还想从知青里面挑选几个人，培养成两个厂里的技术员以及维修工种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又得慎重考虑一下了，别到时候人培养好了，却没能留在屯子里，那就尴尬了。 就这样一边考虑着事情一边走着，等回到家属院这边的时候，田向南跟人打听了一下，又向着附近的菜场而去。 刚来到菜场这边附近的时候，田向南却被旁边迈步过来的一道年轻身影给拦住了。 “这位大哥，要菜不？” 来人状似从他身边走过，嘴里却低声说了一句。 “嗯？” 田向南闻声抬头，看了看来人。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青年，约莫20岁出头，身上裹着一件带着几个补丁但洗的还算干净的蓝色棉袄，说话间，目光还警惕的看着周围。 田向南稍一打量，便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了，同样压低了一些声音。 “都有啥东西？要票不？” 见他询问，青年的眼中明显带出一丝喜色。 “卤好的猪下水，牛羊杂碎，比菜场的贵一点，不要票。” “哦？” 听到对方卖的是熟食，田向南更感兴趣了。 “能看看不？” 青年又朝着周围扫了一眼，点点头。 “跟我来......” 说着，他便带头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田向南见状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巷，转了两个弯，青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转角处一个小院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吱呀......” 随着木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青年向着田向南招了招手，两人直接闪身钻了进去。 田向南先前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闻到小院里传出了卤味的香气，所以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陷阱，就跟着进来了。 等进了小院他才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很小的院子，而且里面破败不堪，几间房屋上面都带着大大的裂痕和蜘蛛网。 很明显，这只是对方暂时停留的地方。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裹着一件明显大了几号的破棉袄。 小女孩的头发黄黄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放在瘦瘦的面颊上，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两人进来之后，小女孩看了田向南一眼，就怯怯的躲在了青年的身后。 “大哥，你先等会儿......” 见田向南打量着小院，青年也没在意，冲他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小女孩进了旁边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里。 不多时，他将三个高大的背篓挨个从屋里抬了出来。 随着他的动作，小院里的香气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 “大哥，您看看想要点啥，虽然都是一些下水杂碎啥的，但都是我挑过要处理干净以后才卤的，味道绝对香。” 田向南点点头，上前挨个掀开盖在背篓上厚厚的白棉布。 就见高大的背篓里各自装着一个小号的瓦缸，随着白棉布的打开，卤肉的香味直冲鼻腔。 青年又从左边一个背篓的布袋里拿出一双筷子用白布使劲擦了擦，递给了田向南。 “大哥，您可以先尝尝......” 田向南也没客气，用筷子在左边的坛子里搅了搅，捞出一块短一些的大肠，先是仔细看了看，确定洗的比较干净，又闻了闻香味之后，才直接送入嘴里。 见到田向南一下子夹起了这么一大块就吃，青年张了张嘴，却又咬牙忍住了开口制止的冲动。 倒是青年身后的小女孩看着吃大肠的田向南，嘴唇动了动，喉咙吞咽了一下，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渴望。 这一段大肠入口，田向南的眼睛不由微微一亮。 主要是，这东西的味道竟然出奇的好，比起田向南前世吃到的那些着名卤味的味道都要好上几分，让他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东西.......” 一口东西入肚，田向南舒服的直哼哼，刚准备开口说话，一低头，正看到青年后面小女孩那双大眼睛里的渴望。 “呃......” 田向南愣了一下，随即不由莞尔，用手把筷子上的大肠撕成两半，把另一半送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又咽了口口水，随后却是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又往青年的身后躲了躲。 田向南见状眨了眨眼，筷子又往前递了递，笑着说道。 “没关系，小家伙，这算我请你吃的，等会儿我多买一些，从我买的份额里扣。” “这位大哥，不用客气，你先尝，觉得好吃就买些回去吃......” 见到田向南这番举动，青年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田向南见状叹了口气，也没有强求，三两口吃光手上的大肠，这才看向青年。 “你这些东西怎么卖呀？” 青年咧开嘴，连忙又从背篓的布袋里掏出一杆小秤和一个大碗。 “都是一块三一斤，您看看要多少？” “价格倒也算合适.......”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伸手挨个指过三个坛子。 “那......一样都给我来两斤吧......” “诶，大哥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称......” 听到他的回答，青年喜形于色，连忙就弯腰用大碗从缸里给他挖东西。 看着忙碌的青年与一旁帮忙的小女孩，田向南想了想，又跟着问了一句。 “你这卤菜的味道不错呀，手艺是家传的吗？” 第244章 邀请卤肉青年 听到田向南的话，青年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含糊的回答道。 “呃......算是吧......！” 说了这一句之后，青年又低头开始忙活，只是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田向南将对方的神情动作收入眼底，轻笑了笑，又环视了一圈小院，似是闲聊般的随口问道。 “那，你们这个卤肉有多久了？一天能挣多少钱？” “嗨，啥挣多挣少的，这东西都是从屠宰场买的，还得用些好东西来清理，全部弄下来也就挣个辛苦钱......” 青年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用三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把东西称好装好，又各自往里面浇了半碗汤，递给了田向南。 “汤是送的，保证足斤两，大哥可以回去称称看，吃了觉得好，下次还可以来菜场这边找我。” 田向南接过东西，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八块钱递过去。 青年笑着伸手接过，又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两毛递了回来。 田向南却是摆摆手，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道。 “你这东西做的这么好吃，却还要跑到菜市场那边去拉人，看样子，你也是刚干这一行啊......？” 青年愣了一下，随后却是干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可田向南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青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可惜了，现在虽然抓的没有以前那么严了，但是干你这个，要是被逮到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你......” 青年瞪大了眼睛，伸手拉住旁边的小女孩，脚下也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大哥，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没有什么恶意。” 见对方误会了，田向南连忙摆手道。 “我的意思是，你的东西做的味道这么好，想不想光明正大的出去卖卤肉？” “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卖？” 青年闻言一脸的苦笑，神情倒也放松了一些。 “前些日子这旁边还被抓了好几个投机倒把的，到现在也没放出来。” “要不是家里实在太困难，谁愿意出来冒这个险？” 田向南闻言笑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 “不瞒你说，我不是你们这边的人，我来自黑省哈市那边的青山大队。” “我觉得你的卤肉做的很好吃，真的，所以心里就有了个想法。” “我们青山大队那边可以跟你合作，先在我们县里开一家卤肉馆，算是我们集体企业。” “这个只要到时候按时给县里交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卖卤肉。” “我们青山大队出钱，出开店的房子，出手续，还可以替你从我们县屠宰场那里弄来各种肉和下水什么的。” “你只要负责把这些肉给卤出来，然后卖出去，最后纯收益咱们37分，我们青山大队占大头。” “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 青年接过田向南的证明看了看，又听到了他这个合作的想法，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你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一个月估计也挣不了多少钱，还要担着被抓的风险。” “要是你愿意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保证绝对不会比你现在一个月挣的少，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担风险。” “呃.......” 青年的脸上明显带着意动的神色，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满脸的踌躇。 田向南见状，也没有再继续出言诱惑，反而是又打听起了对方家里的情况。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青年闻言犹豫了一下，却也实话实说。 “家里还有我妈和一个最小的弟弟，只不过我妈和我弟的身体都不太好。” “这样啊......” 田向南想了想，这才接着道。 “你要是愿意跟我去我们青山大队的话，我可以做主，先分你们一套房子，也是一座院子，比这个小院要大上两圈。” “至于盖房子的砖和人工钱，可以等个一年半年的，从你的利润里面扣掉，估计你两三个月就能挣回来了。” “还能有这好事......？” 青年很明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馅饼给砸得晕晕乎乎的，只是愣愣的看着田向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田向南笑了笑，决定给他一些时间消化。 “你可以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或者是好好的考虑考虑。” “毕竟，你现在算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家估计就更困难了。” 说着，田向南就转身向着小院外面而去。 “要是考虑好了，可以来老家属院谭兴国家里找我，不过也要尽快，我们可能明天就回去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之后，田向南已经出了院子。 他最后说的那句，干这个容易被抓的事情，真不是什么威胁，只是一个事实罢了。 毕竟，就那青年家里的情况，他要真的出了事，那一家人的日子真的可想而知。 可是走出没多远，田向南却是一拍脑门。 坏了，刚才忽悠的太起劲儿了，竟然连青年的名字都没有问。 不过想想，也算了，对方真要愿意跟他去的话，那么以后自然会知道。 反而对方又不愿意去的话，那也就是个路人甲，叫啥都不重要了。 田向南之所以买个卤肉就向对方发出邀请，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肉好吃，或者是看见了小姑娘的可怜样。 而是因为他在吃卤肉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了自己小院里养的兔子。 那些兔子被他用药方喂过之后，味道就比普通的兔子要好吃的多。 到时候，要是把自己喂的兔子，再配上青年手中的卤肉方子，弄个红烧兔子，或者是麻辣兔头。 “吸溜.......” 更重要的是，田向南以后还可以带着大队上的人养牛养羊养猪，然后弄个小型屠宰场，一条龙式的养殖，到加工，到卤味儿。 这岂不是又为青山大队开辟了一条新的财源？ 刚回到家属院这边，他就看到谭兴国正站在门口正翘首以盼呢。 见到田向南回来，谭兴国连忙拉着他进了屋子。 看他神情有些严肃，田向南有些奇怪。 “出什么事了......？” 谭兴国用眼神朝着窗户外家属楼的二楼示意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刚才厂里来人了，是找我张婶的......！” 第245章 被人搭台子 “张丽华前辈本来就是沈缆厂退下来的，厂里来人找她不是很正常吗？” 田向南有些奇怪谭兴国的反应。 “咳咳.......” 谭兴国此时的脸色有些古怪。 “刚才听见院子里挺热闹，我就出去看了看。” “听王叔他们说，来的是沈缆厂里现在的一位副厂长，说是特意来返聘张婶回沈缆厂里任职，院子里刚才传的沸沸扬扬的。” “返聘？还这么高调？” 田向南闻言瞪大了眼睛，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想了想，他又对着谭兴国问道。 “对了，张婶以前在厂里是什么职位？这一次返聘的又是什么职位？” 谭兴国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以前我也很少回来，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妈。” 说着，谭兴国就走进了里屋，不多时，他又一脸惊讶的走了回来。 “我妈说，张婶退下来的时候是综合生产处副处长，当时要能再进一步的话，就是生产处处长兼副厂长了。” “职位确实不低啊......” 田向南初闻也有些咋舌，不过随即心里却是更加疑惑了。 那位张丽华前辈之前都坐上那么高的位置了，这要是返聘的话，沈缆厂给出的职位应该也低不到哪里去吧？ 可是像这种位置，厂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张丽华都退这么久了，他们厂里不可能还一直给她留有位置吧？ 再者说，自己前脚刚到这里拜访过张丽华，那边沈缆厂后脚就跟着过来返聘了。 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吧。 要说是其中没有针对的意思，田向南自己都不相信。 看样子，沈缆厂这是准备出手打压他们了。 难道是因为上次抢设备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却又迅速被田向南给掐灭了。 上次的事情，主要还是由3.9军作为主力牵扯着，再加上双方距离较远，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次自己来到了对方的地盘，沈缆厂在洞悉了自己可能的目的之后，就直接准备返聘张丽华。 这样一来，不仅报了上次他们落下的面子，还能狠狠的打压他们，大大延缓青山大队电线厂的成长时间。 只是...... 田向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沈缆厂的人走了吗？” 他对谭兴国又问了一句。 谭兴国点点头。 “来的人就去张婶家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这样啊......” 田向南点点头，又把自己带回来的饼干和酒提在了手里。 “那行，我去张丽华前辈的家里看看......” 出了门，田向南直接从前面不远处的楼梯上了二楼，来到谭兴国告诉他的一间屋子前，伸手敲了敲门。 “谁呀......” 随着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打开了房门。 “咦......？” 田向南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你是......张大军是吧？” 眼前这人，正是上次跟谭慧一起去青山大队的那位张哥。 张大军看着田向南，脸上明显也有一些惊讶。 “田队长，你怎么......？” 说到一半，他这才反应过来。 “哦，你是来找我妈的是吧？来，快进来.......” 说着，他连忙让开了身子，同时还冲屋里喊了一声。 “妈，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青山大队的田队长来了......” 随着他的话，张丽华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田向南笑着走进了房间，把手上的东西直接放在了屋里的方桌上。 “张大军同志，我先前已经与张丽华前辈见过面了.......” “哦？” 张大军闻言也笑了，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田队长过来拜访，厂里刚刚也来人过来返聘，这下子，你也不用害怕在家里再闲出病来了。” 张大军说话很有技巧。 他不知道田向南这次过来是不是邀请他母亲的，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沈缆厂先前来人要返聘的事情。 故此，他借用开玩笑的语气，一句话就把这些事情给点了出来。 “返聘的事情，我刚刚也听说了。” 田向南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目光同样看向了张丽华。 “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沈缆厂的返聘，准备给前辈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面对田向南的目光，张丽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不过却也没有隐瞒。 “厂里决定返聘我回去做综合生产部的生产顾问。” 回答了田向南的问题之后，张丽华似乎怕田向南小看这个职位，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生产顾问属于技术工种，工作是监管着车间里的生产流程，一般，都是由厂里退休的老技术员返聘后担任。” “哦......” 田向南语调稍微拖了一下，随即又莫名的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道。 “前辈，晚辈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帮您搭了一回台子，只不过，沈缆厂那边，似乎还是没有给出多大的诚意呀......” 听到他这几句话，张丽华的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尴尬，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田队长，你先坐吧......” “对呀，哪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田队长快坐......” 一旁的张大军也好似刚回过神来，连忙在一旁跟着招呼。 虽然田向南和张丽华的对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张大军却明显听出来，这其中似乎有一些事情。 田向南依言坐下，心里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先前他便有所猜测，自己可能被张丽华给耍了一次，眼下却算是已经证实了。 恐怕是先前见面的时候，张丽华就故意拉着他在外面说了那些邀请的事情。 这里原本就是沈缆厂的家属院，这种稀奇的事情，也很快就会通过那些家属的口中传进厂里。 原本两者就有恩怨，这下子厂里听说青山大队来他们这边挖人，哪怕只是一个上位失败被退休的人，沈缆厂估计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田向南得逞。 而张丽华这么做，也有借机自抬身价的意思，目的就是借着田向南这台梯子，重新回到厂里任职。 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可惜，却似乎也高估了自身的价值。 厂里虽然确实抱着破坏田向南计划的目的，对她进行了返聘，不过给出的价码，却没能满足得了她的预期。 好在，张丽华也确实是在企业中混了几十年的人，尽管目的被田向南给看穿了，依旧是那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那里。 第246章 流氓式竞争 看着一脸笑容的张丽华，田向南一时也有些无言。 要说生气，那心里肯定是有点的，毕竟是送上门来，还被人给利用了。 但要说真有多么生气，那倒也不至于。 毕竟两世为人，他也不是气性上头的小年轻，不至于因为被人耍了一次，而做出什么愤然离开的举动。 成年人的世界，更看重的应该是得失，而不是个人喜好。 接过张大军递来的茶水，田向南又看了看对面的张丽华，试探的问道。 “那，不知道前辈你是否已经答应厂里的返聘？” 听到他的问题，对面张丽华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随后很坦然的回答道。 “我.....还在考虑......” 听她这么一说，田向南的心头不由一松，点了点头，接着道。 “我听说，前辈以前退下来的时候，是厂里综合生产处的副处长。” “这个待遇，差不多比我们的县长还要高半级吧，您就真的甘心，再回去做一个技术顾问？” 张丽华闻言，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沉默了一会之后，这才看向他。 “田队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行......” “我呢，还是希望邀请您去我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任职，直接担任我们电线厂的厂长。” 田向南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如果您愿意过去的话，以后不管是电线厂的生产或者管理方面，都可以由您说了算。” 张丽华闻言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青山大队，终归还是太小了一些.......” 田向南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却又接着说道。 “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人口地理基础在摆在那里，单以规模而论的话，恐怕一辈子也赶不上沈缆这种大厂的规模。” “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设备方面，我们大大的领先沈缆厂，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在原料方面，我们自有的一座铜矿和一座煤矿，就能保证我们的产品成本，要远低于沈缆厂。” “不怕说句大话，如果我们也有沈缆这样的人口基数，加上我们自有的优势，最多三五年，我们就有底气跟沈缆厂争一争整个东北三省的市场份额。” “而如今就算我们的规模做不起来，但只要我们厂里能够开始正式生产，电缆方面不敢说，光是电线方面，我们可以从黑省打开市场，和沈缆厂在民用市场竞争一下。” 张丽华闻言却是有些好笑，似是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田队长，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也太小看沈缆了。” “沈缆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靠着几十年的不断改变革新，还有各方面的运营。” “就凭你们一个刚刚运营的电线厂，就想要跟沈缆这种经营了几十年的关系网去竞争市场，这根本就不可能。” 听到对方的反驳，田向南反而是轻轻勾起了嘴角，一句话就让张丽华愣在了那里。 “那如果是打价格战呢？” “我们自己有原料，生产所耗费的就是塑料而已，人工方面，我们都是生产队员，也不像沈缆这边需要养着几千号工人。” “如果我们把电线的价格直接打下来，低到一定的程度，到时候，我们可以少赚一些，甚至是持平不赚钱，只要能保本......” “那时候沈缆厂会怎么选？同样降低价格跟我们竞争的话，他们肯定会亏钱，也绝对维持不了长久。” “不降价竞争的话，在价格差异的巨大利益下，我相信沈缆所经营的那些关系，也并非牢不可破的吧。” “这.......” 听到田向南这番似乎带着冷冽气息的话语，张丽华一时间怔怔无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恍然间将自己带入到了沈缆厂的位置，发现对方的这一招确实狠，等于一刀就捅在了自己的心窝上，而且几乎无法可解。 田向南的话说的确实没有错，人家的成本低，就可以采用这种流氓的方式跟你竞争市场。 沈缆厂毕竟养着几千号工人，而且原料几乎都是采购，哪怕都是计划内的，成本也低不到哪里去。 只要像他所说的这样，直接把电线的价格给打下来，你就说你跟不跟吧......？ 良久...... 张丽华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却忽然又笑了。 “差点被你给忽悠了......” “你这种低价竞争的方式太恶劣，会遭到整个行业抵制的，而且，这种破坏市场的行为也是不可取的，不管是我们这边，还是你们那边的上级，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为什么不允许？” 田向南也咧嘴笑了，只是笑容中似乎带着一抹森然。 “同行业抵制又怎么样？那些采购方会很喜欢我这么做，包括咱们东三省的各个矿产企业，说不定都会期待着我们后续推出的工业电线和电缆。” “对于民用这一块来说，我们主动降价也是可以提高民声民望的大好事情，上面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丽华的脸色不停变幻，最后只剩下嘴角的一抹苦笑。 不可否认，田向南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先前提出的那种可能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沈缆厂虽然是国营，但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同样是集体企业。 换成她是对方的领导，治下如果能出现这么一家能与沈缆竞争市场的企业，那肯定也是会大力扶持的。 至于说沈缆厂的压力...... 开玩笑，你们沈缆厂的税收他们又拿不到一分一毫，人家为什么要支持你，反而打压自己的企业。 低价竞争行为恶劣又怎么了？只要不耽误上交的财税，有本事你们也降价呀。 面对田向南这种毫不讲理直接掀桌子的竞争方式，张丽华一时间有些出神。 原来，自己所奉献了一辈子的沈缆，现在抽身出来换个角度再看，其地位，似乎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 田向南仍然在那里侃侃而谈。 “再者说，前辈你以为，像沈缆，昆缆，他们这种雄霸市场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第247章 张丽华的心思 “随着这几年民生逐渐变好，不管是集体，还是个人的生活也都在改变。” “再加上随着国家的发展，从市区到城区，再到各个大队以及村子，电力肯定都会逐渐普及。” “以后光是全国电力民用市场这一块，就远远不是沈缆，昆缆这几个厂子能够供应得起的。” “虽然目前我们还是东北这边的第2家电线厂，但是我想几年之内，第3家第4家电线厂都会相继出现。” “但是.......” 田向南的语气顿了顿，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不管将来出现多少竞争对手，但是凭借着先天的地理资源优势，我相信，我们青山电线厂始终都会屹立在这个行业中。” “呼......” 张丽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双眼似乎都在闪着光的田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可否认，你的这番言论和想法确实打动了我。” “那么我想问问，你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呃......” 田向南一噎，脸上随之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原本还打算倔强一下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我们电线厂目前只是完成了设备调试和试生产，后续招工，人员架构，正式生产，还需要慢慢调整。” 张丽华闻言也有些无语。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除了那批设备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有，连工人都没有。” “是的.......” 田向南坦言回答道。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就需要一位您这样有生产管理经验和技术的厂长来掌舵。” “因为我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毕竟是后起之秀，最欠缺的，就是那些能让我们少走许多弯路的宝贵经验。” 田向南一脸诚恳的看着张丽华。 “张丽华前辈，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相信您也看到了我们青山大队的诚意和潜力，希望张前辈，您能慎重的考虑一下我们的邀请。” “今天打扰了，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就先回去了。” 说着，田向南也不再耽搁，起身提出了告辞。 张丽华与张大军也跟着起身相送。 “对了......” 来到门口的时候，田向南又顿住了脚步，回头道。 “我明天可能就回去了，如果张前辈考虑好了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们青山大队。” “你......明天就走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丽华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嘴里也不自觉的问出了一句。 毕竟在她看来，田向南这一次过来，可能就是为了从沈缆这里挖一位高人回去管理厂子，没理由回去的这么仓促。 又或者说，除了自己之外，田向南还有别的目标？ 正当张丽华心中有些惊疑的时候，却听田向南接着道。 “对呀，今年的雪落的早，我们那边的铜矿肯定是不能动工了，所以生产电线的铜料方面，我还得再想想办法。” “哦，这样啊.......” 张丽华闻言，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顿觉有些诧异。 不可否认的是，对于田向南先前的提议，以及他所提出电线厂未来的发展规划，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动了心。 毕竟，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道理谁都知道，这边沈缆厂明显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她借助青山大队的这股歪风，也不过只换来了一个技术顾问的职位。 而反观青山大队那边，却是对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也正如田向南所说的那样，他们电线厂的体量虽然小，但却也有自己的资源优势，未必就没有崛起的机会。 如果自己错过了眼下这个上船的好机会，那么以后，真的可就不太好说了。 正当张丽华心中思忖的时候，田向南已经转身走出几步，顺着楼梯噔噔的下了楼。 “妈，回去吧......” 张大军见到自己母亲只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不由招呼了一声。 “大军，你上次不是和慧慧去过青山大队嘛？，给我说说那里的情况吧。” 回过神来的张丽华反而出声问了一句。 张大军一愕，目光古怪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你不会真想去吧？哈市呢，那么远.....” “少磨叽，让你说你就说.......” 张丽华直接打断了儿子的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呃......行吧......” 张大军想了想，才道。 “青山大队......怎么说呢......” “虽然地方偏了点，在哈市下面木兰县旁边山里的一处平原上，但交通还算便利，有火车道，还有他们自己修的一条大路。” “而且在那边待了几天，我发现，他们大队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好像还挺不错的......” “听说，就是几年前，田向南他们这一批知青下来后，带着当地的老百姓养鸡，捕鱼，还烧砖，弄了不少副业，这才改善了大家的生活。” “他们大队里的人也挺团结，就我的观察，那位田向南同志在那里还是挺有威望的，眼下他们电线厂的项目，好像就是他的主意。” 随着张大军的介绍，张丽华的心中也对那个所谓的青山大队有了初步的认知。 “交通便利，资源丰富，队伍团结，生活水平也不差，还有一支有远见，敢勇于奋斗，而且有威望的知青队伍。” 看样子还真像田向南所说的，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发展潜力的地方。 只是，相比于沈缆....... 张丽华忽然又想到田向南先前离开的那番话。 铜这种原料属于国家规划物资，以他们青山大队的体量，是很难进入国家的规划名单之内的。 不在规划名单，你就肯定拿不到规划内的物资。 但，如果只是需要一批足够过渡生产到明年开春的铜料，10吨8吨的，倒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此时，张丽华没有察觉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自己带入到青山大队的立场，开始想着解决眼下的困难。 这种转变的心思，就只是在悄然之间完成的，连张丽华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作为一名在沈缆厂乃至前身电厂奋斗了一辈子年的老电气人，说到这方面的专业问题，张丽华自然有着自己的资讯和渠道关系。 脑中一边想着问题，她一边和张大军进了自家的屋子。 拉过一张凳子，还不等坐下，张丽华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光，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大军，我记得，隔壁你钱婶子的弟弟，就是在黑省的哪座矿场的外事处来着？” 张大军扯了扯嘴角，眼中古怪的神色愈加明显，不过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好像是......多宝山？” 第248章 赵大虎的烦恼 青山大队 天上的雪虽然变得小了一些，不过却依然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就连温度也在短短的几天内下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大队部的大会议室内。 林思成身上裹着厚棉袄，拢着手围坐在火盆边，稍微侧着一些身子，躲避着身旁老头嘴里喷出来那浓烈的烟雾。 旁边的木桌上，张翠正趴在上面算账，一副老式木头算盘被拨弄的噼啪作响。 算一会儿，张翠放下了笔，把双手伸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又转身放在火盆上面烤着。 屋子里的氛围静谧而和谐，只有老叔和林思成偶尔低声说上两句。 一直等火盆里的木柴添了好几次，林思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对着老人说道。 “都这会儿了，应该也没啥事了，我出去转转去......” 老叔只是轻点了下头，却依旧坐在火盆边，看起来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一出门，凛冽的北风如同后娘的手一样，掐的人脸颊生疼。 林思成溜达着出了大队部，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转身向着知青点那边踱去。 路过大道北边大队小学的时候，听到大院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还伴随着孩子们的尖叫与欢笑声。 林思成从大门口朝里面的小操场上看去，发现原来是一伙人在小操场上滑冰呢，有新老知青，还有屯子上的很多孩子。 这年代的娱乐活动不多，农闲时分，大伙儿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乐子。 东北这边冬天尤其的冷，但是也催生出了一些冰雪相关的乐子，其中溜冰就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种。 小操场的水泥地上明显是被浇过水的，老远看去，亮的晃人眼睛。 一群屯子上的小孩，在厚棉鞋地上绑上贴条木片，正在小操场上追逐打闹着，哪怕是一个个脸颊冻得通红也毫不在意。 而先前发出一阵阵惊呼的，则大多是新来的那批知青。 由于都是外省的，很明显还没有熟悉这项冰上运动，一个个滑的跟中风后遗症似的，还不时摔出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姿势，引起一片片哄笑。 老知青在这玩的人不算多，更多的人则是拢着手围在旁边看热闹，看着哪个摔的可乐，还跟着瞎起哄笑闹着。 要是换成往年，这些老知青们肯定也上场去疯玩了。 可自从重开高考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今年这些知青们仿佛也重新看到了人生的目标，现在都窝在家里抓紧忙着复习呢。 前面已经说过了，他们大队上只有十个去县里的参考名额。 今年刚下来的新知青肯定没份，也有一些老知青自知自己的成绩差，既抢不到名额，也没把握考大学，所以也淡了高考的心思。 眼下，在小操场上玩的就是这一批人。 林思成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不由跺了跺脚。 正当他收回目光，打算继续去往旁边的知青点时，正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知青点那边向这边走来。 林思成干脆又停下了脚步，冲对方喊了一声。 “老赵......” 来人闻声也抬起头，却正是男知青队长赵大虎。 “老林......” 赵大虎冲着林思成笑了笑，只是笑容似乎有些勉强。 “咋了老赵？知青点那边不会又闹起来了吧？” “没，昨天跟他们说了大队上的决定以后，现在，大伙都在抓紧复习呢......” “那你这是怎么了？是有啥别的事了？” 林思成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的追问道。 赵大虎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他看了看周围没人，便带着林思成向一旁走去。 “老林......” 赵大虎的语气中还带着踌躇。 “我确实是遇到事了，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咋了？” 两人并排走着，林思成小声问了一句。 “你美兰姐怀孕了，你知道吧......？” 林思成一听，连忙有些搞怪的摆了摆手，故作一脸惊慌状。 “老赵，这事可跟我没关系，我对天发誓......” “滚蛋，少给我打碴.......” 赵大虎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也没在意，脸上又浮现出了那副苦恼的神色。 “老林，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爹妈都没了，姐姐妹子也都出嫁了，就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还窝在家里。” “自打和美兰结婚以后，我俩也早都打算好了，以后就留在青山大队了。” “原本想着，等今年年底把我们俩手头的积蓄凑一凑，就能正式申请在青山大队上盖房子落户了，所以，就提前要了孩子。” “眼下孩子都快四个月了，结果，又一下子放出了高考的消息。” 林思成听到这里，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已经意识到了赵大虎所发愁的是什么事情了。 就听赵大虎接着道。 “我本就没上过几年学，考大学是没啥指望了，可你美兰姐......” “她却想考一考试一试，你说她这万一要是考中了，那可咋办？” “这.......” 林思成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是呀，赵大虎所说的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真要没考中还好说...... 但万一考上了，你说孙美兰这个大学，她是上还是不上？ 但她既然想去考了，那就证明她肯定还是想上这个大学的。 可孩子怎么办？ 怀着孕上大学的也不是没有，可万一在上大学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又或者，孙美兰会不会兴起把孩子打掉，然后去上学的想法？ 而赵大虎呢？ 他媳妇去上大学了，他还会留在青山大队里吗？ 赵大虎是青山大队的一个好帮手，甚至在很多方面的作用，比林思成还要重要。 这样的一个人才如果离开了，对于青山大队而言也是很大的损失。 当然，林思成相信，如果是田向南的话，他肯定也会充分尊重这些新老知青们的选择。 可就算赵大虎留在了青山大队，而孙美兰去上了大学。 这个年代，大学的学业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完成。 这么长的时间，中间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别的变故，从而导致两个人的婚姻走向悲剧。 所以，眼下这个主意，林思成是真的不敢胡乱开口。 孙美兰想去上大学，想去追求梦想，这并没有错。 而赵大虎虽然有一点私心，想要保住孩子，维持住自己的爱情与婚姻，这也没有错。 “唉......” 林思成轻叹了一口气，面对赵大虎脸上的纠结的神情，一时也有些无言。 第249章 可疑的外人 似乎终是说出了自己的苦闷，赵大虎脸上的愁色也不再掩饰。 “老林，你说我到底该咋办......？” “这......” 林思成好似牙疼般的嘶了一声，努力斟酌着话语，才道。 “这事吧，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只能你们两口子慢慢商量着来......” “行了，你别糊弄我......” 林思成刚张嘴说了一句，就被赵大虎挥手打断。 “我这两天都愁死了，老林，你就当行行好，帮帮忙，帮我想个真真儿的办法，行不？” “呃.......” 见赵大虎都这样了，林思成只好把和稀泥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赵，不是我不帮你想，问题是这事真的挺无解的......” “你说能咋办？美兰姐想去考大学，你总不能不让她去吧？” “咱不妨退一步，往好的方面来想，这高考的消息一下来，今年参加高考的人那可就多了去了，万一，美兰姐她没考上呢？” “你现在发愁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听到这么说，赵大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可依旧有些纠结。 “那，那万一让美兰给考上了，她又想去上大学，那可咋弄？” “要不.....？” 赵大虎四处看了看，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要不你和向南想想办法，考试的名额就别给她了......？” 林思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赵大虎似乎也觉得亏心，又讪讪接着道。 “再不然，到时候我支个招，想办法打打岔，让她耽搁了考试啥的......” 林思成一脸严肃的看着赵大虎，眼见他连这样的昏招都想出来了，知道他也是真的急了。 不过急归急，有些事情做之前，还是应该考虑后果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很是诚恳的劝道。 “老赵，你是不是为这事愁的都有些走火入魔了？说话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了？” “美兰姐是女知青队长，以她在屯子上这些年的贡献，哪怕成绩差一点，那考试的名额肯定也会有她一个。” “还有，你打算用啥办法去耽搁她的考试？先不说这事做的亏不亏心，以后万一美兰姐知道了，那她能饶了你......？” “真等到那时候，就美兰姐的那脾气，她能把你活撕了，你信不？” “而且......” 林思成原本还打算说，上大学是孙美兰的梦想，作为他的男人，你应该支持她的梦想。 不过这话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怕这话一出来，赵大虎要真的支持了，送孙美兰去上了大学。 这中间再来个万一。 万一孙美兰去上了大学，一去不回来，那赵大虎以后会不会埋怨自己？ 好歹也一起共事了好几年，林思成自然也不希望发生这种最坏的情况。 “可，她毕竟怀着娃呢......” 赵大虎似乎是听进去了他的劝告，幽幽的长叹了一声。 “我不是不同意让她去上大学，我就是想着，哪怕是先把娃生下来，等明年再考，那我一定会支持她......” “没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林思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继续劝慰。 “怎么也要等美兰姐真正考上了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让老田给你想想招儿，他脑子好使......” “行吧......” 赵大虎依旧耷拉着个脑袋。 “知青点那边你也多注意着点儿......” 见他依旧有些沉闷，林思成故意转换了话题，可刚才说了个开头，目光一下子顿住了。 “那边怎么回事.....？” 赵大虎闻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见屯子北边的小路上，正有两个人手里端着枪，在前面还压着一个人，向屯子这边走来。 两人远远看了一会儿，认出后面那两个端着枪的，正是他们大队上的民兵。 而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倒有些眼生，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后面的一个民兵似乎不耐烦了，还上去朝他屁股上踢了两脚。 “啥情况？” 这边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迎了上去。 “孙胜利，这是咋回事儿？” 林思成认出这两个民兵都是一小队下面的，直接对着其中一个人问道。 “嗨，是林兄弟和赵队长啊......” 孙胜利笑的呲出了大牙。 “我俩见这小子在咱电线厂外面探头探脑的，喊了一嗓子，这小子就要跑，结果就让我俩给逮回来了......” “看这小子贼头贼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个特务，正打算交给大队长呢。” “都啥年代了呀，还特务？” 林思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 来人约莫也就30来岁的年纪，一身蓝色的长棉袄，没有补丁，头上裹着厚皮帽子，此时正一脸的苦相。 “同志们，几位同志，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什么特务......” 只是还不等他再说下去，就被孙胜利又在屁股后面踹了一脚，把他踢了一个趔趄。 “不是特务，你在我们电线厂周围瞎转悠啥？身上还带着家伙？” 林思成原本还想劝孙胜利先别动手，等问清楚呢，可以听说这家伙身上还带着武器，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他还带家伙了？” “可不是嘛......” 孙胜利得意的一撩棉袄，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把老式盒子炮。 “要不我怎么说这家伙肯定是特务呢？” “行吧，先去大队部，让老叔看看.......” 林思成看了一眼，也觉得这家伙可能真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没有，走，快点......” 孙胜利上前，用手中的枪捅了一下那人的后腰。 “哎哟......” 他这一下，差点没把对方的魂给吓飞了。 “兄弟，你搂着点，小心别走了火.......” 刘大有此时的心中也满是苦闷，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知道，乡下里有些地方的民兵野的很，挨上两脚并不算什么，他要是再敢逼逼赖赖的，说不定等下枪托就能直接砸在他脑袋上。 那可多不值当呢....... 他此刻也想着，能赶紧见到青山大队这边管事的，好好的把事情给说清楚。 再往前走，他们这奇特得一行人，顿时就引起了学校那边众人的注意。 很快，大家都围了过来，浩浩荡荡的涌向了大队部那边。 第250章 误会与转机 大队部这边，老叔也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动静，起身背着手，面带疑惑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都吵吵啥呢？” “老叔，快出来瞅瞅，我们刚抓了个特务。” 孙胜利用力的推了刘大有一把，满脸的兴奋。 说着，他还不忘抽出腰里的那把老盒子炮，一脸邀功的递上前。 “看，他身上还带着家伙，在我们电线厂门口转悠，让我和老三给逮到了。” 老人闻言嘴角抽了抽，先是看了刘大有一眼，这才顺手接过孙胜利递过来的枪，随手摆弄了几下，嘟囔了一句。 “老晋造，也不是啥稀罕玩意儿......” 说着，他又抬头看向了刘大有。 “你是干啥的？” 刘大有见眼前这老人应该就是正主了，连忙一脸赔笑的道。 “老同志您好，大家都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特务，我是市里第三纺织厂的采购员，我叫刘大有。” “市里纺织厂采购员？” 老叔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介绍信呢......？” “诶，有，有.......” 刘大有应了一声，连忙从棉袄的内衬里掏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盖了印章的纸，递了过来。 老叔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潦草的字迹看得他有些皱眉，便随手递给了旁边的林思成。 林思成接过这张介绍信，先是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几个印章，又大致看了看身份证明，随后冲老人点了点头。 “看这样子，应该是真的.......” “你一个市里纺织厂的采购员，怎么跑到我们青山大队来了？还在我们电线厂旁边转悠啥？” “老同志，这真的是个误会，你听我给你们解释......” “叶麻子你们都认识吧，就是他介绍我来你们青山大队的......” 听到刘大有口中说出夜麻子这个名字，众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原本也是咱们木兰县的人，跟叶麻子从小就认识，也是在纺织厂干采购的。” “托了他的关系，这两年我在采购科干的不错，然后就被调到咱们县纺织厂的母厂，也就是市第三纺织厂。”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周围，声音压小了一些，仅有老叔他们几个站得近的人能听见。 “前两个月叶麻子不是出事了吗？就把你们青山大队这条采购线告诉了我，我也就是想着年底了，厂里要大采购，给员工们备年货，所以就提前过来探探路，跟你们认识一下。” “叶麻子出啥事了......？” 老叔注意的重点只在对方的第一句话上。 “这......” 刘大有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他这些年在外面倒腾东西，可能是被人给盯上了，有人眼红把他给检举了......” “前两个月叶麻子就跑了，听说是去了南方，具体是哪我也不太清楚。” 老叔闻言恍然。 怪不得呢。 往年这个时候，叶麻子都已经来青山大队，把他们养好的鸡鸭，还有鱼干山货啥的收走了，今年到现在都没个信儿。 原来是人早跑了。 “以前，叶麻子收的东西都被你给采购了？” 老叔又对着刘大友追问了一句。 “我哪有那能耐.....？” 刘大有闻言苦笑。 “别说是以前县里的纺织厂了，就算是如今我在的第三纺织厂，平时最多也就能吃下一多半，剩下的，还是他自己给散出去的。” 一旁林思成听的也不由咂舌。 一个几千人的纺织厂，平时居然也只能吃下那个叶麻子手里一多半的物资。 由此可想而知，那个叶麻子手下的摊子有多大。 难怪现在搞到要跑路...... “既然你是来我们青山大队采购东西的，那你在我们电线厂门口转悠啥，还鬼鬼祟祟的......” 眼看这人似乎要蒙混过关，旁边的孙胜利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咱们的电线厂怎么样了？” 刘大有一脸赔笑。 “其实这事也是巧了......” “有一回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几个领导说笑，说是要引进一批电动缝纫机，还要改造车间啥的，还要重新布置电线。” “我听领导们说笑的时候，就提起过咱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说是咱市里的第一家，还是叶麻子提起过的青山大队，所以就把这事记心里了。” “我想着反正也是要到咱们青山大队来采购东西的，刚好顺便看看咱们的电线厂干的咋样了......” 说到这里，刘大有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要是真的把电线生产出来了，能不能让我带些样品回去，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能把采购电线的任务给接过来。” “呵，你这算盘打的倒是挺精......” 老叔闻言有些好笑，晃了晃手中的枪。 “那这玩意儿呢？你们出来采购东西，还都带着家伙？” “枪是我从县纺织厂保卫科借的，叶麻子说你们这边山里不太平，可能有狼啥的，我就借了一把枪防身......” “行吧......” 老头冲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 “散了，都散了，大冷天的不在家里窝着，没啥热闹可看的了。” 他这话一出，大伙也知道就是闹了个乌龙，顿时便一哄而散。 旁边的林思成也赶紧打着圆场。 “刘同志，既然是场误会，那说开了就行......” 说着，他还冲孙胜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回去。 “先进屋里暖和暖和，等我们这边核实了你的身份后，咱们再说采购的事情。” --------- 时间转眼便来到了第2天。 沈缆老家属院这边。 田向南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一番之后，就走出了家属院的大门。 刚转入门口的巷子里，正看到张丽华手里提着个菜篮子，迎面走来。 “田队长这是要回去了？” 田向南看看像是赶早菜场回来的张丽华，笑着道。 “呵呵，是呀，年底了，要处理的事还是挺多的.......” “哦，也是.......” 张丽华走到近前的时候，忽然话锋一转。 “哦，对了，田队长，你昨天说你们电线厂缺铜的事情，我这边倒有点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哦.....？” 第251章 两个办法 听到对方的话，田向南的眼睛当即就亮了。 让他欣喜的不光是张丽华带来的这个原料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对方对于己方电线厂态度上面的转变。 “您能不能详细说说......” 张丽华示意了一下手上的菜篮子，笑着道。 “田队长，现在应该不着急回去了吧？” “我买了菜，等会儿一起在小慧家吃个饭，到时再好好谈谈.......” 田向南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说的小慧也就是谭兴国家，随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到谭兴国的家里，谭兴国正在帮着他母亲收拾东西。 先前他已经跟田向南商量过了，反正接下来很长的时间，他都会待在青山大队，所以他打算嗯把他母亲一起接过去照顾一段时间。 毕竟他妹妹谭慧也不经常回来，平日里他母亲身体不好，也多是依赖邻里之间的照顾。 还不如直接跟他一起去青山大队，也让他补上这些年没能尽上的孝。 也正是在这时候，田向南和张丽华一起回来了。 “张婶，田队长，你们这是......？” 张丽华把手上拎的菜篮子搁在了桌子上，笑盈盈的道。 “这不，听说秀兰妹子准备跟你一起去哈市那边，我就想着买点菜啥的，咱们一起吃顿饭，坐一坐。” “哦......” 谭兴国闻言也笑了，随后又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耸耸肩。 “这不是听张前辈说，有弄铜原料的办法，所以就想回来请教一下。” “行，那你们聊......” 谭兴国很识趣的停止了收拾，拿过一张菜盆，又顺手拎过桌上的菜篮子，坐到了旁边谭母的身旁，两人对着摘起菜来。 张丽华也没见外，请田向南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又顺手拎起水瓶给两人倒了一杯，这才跟着说道。 “其实铜这种原料，在咱们东北这边还是不缺的，只不过你们是新厂，不在调拨采购计划名单内，这才有点麻烦.......” “哦.....？” 田向南若有所思。 “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计划名单上想办法？” “没那个必要......” 谁知张丽华却是摇头否决道。 “你们只是暂时缺这么一点原料，等到了明年你们有自己的矿，说不定原料根本就用不完，还要往外出售，根本就没必要进计划内。” “那样，反而会将你们自己的原料渠道给共享出去，被别人惦记......” “那前辈说的办法是？” 田向南也不胡乱猜测了，而是诚心的请教道。 张丽华微微一笑。 “目前我想到的有两个办法.......” “第一，沈缆在生产电线电缆的时候，相应的会产出一些不合格的残次品。” “这些残次品分解再加工的利用率并不高，所以我们一般都处理给相对接的废品站。” “由他们处理之后，把里面的金属收集起来，转卖给一些小一点的，对于金属材料品质要求不那么高的加工厂。” “毕竟这些都只是被使用过一次的原料了。” “不过这一点，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你们不是还有一个金属加工厂吗？可以把这些原料重新再加工分离一次......” “毕竟，废品站那边，可不会帮你把各种金属区分详细开来。”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有些心动，但伴随着的还又一些顾虑。 “我们一个冬季所需要生产的原料也不在小数，而且和沈缆厂的关系也是这样，废品站那边，会同意卖给我们吗？” 张丽华闻言，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想买的话，我可以出面帮你找找关系，多了不敢说，弄个十几吨金属材料，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时间方面，可能需要耽搁一些时日。” “您帮我们出面......”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位，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 “以他们两个厂的关系，张丽华要是帮他们出面的话，那就基本等同于是站在他们青山大队这边了。” “这点对于沈缆厂几十年出身的张丽华而言，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田向南所高兴的，正是张丽华此时愈加明显表现出来的立场。 “那前辈所说的第2个办法呢？” 既然张丽华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那么田向南自然也不可能那么急不可耐的就答应。 毕竟，这第1个方法，听起来本身就有一种隐隐在试探田向南态度的意味。 田向南要是轻易答应了，那么会不会让人觉得，你对人家一点都不重视，一上来就让别人做这么为难的事情？ 听到田向南的询问，张丽华眼中多了一丝欣赏，又接着介绍道。 “而这第2个办法，就是从你们省多宝山矿场那边想办法......” “多宝山.....？” 田向南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两世都有听过。 “对......” “多宝山也是咱们东北这边排前列的大矿场，弄一些金属原料肯定也不成问题，我也认识一点那边的关系。” 说到这里，张丽华顿了顿，抬眼看向了田向南。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们青山电线厂并不在计划内，想要从他们那里弄原料的话，只能采用额度租借的方式。” “比如某些大厂，在生产的过程中忽然增产，或者出了岔子损失了一些原料，可以临时增加一些采购的额度，从明年的计划里扣除。” “可是一些没有计划的小厂，只能找关系临时从他们那里借上一些不多的额度，等到明年计划统筹之前，再从其他地方找补原料还给他们，补上空缺。” “还能这样......？”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却一时间也没能想通这其中的门道。 “虽说有借有还，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也不是单靠一些关系能轻易办到的吧？” “当然......” 张丽华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说是借，其实也就是买，只不过是今年从他们那里买原料，明年他们需要统筹计划物资的时候，再回购给他们平账。” “但你借的时候是需要按计划外物资交付押金的，而还的时候，他们则是按计划内的物资回购。” “呃......” 田向南这下子明白了，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那关于铜料方面，我们能借多少？而计划外，与计划内的价格相差又是多少？” “我昨天给多宝山那边的关系打电话询问了一下，你们距离他们并不远，所以他们最多能给你们20吨的额度。” “至于价格......” 张丽华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扯动了一下嘴角。 “计划外，是计划内的两倍还多点.......” “呃.......” 第252章 未能事事如愿 “按照这两年铜上涨后的价格，调拨计划内的采购价格大概在700\/吨左右。” “你要是从多宝山“借”20吨铜原料，可能要花3万块左右。” “再除去明年你们出了原料回购给他们以后，最终应该要多花1.6万块钱左右......” “1.6万.......” 尽管张丽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无奈，但田向南听得却忍不住在心中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铜是跟别人借的，明年不但要还20吨，还要补1.6万块钱的差价。 尽管这事听起来很亏，但实际上算下来，这点损失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只要能让他们的电线厂在入冬的这几个月的开动起来，能让工人尽快熟练，能让工厂尽快正式生产，这点钱花的可太值了。 不然的话，几百万的设备，光这几个月的折旧费都不止这一点。 田向南越想越开心，只觉得压在心头上的担子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看了看面前的张丽华，突然笑着试探了一句。 “那如果是前辈愿意作为我们厂的厂长和代表与多宝山联系，那边能不能把价格压低一点？” 张丽华闻言一愣，看了看田向南，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已经是我代表青山电线厂与对方联系后，人家给出的实际份额了。”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笑着站起身，很郑重的朝张丽华弯腰，并伸出了手。 “那就辛苦......张厂长了。” 张丽华同样站起身，还很正式的整了整衣服，才伸手相握，一脸正色道。 “也谢谢你们青山大队能给我这个机会。” “啪啪啪......” 旁边谭兴国也凑趣般的，笑着拍了拍手。 “恭喜田队长，终于给你们电线厂找了个很好掌舵人。” 说着，他又看向了张丽华。 “也恭喜张婶，又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 “你小子......” 张丽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就连谭母也很高兴，毕竟张丽华这一去，等同于她在那边也有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张丽华又对着田向南道。 “其实第一个办法也挺不错的，我们从这边废品收购站收购废原料，成本上会降低许多。” “而且这些废原料拉回去分解再加工的话，也能同时让你们的金属加工厂运转起来。” 说到这，她笑着看了田向南一眼。 “你也不用顾虑些什么，废品站跟沈缆厂是两个单位，不会有多么深的牵扯关系。” 可话虽是这么说，田向南心里却明白，以沈缆厂在本地的地位，这旁边的废品站差不多就是靠着人家吃饭的，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直接摇头道。 “说实话，我也不光是顾忌张厂长你的关系，同样也是怕麻烦.......” “废料运输回去是个问题，距离太远，光运输这一条，就会增加一些成本。” “而且，废料回去还要处理，虽然我不懂这方面，但光想想就知道，把废料重新分解提炼成各种金属，应该比把原矿提炼成金属还要麻烦，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我想着，宁愿多花点钱直接弄原料，先上马电线厂再说......” “至于金属加工厂那边，可以等明年开春以后，电线厂这边理顺了以后再搞，” “反正按照产能的预计，我们一个金属加工厂每年只需要运行4个月左右，就足以给高负荷运转的电线厂，提供一整年的原料了。”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在大雪封山之前，把原料运回去，然后让电线厂开动起来。” “嗯，也行......” 张丽华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我上午跟你们一起回哈市，然后亲自去多宝山那边商谈一下，争取这两天就把铜原料给运回去。” “等我回去之后，再组织人开始生产培训。” “行......” 田向南也暗暗感叹，自己这一趟沈市真没有白跑，虽然请人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波折，但好歹最终还是把人给请回去了，还顺便解决了最重要的铜原料问题。 几人吃了顿饭之后，张丽华便回去收拾行囊了。 田向南则是抽空又出了家属院，去往了菜市场那边。 顺着先前走过的那条小巷子，一路往里，来到了昨天买卤菜的那个小院。 站在门口，田向南就闻到小院里浓郁的卤菜香味，隐隐还有着一些别的什么动静。 他伸手轻轻一推门，小院门没插，被他直接给推开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破败小院中那两只浑身脏兮兮瘦骨嶙峋的野狗。 此刻，那两条野狗正在舔食着洒满了干涸卤水的地面，几个大瓦缸碎片和一个破碎的背篓，凄惨的躺在一旁。 “什么情况.....？”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先前跟那个青年买卤肉时，他拿出过三个带着大瓦缸的背篓，眼前这碎掉的一个背篓和瓦缸好像正是其中的某一个。 他又仔细看了看地面。 那些被卤水泼洒过的地面已经干涸，上面还残留着许多杂乱的脚印，看样子先前这里来了不少人。 甚至就连其中一个瓦缸的大碎片上，都有半个灰黄色的脚印的残留。 “应该是出事了......” 田向南心里暗叹了一声。 就看现场的情形，八成那卖卤肉的青年是被人堵在了小院里，然后给砸了摊子。 至于来的人是抓投倒的，还是什么地痞流氓之类的，田向南一时也分不清。 “可惜了.......” 田向南心中颇感遗憾。 他原本还想着，自己用药水养出来的兔子肉原本就比较好，再加上青年手中的卤肉方子，以后肯定能给青山大队再增加一项新的产业。 只是眼下看起来，估计这个想法要暂且搁置了。 毕竟屯子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不可能留在这里，主动去帮对方解决什么麻烦，然后再寻求合作。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只能说缘分没到吧！ 算了，以后有机会让张大军帮忙打听一下吧。 想着，田向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座破烂的小院。 第253章 名额的问题 “吱......”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带着几个铁罐头车厢的短列停在了屯子的铁道旁。 “咣当......” 车厢门打开，田向南小心的从上面爬了下来，随后伸手招呼谭母。 “婶子，来，慢着点，地上都是雪，有点滑......” “诶，没事......” 他跟谭兴国两人小心的扶着谭母从火车上下来。 谭兴国又爬到车厢上，丢下来两个大包裹。 “行，屯子上也有人来接了，咱先回吧。” 田向南让两人小心着点儿，他自己又小跑着来到车头前，跟开火车的林场师傅打了声招呼，丢了两包烟进去。 这边，听见动静的林思成他们也迎了出来，几个有眼色的知青，已经主动的帮谭兴国拿了包袱。 “队长......” “老田，你可总算回来了......” 林思成仿佛放下包袱般的舒了口气。 “这两天没出啥事吧？” 田向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帮着抬大包裹的那几个人，好像是那几个新来的男知青。 “倒也没啥事......” 林思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笑了笑。 “就是老书记也不管事了，老叔整天窝在大队部里不出来，也不咋管事儿了，几个队长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来找我问了几回了。” “问啥.....？” 田向南带着人向屯子里走着，随口问道。 “还能问啥？问年底的工分，粮食啥时候结算？还有电线厂招工，砖窑分工的事情......” “张翠那边工分啥的都算好了，问老叔，他也不管，等着你回来给工分定价呢。” 从前两年开始，他们大队长就已经不强制上工了，反而年底还会按照队员一年干出来的工分，分配粮食和钱。 至于折算粮食之后，剩下的一个工分值多少钱，那还得看大队上年底剩余的总款。 “我知道了，这事先等几天再说。” 田向南点点头，又瞅了眼旁边凑过来的赵大虎。 “知青们那边都还好吧？” 说着，他的目光还向着后面那几个新来的男知青示意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一些。 “新来的这些都老实了？” “能不老实嘛......” 赵大虎翻着白眼咕哝了一声。 “来了没干几天活就落雪了，前些日子忙，还没给他们分粮食，等着年底结算一起分呢，现在连吃饭都是知青点旁边几家吃的大锅饭。” “今年高考也没他们的份，现在有人管吃管住，又不用干活，整天吃饱了就到处在屯子里疯玩，一个个比我们来的那时候可快活多了。” “呵......” 田向南闻言有些好笑，摇摇头也没在意。 “只要不瞎闹就行......” 且让他们先玩着呗，反正现在啥也干不了，屯子上也不差这么点人养他们的粮食。 赵大虎点点头，却有些欲言又止。 田向南又瞅了瞅他。 “有啥话你就说......” 旁边林思成也暗暗给他使眼色。 “老知青那边......” 赵大虎看了看身旁的几个人，却是语气一转。 “虽然你说高考的名额以成绩选举，不过大家多少还是有点情绪的，毕竟咱们大队上的老知青有六七十个呢，才10个名额，还是有点太少了。” “大伙儿也打听过，像城里或者是其他一些知青少的地方，考试名额基本上都没啥限制。” “咱们这一批人，好歹也都是一起在青山大队奋斗了三四年的人了，临了连个考试的名额都弄不上，有些人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得劲儿。” “说是有10个名额，但成绩好的人也就是那几个，说名额是内定的也差不多了。” “这样对那些平日里干活都拿标兵，但成绩却差上一些的同志们，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若有所思。 旁边林思成却有些不赞同的道。 “老赵，话要这么说也没错，但从实际点的角度出发呢？” “如果考试的成绩在咱屯子里面都无法脱颖而出，那又如何闯过高考的千军万马，从而考上大学？” “咱自己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把上学名额给那些成绩不太好的人，考不上大学的话，不也是浪费吗？” 林思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或者说，咱们可以给那些努力工作，却没有得到名额的人一些补偿？” “啥补偿能比得上考大学的名额？” 赵大虎同样反驳道。 “再说了，要补偿的话，那就得一视同仁，不然怎么评定谁是努力工作的？” “补偿的人多，那补偿的东西肯定就少了，那就比不上考试的名额珍贵......” “照我看，还不如想办法多弄点考试的名额......” 林思成闻言苦笑。 “名额都是上面给的，咱们大队还算多的呢，也就是咱们知青人数多，这才显得名额少.......” “行了.......” 田向南轻轻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辩。 叹了口气说道。 “先前.....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全面了......” “老赵说的对，这次考试的名额，不能按照学习成绩来给了，就应该按照对咱大队上的贡献来给.......” “毕竟，严格说起来，这十个名额也是属于青山大队的.......” 林思成一听，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老田，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样一来，那些干活好，但成绩却差的人，拿到名额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可是知青里面那几个学习好的，却可能因为没有名额，而根本考不了大学。” “这样做，可能会两边都不讨好.......” 谁知田向南闻言却毫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道。 “这事也好办呀.......” “咱们可以跟老知青那边说清楚，名额私下里可以转让，条件让他们自己谈。” “这样一来，一些学习好的老知青，可以想办法去换，或者去买那些学习差的知青手里的名额。” “只要他们自己能谈好，那么学习好的人就可以付出一些代价，获得考大学的机会。” “而学习差的知青，觉得自己考大学机会不大的，可以把名额转出去，也能获得一笔补偿。”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第254章 工分定价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林思成听的嘶了一声。 “会不会有点太儿戏了？” “而且考试名额这东西也挺敏感的，到时候会不会有啥心思不正的，举报咱们青山大队私下里买卖考试名额啥的？” “没事，只要这事咱不参与不就行了。” 田向南不在意的摇摇头。 “咱只负责把老知青们聚集起来，公开评选出10个贡献最大人的名额，至于他们私下里怎么转让，咱就不去管了。” “只要上报之前，愿意转让和接手的，双方签好同意书就行了.......” 林思成想了想，最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确实，只要他们是私下的转让，那么这事跟青山大队也没啥关系了。 旁边的赵大虎，却是不时眨动着眼睛。 那就要按田向南这么说，他们一家肯定就会有两个名额了。 毕竟，他跟他媳妇孙美兰是男女知青队长，论贡献的话，谁能比得上他们两个？ 那到时候这个名额一转手，怎么不得小发上一笔...... 可赵大虎一想到了他媳妇还想等着大肚子去考大学，刚升起的那点高兴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这事，等回头私下里还得找田向南想想办法。 “其他还有啥事不？” “哦，倒还有一个事......” 林思诚接着道。 “前两天来了个市里第三纺织厂的采购员，说是来收购咱们养的鸡和鸡蛋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叶麻子好像是倒卖的事发了，现在跑到南方去了，以后咱们这边他可以接手.......” “呵......叶麻子事发了.....？” 田向南闻言，脚步顿了顿，笑声带着几分古怪。 “不过想想也正常，从我第一回在咱供销社里吃到外省的腊肉时，我就知道，那叶麻子肯定是个干大事的人。” “可惜了，眼瞅着天都快亮了，辛苦趟好的路却给了别人......” “换人就换人吧，对咱也没啥大影响，等过几天你......” 田向南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旁边的林思成。 “你.....什么时候回去？” 林思成笑得一如往日那般的阳光。 “家里那边12月份考试，再等几天吧，等年底的事情理顺了，我们再走。” “行吧......” 提到了这个话题，田向南的心情也不由低落了几分，也没心思再说别的了，对旁边赵大虎叮嘱了一句。 “老赵，你带谭兴国和婶子去三宝隔壁家的那个院子。” 随后，他又笑着对谭母道。 “婶子，你们先过去收拾安置一下，等回头我再去看您，到时候有啥缺的少的，您可以尽管跟我说......” “诶，那我们就过去了，给你们大队添麻烦了。” “婶子别客气，来到我们这儿，您就当自己家一样，那房子是新起的，您就尽管住。” “谢了......” 谭兴国也对田向南点点头，然后扶着自己的母亲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去往了大队部。 “对了，咋没见三宝他们几个？那几个不都是家里窝不住的货嘛？” 林思成闻言摇摇头。 “他们几个好像去县城耍了，这几天都没在屯子上，听说是去三宝家一个什么亲戚那里住了。” “哦......” “队长，你可回来了......？” 来到大队部的屋里，老叔不在，只有旁边小房间里的张翠听见动静，探头打了声招呼，然后抱着几本黑皮账本走了过来。 田向南来到中间大房间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捧着大瓷缸子暖着手，抬头看着跟进来的张翠。 “年底的账都算好了？” 张翠点点头。 “正想跟你说一下账呢，顺便听你给工分定个价，老叔说这事他不管，听你的。” “行.....” 田向南滋溜了一口热茶，点头道。 “说说吧......” “咱们屯子不算你从贷款里截留的30万以外，从年初到年底，各种收入汇总起来，现在账上剩余有30大几万。” “我又把屯子里还没有卖出的那些鸡加在一起，等按市价全部出售以后，估计最后能剩个38万左右。” “咱们屯子上的正式队员人均工分不到三千，平均都每户的话，260户，每户的总工分在一万一左右。” “按照以往一半粮食一半钱的结算方式，每户要用钱结算的工分在5500左右，全大队140万，需钱结工分。” 张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这才接着说道。 “现在就是不知道这工分怎么定价？” “140万......” 田向南还没说话，旁边的林思成已经忍不住咋舌道。 “我记得去年钱结的工分才不到100万，今年怎么多了这么多......？” “老田，今年的工分，虚的有点多.......” “确实有点虚，不过我查了一下，虚的也不超过20万，跟往年差不多。” 张翠闻言摇摇头，随后解释道。 “主要是去年一公分都快1毛5了，那些在窑厂上工的人，年底哪户不是结好了几百......” “看他们挣着钱了呗，今年去的人就更多了，差点没挤破头，而且今年窑厂那边几乎就没咋停过，到现在还增产了.......” “所以，工分这方面，跟往年也差不了多少，都还过得去。” “行.......” 田向南点点头。 “只要不过分，这点小问题没必要纠结.......” “队长......” 张翠看着田向南，语带试探的道。 “今年一工分算多少钱合适？” 田向南想了想。 “留10万在账上，其余的28万拿出来抵工分......” “嚯......” 林思成直接叫了一嗓子。 “140万公分，抵28万块钱，那一工分就等于两毛了，每户平均都能分上千块了，再加上还分了一半的粮食......” “老田，这要折算起来咱们大队队员们的收入，可一点也不比县里那些工人的收入低了。” “这要说出去，还不得惊掉一群人的下巴？” “还是稍微有点差距的......”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又抿了一口热水，才道。 “咱们的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都要比那些工人们要多，这样算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 “不过咱们住的宽敞，粮食也够吃，单就这一点，还真比那些工人要强一些的。” “这也对得起他们的努力，也兑现了我当初对大家伙的承诺。” “咱们争取把日子越过越好，把小的养大，给老人养老，再把外面的年轻姑娘娶进来......” 第255章 田向南的抱负 “哥，你回来了......” 回到自家的小院里，向北和林思雅明显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此刻正在灶间里忙活着做饭。 林思成和田向南也跟着走了进去。 四个人围堵在小小的灶间里，围绕着冒着火光的炉膛，享受这个这最后团聚在一起的温暖时光。 “老田.......” 林思成手里剥着几颗花生，斟酌了一下语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虽然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请教你一次。” “连那些城里来的知青们，都想考上大学，然后回到城市里，追寻更美好的生活。” “而你，真就愿意窝在青山大队这个山窝窝里不出去？” “我不是说青山大队不好，只是相比，以你的聪明与见识，这个舞台还是有些小了，你应该去外面，去城市里，那里有更广阔的舞台供你发挥。” 听他这么说，就连林思雅和向北这两个女孩都停下了动作，看着田向南，眼中都有着一丝期待。 谁知田向南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几根干柴塞进了火塘里，这才拍了拍手道。 “这个话题咱们也说过好几回了，既然你还有疑惑，那么今天咱就揉碎了，好好再讲讲。” “我之所以不愿意去上大学，是因为我对今后的人生有了规划，大学的这个人生重点，对我之后的规划并没有什么作用和关联。” “因为上过大学之后，不管是从政或者是搞科研技术，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个咱们前面也说过了，直接略过。” “我也跟你们说说，我这些天在外面的发现吧.......”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咱们国家现在的物资已经逐渐充足，不会再像前些年那样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尤其是东北这边的经济也有逐渐冒头的趋势，这几天从咱们这直接到沈市那边，我看到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商贩也多了起来，而且卖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些住在路边的家庭，都敢弄点东西在家里，偷偷顺着窗户往外卖了。” 说着，他看向了林思成。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商之家出身的林思成，对于这方面先天肯定也是有一些敏感度的，闻言皱眉道。 “前两天我听说叶麻子出事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随着物质增多，民生逐渐变好，商业和经济市场说不定可能会逐渐向大众化放开一些。” “毕竟从古至今，民间商业都是不可或缺的国家命脉，上面不可能一直死死的限制住。” “前些年是为了举国还债，这才让全国勒紧了裤腰带过活，但现在日子好了，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说不定......” 林思成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剧烈的闪动了几次。 “我知道了......” “叶麻子的事发，可能并不一定是坏事，反而可能是一个好的兆头。” “毕竟，如果经济市场真的有开放的苗头，那么肯定要先做出限制和规范，将一些不法的行为先清除一下，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先抑后扬......” “而叶麻子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提前规范给清理的.......” 田向南闻言笑着点点头，对林思成这番独到的见解也很是赞赏，不愧是林半江的儿子，这份对于经济市场的敏锐性可见一斑。 不过，紧接着他的语气一转。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前些年的那些事，也让上面对某些民间商人那毫无底线的恶心作为深恶痛绝。” “所以，即便在未来的时间里，开放民间经济市场是大势所趋，但是这个口子不可能一下子放开，肯定还是有些限制的。” “而最容易冒头的个体经济和私产商人，依旧会有着随政策浮动而面临打压的风险。” 田向南这话一出，小小的灶间里便陷入了沉默。 林思成更是一脸的严肃，仔细品味着田向南这段话中的意味，只是那不停闪动的双眸，代表着他此刻心境的不平静。 田向南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虽说国家在80年的时候，发放了第1批个体户的经营许可，但也并非往后就没有限制。 就如上一世他从牢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80年代末快90年代了。 可是他见过很多的狱友，都是那种个体经济窜起的太快，从而一跟头栽进去的。 要说罪名，那可太多了，都不值得叙述...... 说句不好听的，有的个体户也是自己作的。 有些人认为，自己的生意做大了，有了实力，有了钱，然后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勇气，驱使着他们敢于那些公家经济去争夺利益，挤占他们的市场。 然后...... 就和田向南成了狱友...... 还是太年轻...... “但是，如果是公有或者集体企业想要发展经济，那就不会有任何的阻碍和风险。” “毕竟，个人与集体，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概念。” “所以.......” 田向南给自己先前的那番话做了总结。 “我估计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里，还是国有，公有，以及集体企业作为市场主流，这......也是我选择留在青山大队的原因。” “就拿建立电线厂的事情来说......” “要是换成一个普通的个体，别说是从银行拿贷款了，哪怕你有关系联系国外，估计还没等你和人家会面，自己就已经进了局子被审查了。” “可我如今代表了青山大队，虽然中间有了一些人为使坏的波折，可其他过程，是不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一切因为什么？就因为我代表的是整个青山大队，代表着咱们1400多号老少爷们儿的饭碗.......”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了吧？” “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大伙也都很支持我，无疑是当下最适合我的舞台，只要我能带着大伙把日子越过越好.......” “我可以在这里尽情施展我的想法与抱负，我也可以尽情的折腾。” “不管我在外面闹出多大的动静，我甚至都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可这要是换成了个体户，行么.....？” “见到带红袖箍的人，都要扭头逃跑的日子，我可不愿意去干.......” 第256章 上大学的机会 “哥，那，我呢......？” 还没等田向南展望完美好的未来，向北就已经有些不满地娇嗔道。 “你把自己安排的这么好，却让我去考北京的大学，这以后分隔两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一次呢？” “把我丢到北京那么远的地方，你倒是毫不心软......” 向北撅着小嘴，语气很是幽怨。 “呵呵......” 田向南干笑了一声。 “让你去北京，也不光是为了上大学，顺道也能多陪陪你的外公外婆，他们毕竟年纪也大了......” “再加上这也是老苏同志的意思，虽然我是你哥，但也不能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咱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有机会，你确实应该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工作方面的事情呢，你想让我以后做什么......？” 听哥哥这么说，向北虽然心中还是很不舍，但也只能无奈的转换了话题。 田向南闻言，却是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准确的来说，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以后打算做什么？” “有什么理想，感兴趣的工作，或者，你想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 向北的眼神迷茫了一会儿，随即便坚定了起来。 “如果可能，我想像周先生那样，成为一名伟大的外交决策人......” 向北的语气坚定，说话的同时，双眼不自觉的开始发红，就连语气也逐渐低落。 不光是她，就连旁边的林思成和林思雅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微微垂下的脑袋，情绪逐渐低落。 “呃......” 就连田向南也是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的笑容跟着敛起，面带崇敬。 对呀，没有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是很难理解他们对那几位领袖无比崇敬的感情。 那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信仰。 自从去年那位逝世之后，他们屯子里同样轰轰烈烈的举行了将近一个月学习其精神的活动。 田向南同样也没有想到，向北居然还有一个想要成为一名外交家的伟大理想。 不过，既然他已经努力改变了向北的命运，那么他当然希望以后向北能健康的活着，活的肆意而又多彩。 所以，当他听到她的这个理想之后，并没有出言反对，更没有反对的理由。 田向南反而是一脸赞许的鼓励道。 “既然你想成为周先生那样伟大的外交家，那等你到了北京以后，更要多多学习周先生的精神和事迹。” 向北闻言，鼓着小脸轻轻点头，仿佛是在激励自己，也仿佛是在向田向南保证自己对理想的执着。 “我还要多多学习几种语言，努力充实自己的学识，扩展自己的口才，强大自身的信念。” “嗯，加油，有志者事竟成......” 田向南笑着伸手在向北的脑袋上揉了揉，却一下子将她的豪情理想，还有即将分别的不舍给揉散了，惹的向北有些懊恼的连翻几个白眼。 见两人又恢复了吵闹的模样，林思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老知青那边儿.......” 林思成欲言又止，似乎接下来的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 田向南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直接把话说明了。 林思成叹了口气。 “高考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屯子里很多知青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一些原本打算落户在这里的，现在也都动摇了。” “像江海，赵大虎，孙美兰，林哲，蒋义，这几个，都是老知青里面也算拔尖的人才，要是都去上学了，这一走，可就不一定能回得来了......” 田向南闻言沉默，也跟着叹了口气道。 “没办法，人各有志，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是下乡过来的，现在有机会肯定想去外面看一看......” “好在，青山大队屯子里年轻一代，像三宝，孙胜利，六子，张老四，小五，还有大林哥他们，也不怕后继无人。” “再说了，真要留不住人才的话，也只能说是我们青山大队发展的还不够好。” “说不定等个两三年，我们的电线厂发展起来，而他们那些人又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一对比之下，发现还没有我们青山大队好。” “说不定到时候，这些人才还会跟着回来......” 田向南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却又更像是在展望未来。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呀，老赵他们两口子不是打算落户了吗？他们也要考大学？就老赵那初小都没上完的成绩？算账都费劲，他上哪门子的大学？” “呵......” 林思成都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忍不住摇头道。 “老赵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 “他肯定是上不了大学的，不过美兰姐好像打算去高考试试......” “孙美兰.....？” 田向南挑了挑眉。 “她好像怀孕几个月了吧？就这还要去参加高考？挺着大肚子？” “老赵这两天也正为这事着急呢，你说美兰姐要是考上了，那这个学上不上？上的话，孩子怎么办？老赵怎么办？” “这......”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想挠头皮了。 身为这个年代走过的人，他前世也听说过，知青为了回城或者上大学，可是在全国各地这一时期闹出了不小的轰动。 有离婚的，抛家弃子的，抛妻弃子的，主动献身的，寻死觅活的，冒名顶替的，反正啥样事儿都有，比小说都精彩。 可没想到眼下这个难题落在他们这里了。 “老赵问过我，我是没招，我说等你回来，看看能不能给他出个主意。” 林思成一脸调侃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我能有什么招？孙美兰要是能考上大学，这可就是关乎到她前途的天大的事儿，她会怎么选，谁也不知道。” “她要真选择抛夫弃子，那谁也没办法，总不能拦着人家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前程吧。” “除非咱青山大队能自己开一个大学，然后给人家提供一个上大学的机会，这样才有可能把人才都给留......” “诶，对呀.......” 田向南说到这里，双眼猛的一亮，随即烁烁的闪动着绿光。 第257章 王三宝上门 “咋？你又有啥损主意了......？” 林思成斜眼看着他，每次田向南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就表示他肯定有了啥出人意料的想法。 或许赵大虎烦恼的事，他还真能有什么主意...... “啥叫损主意......？” 田向南没搭理他，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在逐渐绽放。 “我这不是忽然又想起来，咱们和哈工院不是还有合作发展的关系嘛？” “既然是合作发展，那么肯定要双方都受益吧？”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捐献支持了他们5万元，再加上年底或者明年开春后的预计投入，估计也不会低于这个数目。” “咱们青山大队付出了这么多，除了上回帮忙勘探的事情，他们哈工院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你的意思是？” 林思成闻言眼睛一亮，试探的道。 “让哈工院那边，给我们提供一些考试的名额。” “林大公子，格局......格局要放大一点.......”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直接翻了个白眼。 “哈工院本身就是一所大学，干嘛还要弄什么弄考试名额？” “咱们既然跟他们结成了发展同盟，我们出了真金白银的资金，让他们给我们顺带培养一些人才，这是很合理的要求吧。” 说到最后，田向南脸上的笑容愈发自信。 “也不需要多，跟他们协商一下，以后每年给我们三五七八个特招的名额，这不过分吧......？” “呃......” 他这话一出，旁边其余三个人脸上都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啧啧......” 林思成缓了好一会儿，才不由摇头感叹道。 “有时候我都好奇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是不断能冒出这种天马行空，却又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想法。” “不过，这要真的都能办到的话，那么青山大队说不定真能把老知青里面的这些人才都给留下来。” “毕竟，就算是争取到了考大学的机会，也不一定能考上，或者即便是考上了，也未必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反而是留在青山大队这里，只要能做出足够的贡献，就能直接被特招去市里上大学，哪怕是名额不多，最起码每年都有争取的机会。” “这样一来，那些老知青可以留在青山大队上，一边考一边争取特招，上大学的机会可比其他地方大多了。”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能给青山大队多留下一个人才，那么对以后青山大队的发展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个消息先别透露出去，等我和哈工院那边确认一下再说。” 林思成又笑着点头。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午饭也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掀开锅盖，正准备盛饭呢，小院外面忽然传来的呼唤声。 “队长，搁家呢？” 田向南闻声走出去，打开了院门，发现站在外面的是王三宝。 这小子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两个大脸蛋子冻得通红，脑门上却不停冒着热气，还满脸的兴奋。 “大晌午的，啥事这么高兴？” “嘿嘿，也没啥，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你。” 王三宝憨憨的笑着，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 “思成哥也搁家呢......？” “呵......” 田向南斜了他一眼，把他让了进来，又随手关上了院门。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有事，找老林干啥来了？” 林思成此时已经端了两个装着面条的大碗，弯腰从灶间里出来，对王三宝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三宝啊，从县里回来了？一起吃点.....？” 田向南见状，连忙上前接过了一个大碗，并伸手掀开了堂屋门口的厚布帘子。 王三宝也屁颠颠的跟着过来，闻言摇了摇头。 “我刚在家里垫吧过了，你们吃你们的......”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也没再客气，端着个大碗在小桌前坐下。 林思成又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头蒜，掰了一半递给田向南，手里剥着蒜，这才又看向王三宝。 “说吧，找我啥事......？” “嘿嘿......” 王三宝搓着手，脸上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 “队长，老林，其实我找你俩都有事。” “哦.....？” 田向南将剥好的两瓣蒜丢进了碗里，同样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队长，我能不能从大队上先支200......不，150块钱也行......” “然后呢......” 田向南跟着问了一句。 “要这么多钱准备干啥？” “那个......” 王三宝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连稍黑的面庞上，都有些微微泛红，又转头看向了林思成。 “思成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弄一辆女士自行车，就那种弯梁的，或者是上海的女士手表也行。” “嚯......” 林思成故作夸张的叫了一嗓子，随后与面带笑意的田向南对视了一眼。 “你小子这是有事啊？” “就是，王三宝同志，你不老实呀......” 就在这时，伴随着门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厚布帘一挑，向北和林思雅同样端着碗走了进来。 两人围在矮桌旁坐下，然后迫不及待的看着王三宝。 “王三宝同志，还不老实交代，看上了县城里的哪家姑娘了？” “是呀，怪不得你们几个这几天都窝在县城不肯回来呢......” 就连林思成也不由跟着调笑了一句。 “上来就直接送大件儿，看样子，你这也是好事将近啊......” 被几人的满是探究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王三宝的面皮似乎又红了一些，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扣起了棉裤。 “没，就是想送个礼物给一个朋友......” “哦，朋~友~......” 林思雅和向北故意拉长了声调，都是一脸古怪的盯着他。 “真的是......” 王三宝此时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刚想要争辩几句，就听见外面猛然传来一声大吼。 “王三宝，你是不是在这，嘭嘭嘭，王三宝......？” 这道满是愤怒的吼声异常清晰，几个人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彼此面面相觑。 最后，田向南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三宝身上。 “嘭嘭嘭，王三宝，给我滚出来......” 王三宝自己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转身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啥情况......” “听这声音，好像是林祥子......” 林思成皱眉说了一句。 田向南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几人一起走了出去。 小院的房门被砸的砰砰作响，由此可见来人的愤怒。 先出来的王三宝走过去打开了院门，一道人影就直接冲了进来，双手直接薅住了他胸前的衣领。 “王三宝，你们在县里到底干啥了？” 第258章 三人的问题 被林祥子这么一拽，王三宝的身体一个踉跄，好悬没摔个大马趴。 等好容易站稳了，回过神来之后，王三宝的脸色也变了，一下子涨得通红，双手的拳头也死死攥紧了。 好在这是在田向南家里，而林祥子怎么说也比他高上一辈，王三宝勉力压住动手的冲动，话语中也不免带了几分火气。 “祥子叔，到底什么个情况？有话咱好好说，你这一上来就呜呜渣渣的，是想干啥？” “祥子叔，你干啥......？” 此时几人也跟了出来，田向南和林思城见状，连忙上前劝阻。 林思成上前安抚住王三宝，田向南则是拦在了他们两人中间，抓住林祥子的胳膊，想让他先放手。 “祥子叔，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你想干啥......？” “田队长......” 林祥子此刻情绪异常激动，双眼都有些泛红了，两只手更是死死的抓着王三宝的衣服不肯放开。 “你问问王三宝这小子，他们在县里到底干啥了？为什么大伟会变成那样？” “大伟？大伟咋了？” 王三宝闻言一脸的迷茫，不过他也看出林祥子家似乎真的出了啥事，所以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反问道。 “我和大伟一起从县里扒林场火车回来的，大伟不是也刚到家吗？他咋了？” “还咋了......？” 林祥子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又狠狠的拽了他一下。 “大伟一回来，就把家里的钱都翻走了......” “还有他的手，他的手指头咋被砍掉了一个......？” “啥玩意儿.......？” 王三宝闻言，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我，我不知道啊......” “回来的时候俺俩都好好的，还一起爬的火车，他，他带着手套，我，我没注意啊......” 听到林祥子的儿子林大伟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田向南的脸色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他直接伸手抓住了林祥子的双手。 “祥子叔，你先别激动，听听三宝咋说？”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王三宝。 “三宝，你们几个这几天在县里到底干啥了？还不快点说......” “没，没干啥呀......” “从前几天落雪停工了以后，俺们几个就商量着去县里玩几天，有我，大伟，大民，六子......” “这几天俺们几个都是住在六子他县里姑奶奶留下的老房子里，中间也没出过啥事啊。” 田向南想了想，跟着问了一句。 “那你们几个人白天在不在一起？” 被他这么一问，王三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不一起，我白天都是自己去县文工团那附近玩儿，他们几个也是，反正都是在县里，又不是小孩，爱干啥干啥呗。”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又对着旁边的林祥子问道。 “祥子叔，大伟回来就没说啥？” 林祥子依旧抓着王三宝不肯放手，气哼哼的回答道。 “啥也没说，回来就钻他自己那屋去了。” “我去窑厂转了一圈，回来准备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大伟在家正翻着呢，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 “我拦着问他拿钱干啥？他也不说，撕吧的时候我扯掉了他的手套和纱布，才看到他左手没了一根手指头，然后他就直接跑了。” “王三宝，你们在县里到底惹啥事了？大伟为啥要偷家里的钱？大民和六子都去哪了？他们咋没回来？” “大民和六子没回来.....？” 王三宝听到这话，明显又愣了一下。 “不对吧？我这两天晚上都没见到他们了，大伟不是说他们两个先回屯子了吗？” “不对劲......” 听到王三宝的话，田向南心中立刻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看着王三宝，语气严肃的道。 “三宝，你把你们几个这几天在县里的情况详细说说，我听着大伟他们几个别是出了什么事？” 王三宝此刻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喉头不由滚动了一下，这才跟着说道。 “就是下雪了以后，我想去县里看看，碰到六子他们几个也准备去县里，他们告诉我还有地方住，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我有个小学同学在县文工团上班，跟我一直也有联系，我这几天就是在县里文工团看他们排练了。” “至于六子他们几个，除了第一天去县里的时候，跟他们去看了电影，还听了戏以后，这几天他们在县里玩的啥，我是真的不知道。” “还有，六子和大明这两天晚上都没回去睡觉了，我问大伟，大伟说他们两个已经回屯子了。” “我是今天早上想着让老林帮我弄东西，这才跟大伟一起扒林场的火车回来的，那时候都戴着手套，我也不知道大伟儿左手受伤的事啊。” “看样子，大伟大民和六子，他们三个是一起出的事儿。” 田向南又转头对着林祥子问道。 “祥子叔，你咋知道大民和六子没回来......？” 林祥子闻言瞪起了眼睛。 “大伟刚才从家里走的时候我去找的啊，我以为在大民他们家里，结果去了一问，才知道他们这几天都没回来过。” “一块去县里的几个人，咋就王三宝自己回来了，你说我能不找他吗？” 通过王三宝先前的解释，林祥子很明显也有些半信半疑，只不过眼下只有王三宝一个人站在这里，他自然要把事情给弄清楚。 王三宝闻言，也是一脸委屈的看着田向南。 “队长，我就是跟他们一起去了县里，这几天他们在干啥？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田向南点头道。 “这事儿，还是得先找到大伟问清楚......” “呜......” 就在这时，山里面隐隐传出一道火车的鸣笛声。 “坏了......” 林思成向着东北方望了一眼，皱眉提醒道。 “大伟要是拿了钱还想去县里的话，肯定还得扒火车过去，赶紧去南边看看。”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也都回过了神，连忙出了田向南家的小院，一路向着屯子的南面而去。 刚出了屯子口，众人就看到一列拉着几个铁罐头车厢的火车缓缓的从屯子边驶过。 到了西南面铁道弯边减速的时候，雪窝子里突然爬出一道背着枪的身影，三两下就爬到了一个铁罐头车厢的连接处，随后钻了进去。 “大伟.......” 林祥子的嘶吼声被寒冷的北风扯得稀碎。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列火车逐渐跑远........ 第259章 六子的提议 “他身上背的，是把枪吧......？” 望着火车消失在小青山的山脚，林思成皱眉说了一句，语气有些不确定。 田向南转头看向了林祥子。 林祥子的脸颊抖了两下，语调都有些发颤了。 “我看大伟拿家里的钱，还跟我撕吧，我一恼，就抄起老猎枪，用枪杆子抽了他几下，然后就被他夺过去了......” “我也没想着，他还背着去了县里，兴许......兴许是防狼的吧.......？” 说到最后，他还仿佛是安慰自己般的来了一句。 “他是扒火车走的，还要防个屁的狼.......” 听着他的话，林思成恼火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就对着田向南说道。 “老田，咱们得去县里看看，别要出什么事儿.......” 田向南也觉得烦，眼下知青这边还没安抚好呢，村子上的年轻队员们还凭白给他找事儿。 不过听到王三宝说了县里的事情之后，他跟林思成的感觉也差不多，估摸着那几个人肯定是碰上啥事了。 说白了，要么就是入了别人的局，要么就是沾染上了嫖赌之类的歪门邪道。 “不争气的玩意儿.......” 低声骂了一句，田向南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后对着林思成道。 “老林，我去打电话，看看能不能从林场那边借趟车，你去招呼人......” “把大队上不当值的民兵都叫上，咱们去县里看看到底啥事......” “三宝，你跟老林一起，等下陪我们一起去趟县里。” 说着，田向南便转身向大队部走去。 给林场那边李文远打了个电话，田向南也没多说，就说有急事，跟林场那边借一辆短列火车去县里。 好在两家的关系相处的还是不错，李文远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马上就安排一辆短列发过来。 挂断电话又在大队部里等了一会儿，林思成和王三宝他们已经把大队上的民兵都找了过来。 青山大队的民兵不算多，拢共也就四五十个，除了留守在窑厂和电线厂以及村子里的那些个之外，被喊过来的足有三十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35岁往下的棒小伙子，被喊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有事，都打好了准备。 一个个身上缠着武装带干粮袋，身后背着枪，齐齐地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 田向南想了想，又给县公所那边打了个电话。 他们待会儿去县里，说不定会闹出一些动静，提前打个招呼，这样也不会显得理亏。 “队长......” 见田向南从屋里走出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喊道。 别说田向南如今已经成了为青山大队实际的话事人，就算是他刚当上青年队长没多久的那会儿，就已经跟民兵队打的火热。 再加上这几年以来，一直在不断整顿着，光眼前的这一群人，基本上大多数都是田向南亲自选拔出来的。 “跟我去县里办点事儿......” 田向南只简单交代了一声，便带着民兵队直接出了屯子。 等他们来到南面铁道边的时候，也正赶上林场的火车咣当咣当冒着黑烟从山里跑了出来。 这列火车很短，只有一个火车头，带着两个黑漆漆的铁罐车厢，但也足够拉得下他们这些人了。 田向南带人上了车之后，火车再次发动，轰隆隆的驶向了县里。 他再次把王三宝叫了过来。 “三宝，你再好好想想，大民大伟他们几个，这几天有没有提过他们在县里到底在做什么？” “对呀......” 旁边林思成也跟着疑问道。 “往年虽然也有农闲时队员去县里玩的，可也没有在县里一呆好几天的情况呀，现在县里也没啥好玩的吧......？” 王三宝闻言却是摇头苦笑道。 “队长，老林，具体啥情况我真的不太清楚。” “那天也是赶巧了，我说去县里看我以前的同学，正赶上六子，大民大伟一趟去县里。” “听他们说在县里有地方住，我就起了心思，想留在县里玩几天。” 王三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要说县里有啥好玩的啊，倒还真有一个。” “哦.....？” “也就是我跟他们几个去县里的那天，他们几个说县里好像来了一个外地的杂耍队，还有跳舞的，就是偷摸表演的那种。” “这事还是张老四从县里回来后，告诉他们的，正赶上落雪停工，他们几个就想去县里长长见识。”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挑了挑眉，不由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那些地下表演团。 所谓的地下表演团，无非就是流窜于各地，那种靠着低俗或者新奇的表演在郊区或者农村拉人看演出的团队。 可是，这些地下表演团的名声却并不好，同样也是属于混江湖捞偏门的，其中龙蛇混杂，啥样的人都有。 林思成皱眉问道。 “就算他们几个去看表演了，那也不至于在县里待几天吧，一两天不就能回来了......” 王三宝闻言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大民他们三个人闲唠的时候，好像是六子拉着他俩去的......” “听那意思，六子跟他这个订了日子的媳妇好像要吹了，两人因为啥吵了一架，六子一上火，就拉着大民大伟去了县里，打算晾他媳妇几天......”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好好想想他们三个有没有说这几天去哪了？那什么表演团是在县里什么地方？” 听到王三宝越扯越远，田向南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 王三宝也只得苦笑着止住了话头，皱眉努力回忆着。 这边，林思成却拉了田向南一把，两人来到了车厢的角落，他才小声道。 “六子家这事，我也听说过......” 他的语气顿了一下。 “老田，你还记得六子订了日子的对象是谁吗？” 田向南略微回想了一下，便想了起来。 “好像是跟我们一批的外地老知青林娟吧，两个多月前定的日子，说年底把东西置齐再办事的......” 说到这里，他恍然间回过神来，又皱眉看向了林思成。 “他们两口子闹别扭，不会也是因为上大学的事吧？” 林思成苦笑了一声，解释道。 “还真是.......” “就我了解的情况，林娟收了六子家的彩礼，钱也已经寄回老家了。” “他们两口子闹别扭的那两天，我也听赵大虎提过一嘴，” “好像是林娟跟六子商量，结过婚以后先不要孩子，林娟想去县里上一年高中，等来年再考大学.......” 第260章 侦查员熟人 “又是上大学.......” 田向南闻言皱眉，颇有些苦恼的用手揉了揉眉心。 虽然知道高考的消息一传出来，肯定会让很多人，尤其是那些知青们心思浮动，但说到底，他还是小看了上大学对于这些人的诱惑。 毕竟，对于乡下的年轻人来说，这可能是唯一能够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也是为数不多，能让他们从农村走入城市的机会。 就听林思成在一旁接着道。 “六子和林娟虽然还没正式结婚，可到底也是定了日子的，听说彩礼钱都被林娟寄回家里去了。” “眼下两人刚吵过架，六子要是因为这在县里再出什么事，那林娟在咱大队上可就难做人了......” 田向南闻言，却是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吵个架还能跑县里去惹事，六子也是真能耐，一个个都是这样，日子刚过好点就得作......” 可骂过之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刚回到青山大队，眼下却要为了这种事情又跑到县里去奔走，田向南的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看样子，自己先前的想法得赶紧落实一下了，得尽快跟哈工大那边联系一下。 火车裹着风雪，轰隆隆的一路开到了县里转运站，田向南跟开火车的师傅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民兵队跳了下去。 王三宝在前领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他们几个先前住在县里的一座破落的小院里。 王三宝哈着手，弯腰在门槛下面的桥洞里抠嗦了半天，掏出一把黑黝黝的钥匙，打开了挂在门环上的大锁。 推开门，带着田向南他们走了进去。 这就是一座县城里很普通的三间房小院，布局也很普通。 刚刚走进院子，田向南扫了一眼被白雪覆盖的小院，便停下了脚步，轻轻摇头道。 “看样子，大伟并没有回来过......” 此时的小院里只有两条向外行走的脚印，而且也被天上飘落的小雪覆盖的有些模糊，看样子，应该是王三宝和大伟早上回屯子的时候留下的，并没有新鲜的脚印。 王三宝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快步穿过小院，推开院里房间的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过不一会儿，他又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田向南点上一支烟，心里默默盘算着。 先前，他们带着民兵队是直接从县里那个转运的火车站下来的，也打听过，那车站附近的人并没有见过背着枪的大伟。 也就是说，林大伟很有可能是在去县里的半路下的车。 可是他既然下了车，却没有回到这个院子里。 那大白天的，他一个人背着猎枪，能去哪？ 这个年月，虽然对枪支的管理没那么严格，可也并不是说你就能大摇大摆背着枪走在街上的。 毕竟那也太扎眼了些，何况还是在县里，说不定你没走多远就会让好心的人给你举报了。 “三宝......” 田向南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对着王三宝问道。 “你先前说那个什么表演团？你知不知道在哪？有没有去过？” 王三宝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 “没，我也就是前两天晚上听大民大伟他们提过那么一嘴，好像是在城西那边。” “不过具体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你们几个，在大队上好好呆着不行，没事跑县里来捣什么乱？” 林思成闻言，有些埋怨的瞪了王三宝一眼。 “滴滴......” 还不等王三宝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院外忽然传来两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吱......砰，砰.......” 随后便是两声沉重的关车门声。 “队长......” 一位大队上的民兵朝小院里喊了一句。 田向南闻声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两个穿着制服棉大衣，头上还戴着大檐帽的同志站在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前。 “田队长，又见面了......” 为首的一名中年侦查员笑着走上前，主动向前向南伸出了手。 “哟，马同志，还有梁同志，你们好，你们好，嗨呀，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面前两位，正是先前田向南通知县公所以后，县公所生怕他们在县里闹出什么事，专门派了两位侦查员过来。 更巧的是，这两位正是先前和田向南林思成一起去码头和岛国人谈判的马同志和梁同志。 “田队长，所里派我们来协助，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两位同志，你们来的太及时了，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麻烦。” 田向南也没客气，直接把事情简单的向中年侦查员介绍了一遍，最后才跟着问道。 “马同志，你们知道县里最近来的那个表演团吗？” “表演团？” 马同志闻言一怔，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关于这个表演团的事情，我倒也知道一些。” “你也知道，咱们东北这边冬天长，除了一些厂里的工人和单位之外，入冬后很多人的工作都会停止下来。” “为了丰富广大人民的精神活动，或者说为了怕闲出事情来，很多地方都会搞一些类似的活动，也会有其他地方会聚拢一些类似的组织来咱们东北这边。” “咱们县里来的这个表演团也不是第一次，最近几年偶尔也会过来。” “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相应的资质，但考虑到其性质和作用，只要不闹出事情来，上面的态度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民不举，官不究嘛......” 听到马同志的解释，田向南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那两位同志知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表演团在什么地方？” 两位同志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是苦笑着摇头。 马同志还主动出言解释道。 “田队长，你也知道，上面虽然没有明令禁止这种活动，但是以我们的身份来，确实也不太可能去现场观看，所以......”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那就麻烦你们了.....” 田向南再次和马同志还有梁同志握了握手，真诚的道。 “我想尽快去那个表演团看看.......！” 第261章 找到落脚点 “可以......” 马同志一口答应。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行，那可就太谢谢你们了！” 田向南也没有多问，他知道对方肯定能轻易查到表演团的位置，要不然也不用干什么侦查员了。 “上车，走，......” 招呼着民兵队上了他们借来的卡车，王三宝也连忙锁上门跟了上来，然后跟在吉普车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的驶向城西。 等来到了城西这边以后，前面的吉普车停在了大路旁边的一个小巷子口。 田向南他们开着的大卡车也跟着停下，他探头看了看，随后从车上跳了下来，跟同样已经下车的马同志打了声招呼。 “马同志......” 老马笑着点点头，目光朝巷子里示意了一下。 “咱先找人打听一下。” 田向南会意，摆摆手，示意林思成带人在这里等着，他则是跟着两位同志走进了巷子。 巷子还挺深，三人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落的小院前。 “小梁，你去叫门......” 老马对着年轻同志招呼了一声，随后他却带着田向南，从旁边的墙道里绕到了这间小院的后面。 “梆梆梆......” 来到这边，两人还能隐约听到前院那边小梁同志的叫门声。 “雷三儿，雷三儿......！” 连叫了几声，小院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田向南正有些不解，忽然察觉到了面前的围墙上有了些动静。 他闻声抬头，正看到两条穿着灰布棉袄的短腿搭上了围墙，随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翻身爬到了墙头上，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的蹬着墙跳了下来。 “呵......” 田向南没忍住，轻笑出声。 那人听见动静，猛一回头，正看到田向南和老马那两张笑眯眯的脸。 “雷三儿，你这是......准备干啥去啊？” 老马也没客气，嘴上说着，却是直接上前，一把薅住了那人的后脖领子。 “呃......嘿嘿，马科长，还真是巧了不是，算起来有日子没见了，最近都忙啥呢？” 被老马称作雷三的是一个约莫40岁的中年人，身形瘦小干枯，贼眉鼠眼，一脸的猥琐相。 此刻被老马薅住脖领子的他，高举着双手，一脸讨饶的笑着。 “马科长，我这阵子可没犯啥事啊，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猫冬呢。” “真的没犯事？可我咋也听人说，你最近也没消停呢？” 老马依旧没有松手，只是一脸冷笑的望着他。 “你听谁说的？我这段时间连院子都没出，不管外面有啥事，可都跟我没关系呀！” 这家伙看其神态语气，明显就是个滑溜的老油条。 “少来......” 老马终于松开了手，没好气的瞪了雷三一眼。 “表演团那边的事，你敢说不是你安排的？” “表演团？” 听到老马的话，雷三一愣，随后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连语气也放松了几分，依旧一脸赔着笑道。 “马科长，那表演团来咱们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就是帮他们牵个线，找个落脚的地儿。” “再说了，我这么做，也算是帮着丰富咱县城老百姓的业余生活，不说有多大贡献，但也不算啥坏事吧......” “滚蛋......” 老马同志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么能说，咋不也去跟着表演团去跳二人转呢？” “别磨叽了，赶紧告诉我，今年的表演团在那办的？” “呃......” 听老马语气很不客气，雷三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咋了马科长，是表演团那边惹啥事了吗？” “不是，你话咋这么多......？” 老马有些不善的看了他一眼。 雷三连忙举手告饶。 “好，好，我不问了.......” 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道。 “今年的表演团落在了钱家大院那边，这刚来几天，还要办好些日子呢，马科长要是有啥事，就直接去找老林头吧......” “行，你小子，年底了，最近给我消停点，别像去年一样，还等着我请你吃饺子啊.......” 说着，老马冲田向南使了个眼色，也没再管雷三，就直接转身走了。 田向南见状也快步跟上。 “诶，诶，马科长放心，我一定老实待着，马科长您慢走.......” 身后，雷三一脸谄媚的点头哈腰的，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他的眼珠转了转，嘴里小声嘟囔了两句什么。 又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院子，雷三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去，而是缩着脑袋，一头扎入了与老马他们相反的巷子里。 “这雷三儿啊，是个孤儿，从小就在界面上混，这么多年了，三教九流的关系认识的不少，现在算是个老客......” 走在小巷里回去的路上，老马给田向南介绍的情况。 “老客......？” 田向南闻言眯了眯眼，看着老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老客，就是中间人，介绍人的意思，帮忙牵线搭桥，从中捞点好处。” 见他疑惑，老马多解释了一句。 “这人要说有多大的恶行倒也不至于，就是有时跳的欢了，我们才会敲打敲打他，平时大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能从他这得到一点消息。” 说着，老马又随手指了个方向。 “雷三说道钱家大院就在那边，离咱们这不算远，以前是县里的一个大户，运动过后就荒废下来，现在估计都被扒的差不多了。” “位置我也知道，咱们这就过去瞧瞧......” 回到胡同口上了车，两辆车顺着大路向前驶了不远，前面的吉普车就拐向了一处还算平整的小路上。 到了小路上之后，两旁的建筑倒是少了一些。 黑色的车胎压在厚厚的雪窝子里，将雪沫子扬的漫天飞舞，偶尔还会陷下去，不得不让人下去推一把。 没走多远，田向南远远的便看到前方有一面倒塌了半边的高围墙，和围墙后面隐隐露出的那两个灰色大帐篷。 还没等两辆车跑到近前，就看到那堵围墙后面探出几个脑袋，随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 “民兵队来啦......” 不知道是谁跟着高喊了一声，从那个围墙后面呼啦一下涌出几十多人影，像是慌张的兔子一般，拥挤着四散而逃。 “吱......” 前面的吉普车跟着停下，紧接着，老马一脸苦笑的下了车，朝田向南招了招手。 看着前方高墙处慌乱着想要逃窜的人群，田向南随手抓过一个民兵背后的长枪，拉栓上膛，朝天就放了一枪。 “砰.......” “都给我站那......！” 第262章 被关押的孩子 “砰.....！” 随着枪声，以及田向南的一声大吼之后，那边原本混乱的人群还真被震慑的停在了那里。 随后田向南一挥手，从车上跳下来的民兵们便踩着积雪跑了过去，将前面那些人，连同这个破败的大院子一起给围了起来。 旁边跟来的老马同志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的一咧嘴。 “田队长，咱这，动静闹的是不是有点大？”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淡笑着看了他一眼。 “马同志，不要太在意这些，相对而言，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青山大队，都希望能尽快把事情解决，不是吗？” “呵，行吧......” 听他这么说，老马同志尴尬的笑了笑，脸色却微微有些发苦。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见了动静，从院子里左侧那个灰色大帐篷里钻出了几道身影，身上都穿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装束，脸上画着各色妆容。 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头上戴着破旧灰色毡帽，面容消瘦，生的有些獐头鼠目的小老头。 “哎哟，这，这，这是咋的啦......？” 看着人群外和围着院子的那些端着枪的民兵，小老头的面色有些发白，连声音中都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惊惶。 很是惊慌的环视了一圈之后，小老头到底是走江湖有几分见识的，很快便注意到这边的田向南几人。 随后他就忙不迭的小跑了过来，到几人身前又是点头，又是不停作揖。 “几，几位领导，还有各位同志，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田向南两世为人，又进过宫，怎么也算是个老江湖了，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小老头明显也是个江湖上的老油子。 别看他此时作一副害怕而又惶恐的样子，其中都是表演的成分居多，眼底的神色分明还带着几分阴沉。 或许对方此时确实也有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不满，估计是怕今天这事情会吓到来看戏的那些人，从而砸了他们以后的饭碗。 “你是团头？” 田向南并没有在意对方虚伪的神色，他也没兴趣管对方是有什么倚仗，还是底子干净不怕掀，直接开口问道。 “诶，诶，小老儿我就是团头，您几位同志是......？” 小老头偷眼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几个人，目光在老马同志的脸上停了几息，眯了眯眼睛。 “我们是青山大队的......” 田向南说着，直接抬脚向着前面的破败大院子走去，目光在院子里那群人中间扫过。 听到田向南的话，小老头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跟在了他的身旁，依旧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前几天，我们大队上的几个人在你们这里看过表演，结果看了几天之后人就丢了，所以，我就过来找找......” 田向南说话的音调略高，不光是跟在他身旁的小老头，就连他面前的人群都能清楚的听到。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那些人彼此面面相觑，随后有些人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不忿的神色，不过可能碍于周围还有那些拿着枪的民兵，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人发作。 而跟在他身旁的小老头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一双老鼠眼中隐隐闪过几分懊恼的神色。 “队长......”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高喊。 田向南闻声看去。 就见在高大围墙边上，两座灰色大帐篷后面还有着三间高大瓦房，现在都已经塌了半间边。 一个大队上的民兵正冲他这边摆手。 “队长，你快过来看看......” 田向南闻声神色一动，直接抬腿向那边走去。 身旁的林思成还有老马，以及那位小梁同志也一同跟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旁边的小老头神色间似乎又多了几分紧张，连忙快步追了上来。 “诶诶诶，几位同志，那里是我们休息的地方，你们......” 田向南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带着几人大步从两个帐篷中间穿过，直接来到了后面那两间破败的高大砖房里。 “队长，你看这里面......？” 几人过来，那个民兵连忙引着他们走向屋里，同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旁边跟着过来的小老头一眼。 “哇哇哇.......” 田向南来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听到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心下不由一沉。 等进到屋里，看到眼前屋子一角的那幅场景之后，田向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底升腾出几分怒火。 就见5个披着破烂棉袄的幼小的身影，被挨个分开的关在一个个一米见方的木质笼子里。 此刻，一张张红彤彤的小脸上挂着凝固的眼泪鼻涕，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一脸惶恐的看着他们。 这几个孩子有大有小，小的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大的也不超过10岁，其中还有两个头上梳着乱糟糟的羊角辫。 “嘭......” 田向南回过身，一把薅住身后小老头的棉袄，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田向南这一抓，小老头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僵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微微抬起，却又很快放下，脸上仍旧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几位同志误会，这都是误会，小老头我可不是人贩子.......” “这几个孩子都是本地刚收的，家里人口多，养活不容易，他们家里人就给送到我们团里来，跟着学点手艺，走南闯北的混口饭吃。” 田向南文言脸上的神色一滞，抓着老头衣领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关在木笼子里的几个小孩。 小老头见状，趁机侧了侧身，不留痕迹的挣脱了他的手，小碎步来到笼子前，脸上维持着笑容。 “几位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看......” 说着，他还伸手进其中一个笼子里，从笼子一角的缺口处端出来一个碗，朝田向南他们亮了亮。 “你们看，这几个孩子吃的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差，白面馒头加炒肉片，我这是给他们养身子呢。” “之所以把他们关在笼子里，一方面是为了磨磨他们的性子，还有一方面就是这大冷的天，万一孩子想家偷偷跑回去，在半路上出了啥事，我也不好向人家家里交代。” “就是这几个孩子刚来，光耍性子想回去，连饭都不肯吃呢.......” 说到这里，小老头还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着那明显已经被冻得梆硬的馒头和剩菜，田向南紧皱着眉头，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老马同志。 老马同志此时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察觉到田向南看过来的目光，他无奈的点点头。 “前两年，确实也听过这样的事，都是孩子家里人送出去的，有的是女孩，有的，则是家里孩子多。”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紧跟着说了一句。 “回头，我就去这几个孩子的家里问问.......” 第263章 直言威胁 “几位同志尽管去调查，小老头我可一点都没说瞎话，这几个孩子，真就是人家送来我们团学活的......” 听到老马这么说，这小老头却没一点心虚的模样，还一脸有恃无恐的朝外面示意了一下。 “您几位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和外面那些人打听一下，这有两个孩子就是我们团一些看客给介绍来的，都打听的到。” 看着小老头叭叭的在那说，田向南也不知道眼下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随着青山大队的发展，光是种植粮食和砖厂就已经消耗掉了他们绝大部分的劳动力，更何况还有即将培训生产的电线厂。 田向南偶尔想到的时候就有一些发愁，现在入冬了还好，等到明年开春开始种植粮食的时候才会让人头疼。 眼下人口和劳动力不足，已经是青山大队必须要尽早解决的问题。 而现在这年月却有很多家里孩子多的所谓困难家庭，不乏有将自家孩子送走，或者遗弃的情况发生。 就如眼下这样。 说好听点，是送到表演团里跟着学个手艺讨口饭吃，说白了，不就是把孩子给扔掉了。 那既然要扔的话，还不如扔给他们青山大队呢，他们那现在正缺人缺的厉害。 当然，这些思绪在田向南的脑中也是一闪而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那就先不说这几个小孩.......” 田向南语带不耐的打断了小老头的唠叨，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说说我们屯子上的那几个人吧，来你们这里看了几场表演，现在人不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额.......” 听到田向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逼问的意味，小老头似乎一下子被噎住了。 愣了几息之后小老头这才回过神，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眼底还浅藏着几分不满道。 “这位同志，您说的这个事情我是真的不太清楚，我连你们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们这虽然就是个小的表演团，一天才两场表演，但是一天下来怎么也得有个百八十个看客，纵然有几个相熟的，我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呀。” “你们的人丢了，应该去公所报案啊.......” “呵......”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目光依旧盯在小老头的脸上。 “我们的人是三个棒小伙子，二十郎当岁，应该都是一起过来的。” “咋样？有印象没......？” “这个嘛......” 小老头苦着一张脸，装作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半晌儿还是摇了摇头。 “这位同志，真对不住，我这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下雪，得闲的看客也多，是真没啥印象......” 说着，小老头还苦着一张脸抱了抱拳，语气中带着几分告饶的意味。 “哦，既然你没印象的话，那就算了......” 田向南闻言，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甚至还冲小老头笑了笑，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还故作语气随意的对着旁边的林思成道。 “老林，这样，等会儿你派人去跟县里报备一下......” “既然眼下没找到人，那咱们就留下来，以钱家大院为据点，幅散着向周围找找看，” “还有，顺便跟县里要点棉袄，棉被，粮食等物资啥的，咱多留几天，等这里找不到，咱们就去城东城南......” “哦，对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旁边的小老头一眼，接着道。 “顺便让人打听一下县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演团，反正哪里人多咱们就去哪里找，一直找到人为止......” “好，我知道了......” 林思成闻言就笑了，同样瞥了小老头一眼，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哎，同志，你可不能这样呀......” 听到两人的对话，跟在旁边的小老头一下子就绷不住了，连忙上前拉住田向南的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同志，你们这样做，可是要砸我们的饭碗呀.......” “老人家，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田向南闻言，故作一脸惊讶道。 “我们就是出来找一下我们大队上的人，既然不在你们这里，那我们就往周围找找，怎么又能碍着你们呢？” 说着，田向南甩了甩手，一幅转身欲走的模样。 旁边小老头却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 “同志，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小老头脸上的神情都快哭出来了。 “同志，你们这几十个拿枪的人往这一杵，到时候谁还敢来看表演呀？” “一旦消息传出去，不出三天，我们这个表演团小二十号人，就得全部去喝西北风呀。” “同志，您行行好，真的，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呵.......” 见他知晓的厉害，田向南索性也不装了，撇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老师傅，都是走江湖的，你也别在这里给我装良民了......”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不给我个一准的话，那你们这表演团，还真就别干了......” 眼看着小老头还想装无辜，田向南却没给他一点面子，很干脆的撕开了他的伪装，出言威胁道。 这年月走江湖的表演团是个什么性质，那懂的都懂。 要是没点擦边刺激低俗之类的节目，那那些普通的农村老汉，镙夫光棍，还有年轻小伙凭啥大冷的天花钱来看她们表演？ 可是表演这种节目，一旦被逮到了，可也不是什么小事情，所以对于来的那些看客们，他们这些跑江湖的肯定都要先甄别一番的。 不说给你们查个知根知底，但最起码人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辨别方式，每个人都要过一遍。 所以，只要是来过表演团看过表演的人，这小老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印象。 更何况大民大伟六子他们三个还都是一起来的，这么大的目标，还来了不止一回，你说这小老头能没一点印象，那纯属扯淡。 说白了，不管是做贼心虚，还是不想掺合到某些狗屁的操作事情里，总归他就没交实底，没说实话。 这小老头，就是拿掐着呢...... 第264章 雷三的坚持 北风呼啸，没有丝毫的停歇...... 就连天上的雪沫子也逐渐向着雪粒子转变，在寒风的夹裹下，打的人脸生疼。 “嘎吱，嘎吱.......” 雷三儿脚下踩着积雪，一手捂住头上的狗皮帽子，顶着北风，一路上溜着小巷墙角，直向着县城东北边而去。 一直走了约莫一个小时，雷三儿终于来到了县城东北方向的一小片居民区。 这里差不多已经出了县城了，算是城郊地界儿的一个村子，住的人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二十几间房子。 雷三儿又看了看周围，大冷天的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这才低头向着村子后边的一处破旧的仓库走去。 在这边，有着两座木头搭建起来的高大库房，长条形并排连在一起的那种，可能也是以前囤粮食用的，面积看起来也不小。 随着来的近了，便能听到两座仓库里面隐隐传来的几分嘈杂，其中还夹杂着嬉笑，怒骂，以及叫好声。 雷三儿刚来到仓库门口，就见里头人影一闪，一个裹着灰棉袄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人看了一眼雷三儿，也没说话，只是冲他点点头，随后便让开了身子，很明显两人也是认识的。 雷三儿也冲对方点点头，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又跺了跺脚，耳朵忽然动了动，听到仓库里面发出来的声音，他不禁皱了皱眉，随后便走了进去。 一走进仓库，雷三儿原本被冻得缩着的身体，不由舒缓了一些，快步来到地上的一个火膛前伸出手烤着，同时转头看向仓库里面声音传出的地方。 就见几个面色阴狠的男人正在殴打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此刻已经被打的倒在了地上，口鼻处带着血，身体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尽管如此，打他的那几个人仍旧不肯罢休，嘴里骂着难听的话，不时还有人上去给地上那年轻人的肚子或者腿上来一脚。 在打人的几个人旁边，还有一个身材矮壮的中年汉子，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手里端着一杆大烟杆，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见到这一幕，雷三儿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搓了搓手之后，抬脚冲那中年汉子走了过去。 “于二哥，差不多就得了，别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惹上麻烦。” “呵呵，老三.......” 听到雷三的话，中年汉子这才转头看向他，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只是眼底不时闪过几分阴戾之色。 “你知道这小子是干嘛来的吗？” 中年汉子丝毫没有让手下停手的意思，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被打的蜷缩在一起的人道。 “咋了？他干啥了？” 雷山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 于老二脸上的笑容张狂，连语气似乎都阴冷了几分，手指轻移。 雷三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旁边倚在墙上的一把老猎枪。 “这小子说是回家拿钱还赌债，结果钱送来了不假， 可他娘的还在裤裆里藏了把枪。” “进来之后趁老子一个没留神，妈的，这小子抄起猎枪就往老子脸上招呼。” “要不是他娘的猎枪火药放的时间长受了潮，老子今天就撂在这儿了。” “不会吧......” 听到他这话，雷三也不由吃了一惊，有些惊诧的看了看地上的年轻人。 “这小子这么狠？” “谁说不是呢？想我于老二好歹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结果今天差点就栽个大跟头，折在这个生瓜蛋子的手里，嘿嘿.....” 中年汉子嘿笑了几声，说着话，已经站起身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青年，似乎是怒从心头起，抬起脚，便狠狠的向着对方的脑袋踢去。 就看他此时的动作和力道，再加上他脚上那一双老式的钉头鞋，很明显这是起了杀心了。 这一脚要是踢了个实在，那地上的青年恐怕不死也得被踢成个傻子。 “诶，诶，于二哥，你消消火，咱先消消火成不？” 好在旁边的雷三见势不妙，一把拉住了中年汉子，同时揽着他退了两步。 “于二哥，你都说这小子是个生瓜蛋子了，还跟他置什么气呢，不值当的。” “再说了，就你这一脚下去，事情可不就麻烦了，咱是求财，不值当的把事情闹大，那样对谁都不好。” “咋了，老三？” 听到雷三这话，中年汉子撇眼瞅着他，眼神有些不善。 “这小子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还准备留着他过年？” 雷三摇了摇头，目光却同样看着中年汉子，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于二哥，你不会真想要了他的命吧？咱们当初可说好的，你们捞偏门可以，绝对不能惹上麻烦牵扯到我。” “而且我记得这小子好像不是一个人吧？还有两个跟他一起的人也被扣在你们这儿，咋地？你打算把他们三个都做了？” “嗤......” 中年汉子嘴角一咧，发出一声嗤笑。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真就一起处理了，又能咋样？”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年轻人。 “当初说好的让这小子回去，通知他们家里人拿钱赎人，结果这小子自己拎把枪就过来了。” “看样子，要么这小子就没给传信儿，要么就是那两家根本拿不出钱来。” “既然都没一点油水了，这小子还这么横，那还留着他们干啥？干脆一起埋了......” “于二哥......” 雷三却是直接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面色也跟着阴沉下来，目光死死的盯在中年汉子的脸上，一字一顿道。 “咱们当初说好的，你们开场子可以，耍点手段也行，但绝对不能闹出人命。” 雷三儿的语气铿锵。 “我今天把话就撂在这儿，你今天要真想闹出人命，那咱们现在就一拍两散，以后各走各的道，你也别指望我再帮你拉客。” 雷三这话一出，场中的气氛顿时凝重下来，于老二包括他手下的几个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雷三身上，眼神不善。 于老二更是眯起了眼睛看着雷三，眼中不时闪过几丝凶光。 雷三却是好整以暇，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于老二眼底的凶光，反而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于二哥，你可别忘了，老话说的好，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更何况，当初这摊子买卖，我也是和杨老大谈的.......” 第265章 雷三坦白 “呵.......” 于老二闻言斜睨着雷三，嘴角挂着冷笑。 “拿杨老大压我是吧......？那你得先把杨老大找来，让他来跟我说......” “你.......” 雷三儿也瞪起了眼睛，语气冷了几分。 “你们是真打算一拍两散了是吧？” “嗤......” 于老二闻言嗤笑了一声，脸上不屑的神情没有丝毫遮掩。 “姓雷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还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算个什嘛东西？” “一个县城里的街溜子，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给你面子喊你一声老三，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屁......” “你敢坏老子的生意试试，明天老子这里但凡要少一个客人，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跟他们三个一起埋了？” “你......” 雷三张了张嘴，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于老二，脸上的神色不停变换着，不过却也没有再开口。 看着于老二那双阴戾眼睛里闪烁的凶光，到此时他也明白了，眼前这货是真的起了杀心。 估计是今天差点被人拿捏枪崩了的这件事，把这个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的凶性彻底激发了出来。 “行......” 雷三恨恨的点了点头。 “姓于的，算你狠，我雷三今天认栽，不过这事可不算完，等杨老大回来，我再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雷三转身就走。 “嗤.......” 看着脚步略显急促的雷三，于老二不屑的笑了笑，凶戾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林大伟的身上。 “他娘的，这姓于的属狗脸的，说翻就翻......” 这边，雷三也骂骂咧咧的出了仓库，快步向着城内而去。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此时的他心中不由有着几分忧虑。 “妈的，杨老大怎么找到这样一个人过来，他这样胡来，迟早会闹出大事......” “看样子，县里这头也不好待了，要不要去乡下躲躲？” 就这样一边走一遍想着，正当他心里不停思量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的大道上传来一些动静。 雷三抬头一看，就见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带着篷布的老解放正晃晃悠悠的开了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车子过来？” 雷三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不由有些发毛。 他朝大道两边看了看，旁边都是蒙着厚雪窝子的洼地，跑都不好跑。 正当他心里还在犹豫的时候，吉普车和老解放已经一前一后停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 “雷三......” 正当他看清从吉普车上下来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后，雷三心中暗叫了一声糟，也顾不得其他，下意识的就向旁边的荒地跑去。 “跑，你再跑，信不信老子直接崩了你？”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道厉喝声。 雷三闻言下意识的扭头寻声看去，随即身形一僵，刚跑出几步的身体也顿在了那里。 他的双手也跟着慢慢崛起来，脸上挂满了赔笑。 “马科长，我不跑，呵呵，不跑了......”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解放窗口里探出的两杆长枪。 “咣当......” 田向南拎着手中的长枪，直接开门，从老解放上跳了下来。 “马科长，我来吧......” 他对着准备上前的老马同志招呼了一声，随后直接大步来到了雷三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没想到啊，我们这绕了一大圈，又给绕回来了。” “呵呵......” 雷三脸上干笑着看着田向南，试探的问道。 “这位同志，您是......？” 田向南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向着极远处那个小村落的方向示意了一眼。 “说说吧，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啥，啥情况？” 雷三也跟着看了一眼，故作一脸迷茫道。 “咋的啦？我就是出来下几个套子，这是......？出啥事了吗......？” “呵......” 田向南闻言轻笑。 “不行......”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说着，他对着后面的卡车挥了挥手，把人给带下来。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王三宝和另外几个民兵把一个人从卡车上拖了下来。 来到近前才发现，被拖下来的那个人也是一身普通打扮，30多岁左右，不过此时却是有些鼻青脸肿的。 那家伙被拖着来到了两人身前，抬头看了雷三一眼，随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看着被拖过来的那个人，雷三脸上的神色微变。 田向南用手中的枪在那家伙身上戳了戳。 “咋样，是你的人不？能不能好好说道说道？” “要么你说，要么，让他继续说.....？” 雷三看着田向南，喉头不自觉的咽了下。 “你，你想知道啥......？” “你说我想知道啥？” 田向南脸上的笑容收敛，瞥了一眼远处，随后冷冷的看着他。 “咳......” 雷三干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旁那家伙的惨状，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边......也就是一个外地来的表演团，而且表演的节目很......” 想到先前在仓库里的遭遇，雷三一闭眼，语气也变得顺溜了一些。 “他们那里有更刺激的跳舞节目，而且还有几张牌桌，用的都是外地流传过来的玩法，让人觉得很新鲜......” “他们这里玩的很开，而且团里那些女的不光能跳舞，还能陪过来的客人喝酒，打牌......” 听着雷三的叙述，田向南一脸的平静，忽然出声道。 “那有人被剁手指是怎么回事......？” “额......” 雷三的脸色纠结了一下，又苦笑着叹了口气。 “那些牌桌子上基本上都有他们自己人，经常动手脚，再加上旁边还有女的陪着你玩，跟着起哄，老爷们一个把持不住，就陷进去了......” “钱输光了，他们还会借给你，要是还不上的话，就剁一根手指当利息......” “呼.......” 田向南狠吐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紧跟着问道。 “我们的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你们的人？” 雷三闻言一愣，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民兵，面带疑惑。 他先前还以为田向南他们是县里公所或武装队的，一时紧张，也没在意。 可此时在看，却发现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面生的紧，不由问道。 “你们是哪的？” “青山大队......” 田向南把手中的枪带紧了几圈，把枪横在手上颠了颠。 “我们有三个人应该是来你们这边了，知道不？” 雷三皱眉，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你们是不是有个人拿着枪过来了......” “你们赶紧去吧，他差点崩了于老二，于老二这会儿正收拾他呢，现在去还来得及......” “于老二是吧......”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我记住了......” 他说着，手中的长枪已经被他举了起来，枪托狠狠的砸在了雷三的脑袋上。 “咚......” 雷三被打的脑袋猛地一歪，随后身体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绑着，先丢车上......” 第266章 直捣仓库 “田队长......” 眼看着几个民兵干脆利索的雷三儿和另一个家伙又架上了车，老马同志这才走了过来。 “田队长，眼下这情况，实在是......” 他本有心劝两句...... 一方面雷三儿他们总归是县里的，跟自己也算是熟人，另一方面，这些情况，就算要管也是他们公所来管。 严格来说，田晓南他们只是一个大队里的民兵队而已，本就没有执法权，更何况还是在县里。 可是这劝解的话，他也没有立场去说呀。 更何况这事确实也牵扯到他们大队上的人，而出事的地方就是在县里，他们公所也有失职的地方。 再说了，这年月的民兵队还是很有实力的，虽然没有明面上赋予的权利，但很多事情做起来，只要不违背原则瞎胡闹，即便是上面的人知道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田队长，听雷三说这话的意思，情况可能不太好，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老马同志劝说的话咽了回去，直接换了一句词。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小村落，想了想，又提前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老马同志，听雷三那意思，那伙人可能是外面流窜过来的团伙，做事手这么黑，身上指不定还有什么事呢？说不定背着人命也有可能。” “等会儿咱们直接把仓库围起来，尽量控制住场面......” “当然，要是碰见有那不听话或者是狗急跳墙的，咱手底下就别客气了。” “额......” 老马听到这话，不由就是一咧嘴，试探的道。 “田队长，那你的意思是......？” “碰见不听话的，直接鸣枪警告，再不听的话直接打腿，先把人控制住了再说......” 老马闻言面色微变。 “这......田队长，这样不太好吧，那万一还有过来凑热闹的乡亲们......？” 田向南摇摇头道。 “这点不用担心，老百姓又不怕咱民兵队，到时候肯定听话，真有那想跑或是闹事的，肯定是心里有鬼的......” 老马同志一想也是，真要是枪一响，再跟着吆喝两句，就算是那些过来玩的乡亲们，肯定也就老实了。 毕竟就算这个场子不是啥正经地方，但是过来耍个钱看个节目也不是多严重的问题，顶多教育教育也就得了。 更何况，法不责众的道理大家都懂。 只不过...... 老马同志想着，又看了看田向南。 这位年轻的田队长，作风却是过于强势了一些。 今天这事，一路查过来基本上都是以对方为主导。 想到临来前，县大院的那一通电话与交代，表明了是让他们两个今天过来协助他们办事的。 嗯，仅仅只是协助。 “行吧.......” 想到这，老马同志心态也放平了，朝田向南点点头。 “就按田队长说的......” 大不了自己到时候照看着点儿，尽量别闹出人命就是了。 --- 仓库里 于老二用脚踢了踢地上已经被打的不能动弹的刘大伟，嘴里呸了一口。 “妈的，本来大好的一天，被你们几个小逼养的弄得一身的火......” “还敢冲老子开枪，你他娘的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他冲着旁边两个手下摆了摆手。 “把跟在一起的那两个货也一起拖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榨出点油，不行的话，晚上直接勒死丢林子里。” “知道了，二哥......” 那俩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向着仓库里面走去。 可还没等两人走远，就见先前所在仓库门口的一个人脚步慌张的跑了进来。 “二哥，不好了，外面来了两辆车，不知道啥情况，你快去看看。” 于老二闻言一皱眉，连忙快步跑向仓库门口。 “他娘的，不会是雷老三那混账王八蛋把咱们给点了吧，不过咋也不可能来这么快呀？” 等他来到仓库门口，探头向着外面一看，正看到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好似军车一样的篷布老解放晃晃悠悠的开不过来。 “坏了，肯定是官面上的人，快跑......” 于老二嘴里高声叫了一声，直接跑回到了仓库里的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拽出一个不大的布兜子，拎着就往仓库后面跑。 眼看他都这样了，其余的那些手下们也都慌了，顿时一哄而散，从前后门分散地向外面跑去。 也就在这时，外面的吉普车与老解放已经来到仓库前，拉着民兵的解放卡车，更是晃晃悠悠的开到了两座仓库的后面。 看着从仓库后门慌不择路的冲出的那几道身影，坐在卡车副驾驶的田向南嘴角不由露出冷笑。 这大雪天的，周围一大片平原，漫山遍野都是一尺多的积雪。 跑？你能往哪里跑？ 难道你还能跑得比子弹快？ 说来也怪这伙人倒霉，今年好不容易跟木兰县这边的雷三儿他们搭上关系，搞了这么一摊子买卖。 原本将位置选在这里，也正是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再往远处一点就能进山了，即便是遇到事了也能及时脱身。 可那料想今年东北这边的雪来的这么早，几天下来就入冬了，此刻漫山遍野那厚厚的积雪，也正好将此地变成了一处牢笼。 “砰......” 田向南直接朝天放了一枪，朝着已经跑进野地里的几个人吼了一声。 “站住，哪个敢再跑，我可就直接开枪了......” 随着枪声一响，远处那几道身影顿时僵立在当场，一个个满脸惊恐的回过头，高举着双手再也不敢动弹。 倒是跑在最前头的那个人，只是回头向着这边看了一眼，却依旧没有停下脚上的动作，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向前踉跄的跑着。 “呵......” 田向南见状冷笑了一声，直接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那人的背影，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砰......” 随着又一声枪响，几十米开外的那道人影应声倒地。 旁边林思成看的忍不住一皱眉，瞅了瞅身旁收枪的田向南。 眼下外面的积雪都很厚，那人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两条腿大半都没入了积雪中。 要说田向南这一枪能精准命中对方的腿把人放倒，那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具体打哪了，看着冷着一张脸的田向南，林思成也没好意思问，扭头对着王三宝他们使了个眼色。 “你们去把那几个人都押回来。” 顿了顿，他又跟着叮嘱了一句。 “都小心着点儿，要是看哪个不对劲，直接补两枪.....” 第267章 找到三人 “砰......” “都给我站那，我看哪个敢跑？不怕吃枪子的尽管试试......？” 就在田向南他们这边稳住了后门局势的时候，仓库前门那边同样传来了一声枪响，伴随而来的还有马同志的喊叫声。 “老林，你带人过去帮帮忙......” 田向南怕那边就两个人压不住场面，偏头对着林思成嘱咐了一声。 “行.....” 林思成干脆的答应一声，随便叫上了几个人，绕过仓库向前面跑去。 这边，王三宝已经带着七八个人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把先前跑的那四五个人给用枪押了回来。 就连被田向南一枪放倒的于老二，也被两个民兵小伙子直接拖了回来，丢在了田向南面前。 田向南先是蹲下身看了看于老二的伤处，先前那一枪他终归是留着手的，瞄准的是对方的大腿。 可此刻，看着于老二屁股上那个还在冒着血的弹孔，田向南心中不由有些郁闷。 怪不得这货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们......是哪里的？” 好在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已经平静下来，于老二此时的精神头倒还不错。 他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看着明显是领头的田向南，声音有些哆嗦的问道。 田向南并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冲着旁边摆摆手。 两个民兵小伙子拿着绳子过来，把押回来的那几个人，连同于老二的手脚，都给捆了个结实。 田向南刚准备起身，扫眼间却看到于老二身前挂着的小包裹，便顺手给拽了过来。 这个小包裹并不大，就跟这年月小孩背的红星书包一样，同样也是帆布缝制而成，看着也挺结实。 随手把包裹打开，田向南不由挑了挑眉。 就见包裹里面除了十几沓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钱票之外，竟然还有几根小黄鱼，还有几个金镯子，金戒指之类的饰品。 “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直接丢给了旁边的王三宝。 王三宝同样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随后连忙又给捂上，直接挂在脖子上，塞进了厚厚的棉袄里面。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在这里守着......” 田向南又招呼了一声，留下十几个民兵在这里，他则是拔出了后腰的64手枪，带着另外五六个民兵直接踹开了仓库的后门。 仓库里的空间挺大，却也被两边摆放的杂物占据了一些面积，只留下一条宽宽的过道。 从后门进去之后，他们几个首先看到的，便是靠近仓库后门这边，一处被木板隔出来的，一个像小房间一样的隔断。 田向南上前几步，隐约听到了小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一些动静。 他不由举起了手中的枪，冲着旁边的一个民兵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民兵小伙子会意，直接上前一脚便踢开了隔断小房间的木门，随即快速的闪到一旁。 田向南探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心猛地下沉。 就见在这个小房间里，足有十几根大腿粗的木桩被深深的楔进地里。 此时，在这些木桩上，正有七八个人被反手的绑在上面。 听见开门的动静，有两三个头发凌乱的人抬起头看向了门口，看到拿着枪的田向南和民兵们，他们原本黯淡的眼神，顿时闪烁出光彩。 “救，救命.......” 田向南放下枪，走进小房间里，目光在七八个人的身上挨个扫过。 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走上前，抓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把对方的头抬了起来。 正是几天没回去的六子。 可是此刻的六子却是一脸的血污，眼角和脸上满是青紫与浮肿，就连被田向南这么抓着都没什么反应。 他又看向旁边的大民，遭遇与六子一般无二，同样一脸的鼻青脸肿，要不是熟悉的话，猛一看还真未必能认出来。 被田向南抓着下巴这么一招呼，大民倒好像恢复了一些知觉，勉强抬起肿胀的眼皮看向他。 足足愣神了好一会儿之后，大民嘶哑的嗓子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哭腔。 “队，队长.......” 田向南又气又恨的瞪着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民似乎又清醒了一些，干脆直接哭了出来。 “队长，我，我们......” “我，我的手，我完了，队长，呜呜呜.......” 田向南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转到两人的身后，看这两人手上那被血液浸染的破布，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给扯了下来。 下一刻，田向南直接僵在了那里。 就见，六子和大民两个人的左手上，都只剩下了三根手指。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左手的大拇指....... 都没了....... 一股怒火从脚底瞬间直冲天灵盖，田向南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枪。 “老田，老田......” 正当田向南心中涌起出去毙了那几个人的冲动时，外面忽然传来林思成的声音将他唤醒。 “呼......” 田向南勉强压抑住心中升腾的冲动欲望，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几人吩咐道。 “把他们先放下来......” 出了小房间，他寻声看去，看到林思成带着两个民兵，站在仓库前门那边。 林思成冲他招招手。 “找到大伟了......” 等田向南大步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林思成已经蹲在那里，似乎正在给地上的林大伟检查着身体。 田向南见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等待着。 看着地上蜷缩在一起的林大伟，田向南忍不住点起一根烟，眼神在烟雾中忽明忽暗。 直过了好一会儿，林思成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脸色少有的阴沉。 “右胳膊断了两处，肋骨也断了几根，还有内出血.......” “得赶紧送去医院......” 田向南点点头，深深的吐出一口烟雾，目光不自觉的向后面看了一眼。 林思成顺着他的目光向仓库后面看去，眉头微皱。 “找到大民和六子了？” 田向南再次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俩倒没啥大事，就是左手少了两根手指......” 顿了顿，似是强调般的补充道。 “小拇指和大拇指.......” 林思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 第268章 帮助与决定 与田向南不同，林思成的性格一向都是富家公子的温文儒雅形象，很少会失态发火。 可此刻听到田向南的话，他也不由跟着升起了满腔怒火，甚至同样还生出了想要毙了那些人的冲动。 那群狗东西也太恶毒了，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没了大拇指，那就等于直接废了一只手嘛...... 再加上眼前林大伟的胳膊也断了，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就算接好了，以后也肯定不能再继续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了。 还不客气的说，眼下这三个人，都废了...... 而且这三个人还不是普通村民，他们几个屯子上的年轻人，都是田向南经常带着干活的，以后，也必定是他们青山大队下一代的骨干。 可结果...... 愤怒过后，林思诚却是有些担忧的看向田向南，生怕他一时愤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毕竟，县公所的两位同志还在这里呢。 “老田......” 田向南摇摇头，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碎，伸手从旁边王三宝怀里拽出了那个布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黑钞递给了王三宝。 “三宝，你叫几个人，然后出去请梁同志帮帮忙，开他们的车先把大民三个都送县医院吧......” “我知道了......” 王三宝应了一声，招呼了身旁的几个人，刚准备要走，想了想，又把怀里的布包丢给了林思成，这才抬着地上的林大伟出去了。 “这什么......？” 林思成嘀咕了一声，打开布包看了看，皱了下眉头。 “这是......他们的脏钱？” 田向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左右看了看，看到位于仓库中间的一个小门儿，直接伸手推开。 从这里出来，迎面正是通往隔壁仓库的一个同样的小木门。 田向南伸手一拉，就直接拉开了，他抬脚走了进去。 “都老实蹲着啊，等调查完了放你们回去，那个敢不老实的，直接罪加一等......” 此时，老马同志正带着几个民兵在这边排查呢。 先前枪声一响，右边这座仓库里的人也被惊动了，可惜被田向南和老马他们两头一堵，直接给堵在这个仓库里了。 田向南进来后四下打量了一番。 右边这座仓库里倒是空旷了许多，没见什么杂物。 仓库后门这边除了用木板隔出两个小房子之外，还有一片用宽大幕布隔出来的小平台，应该就是为了表演所用了。 而仓库前边的一片区域，还摆放着很多桌椅和几张台子，那边满地散落的都是条牌与麻将。 倒是没在那些台子上看到钱。 看样子，即便是混乱之下，那些赌客们还是把钱都收了起来。 这边的人可比左边仓库里多多了，看起来最起码也有六七十号。 此刻，这些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股。 仓库前面那边蹲着的一大片约有四五十个，有男有女，还有一些中年人和老头。 而靠近仓库中间这边，则是蹲着十几个穿着各色花袄的年轻女人，还有六七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少年们。 看样子，这些人同样应该是这个所谓表演团的人了。 “田队长，后面都控制住了？你们的人找到没有？” 见到田向南进来，老马同志也迎了上来。 田向南点点头。 “跑的人都给抓回来了，我们的人也找到了，就是伤的有点重，还得请你们帮忙，用小车送去县医院救治......” “好说......” 听说人伤得不轻，老马同志也很干脆，直接回头冲那位小梁同志点点头。 小梁直接就跑出去了。 “马同志，你们这边怎么样了？先前从前面跑的人呢？” 老马同志闻言笑了。 “放心，前面跑的那几个都给按住了，都在门口你们的人看着呢......” “那就好......” 田向南低声说了一句，目光又在那十几个女人和少年身上扫了一圈，忽然道。 “马同志，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我们的人也找到了，那么我们就先撤了。” “诶？你们要回去吗？那这边......” 老马闻言一脸错愕，看了看满仓库的人，顿时感觉有些麻爪。 小梁开车带人走了，现在田向南也要撤，这么多人，他一个人可控制不住。 “放心，我让老林带几个人留在这里帮你看着，没办法，主要是年底了，大队上的事情确实比较多......” “那可就谢谢田队长了......” 听田向南这么说，老马同志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今天原本就是协助他们青山大队来找人的，老马同志他们原本也就想走个过场。 可是一进到这个仓库里面以后，老马同志的心态就变了。 别的不说，光凭这几张赌台子，还有被堵在一起的这些赌客们，今天说不定就能给他们公所来一大笔创收。 说不定还能连带着让他们所的这个年都过得富裕一些。 这一切，肯定要感谢田向南他们。 “军民一家嘛，都是应该的......” 田向南也同样笑着点点头。 回过头，他直接小声跟林思成叮嘱了几句。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林思成脸色不停变换，最后更是牙疼般的吸了口气，小声反问道。 “老田，这......这合适吗？” “放心，不会有啥问题......” 田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他手里的那个布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就直接带人走了。 来到仓库后面，田向南直接对着守在那里的民兵一挥手。 “把人带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思成咧嘴苦笑。 “轰轰轰......” 还守在仓库里的马科长听到外面汽车动静，连忙快步走了出来，准备送送田向南他们。 可走出仓库的他，还没等脸上的笑容绽放，顿时就楞在了那里。 就见原本被看押在仓库门口的那七八个人，此时正被一个个民兵小伙子们推搡着上了那辆卡车。 “诶，诶？” 马科长脸色一变，刚准备上前说些什么，旁边林思诚已经迎面拦住了他。 “马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是我们刚刚在那些人身上发现的，应该就是他们团伙犯罪的赃款。” 说着，他把那个布包递了过来。 “额......” 老马下意识的接过布包，目光却依旧盯在林思成身后的卡车那边。 “那什么，田队长准备把他们带哪去啊？” 说着，他还低头瞅了一眼手里的布包，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 第269章 老马的犹豫 看着手中布包里的东西，老马顿时睁大了眼睛。 纸件包包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十几沓钱之外，还有捆扎的整整齐齐的十几沓各种票，然后就是金镯子，金戒指。 看着这些东西，老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又朝被押上卡车的那些人看了一眼。 这群混蛋，还真的是能捞钱啊。 光是那十几沓大小面值的钱，估计最起码也得有个三四千的样子，要再加上票和首饰。 嘶...... 而且这些都是赃款，可以合法收缴的。 青山大队的那些人搜到钱，竟然还会主动交出来...... 想到这，老马不由看了看面前的林思成，就看了看前面被押上卡车的那些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马同志，你看啊......我们屯子上的人在外面染上了这样的恶习，还因此引发出了严重的后果。” “田队长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必须要给我们敲个警钟。” “所以呢，田队长就想把这些坏分子带回我们大队上，作为反面教材，开个大会什么的，给我们大队上的乡亲们好好上一课。” “这......” 老马同志面对犹豫，嘴里不停嘬着牙花子。 “林同志，你们这个......意愿是比较好的......不过这事吧，他总不是那么合规矩的......” 老马同志此刻只觉得手中的布包有些烫手。 他哪不知道林思成话里的意思啊。 说的好听，恐怕就是那位田队长被他们那三个自己人受伤，气的很是窝火，想把这些人拉回去动私刑出气呢。 这年头，法律还没有那么健全，大家的法制观念也没有那么强。 像一般在乡下里出了什么事或者纠纷，基本上都是乡亲们自己商量或者由队长书记一言而决的。 尤其是碰到这种对外事件，是外边的人惹到了他们的人，或者是对他们的人造成了什么伤害，那么处理手段之酷烈，恐怕丝毫不比古代差。 打个半死或者是断手断脚，都是常有的事。 甚至整出人命来也不奇怪。 直接把人打死，往山里一丢，民不举官不究的，这种情况也不少。 哪怕是对内部的乡亲们，在某些事情的处理手段上也同样残忍。 最典型的例子。 浸猪笼这个词想必这一代的人都听说过。 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一个事件的描绘词。 可是每当这个词出现的时候，往往就代表着一条，两条，甚至是三条人命的终结。 这就是某些乡下的规矩。 “马同志，想必您还不清楚我们那三个村民所受的伤情吧？” 见对方有些犹豫，林思成故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老马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人伤的很重？” 林思成悲愤的点点头。 “三个人都被废了一只手，以后在屯子上，也就是个废人了......” 老马倒吸了一口凉气，紧跟着咬紧了牙关。 “他娘的，这群瘪犊子下手这么黑......？” “所以啊......” 林思成语气低沉的道。 “这么惨痛的教训，肯定要让我们村子上的乡亲们引以为戒......” “田队长就是要把这些人拉回去，给大家伙好好上上课，也给屯子上的其他年轻人一个深刻的教育，一定要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您放心，田队长也说了，这些人只是暂时借给我们，等我们开完大会，给年轻人上过深刻的教育课以后，到时候再还给你们。” “我们青山大队也可以向你们保证，绝对会好好看着他们，保证不会放跑一个为祸乡里的坏分子。” “呵呵......” 老马同志扯动嘴角，干笑了两声。 是，保证不会把这些人放跑...... 估计等他们去接人的时候，这些人说不定都病死，摔死了啥的...... “轰轰轰.......” 眼看着老解放喷着黑烟，摇摇晃晃的再次启动。 老马同志看了看面前一脸诚恳的林思成，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究也没说出话来。 ---- 解放卡车晃晃悠悠的来到县东头这边的林场车站。 跟车站这边的管事打了招呼，田向南让人把这十几个人压着上了罐头火车，然后又让人开车去接林思成他们。 十几个人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推搡到罐头车最里面，民兵们坐在罐头车两边。 只有田向南坐在车厢口，嘴里叼着烟，等待着接林思成他们的车回来。 主要是县城也不大，等小梁把人送到医院，再叫上支援替换林思成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来。 “兄弟，这位队长兄弟......” 安静的车厢里，那位于老二却突然开口了。 此时的他正趴在地上，艰难的仰着脖子看着田向南。 通过先前在车里听几位民兵的对话，他已经知道田向南他们这一伙人的来历了。 当然也知道了双方的恩怨是因何而起。 于老二心中懊悔的同时，却也不由升起了几丝希望。 田向南闻声转头看向他。 于老二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位队长兄弟，我们也不清楚那三个人是你们青山大队的，主要是......” “他们三个玩的有点大......欠的多了一点，也不肯回去拿钱......所以我下手就重了点。” “您看这样成不成？您说个数，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给您补上，也当是补偿了三位兄弟的家里......” “这位队长兄弟，您看，这事.....还能有缓不......？” 田向南闻言笑了，很随意的点点头。 “当然能有缓.......” 弹了弹手上的烟灰，他目光又瞟了一眼人群中的雷三一眼。 “说说呗，你们能出多少？” 他这话一出，于老二的眼神就更亮了，就连旁边的雷三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那个，您说个数，只要我能拿得出来，我砸锅卖铁也给您补上。” “行啊......” 田向南伸手一弹，指尖的烟头划过一道轨迹，落在远处的雪面上，留下一点黑迹。 语气幽幽的道。 “我们的三个人也算是废了，我也不跟你多要，三个人，一人2万。” “只要你现在拿6万出来，咱这事，就好说.......” 第270章 田向南的玩笑 “6万......？” 听到田向南报出来的价码，于老二一脸的错愕。 这个万元户都还没出现的年代，6万块钱无疑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随即，于老二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就连眼神也恢复了如先前那般的阴戾。 “你开出这样的价，是压根就没打算给我们活路呀？” 瞅着他脸上阴沉的神情，田向南的语气却依旧平淡。 “你觉得我开的价高？” 不等于老二说话，他随意的指了指坐在旁边的一个民兵。 “林二海，你来说，你今年拿了多少工分？” 那个民兵小伙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 “队长，我今年可没偷懒啊，连地里的，带杂活，再加民兵补助，应该有3100工分左右。” “听到了吗？” 田向南这才看向有些愣神的于老二他们。 “我们大队上一个工分，两毛钱。” “不折粮食的话，一个年轻壮劳力，一年差不多600，10年6000。” “再加上以后日子过得好，工资还会更高，你觉得赚个2万块钱能用多久？” “你们可是直接废了他们三个人一辈子.......？” “呵......” 于老二闻言却是冷笑出声。 “你咋不说一年就能挣2万呢？反正嘴长在你身上，你咋说都行。” 显然，他并不相信那什么青山大队能有那么高的收入。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个乡下的生产队吗？别以为有几个民兵，扛两杆破枪就以为多牛逼。” “老实告诉你，我们能在江湖上混，能干上这一摊子买卖，后面也不是没有人的......” “反正今天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打要杀也随你们高兴......” “呵呵，就怕到时候等我们老大回来了，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呵......”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起身走到余老二面前，蹲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咋？要缓的也是你？” “我开出条件了，拿不出钱来的也是你......” “现在又不想谈了，说你背后有人是吧？” “你咋这么喜欢开玩笑呢？” “行，我这人吧，也喜欢跟人开玩笑，反正还有点时间，咱就先玩会儿......” 田向南说着，直接从车厢中间的车门跳了下去，摆摆手。 “来两个人把他弄下来，林二海，你去车站接一壶热水来。” 随着他的吩咐，几个民兵顿时上前，把于老二从车厢里拖了下去。 “我看他这会儿火气挺大，把他裤子扒了，咱们给他降降温。” “呵呵，好......” 几个民兵笑呵呵的照办，直接上手就去脱于老二身上的棉裤。 “他妈的，你们想干什么？有种就直接弄死老子......” 于老二当然不肯干，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旁边一个民兵听不下去了，直接扯下他腿上的臭袜子，呼噜呼噜的就给硬塞进了于老二的嘴里。 “唔，唔......” 于老二好悬没翻白眼，不过却也挣扎不过，很快就被扒的只剩一个大裤衩子，光着两条黑毛腿躺在了雪地上。 田向南有些看不过去了。 “找东西压着他呀，你看他的扭来扭去的，看着真他么难受......” 接着他一声招呼，上面看热闹的民兵又跳下来几个。 找啥呢？ 林场的转运车站，那最不缺的就是木桩子了。 几个民兵从旁边的部队里直接拖过来两根粗木桩，一根压身上，一根压在腿上。 齐活儿...... 于老二此时再也钴扭不动了，嘴里呜呜的叫着，两只眼睛目眦欲裂，瞪着旁边的田向南。 旁边林场干活的人员看到这边的动静，也笑呵呵的站在远处看着，跟看猴戏一样。 不多时，跑去拿热水的林二海也拎了个铁皮壶回来了。 “队长，他们办公室炉子上坐着的，还没烧开呢我就给拎过来了，行不行？” 田向南从壶嘴倒出来一点，用手试了试。 还行，比澡堂子里的水要热一点，但也不至于烫伤，刚好合适。 看到拎着热水壶的田向南，于老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都瞪出了血丝，嘴里呜呜的叫着，身体又开始扭动。 “他妈的，这狗日属蛆的吗？” 旁边几个民兵看不过眼，干脆又拖了两根木桩子过来，全压在了于老二身上。 这下子，别说是扭了，于老二连喘气都有些费劲了。 “前面悠着点，别真给压死了，给人林场找晦气......” 田向南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让人把压在他胸口上的木桩挪了挪，随后便提着热水壶，慢慢的浇在了压在他小腿上的那根木桩上。 “唔，唔......” 于老二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冰冷的木桩流淌在他的小腿上，随后慢慢扩散。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此时的于老二浑身发抖，原本阴戾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狰狞。 满满的一壶热水，加木桩上的碎冰与雪沫子冲得干干净净，全部流淌到了下面。 田向南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手。 旁边的人都看得忍不住咧嘴。 眼下虽然气温才零下十几度，还没到泼水成冰的季节，可这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就这么一壶热水浇下去，等会儿于老二估计就得被冻在地上。 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丝毫同情的样子。 先前六子和大民他们的遭遇，大伙也都知道了。 这年月讲究的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就凭这些人干出来这事，直接拉出去毙了大家都不稀奇。 眼下看到于老二被这样对待，大伙的心里都有一种出了恶气的感觉。 看到旁边林场的人也跟着看热闹，田向南又掏钱让林二海出去买了几条烟，成包的散给周围林场干活的人们。 反正看热闹呗，倒不如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又过了不多久，林思成也回来了。 他一下车，看到躺在那里的于老二，也不由瞪大了眼睛，连忙把田向南拉到了一旁。 “老田，这里毕竟还是县里，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行吧......” 手段也用过了，人也回来了，田向南也就无所谓的点点头。 可玩的时候热闹，把人弄起来的时候，倒是费了一些劲。 下面接着地面，上面连着木桩，于老二的两条小腿足足被撕掉了四大块皮肉，这才勉强的把人给折腾下来。 不仅如此，于老二下半身还有大片面积都有了青紫色的冻伤，就连他自己此刻也没有了先前的精神头，变得蔫了吧唧的。 看着余老二这幅模样，田向南似乎也失去了兴致。 让人随便找两块破布裹了裹，便直接招呼众人上了铁罐头车。 第271章 老叔的提点 火车轰鸣着，在风雪中穿行。 等田向南他们回到青山大队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将将擦黑了。 这一回，田向南没有在屯子南边下车，而是在东北角铁路转弯前就让火车停下来了。 给车头的师傅递了两条烟，随后他直接带着人，踏着积雪往屯子里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10来个被捆在一起的人在民兵的押解下，走的跌跌撞撞。 最惨的就是于老二了，屁股上中了一枪，两条腿也被冻伤了，眼下跟残废也差不了多少，连站都站不起来。 两名民兵一左一右的架着他，下半身拖拉着往屯子里走。 还没等他们一行人到屯子里，北面屯子口已经亮起了手电光芒。 一群人从屯子口迎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老叔。 自从田向南带着民兵队从屯子里出发，老头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大队部里守着了。 先前听到火车声响，有人看到他们从这边下来，老头就再也坐不住了。 等一行人来到近前，老头先瞅了眼被绳子绑起来的那些人，又扫了一眼在场民兵的人数，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其他人呢？” 田向南把身上的枪丢给了一个民兵，又看了看屯子口几个看热闹的队员们，随口回道。 “六子他们三个受了点伤，我让三宝带几个人把他们送医院去了。” “哦......” 老叔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干啥的？” 最后，他又把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些被绑住的人身上。 “在县里摆牌局子害人的......” 田向南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拉着老头向旁边走了几步，小声道。 “老叔，以前你们碰到这种事，都是咋处理的？” 老头放松下来之后，又掏出了腰后的烟杆子，在旁边树干上磕了磕，闻言也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有啥呢？” “这种人从古到今都有，跟土匪一样，吃的是歪门的饭。” “要是搁以前碰上了，咋处理的都有，打一顿，断手断脚，或者是谈谈，让他们后面的人拿钱来赎。” 见老头说的轻松，田向南不由叹了口气，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六子他们三个，都废了......” 他小声的把六子他们三个人的情况都说了一下。 老叔闻言，原本都塞到嘴里的烟杆又拿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直过了好一会儿，老头轻吐了口气。 “都不讲规矩了......”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老头重新把烟杆叼在嘴上，点燃吸了几口，这才语气低沉的道。 “像他们这种摆台设局的人，以前也不少，但多少还有点讲究的。” “真要是入了局被人骗了钱，哪怕是卖儿卖女，家破人亡，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蠢。” “真有那手黑一点的，切你一根手指头，或者是断手断脚的，那也没啥......” “有能耐就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把面子找回来，找不回来也只能怨自己窝囊，怨不得旁人。” 说到这里，老头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几分杀气。 “真要说，断手断脚的也没啥，最起码还能落个身体全呼，也还算是个人。” “可这样动不动切人大拇指把人给废了的，按以前的话来讲，那就真是坏了规矩。” “手就是吃饭的家伙，你把人吃饭的家伙都给废了，明摆着就是结死仇。” “都弄到这个地步了，那就没啥可说的了，你就算把人全给埋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说到最后，老头又看了田向南一眼，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规矩了。” “这十来年，附近也没听说过再出来这样的事，没想到一出来，就落在咱们头上了。” “小子，你想咋弄.....？” 田向南沉默着不说话。 说实话，他现在也还没考虑好，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真要把他们全杀了，那倒也容易，最多时候把人往林子里一丢，保准被山上的野兽给啃得干干净净。 而且田向南也有把握，以他们青山大队如今发展的势头，以及县里对他们的重视。 哪怕真就这么做了，那么县里那边估计也就是不了了之，最多批评几句啥的。 毕竟，对于这些维护乡里的坏分子，真要是查严实了，估计也是离枪毙不远的命。 可要是一旦这么做，那这件事可就要一辈子挂在他身上了。 毕竟是新中国的法治下，怎么说那也是十几条人命，哪怕现在没人追究，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翻后账？ 可要是这么轻飘飘的放过这些人，那也决不可能。 别说田向南自己心里的那口气难出，就算是六子他们三个的家里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似乎是看出了田向南的纠结，老叔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小子，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做事能不讲规矩，咱可不一样，咱是正儿八经的老百姓，得听上级的领导与号召......” “再说了......” 说到最后，老头嘴里似有意似无意的嘟囔了一句。 “想弄死人容易，开一枪砍一刀都行，可有些人活得磕碜，恐怕还不如死了的呢。” “嗯？” 听到老头这话，田向来先是一怔，随即眼神不由亮了起来。 对呀，自己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杀人不过头点地，就这么白白弄死，岂不是就便宜了他们？ 更何况六子那三位苦主，以及他们三家人的怨气，到时候总得留个发泄的渠道吧。 有的时候，想死容易，就怕活得生不如死。 这么一想，田向南的心情瞬间轻松下来。 他目光一扫，看向了旁边的牲口棚，一挥手，直接把那些人押了过去。 刚好前阵子闹狼灾，把牲口棚里的马给咬死了，正好把这些人给关进去。 这些人不是喜欢把人绑在桩子上吗？刚好，马棚里的桩子也不少。 让人把这些人用绳子牢牢的绑在了马棚里栓牲口的桩子上，又留下了六个民兵守在棚子外的小屋里。 田向南就直接带人回到了屯子里。 第272章 知青点的热闹 晚上无话，转眼间便来到了第二天。 其实屯子里还是有很多事的，但田向南这几天来回奔波，也确实有些累了，想着好好睡一觉之后，隔天再处理。 早上睡到八九点钟才被向北喊醒，洗漱之后，接过向北端来的茬子粥，田向南一边呼噜噜喝着，一边想着当下要紧的事。 眼下最当前的大事，就是把年节的粮食和工分给结了。 全大队几百号队员辛苦了一年，也该让大伙拿着收成乐呵乐呵了。 另外，得让人把电线厂的仓库打扫一下，等张丽华老太太把借来的铜料弄来之后也好有地方放。 还有，电线厂到铁路边那里的路上积雪也得清扫一下，方便到时候搬运铜料。 然后就是安抚那些知青们，商量一下如何分配考大学名额，还要和哈工院那边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弄几个名额过来。 这种事情打电话有点太儿戏了，说不得到时候田向南还得到市里跑一趟。 最后还有那个什么市第三纺织厂的采购员，叫什么田向南也忘了。 不过对方能这么稳当的在这里停留几天，估计也不光是为了采购鸡蛋山货的事，要不然直接找老叔会计说一声不就行了？ 中午抽空见见再说吧。 还有昨天抓回来的那十几个祸害...... 这么一想下来，田向南只觉得脑仁有点发胀。 现在的青山大队，林老书记基本算是退了，每天就在家里哄小孙子玩，不到逢年过节开大会啥的，连面都不露一下。 原本组织排第二的学习大队长老魏，被王芳直接给弄下来了，现在在市里塑料厂盯着生产原料呢。 老叔这个生产大队长呢，现在也不咋吭声了，每天就揣着个烟袋在屯子里溜达，不到必要时也不张口，就看着田向南瞎忙活。 反而田向南这个排名第四的青年队长，整天管着屯子上1400号人的吃喝拉撒。 要说这种日子过的怎么样，那只有田向南自己心里清楚了。 说真的。 田向南也喜欢这种一呼百应，带着大家伙一起努力奋斗的生活。 但长此以往，有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就这还多亏了林思成，还有屯子上年轻一辈很多人的帮衬着。 要是等林思成他们都走了，那...... 一碗茬子粥喝完，田向南放下碗，跟旁边围在火炉边复习的二女打了声招呼，便径自出了小院。 他准备先去牲口棚那边看看那些人的情况。 拐上屯子的大道，一路向北而去。 可就在他经过知青点附近的时候，却远远的看到有很多人围在那里，隐约还有哭闹的声音传来。 田向南停下脚步，向着那边看了一会儿，随后直接走了过去。 还不等他走到近前，就见林思成费力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小跑着朝她过来了。 “老田，你来的正好，赶紧去劝劝吧。” “啥情况？” 田向南又向那边看了一眼，却没急着过去。 “六子他老娘，还有他爹他奶他大姐二姐，一家人跑过来找林娟算账了。” “找林娟算账？”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他们知道六子的情况了？” 林思诚此时也耷拉着个脸。 “那能不知道吗？昨天去那么多人呢。” “听说六子他娘昨天在家哭了半宿，今天一早就带人过来找林娟了。” “六子他娘说林娟就是个扫把星，天生克夫的命，这还没咋地呢，就把六子给害成这样。” “不光是六子家，还有大明大伟他们家的，三家都来人了。” “他们说要不是林娟跟六子闹那一出，六子也不会带人去县里，也不会闹出这个事。” 说着，林思成上来就要拉田向南。 “你赶紧去劝劝吧，要不是有知青们帮忙拦着，林娟今天非得被收拾不可......” “啧啧.......” 田向南咧着嘴，脚下却依旧没动弹。 林思成拽了一下没拽动，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咋了？” 田向南苦笑着一摊手。 “我过去能咋地？这事儿，我也不好开口劝呀。” 林思成闻言，脸上的疑惑已经变成了诧异。 “你是队长，你咋不好劝？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收拾林娟吧......？” 田向南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咋跟你说......” “咱就这么说吧，我来问你，你觉得六子这事跟林娟关系大不大？” 林思成被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咱在这说......其实在我看来，这事跟林娟的关系并不大......” “人林娟本来也没说跟六子退婚啥的，就是说明年想去县里再学一年，然后考大学，为了追求学习，这也没啥大问题吧？” 田向南闻言，却是笑得意味深长，随后对着林思成轻叹了口气道。 “你呀，还没有六子看得明白......” “其实林娟和六子的事，最重要的点，就是在于林娟没有主动退婚上。” “啊？为什么.....？” 林思成一脸的不解。 田向南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又向着那边吵闹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才接着说道。 “要是林娟今年就打算考大学，那倒也算了，就当是她想试试自己的命运。” “可她是怎么说的？跟六子主动提出明年去县里上学，然后再考大学，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你都跟六子结过婚了，你还要去学习，还要一门心思的要去考大学......？” “就算六子支持她去上学，去学习，可是在林娟的心中，又把六子和他们的这段婚姻放在什么位置？” “说白了，在林娟的心中，她和六子的感情，以及她们新组成的这个家庭，是比不上上大学在她心里的位置的。” “要是林娟果断一点，直接跟六子退婚，然后专心学业，那谁也说不出什么。” “工作了一整年，退婚的那点彩礼钱，她也不是拿不出来。” “她既然还想上学，你说她为啥不跟六子直接断个干净呢？” “嘶......” 林思诚也不是什么笨蛋，听田向南这么一解释，嘴里嘶了一声。 “老田，你的意思是，林娟就是吊着六子，把他当成自己的退路？” “呵，退路......？”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林娟家里穷的很，她每年的收入大半都寄回去了，平日里日子过得有多拮据，你又不是没见过。” “你说她明年要是打算去上学，到时候不工作了，日常花费怎么办？” “要是明年上一年学还考不上大学？后年会不会继续上？难道她家里还能有钱支持她？” “额......” 林思成整个人僵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黑色的污水猛烈的冲刷了一遍，有种混沌的感觉。 半晌，他才咧着嘴看着田向南。 “老田，你是不是想多了？你这把人想的也太.....那个了......！” “呼......” 田向南吐出一口烟，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 “呵......我还真希望，是我自己想的太龌龊了！” 第273章 劝解 “那......现在咋办？你总不能真不管吧？” 林思成向着闹哄哄的人群那边看了一眼道。 “管~.....我还真是不想管......” 田向南也跟着朝那边瞅了一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也怕她们两边闹的没完没了，影响不好......” “先看着呗......” 话是这么说，可有时候热闹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田向南一支烟还没抽完呢，热闹的人群中心已经有知青看到他们了，高声喊了起来。 “田队长来了，都别闹了，大家让队长来给评评理。” 得，被人这么一咋呼，田向南想不冒头都不行了，只得把手里的烟头一丢，带着林思成走了过去。 赵大虎两口子此时也在人群中呢。 这段时间闲了，他们两口子也正在为考大学名额的事情在安抚着知青们，结果今天正好赶上这事。 赵大虎其实早就看见田向南了。 只不过看到田向南远远的站在那边不肯过来，他也估摸出，田向南可能不想管这破事。 可没办法，那几家人在这里闹，他们这边肯定也要护着知青们。 他媳妇孙美兰作为女知青队长，肯定也要出面帮着说和的。 眼瞅着自己媳妇大着肚子在人群里周旋，赵大虎也生怕别出什么意外，索性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出声喊人了。 “都干啥呢？大冷天不在家歇着，围在这里吵什么呢？” 随着田向南来到知青大院门口，围观的人群连忙散开，缩着脑袋拢着手，都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样子。 “田队长，你可算来了，今天这事，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 还没等田向南开口呢，人群拥挤中，一位中年妇女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说，你来评评理，要不是这个林娟和六子吵架，六子能生气跑到县里去吗？” “他不跑到县里，能出这事吗？就是她害了六子啊......” 哭闹的中年妇女自然是六子他娘了，身旁还有两个年轻的女人作搀扶状，几家人一起围在了田向南面前。 田向南又向知青门口那边看去，就见那边的林娟此时同样红着眼睛，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被赵大虎他们一众男女知青挡在身后。 此时，见到田向南过来，这些知青们也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田向南冲着拦在知青门口的赵大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把人带回去，这才看向了眼前的几家人。 眼前除了六子的家人之外，还有大民的爹娘，弟弟，却不见大伟他爹林祥子。 “田队长，你说，我们家六子这是作了什么孽呀？咋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六子他娘还在对着田向南哭嚎着。 听到六子他娘这有些不讲理的话，田向南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老婶子，事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搁这闹这一出又有啥意思呢？六子又不是小孩，他自己跑县里出了事，能怪到人家女同志身上吗？” “再说了，六子和林娟怎么说也是定过日子的，你们大早上跑知青点闹成这样，还说人家扫把星啥的，你让人家女同志以后怎么做人？” “你们这么不给人家女同志留一点脸面，不是逼着人家跟你们家断绝关系吗？” 许是田向南的话起了一些作用，六子他娘的哭声顿时小了下来，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迟疑。 “哼，断就断了呗，要不是她，我老弟也不会被人干到医院去。” 不待六子他娘说话，站在她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狠声道，一边说，她还一边拽了下六子他娘的胳膊。 “娘，咱让那林娟把咱家的钱都退回来，那女人就是个扫把星，谁找谁倒霉，娶回来以后说不得也是个搅家精。” 田向南闻言看了一眼说话的女人，是六子他大姐林春花。 林春华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六子他二姐也跟着点头。 只有六子他娘的脸上依旧带着犹豫的神色。 田向南闻言也没有生气，而是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只有面前的几个人能够听见。 “春花姐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轻松了，六子现在伤的是个什么情况，想必你们家也知道了......” “咱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他那只手干活都成问题。” 果然，他这话一出，面前三个女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田向南接着道。 “就六子这种情况，以后挣的肯定比不上大队上别的青年队员，收入上肯定也要差一截儿。” “你们要真把林娟这个对象给弄吹了，那恐怕以后六子找媳妇都费劲。” “别的不说，就咱大队上的姑娘，你说人家是愿意找个手脚正常的，挣得多的年轻队员，还是愿意找六子这样的？” “他以后想找媳妇，恐怕也只能找一些穷一点的外村姑娘，但是外面的人，真能比得上在咱们屯子里插队几年的女知青吗？”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六子他娘张了张嘴，眼中露出一抹懊悔的神色。 随后，她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一个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六子他爹，语气带着询问的意味。 “当家的......？” 此时，六子他爹也是紧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闷声道。 “这知青女娃也不是啥安分的，心心念念的想出去读书，怕不也是吊着六子的......” 瞧，谁说乡下老农都是憨厚朴实的？有时候，小农民的生活经验中，同样不缺少智慧。 最起码在人心这方面，经验往往比智慧更加容易使人看清。 “我也是就事论事，跟你们说说例子的情况，还有眼下这个事情。” 田向南闻言轻笑道。 “他们两个年轻人怎么谈对象是他们的事，不管林知青怎么想的，六子也不是小孩，真觉得不合适，那大不了一拍两散。” “他自己心里不痛快，跑县里惹了这么一出，回头你们又把过错都怪在人家女同志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再说了，给六子他们设局的人都被我们逮回来了，你们要出气尽管去找他们呀。” “这弄的一大家子人，跑到知青点来欺负人家一个外地插队的女同志，影响都不好。” “要是传出去让外面人知道了，还以为咱青山大队不容人，合起伙来欺负这些下乡的同志呢......” 第274章 给知青开会 上 “就是啊，六子他爹，咱不是说好去县里的嘛.......” 跟着说话的是大民他老子，一个一脸愁苦的小老头。 “你们不是说过来喊个人一起去，咋就在这闹起来了？” “还去不去县里？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可先走了......” 说到最后，大民他老子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 “队长，这回也多亏了你跑县里把大民他们几个给弄回来，这事老头我记在心里了。”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 “应该的，咋的也不能让咱大队上的人，被外人给欺负了。” 大民他爹闻言脸上勉强挤出了个笑容，顿了下，又跟着问了句。 “队长，你们带回来的那些人打算怎么处理，能不能......先让俺们出口气......？” 田向南无所谓的点点头。 “把那些人带回来也就是这个意思，我打算过两天开大会的时候拉出来亮亮相，给大伙提个醒，也省得以后出门在外上当受骗。” “你们要想出气的话，尽管去，只要不弄死弄残了，随你们高兴，咱的人也不能白白吃亏。” “那就谢谢队长了......” 大民他爹咬着牙狠狠点头，随后带着他们家的几个人直接转身走了。 被他这一打岔，六子的家人也不再纠结先前的事情了。 等田向南又看向六子他老爹的时候，这汉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冲田向南点点头之后，便跟着一起走了。 这两家人一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围观的村民队员们眼见没热闹看了，也都自顾的开始散去。 “林二海......” 田向南想了想，抬手唤过旁边一个同样看热闹的青年。 “你带几个人去牲口棚那边招呼着，让那两家人出出气也就算了，尽量别闹出人命来。” “知道了，队长......” 林二海答应了一声，随口招呼了几个人，就快步跟了过去。 “这事闹的......” 等人群各自散去之后，身旁的林思成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不等田向南跟着感叹，先前在知青院里一直看着外面动静的赵大虎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队长，咋样？解决了吗？” “这种事，哪那么容易解决？” 田向南没好气的回了句。 “咋样？林娟没受伤吧？” 赵大虎摇了摇头。 “被扯着头发挨了两下，没啥大事......” “幸好今天我们跟几个老知青在这里商量事呢，听见动静就把人给分开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说。” “没受伤就好......” 田向南闻言也放下了心。 “不过这事也还不算完，回头你让美兰姐探探林娟那边的态度，她是怎么打算的？” “到时候不管她是还想跟六子过，还是想退亲，都趁早的提出来，快刀斩乱麻，也省得以后纠缠的麻烦。” “行，我知道了.......” 赵大虎点头应了一声，见田向南转身要走，连忙拉了他一下。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回头。 “队长，上回你说上大学名额分配的事儿，咋不赶紧给知青们宣布一下。” “这眼瞅着离考试的时间也不远了，知道你回来了，这两天找我问这事的人越来越多，你倒是给个说法呀。” “这眼瞅着没个准信儿，我也不好一直就这么拖着吧。” 田向南一想也是，这也是眼下屯子里最需要解决的大事之一，于是他就点了点头。 “行吧，趁今天有空，咱们给知青们一起开个会，你让人去通知一下大家。” “行，你等我会儿......” 赵大虎闻言立刻就笑了，连忙转身又跑进了先前的知青小院，喊来两个老知青耳语了几句，随后又跑了回来。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绕过了几座连排小院，来到了位于知青点后面的一座高大的三间瓦房前。 赵大虎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三间被打通的宽敞房间，布置的跟教室一样，最前面还有讲台和黑板。 不过这里可不是用来教书的，而是大队上知青们用来学习美好精神和开各种会议的专属地点。 大房间里面很空旷，在靠近后墙那边，还堆放着一堆干柴和几个火盆。 一进来，赵大虎就忙着拿过了几个火盆，又弄了些干柴开始生火。 毕竟这里实在太空旷了，屋里跟屋外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 田向南和林思成也跟着搭把手，三人很快便弄好了几个火盆，摆放在屋子的角落里。 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已经有知青三三两两的结伴一起，拎着长条凳子走进了教室。 “队长，老林，大虎......” “田队长，赵队长.......” 单从这些进来知青的称呼中，就能很轻易的分辨出哪些是老知青，哪些又是新来的。 随着知青们陆续落座，原本空旷的房间逐渐变得拥挤起来，很快，整个房间已经变成了人挨着人的一副热闹场景。 人一多，原本的静谧也就成了奢望，大家彼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原本安静的房间，顿时变成了被惊扰的蜂窝。 赵大虎站在门口探头向外面瞅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在心里大略估算了一下，随后，冲田向南点点头。 “应该差不多了......” 田向南刚准备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远处正有几道身影快步跑来，姿势还有些怪异，跑的跌跌撞撞的。 赵大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认出那几人都是新来的知青，来的近些才看清，几人一个个脚上还绑着滑冰鞋，明显是从小学操场那边来的。 不过由于今天开会派去通知的人多，再加上小学里这里也不远，再怎么也不至于最后过来，还仓促的连鞋都没换。 “早就通知大家开会了，你们几个怎么来的这么慢.......” 于是在几人进门的时候，赵大虎也就随口抱怨了一句。 可是他这话一出，也不知几人中的谁低声反驳道。 “开会讨论的是上大学的事儿，跟我们这些新来的知情的有啥关系？” “能来就不错了，反正上大学的名额咋的也不可能轮到我们......” 第275章 给知青开会 中 “反正上大学的名额有没我们的份.......” 听到新知青抱怨的话，赵大虎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不过看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又忍住了。 等那几人落座，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不再有人来之后，赵大虎顺手关上了房门。 还不等赵大虎走向讲台那边，田向南便已经越过他，直接跨步来到了讲台上。 按照以往的惯例，总是要由赵大虎这个组织者先上台说两句，然后再把田向南请上台去发言，这是一般正常的开会流程。 不过田向南眼下心里压的事很多，所以也不在乎这样的形式了，自己就直接上去了。 随着田向南往那里一站，场面先是静了一瞬，随后，整个宽敞的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对于这样热闹的场面，田向南却早已司空见惯，双手朝下压了压，目光挨个扫过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年轻面孔。 “大家都知道，我最近一段日子都在跑电线厂的事情，现在勉强算是告一段落。” “刚好今天得空，就跟同志们聊一聊咱们青山大队以后的发展规划，以及，眼下很多人都关心的考大学名额问题。” 随着田向南的话音落下，场中顿时又响起了一片更加热烈的掌声。 等到再次安静之后，田向南才接着说道。 “大家也都知道今年刚刚放开，县里给我们分配的有10个准考名额。” “原本我是想着在咱们屯子里先进行内部考试，然后以成绩来分配的。” “不过后来想了想，这对其他一些努力工作，但是学习底子稍差一些的同志，有些不太公平。” 他这话一出，人群中一些成绩比较好的老知青，顿时就把心提了起来。 “毕竟，这些考试名额是属于青山大队的，肯定要按照谁对大队上所作出的贡献最多才能分给谁，当然，仅限于你们这些知青。” 想来也是，青山大队这边毕竟是县城外的地区，教育资源方面还是差了许多。 不光如此，这年月，老百姓对于下一代文化知识的培养并没有多么重视，再加上前几年学校大多停课，因此，现在的人心中还没有树立起上大学就能出人头地的概念。 毕竟谁也不知道，等明年有没有可能还会再次停课。 所以这几年来，屯子上甚至都没有几个去县里继续上学的孩子，因此自然也就没有能去考大学的苗子出现。 田向南自然也曾想改变这种现状，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 只有等眼下这第1批大学生毕业，进了各个单位，享受到了上大学的福利以后，人们的观念自然而然的就会改变。 所以，即便他如今作为青山大队的队长，把这些名额分给那些注定不会留下来的外地知青，也不会什么心里负担。 因为他知道，考试名额这种东西说有多珍贵，其实也就那样，再过个两三年就会全面放开。 到时候人人都可以去考大学，或者是考大专中专，接下来的几年，也是国民教育程度飞速增长的年代。 所以准考名额啥的也没那么重要，真想要把人才留下来，靠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表现。 田向南这话一出，台下的知青们面色各异。 有那些文化底子好，但平日里干活表现一般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懊恼与焦急的神色。 还有那些平日里表现好，有希望能够拿到准考名额，但是文化底子差一点的，脸上的神色同样也有一些复杂。 随着大伙儿心思的变化，台下逐渐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田向南也没有着急继续说下去，而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知青们消化着这个信息。 “队长......” 就在台下讨论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坐在人群中的赵大虎忽然举手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压住了场中的嘈杂，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队长，我学习的水平也就那样，要是我得到了名额的话，上了考场估计也不一定能考上，所以，为了不浪费，这个名额可不可以转让？” 田向南闻言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嗯，这个嘛，原则上来说，准考名额是不允许转让的。” 底下顿时响起了几道唉叹声。 却听田向南语气一转，又紧跟着说道。 “不过，你们要是有事耽搁没空去考试，又或者真的没有把握，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的话，这个我们也不会去多管。” “毕竟名额是属于你的，你怎么处置是你个人的事情，只要提前报备到大队上来就可以。” 田向南这话一出，台下的气氛又跟着变了。 大部分的知青都眼神热切的看着平日里表现好的那几个，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在心底不停琢磨了。 “好了，关于大学准考名额的事情就先到这儿，等这两天有空，咱们再重新开个评选大会，把名额敲定。” “接下来，我来跟大伙说说另外一个好消息，也算是另一种上大学的渠道吧。” 随后，田向南就把自己打算和哈工院商量每年给几个上大学名额的事情。 这事虽然还没有和哈工院那边敲定，但是在眼下的时代背景下，再加上真金白银的合作关系，想来问题不大。 多了不说，每年要三五个名额应该还是不过分的。 听着田向南说出来的消息，众位知青们在惊讶又多了一条上大学的渠道之余，表现得也更加热烈欣喜。 也有人在欢喜之余，忍不住高声向田向南确认。 “队长，要是去哈工院上大学的话，是不是同样属于正经大学生编制？” 田向南都忍不住笑了。 “怎么？大学生难道还有不正经的吗？” 这句话引起了台下的一片哄笑声。 他摆了摆手道。 “放心吧，去哈工院上大学，当然也属于正经大学生，同样有着行政编制，毕业后也会包分配工作......” 说了一句之后，还不等下面的知青们高兴呢，他语气一转，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其实在我个人看来，上大学也就那么一回事。” “能考上的自然要尽力去学习，力争上游，考不上，或者争不到名额的也不要气馁......” “就拿咱们大队的知青来说，能考上大学的，去学校学个两三年，出来之后25或者26行政评级，一个月也不过三四十块。” “想要转成干部评级，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 第276章 给知青开会 下 “咱们青山大队现在的生产情况，很多老知青也都知道，正常情况下，知青这边每人每年平均都能拿个2000多工分。” “要是都换算成钱的话，一年差不多都有四五百块钱，放眼全国，这个收入水平真的不算少了。” 随着田向南站在前面高台上侃侃而谈，下面很多知青的脸色也都跟着出现了些许变化。 田向南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下面默不作声的人群，这才又笑着道。 “当然了，我之所以说这些，也并非是想要打消大家想要上大学的积极性。” “只是为了青山大队的发展，以及在座各位的前途，所以，还是忍不住要给大家泼上一盆凉水。” “我知道这段时间，随着高考的消息传来，很多人的心思都有些浮动。” “当然，高考对于我们这些知青来说，无疑是个能回城和改变人生的机会，这一点我也赞同，因为，包括我妹妹和老林他们也会去参加高考。” “但是，我也在这里希望大家把浮躁的心思按耐一下，先冷静的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走高考这条路？” “全国的知青男女千千万，到时候真正能考上大学的，又能占多少比例？” “远的不说，就说在座的这百十号人，将来真正能走入大学校门的，又能有几个？” 随着田向南这番话的说出，台下许多人的脸色都逐渐变得有些难看，紧跟着就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田向南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我知道这句话可能会让在座的很多人心里不舒服，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现实。” “可能很多人会说，上大学，是你们的梦想。” “又或者你是想通过上大学来提升自己，成为一个对国家更有用的人。” “但是，在梦想与填饱肚子的现实选择面前，还是希望大家能考虑清楚。” “现实就是，随着高考的开放，以后上大学的竞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 “如果前两年都考不上的话，那么以后的机会恐怕会更加渺茫。” “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继续复习，也就会继续耽误工作，没有了收入，自然也就会耽搁你追逐梦想的脚步。” “饿着肚子的梦想。那就不再是梦想，而只能是在梦里想想。” 这句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但是在哄笑之余，很多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田向南再次笑着道。 “当然了，对于上面这一番泼凉水的话，我肯定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 “作为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我也很真诚的希望在座的很多人能够留下来，帮助我更好的把青山大队发展下去。” “在座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知青圈子，也有很多的亲朋好友，或者同学插队到其他地方。” “咱们青山大队的插队条件与之相比如何，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我在这里可以不夸张的说，咱们这里的生活条件，应该比在座大部分同志的家里条件都要好。” 听田向南这么说，台下已经有几个知青不自觉的点头。 “反正比我家的条件好。” 赵大虎更是大声的起哄了一句，又惹来一片笑声。 田向南也跟着笑了笑。 “咱青山大队以后的发展潜力自然也不必多说，我有信心，只要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以后留在这里的知青，包括大队上的村民们，待遇水平绝对不会比城里的那些单位差......” “换句话来说，在座的各位当中，即便有能考上大学的，但是以后也未必能有留在我们大队上的人混的好......”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挽留这些人，才把上大学说的那么不值钱。 主要是在一起下乡几年了，知青团体中的人他基本都熟悉。 在田向南看来，这百十号人当中真正出彩的还真没有几个。 当然，这指的是学习方面，毕竟在场那么多人，很多人身上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闪光点的。 几年来，除了田向南看好的几个知青之外，他也没发现其他人有哪个是很爱学习，或者特别喜欢钻研的， 换句话来说，即便其中有人能侥幸上了大学，以后估计也是个平庸之辈。 当然，这里的平庸并没有贬义的意思，指的是一个人身上没有那种能特别出彩的潜力劲儿。 真有那样的人，田向南自然也不会去阻碍别人的前程，难道还巴不得能从他们青山大队走出去一个标志性人物呢。 “队长，我对你刚才说的话有意见......” 他这边正咂摸呢，下面的人群中忽然有人站了起来，对着田向南大声道。 这一意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宽敞的教室里跟着平静下来。 田向南抬头看向那人，是跟他们一批来的一个很熟悉的老知青李辉，往日里表现也是非常好。 于是他便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哦？李辉......你有什么意见？直接说说看。” 李辉的身形很是匀称，并不单薄，但也不是五大三粗那种，声音很是洪亮。 “队长，你刚才很多地方说的都很对.......” “我李辉自认不是上大学的料子，在家里的条件确实也还比不上青山大队这边，原本我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回城的问题。” “主要有一点，咱们青山大队对待本村村民队员，和对待我们这些知青的待遇根本就不一样。” 李辉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低笑声。 旁边还有个跟李辉关系好的知青，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他，低声道。 “你这不废话嘛？咱虽然插队在这里，但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青山大队的村民，人家咋可能一视同仁嘛。” “赶紧坐下，别丢人现眼了......” 听到众人的嘲笑和同伴的劝解，李辉的面色也开始泛红，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还是应该坐下，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田向南却是轻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这才看向李辉。 “你接着说，觉得在哪些方面，咱们大队把你们和村民区别对待了？” 第277章 刘大有的试探 “你接着说，觉得在哪些方面，咱们大队把你们和村民区别对待了？”‘’ “嘿嘿，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 李辉没有先开口回答，反而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猾头，还有几分老实人那般的市侩。 “队长，大伙也都明白，咱们青山大队的插队条件有多好，尤其是跟其他地方的那些知青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我们不说，但是大伙心里也都念着青山大队的好呢。” “今年大队上的日子过的也不错，俺自己算了算，刨去换口粮的工分，差不多还能结一百大几十块钱呢......” “到时候往家里一寄，也能让家里跟着过个富裕年.......” 见对方絮絮叨叨的也没说到正题，田向南忍不住抬手打断了李辉的话。 “李辉同志，这些歌功感谢的话，你可以回头写出来，以后在开表彰会的时候上台念一下，现在咱先说说你先前的看法。” 田向南的话语顿时又引起了一阵的哄笑声。 “呵呵......” 李辉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队长，俺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着眼下地里的活也没了，你能不能帮俺们知青寻摸点别的啥工作干干.......” “毕竟东北这边的冬天好几个月呢，俺也不准备复习考大学，整天在屋子里猫着容易闲出病来。” “想着回老家看看吧，也不太行，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容易给家里增加负担。” 田向南闻言笑了，心中也明白了李辉的小心思。 而且他也相信，有这种心思的，肯定也不止李辉一个人。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挑明，反而一副恍然的模样道。 “听你这意思，你是想在天冷的时候去北山的窑厂上工，继续挣工分.....？” “呵......” 面对田向南的反问，李辉只是讪讪的笑了笑。 “我这不想着，等电线厂一开工，北山窑厂那边肯定会调一些人过来，可能会有劳动力不足的情况，所以......” “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也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后他的目光再一扫，很轻易的就在人群中发现不少同样面有期待的老知青。 可是，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田向南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台下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几声叹息。 就连坐在前面的赵大虎眼神都不由得黯了黯，随后连忙站起身来，一边打圆场，一边招呼着李晖坐下。 “李辉，你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啊......” “窑厂那边都是大队长老叔负责的，咱青山大队的产业肯定会优先村里的队员们，你提这种要求，不是让队长为难嘛？” “行了，大虎，你也别装模作样了......” 田向南冲赵大虎翻了个白眼。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李辉就是你在后面撺掇的......” 他的一句话就把赵大虎闹了个大红脸，哼哧哼哧的说不出话来，随后只得讪讪的笑了笑。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这个事情，所以在这里我也就不隐瞒了。” “没错，等到电线厂开工，咱们的劳动力肯定会不够。” “所以，电线厂的工人，我准备大部分都从你们知青群体中选拔，再配合上屯子里少部分的年轻人。” “真的......” 他这话一出，屁股还没挨到凳子的赵大虎第一个就跳了起来。 见他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田向南一脸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队长，俺们真能去电线厂上班吗？” “队长，去了电线厂，是算做工人，还是继续算工分......” 可是，此时场中已经被田向南这个消息给炸开了锅，一个个所谓的知识青年也顾不得矜持了，七嘴八舌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田向南单手下压，等到所有人再次安静之后，这才跟着说道。 “大家也都知道，电线厂和冶炼厂的工作多少都有点技术含量，所以大队上会优先考虑那些有文化底子的年轻人。” “即便是加上在座的各位知青和屯子上的少数人，我估计依旧无法满足两个厂里的工作配额。” “所以，明年我们大队会向县里申请补充人员，也因此，你们这些人，能有优先入厂的机会很难得。” “而且，你们也可以慎重考虑一下，如果打算长远留在青山大队的，也可以把家里的兄弟姐妹叫过来。” “只要是咱们知青同志介绍过来的人员，大队上也会优先考虑。” “至于电线厂的薪酬问题，由于是集体产业，所以依旧采用工分制，跟大队上其他劳动工种一样。” “接下来的两三天内，咱们大队的电线厂就要正式开始招募工人培训，这两天，大家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 田向南说着，也不在乎下面已经开始热烈讨论的知青们，冲着赵大虎使了个眼色，便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林思成也冲赵大虎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出去了。 两人一出来，就见屋外对面的围墙下正站着个人，此时正被冻得又搓手又跺脚呢。 看见两人出来，那人连忙迎了过来。 “您就是田队长吧，我是咱们市第三纺织厂的采购员，我叫刘大有......” 田向南闻声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脚下也没停。 “哦，我知道你，有人跟我提起过了，找我啥事？” “田队长......” 刘大有点头哈腰的跟在两人身旁，忙不迭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两人。 田向南随意的伸手接过，林思诚却是摆手拒绝了。 见田向南接了烟，刘大有脸上的欣喜又多了几分，又连忙掏出火柴给点火。 “田队长，我来咱们青山大队，一来是想认识一下大伙，二来，也是想跟各位大队上的领导谈一谈物资采购的问题。” 田向南凑在对方的火上点着了烟，这才顿下了脚步，看着刘大有，道。 “你想接叶麻子的班，继续收购我们屯子上的粮食和物资？” 刘大有点了点头，面对着田向南直视的目光，眼底浮现出几分忐忑。 “你凭什么？” 田向南缓缓吐出一口烟，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你要知道，叶麻子从我们这里收粮食，还有各种山货，鸡鸭鱼肉，但他可不是只出不进的......” “我们大队上有自己的供销社，里面的物资除了统购之外，还有很多物资都是叶麻子给我们带来的。” “而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第278章 反抗的于老二 “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面对田向南这近乎直白的反问，刘大有脚步顿了一下，张了张嘴，一脸的难色。 可随即，他的眉头一挑，脸上又浮起了笑容，快步跟了上来。 只是还不等他回答，田向南便再次开口截住了他的话头。 “你可不要回答我说，可以从你们厂里弄一些便宜的布料，或者库存的衣服之类的。” “那东西我们虽然也需要，但却并不是刚需。” “如果你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么我觉得我们双方的合作是不公平的，因为，农销社那边会给的更多。” 刘大有闻言一脸的苦笑。 “田队长，我刚刚被调往市里，以前采购也是走的叶麻子的路子。” “我之所以大老远来到你们这边，也就是想把你们县里叶麻子以前的几条渠道都可以重新联系上。”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敢说跟以前的叶麻子相比，但一般生活中的各种物资，我想我还是能够想办法弄到的。” “当然，前提是你们青山大队这边要给我一个合作的机会，毕竟你们这边有铁路，可以直接把物资运送到市里，算是最重要的一环。” 田向南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叶麻子当初借用林场的火车运送物资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只不过这是叶麻子自己的关系。 眼下这个刘大有既然有信心敢找过来。并点明这一切，相信应该也是有把握从林场那边重新取得联系。 能有信心搞定运输这个最重要的环节，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刘大有倒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他想了想道。 “等会儿你可以去大队部里找会计张翠，统计一下我们大队上需要出售的物资，并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咱们可以先合作一次试试.......” “我们大队一般情况下需要的东西也并不难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 “只要以后你能满足我们的日常所需，那么，咱们就可以长期合作。” “太好了，谢谢田队长的信任！也谢谢咱们青山大队的信任，以后我一定会尽力优先满足咱们青山大队的各种需求。” 见田向南终于同意了，刘大有顿时喜不自胜，再三客气的感谢了一番之后，喜滋滋的走了。 等刘大有走了之后，林思成跟着问道。 “要不要我去叫上向北和小雅，一起去大队部帮忙统计？” “不急，回头咱们一起过去。” 田向南摇了摇头，脚下不停，向着屯子北边牲口棚那边而去。 一路上还遇见了几个可能先前去看热闹散去的村民。 等来到了牲口棚，就见林二海和几个背着枪的民兵正站在那里，朝着棚子里面指指点点，还不时说笑上几句。 “咋样了？” 田向南两人来到近前问了一句。 “队长......” “队长来了.......” 几个民兵回过头来，纷纷打着招呼。 林二海迎上前来，脸上还挂着几分残留的笑意。 “队长，那两家人已经走了，就属六子大姐和他老娘下手最狠，还有大民他老子也是，要不是我们拦着，说不定还真得弄死一两个。” 田向南闻言随意点点头，越过几人，抬脚走了进去。 此时的牲口棚里面已经一片狼藉，原本平铺在地上的干草被蹂躏的一堆一垛的。 那赌局团伙的十几人，现在正横七竖八的躺在棚子里，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各自嘴里还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田向南的目光在地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于老二的身上。 这货的身上还带着一颗子弹呢，又经过田向南昨天那一番折腾，再加上刚才的那顿打，此时躺在哪里一动不动，似乎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不是对方的胸膛还有些微微起伏，看着跟个死人也差不多。 看到棚子里的这幅场景，林思成也不由得微微挑眉，目光同样落在了于老二身上。 “老田，要不要让小雅过来先帮他们处理一下？” “虽然这些人可能也活不了了，但要真死在咱们手上的话，县公所那边，面上也不好看。” 田向南闻言想了想，随后轻轻颔首。 “你先看看，只要能撑过这两天就行，县里那边，明天不来人的话，估计后天也一准会过来......” “行......” 林思成应了一声，上前蹲下身，伸手抓住了于老二被绑住双手的手腕，想先给对方号号脉。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就见原本闭着眼睛好似昏死的于老二双眼猛然睁开，双手的绳子也不知何时已被挣开。 他的一只左手猛地反扣住林思成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直接向着林思成的脖子搂去。 “草......” 林思成口中惊呼了一声，想要起身，手腕却被对方抓住，拉拽之下，身形一个不稳就向着于老二怀里栽去。 “嗬......” 于老二嘴里喘着粗气，脸上已经布满了狰狞的笑容。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旁早有提防的田向南却是猛地踢出一脚，直接踢在了于老二的左脸上。 “砰......” 这一脚踢得又急又狠，直接把于老二踢得脑袋猛地一摆，撞在了旁边栓牲口的粗木桩上。 “咚......” 随着又一声闷响，于老二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去，瘫在了地上。 林思成单手一撑地，也顺势把手腕挣脱，惊魂未定的站起身，也忍不住在于老二的身上踢了一下。 “册个娘必，差点就被这家伙给阴了......” 听见里面的动静，门口站着的几个民兵立刻就把枪给端了起来。 田向南冲着那几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这才对着林思成道。 “以后再碰上这种混江湖的亡命徒，凡事都要多留两个心眼，真要动手，就悄悄的下狠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林思诚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甩了甩手之后，又再次蹲了下来，摸了摸于老二的手腕，随后才起身道。 “行啊，这家伙命真够硬的，先前也是装的，就这状态，再撑个三五天也不成问题。” 田向南轻轻点头，目光再次扫视，最后落在了屋子角落，一个瘦弱些的身影身上。 “我记得，你叫雷三......？” 第279章 雷三的坦白 “我记得，你叫雷三......？” 眼见田向南点名了自己，那个身材矮瘦的中年人连忙挣扎着爬起来，顶着一张鼻青脸肿却也不乏几分猥琐的面容，冲着田向南点头哈腰。 “田队长，我就是雷三，” “咱先前见过两回，第一回还是马科长带您来的......” 经过这两天的待遇，眼下的雷三已经没了半点硬气，态度简直卑微到了骨子里。 没办法，于老二还在他们眼前躺着呢，再加上刚才的那一顿狠揍，要不是他机灵缩在人群里，估计眼下可能只剩了半条命。 而且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待遇等着他们。 他也明白，现在到了别人的地盘，他在县里的那点关系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了。 雷三也是个老油子了，知道眼下该服软服软，该认错认错，先把命保住才是正理。 “我们的人，就是你们给介绍的于老二那里的吧？” 雷三表现的虽然谦卑，可田向南却丝毫不为所动，张嘴就是一副问罪的语气。 “要不是你这样的地头蛇帮衬，于老二他们这帮外地人，也开不起来这个场子。” “我冤枉啊，田队长......” 听着田向南语气不对，雷三连忙就叫起了屈。 “我哪知道这狗日的于老二下手那么黑，要知道能惹出这样的事情，当初我说啥也不可能给他们帮手啊......” “而且，我跟于老二这些人根本就不熟，当初之所以给他们帮忙，也就是冲杨老大的面子，场子也是他的......” “谁能知道于老二这帮孙子这么毒，竟然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他这话一说，跟着于老二混的那十几号人都将目光瞪向了他。 “看你妈的看，一个个王八犊子......” 雷三却是毫不示弱，一个个挨着回瞪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要不是你们这群孙子，老子能落到这个下场？” “还他妈敢瞪老子，老子要有命回去，第一个就找人弄死你们这帮瘪犊子，混蛋玩意儿......” 听着雷三的这番话，田向南微微挑眉。 想了想，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冲着门口的林二海努了努嘴。 “把那个雷三带过来......” 田向南直接推门进了旁边原本看牲口的小木屋。 经过上次野兽袭击以后，屯子里剩的几头牲口都被挪到了屯子里。 瘸腿知青也搬回知青点了，眼下这里处于荒废状态，只有昨晚看守的几个民兵住在了这里。 屋子里的火盆还没灭，倒是比外面暖和了一些。 田向南把木屋的窗户缝开的大了一些，拉过一节木桩坐在火盆前，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他这边刚刚点上火，那边林二海已经推推搡搡的把雷三给带了过来，直接让他蹲在了门后。 进了木屋之后，感受到屋子里面的暖意，雷三明显长出了一口气。 眼下的天气很冷，牲口棚毕竟只是个拴牲口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些干草，还有点透风。 这一夜，关在里面的那些人可受了不少的罪。 有几个人的手脚冻的都已经有些发青了。 “雷三......” 田向南无视了对方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直接问道。 “说说那个杨老大是什么情况？” “田队长......” 雷三的眼神有些闪躲，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的说了句。 “其实，你们屯子上那几个人真的不关我的事......” “我跟杨老大合作，在县里弄这个场子也不是头一回了。” “谁知道这回哪冒出来个于老二，把事情闹成这样。” “而且于老二这明显是坏了规矩，就算你们不追究，等杨老大回来，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放过他的。” 雷三顾左而右而言他，嘴里絮絮叨叨，扯七扯八，就是没扯到那个杨老大身上。 一边说，他还一边偷眼看着田向南的表情。 眼看田向南皱起了眉头，雷三连忙住了口，语气中满是谄媚。 “咳咳，那什么.....” “田队长，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但是我说完之后，田队长您能不能抬抬手？给兄弟我一条活路......”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冷笑出声。 “跟我谈条件？” “我能给你一次机会在这说，还是看在马同志的面子上......” “你再不说，我就让人把你直接给扒光了埋进雪地里，你信不信？” “别别别，我说......” 看着田向南眼中闪烁的冷意，雷三告饶般的举起了双手。 “田队长别生气，我这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田向南这才收回了目光，身体微微后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想想啊......” 雷三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忆。 “杨老大这人吧，真名叫啥咱也不清楚，但是出道的时间挺早，是咱们这老早就挺出名的，一个道上的老人。” “其实我跟杨老大也就见过两三回，要说认识的时间吧，那也有些年头了，最早得是六几年那会儿。” “那时候杨老大手底下也有那么一伙儿跑江湖的，在周围县里弄了几个场子，跟这个差不多。” “不过后来抓的严了，这几个场子也就慢慢停掉了。” “原本前几年杨老大都挺沉寂的，几年都没信儿了，道上的人还都以为他死了呢，谁知道今年又突然冒了出来。” “说起来，也就是今年下半年，前一个月多的那会儿，杨老大找到了我，说是按以前的规矩，继续在咱们县里弄个场子。” “我跟杨老大合作也有几回了，关系处的也还算不错。” “他这人挺讲规矩，就算你在他的场子里欠了钱，最多也就是断手断脚，或者要你一根小指头，这债也就消了。” “基本上不会把人弄死或者弄残废......” “哪会像于老二这驴日的，动不动就把人给弄残，还动不动就想要人命。” “ 他娘的，想想我就来气，要不是于老二，老子哪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雷三说到最后，又忍不住骂了一声，可被田向南瞪了一眼之后，又讪讪的闭上了嘴。 “你说的这个杨老大，现在在哪？” 田向南问道。 雷三摇了摇头，面色罕见的带了一丝严肃。 “不过，以杨老大的性子，他以后说不定会来你们青山大队找麻烦。” “哦？” 田向南闻言挑眉。 “杨老大这人属于比较老派的江湖人，很讲究规矩。” “他的人做事过了火，他自己会处理。” “但是这一回，也算是你们挑了他的场子，断了他的财路，他说不定会把这笔账记到你们头上。” “呵......” 田向南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 “我们青山大队就在这儿，他要来，尽管让他来呗。” “田队长，您可别不当一回事。” “我知道你们有民兵队，手里有家伙......” “但杨老大是混江湖的，肯定不会明面上找你们麻烦，就怕背地里搞什么坏事......” “行了，也谢谢你的忠告了，我会记在心里的。” 田向南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雷三的肩膀。 “看在你今天还算诚实的份上，过几天，我会把你给排在后面的.....” 第280章 田向南的长远想法 从牲口棚离开，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又去了大队部，帮着会计张翠一起统计年底大队上可以卖出去的物资。 要说青山大队的物资，放在这个年代，那绝对是非常丰富的，要不然刘大有也不可能专程从市里跑过来一趟。 这些物资的大头，自然是大队里养的猪，还有寄养在村民家里的公鸡母鸡和鸡蛋。 其他就是统一从村民们手里收上来的各种山货，还有鸡鸭和一些零碎。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这年头，城里的粮食都是规划的，相当紧缺，所以农村的余粮有大半都会流入城里。 他们青山大队的余粮自然也不例外。 每年他们青山大队的收成，除了从去年开始缴纳的公粮，以及大队村民发留下的口粮之外，还是有一些零头的。 就这一些零头，对于城市里的某些单位来说，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大笔物资。 不管是平日里给工人改善伙食当做奖励，还是年底当做给工人发的福利，都是非常受人欢迎的。 当然，普通人自然是不敢，也没有渠道去弄这些粮食和物资。 不过刘大有本身就是单位采购员，青山大队也是集体出售，自然就没有了那些顾虑。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才把所有的物资统计完毕，并且分装好。 刘大有又让田向南请了一些村民，找了几辆板车，直接给拉到了屯子南面的火车道边。 最后他又借了大队部的电话给林场那边打了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说的。 当晚，一列从林场出发的铁罐头短列便从山里开了出来，载着这些物资连夜的走了。 忙碌了一天，田向南也有些倦了。 正当他带着村民们有说有笑的回到屯子里时，正遇上从大队部出来的张翠。 “队长......” 张翠老远就喊住了他。 “刚才县里来电话，说明天梅县会和县公所的同志一起来咱们大队看看。” “哦......” 田向南一听就明白了。 想来是县公所那边还是不放心于老二那伙人，生怕自己这边下手重了，把人都给弄死。 毕竟他们年底破了这么大的案子，主犯却都给折腾没了，他们也实在不好交差。 可能也是怕他们自己人过来，青山大队这边不肯放手，所以才把县长给搬了出来。 “我知道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问道。 “老叔搁哪呢？” 张翠摇了摇头。 “这小半天都没见人了，要么搁家，要么就搁北山窑厂呢......” “行......” “那什么，我找老叔还有点事情要说，你去大队部帮我用大喇叭通知一下，明天下午开年结会，每家都要参加。” “哦......” 张翠应了一声。 走出两步，田向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又说了一句。 “还有，明天的大会在晒谷场那边开，那边宽敞点......” “晒谷场......？” 张翠有些疑惑的念叨了一句，不过看田向南走远了，也就没有多问。 这边，田向南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屯子的喇叭里响起了张翠兰有些失真的声音。 “喂......青山大队全体队员请注意，明天下午将在晒谷场召开年结大会，每家每户都要派出代表参加，不得缺席......” “青山大队全体队员请注意......” 田向南刚转过前面的小路口，还没等到老叔家呢，就见前面老头正佝偻的身子，悠哉悠哉的向这边走来。 “老叔......” 田向南喊了一声。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还是你们年轻人干事利索，这才回来一天，就把事给理顺了，要开年结会了？” “不过开会咋要去晒谷场那边开？这天已经开始冷了，那边又空旷......” 田向南陪着老头一起向前走，边走边回答老头的问题。 当然，也是提前跟老叔沟通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 “明天县里就来人了，听说是梅县和县公所的人一起过来，估计就是来管咱们要人的。” “是关在牛棚的那些个人吧？” 老头闻言点了点头，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六子他们几个的事我也听说了，终究还是年轻不懂事，着了别人的道。”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 “还能咋办？在晒谷场开大会呗，就像前几年那样，到时候人一多，弄起来也方便。” 老头闻言皱起了眉头。 “话是这么说......” “要按我以前的性子，敢害咱们的人，就算全毙了也不算啥，最多到时候把死人交给县里也就行了。” “可这会儿又不一样了，最近几年开大会的情况都少了，咱再这么弄，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而且不巧的是梅县明天也过来，到时候真的靠人多闹出了乱子。他脸上也不好看啊。” “人家是县里的领导，真在这里丢了脸，肯定会记在咱们大队的管理班子身上。” “我和你林大伯倒无所谓，我俩现在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就怕县里对你印象不好，以后恐怕会给你穿小鞋。” “说到底不过就是几个捞偏门的货色，就算真交给县公所肯定也不会有啥好下场，你又何必多伸那一手，给自己惹麻烦呢？”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 “老叔你话是说的不错，六子他们这屁事儿说白了也就是一件小事，也怨他们自己不争气。” “而且像这种糟心的屁事儿，以后肯定还会有。” “不过我之所以把这些人逮回来，也不光是为了六子他们几个出气。” “我要真那么想的话，前天抓他们的时候干脆一枪一个都给毙了也就算了。” “哦？” 老叔闻言惊讶的看向他。 “那你是想拿这些人做什么法子？”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接着道。 “随着咱们大队发展的越来越好，随着屯子上的大家伙越来越有钱，以后难免会惹得外人眼红，或者是被外面各种人给盯上。” “眼下六子他们这算是第1次.......” “我把这些人带回来，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甚至是当着县里人的面，狠狠的给他们来上一次惨痛难忘的教训。” “一次先就把这些人打惨，打痛........打的让人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发寒，也要让人知道我们青山大队有多狠，有多护犊子。” “这样，以后再有人想算计咱们大队上的人，那就得先好好掂量掂量了.......” 第281章 今晚喝酒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老头一时似乎是愣住了，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叹般的笑了起来。 “你小子，想的还挺远......” 田向南也跟着笑了。 “不想的远一点也不行啊，等明年咱们的电线厂开始生产，只要咱们的电线能卖出去，那咱们大队的日子肯定会跟坐火箭一样，越来越红火。” “你比人好一点，人家心里也就酸点，可你要比人家好太多了，到时候别说四里八乡，估计就算县里都会有人想打咱们的秋风。” “好在现在梅县还在支持咱们，再加上明面上的事儿也好应对，就怕有些心思不好的，将主意打到咱们的村民队员身上。” 老叔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你干得好，难免就有人眼红，这种事太常见了。” 他一脸欣慰的看着田向南，忽然莫名的说了句。 “呵呵，当初幸好把你小子选成了队长，这几年，倒是辛苦你们了。” 面对老人突然的感慨，田向南愣了一下子，心中微暖，随后，才不在意的笑了笑。 “老叔你这话说的，您可别忘了，我可也是咱青山大队的一份子，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 “行......” 老头欣慰的笑了笑。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就该干啥干啥吧。” “那行，老叔你先溜着，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摆了摆手，田向南转身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老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老人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林家四小队住的方向而去。 告别了老叔之后，田向南一边走一边在琢磨着明天的事情。 随后，他又调头去了北边的牲口棚那边。 到了这里发现，除了牲口棚外面站着三个民兵之外，旁边的小木屋里也亮着灯，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来到小木屋门口，一眼就看到王三宝，林二海，还有另外一个民兵。 三人正坐在小木床上，翘着腿，嗑着瓜子闲聊呢。 林二海坐在靠里面，正对着门口这边。 他最先看到田向南，连忙站了起来。 “队长......” 王三宝和另外一个民兵也紧随其后。 “没事，我就随便转转。” 田向南冲三人摆摆手。 “明天开大会的广播都听到了吧？” 三人点头。 “三宝，二海，你俩跟我出去办点事......” 说着，他又对另外一个民兵叮嘱了一句。 “你再去多找几个人过来，轮着班的看守，务必要保证晚上的安全。” “是，队长......” 那个民兵听话的跑出去了。 田向南又跟牲口棚看守的三个民兵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两人离开。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正赶上彩铃从屋里出来，回身要锁门。 “彩铃，供销社里还有啥吃的没？下酒的......” “哦，队长啊......” 彩铃妹子一听，把挂上的门锁又给摘了下来。 “还有点盐焗花生，上回叶麻子弄得烟熏肉还有一小块，还有两个上回县里奖励的牛肉罐头......” “行，都给我拿着，记我账上......” “嗳......” 彩铃妹子答应了一声，又开门进去了，不过声音也从屋里传了出来。 “咋的？队长今天要请三宝他们喝酒啊？” 田向南好笑道。 “喝酒也不敢请你呀，我们有事要谈的，你要是去了，那准保啥也干不成。” “行吧.......” 这会儿彩铃已经从屋里出来了，脸上还颇有些惋惜。 “那下回再喝酒，可一定得叫我啊。” “得，下回肯定喊你......” 接过对方手中的网兜子，田向南带着三宝和林二海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刚一推开院门，就见自家正屋的布帘子半挑着，林思成与大林坐在桌子旁说着话，旁边向北和林思雅在摆放着碗筷。 “哟，向南回来了......” 听见开门的动静，大林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我正寻思着，再不回来就去找你呢。” 说话间看见跟在田向南身后的两人，同样打了招呼。 “三宝，二海，你俩也来了，该不会是闻着肉味儿找过来的吧？” 看着大林脸上堆起的那有些勉强笑容，田向南也跟着笑了起来，拉着对方往屋里走。 “大林哥今儿个咋得空了？” 听着田向南这拉家常般的话，大林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勉强了。 “那什么，今天运气好，在林子边捡了两只兔子，想着我家也吃不完，就给你送一只过来，正好天冷，咱们也一起喝点。” “哦，行啊......” 田向南痛快地一口答应，眼睛故作左右看了看。 “咋没叫二林哥一起过来，都叫过来一起喝点呗？” “额，这......” 大林闻言张了张嘴，面色有些犹豫。 田向南见状，故作无所谓的道。 “没事，把二林哥一起叫过来吧，人多也热闹点......” “诶，那也行......” 见田向南一脸真诚，大林哥也高兴的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出去叫人了。 对于大林今晚突然给他家送兔子的事情，田向南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并不意外。 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因为二林的事情过来的。 自从当初二林他们一家被从兵工厂里开除之后，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处分，但是这三年来在屯子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最起码，正经的挣工分工作，肯定是没有他们的份了。 上回大林跟他说这事，田向南也考虑过。 时间也过去小三年了，而且他也问过工厂那边的意见，倒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把手里的网兜交给向北收拾，田向南便招呼着王三宝和林二海坐了下来，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大林他们兄弟回来。 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不多时大林手里拎着一瓶酒，带着耷拉着脑袋的二林回来了。 这还等什么，开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向北和林思雅两人吃完早已回了屋，只留下6个男人围在桌旁吃喝闲聊着。 “来，向南，我们兄弟俩再敬你一个......” 就在这时，大林碰了碰身旁的二林，两人又端起了酒杯。 田向南这次却没有跟着端酒，而是向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先把酒杯放下。 “大林哥，我知道你们家最近的难处，咱先说说话，再喝......” 几人都放下了筷子，听着田向南的下文。 田向南又看向了二林。 “二林哥，你当初犯的错误确实不小，不过，这三年来你们两口子表现的也都不错。” “我也问过工厂那边的意见，倒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正好咱们屯子上的电线厂马上要招工，整好也需要你们两口子这样在工厂工作过的工人。” 大林和二林一听这话，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尤其是二林，眼圈都有些发红了，手忙脚乱的就又要去端酒杯。 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语气一转道。 “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没这么容易就过去。” “咱们电线厂虽然要人，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你们两口子进去当工人，要不然大家伙肯定会有意见的......” “所以，二林哥，你得找机会表现一下，最好是在啥事上起个带头作用啥的......” 第282章 和梅县的谈话 “污污......” 火车挂着长音的汽笛声在山谷的平原中回荡，南边轨道一辆开往兵工厂的铁罐车，缓缓的停在了屯子南边的铁路上。 田向南带着几个人连忙迎了上去，将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扶着下了火车。 “梅县，欢迎您来我们青山大队指导工作。” 握着对方温暖的手，田向南心中不由小小腹诽。 “奶奶的，他都在这里冻半天了，可总算来了。” “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梅县爽朗的笑着，似乎也察觉到了田向南的手有些冰凉，拍了拍他的手背道。 “放心，今天不会让你们白等......” 田向南一怔，随即笑容显得愈发浓郁了。 “领导，您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太期待了，您是给我们带来啥好消息了？” 田向南还以为，是上回他们跟县里申请给他们分配人手的问题解决了，心里自然很高兴。 别看他们青山大队现在发展的很红火，可是随着几个项目的开展，缺人手的问题也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了。 北山那边现在两个新式转轮窑厂，再加上配套挖煤筛煤的，正常运转下差不多就需要300多劳动力。 而且接下来的电线厂上马，怎么也得个五六十号工人。 还有，明年开春以后的金属冶炼厂，少说又得百十号人。 这还是现在农闲时分，所以屯子上才忙得过来。 等到开春以后需要耕种的时候，肯定会人手不足，所以田向南在上马电线厂的同时，已经多次跟县里申请过能不能调一些人过来。 按照田向南的想法，最好是能把周围山沟沟里的村子，再合并几个过来。 他打算以后把窑厂，电线厂，还有金属冶炼厂都作为大队上的支柱产业，全年不停工的生产。 所以他们现在比较急缺的，就是负责耕种的劳动力。 梅县一听就知道田向南应该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就笑着摇头道。 “你跟县里的申请，目前我们还没有讨论出结果......” 田向南闻言，脸上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啊？领导，这事还需要讨论那么久吗？就像当初合并青山大队时那样不就行了？” 见他这副神情，梅县不由好笑道。 “你说的简单，县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只要考虑到更多的情况。” “光是拿第一条来说，你们青山大队的人员配置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生产队，说你们是半个青山公社都不为过......” “说句不见外的话，就连前两次给你们分配知青，都是按照公社的标准来分配的，其他生产大队哪个不也就10个8个的？” 说到这里，梅县顿了一下，语气压低了一些，意味深长的道。 “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能着急，欲速则不达，有时候真的太着急，反而容易办了坏事。” 听着梅县这意有所指的话，田向南心中一紧。 左右看了看，他请梅县往旁边走了两步，一脸诚恳地请教道。 “领导，您能不能多指点我几句？您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呵......” 梅县轻笑了一声，随后也正色起来，低声道。 “其实你的申请，很容易就能在县里的会议上通过，但是后续问题是个麻烦。” “按照会议上某些人的意思，那就是同意你的要求，直接从周围再迁移几个村子过来，顺势就在你们这里成立一个青山公社，或者青山镇.......” 听着梅县长这话，田向南的心猛的一沉。 开玩笑，真要那样的话，那这里还有田向南什么事...... 不管是成立青山公社，或者是成立青山镇，那么肯定会成立一套新的，真正的行政领导班子。 以田向南目前的资历，就算能跟着提一提，那他恐怕也连正式的领导管理班子都进不去。 到那时，青山大队的生产还有他田向南什么事？ 他费劲巴拉弄起来的电线厂，金属冶炼厂，还有砖厂，就跟他在没有了半毛钱关系。 不是田向南看不起未来可能新组建的管理班子。 而是他有自信，目前没有任何人，能更比他适合来掌控青山大队这艘行驶在发展大海上的轮船。 毕竟，现下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国内以后的发展形势。 “你不用担心，这个提议已经被我压下去了。” 见他面色有些不对，梅县连忙笑着安慰道。 “我比你更清楚某些人的德性和作风，真要把青山大队交到别人手中，那就等于把一颗即将成熟的桃子丢进了粪坑里。” “不客气的说，我还等着用你们青山大队的成功，在我的履历上添上光彩的一笔，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当然，你们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我曾经找人认真的咨询过，你们青山大队目前的发展形势虽然前景大好，但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风险的。” “一，就是你们的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们解决，但需要一些时间。” “第二就是，未来电线厂成品的销售渠道问题，在这一点上，我就有些爱莫能助了。” “毕竟，以我这个级别，恐怕连其他那些合作单位的中层领导都见不到，更不用说帮你们推销了。” “所以，在日后的产品销售这一块，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谢谢领导，您能为我们青山大队着想到这个地步，已经让我们受宠若惊了，实在不敢让您再劳累。” 田向南这一声谢谢说的真心实意！ 虽然知道梅县一直挺支持他们青山大队的发展，但是对方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当得上前向南一声发自心底的谢谢。 销售的问题，现在想也没用，这又不是后世，还能提前卖概念，卖期货。 现在就算你有能耐联系到买家单位，你都没有真东西拿出来，人家怎么看质量？怎么跟你谈合作？ 光凭你呲着大白牙一顿白话活儿？ 至于缺少劳动力的问题，既然梅县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等着对方的安排了。 想了想，田向南才有些疑惑的道。 “领导，那你先前说，不让我白等，是啥意思......？” 第283章 物资与招待 “领导，那您先前说，不让我白等的意思是？” “呵呵呵......” 梅县笑着侧身，指着身后的铁罐头车厢道。 “我这次过来，给你们带来一些物资。” “这不是前阵子响应上级号召，要求规范市场，严厉打击私买私卖和个人物资倒卖的情况。” “没想到在咱们县里意外发现了一个走资仓库，查获了有1400多斤棉花，还有一些外地的白酒。” “棉花被县纺织厂要去了一些，剩下的1000斤棉花，和200多瓶外地白酒我都给你们带过来了，算是调配给你们的。” “哎哟，那可真是太谢谢领导和县里对我们的关照了。” 田向南闻言喜出望外。 虽然发展的问题没能解决，但能调拨出这么一大批紧俏物资，对他们青山大队也是极好的事情。 东北这边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半年春夏，半年冬，而且冬天还那么冷。 偏偏东北这边棉花产量可有可无，连自给自足都困难。 平日里大家想要给自己做一件棉袄，或者给家里弄上一床棉被，都要攒上好几年。 他们大队上以前想弄些棉花，都要找叶麻子想办法，而且每次也都只能少量的弄一些。 可是夜麻子现在跑了，这条路子也就断了。 眼下县里一下子给调拨这么多，田向南能不高兴吗？ 而且酒这东西在东北也是紧俏品，或者说能帮助御寒的东西，在东北这边都是好东西。 当然，所谓的调配并不是分配，是要按计划内物资的价格购买的。 尽管如此，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惊喜，因为平日里你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这样的大笔物资。 “那个谁......” 田向南回身招呼了一声。 “回屯子多喊一些人，把车上的酒和棉花都给卸到供销社仓库去。” “除此之外......” 梅县又跟着说道。 “我跟县里金属厂那边谈过了，他们同意可以加班帮你们赶制一批铁皮，不过具体的价格和交接还要你们派人去谈。” “哎哟，那可真是太及时了，感谢眉县和上级领导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有了这批物资和铁皮，我们今年也能过个好年了。” 梅县带来的这一个好消息，同样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批铁皮，他们青山大队就可以赶制出一批煤炉和水壶。这玩意儿也是他们生活中的刚需品。 平日里他们冬天取暖烧的都是火盆。 那玩意儿不光不方便，而且安全隐患也大。 要是能在家里弄上一个小煤炉，上面再做上一个铁皮水壶，不但能取暖的同时，冬天还不缺热水。 当然，烧煤炉的安全隐患同样要注意。 田向南一边招呼着梅县，一边笑着和陆续从车上下来的人打招呼。 “哟，马同志，这次还是你带队呀.....？” 县公所的马科长同样笑着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却没有急着问那些人的事情，而是带着他们的人跟在梅县的身后。 这边安排好了人，田向南就领着县里的一行人进了屯子。 先是去大队部里坐了一会儿，由林书记和老叔作陪，顺便由田向南把这一段时间的工作跟梅县汇报了一下。 在听说田向南从沈缆厂那边请了一位大拿，又搞定了铜料，过几天等人和原料回来就能开始培训生产时，梅县心中也很是高兴。 他也知道青山大队这边的风格就是敢想敢干，但是也没想到进度能这么快。 照这样子，恐怕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第一批电线厂的产品就能出来。 “对了，领导......” 田向南想到哪说到哪，跟着又向梅县提出了申请。 “领导，咱们这电线厂第1批出来的产品算是给工人们练手的，到时候质量可能会有些参差不齐。” “我们准备把这第1批的产品中的合格品挑选出来，率先使用在我们青山大队的电力改造上。” “这一点，我希望能得到县里的支持......” “行.....” 梅县的脸上也难得浮起了兴奋，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事，回头我就跟电管所那边说说，应该没啥问题。” 说到这，梅县还突然感叹般的笑了一声。 “也幸好前两年上面下了文件，把电力这一块从军管收回到了地方，要不然申请还真有些麻烦。” 众人闻言也笑了笑，并没有多聊这个问题。 经过了休息与工作汇报之后，在梅县的提议下，田向南他们又领着县里的人去了，窑厂，电线厂还有金属冶炼厂参观了一番。 最后梅县还去知青点那边给众多知青开了个小会，跟大伙聊了一会儿，也算是安抚了一番。 中午以林书记和老叔作陪，在大队部热情的款待了县里的众人。 详情自不必多说。 转眼便到了下午。 吃过午饭之后，屯子上的许多村民便自发的出了自家的屋子，向着粮库那边的晒谷场集结。 田向南原本想让老书记陪着梅县在大队部休息的。 毕竟等会儿除了开年结会之外，还要把那些人拉上台给大伙亮亮相，到时候难免鸡飞狗跳的。 要是有县里的领导在场的话，万一闹得太过，大家脸上也会不太好看。 可是这话也不好明面说呀。 不过梅县却没有同意休息，而是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毕竟身为县里下来的领导，既然赶上了大会，那肯定是想亮亮相的。 田向南因为本来心里就提前有了准备，自然也不会强求，引领着梅县他们就去往了晒谷场。 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屯子上的村民们都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一眼望过去乌泱泱的人潮。 正好天冷，此刻大几百号人围拢在一起，似乎连温度都跟着上升了几分。 晒谷场的侧面就有一片不高的缓坡，这是当时打场专门留下来的，用来给大伙上工点名或者开生产动员会的。 “领导，那我先去维持下秩序？” 田向南跟梅县请示了一句，这也是题中应有的程序。 “梅县点点头......” 田向南手里拎着个大铁皮卷成了喇叭，来到了缓坡，上冲着下方的人群压了压手。 原本还在低声讨论的大伙们逐渐安静下来。 田向南把铁皮喇叭举了起来，扯着嗓子道。 “开会之前，先跟大伙说个好消息.....” “今天，县里的领导来看望我们了，还给我们带来了一大批棉花和酒等物资。” “过两天等统计完了，大伙就可以去供销社那里问问，不过我提前说明了啊。” “这批棉花物资并不多，所以我在这要求，家里有新增人口的优先，家里有准备办喜事的优先，家里老人孩子多的优先，其余的都往后稍稍......” “呼......” 下方人群中，很多人的脸上都有了喜色。 “接下来，请大家安静，让我们欢迎县里的梅县长来给我们大伙讲两句.......” “哗......” 下方顿时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第283章 年底生产总结会 上 在热烈的掌声中，梅县面带和煦笑容，脚步沉稳的走上了缓坡，接过田向南递过来的铁皮喇叭，同样做了个压手的手势。 等到掌声稍歇，下面逐渐安静下来，这才开口道。 “同志们下午好......” “今天，我很荣幸的代表县里，来到咱们青山大队，对咱们今年的成绩表示肯定，以及嘉奖。” “在过去的一年里，咱们整个青山大队的工作和发展......” 可能是由于天气冷，再加上还要扯着嗓子说话的原因，梅县的讲话很简短，并没有长篇大论的。 当然，话虽少，却捡的都是好听的，说的下面的村民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没见等梅县下去的时候，掌声比先前响的更加热烈了嘛。 等县领导下台时，田向南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老书记和老叔。 两个老头都冲他摆手，明显没有想要上去的意思。 田向南只能自己拎着喇叭再次上台。 “先静一静......” “接下来，由我来给大家说说咱们今年的收成与各方面的总结。” “今年一年，到上个月，咱们的粮食收成......” 接下来，田向南就把今年大队上的粮食收获，还有钱财各方面的盈亏，都给下面的村民大致说了一下。 集体经济就是这样，年底开会的时候，你总要告诉大家，所有人努力工作了一年都得到了什么。 总之，一切基本透明化。 这个年月，基层领导的权力很大，很多事情只要几个领导那里通过了，那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了。 就像田向南搞电线厂这样，只要老书记和老叔那里同意了，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放手去干。 但是，你要干什么，生产队下面的队员也是有知情权的。 因为不管你干的这件事情是干好了，还是干砸了，或者是赚了，还是赔了，那么乡亲们也总该知道是赚在哪，又赔在哪.....？ 不过尽管基层领导的权力很大，但大家的收入还是差不多的。 田向南一年到头东奔西跑，劳心劳力的，拿的不也是工分嘛，出差除了给报销之外，连补助都没有。 当然了，他自己也不在乎这个。 田向南的声音抑扬顿挫，说完了粮食之后，就开始说大队上今年的收入。 说到砖厂今年卖砖又挣了多少多少钱时，听得下方的村民们一个个面带笑容。 可等他随后又说到为了办电线厂和金属冶炼厂，现在还欠银行400多万时，又惹得下面一个个村民不自觉的开始嘬牙花子。 说到最后，田向南作出了总结。 “今年，咱们大队还是跟去年一样，工分钱粮对半，一工分的定价是......” “两毛......” 这个价格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了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 虽然早就有了今年工分涨价的传闻，但是不到开会真正宣布的这一刻，谁也不敢确定。 更何况田向南先前还说大队上欠银行那么多钱呢。 此刻这个价格一出，算是让大伙吃了一个定心丸。 这年头乡亲们的愿望都很朴实，辛苦劳作了一年，为的不就是让家里吃饱穿暖，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头嘛。 至于大队怎么发展，欠了这么多钱该怎么还债？那是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应该考虑的问题。 普通的乡亲们就只管干活就行了。 “还有一部分各家出的零碎物资，统一收购的还在核算中，等过几天再结。” “明天开始，大家就可以来粮库这边结算粮食了。” “等所有人的粮食结算完，你们再去大队部那边结算工分.......” “好.......” 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田向南压了压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 “今天，除了开年底生产总结会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说着，他冲着旁边一挥手。 “把他们都带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孙胜利带着一众民兵，牵着一条长长的绳子，把于老二他们那一伙人成串的带了过来。 “这些人......” 田向南刚准备诉说这些人的罪状，忽然察觉到身旁多了一个人，下意识的转头，有些愕然道。 “老书记......？” 老人冲他笑了笑，顺手拿过了他手中的铁皮话筒，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面的事，就让我来吧。” “啊，老书记，这......” 田向南愣了一下之后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当然知道，老人想要接替他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而且老人在并不知道他提前布置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就等于老人把这种事情的影响，和可能的恶劣后果都给揽到他自己的身上了。 这样的两位老人，对自己这样般爱护，如何能不让田向南感动......？ “行了，这种事情你把握不住，我怕你压不住场子......” “你先下去吧......” 老人故作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还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随后转身面向台下。 田向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步一回头的走下了缓坡，回到了梅县和老叔的身边。 此时的梅县同样正看着高处这边，眉头微微皱着。 眼看着那十几个人被拉上了高坡，这位领导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梅县身边，那位县公所的老马同志正一脸焦急的站在哪里，见田向南过来，他连忙迎了上来。 “田队长，你们这......” 田向南直接伸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马同志，你尽管放心，这就是一个树立反面材料的教育大会，我们都提前有准备，不会让县里的领导和县公所为难的。” “更何况，为首的于老二不是已经交给你们了吗？” 老马同志闻言苦笑。 是，于老二是已经交给他们了，不过看对方现在的样子，恐怕连几毛钱的那一颗子弹都可以省了。 田向南又转头看向了梅县。 听到田向南先前的保证，梅县刚刚还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笑着看了田向南一眼，语带感慨的道。 “林老书记还真是待你不薄啊......” 田向南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是青山大队待我不薄......” “呵呵......” 梅县闻言，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了那边。 缓坡上，林老书记举着铁皮话筒，语气依旧是那么沉稳有力。 “前两天，咱们大队上发生了一件事......” 第284章 年底生产总结会 下 “前两天，咱们大队上发生了一件事......” 老书记一开口，下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书记旁边被绳子串住的那十几个人身上。 就听老人接着说道。 “六子他们几个去县里耍，结果被人给骗了，不但被骗了钱，三个人还都给干残废了。” “以后那三个孩子别说是上工了，恐怕连上炕都费劲。” 老书记的话先是引来一小片笑声，可随即大伙反应过来不对，都纷纷抬起头看向了那些人。 六子他们几个人的事情，虽然在屯子里传开了，可也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 毕竟青山大队这么大，现在天冷大伙又不愿出屋，所以这消息并不像平日里传播的那么快。 此刻听到老书记这么一说，顿时引起了一阵哗然。 随后，很多村民看向那些人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 老书记也跟着看向了那些人，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高亢起来。 “就是这些人，六子他们那几个孩子害成了那样，毁了他们的一辈子。” 说着老人举起手，指向了他们。 “前几年，斗争激情最高涨的时候，我们打散了黑五，打倒了牛鬼蛇神，打跑了大反派......” “我们用命在做斗争的时候，这些人跟老鼠一样躲了起来。” “没想到现在我们刚刚过上两天好日子，这些老鼠一下子又冒了出来，破坏咱们红火的日子，伤害咱们大队的年轻孩子。” “同志们，你们说，对于这种破坏咱们工作生产，伤害咱们队员兄弟的人，应该怎么处理......？” 随着老书记面色涨红的一声高吼，下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缓坡的后面，看着现场如同过去那般的宣言与场景，老马同志嘴里不停嘶着冷气，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异常激烈。 就连旁边的梅县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在台下的村民群体中不停扫视，一脸的慎重。 田向南的目光却是落在高台上的老书记身上，见老人中气十足，身子站得也很稳，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就这样，场中沉寂了约有十几个呼吸。 “打倒他们......” 人群之中，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句略显稚嫩的声音。 仅仅是这一道非常稚嫩的声音，却仿佛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导火索一般，使得场中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打倒他们，打倒这些破坏分子。” “对，打倒这些老鼠.....” “打倒这些黑五.......” 下方人群中的声音由杂乱，逐渐变得统一。 “打倒这些破坏分子.......” “打死他们.......” 正当大家口号喊的响亮而统一时，一团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雪球，直接在被绳子绑着的其中一个人身上爆开。 这一下仿佛是给众人提了醒。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雪球向着缓坡上飞去，瞬间将那十几道身影淹没。 田向南见状，连忙快步跑上缓坡，把老书记搀扶了下来。 在走下缓坡的同时，他还转头向着下方混乱的人群看了一眼。 “打死这些伤害咱们农民兄弟的坏蛋......” 随着又是几声高亢的喊声，下方的人群突然开始骚动，如潮水般的向着缓坡这边涌来。 孙胜利带着的十几个民兵见状，连忙过来阻拦，想要维持秩序。 可是在庞大的人数对比之下，他们构建的薄弱防线很快便溃散，被冲的七零八落。 二林第一个越过民兵冲上了缓坡，一脚就将一个于老二的团伙成员踹倒在地，手里的板砖也跟着抡了上去，口中还不停高喊着。 “打死这些破坏工作生产的王八犊子......” 见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冲上了缓坡，直接把那十几道身影围在了其中。 眼见着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老马同志满脸焦急的回头看向了田向南。 “田队长，这......” 田向南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梅县。 梅县盯着那边混乱的场面看了一会儿，随后同样转头看向了他。 田向南会意，心中估摸着也差不多了，直接大步上前，直接拉过一个站在人群边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民兵。 伸手拽过对方背在肩后的长枪，拉动枪声，朝天开了一枪。 “砰......” 随着一声枪响，混乱的场面顿时如同被按了暂停一般。 田向南伸手指着缓坡上的那些人，大声喝道。 “都给我下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以田向南如今的威望，他这一句话落下，缓坡上的那些年轻人顿时做鸟兽散，连忙又汇入到了下方的人群中。 田向南又回身从老书记手中拿过喇叭，上了缓坡后，先是大概的扫了那些人一眼。 眼看着那十几个人一个个躺的奇形怪状，有的甚至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便大概有了数。 这些人，回去就算不吃花生米，这辈子恐怕也别想再站起来了。 “今天主要是开年结会，顺便把这些不法之人拉上台亮亮相，让大家记在心里，以后出门在外要注意。” “就像老书记说的那样，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不要忘记绷紧了心中斗争的那根弦。” “尤其是那些新冒出来的破坏分子，他们会图谋你手里的钱，甚至图谋你的家人，小孩。” 田向南又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随后故作不悦道。 “眼下抓住了这些破坏分子以后，我们可以唾弃他，批判他，甚至是给予他们惩罚，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扰乱了大会的秩序，更何况，今天还有县里的领导在场呢？” 说着，他伸手向着下方的人群一指。 “二林，刚才就是你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吧？是不是就显得你能耐？” 看到田向南的举动，台下的乡亲们也都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二林，不过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带着笑意。 “这样，从明天开始，你们两口子就去粮库和大队部那边，帮忙给大伙分粮食，只管饭，不给记工分。” “这是作为你带头扰乱秩序的惩罚，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队长......” 二林有些兴奋的应了一声。 第285章 山货站的发现 年度生产总结会很快就开完了。 虽然中间开会的过程热闹了一些，但好在该宣布的也都宣布了，该教育的也教育了，结果还是挺圆满的。 等乡亲们开始散去，林书记和老叔也陪着梅县回大队部去了。 这边，田向南在老马同志那幽怨的眼神中，让人找来板车，把于老二团伙成员抬上车，准备拉往屯南的火车道边。 在那里，兵工厂回程的火车已经在等着了。 最后，田向南笑着拿出一叠钱，交给了身旁的马同志。 “好在没闹出人命，现在这些人算是正式转交给你们了，这些钱就留着回县里到医院给他们看看伤吧。” 老马同志捏着手中厚厚的一沓钱，约摸有四五百的样子，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田队长，还有这必要吗？这些人身上背的事可不少啊，回去估计也关不长啊......” “看还是要找人看看的，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毕竟在程序上，我们青山大队也有一些不妥的地方。” 田向南嘴里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把钱塞给了对方。 老马同志点了点头，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看样子，田队长拿出这些钱，可能也有一些表达歉意的意思。 这些钱明面上是给那些人看病的，但花多花少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更何况，这些人原本也都活不长了，把钱花在他们身上也实属浪费。 老马只是略微犹豫，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回头找两个大夫随便处理一下，剩下的，就当做是他们这些人这次下来办案的补贴经费吧。 要说田向南还真跟老马同志想的差不多。 只要等到他们这些人回到县里，那么今天的这件事情肯定就会传扬开来。 到那时候，他们青山大队护犊子的名声传出去的同时，县公所那边可能也会有些许压力。 毕竟严格上来说，在当时有县公所侦查员在场的情况下，田向南还让民兵队把于老二他们这一伙人带回来，确实是有些越权了。 眼下借着给那些人找大夫的名义，补贴他们一些经费，也是应有的意思。 当然，这钱给多给少也都不合适，最后田向南考虑了一下，从大队上拿了五百，算是照顾到了双方的面子。 等到交接之后，老马同志他们也没有多停留，在梅县的带领下，登上了回程的火车。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那个雷三...... 田向南还原本还在考虑上台的时候把这家伙排最后面，到时候说不定会伤的轻一些。 不过在中午的时候，老马同志专门找到他，开口求了情，田向南考虑了一番之后，也给了这个面子，提前把雷三交给了对方。 “呜......” 火车嚎叫着再次出发，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小青山的山坳里。 田向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件事了结，他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回到屯子里，路过大队部的时候，他刚准备进去，目光掠过旁边的一栋建筑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想了想，他又转身走进大队部对面的供销社里。 此时，供销社里正有三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坐在柜台前面的火盆边，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呢。 听那内容，说的正是刚刚开大会的事。 两个年轻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说，坐在中间的彩铃听得津津有味儿，还不时的插口追问几句。 看到田向南进来了，那两个女的连忙住了口，脸上还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 田向南冲着她们笑了笑，对着彩铃问道。 “彩铃，旁边山货站的钥匙你这里有吗？” 彩铃闻言摇了摇头。 “没，那钥匙平时都是叶麻子自己揣着的，咋可能给我？” “真要留钥匙的话，也可能留在大队部里吧.....” “嗯，那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应付了一声之后，又转身走了。 来到大队部里，正赶上老叔和老书记两人在屋里闲唠呢，田向南也跟两人问了一句。 “老书记，老叔，对面山货站的钥匙在这里有备用的吗？” 两个老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都摇了摇头。 老叔知道林老书记可能还不知道叶麻子出事的事情，于是就低声跟他说了两句。 老书记闻言叹了口气，随后对着田向南解释道。 “叶麻子以前是县收购站的人，当初成立青山大队的时候，在这里设一个收购点也是县里的意思。” “主要就是收一点咱们平日里采的山货，还有粮食之类的。” “严格来说，山货收购站并不属于咱们大队管，所以可能就没有给咱们留钥匙。” “这样啊......”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去旁边的屋子里翻了翻，最后拎着一把铁锤出去了。 两个老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好奇的跟了出来。 田向南直接来到了供销社旁边的山货站前。 说是山货站，其实就是一个建造的很结实的大仓库而已，厚重的木门上还挂着一把大黑锁。 “当......” 田向南来到近前，二话没说，直接抡起锤子朝大黑锁上砸去。 “当，当，当......” 娘的，这年头大铁锁的质量真好。 田向南连砸了十几下，直砸的火星乱窜，也没能把锁头给砸开。 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供销社里的彩铃和另外两个女的也探出头来向这边看。 彩铃看了一会儿，又跑了回去，不多时，竟然不知从哪寻摸了一根撬棍出来。 “队长，用这个试试......” 田向南见状大喜，接过撬棍，一把插进了锁头空隙里，随后猛的一发力。 “咔吧......” 随着一声清脆响，黑色的大锁终于被撬开了。 田向南摘下锁，掀开了门鼻，直接推开了大门。 肉眼的便是一座干燥宽敞的空旷仓库。 地面都是一层被平整过的硬土，上面还被压过一层白灰，看起来还算干净。 仓库里的东西不多，只有靠近里面左墙边那里，堆着一些木筐竹篓还有麻袋之类的东西。 其余的地方啥也没有。 田向南走过去，随手翻了翻，除了这些杂物之外，下面竟然还有两个小一点的，装的鼓囊囊的灰麻袋。 他下意识的伸手按了一下，手掌直接陷了下去。 田向南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随手就用小拇指在麻袋上扣了一个洞。 可当他透过这个小洞，看到里面露出的那一角熟悉的黑色纸钞数字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第286章 老早的设想 田向南也没有想到，被随意堆放在木筐竹篓杂物下面的这小麻袋里，居然装的是钱。 愣神了一下之后，他又伸手摸了摸下面另一个小麻袋，手感差不多，应该也没错了。 两麻袋的钱...... 他回头瞟了一眼，见老叔和老书记都站在门口那边，还有彩铃和那两个年轻的小媳妇。 几个人也都好奇的朝里面打量着呢。 田向南站起身，装作随意的又扒拉了几下上面的杂物，随后就转身走了回去，对着门口的两位老人问道。 “老书记，老叔，这山货站的房子是属于咱们大队上的不？” 老叔此时已经点起了烟杆，闻言点了点头。 “当初合并大队的时候，顺道一起盖的，房子肯定是咱大队的，就是暂时给山货站用用......” 说着，老叔还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砖墙与房梁。 “当初就是按照比粮库差一点的标准建的，想着除了屯山货之外，丰收的时候也能帮着储粮。” 田向南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数。 刚才都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就心血来潮。 既然叶麻子都已经跑了，那么这山货站里会不会还有叶麻子留下的什么物资？ 田向南倒不是想贪图那点小便宜，他只是怕真有什么遗留的物资，到时候别放坏了，或者是便宜了耗子蟑螂。 而且田向南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那就是冬天这边的天气太冷，大家都窝在家里猫冬，也没有什么集体性的活动或者娱乐。 他老早就想弄个什么地方，可以供大家一起学习，娱乐，就像是后世的文化宫那样。 或者是偶尔给大家放放电影，请个文艺团过来表演表演节目，丰富一下乡亲们的精神娱乐。 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执行机会。 因为想要办这么一个地方，前提就是场地要大，要能容纳更多的人。 而且他们能够闲下来的时间，除了农闲之外，大多都是在冬天。 所以还要有相应的保暖措施。 他也想过重新建一座宽敞的活动场地，比如建设一个大礼堂之类的。 但重新建的话，不但耗时耗工耗力，也没有合适的地方。 如果建设在村子角落的话，有些人就会距离很远，很难把大家凝聚起来。 所以今天在经过山货站的时候，他就突然想到了这里。 此刻，在看到仓库里的空间和构造之后，田向南的这个念头就愈加强烈了。 接下来，田向南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位老人说了一下。 两位老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山货站的仓库原本就在屯子的正中心。 再加上这个仓库的空间很大，放上长条凳的话，排坐个两三百人也不成问题，再加上两边留下过道可以站着的空隙。 那整个仓库最多可以容纳六七百人。 要是换成军队中那种整排席地而坐看表演的坐法，那容量起码还能翻上两倍。 田向南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全放上那种一整条一排的长条蹬，到时候，全屯子的人都能坐在这里看表演。 仓库两边高墙上都留有窗户，冬天烧火盆碳炉取暖的时候，也能保证空气流通。 到时候在仓库后面搭建一个高一点的舞台，让大家坐着都能看清楚。 舞台后面最好是留一条通道，两边再隔出两个房间，可以作为换衣间和化妆间。 等明年开春再扯上电线，装上几个灯泡。 嘶...... 田向南打量着仓库，越想越觉得可行，嘴角已经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 “队长，你真准备以后让人来咱们这儿放电影......？” 听见田向南和两个老头的话，旁边的彩铃已经忍不住凑过来兴奋的问道。 “当然......” 田向南笑着点头。 “不光要找人来放电影，咱还要请文工团的人过来表演......” “要不今年咱就请，就年三十......” 田向南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兴奋，一高兴，心里的想法顺着嘴就不停的往外秃噜。 “不，不行，年三十可能不太行，文艺工作者也要回家过年的。” “那就过了小年，过了小年，再请县文工团来表演。” “在这之前，咱先给乡亲们放几场电影。” “等过几年，咱们自己弄个放电影的机器，找人学学咋弄，然后咱天天放......” “日子就得这样过......” 回过神来，见老叔和彩玲他们几个都笑盈盈的看着他，田向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怪田向南激动，实在是现在的娱乐活动太匮乏了。 到了晚上天黑就得睡觉，田向南现在也没个媳妇。 平时忙着跑项目的时候，心里想着事，倒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但凡要空闲下来，那种无聊劲儿把人折腾的太难受了。 要不他咋总想着没事找点事干呢。 “行了......” 田向南冲着彩铃三女挥了挥手。 “外面挺冷的，你们也别在这看热闹了，都回吧......” 等打发三女回了供销社，田向南又进到仓库里面，随后拎着那两个小麻袋出来了。 带着两位老人回到了大队部的屋里，田向南喊来了张翠，直接把那两袋钱都倒在了大队部屋里的地上。 装在麻袋里还不显，等都倒在地上的时候，整整推出了接近一米高的一个纸钞小堆，还有零有整的。 面对三人惊愕的眼神，田向南就把发现这两袋钱的过程说了一遍，随后让张翠去点数整理。 老书记看着那堆钱，回过神来之后无奈的笑了笑。 “想来也是叶麻子留在这没来得及带走的，没想到那小子胆这么大。” 也是，但是留在他们青山大队的就有这么多，谁知道叶麻子在外面还有几个这样的据点？ 也由此可以看出，叶麻子的生意做的有多大。 倒是老叔，瞅了瞅那堆钱，又瞅了瞅田向南。 “这钱，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咋办？” 田向南一摊手，一脸的嬉笑神情。 “先点好数，然后单独入到大队的账上，该咋花咋花呗......” “叶麻子要是不回来，这钱就便宜咱们大队了。” “他真要哪天有能耐活着回来，我就按原数还给他......” 田向南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已经肯定叶麻子不会回来了。 他犯了这么大的事，几年内估计都不敢在这片出现，因为抓到就是一个死。 而且听说那家伙去了南方。 南方还能有哪里，无非就是那几个地方，那些地方能是他一个外地人好混的？ 他要没能耐，到了那里估计也活不长。 可他要真有能耐，真能混出头，那等个十年八年的，这点小钱人家还能放在眼里吗？ 还能单独跑回来拿钱？ 想想也不可能。 倒是旁边老书记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咋？这可是叶麻子的钱，你不准备上交吗？” 田向南故作一脸诧异。 “我凭本事捡的钱，凭啥要上交......？” 第287章 林书记的决定 “老叔，二队的那个王老七咋样了？身体好些了没？” 几个人闲扯的时候，田向南心里还装着改造仓库的事，忽然就问了一句。 “要是好些了，能不能让他带人帮忙做一些长条凳啥的......？” 老头闻言撇了撇嘴。 “好啥呀，他那伤大都是装的，就上回，我还叫他晚上偷偷溜出来上茅房呢。” “装的？这人......咋那么多心眼子？” 田向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这还是落雪前农忙那会儿的事了。 王老七是屯子二队上的木匠，手艺挺好，脑子也挺活，算是心灵手巧的那种。 除了木工活之外，他还能做出一些牛羊狗之类的小木雕，甚至还有那种十几块拼接到一起的拼接木雕玩具。 更别说什么瓶瓶罐罐桌椅家具了。 这个年代的木匠活能做到这一步，王老七的木匠手艺也算是一绝了。 田向南刚开始知道这人能耐的时候，还打过弄个木雕工艺品作坊的主意，到时候也能给大队上创收。 可问题就是王老七脑子虽然很活，可性子却是那种又轴又传统的。 说他这种做木雕的木匠手艺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以后要留着传给儿子的，说啥也不肯教给别人。 这还说个屁呀，那木雕小玩意儿虽然精巧，但凭他自己一天才能做几个？ 不，严格来说，白天还要上工的情况下，他几天才能做一个。 行，那你自己以后留着给孩子玩吧。 田向南最后也放弃了，因为虽然他不赞同，但他也尊重这年代手艺人对于手艺传承的观念。 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的观念流传了几千年，又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可后来让田向南没想到的是，这个王老七居然在农忙时分，偷偷把自己做的那些小零碎儿拿到县里的黑市上去卖。 结果他运气不好，正赶上被红袖章严查，虽然人跑了，但东西都被给收了。 这不，前段时间县里的红袖章直接找到了青山大队。 这一下子田向南才知道，王老七在黑市上卖这些小零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按照下来的红袖章的人说，早两年这种零碎木雕就在县里出现了，上面早就给他挂了号了，属于惯犯了都是。 只不过他这人比较滑溜，也不经常去县里，还打一枪换个地方，所以一直没抓到。 但这回王老七运气不好，被人家抓个面对面，连东西都留下了，他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人家红袖章这回下来就是直接到家里拿人的。 田向南当时听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还以为王老七不肯办木雕工艺加工，真的是不愿意将自家的手艺传承出去。 现在想来，这货是怕大批量的工艺品一出现，影响他的生意。 他就是想自己偷偷卖，等着吃独食呢。 呵...... 这种人，田向南都不稀罕救，真想让红袖章把他带走，关起来好好治治他。 不过后来老叔跟着劝了几句，田向南也就慢慢熄了火，想着和下来的人再商量商量，和和稀泥。 可等田向南带着红袖章的人去到王老七家里的时候，又是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王老七受伤了，伤的很严重，甚至严重到现在连炕都下不来。 田向南刚开始也不信，红袖章的人自然也不信，于是他们就到屋里去看。 结果那一炕上，还有被子上的血，也让几人吓了一跳。 听说是王老七从县里回来的时候没敢走大路，从小青山里走的，结果从一个陡坡上滚下来了。 别的不说，光看他脸上，还有胳膊，腿上的那些伤口，再加上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连哼哼的劲儿都没有。 田向南当时都以为这家伙估计快挺不住了。 县里的红袖章见此也很为难。 王老七犯的事要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就那样。 毕竟他也没卖啥稀罕的玩意儿，就几块木头，也不可能真的把人拉去打靶。 最后田向南又从中打圆场，罚了他家100块钱，县里的人也好回去交差了。 田向南走的时候，还想让林思雅过来帮王老七看看，怎么说他也是大队上的人，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王老七的媳妇却说已经找好板车和帮手的人了，等会儿就把人送到县医院去。 田向南一想也是，县里的医疗条件肯定比这边好，再加上农忙，他也没有再多操心这件事。 眼下听老叔再这么一说，田向南也忍不住有些佩服那位王老七了。 “这家伙还真是，滑的时候滑不溜手，真遇到事了，狠的时候也真能把自己豁得出去。” “就连tnd演技都是一绝，真服了这人......” “行，回头我就带人去找他，山货站这边的舞台搭建，还有板凳啥的，就让他带人来改造，我看他还咋滑......？” “向南......” 眼看他俩的话谈的差不多了，旁边的老书记却突然开口了。 田向南转过头，就见老书记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缸子，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我准备退下了......” “哦......” 田向南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猛的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老书记，您说啥.....？” “呵呵......” 见他这一副愣神的模样，老人又笑了笑。 “刚才开完大会回来的时候，我跟满仓和梅县提过这事了，梅县也说，他原则上是同意的。” “可这......咋就这么突然......？” 田向南有些急切的追问了一句。 难道，是因为今天开大会的事？ 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田向南在心里迅速否决。 今天这才哪到哪啊，比起前几年那样的大场面，简直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更何况那些被惩罚的都是有实证的罪犯，别说是林书记上去，就算田向南自己上去亲自动手，那梅县也不可能说什么。 经历过前几年大风大浪而屹立不倒的人，不可能连这点心胸都没有。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是还不能田向南再多想，旁边的老叔也笑着来了一句。 “你林伯，是给你让路呢......” 田向南再一次愣住了。 “给我......让路......？” 第288章 不消停的人 “给我让路......？” 田向南的心头猛地一跳，看了看老书记，又看了看老叔。 “您这话的意思是.....” “你也不用想太多......” 老书记笑着道。 “这两年你们把屯子管得很好，也让我真的没啥牵挂了，能安心的在家里歇着养老。” “我跟满仓也商量过了，原本是想着等我退了，让满仓接我的位置，你来当大队长。” “不过后来想了想，就算让你当个生产大队长，也就是那样，位置还是有点不上不下的......” “毕竟，咱这里还空着个政治大队长的位置呢，也不知道上面会啥时候派来人。” “干脆一步到位，直接让你接我的位置，以后青山大队你当书记负责发展，满仓继续当生产大队长，主抓生产。” “这样不但能两手抓，以后你再出去跟人谈项目，谈销售的时候，一把手的位置不但名正言顺，也能让人高看几分。” “这，合适嘛......” 田向南张了张嘴，心中既觉得的惊喜，又觉着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一时间都有些语塞。 要说田向南想不想当这个书记，那是肯定想的。 别看田向南现在在屯子里，一张口就能代表着他们青山大队搞这个项目，搞那种生产，看似说一不二。 其实，这都是他身后有着两位老人在支持他。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这几年以来累积的威望的作用。 但真正说起来，由他一个青年队长来掌控青山大队的发展和未来，终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的。 可一旦他要能当上了青山大队的书记，那么以后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会更有利于他以后的工作。 他也有自信，凭借他超前的见识，以后在他的领导下，青山大队绝对能够走得更稳，也走得更远。 “其实，我们俩让你来接替我当这个书记，也是有着其他的考虑。” 见田向南沉默，老书记又跟着说道。 “主要还是我的年龄早就到了，这个位置肯定也占不了多久。” “眼下咱们也就卖点砖和山货鸡鸭啥的，还不咋引人注目。” “可就像你说的，咱的电线厂和冶炼厂要是一旦红火起来，就怕到时候上面可能有啥想别的想法......” “真要这样的话，还不如提前让你上来，只要你把这个位置占好了，只要你以后不犯啥大错，那么青山大队，终归还是咱们说了算。” 田向南闻言轻轻点头，沉吟了一会才道。 “那你们现在跟我提这事的意思，是已经与梅县那边通过气了？” 老叔吐了一口烟，也跟着道 “回来的那会儿，我俩跟梅县提过，他也挺看好你的，也没啥意见。” “不过......” 说到这里，老叔抬头看着田向南道。 “梅县说，你资历毕竟还是浅了点，总要拿出点成绩，县里那边才好说话。” “他说，等电线厂真正出了成品，就可以先把你提起来先代管着。” “等你啥时候把电线厂的东西卖出去了，真正实现盈利了，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你扶正，谁也不好说什么。” 田向南闻言苦笑了一声。 “我想也是，哪那么容易上去......” 其实田向南现在已经24了，再加上他再青山大队这几年所做的贡献，不管是论年纪还是论资历。 直接提拔他做大队书记，虽然有些突兀，但也绝对说不上不合情理。 所以领导说他资历浅啥的，那也就是个说辞。 梅县看好他是真的，给他画出的这个饼，也可以看作是给他的压力。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领导可能还有其他的想法。 田向南这会儿想的有点多，目光随意的一扫间，发现旁边原本点钱的张翠，此时正拿着一叠钱不动，侧着身子，竖着耳朵，明显是在偷听他们几人的谈话。 “张翠，你点完了没，别把数点错了。” “哦，哦，知道了，队长......” 他一嗓子直接把张翠吓得一个哆嗦，向这边偷偷看了一眼，随后连忙把手里的钱捋了捋，又重新点起来。 中间被这么一打岔，田向南先前的各种想法全没了，心也一下安定下来。 不就是当个书记吗？能有啥大不了的。 自己既然选择留在青山大队开展自己的人生抱负，那肯定也是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 眼下只不过将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更何况，这原本也是他自己想要的。 想到这，田向南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老书记，老叔，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 “也请您两位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干，也一定会带领着大伙，把日子越过越好。” “行......” 听着他的保证，两个老头都笑了。 “行，既然事儿都说了，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林书记笑呵呵的起身，在田向南的相送下出了大队部，慢慢踱着步回家了。 田向南又在大队部里等了一会儿，张翠那边也终于把钱点完了。 两个麻袋里的钱一共有67,000多。 这个数字放在青山大队的账上不算什么，可要是放在叶麻子的个人身上，那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不过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田向南也没想再跟那人有过多交集，叮嘱张翠给入了账，他也就起身离开了。 刚走出大队部的门口，迎面就碰到王三宝带着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过来。 看到田向南，三人直接围了过来，王三宝脸上带着笑，迫不及待的问道。 “队长，听说咱这山货站要改成放电影的地方？还要请县文工团的人过来演出？” 田向南闻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咋？你又想见你那在文工团的同学了？” “嘿嘿......” 见心思被点破，王三宝讪笑了一声，红着脸没有说话。 “行啦......” 田向南看了看另外两人，也是二小队姓王家里的年轻人。 “想见你同学，那这事还得找你们七叔，他要是不出手，咱们的活动室年前都改造不好，那你也就没啥指望了。” “我七叔？王老七......？” 王三宝愣了一下，精神头一下起来了。 “队长，那还等啥，走，咱们找他去......” “前天晚上我还听见他院子里有开木头的声音呢，估计又在家里鼓捣啥呢？” “又开始鼓捣了？” 田向南闻言嘴角忍不住挂起冷笑。 “这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走，咱们看看去......” 第289章 田向南的挫败 王三宝在前引路，一行人顺着村子的大路拐到王家二小队所在的地方。 当他们来到王老七家院墙外的时候，田向南不由慢下了脚步。 他的耳朵尖，站在这里，已经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几声滋滋的很有节奏的声音。 这声音接触过伐木的都很熟悉，就是那种用小锯子锯木头发出的摩擦声。 而且不光是田向南听到了，就连王三宝和另外两人似乎也听到了，此时他正有些尴尬的偷眼看田向南呢。 田向南也没说话，只是示意王三宝上前去叫门。 此时王老七家的院门正紧闭着，王三宝上前用力拍了两下。 “婶子，婶子搁家没？” 随着院门被拍响，里面的动静一下子就消失了，过不多会儿，一个有些惊疑的女声在院中响起。 “谁啊.....？” “婶子，我啊，三宝......” 听到是王三宝，那道女声的语气似乎是平静了一些。 “哦，三宝啊，你等着，我马上来给你开门......” 说是马上，可几人在门口足足等了有快五分钟，这才听到小院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吱呀......” 小院的一扇木门被拉开，一个裹着棉袄的中年妇女探出了半个身子。 “三宝，是有啥事......” 中年妇女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瞥见了田向南，一下子就没声了，脸色一变，随后又强挤出笑容道。 “哟，田队长也来了......” 田向南点点头，脸上也挂着浅笑。 “正好今天没啥事，又碰到三宝他们几个，想着上回王七叔伤的不轻，就顺道过来看看。” “哦，好，好......” 听田向南这么说，七婶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勉强了，嘴里应和着，站在那里也没了下文，一时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田向南也不等对方招呼，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嘴里还跟着说道。 “王七叔的身体咋样了？上回瞅着伤的可不轻，我也是这些日子忙糊涂了，今天才想起来。” “诶，还好，好多了。” 眼瞅着田向南都进了院子了，七婶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了进去，嘴里还高声招呼着。 “那可就多谢田队长的关照了。” “当家的，当家的快醒醒，田队长来看你了......” 田向南也不搭理身后的人，进了院子之后，就直接来到了东厢房这边。 “我记得，王七叔是搁这屋呢吧......？” 嘴里说着，他已经掀开门口的布帘，走了进去。 东厢房里只有里屋亮着昏黄的煤油灯，田向南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躺在炕上的王老七。 此时的王老七身上裹着被子，躺在炕的里沿，正瞪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田向南。 彼此四目相对间，即便是屋里的光线不太好，田向南都能很明显的看出对方脸上那难掩的尴尬。 “咋，王七叔，都搁家躺了一个月了，还没躺够？” “不是我寻思着，刚才在门口，还能听到屋里锯木头的声音呢？咋一进来人又躺下了？” 说着，田向南的目光落在了炕头的矮桌上，嘴角忍不住抽动两下。 在那张炕桌上，除了残留的一些木屑之外，还有一盘花生，一盆猪肉炖粉条，外加半瓶酒。 “我七婶也是够疼你的，你这身子还没养利索呢，咋酒和肉又都给招呼上了。” 田向南越说越来气，也顾不上两人脸上的尴尬了，一屁股坐在了炕头上，摆手道。 “行了王七叔，你也别躺了，起来该干啥干啥，我这回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什么......” 听田向南这么说，王老七干笑着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同时也露出了被窝里的锯子和几块木头。 眼看田向南又看了过来，他一脸讪讪的道。 “我就是喜欢没事瞎捣弄，这回我就是弄着自己玩儿，真的不会再拿出去卖了。” 看着对方一脸心虚，这话说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的模样，田向南不由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为了被王老七的欺骗而生气，只是心中莫名的生起了一股挫败感。 王老七这种人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仗着自己会一点木匠小手艺，偷偷的为自己谋利，想把所有的好处都揽给自己。 在集体经济横行的当下，这种行为当然是错的，说白了，那就是犯罪。 可从田向南的观念来看，对方的行为，就是又可气又可笑。 从道德的观念来说，王老七只一心想着为自家谋私利的行为那肯定是错的。 可从情理来讲，自私就是一种本性，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而且人家也不耽误上工，虽然不去窑厂，但地里的工作却一点也没落下，让人也没啥话说。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田向南他们这批人的过来，要是没有他们这伙人带着青山大队，搞出各种项目，那如今青山大队会是个什么样子？ 田向南想也知道，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带头作出的改变，青山大队现在估计还是一工分几分钱，一年到头只能靠粮食度日的那种普通农村状态。 像王老七这种人，凭什么还能一家年收入几百块钱，外加那么多粮食。 就靠他的木匠手艺？ 别开玩笑了...... 现在市场没有开放，私自买卖就是犯罪。 就算等市场开放了，他那点木匠手艺，最多也就能混个温饱。 工艺品的市场，机器雕刻一出来，像他这样的所有手艺人都得去喝西北风。 最重要的是，王老七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简直就像一颗老鼠屎。 一旦别人知道他们得了好处，那么很容易就会有人跟风。 真要到了大多数人都想着只为自己谋私利的那一天，那么青山大地的人心就散了。 人心要是散了，再加上几年后的联产承包制一出，那么田向南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瞬间化为乌有。 看似发展的红红火火的青山大队，也会被瞬间打回原形。 这种严重的后果，让田向南怎么能甘心？ 他还想像华西的吴书记那样，带领着整个青山大队，不说发展成天下第一，那最起码也得发展成全省第一村吧。 更何况，要问田向南在未来的20年里，个人经济和集体经济，哪个能发展的更好？ 那田向南毫无疑问的会回答是集体经济。 个人经济或许因为时代的浪潮能蹿起的更快，但一旦风头有变，那就是窜得越高，摔得越狠。 但集体经济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因为经营性质原因，还有着天然的信誉优势，因此它们的路更宽，也可以走得更稳，也更远。 但是，集体经济也是有弱点的。 那就是.......人心......！！！ 第290章 警告王老七 人心齐，泰山移...... 田向南要想带着青山大队的大伙们借着改革的春风大力发展，那么整个大队的大思想上绝对不能出问题。 只有大家心往一块儿想，力往一处使，那才是一个真正的集体。 你可以有个人的小心思，比如想要更多的话语权，或者是在某些项目上想占得主动，又或者是想争夺权力。 这些都可以，田向南也允许出现这些迟早会出现的情况。 但唯独，不能有王老七这种人，这种心思。 哦，你一边享受着大队集体努力所带来的红利，一边又不肯奉献，只想自己偷偷吃独食。 要是以后大家都跟着学，那还搞个屁的集体产业。 田向南原本还想跟他好好谈谈的，不过此刻见对方这一副狗改不了吃屎的样子，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田队长......” 见田向南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他们两口子似乎有些坐立难安。 等了好一会儿，王老七才试探的叫了一声。 “呵......” 田向南回过神，看着炕上被窝里那些木头块和小锯子，嘴里莫名的笑了一声。 “王老七......” 他连叔都不叫了。 “以后你爱咋地咋地，随便你琢磨，也随便你捣鼓，但是别让我知道你再往外卖东西......”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但凡以后让我知道你再往外面卖一块木头，那我就给你们挪挪窝，把你们一家都迁出屯子......” “到时候也不用你上工了，也不用你挣工分，分鱼分肉分粮食，你也别想了，你们家的鸡鸭大队上全部收回。” “你自己去北坡开块地，种多少你们吃多少.......” 田向南这话一出，王老七两口子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王老七脸色急剧变幻，随后才强挤出笑容道。 “田队长，瞅你这话说的，咋这么严重咧？” “我先前也就是拿做的小玩意儿，在县里跟人换点盐油洋火啥的，我又没卖过啥钱。” “咱大队上一年分那么多粮食和钱，短了你那点花销了？” 见对方这一副执迷不悟，丝毫不知问题严重性的无赖嘴脸，田向南也懒得再与其废话。 “你也可以不把我说的话当回儿事，只要别让我抓到就行......” 说着，田向南起身就往外走，活动室改建的事连提都没再提。 跟这样脑子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人，还有啥好牵扯的？ 反正大队上会木匠活的，也不止他一个。 眼见田向南这一副丝毫不留情面的架势，两口子也连忙追了出来。 “田队长，田队长，俺跟你保证，以后不去黑市场就是咧......” “田队长......” 眼看田向南都一脚跨出了门口，王老七似乎也有些恼了。 “不是，我说田队长.....” “你就大队上的一个青年队长，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 “我拿东西出去换点针头线脑的咋了？大队上这样干的人多的是，好些人拿鸡蛋出去换东西，咋没见你说过呢？” 田向南闻言顿下脚步，转头冷冷的看向王老七。 “人家拿鸡蛋是搁哪换的？你又是拿的啥？搁哪里换的？” “还有，你是不是真的去换东西，你心里没数吗？” “我说了，你别让我逮到的.......” 还没走出多远，迎面碰上不知道从哪回来的二小队队长王大宝。 “田队长......” 田向南冲对方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啥，就径直走了。 “这是.....咋了？” 明显察觉到田向南面色不对，王大宝也没好多说，嘴里嘀咕了一句，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同样面色难看的王老七两口子。 “老七叔，你这是又干啥了？是你惹田队长不高兴了？” 王老七闻言瞪了王大宝一眼，连话都没说，就拉着媳妇回了屋里，咣的一声砸上门。 “嘿......” 王大宝气的叫了一声，一扭头又瞅向了站在门一旁的三宝他们。 “咋回事儿啊？” 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情，田向南越走心里越窝火。 从下到青山大队以来，他心里也难得第一次升起了想要除掉一个人的念头。 当然，这里的除掉并不是要弄死他，只是想将对方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两世为人，田向南见识过太多太多的人与事，尤其是如今还是处在青山大队这个偏僻的农村里。 一千多号人的聚集地，什么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婆媳之争，勾心斗角，以及各种龌龊事情见识的太多了。 田向南也还都没生出将谁赶出大队的念头。 因为那些事情与王老七这种不同。 与王老七这种，就是单纯各自立场想法不同的理念之争。 当然，也可以说是利益之争。 田向南的利益是什么？那就是他的理想与抱负，是他想将集体产业借着改革春风而一飞冲天的野望。 可要实现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要保持青山大队的完整性与团结性。 而王老七的做法，就是在破坏团结。 今晚也没心情在找木匠了，田向南溜溜哒哒的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刚一进院子，田向南就隐约闻到小院里传来的一股药香。 等他来到灶间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三道身影，田向南不由失笑道。 “咋？你们仨搁这炼丹呢？” “别瞎说......” 向北白了他一眼，把手里装着药糊糊的碗放在灶台上，拉着田向南进来。 “哥，你还没吃饭呢吧？要不要帮你弄点吃的？” 田向南摇摇头。 “不用，气饱了，现在啥胃口也没......” 听到这句孩子气般的话，三人都不由失笑。 向北见此又端起了先前的药碗，用筷子一边搅动，一边随口问道。 “咋？咱大队还有人敢给你气受？” “不扯这个，说多了也影响心情......” 田向南对刚才的事一语带过，这才好奇的道。 “你们这是干啥呢？” 林思诚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掀起锅盖，用勺子在小锅里搅动了一下，这才笑着开口道。 “我这不寻思在家也没啥事，屯子上现在也没啥可忙的，就想着给你熬点药留着备用。” “药.....” 田向南看了看，向北手中碗里搅动的，还有锅里熬的那些黑糊糊，顿时便猜到了几分。 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在电线厂上，他还真差点忘了这事。 第291章 老林的交代 那本日记和兽皮上的内容两个人都知道，而且这几年来，大多也都是林思成没事的时候才会研究。 田向南偶尔想要钓次鱼，或者是想抓几只山鸡野猪啥的，也都是林思成帮忙弄出来的药。 而且除了在家里墙角培育的那几株参，和养的几笼兔子之外，基本上也没用过几次。 田向南也知道这东西的效果很神奇，但也正因为如此，用起来才需要慎重一些。 “你弄的哪种？” 他对着林思成问了句。 “几种都弄了些。” 林思成又掀开锅盖看了下怕别糊了，边随口回道。 “抓鸟的，抓兔子的，还有抓鱼的......” 说着，他还指了指向北手里的碗。 “这几种都是药糊糊，少加点苞米粉，熬的稠一点，就可以搓成小丸子。” 说到这，林思诚似乎是想起了田向南刚刚说他们在炼丹的事情，没忍住笑了声。 “这玩意熬的久，药性肯定更足一点，你到时候可以稀释点用。” “哦......” 田向南也笑着瞅了一眼旁边正一脸新奇的用手搓丸子的林思雅。 “旁边是帮谭兴国留的药......” 林思成又向着旁边冒着热气的大锅示意了一下。 “那东西熬好了也给掺上苞米面，打成糊糊再搓成丸子，能够存放很久。” “我昨天给谭兴国拿一颗，让他试了一下，他说效果跟上回喝的也差不多，想来应该可以这么弄。” “还有那种养参的......” 林思成说着，又指了一下厨房下面的一个坛子。 “我也帮你弄了一坛，也是熬的挺久的，你十天半月的给那几株参浇个小半碗就行，不出啥问题的话，也够你用个两三年的。” “对了，谭兴国的药和养参的这个药水，你要时常关注下，别光顾着忙屯子里的事。” “要是时间长药效缺失或者是效果不好了，你再给我写信，我让人再给你送药材过来。” “我们这要回去的话，估计也得缩着脑袋过日子，不可能大老远做好再给你送来，所以只能让人送药材，你自己熬了。” 听到林思成这番好似交代的话，田向南一下子沉默了，忙转头看向了向北。 向北听着两个人的谈话，手里捧着个碗搅得正起劲呢，察觉到田向南的目光，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起来。 “哥，你看我干啥？舍不得我走啊？” 手里捧着一个碗，向北脸上的笑容中充满了对未来人生的憧憬与向往。 “这事咱们也谈过很多回了，你有你的抱负要实现，我也有了自己想要追求的理想。” “这几天你在忙电线厂项目的时候，我在复习的同时，也逐渐想通了。” “看着你一头劲的发展大队上的事业，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甚至连家也不回。” “但我也能看出，你是一门心思的，真心的想把一件件事情做好。” “从你做事的劲头，我想到一句话，那就是为了梦想而拼搏。” “我也曾经想过，在青山大队的日子虽然过得很好，很充实，但是这种平凡而又一成不变的生活，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因此我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梦想，那就是考上外交学院，成为一名伟大的外交家。” “所以，我现在是真心的想考上大学，然后走出青山大队。” “在追逐梦想的同时，去咱们国家的首都看看，也顺便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哥，你会永远支持我的，对不对？” “对......” 田向南闻言重重的点头。 “我会永远支持你，而且我也期望，将来某一天能在电视上看到你的身影。” “对了......” 鼓励了一番之后，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什么。 “老苏同志怎么说......？” “哈哈......” 向北闻言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就连旁边林思成兄妹两人脸上也是难掩的笑意。 田向南正觉得莫名其妙呢，向北便给出了回答。 “哥，前两天你不在的时候老苏来过，他原本是想让我考工程院的，听说你支持我去考外交，在家里可骂了你好半天。” “呵呵.......” 田向南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苏以前就想向北去他们厂里上班，估计也是抱着把向北培养成他那样人才的心思。 可惜向北对于这种研究式的路子，既没有天赋，也没有兴趣。 为此老苏同志以前还埋怨过他，说他应该帮着劝说向北，不能把向北的聪明劲儿浪费在一个大队上的鸡毛蒜皮上。 结果直接被田向南给怼了回去。 “行......” 眼看向北如今开始变得自立，田向南心中离愁的思绪也散了，转头看向了，林思成兄妹。 “老林，你们俩呢？打算啥时候回去？” 林思成又低头看了一眼灶膛里的火，这才笑着道。 “再等两天吧，我家那边考试还有接近一个月呢，回去早了也未必是啥好事，哦，对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出了灶间，去了他的西厢房里，没一会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笔记本回来了。 “这个，是我查阅了很多的老书，把那张兽皮上的文字翻译下来的，意思应该也大差不差的。” “哦？” 田向南伸手接过了那本黑色笔记本。 就听林思诚接着说道。 “其实这几种药方说神奇也神奇，但也没有超脱常理认知。” “从翻译过来的文字来看，这些东西就是以前黔滇那边山里地区用来种植药草，养殖牲畜和捕猎用的辅助东西。” “也不知道人家是传承多少年研究出来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各种药物的作用，而且成本也不低，估计也只有那些不缺药材的大山里，才能弄出这种东西。” “但是我倒觉得，这东西，或许能让青山大队多一条退路......” “哦？你的意思是......？” 田向南随意翻着手中的笔记本，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说起这个，林思成的兴趣似乎是更高了一些，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灶膛里的火势，这才接着道。 “老田，你还记得咱们在林子里种的那棵苹果树吗？” 第292章 林思成的高见 “老田，你还记得咱们在林子里种的那棵苹果树吗？” “你说咱们在山里实验那地方？” 田向南当然知道林思成说的事情。 以前他们为了搞实验，在山里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弄了一些种子种了下去，林思诚还让人弄来了几棵果树苗。 在经过稀释后药水的浇灌下，那些农作物都长得很好，不但生长速度加快了许多，就连单株植物的产量也都很不错。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那些农作物就被两人都给移除了，只留下了零散的几株参和一棵苹果树。 毕竟那里虽然是在山里，可毕竟只是在外围，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冒着危险跑到深山里去开辟实验地。 屯子里农闲时分还是会有人结队进山的，万一要是被人发现的话，难免会引起一些麻烦。 “对.....” 林思成点头道。 “那棵苹果树现在还在，而且今年结下来的果子你也吃过，虽然个头还比不上那些国外进口的品种，但口感上丝毫不逊色，甚至还要稍好一些。” “还有那种野生的山杏，被药水浇灌之后，果实的个头和口感明显也都有些提升。” “我查过，东北这边适合种植的果蔬有苹果，杏子，李子，葡萄，山楂，黄桃，樱桃......” “等等......” 田向南伸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头，看着有些兴奋的林思成，不由有些好笑。 “你的意思是，让咱们青山大队开辟出一片果园，专门用来种植各种果树，以后可以把果实拿出去卖？” “对......” 林思诚脸上的笑容扩大，语气中的兴奋已经难以掩饰。 “如果真像你说的，过几年市场能够全面放开，那么这一切就真的行得通。” “因为在古往今来的市场规则里，那都是商品为王，只要咱们培育出来的水果品相好，口感好，那就绝对不愁销量，甚至出口换外汇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不光是水果，你别忘了，咱们用兽之精和灵之精养出来的野兔，肉质也比野生的要好上很多。” “所以咱们还可以办个养殖场，养一些野猪，野鸡，野兔或者家猪也行，顺便开个小屠宰场，向外面出售一些生肉。” “至于浇灌果树和喂养牲口所需要的这些药材成本问题，因为背靠着大小青山，只要你注意在林子里多培育一些。” “又或者是专门在林子边开辟出一片药材园，自种自用，这样一来，成本的问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面对林思诚的侃侃而谈，田向南先是笑着点点头，随后反问道。 “是，老林，你说的这些想法都很不错，但是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 “咱们想要培育出好果树，想要养殖出好的肉禽，那长此以往，这两张方子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先不说这两张方子的神奇和来路问题，一旦方子流传出去，其他地方同样就能培育出相同的果蔬和肉禽。” “到时候没有了这种优势，再加上外面的销售运输肯定比咱们这里有便利，那么你所说的果园，药园，养殖场，屠宰场。就会很快倒闭。” “费心费力的做了这么多，岂不是就等于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对于田向南来说，对这张药方的利用方法，他自然考虑过。 甚至林思成先前想的这些，也都是他曾经想过的，但他却从来没有提起过。 因为就像他说的那样，能做到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手中的那两张药方。 真要是那样干，而保密的问题又做不好，那么青山大队的下场会比他预想的还要惨。 面对田向南的反问，林思诚却突然笑了，而且是那种很自信的笑。 田向南一愣，看着嘴角含笑的林思成，心头猛烈的跳动几下。 “老林，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呵呵......” 林思成刚准备说话，就见田向南面色一变，随后跟着站起身来。 “锅.....” 林思成一愣，连忙回身掀起了锅盖，几缕黄烟从锅里飘了出来。 再看锅里的那些药糊糊，此刻已经隐隐的带上了几分黑色，伴随着的还有一股焦臭味。 “得，这一锅算是废了。” 有些懊恼的说了一声，林思成伸手舀过一盆水，直接倒进了锅里，随后熄了膛火，索性也不管了。 “咱们接着说......” 林思成敛去脸上的笑容。逐字逐句，似乎在斟酌着词语。 “想解决药方保密的问题也很简单，咱们再多办一个饲料厂，专门用来供给养殖场的牲口。” “到时候你可以把养殖的兽之精直接掺杂在饲料里，也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这样还有两个好处，那就是咱们可以宣称，咱们青山大队养殖场出品的肉都是掺杂着药材喂养的，所以肉质才这么好，价格自然也可以相应的提高一点。” “而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这样一来咱们药材园所出来的药材也有了相应的去处。” “不然咱们光种植药材，却没有产出的话，同样会引得别人怀疑。” “这......” 听到林思成的办法，田向南不由茅塞顿开，心头也跟着敞亮起来。 “是啊，这样一来，确实解决了办药材园和养殖场的问题，也确实更容易把那张药方给隐藏起来。” “那果树种植园呢，怎么能够合理的浇灌，而又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林思成故作神秘的一笑。 “老田，你知道人工降雨吗？” 田向南一怔，随即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早在十几年前，咱们国家就已经掌握了人工降雨的技术。” “你的意思是......” 不等林思成说完，便已经被田向南急急打断。 “把木之精采用人工降雨的方式打到天上去，然后伴随着雨水落下来，大范围的浇灌土地。” “是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田向南自己都已经难掩兴奋的心情，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对，这样一来，不光是能浇灌咱们的种植园，甚至就连大小青山都能跟着受益，就连山上的野果子也能跟着提升品质。” “真要这样的话，那么即便水果出售，那么外人也不会怀疑有什么特殊的培育方法，只会羡慕咱们有一片好山好水好土地。” “不但种植出的果子好吃，就连山上的野果，品质也不一般。” “再转过头来说，这样一片好山好水所出产的药材，喂养出来的家畜，肉质好一点，不是也很正常吗？” “通过改变一片地区的土质和水质，而使得所有的产品品质提升，这样大胆的想法，田向南以前还真的没有想到过。” “老林，你可真是这个......” 田向南忍不住向林思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林思诚也笑着点头，随后才道。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工降雨的技术与设备，估计得靠老叔的关系，向3.9军那边想想办法了。” “用不着找他们......” 田向南闻言却是一口否定。 开玩笑，他们现在和哈工院可是有合作的。 眼下的哈工院虽然还没有合并，也还不是后世的国防七子之一，但这也不是后世那样要能做到打蘑菇打卫星。 不过是小范围人工降雨技术而已，对他们而言，能有多大难度？ 第293章 大雪的催促 “呜.......” 一阵北风的嘶嚎声，将睡梦中的田向南惊醒。 冷风通过门槛下的缝隙透进来，让烧着火炕的屋子也多了几分凉意。 田向南侧耳听了听，随后披着衣服下了炕。 “吱呀......” 一开门，一股猛烈倒卷进屋子里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下雪了......？” 借着蒙蒙亮的天色，看着天空上飞舞肆虐的雪片，田向南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这场大雪一下，林思成还有那些外省的准备回城，或者回家过年的知青们，想留都留不下来了。 毕竟，虽然他们这里冬天也能坐林场或者工厂的火车出去，可外面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不趁着现在雪还没有下几天赶紧回去，真等到东三省这边哪里大雪堆积，要妨碍到铁路通行的时候，那恐怕想回都回不去了。 心里叹息的田向南点上一根烟，瞅了瞅还没亮起来的天色，回到屋里穿好了衣服，关上门，便直奔大队部而去。 雪应该是夜里下的，眼下路上的积雪都已经没过了脚面，田向南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大队部这边。 大队部门口的大门关着，他使劲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了应答声。 这里白天常有人在，每晚还有两名民兵轮流睡在这里看守着，毕竟他们青山大队的财务室里可有不少钱呢。 昨晚守在这里的是孙胜利和另外一个民兵。 “谁啊.....？” 孙胜利似乎还带着几分起床气，不耐烦的问道。 “我......” “队长......？” 大门从里面被拉开，背着枪的孙胜利探头看了看他。 “队长，这天还没亮呢，咋这么早过来了？” “还迷糊着呢，没见雪下这么大？” “哟.....” 被他这么一说，孙胜利似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天。 “这雪是夜里起的吧，下这么大？” 田向南也没多说，越过他便直接向着大屋走去。 “叮铃铃......” 刚走进院子，正巧听到大屋里响起的电话铃声，田向南心中一紧，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来到屋里，他一把抓起了话筒。 “喂......” “是青山大队吗？帮我找下田向南......” 听到对面那有些熟悉的声音，田向南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苏同志......” 对面声音一顿，随后一喜。 “向南？太好了，我正找你呢。” “有啥事您尽管说......” 田向南神情一肃。 “找你能有啥事？当然是向北的事了。” 老苏同志的语速有点快。 “我们厂下午2点有一辆直达北京的列车，这次我刚好随行，你赶快通知向北，让她收拾好东西，正好我一起把她送到京都去。” “额......” 田向南闻言，一时有些沉默。 尽管田向南先前说的再好，什么为了各自的理想与抱负，分开也只是暂时之类的。 可如今真到了这份亲情要离别的时候，突然之间，又哪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正是这份难以割舍的情绪，让田向南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苏中鼎似乎也察觉到了田向南的异常，语速不由放缓了一些。 “向南，我听上面预告说这场雪可能会连续下一阵子，你们那里也早做准备吧，我记得向北和我说过，你们大队上也有几个要回城的知青。” “要离开的就抓紧时间安排人家离开，要不然再过上几天，还真不一定能走得了了。” “是，我知道了......” 田向南低声应道。 挂断电话，田向南苦笑了一声，想了想，又拿起了广播的话筒，通知几个小队的队长，还有知青队长赵大虎过来开会。 随着田向南的喇叭声响起，原本寂静的屯子里似乎活了过来，逐渐有了一些生气。 在大队部屋里等了没一会儿，几个小队的队长还有赵大虎都匆匆赶了过来。 田向南都没让几人进屋，在门口就直接说道。 “我刚听人说，上面通知这场雪可能会下一阵子。” “几个小队长都想一想，或回去检查一下，你们小队下面比较危险或者破落的房子，如果有的话赶紧想办法找补加固一下，要么就另外安排。” “省得到时候雪下大了，别出现什么塌房子的危险。” 其实按理说，青山大队也不过成立4年多，房子也大都是新建的，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但事实是，每个小队都免不了有几个孤寡老人，当初也没能力盖房子的，所以住的都是以前林家屯留下来的旧房子。 当然，真要说这种有安全隐患的老房子，那肯定是林家屯原住民的四小队那里最多了。 没见田向南这话一说，林二柱的脸色都已经苦了下来。 打发走了几个小队长，田向南又对着赵大虎道。 “大虎，知青那边有几个回城和回老家过年的？” 赵大虎闻言笑了。 “队长，我们那边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原本有三个回城的，还有7个准备过年回老家的，就等着年结会以后拿着钱和粮食回去呢。” “结果你一说电线厂那边准备招知青当工人以后，那7个准备回家的都不回去了，眼下就只有那三个要回城的了。” “那就好.......” 田向南闻言也放下了心。 “这样......” “你回去通知那三个人收拾好行李，然后中午来我家，你和美兰姐也过来，咱们中午给那三位同志还有老林他们践行。” “老林也要走了？” 赵大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随后点了点头。 “那行，我知道了......” 送走了赵大虎之后，田向南和孙胜利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回到自家的小院，田向南来到了西厢房这边，看着敞开的房门，他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向北和林思成兄妹都在这边屋里呢。 林思成正站在炕边，用床单麻溜的打包着几件衣服和一套棉衣。 听到田向南进来的动静，他转过头来，笑呵呵的道。 “其实说来没啥可带的，也就几件旧衣服，要不是怕一路上太过特立独行，我都想空着两手回去了。” 第294章 向北先行 “还是带回去吧......” “你不是说了，回去还得低调一段时间，穿的破一点，也省的被人惦记上。” 田向南闻言，还笑着调侃了一句。 可似乎是离别在前，几人也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思。 田向南又看向了向北，语气低沉的道。 “向北，你也去收拾东西吧，老苏同志刚刚来电话，工厂那边下午两点有直达京都的专列，老苏同志也去，顺便把你送过去。” “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向北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哥......” 向北刚刚还在和林思成兄妹相诉离别呢，没想到这样看起来，自己倒是最先走的那一个。 喊出了一声哥之后，向北的双眼已经泛红，隐隐蓄满了水雾。 先前说的再好，再有各种心理建设，可眼下真到了这一刻，离别的悲伤涌上心头，再也压抑不住了。 “哥......” 向北直接扑到田向南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行了......” 田向南伸手轻抚着向北的脑袋，低声安慰道。 “好了，也就是两三年而已，到时候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多回来看看。” “而且大学也有假期的，每年你也都可以回来啊，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打电话呀。” “咱大队和老苏同志的工厂都有电话，你要是想我们了，可以随时打给我们。” “当然，要是在京都受到啥委屈了，或者有人欺负你，你就打电话跟我说，你哥我立马提着40米长的大刀杀到京城去。” “噗嗤......” 向北被田向南的一句话给逗得破涕而笑，离别的伤感也跟着消散了些许，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 “就你能，非得留在这青山大队里，要是你能跟我一起去上大学该多好。” “呵......” 田向南轻笑着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叶落千里根犹在，咱总得有个家吧。” “皖北那边的家已经散了，回头等我有空了，就把咱爸妈给迁回来，以后，青山大队就是咱的家了。” 向北闻言点了点头。 “确实，早就应该把咱爸妈带到这边来了。” 自从他们两个一起下乡后，中间也曾回过皖北两次，不过都是来去匆匆，只是去他爸妈的墓前看看。 再加上这几年风头还没过去，所以也没有把他们爸妈给迁过来。 “呵......” 旁边林思成将包裹扎好，也笑着搭话道。 “这下好了，咱们都走了，就剩下老田这个孤家寡人了。” 说着，他的目光还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很做作的叹了口气。 “这一下子就要回去了，咋突然又还有点舍不得......” “行了，别搁那忧郁了，等会儿你别再整首离别诗出来......” 田向南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 “过会儿大虎两口子和那三个回城的知青都要过来，中午咱们一起喝一顿就当是践行了。” “老林你去杀两只兔子，小雅去供销社拿几瓶酒，顺便把彩玲也喊来。” “向北，你赶紧去收拾东西，估计等吃过午饭就得出发了。” 各自安排之后，田向南也开始去灶间里忙活了。 这两年，他们的日子可没有白过，别的不说，家里的粮食肯定是不缺的。 而且不止他们家，田向南可以自豪的说，整个青山大队哪一家现在都不缺粮食。 灶间里还有他们自己做的烟熏肉，都是偶尔分肉的时候留下来的，还有几只烟熏蜜糖盐焗干兔。 他先是把三只干兔子拿下来，用刀给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了三个牛皮纸袋。 一会儿林思成和向伟他们走的时候，一人带一只，留着路上当零食吃。 田向南又切下一块几斤重的烟熏肉，接着拎出了一袋细面粉，从墙角的酸菜坛子里掏出了一大团酸菜。 用这些再包上几十个酸菜肉包子，同样留着给他们路上吃。 一边忙活着，田向南还一边在心里感叹。 要是能再等几天，大队上杀猪分猪肉的时候，就可以做酸菜鲜肉大包了。 眼下没有生猪肉，把烟熏肉剁碎的话，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各自忙活了没一会儿，赵大虎两口子也领着那三个知青过来了。 回城的三个知青是两男一女，也都是外省的，平日里表现也都还不错，这回也是家里给他们找到了工作才回去的。 看着院子里田向南他们在忙碌，几个人也都撸胳膊挽袖子的过来帮忙，霎时间整个小院儿便热闹起来。 人一多，整个小院里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冲散了离别的愁绪，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中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中午去林青家又借了一张小桌和几个板凳，众人围坐在一起，杯筹交错，畅所欲言。 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 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和表达不完的情感，笑容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直绽放。 直到...... “呜......” 听到大青山里面隐隐传来的气笛声，众人都意识到了什么，饭桌上说笑的气氛慢慢的沉寂下去。 向北端起酒杯，双眼使劲眨了几下，语气豪迈的道。 “各位同志，我就先行一步了，目标是伟大的首都。” 她的语气开始颤抖。 “仅以这杯酒，敬你们几位，还有整个青山大队所有陪伴我一起努力，一起成长，一起奋斗的同志们。” “我向北在此祝愿各位，前途一片光明，都能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 “干了......” 一杯酒下肚，向北直接起身回到屋里，背上自己的包裹。 其他人见状，也都默默的干了这杯酒，随后拿起了各自的行李。 一行人出了小院，来到了屯子南边的火车道边。 等了没一会儿，一列长长的铁罐头货车便开了过来，随后慢慢停下。 “咣当......” 一节车厢的车门打开，老苏同志站在车厢门口，冲着向北招手。 “哥，我走啦......” 向北只是简单的冲田向南摆摆手，便转身朝着那节车厢走去。 可仅仅只是一个转身，她便紧紧抿起嘴唇，双眼开始模糊，眼泪也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到了京城给我打电话.....” 田向南在她身后摆摆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那什么，要是没考上大学的话，到时候再回来，没事，哥不会嫌弃你笨的。” “哥......！！！” 向北羞恼的喊了一声。 第295章 无所事事 “哥，还有思成哥，小雅，再见了......” 在登上火车的时候，向北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探出半个身子向着他们用力挥手。 “再见，向北，一路保重！” 田向南也挥手叮嘱道。 “记得打电话......” 火车缓缓启动，带着汽笛声，顶着风雪，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剩下田向南他们一行人默默的等候在铁道边。 兵工厂的专列，肯定是不能随便让人上的，所以田向南陪着林思成他们，在这等着林场的车过来。 早上打电话的时候，田向南还专门给林场那边打了一个，想问林场今天有没有车去县里呢。 因为前几天下雪降温的原因，林场那边也停工了。 很凑巧的是，林场那边也是在这几天做年终结算，今天就会有专门的一列车，送那些外省回家过年的工人去省城火车站。 田向南跟那位管后勤李叔打过招呼了，刚好能顺便带上林思成他们几个。 等到了省城之后，他们再各自转车回老家。 如果不是今天又突然落了雪，按照田向南原本的计划，他打算过几天直接把林思成和向北他们送去省城的。 因为这两天张丽华应该就能把从多宝山借来的那一批铜料运过来，到时候电线厂就可以培训生产了。 毕竟人是田向南请回来的，他肯定要留在屯子里，等人过来以后帮着站站台的。 只要一切能开始步入正轨，那么他就可以抽出几天时间，把林思成他们送到省城以后，顺便去哈工院谈谈大学名额的事情。 可惜，一切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一行几个人抖着身子在这里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一列只有几节车厢的火车终于从山里开了出来。 “吱......” 火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以近乎于蜗牛般的速度慢慢向前滑行。 前面车头的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对着田向南他们使劲摆手。 “田队长，让你们的人上来吧，开始积雪了，我就不停车了......” “知道了......” 田向南高声应了一声，对着林思成，林思雅还有三名知青招呼道。 “赶紧上去吧，一路上千万都要注意，谨言慎行，保护好自己，到家了给这边回个电话。” 三名知青答应了一声，向着后边打开门的一个车厢走去。 此时的火车速度已经很慢，即便是走路也能轻松的跟上去。 在那个打开的车厢门口，还有两名林场的工人站在那里，帮忙接东西，并把人给拉上了车。 “老田......” 林思成拎着包裹，给了田向南一个大大的拥抱。 “等回去稳定了之后，我再告诉你一个联系方式，以后咱们可要常联系，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还有，谢谢你这几年以来的照顾......” “行，一路保重......” 田向南用力的在老林背上拍了拍，随后推了他一把。 “赶紧上车吧......” “向南哥......” 林思雅也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回去我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你记得回我。” “咱这现成的电话还写啥信啊，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不，我就写信......” 林思雅执拗的反驳了一句，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你到时候，一定得给我回信。” “行，你高兴就行，我指定回你......” 听田向南这么说了，林思雅这才终于笑了起来，只是双眼已经逐渐变得通红。 “对了......” 似乎是真想到了什么，也似乎是想打断这种气氛，林思雅语气一转道。 “向南哥，高曼那边，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帮忙照顾一下，毕竟......” 林思雅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向南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说着，女孩已经转过身，跟上前面的车厢，被林思成一把拉上了火车。 车厢门咣的一声关闭，火车的大铁轮碾压着碎雪，速度逐渐加快，最后发出一声高亢的汽笛声，消失在了漫天风雪里。 “珍重......” 田向南放下挥舞着的右手，嘴里默默的说了一声。 转身，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赵大虎。 先前孙美兰也要过来，不过她还怀着几个月的娃呢，地上又满是积雪，所以大家就没让。 “大虎同志，和美兰姐谈的怎么样了？” 赵大虎闻言嘿嘿一笑。 “谈好了，自从你说以后屯子上表现好的可以去哈工院上大学，我媳妇也就打消了自己考的心思。” “最多俺们两口子再努力几年，到时候，咋的也得给俺媳妇挣一个去哈工院的名额。”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 “尽管放心吧，凭你们两口子的贡献，只要我跟哈工院那边谈好，我保证，头两年肯定有你媳妇一个名额。” “那可太好了，多谢队长了，以后你就看我表现就行了。” “对了......” 田向南又想到一个事。 “那10个考试名额的事，我就放权给你了，这两天你们组织知青们一起把名额给选出来，私底下怎么转手我不管，尽快把名额确定下来，我好上报。” “行，那我干脆等会回去就号召大家解决这个事，有些人可以盼着呢。”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 所谓的考试名额，当然并不是类似后世那种准考证一样的东西。 眼下大学开放高考，其实并不限制入场名额，很多身处城市里的青年都可以自行报考。 但前提是，你得有正常的户口证明和学习关系。 而对他们这些知青来讲，学习关系，因为出生地的问题不好查证，所以户口证明就显得尤为重要。 所谓的10个准考名额，其实就是由他们大队和县里共同出具的户口证明，证明你是知青身份。 这个东西都是带着公章的，考试之前也都会提前验明登记的，每个县每个大队发了多少都是有证可查。 要不然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进考场？ 真要那样的话，才是乱套了。 眼下林思成，向北她们都走了，考试名额的事也交代给了赵大虎，现场那边原料也还没有运回来。 这让田向南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做点什么呢？ 想起先前林思雅临走时的交代。 高曼......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第296章 外县来的买卖 与赵大虎分别之后，田向南回到屯子里，向着北边屯子口而去。 要不是林思雅今天提起，他都快把高曼这个人给忘了。 高曼就是那个跟林思成兄妹，还有王芳，一起从上海来的，资本家出身的那个女知青。 听说当初运动的时候，还主动站出来把自己家还有林家给举报了。 对这样的狠人，田向南肯定是敬而远之。 不过后来所发生的事，倒让田向南对其有了一些改观。 可能是环境的影响，再加上辛苦的磨砺，这位大小姐的性格倒是改变了一些，不再那么引人反感了。 当然，也仅此而已。 田向南最多也就能把她当做普通知青看待。 刚开始他们这些知青还闹出过一些幺蛾子，不过后来似乎是适应了环境之后，也就逐渐安稳了下来。 高曼这几年表现的也很低调，现在仍然住在张翠隔壁宋二嫂家的院子里。 当年宋二嫂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高曼曾经搬到知青点住过一段日子，后来还凭借自己的成绩脱颖而出，当上了大队小学里的教师。 再后来，她不知什么原因又从知青点搬回了宋二嫂家，并主动提出由她来照顾小狗蛋。 小狗蛋就是宋二嫂留下来的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当时大队上也在讨论把这孩子放到谁家去养呢，听说高曼又搬去他们家，而且主动提出来要照顾这个小孩。 田向南和老叔以及张家所在的三小队队长刘三斤商量之后，也就同意了。 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田向南来到宋二嫂家的小院门口，伸手在院门上拍了几下。 小院的木门只是虚掩着，他一拍就直接把木门给推开了，随后田向南就与坐在堂屋门口的高曼给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之间，田向南忽然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大冷天的，还下着大雪，这个女人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眼神呆愣愣的。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心里吐槽着，可田向南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小院。 “思成哥他们走了？” 还不等他开口，高曼却是主动出声问道。 “走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有些疑惑的道。 “前段时间不是听说你也要回城吗？怎么又不回去了？” “呵......” 谁知高曼听了他这句话，却是莫名的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女孩抬头仰望着天，似乎是在自语般的说道。 “思成哥上次跟我说了我家的消息......” 被她这么一提醒，田向南似乎也想起来了，有次林思成在吃饭的时候，确实提起过高家。 听说从今年开始，上海那边的形势已经好了很多，高家的日子也缓了过来，开始逐渐好转。 “老林不是说那边的形势已经好了很多，你家的日子也在变好了。” “是啊，好了很多......” 高曼喃喃道。 “他们难得能过上几天安宁日子，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回去，” “我也没脸回去......” 田向南默然，随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也不想作出评价。 都是成年人，自己做过的事情，当然也要自己承担后果。 “那什么，要是你那天想回去了，可以来找我......”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话之后，田向南就转身出了小院。 在他身后，女孩缓缓低下头，双手捂在脸上，晶莹的泪滴顺着指缝流下，嘴里喃喃道。 “呜呜.....我.....早就想回去了......！” 从宋二嫂的家里出来，田向南刚好看到了一行人从屯子外北边的大路走过来。 他有些好奇，就原地等在那里看着，等离得近了才发现，一行人为首的竟然是牵着马的林祥子。 在林祥子的身后还有六子和大民他们那两家人，看样子，是刚从县里回来的。 此刻，六子和大民也在一群人当中，看到站在这里的田向南，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田向南又看看那匹马后面拉的爬犁，上面厚厚的被子里裹着一个人，想来应该是林祥子家的大伟了。 这是三个人都被家里从医院接回来了。 “回来了......？” 田向南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是，队长，我们......” 六子耷拉着脑袋，戴着厚手套的手往身后缩了缩。 田向南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家好好养养吧，以后出去多长几个心眼。” 说着，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位女知青林娟的身影，心里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群最后面一个有些陌生的高大身影上。 “这位是......？” “哦，队长，这人是县里过来的，说是来咱们大队有事儿，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哦.....？” 田向南挑了挑眉，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番。 只不过此刻对方头上捂着皮帽子，脸上又围着围巾，就露出一双眼睛，看也看不出啥名堂。 “这位同志是从哪过来的？到我们青山大队有什么事？” “嘿嘿，我是从外县过来的。” 那人一开口，田向南更惊讶了。 因为光听声音就能听出，对面这人的年纪绝对不小了，起码也是40岁以上的中年人。 而且，对方的声音给田向南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我这次来你们青山大队，是想跟你们谈一笔买卖。” “谈买卖......？” 田向南眼眸微微闪动。嘴里却笑着道。 “哦？那这位同志贵姓？想和我们青山大队谈什么买卖？” “免贵姓杨......”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 “至于要谈的买卖嘛，田队长，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单独唠唠？” “行，那等会儿去我家说......” 田向南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随后他又忽然对着旁边傻站着的六子招呼了一声。 “六子，你去跟三宝还有他隔壁的谭兴国说一声，上回他们俩让老林带的东西，现在都在我家呢，让他们直接过来拿就行。” “诶，我知道了......” 六子应了一声，就直接走了。 “走吧，这位杨同志，咱们去我家好好谈谈！” 第297章 对方的身份 一路上也不停留，田向南就这么溜溜达达的，带着这位杨同志向自家的小院而去。 一边走，田向南还一边随意的观察着对方。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味，就是一边走，一边正大光明的盯着对方看上几眼。 同时，田向南的心里也在跟着琢磨，同时暗暗警惕。 不警惕不行啊，他们前几天才开大会惩治了害了六子的那帮人，他可还记得那个于老二口口声声的说还有个杨老大呢。 可这还没过几天，就有一个外地的姓杨的找上门，还一张嘴就要跟他们谈什么买卖。 这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不过回头再想想，却也有一些说不通。 那个杨老大既然能网罗于老二那帮人，肯定也是个混江湖的亡命徒。 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知道了于老二的事情，他又真的敢找上门来吗？ 青山大队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农民生产大队，还有自己的民兵队，有枪有炮的，于老二口中的那个杨老大能有多大胆子，才敢跟他们叫板？ 退一步来说，就算那个杨老大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复，那估计也只敢偷偷摸摸的搞点小动作，哪能会像这样直接找上门？ 或许，这家伙真是外地过来的，想跟他们青山大队想谈什么买卖的？ 而且田向南看着对方的时候，总是莫名的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那一丝熟悉感。 可一时他又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这个姓杨的？ 那人倒也镇定，被田向南连续这么打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只是默默的跟着田向南走着。 两人不多时就回到了田向南家小院的门口，正赶上彩铃从小院里面出来。 先前他们去送人的时候，彩铃没去，而是留下来帮田向南收拾了。 “哟，队长回来了......” 见到他回来，彩铃笑着打了声招呼。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有那些剩菜剩饭，我都给收到小灶里了，晚上你热一下就能吃了......” 田向南也笑着道。 “辛苦彩铃妹子了，我看中午剩的菜还挺多，要不晚上叫上几个人，咱再整点.....？” “还是......算了吧......” 彩铃先是有些意动，可当她瞅见田向南身旁跟着的陌生人时，还是摇了摇头。 “我看你这还有事儿呢，年底时间多的是，等回头有空的。” 说着，她又好奇的打量了那人一眼，就出门走了。 田向南把这人让进去，随手带上了院门，领着人来到了正屋，请对方坐下。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对方丢了一支，先给自己点上一支，顺手又把火柴丢给了对方，这才道。 “杨同志是从哪边来的，有介绍信嘛？” 说这话的时候，田向南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眼看对方接过烟和火柴，把脸上的围巾拉了下去，田向南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这个姓杨的面相也很普通，年纪确实很大，眼角，面颊都有了几道皱纹，鬓角也白了，看着约摸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皮肤稍黑，再加上身上这一身打扮，看着不太像什么做生意的人，反而像是乡下农闲时进城的老农。 只是看着对方的面相，田向南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愈加浓郁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位杨同志，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呵呵......” 就听对面那人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烟，一张面容在烟雾中显得模糊不清，但是双眼却很亮。 “田队长这话没说错，咱们确实见过......” “只怕是田队长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我这个老家伙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田向南的心倒是稍稍放下了一些，笑着道。 “那真不好意思了，还请杨同志提醒我一下，咱们在哪里见过的？” “呵......” 就见对面的人嘴角勾了勾，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嘴里叼着烟，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见对方不说话，田向南也慢慢皱起了眉头，就这么盯着对方的脸，心里默默的回忆起来。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田向南还真有些迷糊。 正在这时，隔壁院里忽然传来了豆包呼唤虎子的声音。 “虎子，外面冷，你别乱跑，等下你身上衣服要是弄湿了，叔和婶子回来又得揍你。” 听到这个声音，屋里两个人的神情都跟着有了变化。 田向南的脑海犹如划过了一道闪电，盯着对面的人，嘴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你.....你是.....老羊羔......！” 不怪乎田向南这么惊讶，主要是这个人的身份太令人意外了。 面前这人竟然是4年前他们去找大林的时候，在临县凤山大队下属夹山沟遇到的那个老土匪。 因为那天他们去的时候就是半夜，再加上老羊羔打扮的跟野人一样，那一身的埋汰，使得田向南还真没太注意对方的样貌。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气质方面差了太多。 当时的那位老羊羔一脸的痞气，又奸诈，市侩，还蛮不讲理，那就是个真土匪一样。 可此时的这个家伙，从在村口见面一直到现在，都表现的很沉稳，包括穿着打扮都算是比较干净讲究的，实在让人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呵呵，看样子，田队长终于想起来了。” 听到田向南喊出了他的身份，老羊羔咧了咧嘴，但一双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老羊羔，你咋找到我们这儿来了？你是......来看豆包的吗？” 田向南注视着对方的神情，心头却在推测着这家伙的来意。 开玩笑，这老头别看现在穿的人模狗样的，但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土匪出身，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田向南还在他手里吃过亏呢。 这都几年过去了，这老家伙怎么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而且他记得没错的话，当初这家伙可说过，他跟屯子上的老叔可是有仇的。 “土匪......” 田向南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词，心中先前被他否定的那个想法，一下子忽然又浮现出来。 下一刻，他死死的盯着坐在对面的老头，一字一顿的道。 “于老二......是你的人.....？” 第298章 老羊羔的试探 “于老二......是你的人.....？” 听到田向南的问话，坐在他对面的老羊羔只是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并没有回答。 可他嘴上虽然没说，就他眼前这个神情态度，却已经明显给出了答案。 “啧......” 先前的猜想猛然得到证实，田向南忍不住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 “老羊羔，那你这回来我们大队干嘛来了？你要跟我谈的，不会是关于余老二他们的买卖吧？” 说话的同时，田向南的心头不免多了一份忐忑。 面前这家伙可是个老土匪，而且性格古怪，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还真让你说对了......” 坐在他对面的老羊羔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两指拿下叼在嘴里的半截烟，手指一弹，烟头便带着火星落在了院子的雪地里。 “我好不容易攒人组了个牌场子，结果你带人说扫就给扫了......” “场子被你扫了也就算了，人你还一个都不放过，就像我当初说的那样，你小子下手还真是黑呀。” “你说咱们以前好歹见过一面，我还救过你们的人，怎么说也有几分香火情。” “不管从这方面，还是从江湖规矩来说，你做的都有些太过了吧？” 听到对方的话，田向南的嘴角不由扯动了下。 “第一......” 他先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我事先并不知道那个场子跟你老羊羔有关系......” “第二......” 田向南直视着老羊羔，冷笑了一声道。 “你那个什么场子里的人做事不规矩，废了我们三个人，这话要说回来，我是不是还应该找你算账？” “你也应该庆幸当时你不在那儿，要不然，你现在也没机会跟我坐在这里说话了。” “呵呵......” 田笑楠这话一出，老羊羔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脸上虽然在笑，可是他的一双眼睛里已经闪烁出了几丝凶光。 “小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狂有灾，人狂有祸......” “你这么狂，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 老杨高的目光凶狠的瞪着他，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探进了棉袄的怀里。 田向南见状，眉心不由猛的一跳。 “咚咚咚......” 可就在这时，小院的木门忽然被敲响了，随后外面响起王三宝的声音。 “队长，搁家吗？我和兴国过来了......” 听到外面这声音，田向南心中大定，同样也咧嘴笑了起来。 “可惜，你没机会了......” “现在你还敢掏枪的话，我保证你走不出青山大队。” 老羊羔闻言冷哼了一声。 “就凭你们几个.....？” “你试试呗......” 田向南也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直接冲着院里喊了一声。 “进来吧......” “吱呀......” 小院木门被人推开，王三宝带头走了进来。 “队长，老林帮我带的啥？手表吗？你说这事弄的，我刚听说他们走了，早知道走的这么急，中午咋的也得陪老林喝几个......” 谭兴国身上背着田向南的那把带着消音器的五6半跟在后头，进院后，朝着正屋看来。 可也就在这时，就见老羊羔右手猛的一抬，手里的那把盒子炮已经指向了刚进院的两人。 “哎呦......” 谭兴国见状一脚踢在王三宝的屁股上，自己也借力朝侧面一个翻滚，躲在了田向南的东厢房的墙后面，后背的枪已经到了手里，咔嚓一声上了膛。 嘴里还跟着喊了一声。 “田向南，这啥情况......？” 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也就是一眨眼功夫，就在看见老杨刚伸手抬枪的瞬间，谭兴国就做出了这些动作。 这一切其实都是谭兴国下意识做出来的。 被他一脚踹到另一个墙角的王三宝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呢，嘴里哎哟了半天才爬起来，一脸的迷茫。 田向南也被老羊羔突然拿枪给吓了一跳，左手已经握住了屁股下的椅子腿，双眼死死盯着他。 老羊羔皱眉看着谭兴国所在的东厢房墙根，举着枪的右手慢慢放了下来，撇了田向南一眼，嘴里莫名的说了句。 “你们屯子上的好手还真不少啊。” 见他放下了枪，田向南的心里才暗松了口气，闻言冷声道。 “那一位可是部队侦察员的尖刀，身手你也见到了，就你们这样的老土匪，在他手下估计都走不过一个照面。” “哼.....” 他这话老羊羔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撇了撇嘴，把手里的枪拍在了桌子上。 “哆......” 那把枪与木桌的撞击声，忽然引起了田向南的注意。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听起来很轻。 听着声音不对，田向南下意识的看向那把枪。 只是看了两眼，他就不由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田向南忽然伸手向着那把枪抓去。 坐在他对面的老羊羔却连看都没看他，只是转头看着院子里刚刚爬起来的王三宝，见他那一副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的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这边，枪一入手，田向南就察觉到不对了。 太轻了，这玩意儿根本就是木头做的。 而且是按原比例雕刻成的，雕琢的手艺比较好，上面再染上一层灰黑的漆，很多地方又做出做旧磨痕，打眼一看，跟真的真没啥两样。 他没好气的把木头枪又丢在桌子上，瞪着对面的老羊羔。 “我说老羊羔，你这大冷天的跑到我们青山大队，又整这一出的，你倒底想干啥？” 老羊羔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把桌子上的木枪拿了起来，用衣服擦了擦，又揣进了怀里。 “我这不听说大林家里还有个小娃子，算着今年也该四五岁了，这第一回上门，给人娃子带个小玩意......” “你是专门来看豆包的.....？” 问出这一句之后，田向南看看老羊羔的样貌，就想想豆包的面相，心中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是呀......” 老羊羔嘴里莫名的叹息了一声。 “县里的那个场子，原本就是准备留给豆包的买卖，可惜那个于老二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第299章 原料回来了 “给豆包留下的买卖？” 听着老羊羔的话，田向南更加好奇了，忍不住追问道。 “你跟豆包到底啥关系啊？对这孩子这么好......？” 老羊羔眼皮一翻，不答反问道。 “你说呢.....？” “你是他爷爷......？” 田向南试探了一句。 “滚犊子，老子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老羊羔闻言气的破口大骂。 “那就是你娃子了......” 田向南暗自撇了撇嘴。 “仗着救了大林，把自家娃子放到别人家里养，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听着田向南的嘲讽，老羊羔张了张嘴，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确实有些亏心，不过我也没办法......” “前几年的日子你也知道，我道上的朋友抓着抓，散的散，买卖是彻底黄了......” “那段日子，我真他奶奶穷的连打野兽的子弹都没有，以前放的那些东西也花不出去，没吃没喝，你让我能咋办？” “豆包是我的种，他去山里下套子的时候把大林拖回来，那也算是他们两个的造化。” “你们走过以后，老子在凤山大队可是好好的吃了几年苦......” “要不是看这两年风声不那么紧了，老子这会儿还在凤山大队抡锄头呢。” “这一个什么运动，把老子的家业彻底搅黄了......” “要不然，老子也不会找上于老二那帮人，惹出这么一屁股烂事。” “向南，到底咋回事......？” 就在这时，在院子里的谭兴国又问了一声。 “没事，这老土匪跟你开玩笑呢......” 田向南冲着谭兴国摆摆手，不过也在话语中点出了老羊羔的身份，算是提醒对方注意提防。 谭兴国闻言也从墙角走了出来，过去扶起王三宝，只是他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老羊羔的身上。 “得......” 田向南对着老羊羔道。 “我也不跟你在这扯东扯西了，你就说吧，你这回来我们青山大队是干啥的？” 老杨高的目光转向外面，看向隔壁的那堵院墙。 “还能干啥？来看看我的娃，顺便想在你们青山大队落个户。” “啥玩意儿.....？” 田向南一听就瞪起了眼睛。 等老羊羔同样回过头来看他时，田向南这才点了点头。 “行，你既然说你是豆包的亲老子，那你来看他，我没什么话好说。” “实在不行，你再把豆包带走都可以......” “但是落户的事儿，想都别想。” “我们青山大队的庙小，盛不下您这尊大佛，你还是回你的凤山大队吧。” “咋的？” 听到田向南这话，老羊羔不由眯起了眼睛。 “我前面先是救了你们的人，后面又被你坏了一摊子买卖，还死了那么多朋友，这些我都不说啥了。” “现在就想在你们青山大队挂个名，你这点面子都不给。” “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咧嘴一笑。 “我都说了，你要是想来看豆包的话随便你，我们虽然不欢迎，但也不会主动撵你走。” “但是落户挂名啥的还是算了，你这样的大人物，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关系和产业呢，我们可不敢跟你扯上啥关系。” “万一以后外面出个啥事了，人家再顺个什么关系找上了我们青山大队，那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吗？” 田向南这话一出，老羊羔的脸色微微变化，随即沉默了下来。 这时，谭兴国和王三宝两人也进了屋。 王三宝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看着田向南，跟着又瞅瞅老羊羔。 “三宝.....” 田向南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直接递向了王三宝。 “这有一张手表票和自行车票，老林留下来的，友情价120。” “回头有空你去县百货看看，买这两样需不需要搭工业卷？要是需要的话，你自己再想办法......” 买自行车需不需要加工业票，这种措施因地而异，有的地方要，有的地方不要，他们大队上现在还没有人买自行车，所以田向南也不清楚。 “诶......” 王三宝兴奋的将两张票接了过来。 “那什么，队长，回头我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田向南摆摆手，王三宝兴冲冲的就走了。 “哎呀......” 可王三宝刚走到小院门口，正好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惊呼了一声，手扶着门框差点摔倒。 “三宝，你这风风火火的去撵狼啊......” 进门的是张翠，手扶着门站稳之后，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张老四啊，嘿嘿，我的错，都怪我......” 王三宝此时心情正好，被打了一下也不介意，还笑呵呵的道歉。 见他这样，张翠翻了个白眼，随后对着田向南道。 “队长，一个叫张丽华的打来电话，说是弄的铜料已经到咱县里火车站了......” “真的......” 田向南闻言连忙站起身来。 “太好了，那我可得赶紧找林场的没帮帮忙，把东西赶紧运回来。” “队长，你不用去打电话了。” 见田向南起身往外走，张翠连忙又补充一句。 “刚才老叔整好在大队部，他直接给林场李主任打了电话，现在应该在县里装车呢，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现在老叔已经去找人，等着火车回来卸货呢......” “好，我知道了......” 听说都安排好了，田向南笑着点点头，随后又对着老羊羔道。 “你也看到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忙。” “你要是想看你娃子的话就直接去吧，看完就早点回去找个地方过年，省得到时候雪下大了不好走。” 说罢，田向南也不管老羊羔那难看的脸色，用目光催促着对方不得吧起身，等他走出小院，他便直接锁上房门，去了大队部。 在大队部里跟老叔说着话，等了约摸有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小青山那边传来了火车的动静。 田向南出去招呼一声，呼啦啦的一行人，拉着几十辆板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屯子，直奔南面的铁道边。 第300章 传说的消息 “嗤......” 火车随着刺耳的声响慢慢停在了铁道上，紧接着第二节车厢门打开，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看到最先下来的这人，田向南愣了一下。 “谭慧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谭慧没搭理他，回身又扶着张丽华下了火车。 田向南也连忙上前搀扶。 “哎呀，张厂长，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听到田向南口中喊出的称呼，谭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张丽华却是轻笑了一声，神情中却带着几丝疲惫。 “赶紧让人先把东西卸下来吧，这次也赶巧了，这批铜料原本是发给关内一家机械厂的，咱挪用了一些，明年上半年就得还回去。” “诶......” 田向南应了一声，连忙招呼人上去搬运，他则是又看向了旁边的谭慧。 “谭慧同志这么清闲，这是过年放假了？” 谭慧这女人可能是这会儿心里有气，所以对田向南说话有些冲。 “我说田队长你可真行啊，我这一转身的功夫，你把我家都给搬到青山大队来了。” “还有，是我给你推荐的我老师，但你这用人也太不客气了吧，大冷天的让我老师独自跑那么远帮你们找原料，连个陪同的人都没有。” “我老师年纪都这么大了，万一半路上遇到点啥事或者磕着，碰着，可咋整？” 面对谭慧的话语，田向南也自知理亏，这事自己确实办的有些不地道。 所以，他就语气诚恳的先道了歉。 “谭慧同志，这事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妥当，我在这里先道个歉，而且保证不会有下回了。” “至于把你家搬过来这事，这一点，我觉得我应该没做错吧？” “你们家那个生活环境，还有现在的生存条件，我觉得让你母亲独自一人在那个家属院，还不如跟你哥哥一起来我们青山大队呢。” “毕竟我们这里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咱大队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家人......” 听田向南这么说，谭慧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毕竟上回她来的时候，在这边待了几天，也确实对青山大队有些了解。 旁边的张丽华也拍了拍谭慧的手，在中间打圆场道。 “行了，这一路上我也说几回了，田队长是确实有事不能跟我一起去，而且多宝山那边我也不是第一回去了，能有啥麻烦的？” “再说了，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出来多跑一跑，那是好事儿，总比窝在家里要舒心的多。” “你也应该感谢田队长，能给我一个继续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里发光发热的机会。” “前辈太谦虚了......” 听到张丽华的话，田向南也连忙客气道。 “能请来您这样电线行业的老技术前辈回来坐镇，那也是我们青山大队的运气与荣幸......” “要说运气，那只能说咱们的运气都不错......” 张丽华语气一转，笑着看了旁边的谭慧一眼道。 “我这回不但凑巧在多宝山矿场那边碰到了小慧，而且她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说不定能给你们青山大队带来一个销售的大客户。” “哦.....？” 谭慧闻言却是撇撇嘴，小声的说了一句。 “就算把消息告诉你们又能咋样？你们估计也没啥机会的。” 见她这一副还没有消气的模样，田向南故作不高兴的道。 “我说谭慧同志，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我这该道的歉也到了，该赔的不是也赔了，咋还不依不饶的呢？” “你可别忘了，你哥现在可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人，在我手底下干活，你再这样，小心我以后给他小鞋穿。” “噗嗤......” 田向南的这话引得女孩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娇媚的白了他一眼，这才跟着说道。 “行吧......” “我这回原本就是去多宝山那边，邀请他们参加明年三四月份的矿业生产会的，没想到在那边凑巧碰到了我师傅。” “我跟我师傅说的这个消息，还是我在省外的一家电线电缆厂听到的......” “由于我们矿业生产会也会邀请很多原料设备方面的厂家单位，所以我在那边就凑巧听了一耳朵。” 说到这里，谭慧的声音也跟着压低了一些。 “听说消息原本还是从昆电传出来的......” 田向南聚精会神的看着谭慧，结果听了半天，就这？ “不是，到底啥消息你快点说呀，你这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还以为要造火箭呢。”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谭慧却一下瞪大了眼睛，一脸你居然猜到了的神情。 田向南被她瞪得一懵，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不会吧.....？” 谭慧好笑的点点头。 “听说咱们国家要开始大力发展航天事业，川航那边准备新建一个航天中心，然后太行那边也要扩建。” “现在这几家单位都在寻找一些可靠的合作工厂，不仅仅只限于电气方面。” “好像在电气原料方面，最开始接触的就是昆电，沈缆这边估计也在联系，除了一些高规格的电线电缆之外，可能还有很多特种线业务。” “我当时就是当一个新闻跟我师傅说的，没想到我师傅上了心，所以我才会跟你说出来。” 谭慧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丽华也跟着接了一句。 “我还真觉得这是个机会，毕竟按田队长你说的，咱们电线厂的设备，那可是全面领先国内其他厂家的。” “既然在技术设备上领先了，那咱们为什么不能考虑考虑和这个产业合作一下？” “真要这次合作能达成的话，那咱们青山电线厂，就可以一跃成为行业里最顶尖的电线电缆生产厂。” “不不不不.......” 田向南连忙摆手止住张华丽的话头，嘴里狠狠地嘶了一口，强压下心中起伏的思绪。 “你们先让我缓一缓.......”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在寒冷的北风吹拂下，田向南的脑子终于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慢慢清醒。 “这样......” “咱先不说这个消息真假，就假设他是真的，我的想法也跟谭慧一样，太不靠谱了，可能性也不大。” “换个话来说，这个馅饼太大，青山大队吃不了，就算勉强吃下了，也容易把自己撑死。” 第301章 日常 “而且，咱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就是一个集体企业，能有与川航，太航那种单位合作的资质吗？” 田向南觉得张丽华想的太简单了，和那种单位是想合作就合作，想插一脚就插一脚的吗？ 就凭他们一个还没起步的电线厂？ 田向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简单来说就是..... 我不配。 “什么资质？” 谭慧和张丽华都被田向南的反问给问懵了。 田向南也有些懵。 “不是，那可是军工啊，跟那种单位建立合作难道不需要资质吗？他们采购东西都不看单位的吗？” “这要什么资质？” 张丽华一脸的莫名其妙。 “跟沈缆合作的军工企业多了，除了质量方面要求高点，其他也没有什么资质问题啊。” 田向南一拍脑袋。 懂了...... 这年头的产业都是公家单位，都是属于国家的，彼此合作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还不是后来那样，军工企业的上流工厂要么都是自家的，要么和其它有资质的民营合作。 “那......”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田向南一时也没话说了。 “田队长......” 就在这时，张丽华又跟着开口了。 “你是不是把这事想的太复杂了？先不说消息真假，就算这个事情是真的，那也就是建立了一个产品销售单位的事情......” “可那毕竟是军工单位啊......” 田向南忍不住苦笑。 “军工怎么了？” 张丽华一脸的不以为然。 “就拿沈缆来说，像这种类似各地军工企业单位的采购项目也不少，不都是一样的生产嘛......” “而且相对其他单位，军工在质检方面确实要求严格一点，但是相应的采购价也会提高许多。” “最重要的是，要是能与这样的军工产业合作，那就足以证明咱们的生产实力。” “其实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我还是建议咱们应该尽力去争取一下，而且凭借咱们的设备，在技术上还是有一些竞争优势的......” “这.....到时候再说吧......” 田向南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摇摇头，索性结束了这个话题。 正因为军工产业的严谨性和高要求，所以田向南才要慎重考虑是否涉足这个圈子的问题。 关系重大啊...... 主要是，也没这个必要...... 就凭未来的发展趋势，田向南就有信心，他们电线厂里生产出来的电线，根本就不愁卖。 眼下最好是先在民用市场上抢下一部分份额，那样同样也不耽搁赚钱，而且还不会有什么风险。 与军工行业合作，虽然能够迅速提升青山电线厂的行业地位，但是这种地位啥的，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那样吧...... 自己就低调的生产，然后把生产出来的产品低调的卖出去，偷偷摸摸的赚钱，这不香吗？ 不一定非要得把产业做大做强，或者做到全行业排名前列，那样的虚名除了引来更多人窥探的目光，其实也并没有多大意义。 况且田向南也没打算把电线厂经营个几十年那样，目前也只是把电线厂当做青山大队崛起的过渡产业。 当然，为了避免影响士气，这话田向南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因为他知道，等到了那个时候，市场的规则会慢慢的将他们的电线厂排挤在外。 到时候没有了竞争力，也没有了市场，那么，他们青山电线厂就能自然而然的退出历史。 等到了那时候，经济彻底放开的时期，民营企业将会如雨后春笋般的纷纷冒出，搅乱市场。 到时候，可不光他们电线厂，而是各个行业都会受到经济冲击。 打个比方说吧，青山大队砖厂所出来的砖头，向外出售的话，基本上就是三分多，不到4分一块。 这个价格看似很高，但其实已经算是计划内物资价格比较低的了。 可是等到再过几年乃至十几年，其余那些生产队，尤其是个人砖厂冒头之后，砖的价格甚至最低能被压到两分多，甚至一分多一块。 很多人可能会以为随着年代的更迭，货币慢慢贬值，物价也会随之提升。 真这样想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从60年到80年，这20年以来由于物资比较匮乏，很多东西包括日常所需的普通物品，价格一点也不低，甚至要远远高过八九十年代。 当然这里指的并不是简单金钱上的衡量，而是在购买力的换算下得出的结论。 咱们国家物价真正低的时候，那正是改革开放以后，物资也丰富，个人经济也纷纷冒头，对原有市场进行冲击的八几年到千禧年间。 当然，这指的也并不是所有物品，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 这次张丽华从多宝山借来的铜料是一根根小擀面杖一样粗的铜棍，长短也差不多，被粗麻绳捆成一捆捆的，这样倒方便了大家搬运。 在大家伙的齐心协力下，把所有的铜料都卸了下来，随后二十多辆板车来回跑了三趟，才把这二十吨铜料给送去电线厂的仓库里。 随后，田向南又给张丽华安排了住处，刚好就在谭兴国隔壁家的院子，也就是王三宝隔壁的隔壁。 让他们两家熟人住在一起，以后也方便一些。 田向南又去供销社来回跑了几趟，把人家里需要的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眼瞅着天快黑了，他这才回了自己家。 等到第2天，田向南直接叫了各个队长到大队部开会，他在会议上直接宣布，以后将由张丽华任青山大队电线厂的第一任厂长。 以后电线厂的所有事情，包括培训生产，员工的聘用和管理，都由张丽华厂长全权负责。 到了下午，他又参与了所有知青选拔名额的会议，在所有知青的见证下，选出了10名对屯子出力最多，平日里表现最好的人获得了这些名额。 在屯子上又等了几天，田向南搭乘林场的补给火车去了县里，把新拟好的10个考试名额递交了上去。 随后，他又揣着3万块钱踏上了去省里的火车。 第302章 名额与求助 田向南这回再来到哈工院，感觉比上回可好多了。 原本有些陈旧的院子都已经被打扫过了，很多地方也都重新刷了漆，院区内随处可见有很多地方重新移栽了很多花草树木。 即便是在这样银装素裹的冬日里，也颇有几分欣欣向荣的校园蓬勃之感。 就连大门入口这边的门岗小房子里，也都开始有人值守了。 田向南上前跟门岗里的人说明了身份，很快，他就直接被请到了李校长的办公室。 “哎呀，向南同志，欢迎欢迎......” 可能是田向南上一回的诚恳给打动了，这一次见面李校长的态度表现的非常好，称呼同志都不带姓了。 “李校长客气了，我这回就是到市里来办点事，也顺便来咱们学校看看。” 田向南这话其实也没有掺假，他这次除了来哈工院这边谈名额的事情之外，还要去塑料厂那边看看。 也不知道那个魏忠富在搞什么鬼，上回把塑料厂采购原料的事情交给了他，除了在那之后发回去一批原料之外，到现在连个信儿也没有了。 后续需要的原材料到现在也没给他们发，要不是打电话给塑料厂确认过了，田向南都以为魏忠富这家伙不会是卷款跑路了吧？ “最近这应该是在准备开学了吧？大家都还忙得过来吗？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李学之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把田向南引到屋里坐下，这才摇头道。 “你们先前的支援，已经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眼下校园里都已经布置好了，包括教室，还有学生宿舍都也已经统一整理过了，就这经费还剩下很多呢，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李学之说着，又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表格纸又走了回来。 “我们这就是一所刚回迁的学院，说真的，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们对你们青山大队的谢意。” “为此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拿出三个入学名额，可以由你们青山大队来推荐入学。” “这样一来，一则能够表达出我们对你们青山大队的一点谢意。” “第二，我们也希望能够力所能及的，为你们储备和培养一些人才，这样在以后的时间里，这些人才也能够帮助你们青山大队快速的发展。” 说到这里，李学之声音清朗的笑道。 “就像你说的，既然我们双方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那肯定要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嘛。” “呵呵......” 田向南听的也笑了起来。 好嘛，他这边还想着过来能不能商量几个名额的事呢，没想到这边已经主动提出来了。 可惜三个名额有些少了，他原本还想着能不能给个10个8个的，田向南还颇有些不知足的想着。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李学之接着道。 “向南同志，你可别觉得三个名额少......” “这三个名额属于特殊推荐，并不在考试录取之内，你们大队上要是有人底子好，愿意考我们学院，那我们肯定也是非常欢迎的。” “这三个名额是给你们自己大队上的，你们在选拔人的时候，即便是底子差一点也没关系。” “到时候，这三个特殊推荐的人才，我会分配到各个导师手下，进行1对1，甚至多对一的指点，尽快帮他们打下深厚的基础。” “那可太好了......” 听到李校长的解释，这下田向南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了。 对方这话里的意思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只要是他们推荐的这三个名额的人，他们就保证给你培养成才。 这样的人情，可绝对值得上他们每年的经济投入了，甚至田向南已经在考虑着追加投资的想法了。 想到这，田向南忍不住站起身，双手握住了李校长的手，一脸诚恳道。 “真的是太感谢李先生了，不瞒您说，随着我们大队的发展，我们也确实感觉到了人才的稀缺性和重要性了。” “您的这份礼物，可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呵呵......” 李学之也笑着道。 “向南同志不用客气，就像你说的，大家彼此帮扶嘛？” “更何况我们学院本身就是培养人的地方，帮你们储备人才，那也就是顺手的事。” “您客气了，叫我向南就行......” “好，既然这样，我也痴长几岁，就托大喊你一声向南了。” 双方客气了几句之后，彼此再次落座，关系也显得亲近了一些。 “向南，前段时间听你说准备上马电线厂的事情，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田向南闻言故作苦笑。 “其实我这次过来，确实也有向你们求助的想法。” 说着，田向南就把它们青山大队电线厂已经落成，并且自己跑去沈缆请了一位行业内的前辈回来掌舵。 另外原材料也都已经到位，眼下正准备进行入厂培训的情况和李院长说了一下。 听到田向南的电线厂已经落成眼下，就差培训人员进行生产的情况，饶是以前在哈军工见多了部队效率的李院长，此刻都忍不住啧舌。 随即一脸欣赏的看着田向南道。 “你们这速度，不比部队的建造效率差呀，当真是年轻人，说干就干，敢拼敢闯。” 田向南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我们就是借用了3.9军的部队的帮助，才能这么快的建设起来。” 说着，田向南又把他们和3.9军的关系简单说了一下。 听到他们青山大队还有这样的关系，李院长的态度似乎更多了几分亲近，这时也想起了田向南先前说的话。 “那你先前说，有为难的事情想请我们相处，具体指的是什么？” 田向南轻笑，随后斟酌了一下语气道。 “是这样的，李院长......” “目前我们的电线厂，包括设备，原料还有管理生产人员均已到位，眼下唯一让我觉得为难的，就是后续设备维护和修理方面的技术人员。” “岛国那边虽然也有给我们配备了几名技术人员，但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这点之前就有过约定。” “在此之前，我们的人员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学会这些设备的维护和修理。” “可是，眼下遍数我们整个青山大队，有没有有机械方面学识底子的人，所以我这不是专程过来向你们求助了嘛！” 第303章 申请人才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找两位有机械工程方面底子的人到你们大队上，从岛国技术人员手上，学那些设备保养和维修的技术。” 说这话时，李学之的脸上跟着带出了一丝笑意。 田向南一见好像有门，连忙打蛇随棍上的跟着笑道。 “对呀，我就是这么想的，毕竟老话说的好啊，谁有，都不如咱自己有。” “那技术员毕竟是岛国那边的，说不准人家什么时候一拍屁股就走了，咱不是还得靠自己嘛......” “呵呵......” “你这算是来巧了.......” 李学之脸上带着笑容，面对着田向南，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丝毫隐瞒。 “上回去过你们那里的永哲和冯丽你还记得吧？” 田向南想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上次去帮他们勘探的时候，除了那位范老先生，还有三个年轻人同行，其中两个就是自己在饭店里遇到的谢永哲和汪杰。 最后一个年轻女孩好像就叫冯丽。 “永哲他们三个是老范带出来的，底子还行，就是经验方面欠缺了点。” “老范上次还跟我说过，等到开学后任教后，他也就没时间亲身教导他们三个了。” “可是要是把他们留在学院内当老师，却又显得有些稚嫩，所以我们想把他们放出去，长长见识。” “原本是想把他们放去市里其他单位的，既然你们那边现在有需求，那干脆就把永哲和冯丽给你们吧。” “他们三个人当中，永哲的机械学识底子深厚，冯丽最薄弱，但是她通晓英日俄三门语言，在技术交流方面有优势。” “至于汪杰......” “干脆，让他们三个一起过去吧。” 田向南闻言脱口而出，随即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笑着圆了一句。 “我想他们三个师出同门，在工作上肯定也很默契，生活上也能彼此照顾，还能给我们多带来一个人才，这也算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说着，他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李前辈，说实话，光是他们三个人的话，可能还是有些不够。” “您可别忘了，我们那可还有一个金属冶炼厂也建好了，就等着明年开春化冻以后好开工呢。” “金属冶炼厂的技术方面要求可也不低，而且还需要有经验的，我们眼下这方面还有很大的人才缺口呢。” “额，哈哈哈哈......”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院长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田向南道。 “你小子，感情是把我们这个军工院，当成你的人才储备库了呀。” “缺啥人才，都尽想着从我们这里来淘弄......！” 田向南故作一脸无辜的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呀，数遍咱们全省，除了那些特殊单位以外，不就是学院这边的人才最全乎了嘛.....” 田向南这话说的有真有假，心里的想法也差不多是这样。 他挖人才的心思是真的，眼下他们确实还缺一位冶金方面的大拿，来指点冶炼厂的运行。 而且这件事情也是宜早不宜晚，哪怕冶炼厂要到明年四五月份才能开工，他也想提前挖一个这样的人才回去。 毕竟，眼下的哈工院只是一个迁回来的军工院，还是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那种。 他现在要不下手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隔壁的哈工院给合并了。 严格来说，隔壁现在应该是叫哈船院，真正哈工程的完全体，那还得等到几十年以后才会出现。 而且，万一双方真的合并了，以后面前的李院长还能不能说上话，或者他们双方合作的关系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还不如眼下先把人才给拐回去才是正理。 只要他们青山大队能正式的成长起来，哪怕是面对以后的哈工程，只要不是后世的完全体，那成长起来的青山大队，也未尝没有与他们对话的机会。 “冶金方面的技术，我们这里倒也还真有涉及的人......” 笑过之后，李学之这次却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沉吟着说道。 “不过这事我现在可不能保证，得我们回头开会商议一下，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再说。” “反正你们的冶炼厂现在也没法开工，就先等等吧。” “行......” 目的需求提出来之后，田向南也见好就收了。 “那永哲汪杰他们几个，我要不要给他们谈一谈，正式的邀请一下？” “不用，他们跟老范出去了，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李学志笑着摇头道。 “我们上回询问他们想法的时候，他们也曾提到过你们青山大队。” “这三个都是去过你们那里的，对你们那边的评价很不错，上回永哲还开玩笑说，实习的时候，或许可以去你们那里看看。” “等过两天他们回来，让他们交接一下手头上的课题，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行......” 这事既然李院长都给做了主，那么田向南相信肯定就没问题了。 “那等他们三位同志来我们木兰县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 “好......” 李院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谈完了正事之后，又寒暄了几句，田向南便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田向南把自己带来的那些山货，包括这一次赞助的3万块钱都留了下来。 李院长再三推辞，几番推却不下之后，也就笑着收下了。 随后他又喊来财会室的人员，当着田向南的面做了正式登记，这才亲自把田向南送出了教学楼。 搞定了技术人员和上学名额的事情，田向南心情也轻快了许多，出了学校便直奔塑料厂那边。 来到塑料厂这边，眼瞅着都中午了，田向南也不急着去找魏忠富了，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准备先把午饭的问题解决了。 来到点菜的窗口前，田向南随口点了一道菜和一碗面条，正付账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老六......？”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田向南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坐在饭店最里面一张大桌子上的那道熟悉身影。 见到那人，田向南不由挑了挑眉。 “田庆华......？” 第304章 误会解除 “田庆华......？” 田向南也没想到出来吃个饭，也能碰到这位血缘上所谓的堂兄，这家伙也回市里了？ 可回头一想，田向南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田庆华前几天去他们屯子拉砖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今年县里城建的任务比较重。 哪怕现在天冷动不了工，但是前期准备的工作总该要有吧。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城建任务，田庆华从他们那里低价买的砖，纯粹是想转手高价卖给别人？ 想起上回在招待所门口的见闻，田向南的心头一时不由有些阴郁。 “老六，不用点了，快，直接来我们这里坐......” 这边田向南一愣神的功夫，田庆华已经起身迎了过来，一把揽着他，向着先前那桌走去。 “没想到在市里也能碰见你，也赶巧了，来，我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说着，田庆华也不待田向南反应，已经把他带到了桌前的一个位置上，拉开了一张凳子。 见到两人过来，原本坐在桌子上的几个人也都很给面子的起身相迎。 田庆华主动出言给双方介绍道。 “这位是我弟弟田向南，我们田家排行第六，现在在木兰县下面的一个大队里。” 说到这里，田庆华还一脸自豪的补充了一句。 “先前咱们几个聊过的，整个东北第二家电线厂，那就是向南亲自带人建设的。” 听到田庆华这句话，站在桌前的几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田向南。 田向南此时同样也在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几人。 田庆华也挨着跟他介绍。 他先是指着一个身材有些发福，脸上如弥勒佛一般笑呵呵的中年胖子道。 “这位是鲁省青市粮食局采购科褚主任，还有他的秘书小李。” “田同志你好.....” 胖子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袄，可能由于吃饭的关系，此时敞着怀，挺着像五六个月大的肚子跟田向南握手。 田向南也笑着伸出手，同对方点了点头，同时瞥了一眼站在胖子身旁的年轻女人。 女孩约摸二十五六岁，眉眼间带着几分媚气，站在一旁笑盈盈的，察觉到田向南的目光，还冲他微微点头。 单看她这副相貌神态，田向南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秘书工作肯定干得不错。 田庆华又示意了一下旁边另外一个身形不高，但身材同样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道。 “这位同样也是来自于青市，轻工局后勤科唐科长......” 这个人也同样笑着跟田向南握了握手。 “哦？都是青市来的领导......？” 田向南故作好奇的说了一句。 “呵呵，领导不敢当，都是为了工作。” 听到田向南这话，两人都笑着摆了摆手，姿态放的比较低。 “来，老六，坐......” 田庆华也招呼着田向南坐下。 倒是那位褚科长在坐下之际，向着身旁的那位李秘书使了个眼色。 年轻女人会意，起身又走向了饭店点菜的窗口那边，看样子是去加菜了。 仅仅只是这一个举动，田向南就已经看出来，今天这场饭局，田庆华应该也只是客人。 可是身为客人，田庆华却毫不顾忌的把自己也拉了过来，这也证明田庆华的要么与这些人关系很亲近，要么就是地位比这些人高。 “你不是说今年年底的城建任务很多吗？咋有空回来了？” 做下来之后，田向南似是随意的对田庆华问道。 田庆华问言撇了撇嘴。 “雪都下一尺多了，这还建个屁呀，再说了，从你们那拉回来的那些砖都快被县里的人给分完了，我气的工作都辞了，谁爱建谁建去......” “哦？咋回事？” 田向南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 “其实，也没啥事......” 田庆华主动给他拿过一个酒杯，又拿过酒瓶，边倒酒边说道。 “原本今年确实有几个单位的城建任务，可这不是一下子提前落了雪嘛，而且砖头和其他建筑材料也都没到位，所以就搁置了。” “结果没过几天，堆在砖厂的那些砖头和建筑材料，就被人打上主意了。” “这个说家里的老房子该修了，不然怕雪下大了出问题，想先借一车砖啥的。” “那个说自家的厨房早就塌了，先借几块钱临时搭一下，不然冬天在屋子里做饭也不安全。” “都是单位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又不能开展建设任务，那些东西堆在那里也是堆着，你总不能不讲一点人情就说不借吧......” “这下可倒好，口子这么一开，那就再也堵不上了，毕竟谁家还没有点需求，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 “这砖一拉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后来整个县里都知道了。” “从你们那里拉的砖，上面还稍微加了点价，没几天的功夫就快被人倒腾光了。” “建设任务先不说了，我舔着个脸跑你们那里拉的低价砖，反而让城建局这边还过了个大肥年，你说这事干的，糟心不？” “而且你信不信，等明年开春，上面肯定还得让我去舔着脸跑你们那里拉便宜砖，到时候拉回来的砖，又不知道该用到什么地方。” “想想真没啥意思，所以我就跟上面打了个报告，老子不伺候了，我还是回来随便找个单位混混算了。” 听到转手卖砖的事情并不是田庆华搞的鬼，田向南的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田庆华一口一个老六的喊着，再加上上回田庆英的那件事。 上次田庆英想来县里当新砖厂厂长，并且想借着他的关系占青山大队的便宜。 被他一口回绝之后，也没作妖，而是干脆的抽身走了。 单从这两件事上来看，田家的这两个小辈也并不算坏，就当做那些有点关系的衙内，结交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虽然田向南现在并没有要与田家相认的打算，但是也没必要把对方当成仇人，远远避开。 可若是转手卖砖的事情，真是田庆华做的，那田向南以后可就要与这个人保持距离了。 毕竟出生这种家庭的人，还能做出觊觎这点蝇头小利，并且还是借着单位关系与民争利的事情，那只能证明这个人的格局和人品都不行。 眼下知道这件事情是个误会，田向南心头之前的那一点芥蒂也消失了。 却听田庆华语气一转，冲田向南笑嘻嘻的道。 “不过通过砖头被加价卖出的这件事情，我倒是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第305章 田庆华的野望 “不过通过砖头被加价卖出的这件事情，我倒是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哦？啥想法.....？” 田向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顺带着驱散了一些身上的寒气，随口问了一句。 “嘿嘿......” 田庆华嘿笑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将目光扫向了旁边，正笑着听他们两个说话的那两位主任。 “其实这事还是听老唐说的，他经常代表单位去南方那边考察......”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老唐说，东南那边的几个省，现在发展势头很不错，尤其是浙江和福州那边，听说风气挺开放的，管的也不太严。” “啥意思？” 田向南似乎听出了一点苗头，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想去那边.....做生意？” “不不不.......” 田庆华一听，连忙摇摇头。 “那边虽然风气开放一些，但也没到光明正大的地步，谁知道哪一天风向又变了，我可不敢去找死。” 这下田向南又有些不懂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边发展的势头很好，所以对某些方面监管的并不严，并不限制很多物资的流出与流入。” 田庆华小声的解释道。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不还是买卖吗？” “这不一样的......” 似乎一时半会儿有些说不清楚。田庆华急得抓耳挠腮，随后忽然伸手指向了对面的那位粮食局褚主任。 “就拿老褚来说吧，他是青市粮食局采购主任，负责完成日常采购和仓储粮储量指标。” “但是除了这些工作之外，经过他手里的粮食还是会有一小部分流入市场。” 听到田庆华拿自己来举例，并且连老底都给掀出来了，那位褚主任的脸色只是微微一变，随即便恢复了笑呵呵的神情。 田向南也有些意外的看了旁边的胖子一眼。 “也就是说，黑市上的粮食，有一部分都是从官方手里放出来的。” 田向南说着，举起酒杯遥敬了对面的褚主任一杯。 “这是一个很好的举措，毕竟像前几年那样，如果不能从黑市上找补一些，那么即便城市里，也会有很多人的日子很难过。” 听田向南这么说，那位处主任小眼一眯，脸上的笑容也更亲近了几分，同样端起酒杯道。 “向南同志说的不错，其实这也是上面默许的举动，都是为了稳定民生嘛。”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随后又看向田庆华。 “你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就是以官方的身份将物资流通到外面。” “可是这种事情，我相信有很多人和很多单位自己都在做，你现在想掺和进去，你能得到什么？” “或者说，你想从这种工作中得到什么？” 田庆华嘿嘿一笑，对田向南倒是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 “你知道上回从你们那里拉的那些砖头，给城建局那边赚了多少钱吗？” 他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头。 “差不多有小块钱。” “城建局啥也没干，就是我找了一些砖厂的工人跑了几趟，就白挣了快块钱。” “可要是没有城建局出头，不免你们的税，你们的砖价也不会这么低。” “我们不把砖头拉回来，这批砖也分散不到老百姓的手里面。” “最后算下来你们不亏，老百姓得到实惠，城建局把赚来的钱换成物资分给了财税局一半，两边都过了个好年。” “这样算下来，是不是各方都皆大欢喜？” 田向南闻言有些好笑。 “你这说的都是歪理，你们城建局赚的那些钱应该都给财税那边，毕竟那原本就是减税省出来的。” “你也说是减税了......” 田庆华不赞同的反驳道。 “减税是城建的政策，我说的意思是物资的流通，流通你懂吧？” “我们要不拉砖，老百姓就没地方买便宜砖，老百姓没人买，你们的砖头就是堆在那里的土疙瘩，没有半点用。” “不然单靠老百姓自己去拉，那所耗费的成本又该有多少？” “砖头都是这样，那别的呢？” “咱东北地大物博，除了粮食之外，还有各种工业品，或者是矿产之类的，甚至就包括你们厂还没有生产出来的电线等等很多轻工业产品。” “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这些物资仅仅只是在单位和集体中小范围的流通，有很多物资，是需大于供。” “但是还有更多的物资，是供远远大于需求，甚至堆满在厂里，堆在仓库里都流通不出去。” “这个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想流通出去吗？” “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可以流通到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在外面其他地区，也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他们这种物资。” “他们缺少的是一个能连接彼此的渠道......” “而且很多物资在咱们这里没有办法流通，但是在其他地区，却是能很轻松的流入到各大单位，集体，甚至是民间。” 田向南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道。 “你的意思是，就像是以前的老客一样，上找卖家，下寻买家的介绍人。” “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国家目前还没有这样职能的单位吧。” 听到田庆华的描述，田向南脑海中回想起后世的一个政府部门。 商务部...... “是没有......” 田庆华也呲着牙道。 “现在咱们只有对外的贸易部，内部暂时还没有负责这个的单位。” “那你是想怎么来实施这个物资，来回流通的计划.....？” 田向南想着，又随口问了一句。 田庆华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词语。 “就拿你的电线厂来说吧，目前看来前景良好，可是再过几年呢，到时候假如咱们东北这边又多了几家电线厂，市场竞争压力大，你们的东西在这附近不好卖了怎么办？” “就拿老唐来说......” 田庆华说着，指了指那位轻工业局后勤部的唐主任。 “老唐经常出差到各地考察，全国各地的跑......” “你们的电线在东北这边竞争大，不好卖的情况下，老唐可以帮你们牵线，把你们的产品卖到其他偏远地区。” 田向南原本想说，自己也可以派出销售人员去开拓市场。 可转过头来一想，自己派出的销售人员，与面前这位轻工业局的唐主任，那在可信度和人情关系方面，包括开拓效果都不是一个层次。 所以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那你们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田向南可不相信，以面前这三位的身份，会为了那么点利益而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么也只可能......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见田庆华自信的笑了笑。 “我们想做的，就是像蜘蛛一样，用吐出来的丝，把一个个单位，工厂，集体产业，甚至各地的民间组织，结成一张遍布全国的大网。” “这......” 田向南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口凉气。 第306章 厂门口遭遇 田向南也没想到，田庆华竟然有这样的头脑，而且野心还这么大。 就不说全国了，哪怕他们仅仅只是把周围几个省，甚至就黑吉辽三省的很多单位和工厂联系在一起。 那这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华国原本就是个人情社会，面前这几人，真要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结成一张密布的联系网，只要利用好了，那么以后他们的成就绝对无法估量。 别的不说，等到几年后经济改革春风吹起，凭借着这些关系网，这几人摇身一变，就能很轻易的变成在商海里纵横披靡的大鳄。 其实这种事情田向南也想做，而且不光是他，任何一个想在各个领域上发展的人，都摆脱不了自己编织的关系网。 但田向南原本的想法，是借助青山大队的发展，以及后续电线厂和冶炼厂的生产，来慢慢扩展对外的渠道和人脉。 不过此刻，他心里也免不了对面前这伙人生出了一丝羡慕。 只有他们这种先天自带背景，或者如今身居要职的人，才能采取这么粗暴直接的扩展人脉方式。 如果把田向南和田庆华两个人的出身对调一下，田向南自信自己可以做到更好。 当然羡慕归羡慕，田向南却没有其他的想法。 撇去他和田家这一层可有可无的关系，双方原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走的路子也不同。 田向南也有自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他们未必就不能比面前这几个人走的更远。 场面上，田向南也跟着夸奖了几句，说田庆华挺有远见啥的，倒是不算冷场。 见田向南对这个事情似乎没表现出多大兴趣，田庆华又说了几句，便随意的转换了话题，问他电线厂现在的进展情况。 听田向南说已经开始进厂前培训，随后就准备开始试生产的时候。 三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便都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电线电缆这些东西，现在全国都没有几家生产厂家，再加上近些年国家在大力发展水电能源项目，这玩意儿算得上是很紧俏的物资。 “老六，到时候你们产品生产出来，能不能给我留一批？” 田庆华率先忍不住开口询问。 田向南闻言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帮你联系一些合作的渠道呀。” 田庆华笑着回道。 “别的不说，地质部那边我还是认识几个人的。” “到时候我帮你联系联系，把你们生产出来的电线电缆卖到咱们省各个矿区里去，那些可都是用电大户。” “行，那我可就提前谢谢你了。” 田向南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都没犹豫，同时还端起酒杯跟田庆华碰了一个。 “向南同志，到时候有机会的话，咱们也可以谈谈合作。” 随后，坐在对面的那位轻工局后勤唐主任也跟着开口。 “我们市里那些轻工业单位，对于电线电缆这些材料，也都有着很大的缺口。” “当然......” 田向南同样笑着回应。 “到时候唐主任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们大队上，都好说......” 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合作，田向南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由这三人的表现来看，当初发现铜矿后选择上马电线厂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东西现在看来的确是需求很大。 就这样，几个人说说笑笑，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异常融洽。 午饭散场后，几个人也都很客气的和田向南告别，随后一起离去。 田向南看了看时间，出了饭店，便直奔塑料厂而去。 到了塑料厂门口，正赶上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很多午休回去的工人正陆续的走进厂里。 也就在这时，田向南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围着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女人在说着什么。 这人正是魏忠富。 就见前面的年轻女人自顾自走着，魏忠富却是一脸殷勤的追在人家身后，那模样，就差摇着尾巴吐舌头了。 这年月还算比较保守，魏忠富这有些出格的举动，难免引得旁人指指点点。 田向南看着就忍不住来气，眼看老魏追着那女人都快进大门了，他终于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 “老魏......” 田向南的这一嗓子，引得很多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魏忠富自然也听到了，转头一看是田向南，他顿时停在了那里，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田向南没好气地上前，拉着他走向了一边。 就这样被他拉着，魏忠富还忍不住回头看向刚才的年轻女人。 “老魏，你啥情况......？” 田向南强压着怒气，咬牙问道。 “队长，你咋来了？” “我不来能看见你这一出？” 说着，他还朝大门那边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那个女的也转头看向这边，只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那女人又脚步匆匆的走了。 被田向南抓了现行，老魏似乎也有些无地自容。 “那啥，队长，这厂里的原料都齐了呀，昨天就送到火车站装车了，你今天咋又过来了？” “原料发回去了？” 田向南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与自己错身而过，可随后，他又不满地看着魏忠富道。 “既然原料都发回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啥？刚才那女的又怎么回事，老毛病又犯了？” “嗨呀，队长，你误会了......” 老魏一听，顿时就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 “那是我媳妇儿......” “你媳妇？” 田向南惊讶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你才在这里看了几天，就有媳妇了？” “不是啊，队长......” 老魏一脸的哭笑不得。 “是我以前的媳妇儿......” “以前.....哦.....！” 田向南恍然。 老魏刚开始到他们大队的时候，听说在县里是有媳妇的，连孩子都有。 可就在前两年，就听说老魏跟县里的媳妇离了，自己一个人跑到了乡下，自那以后，回县里的次数都少了。 难道当初老魏离婚，就是因为和女知青的事儿，被他媳妇发现了？ 田向南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可随后又摇了摇头。 知青回城从去年才开始的，那时候老魏都已经离过婚了。 第307章 老魏的决心 那老魏当初是为啥和他媳妇离婚的？ 想到这儿，田向南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老魏。 “那你现在又整这一出的干啥？” 老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小声道。 “那啥，以前干的那些事，都是我自己混账王八蛋，现在，我想跟我媳妇和好。”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厂门口进进出出的工人，拉着老魏又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掏出烟，两人各点了一支。 “老魏，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跟你媳妇为啥离婚？” “咳咳......” 被田向南这么一问，老魏没忍住，被烟呛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期期艾艾的道。 “那啥，以前在县里单位的时候，跟几个女同志相处的不错，后来，有一回回县里，正好一个以前的女同事来看我，那啥，被我媳妇给发现了。” i.“呵......” 田向南都被这家伙给气笑了，没想到这货还是个有前科的。 再看老魏这一副富富态态，笑呵呵的模样，真没想到还挺有女人缘。 “唉......” 田向南盯着面前的老魏，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要是换成了旁人，田向南真有可能让对方立马滚蛋，滚的越远越好。 可老魏不一样。 青山大队能发展的这么快，现在大伙的日子能过得这么好，这中间以田向南为首的这一群知青占了很大的功劳。 可面前这个老魏的功劳同样不小。 为了青山大队的发展大计，老魏一年至少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奔波，帮着他们搞外联。 就这，人家居然还能抽空勾搭上屯子里的女知青。 你说气人不气人......？ 似乎被田向南的目光盯得发毛，老魏连烟都顾不得抽了，连忙举手跟发誓一样的表态道。 “队长，我说真的，我真想跟我媳妇和好，把我闺女照看好，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敢，也不会再起别的心思了。” 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田向南不由好奇道。 “那你咋又在这里碰见你媳妇了？为啥又想跟你媳妇和好了？” “唉......” 老魏听到这话，不由狠狠嘬了一口烟，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会儿跟我媳妇离婚之后，我就又出去跑联系去了，原本想着等她气消了，回头再好好说说，认个错......” “可等我过几天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她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带着我闺女也不知道搬哪去了。” “我去她们家打听，也没人肯告诉我......” “一来二去的没消息，我也就慢慢的歇了这个心思，后来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老魏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萧索。 “没想到前阵子我在这厂里等原料的时候，在车间里又碰到她了，她就在这个塑料厂里当工人......” “后来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我媳妇把房子卖了之后，就找人换了个塑料厂的工作，现在带着我闺女，一边租房子一边上班。” 老魏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眉宇间带着几分愧色，默默的抽着烟。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真打算跟你媳妇和好？不是脑子一热？” 过了好一会儿，田向南才问出这么一句。 “对，不管咋样，我都得让陈兰原谅我......” 老魏狠狠的点头，将手上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以前是我混蛋，但既然现在又找到陈兰了，那就算跪着，也得把人给请回来，以后也保证好好的过日子。” 说到这儿，老魏看着田向南道。 “队长，你就先回去吧。” “我这回下定决心了，不把我媳妇给哄好了，我就不回去了，死我都要死在这里......” “额......” 看着老魏那一脸决绝的模样，田向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在老魏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自个加油吧......” “反正咱大队上现在也没啥事，回头等你真把媳妇哄好了，可以一起回来，咱大队上也不缺两口人的吃食......” 说着，田向南深深的开了老魏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田向南忍不住又回头看。 就见此时的老魏，就如同个拾荒的老头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默默的蹲在塑料厂门口。 那模样，谁看谁都觉得可怜。 回过头，田向南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怒其不争的骂了一句。 “该......！” 事都办的差不多了，田向南也没再耽搁，坐着晚上的火车便回到了县里。 在县里的招待所里住了一夜，打听到第二天并没有去山里的火车，他索性在县里又耽搁了一天。 去供销社买了一些东西，到梅县的家里拜访了一趟，汇报了一下青山大队如今的发展进度。 其实这里还有一点，要重点说明一下。 前面那位秦书记因为搞小动作病退之后，面前这位梅县，其实还是当了一段时间的代书记的。 那个时候也有很多人都直接喊起了梅书记，田向南也曾经跟着喊过。 可后来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说上面可能会空降一位书记下来，所以，梅县的称呼也就跟着恢复了。 只是这都快年底了，那位空降的书记也还没下来，不过暂时却也没有人喊梅县为梅书记了。 在领导的热情邀请下，田向南在梅县家里吃过了午饭，又一直谈到了下午，才回到招待所。 又住了一晚，等到第2天中午，田向南终于搭上了一辆给林场送补给的火车。 “呜......” 坐在温暖的车头驾驶室里，看着青山大队那熟悉的轮廓，田向南莫名生出一股游子归乡的亲切感。 等到火车速度慢慢放缓，田向南拉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随后对着开车的师傅挥了挥手，目送火车远去。 这会儿心里没啥事，田向南也不急了，一边走，一边惬意的欣赏着青山大队田野的雪景。 一直快走到了南边屯子口，田向南这才看到脚步匆匆从屯子里迎出来的赵大虎。 看到对方脸上那有些复杂的神态，田向南心里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又......出啥事了？” 第308章 蹊跷的知青 “出啥事了？” 看着迎出来的赵大虎，田向南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既然是赵大虎来找他，别是知青那边出什么事了？ 赵大虎吧唧了两下嘴，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啥......” 见他只是有些纠结，却并没有多么着急的模样，田向南倒是稍稍放下了心，抬脚走向了屯子里。 而赵大虎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队长，那啥，知青那边，可能又有两个人要回城......” “哪两个？” 田向南闻言脚步未停，只是有些惊讶的瞥了赵大虎一眼。 “咋又现在突然要回去了？” “是朱青青与石大民，他们俩可能要回家结婚......” “谁.....？” 听着这两个略有些陌生的名字，田向南不由的又停下了脚步，眼中尽是疑惑。 “新来的知青？” 赵大虎点点头。 “那可不行啊......” 田向南有些狐疑的看着赵大虎。 “这批新知青分下来的时候和以前政策一样，无特殊情况不得随意回城。” 赵大虎的大脸抽了抽，一脸无奈道。 “我知道政策，可人家这不是回去结婚嘛，” “结婚你可以批准他们假期呀，反正年底也没什么事。” 田向南有些不耐烦了，而且他也觉得，赵大虎也不像是个不懂事的人呀，咋会莫名其妙的说这事。 “人家在城里有单位愿意接收，咱总不能不放人吧.....？” “有工作了？那......算了，回头我就给他们开两张回城......” 田向南一听人家已经有工作了，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不能阻碍别人前程吧。 想着也就是个小事，顺手就给办了，田向南转身向着大队部那边走去。 可是没走出几步，田向南又停了下来，总觉得有点不踏实，谨慎的他决定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可等他一回头，见赵大虎还站在原地，嘴里叹着气，还一脸纠结的模样。 “不对吧.....” 田向南回声冲着站在那里的赵大虎招呼了一声。 “老赵，这中间不是有啥事吧？” 毕竟赵大虎此时这个模样，明显表明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被田向南这么一招呼，一喊，赵大虎也知道隐瞒不过去了，索性竹筒倒豆子，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 “队长，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可能有啥问题，可我也找人问了，啥也没问出来，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咋说。” “行，” 田向南示意他跟自己先回去，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两人都点上，一边走一边道。 “说说具体是个啥情况？” “主要是那个朱青青......” 赵大虎抽着烟，边走边给田向南介绍。 “老家江浙那边的，自己一个人来的，最重要的是那女同志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我这段时间知道的，想跟他处对象的男知青就有好几个。” “那个朱青青也挺活泼，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来到咱们这里也没干啥活，这阵子就忙着玩儿了。” 可能也似乎觉得那女孩有些可乐，赵大虎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女同志平日里表现挺活泼的，也没啥心思，啥事都跟大家说，而且，听说她家出身也不好，不然也不会就她一个人下来了。” “也就前几天的功夫，听说那个朱青青跟旁人说她可能要回去了，家里给她找了份工作。” “那时候大伙一听，还都挺羡慕的。” “可就在昨天上午，那个朱青青和一个叫石大民的新知青过来找到我，说他俩准备回程结婚，而且在城里也找到了工作。” “当时我听的也挺懵的，这朱青青大家都熟悉，虽然活泼了点，但平常也没见跟哪个男知青处过对象呀，咋一下子就要结婚了呢？” “而且当时他俩跟我说的时候，都是那个男知青石大民在说，朱青青看起来挺蔫的，情绪看着咋有些不对。” “我当时也多留了个心眼儿，就跟他们说得等你回来批准，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过后我又让美兰去找那个朱青青单独聊了一下，那女孩也没说别的，就说她也同意跟石大民回城结婚。” “而且听说他们两个不是回石大民他们家，而是回朱青青那边的浙江老家......” “我估计，两人回城包括工作，可能都是朱青青家里那边给使的劲儿。” 田向南听到这里，也知道赵大虎为什么纠结了。 “你是觉得，那位朱青青同志可能是被人胁迫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迫不得已的才会跟石大民结婚？” 赵大虎无奈的一摊手。 “我觉得能有啥用呀？就算中间真有啥事人，女同志也不承认呀。” “我让美兰做过那位女同志的思想工作，可人啥也不说，就一副认命的模样，我也没办法呀。” “而且我也问过其他新知青，这两天也确实没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两人这突然来这么一出，我才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也不自觉有些蛋疼。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又能咋地？” 不过想了想，田向南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青是个敏感的群体，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比较好。 真要有什么情况是他们没搞清楚的，那以后要是再被翻出来，也说不定是个啥隐患。 “这样，我先回大队部......” 想到这，田向南丢下手中的烟头道。 “你回去把那个朱青青和石大民给我叫来，就说我要跟他们谈话，然后再开回城证明。” “我看看能不能问清楚是咋回事。” “行......” 把问题抛给了田向南，赵大虎的神情也顿时轻松下来，很干脆的答应一声，扭头就走。 “嘿，你这知青队长当的......” 田向南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苦笑了一声，自己去了大队部。 “说啥呢？说啥呢，那队长说过的话，啥时候没实现过？” 刚走进大队部的院子，田向南就听到大门旁边的杂物房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与笑声。 田向南好奇的走了过去，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包括王三宝，孙胜利，林二海等七八个小伙子同时都站了起来。 有几个人的手里还抓着瓜子，花生，都来不及放下。 “队长......” “队长，你回来了......” 第309章 回城材料 “你们.....都搁这干啥呢......？” 田向南疑惑的看了看几个人，又扫了一眼屋里小木桌上散落的一些花生，瓜子儿。 “队长，我们几个没事搁这闲唠呢。” 孙胜利抢着说道。 “这不是对面仓库里面的台子都搭好了嘛，房间也隔出来了，活干完了，我们几个就躲在这里，没事瞎聊呢......” “对面仓库都弄好了？”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没想到这几个货还挺有效率的。 “弄好了，保证搭得结结实实，可劲儿蹦跶都踩不坏......” 孙胜利笑着回道。 就在这时，站在后面的林二海轻轻踢了一下前面的王三宝。 王三宝回头瞪了他一眼，嘴型无声的骂骂咧咧。 “那啥，队长......” 见他不出头，林二海只得自己站出来道。 “队长，你不说要找人给我们放电影吗？还有文工团表演啥的，啥时候能把人请过来呀？” “对呀，队长，真能把文工团请来吗？” “啥时候能看电影呀？” 有林二海带了头，其余几个人也都纷纷开口问道。 看着一脸期待的几人，田向南自信的笑了笑。 “刚才不是有人说了吗？那话是咋说的？我田向南说过的话，啥时候没办到过啊？” “真的，队长，请的人啥时候过来呀？文工团年前能来吗？” 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几个年轻人都是满脸兴奋，又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放心吧，年前保证能让你们看到电影，也能看到文工团的表演......” 田向南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 昨天在跟梅县谈话的时候，他确实提起过这件事。 鉴于他们青山大队这两年发展出来的成绩，梅县自然愿意给他们帮这个忙，说会想办法帮他们和文工团那边协调一下。 再加上田向南也答应了，会由他们青山大队来给那些下乡放电影和文工团那边出一笔出外勤补助。 毕竟这大冷天的，请人家下乡到他们这边来放电影和表演节目，就算人家是领任务来的，那他们青山大队这边也不能不表示。 跟他们还没闲扯了一会儿，田向南就注意到孙胜利几个人的目光开始朝自己的身后瞅。 田向南回头一看，就见赵大虎带着两个人进了院子。 田向南还没招呼人，就听到身后那几个货又开始嘀咕起来。 “这是不是说要回城结婚得那两个新知青？” “就是他俩，你瞅那男的长得那样，比四麻子老叔还磕碜，那女的咋就能看上他呢？” “就是，这俩人来了还没一个月呢，咋就搞到一起了？我还寻思着能不能跟六子学学，找个女知青当媳妇呢。” “谁说不是呢？咱几个哪个不比他长得敞亮，现在日子过得也不比城里差，人家偏偏找了个穷知青，我看这女的也是个眼瞎的......” “人家两口子回城里能有工作，你日子过得好又能咋地，还能到城里去啊？” “不对吧，我听说那女的家里是浙江的，他俩回浙江，那说明两人的工作都是女同志家里的关系弄的......” “还真有可能，头两天晚上我和三宝哥还看到那女的跑大队部来借电话呢，能用电话联系上人，人家里指定不会差.....” “别瞎说，真要是家里好，还能跑到咱们这儿山旮旯里来......” “要我说.......” 王三宝接过话头，嘴刚张开，就见田向南转头看了过来，众人顿时嘘声。 “一帮大老爷们，咋都跟碎嘴的老娘们一样，赶紧都给我滚蛋，该干啥干啥去。” 田向南低声训斥了一句，几人顿时做鸟兽散，出去的时候，还你推我搡，挤眉弄眼的看着走过来的那两位新知青。 “跟我过来吧......” 田向南随手带上小木屋的门，直接走向了大办公室那边。 来到屋里坐下，他先是拿过几个瓷缸子，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热水，又招呼他们坐下，这才捧着水杯道。 “说说吧，什么情况？” “田队长......” 开口的就是那位有些面生的男知青。 这人生的还算高大，就是脸有些长，再加上一对狭长的小眼睛，五官有些稍微那么点不协调。 面貌倒还算过得去，并不像三宝他们几个说的那么磕碜，但仔细看的话，总还是有那么点别扭感。 相反，他旁边的那位女知青倒是长得和谐了许多，由于刚下乡的缘故，皮肤还没有被晒黑。 白皙的皮肤加上一双杏眼，外加琼鼻小口瓜子脸，颇有种江南小家碧玉的小女儿姿态。 这与赵大虎说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是显得有些违和。 此刻这位叫朱青青的女知青虽然也坐了下来，明显与石大民隔着一些距离，低着头，不看人，也不说话。 “我们俩是想请大队上给我们开两张回城证明，我们准备回老家结婚，另外，我们的工作也都给安排好了。” “哦.....这样啊......” 田向南又扫了一眼女知青的神态，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回到城里面也一样是建设国家，我们自然不会阻拦。” 他说着，从到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一支钢笔和几张材料纸，铺开之后便在开头写下了“接收证明书”几个字。 见到田向南的动作，石大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倒是那位女知青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田向南笔下不停，嘴里也闲聊般的说着。 “不过，知青这边的回程流程，想必你们也清楚......” “你们回到老家不管是接父母的班，还是重新安排的工作，那都要有单位开具的用工证明。” “只有看到你们两个人的用工证明，我们才能在你们的回程材料上面盖章。” “对，这个我知道，我们先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我们俩的用工证明，家里那边会尽快给寄过来。” 石大民赶忙说着，还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朱青青。 “行，你们清楚就好，咱们都得按规章办事，对吧？” 田向南说到这里，手下的笔忽然顿住了，转头询问道。 “对了，石大民你老家是哪里的？” “哦，我老家河北沧州的......” “哦，回沧州，好......” 田向南说着，就要再次落笔。 “额，不，不是......” 石大民见状，连忙出言打断道。 “田队长，我们俩不是回沧州，是要回我对象的老家，浙江义乌......” “恩.....？” 田向南闻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结婚需要去他们家走亲戚？还是连工作都在他们那边？” “这回城的地址与你工作的地址可是一样的，你老家的工作不应该是安排在沧州吗？那这回城的地址就也得是沧州......” “你要是回去想去他们那边走亲戚的话，可以请你们单位或者街道给你们开介绍信......” “那个回程材料上面填写的地址，就是你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可不能搞错了啊。” 田向南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第310章 单独谈话 上 “那个......” 听到田向南善意的提醒，石大民的脸色却有些涨红，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朱青青，这才期期艾艾的道。 “我们俩，是准备......回青青那边的.....老家，以后在那边发展，还能顺便，照顾她年老的父母。”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石大民，随后又看了看朱青青，一副若有所思的道。 “也就是说，你们回城的工作也是朱知青家里给找到关系了？朱知青.....是独生子女？” “额......” 这回石大民没有再说话。 而察觉到他的眼神之后，朱知青却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 还不等田向南再说些什么，石大民却已经抢先道。 “队长，我们俩回程确实是朱青青同志家里帮的忙，而且，以后我们俩可能就会留在他们老家那边发展了，这一点，我家里人也是同意的。” “哦，去他们那边发展啊......” 听到对方话语中隐含的催促之意，田向南田向南笑了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接着写了下去。 “行，我知道了......” 随着这句话之后，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只有田向南钢笔写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不多时，他停下了笔，把手中的两张材料纸拿了起来，分别递给了两人。 “行，证明呢，现在已经给你们开好了。” “等回头看到你们那边的用工证明，大队上就可以给你们盖章了。” 看了一眼石大民脸上露出的喜色，田向南又接着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说清楚。” “你们这帮新知青过来以后，没干几天活就下雪停工了，如果你们要提前回去的话，咱们得把工分和你们两个从大队上借的粮食核算清楚。” “到时候该抵的抵，该补的补，这点.......你们没意见吧？” “额.....” 石大民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几分抗拒。 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阴着脸点了点头。 “行......” 田向南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那就这样吧，回头你们俩分别去男女知青队长那边核对一下，然后再去找会计张翠，把这些结算好.....” “诶，队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石大民率先站起身，还不忘拉了一下身旁的朱青青，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那张材料纸，小心的一起收好之后，两人就走了。 “队长，你觉得咋样？是不是有啥问题？”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大虎问道。 田向南闻言白了他一眼，语气不由带了些严肃。 “就是瞎子也看出来有问题了，而且，我感觉两个人都有问题。” “都有问题？” 赵大虎一怔，随后端着茶杯朝这边挪了挪。 “队长，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 田向南手里端着茶杯，小口的轻抿着。 “他们两个人明显不是啥对象关系，从头到尾，那个朱青青都跟那个男知青保持着距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话也不说。” “这么明显的疏离表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让人看出来，她很不情愿。” “哦......” 经田向南这么一说，赵大虎似乎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队长，你是觉得那位朱青青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赵大虎开始努力回忆了一下，可随后又摇了摇头。 “除了这几天之外，以前那位朱青青同志看着很正常的呀，还挺爱说话的，跟同志们相处的都不错。” “也就是这两天，听说他跟石大民确立了对象关系之后，我才觉得，这人变得有点，有点不爱说话了。” 想也想不通，赵大虎就提出了疑问。 “队长，你说这两位知青中间的问题到底是出在哪？” “这我哪知道.....？” 田向南说着，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起身向外走。 “走，等会儿他们两个不是要去找你们去核工分吗？到时候你拖一会儿石大民，我跟那位朱青青同志聊一聊。” “行.....” 赵大虎也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知青点这边赵大虎的家里。 赵大虎和孙美兰确定关系之后，就一起出钱在村里新盖了个小院子，就离知青点不远，算是两个人的新房。 两人进了小院，跟孙美兰把他们的想法说了一下，然后赵大虎就回屋拿了出勤表，一个人跑去知青点找人去了。 按照三个人的想法，让赵大虎去知青宿舍直接去找石大民，就把人拖在那里一段时间。 然后，让那个朱青青过来他们家找孙美兰对工，反正孙美兰怀着孕，平时不咋出去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 让朱青青自己过来，也方便田向南他们谈话。 正屋里点着火盆，田向南和孙美兰聊了一下电线厂培训的情况，另外也透露了跟哈工院那边谈好名额的事情。 他也想顺便安抚一下孙美兰。 毕竟前些时候，这位美兰姐怀着孕还想跑到县里去考试呢，那会儿把大虎给急的。 更何况，他们两口子在工作上帮了田向南不少忙，田向南也不想两人因为上学不上学的事情闹出什么不好的后果。 田向南也承诺，今年就算了，等到明年如果孙美兰还想去上大学的话，到时候哈工院那边的名额就给他一个。 两人才聊了一会儿，小院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随后就是一道低低的呼唤声。 “美兰姐，在家吗？” “诶，我在呢，进来吧......” 孙美兰冲外面回应了一声，随后用询问的目光看上田向南。 “队长，要不，你先单独问问？” 田向南想了想，点了点头。 孙美兰笑了笑，就起身回了里屋。 “吱呀......” 小院的木门被人推开，先前见过的那位女知青低头走了进来。 可当她进来后，一抬头，看到坐在正屋里的田向南，不由愣了一下。 田向南也看了朱青青一眼，随手往火盆里丢了几个木块，又用铁钩拨弄了几下。 “进来，关门......” “哦......” 孙青青低声应了一声，回身关上了门，这才慢慢的走了过来。 在田向南的目光示意下，她才有些不安的坐在了田向南的对面。 第311章 单独谈话 下 田向南放下铁钩，拍了拍手，看了看面前的女孩，似是闲聊般的开口。 “朱青青同志，听说你老家是浙江的？家里有几口人呀？” 听到田向南的开头，对面的女孩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本看着有些不安的身体都放松了一些，小声回道。 “我家里还有我爸妈，还有一个妹妹。” “哦？那你妹妹呢？也下乡了吗？” “没，没有，我妹妹接了我妈妈的工作，在纺织厂上班。” “哦，那也挺不错......” 田向南一边闲聊，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女孩的神情。 他发现对面的女孩似乎也在偷眼看他，神态还有些拘谨。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田向南很随意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他把屁股下的凳子朝门口那边挪了挪，这才点着了火。 “说说你吧，跑那么远来我们青山大队这边插队，吃得住的还能习惯吗？平常会不会想家？”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的语气似乎又轻松了一些。 “早就习惯了，青山大队比以前的地方好多了，要不是......” 女孩说到这里却又忽然闭上了嘴，脑袋又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田向南听到女孩的话却是愣了一下。 “早就习惯了？还比其他地方好多了？你不是刚下乡的知青？还去过其他地方？” “额......” 女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语气又变得紧张起来。 “田队长，那个，我......” 田向南皱眉看着女孩，语气严肃的道。 “听你的意思，你还是其他地方转过来的知青？你以前在哪里插队？是你一个人？还是你们这一批人都是？” 田向南从女孩的话语中敏锐的察觉到，这一批新知青的来历似乎有些问题。 “我，我......” 被田向南这么一追问，女孩似乎更心虚了，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用太紧张......” 田向南见她这样，语气也不由放缓了一些，轻声道。 “既然把你们这批人送到了这里，那么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照实说就行了。” “而且这种事情也没啥隐瞒的必要，你不说，我往知青办打个电话，一问也就清楚了。” “田队长，我，我说......” “我们这一批人，其实都是从关岭那边几家农场那边转过来的......” “农场.....？”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心下了然了几分。 “嗯......” 朱青青点了点头，随后小声接着道。 “那边几家农场建设完成解散后，很多人都回去了，而我们剩余的这些人，就被一起分配到东北这边了。” “来的时候知青办那边就交代过我们，说让我们不要说自己是农场出来的，不然，怕下面的集体不肯接收。” 田向南闻言倒是松了口气。 农场分为很多种，有的是关押犯罪作恶的，还有些纯粹就是出身成分问题。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你们这批人里面，没有犯过事的吧？” “没有......” 朱青青连忙摇了摇头。 “那你和那位石大民同志很早就认识.....？” 田向南紧跟着问了一句。 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田向南就发现对面的女孩猛地蹙了一下眉，随后双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随后女孩点了点头，语气也低落了几分。 “是，我们在农场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在一个队。” “这样啊......” 看着女孩神情的变化，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道。 “那你当初既然去了农场，就说明你们家应该是有些问题的，现在是翻案了？居然还能帮你们找到两份工作？” 田向南这话一出，就见朱青青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后女孩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女孩紧紧抿着唇，却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田向南默默地将视线转向了院子里，语气依旧平静。 “就目前来说，我还算是你们的领导，真要有什么问题或者难处的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青山大队的风气还是不错的。” 田向南保证般的话说出去了，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女孩的回应。 就在田向南一根烟抽完，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身后这才传来女孩带着一丝恳求的声音。 “田队长，我想请求你，到时候，能不能不要在我们的回程证明上面盖章？” “我，我不想回城......” “嗯？”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女孩。 “你既然不想回城，那你和那个石大民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家里已经给你们两个联系好工作了吗？难道都是骗人的？” 朱青青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面色不断变换，嘴巴也在动，可是动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把田向南给急的。 无论是前世今生，无论是各种影视文学还是现实生活中，田向南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人。 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呀，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怕个毛线呀。 现在是党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好好的一张嘴，一到关键时刻就哑巴了。 要换成面前此时是个男的，田向南早就大耳巴子招呼过去了。 说不说，说不说......！ “你和那位石大民同志处对象的事情，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你不要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你都尽管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给你做主。” “我......” 女孩就说了一个字，跟着又闭上了嘴，牙齿咬着下嘴唇，一脸受气小媳妇的即视感。 田向南这个气呀，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换成老知青，就算是个女的，他也早就张嘴开骂了。 行吧，爱咋咋地。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没办法了......” 最后，见女孩这副摸样，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我还是想跟你好好说一句，处对象，结婚，是人生一辈子当中的大事，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别轻易的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说着，田向南站起身，淡淡的道。 “至于你先前说的那事，我可没办法。” “等到石大民同志真的拿出两份用工证明的时候，按照程序，我也只能在你们的回城材料上面盖章......” 第312章 难得闲暇 跟里屋的孙美兰打了声招呼，田向南有些郁闷的离开了小院。 出门后，他溜溜哒哒的顺着知青院往前走。 今天的雪小了许多，天空只是飞扬着细细的雪沫子，偶尔会夹杂着几片雪花，只有不时掠过的阵阵北风，吹得天地间的寒意愈加浓重。 现在知青点的知青们大都在电线厂那边培训生产呢，所以一路走来都很安静。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当初给第一批知青建的联排房了。 如今这联排房前面两排房子基本都是空的，第一批来的那些老知青，有很多都搬到旁边新建的小院子里了。 屯子里当初规划合并的时候就留了很多空地，再加上这几年青山大队也不缺砖，所以农闲的时候，就把知青点周围都盖满了小院。 毕竟东北这边的冬天实在太冷，联排房里虽然也有火墙和火炕，但都是连通的，冬天太浪费柴火，而且取暖效果也不太好。 后来在规划的时候，很多老知青都提出想搬到周围的小院子里去，大队上也就每年每个人收100工分当房租，算是意思一下。 等到周围小院都盖起来的时候，那些老知青大都几人各自分组，七八个人住一个院子。 眼下，这联排房里只有后面两排住着那批新过来的知青，两三个人住一个房间，条件倒也还算不错。 田向南走到这边，他不知道那位石大民住在哪个房子里，就直接喊了两声。 “老赵，赵大虎......” “诶......” 随着他的喊声，前面一排中间一个小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赵大虎胳膊下夹着出勤本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的门口，还跟着送他出门的石大民，还有另外一个有些面生的男知青。 田向南冲着那两位知青点点头，丢给赵大虎一个眼色，两人顺着小道继续往前走。 “队长，咋样了？问出点啥情况没？” 走过了连排房，赵大虎小声问了一句。 “问个屁......” 田向南这会心里已经不那么郁闷了，可听到这话，还是没好气的道。 “那女同志嘴硬的很，就说了句她根本不想回城，可到底出了啥情况，却咋都不肯说......” “嘿嘿......” 赵大虎闻言，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他俩来找我的时候，我也觉得两人之间肯定有啥问题，让美兰去问，那朱青青也是这样，就咋的也不说事，你说气人不......？” 顿了顿，赵大虎又试探的道。 “队长，我看要不就算了，她自己都不肯跟咱说实话，咱又何必要多管闲事呢？” 田向南叹了口气，随后也跟着点头道。 “行呗，既然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也只能这样了。” 想了想，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这样，回头等那两人的用工证明送来的时候，你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 赵大虎点头应下。 “那就先这样吧，你回去照顾你媳妇吧......” 田向南说着，加快脚步，准备离去。 “哦，对了......” 可走出两步，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老赵，回头你想办法从新知青里找人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还有以前谁跟谁是一起的，谁跟石大民他们走的比较近？” “行，回头我就找他们聊聊。” 与赵大虎分别后，田向南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 电线厂那边有张丽华管理着培训，窑厂那边，也有老叔时不时去看看，这眼下没什么事在身上，田向南一下子又感觉到有些空落落的。 算算时间，向北这个时候应该在京都陪着她外家的两位老人吧？ 这一次能提前把向北认回来，也不知道那两位以后留给她的遗产会不会多一点。 “哪怕是多几个四合院也行啊......” 田向南暗戳戳的想着。 还有老林和小雅。 两人重新回到老家与父母团聚，想必现在的日子应该也轻松许多。 而老林，现在说不定正在忙着跑各种手续，还要准备考试的事情。 想着想着，田向南的思想慢慢飘远...... 还有以前兵工厂的那位建设技术员，赵雪。 这是一个能在工作上和田向南配合的很好的女孩，而且双方在某些观念和一些事情发展的看法上，出奇的有默契。 那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而且田向南也不傻，他自然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隐隐也有着好感。 可那个女孩的事业心同样很重，再加上年纪轻轻就身居那样的要职，出身就不说了，以后还不知道对方能走到哪一步。 正因为如此，所以那时候田向南对女孩的好感作出回应。 毕竟，两个同样在事业上有野心的人，即便是走到一起，那也未必能有个好的结果。 一段感情中的两个人，为了各自的事业奔波，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面，那这种感情模式的不稳定性就太大了，谁也不敢保证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 当然，田向南也不是说非要找个那种居家太太，整天就围着灶台和他转的女人，他也没有这么大男子主义。 只是他觉得，他跟赵雪两个人之间有着工作性质上的巨大差异。 以后，他可能只会留在青山大队，当一个小领导。 而赵雪，学业期间都能主持兵工厂建造这么大的任务，等学业完成后，还不知道要去哪些机要部门呢。 说难听点，别说一年了，几年都见不着一回人都是正常的。 真要那样，那他处对象不还是处了个寂寞？ 一路上脑子放空，田向南溜溜哒哒的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一扫眼看到了对面的山货站仓库，田向南脚下一转，就奔着仓库那边去了。 此刻仓库的大门虚掩着，还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推开一扇大门，田向南闪身走了进去。 此时的仓库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中间的空地上有厚厚的木板+树桩订成的一排排的座位，中间和两边都留下了一条走道。 仓库里面那头被搭了一个一米多高，有五六米宽的台子，两边还隔出了两个小房间。 此刻正有几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拿着锤子和钉子在挨着检查那些座椅，还不时敲两下。 田向南看了看忙碌的那些人，有孙胜利，王三宝，大林兄弟俩，谭兴国，还有......嗯？ “老羊羔......？” 第313章 老羊羔的表演 “老羊羔，你怎么还没走.....？” 看到这人，田向南的忍不住脱口而出，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几分质问。 他这一说话，顿时就把正在忙活的几个人都吸引的回头。 大林见田向南瞪着老羊羔，连忙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的道。 “向南，怎么了？” 田向南转头瞅着他。 “大林哥，这个老羊羔怎么会在这里？” “他.....？” 大林笑着道。 “老羊羔是来看豆包的，后来雪下大了，不是走不了嘛，我就留他住下了。” “额......” 田向南看了看老羊羔，又看了看大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看老羊羔，此时身上也没有了那股匪劲儿，面对田向南的质问，一副臊眉耷眼儿的乡下老农模样。 看着这模样的老羊羔，田向南先是有些懵。 可反应过来之后，他都快被老羊羔这逼真的演技给气笑了。 但回过头来一想也是，大民他们只知道老羊羔是以前收养豆包的人，而且还救过他。 毕竟当初虽然是豆包把大林从林子里拖出来的，可却是老羊羔给他处理的伤势，还有那一个多月的食物。 那时候可还是大雪封山的季节，食物有多珍贵可想而知。 要是没有老羊羔的照料，单凭豆包一个不大的孩子，哪能让大林撑一个多月。 对于救过他命的人，在淳朴的大林看来，人既然来到了他们这里，那他肯定是要好好报答一番的。 可对于田向南来说，这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谁知道哪一天会因为某件事情被牵扯出来，从而连累到他们整个青山大队。 所以，这种人最好是别挨上，挨上就是麻烦。 可这事，田向南也不好直说出来。 首先他没有证据，老羊羔和于老二勾结的事情，也就是那天他们俩单独聊的时候提过几句。 田向南自己都不确定老羊羔说的是真是假。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可现在埋于老二的土估计都冻硬了，又能上哪求证去？ 哪怕田向南出去说他是个坏蛋，老羊羔也可以矢口否认，说自己就是吹牛的，喝多了胡咧咧，那谁也拿他没办法。 而且这样一来还会牵扯到豆包，还有可能牵扯到大林他们家，又是一连串的麻烦。 脑中思绪翻转间，田向南吸了口气，强压住心底的火气，点了点头。 “行，你们继续干活吧，老羊羔，你跟我过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径直去了对面的大队部。 老羊羔也耷拉着脑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大会议室里这边，田向南弄了些草杆和细木柴，生起了一个火盆，随后才拉过凳子坐下。 他看着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火盆另一边的老羊羔，冷声道。 “老羊羔，你留下来究竟想干啥？我们青山大队有啥是值得你惦记的？” 听到他的话，老羊羔咧嘴笑了笑。 “田向南，你别想太多，我真没啥坏心思，就是想在你们青山大队落个户，以后想在这片山沟沟里讨生活。” “你想都别想......” 田向南依旧一口回绝，毫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 “我也不跟你扯那么多，你明天就走，离我们青山大队远远的，爱上哪去上哪去。” 老羊羔闻言皱起了眉头。 “这大雪都封路了，你让我咋出去？” “这我不管，就算是爬，你也得走，我们青山大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我说姓田的，你这是存心不给我活路呀.....” 听到田向南毫不客气的话，老羊羔原相毕露，一双略有浑浊的眼睛里再次闪动着凶光。 “我就看你们青山大队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想过来跟着喝两口汤，你咋就这么不依不饶的呢？” “就算你不同意我落户，嫌我身上有事儿，那最起码也得让我过了这个年再走吧。” “老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你田队长不要把事情都做绝了。” “呵.....” 面对着老羊羔话语中隐含的威胁，田向南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咋的？你想耍横的？要不你试试......？” 说着，田向南的目光还朝门外瞥了一眼。 老羊羔若有所觉的回头，这才发现，谭兴国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大队部这边来了，此刻正站在对面小屋的门檐下拍着身上的雪呢。 “这人怎么跟撵魂一样......” 老羊羔嘴里低骂了一声，随后沉默着从后腰掏出一杆老烟袋，点燃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田向南冲站在门外屋檐下的谭兴国点点头，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对面的老羊羔身上。 就见老羊羔一连抽了好几口烟，才叹了口气道。 “田队长，我跟你说实话吧。”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们外面的那些摊子都散了。”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偏门的生意不好做啊，争食儿的人太多，人心也都野了，我说话都不好使，要不然，也不会出于老二这档的事儿了。” “我现在上了年纪，手脚不行了，眼睛也花了，再加上以前的名头也不好使了，压不住人了。” “索性就和那些人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道了。” “所以，我想留在你们青山大队是真的，我也能保证以后不再惹事儿，现在我就想看着豆包长大，也没啥别的心思了。” 听到老羊羔的话，田向南嘴角微微勾起，面色却依旧平静。 老羊羔抬头瞅了他一眼，语气愈发萧索。 “田队长，我现在已经不是道上的那个杨老大了，只要别人不知道这个名头，以后还咋能给你们惹出麻烦呢？” “就像你们屯儿里的张驼子，以前那不也是威震周围几个县的好汉子嘛，现在，不也成了你们青山大队的一个小糟老头了。” “我跟他是一样的，现在也就是个小老头儿，你为啥就不肯抬抬手？赏我这个小老头一口饭吃呢？” “那土匪还允许从良呢，这周围十里八乡，下山的胡子也不少，不差我这一个吧。” “呵......” 田向南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 “咋地？这是硬的不行，就打算来软的了？” “老羊羔，你这口才也不错呀，挺能叭叭的......” 听到田向南的调侃，老羊羔脸上的神情顿时就维持不住了，表情扭曲的看着他。 “哎呦，你这人.......” 第314章 田向南的条件 “你这人......” 老羊羔叭叭叭的说了一大堆，又是感慨又是保证的，可再一看田向南，这家伙却是就跟听笑话一样，把他当个乐子，一时间被气了个够呛。 可面对油盐不进的田向南，老羊羔一时也真是麻了爪子。 想他老羊羔十岁入匪寨，啸聚山林，叱咤江湖道上几十年，如今老了老了，想找个落脚的地儿都这么难。 其实他自己先前说的那些，也大都是实话。 老羊羔确实把外面的那些生意都散了，或者说，是与那些人都逐渐断了联系。 再加上这回于老二的事，也确实让他有些害怕了。 老羊羔一个旧时代的土匪，能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凭借的不是别的，就是他的谨小慎微与趋吉避凶。 这些日子在外面跑的时候，他也发现了，现在虽然时局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像头几年那么乱了。 但是在打击违法乱纪的这方面，倒是更加严厉了起来。 像是刚开始寨子被打散的时候，老羊羔就纠结了一批人，流窜到各个县城里开始做这种偏门行当了。 那个时候时局尚未稳定，老羊羔借着这个机会倒也着实捞了不少。 可后来乱风一起，他们这种拉班子的偏门买卖也做不成了，大伙各自散去，老羊羔的日子也每况愈下。 以前攒的那些个硬通货，根本就流不出手，就跟土疙瘩没两样。 想绑个大户弄点钱吧，可惜那些大户都被打倒了，日子过得比他还惨。 所以，那几年他们的日子过得真的挺难的...... 眼瞅着现在时局平定了，老羊羔本想着东山再起的，可惜几个地方刚起的买卖都被公家给盯上了。 而那些被盯上的买卖，一旦公家上门，那基本上就是抓着抓，毙的毙，都没能落个好下场..... 一来二去的，老羊羔也算是看明白了。 他们那个世道已经过去了，眼下这个大家口中的新社会，已经不再适合他们这些人生活了...... 更何况，老羊羔也有着自己的牵挂。 叼着嘴里的烟锅子，老羊羔沉默了半晌，幽幽道。 “田队长，这样吧......” “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除了身上的刀疤枪眼之外，手里倒还落了点黄白硬货。” “只要你同意我在你们青山大队落户，那这些东西，我就全部捐给咱们大队。” 田向南挑了挑眉，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老羊羔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手里的东西不少，除了留给豆包的一点之外，换成钱的话，咋的也能有个10多万......” “就当是我买......” “我用这些钱买一个青山大队的户口，行吗？” 说到最后，老羊羔的语气真有点那种歇斯底里，豁出一切的味道了。 田向南闻言，把刚刚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看了老羊羔一眼。 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土匪已经跟自己透了底了。 自己要是再逼迫下去，说不准这人就会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他自己倒是不怕，可就怕这人对他们大队上使坏。 一个小人物有时候都能坏事，更何况是老羊羔这种遗留多年的老祸害。 能不撕破脸，还是尽量不要撕破脸的好。 想了想，田向南轻咳了一声道。 “老羊羔，我不让你来青山大队的原因你自己也猜得到，你应该也清楚，你自己是个什么成分。” “光是你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谁知道哪一条以后会暴雷，然后从你身上再连累到我们大队。”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羊羔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握着烟杆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 却听田向南的语气一转，又接着说道。 “不过呢，你要是真想来我们青山大队，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有一条，你得先把你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了。” 老羊羔闻言抬头看向他。 “你既然愿意把你攒的那些家当都捐出来，那也不要捐给我们大队了，我们也不需要，你干脆直接捐到县公所吧。” “要是你能让县公所那边给你做担保，那么我就同意你落户的事情。” “额......” 老羊羔闻言一下子就起了眉头，眼神也跟着快速闪烁。 像他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接触官面上的人，尤其是公所和军队。 眼下要让他自己找上门去，那跟自首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换个别的法子？” 老羊羔的声音有些干涩。 田向南一摊手。 “只能这样.....”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你要是能把这些钱捐给那边，由他们给你做担保，那么你以后也就不会有麻烦了。” “这......” 老羊羔此刻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来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早跟田向南说自己在外面的那些事了，那样说不定还能蒙混着加入青山大队。 可转念一想，他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自己又不是真的那么干净，别的不说，在周围几个县里肯定也是挂了号的。 就算他不说，以后万一被上面找过来，再扯上什么事，那样才会更麻烦。 到时候被赶出青山大队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落得更难看。 所以，他自己既然真想以后留在这里，那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话给说清楚。 老羊羔在身下的椅子腿上磕了磕烟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老农式的狡侩笑容。 “那这事，能不能等明年再办？先让我待在这里安生的过个年。” “不行......” 田向南一口拒绝，语气又变得强硬。 “要是10天8天的也就算了，离过年还有俩月多呢......” “你要真想安生地过年，那就这两天赶紧回去，想办法也好，找关系也好，赶紧把这事给办妥了。” “唉.....” 老羊羔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的起身向外走，嘴里还长期短叹的，似乎很为这件事情苦恼。 “就这两天啊......” 就在他的身影走到门口时，背后又响起了田向南的声音。 “你可别等我再带人找到大林他们家，真到那时候，那大家的脸上可能都不会好看......” “唉......” 第315章 电线生产 随着老羊羔的离去，原本站在门口的谭兴国也跟着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田向南轻松的点上了一根烟。 谭兴国这家伙的执行力真不错，上次他就是那么提了一句，这些天，他就一直跟在老羊羔的左右。 要不是他给的压力，老羊羔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服软呢。 以后该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毕竟这位可是部队上作战的人才，真要是种地烧砖啥的，也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要不，以后让老谭帮忙训练一下屯子上的民兵？ 对了，他们大队上还有一个金属冶炼加工中心呢，以后还会出产金银等贵金属。 要不顺便跟上头申请一下，以后再组建一个护矿队，还有护厂队之类的。 到时候把民兵队伍扩张一下，再申请从兵工厂那边买一些武器装备。 “嘶......” 田向南想着想着，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 会不会有点军阀作风，有点太高调了吧。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行，以后这方面的口子会越来越严，早申请早通过呗，最多以后他们的队伍尽量低调一些就是。 一根烟抽完，田向南起身带上门，出了大队部，溜溜哒哒的朝着北坡那边而去。 青山大队眼下最忙碌的就是北坡这边了，除了窑厂之外，电线厂这边也正处于热烈的生产培训中。 田向南来到电线厂这边，还不等他走到厂房门口，旁边第一间连排房里已经快速跑过来一个背着枪的身影。 “队长......” 田向南对着他摆摆手。 “我就随便看看，外面冷，你回去吧。” “不是，那个......” 年轻民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张厂长说了，电线厂是生产单位，以后所有进出的人员都要登记。” “哦.....？” 田向南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那一位刚上任就已经开始制定制度了。 “那那些工人们进出厂的时候也要登记吗？” 年轻民兵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要登记.....” 随后，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张厂长也是......” “哦......” 田向南笑了笑。 “那要是等上班或者下班的时候，人多，你一个人登记得过来吗？” 年轻民兵朝着身后的小房间一指。 “下班的时候会有几个工人帮忙，每人登记10个8个也很快的。” “行......” 田向南说着，就往联排房那边走去。 “是我自己写，还是你帮我写？” “队长，不用自己写，我帮你记个名字和时间就行了。” “好.....” 田向南笑着转身，可随即又回过头问道。 “那你咋知道时间？” 民兵也笑笑。 “张厂长把他们家的一个老摆钟放在这里了，让我们看着时间登记。” “好，这样挺好......” 田向南点点头，便去了厂房那边。 厂房的大门紧紧关闭，只有一侧的小门是虚掩着。 田向南伸手一推就开了，闪身进去后，随手又给关上。 这要是冷风灌进去，在门口这边工作的人又该抱怨了。 好在他们这是电线厂，本身就有几台机器是需要高温运行的，这样一来，即便是在东北这边的冬天里，生产车间里面的温度倒是也能让人接受了。 他目光扫了一圈，很轻松的就在偌大的车间里找到了张丽华，她此刻正带着几个知青以及那两位岛国技术员围在机线机那边。 田向南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位岛国技术员在跟张丽华叽里呱啦的说着些什么。 这位岛国技术员的语速很慢，一边说，还一边看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中年人。 田向南也跟着看向那位中年人，这人是他们跟县里申请的一位日语翻译。 岛国原来跟来的那位日语翻译中文不太好，说话磕磕巴巴的，还有些听不懂，田向南有些嫌弃，于是就让住友晴子给带走了。 田向南此时在看周围县里拍下来的翻译，单看他那一脸迷茫的样子，估计也是赶鸭子上架。 就听那位中年人对着张丽华说道。 “小野先生说.....那个，暂时不行，需要.....更换，换成......”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哪位岛国技术员。 那个名叫小野的技术员又呱啦呱啦的说了几句，见中年人瞪着他，还是没听懂的模样，他似乎也有些急了。 想了想，小野伸手指向了一侧裹线机那边的方向，指着刚生产出来的电线，对着中年人又说了几句。 “电线，电动......” “哦.....” 中年人恍然大悟，随后又对着张丽华道。 “小野先生的意思是，暂时是手动的情况下，速度就只能这么快了，” “要是以后把机器通上电，用电力来生产的话，速度才能会提升上来。” 张丽华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失望，随后拍了拍手。 “那就只能先这样了......” “行了，大家都继续工作吧......” 一转头，她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田向南，顿时笑了起来。 “哟，田队长也过来了，是来看看我们的生产成果吗？” “队长.....” “队长来了.......” 其他知青也纷纷跟他打招呼。 田向南也笑着回应，又跟那两位岛国技术员打了声招呼。 “那什么，我可不是来监督大家工作的，就是过来看看大家上手的熟练不？” “怎么？看这意思，是哪些地方让张厂长不太满意？” 张丽华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 “别的都还好，就是这个压线机，在手动操作的情况下，出线效率太慢，而且人工操纵还容易出现拉断线，或者弯曲的问题。” “没有电力驱动，光就这一个环节，就已经很大的拖延了生产进度。” 田向南闻言也来到机器旁看了看。 这个挤线机，就是把铜料放进去，从另一端挤出细的铜丝出来。 而且严格来说，他们这生产的也不算是铜丝，就是比筷子细上两圈的细铜条。 毕竟这年月，电线里面就是一整根的铜条，这样比较实用。 除了当电线之外，挂在门口晾衣服，晾苞米都可以...... 第316章 爱学习的林娟 当然，现在这种一整根的电线也就是初期才会生产，就是给大家练手用的。 毕竟这种整条的线比较耗铜，而且由于掺杂杂质的原因，传导效果也不是很好，各方面都不如编织的铜丝线。 就在这个挤线机旁边，还有一台小一点的拉丝机。 这个就是用来把这种铜线拉成那种很细的铜丝的，不过这东西需要电力驱动，眼下暂时还用不上。 其实他们青山大队也是有电的，只不过就拉了一条线到他们大队部，连个电话和灯泡还行，上机器的话就有点不够看了。 田向南想着。等到开春以后，正好他们自己也有了足够的电线，可以把用电线路铺设到县里，那时候也就可以正式生产了。 “田队长，其实我这边倒有一个建议。” 让工人们都去忙碌了，张丽华又对田向南道。 “哦，说说看......” 田向南做倾听状。 “以前在沈缆的时候，生产电线一般都是用铜杆，经过压线机和拉丝机处理以后生产。” “所以，我这次从多宝山借铜料的时候，要的也是这些铜杆。” “但是要碰见时间比较紧的生产任务时，沈缆从金属厂进铜料的时候，偶尔也会让那些金属厂提前帮忙压线和拉丝。” “这样能省下前面两道工序，也能提高沈缆自身的生产效率。” 田向南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张丽华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咱们也把压线和拉丝的程序放到冶炼厂里去，方便电线厂这边生产。” “对......” 张丽华笑着点头道。 “反正两个厂都是咱们自己的，我来之前看过冶炼厂那边是两座厂房，而且比这边都要大一些。” “反正这些原料在拉杆和拉丝的时候还要经过退火程序，在冶炼厂那边也方便一些，毕竟咱们冶炼厂也算是专门为电线厂服务的。” “到时候把生产出来的铜丝直接拿过来生产，不但能大大的提高生产效率也能。跟着释放一些这边生产车间的空间。” 田向南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后点点头。 “说的确实有道理，行，等明年冶炼厂那边开工以后，我就让人把这两台机器搬过去......” 紧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生产上的小问题，看到各个生产程序确实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田向南在车间里晃了一圈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刚从车间的小门出来，田向南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先前民兵的那个联排房门口，似乎和里面的那位民兵在争执着什么，声音隐隐的传过来。 田向南看了看围在门口的那两人，认出来是六子和那位女知青林娟。 看两个人的朝向，似乎是想往生产厂房这边来，却被先前那个民兵一直拦着，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就在这时，林娟似乎是看到了站在厂房门口的田向南，伸手拉了六子一把，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六子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见到田向南，六子也不吵了，只是冲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转身就走了。 可走出几步，六子发现林娟没跟上，他又回过身来去拉林娟。 看林娟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不过还是被六子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田向南也来到了联排房这边，对着先前的民兵问道。 “他们俩是咋回事？” 民兵笑笑，也瞅了那俩人的背影一眼才道。 “也没啥，他们就是想进去找张厂长，我没让，张厂长先前说过的，林娟他们再来的话，不许我放人进去。”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解道。 “林娟咋了？张厂长为啥不让他进去？” “林娟她......” 说起林娟这个人，年轻民兵先是撇了撇嘴，这才解释道。 “这不是前几天刚开始培训的时候，林娟也报名来了嘛？还在车间里干了两天呢。” “可这人在干活的时候，不是走神就是发呆，有一回还随身带了本书，在工作的时候看书......” 说到这儿，民兵已经是一脸的气愤。 “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有啥大病......？” “当时要不是张厂长及时发现了，连忙停下了机器，再晚一步，她自己说不定就会受伤，还有可能把咱们的机器给弄坏。” “我还记得，那时候张厂长当时问她的时候，她还说什么工作是很重要，但是在工作的期间也不能忘记学习。” “你说她这人脑子咋想的？你要想学习，你留在家里好好学，也不会有人碍着你。” “一边想学习，一边还想着工作，这又不是在地里干活，你捧本书偷个懒，最多扣你几工分就算了......” “咱这些机器都是大老多的钱买来的，真要是被她给弄坏了，把她卖了都赔不起一个零件......” “张厂长当时也很生气，就直接让她回去好好学习。” “结果这林娟又不干了，回过头来又来找张厂长道歉，还保证这，保证那的。” “张厂长当时可能心软了，就说让她回来再试试。” “结果这林娟倒好，一进车间就跟又犯了病一样，不是发呆，就是愣神，你跟她说话就跟外家子说一样，半天都不带理你的。” “整个生产车间里也就她一个这样的，不但耽搁生产效率，还影响车间团结。” “最后张厂长实在没招了，就又让人给回去了。” “然后林娟又去找张厂长，还带着六子一起去找，一连几回，把张厂长找的烦了，这才让我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这个人，这么拎不清的吗？” 听到民兵说出事情的经过，田向南心里都忍不住有些憋气。 是。这次电线厂招工，第一批招的基本上都是知青，而且都是那些过年不回家，又放弃了考大学的知青。 而且田向南也记得，他上次去县里交名单的时候，今年的10个考试名额当中，并没有林娟的名字。 也就是说，今年考试都没你的份儿，你还不好好工作，心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啥？ 你想学习没人拦着你，要么下班回去好好学，要么干脆不工作，光是农耕半年挣的工分也够你吃的。 结果颠颠的跑工厂招工，进去了还整这一出，这tm不是想在生产任务中，给自己评一个学习标杆吧？ 第317章 隔墙竖耳 就这？ 跑厂里来边工作边学习，还在操作期间拿一本书出来看，这不是脑子有坑是什么？ 怪不得六子见到自己就跑，他这要是还不跑的话，田向南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随后田向南又忽然想起来，他对那个林娟还真有些印象。 以往春种秋收在田里忙活的时候，他有好几次都见过那个女知青在田间地头忙活时，手里还不忘带着一本书，还不时翻开看看。 那时候田向南只以为这女孩还挺好学，哪怕是耽误一些工作，被扣点工分，也要坚持学习。 可现在看来，这哪是爱学习，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正事和私事分不清楚。 真要那么爱学习的话，屯子里考试评比也有几回了，包括学校选拔老师那次，也没见这位林娟的成绩好到哪去。 想到这，田向南对那位女知青的观感更差了几分。 “行了，既然张厂长都这么说了，那你也注意着点儿，别让旁人影响了车间里的生产......” “知道了，队长......” 听田向南都这么说了。年轻民兵顿时笑了起来，满口答应道。 田向南摆手告别了民兵，又去窑厂那边转了一圈。 窑厂这边也没啥可看的，都是烧砖的老师傅了，他都没有说话的份儿。 他溜达了一圈，见老叔不在这里，就又回去了。 从北边过来，刚走到屯子牲口棚这边，田向南就隐约听到前面有人争吵的声音。 他寻着声四处寻摸了一下，发现声音是从以前看牲口的小木屋里发出来的。 自从上次闹狼灾，这里的几匹老马被咬死以后，这个牲口棚就算是废弃了，也就是关押于老二那帮人用过两天。 谁能大冷天的跑到这边来吵架？ 田向南仔细听了听，声音也很熟悉，随后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先前走了有一会儿的六子和林娟吗？ 这大冷天的，两人半天不回家，咋躲到小木屋这边来了？ 该不会....... 嘶....... 田向南想着，也不由升起了好奇心，脚下不自觉的向着小屋那边挪动了几步。 六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烦躁。 “你现在怪我了？那时候你跟张厂长怎么说的？你不是也保证了专心工作吗？” “人家都在学习生产，学习怎么做电线，就你一天到晚的发呆走神，不是，你每天工作时间你都在寻思啥呢？想啥呢？” “我能想什么？我就是想好好看会儿书，想继续学习，我能有什么错？” 林娟的语气虽然有些柔弱，但显然在思想上还没有认识到错误。 “看书？学习？” 六子好像都被气乐了。 “人家都在用心工作，你还想着学习，听说你差点把机器搞坏，你知不知道？” “咱这电线厂的机器值多少钱？你不是没听说过吧？在工作的时间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你咋就不好好想想先通过培训，留到电线厂里当工人，这样不好吗？” 六子似乎越说越来气。 “还整天想着看书，学习？你连考试的名额都没有，你现在还想学习有啥用？” “呜呜呜.......” 听到六子的话，林娟似乎也觉得很受委屈，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呜呜......我也知道没有名额，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从娘胎里出来就身子骨弱，干地里的活，我真的不行......” “原本还想着，以后要是能考上大学，毕业出来分配一个好工作，也能好好照顾咱们两家。” “可现在，我连个考试的名额都拿不到，连考场都进不去，这让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呜呜呜......” 林娟这么一哭，六子的火气也没那么大了，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你这......你别哭啊，这万一要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看到就看到呗，咱俩日子都定了，都快成两口子了，让人看到又能怎么样？” 林娟哭着反驳道。 听她这么一说，六子的气也彻底消了，反而笑了起来。 “你说的也是，今年的名额没了就没了吧，等明年，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换一个。” “算了，我也不怪你，要怨只能怨我命不好吧。” 林娟话语依旧带着哭腔道。 “要不是前阵子我妈身体不好，我把手里的钱都寄回老家了，这一次，说不定我也能弄到一个名额。” “想想也确实挺可惜的，美兰姐的那个名额只要60块钱就能转手，她还问过我，可惜我手里确实拿不出钱......” 说到这儿，女孩哭声稍止，悠悠的一声长叹。 六子听到这话似乎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似是安慰，似是埋怨地说了一句。 “那你咋不早说啊？早点跟我说的话，我想办法给你凑凑。” 林娟闻言却是又叹息了一声。 “你在县里被人害得那么惨，我知道你身上的钱也都被人骗光了，我哪能再给你找这麻烦......” “真要跟你说了，不管你是找人借还是找你家里要，那不都是给你添负担嘛？” “原本你出了这事，你爸妈应该都挺生气的，再让你跟他们要钱，那不是更让你为难吗？” “你前面给的定亲钱也就算了，那是礼，可我现在还没过门呢，要是再找你家里要钱，这让你爸妈以后该怎么看我。” 六子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可一想到上回的那件事，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娟子，这事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自己犯浑跑到县里，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别说了，六子，当时那事我也有错，是我没跟你说清楚以后的打算，才让你误会了。” “既然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以后咱们有话都可以直接说清楚，我相信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对，娟子你说的对，我保证以后不犯浑了，以后就好好干，等明年，不管咋的我也得帮你换一个考试的名额回来。” “六子......” 屋里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气氛越和谐。 在木屋外面不远的田向南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神情古怪地朝那边瞅了一眼。 这林娟，平常还真没看出来啊...... 竟然这么白........ 第318章 帮三宝参谋 听见小木屋里两人的话语都开始腻歪了，田向南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摇摇头，轻手轻脚的走了。 啥玩意儿啊，真是...... 这两人能凑到一对，看样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可惜，六子原本也是个好的，手脚勤快，干活也利索。 可这回在县里受了伤，估计以后只能忙活点地里的活了，还不一定能拿满工分了。 换句话来说，以青山大队的发展速度，受伤的这三个人，以后肯定只能远远的被甩下去。 就看到时候林娟能不能忍受了。 不对，他们两人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都难说呢...... 田向南琢磨着，心里却有些不看好。 路过宋二嫂家门口的时候，田向南还听到院里面有小狗蛋读书的声音，这才又想起了那位女知青高曼。 林思成他们走的时候，还说让自己找机会照顾一下她。 可田向南想来想去，也不知能有什么机会？ 这回电线厂开始招募培训的时候，田向南也曾关注过，高曼并没有去报名。 而且她身为下乡女知青，平时连知青点那边都不咋去，跟其他知青的关系也一般。 反而是因为在小学当老师的原因，跟屯子上几个村民家里倒是熟悉一点。 再加上现在她住在宋二嫂家的院子里，田向南有时候都忍不住想，高曼该不会是也想落户在这里吧。 不过想想她的出身，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毕竟出生在那种繁华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一辈子委屈在这种穷山僻壤，她又不是他...... 听着小院的声音，田向南本想趴门缝上看看的，不过想想又算了。 他堂堂青山大队的未来书记，要是让人看到他扒一个单身女知青的门缝，那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 眼瞅着天色渐晚，田向南快步向着自家的小院而去。 这一路奔波的，回来之后又在屯子上转了几圈，现在他也已经有些饿了。 只可惜，自从向北和老林他们走后，他回去再也吃不上热腾腾的饭菜了，再想吃啥，只能等晚上回去自己动手了。 可就在田向南路过大队部的时候，正看到王三宝脚步轻快的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他，三宝顿时笑了起来。 “队长，我这都找你半天了，可算是找着你了......” “找我干啥？”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看他笑的呲牙咧嘴的。 这是有啥好事？ “走，队长，去你家说......” 三宝也没多说，笑着上前，揽过田向南的肩膀就向他家走去。 “我跟彩玲和二海说好了，晚上去你家喝酒，他俩都已经先去忙活了......” “呵......” 田向南一听也乐了。 “到底是啥好事啊？还先给庆祝上了。” “回头你就知道了......” 王三宝还故意卖关子，可他的一张嘴咧的却始终都没合上。 “行......” 两人回到了田向南家的小院儿，此刻院门开着，从小院的灶间里冒出一阵阵热气。 村子里各家平时基本都不锁门的，田向南也一样，所以此刻家里有人也没啥奇怪的。 两人来到灶间门口探头看了看，就见林二海正烧着火，灶上的铁锅里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热水。 彩玲正站在灶台前，一手拿着锅铲，正在手忙脚乱的给锅里热水中的一只大公鸡褪毛。 旁边的菜板上还放着一条冻鱼和半条猪肉。 田向南见状嚯了一嗓子，瞅了瞅身边的王三宝。 “你小子，到底有啥好事需要庆祝呀？下这么大血本.....？” “嘿嘿......” 王三宝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其实也没啥，就是觉得这阵子闲了，就是想找几个人喝顿酒，顺便呢，想请队长你给我支支招。” “支啥招.....？” 田向南闻言一挑眉，可想着王三宝最近的表现，顿时就反应过来。 “你是想说你和你那县文工团的同学的事情吧。” “嘿嘿......” 王三宝闻言竖了个大拇指。 “队长就是队长，啥都瞒不过你......” “我就是想问问这事，想请你给我参谋参谋，毕竟你们都是城里来的，比较有见识，这方面知道的也比我们多。” “这事行啊，你跟你那同学现在关系咋样了？来赶紧给我们说道说道......” 田向南一听也来了兴趣，边拉着王三宝进了灶间暖和，边催促道。 “前几天你不是刚从我这里拿了自行车票和手表票吗？去县里看了没有？” “看你准备的这么足，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来，先说说你俩的进展，然后我们一起帮你参谋......” 听到田向南的话，烧火的林二海已经转过了身子，站在灶前的彩铃也悄悄竖起了耳朵，不时的瞥向这边。 面对着三人期待的眼神，王三宝虽然面皮有些发红，不过还是很痛快的解释了起来。 王三宝的那个在县文工团的女同学，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殷桃红。 这名字乍一听起来挺有意思，而且叫顺嘴了就变成了樱桃红，巧的是，女孩的小名就叫樱桃。 青山大队合并以前，王三宝所在的王家小队住在县郊那边，与殷家村相邻。 王三宝和殷桃红小学就在一个班，还是同桌，一起读的几年书。 樱桃的名字虽然好听，可在其他小孩的眼里，却又觉得很好玩，所以，时常会成为同学们捉弄的对象。 而王三宝从小身板就不错，也挺讲义气，时常会帮助被欺负的女同桌。 两人纯洁而又友好的革命友谊就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当然，这也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可后来这边成立了青山大队，把王家小队也划归到这边了，并且是全部搬迁。 从那以后，两人也就分开了，王三宝成了青山大队二小队的生产队员。 而那位名字很好听的女同学，却在几年后，摇身一变进了县文工团。 在这个通讯极其不发达的年代，原本分开的两人应该也没啥交集了。 可缘分这东西怎么说呢...... 去年一次农闲时候，王三宝去县里办事，凑巧又遇到了自己的这位同桌...... 第319章 人才王三宝 三宝与那位樱桃女孩再次相遇之后，也都知道了各自的近况，然后就开始有了联系。 在这期间，只要是有空闲，王三宝就会跑到县里去看她，抱的是个什么心思，大家也都清楚。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女孩那边还真松了口。 两人虽然还没有确立正式的男女关系，但已经也快要发展到那一步了。 现在唯一拦在两人关系面前的一道坎儿，就是女方家里父母的态度。 女孩家里也是农村的，能把自家的女孩去送上学，显然家里也不是多么重男轻女的，也足以看出其父母对女孩的宠爱。 现在闺女长大了，出息了，竟然去县文工团上班了，这玩意儿不说光宗耀祖吧，但绝对足以让全家能在整个大队上都昂首挺胸的。 闺女都这么有出息了，那么父母的眼气儿肯定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他们大队上的那些俊小伙子，那连瞅都不带瞅一眼的。 甚至看女孩父母那意思，公社里上班的那些小伙子都不用考虑，最低档次，那也得是县里好单位上班，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这操蛋儿条件，王三宝是撅着屁股也够不着呀。 不过王三宝这小子也蔫坏儿，知道父母那边眼界高，他就把心思全都用在了樱桃身上。 每次去县里，不是给人姑娘带好吃的，带礼物，就是请人去饭店吃饭，还请他们文工团单位的同志一起去吃饭。 这一次两次的，再加上身边的同事帮忙吹上几句风，女孩倒也真的有些动摇了。 可这种事，不管怎么说，你也绕不过人家的父母去。 而且这年月又不像后世，王三宝也不敢搞先上车后补票那一套，真把人姑娘家里人逼急了，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所以现在两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王三宝想跟人姑娘处对象，人姑娘也愿意，可就是姑娘他父母的那一关，王三宝不知道应该怎么过。 这才来向田向南请教来了。 听到王三宝把情况介绍清楚，田向南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一下子觉得锅里的那只大公鸡也不香了。 这事吧，确实也挺麻烦的。 其实在田向南看来，人家姑娘的父母也没什么错，毕竟这姑娘的条件优秀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文工团的是什么单位？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这年代普通出身女孩能找到最好，也最体面的工作了，而且几乎没有之一。 什么八大员，或者厂里工人之类的，根本就没法比。 而且文工团的女孩一般找对象都是找什么人？ 这个都不用详细说，你看看人家平时工作性质和经常接触的人群就知道。 文工团一般接触的都是各级领导，机关干部，还有各级军官。 所以那里面的女孩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找对象要求肯定也都挺高，而且根本不愁嫁。 可王三宝这小子真就跟走了狗屎运一样，还真能追上这么一个女孩，让人家愿意跟他处对象。 光凭这一点，这小子着实也是个人才。 当然，这也免不了有同学期间的那一点友谊加成。 可回过头来，说真心话，田向南觉得王三宝确实是配不上人家姑娘的。 至少现在看还配不上。 别看现在青山大队日子过得不错，像王三宝一年都有个四五百的收入，日子过得比城里工人还舒服。 可跟人姑娘一比，这条件其实也就算个屁。 这就跟后世一个年收入几十万的人，跟一个在县政府工作的小科长坐同一桌上吃饭一样。 你看人家敬酒先敬谁？ 当然，田向南也不觉得王三宝真就绝对配不上人家姑娘。 多了不说，再等个一两年看看。 等到他们大队上的电线销售出去，只要等到他们冶炼厂的原料销售出去...... 田向南相信，不出两年，青山大队的人均年收入，至少能翻上一倍多，甚至两三倍。 在70年代末时期，年收入能达到1000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换成了一个年入千万的人，和一个县里的小科长坐在同一桌吃饭。 那敬酒顺序就又不一样了。 暗暗感叹了一番之后，田向南没有急着给他参谋，而是先问王三宝。 “既然你都快跟人姑娘处上了，那人姑娘怎么说？他家里是直接将你一棍子敲死，还是说，给你提几个什么条件之类的？” 王三宝闻言苦笑了一声。 “连条件都没提，就让樱桃别再搭理我......” “这也就是今年上半年的事，我去找樱桃，还被他爸堵过两回，好悬没动手揍我。” “那一阵子樱桃也躲着我，还是我厚着脸皮又勤跑了几次，才给人哄好的。” “哦......” 田向南点点头。 “那个叫樱桃的女孩是什么意思？她愿意跟你处对象，就没给你提啥条件。” 王三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 “其实人还没答应跟我处对象呢，只是说等年底闲了，可以让我去他们家一次，跟他父母坐下来谈谈。”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解。 “那既然女孩让你去，你就挑个时间，买些东西去他家里坐一坐，跟人父母好好谈谈，看看那边能给你提个什么条件。” “到时候等人条件提出来，你再跟人商量，或者差不多的，能答应的就答应，这事不也算还有点希望嘛？” “队长，你以为我不想去吗？” 王三宝苦着一张脸道。 “你是没见着樱桃他爹是个啥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上回堵着我，就让我离他闺女远一点，不要再去骚扰人家，要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我怀疑我真去了他们家，一进院，就得被关在院子里，然后一家人狠狠的把我打个半死。” “呵呵......” 田向南听的都忍不住笑了。 “说的也是......” “我要有个这么长脸的闺女，碰到那些敢缠着他的瘪犊子，我也得敲断人家的腿。” “队长，你站哪头啊......？” 王三宝听得一脸幽怨。 “咳咳......” 田向南被他看着，也不好意思笑了，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才接着问道。 “那你现在是咋打算的？有没有啥想法？先说说看。” 听田向南这么问，王三宝也不咧嘴了，正色道。 “队长，你别说，我还真有个想法.......” 第320章 三宝的蠢想法 听到王三宝已经有了想法，田向南也不由来了些兴趣。 “说说看......” “我就想着.....” 王三宝咂摸着嘴，缓缓道。 “上回不是从你这里弄了两张票嘛，我想着这些日子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整一张收音机票和缝衣机票”。 “等回头寻摸齐了，等年底都放假，我再去县文工团那边跑一趟，带着樱桃去百货商店看看。” “到时候，我直接下血本，一次就给樱桃把三转一响都凑齐。” 王三宝说到这里，双眼已经闪着光。 “我就不信了，这么亮的排场，到时候她家里人总不会还这么死犟着反对吧？” “三转一响，呵.....” 听着这个颇具时代特色的词，田向南一时也有些无语。 其实早在六七十年代，就有结婚时三转一响的说法了。 当然，说法也只是说法，可真正能做到的，除了大城市里那有限的一小撮人，其他谁能拿出这种排场。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小地方。 哪怕是到了如今70年代末，就他们这个小县城里，结婚能一次置办齐三转一响的，那也是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 就拿他们青山大队来说，整个大队1000多号人，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也没听说谁家里有收音机的，倒是缝纫机有几家有。 由此可见这几大件东西的珍贵程度了。 当然，严格说起来，以青山大队生产队员家里现有的条件，也并不是买不起自行车啥的。 关键是没有票。 他们青山大队就是县下面所属的一个生产队，也不是什么工厂单位，是享受不了一些特殊福利的，自然也弄不到自行车票。 当然，你要是想自个去黑市淘弄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要那样的话，这四大件五六百的价格，可能还要往上面翻一番。 你就问问县里那些所谓的城里人，谁家能一次性拿出1000多块钱的？ 那些干久了的双职工家庭，或许有可能拿出来，可又有几个愿意为了一个孩子结婚就把家底掏空的。 日子还过不过了？ 现在各个家庭普遍的都不止一个孩子，多的甚至五六个。 多豪气的家庭，敢这样折腾？ 也就是王三宝这货了。 可话又说回来，王三宝敢这么大口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王三宝一家六口，爷奶都去世了，只有他父母，还有家里的三个小妹，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子。 这个钱王三宝自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还是得他家里给出。 这两年虽然日子过好了些，王三宝一年到头也没少挣，可大头肯定都是交给他家里的。 听王三宝说的这么有底气，那也只说明他跟那位樱桃姑娘的事，三宝他家里也知道，而且他父母肯定是也同意的，哪怕是下血本把人娶回来。 毕竟前面也说了，那位樱桃姑娘的自身条件实在太好，真要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回来，那在全青山大队也是独一份了。 看着双眼冒光，似乎已经忍不住憧憬美好未来的王三宝，田向南还是忍不住要给他泼一盆冷水。 “你说要买三转一响，这事跟人姑娘说过没有？是你自己想的法子还是人姑娘有这个意思。”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比较多余，但田向南还是忍不住想先搞清楚。 这种大排场的要求，如果是女孩提出来的，那就说明这个女孩可能比较物质。 人今天跟你提三转一响，明天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更过分的要求。 真要那样的话，那么王三宝的这段恋情，他就不怎么看好了。 毕竟屯子上现在机灵的，能出头的年轻人也并不多，再加上刚折了六子他们几个，田向南不想王三宝也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 王三宝闻言表情一滞，随即就反应过来，讪笑道。 “队长，我知道你啥意思，人樱桃同志还没正式跟我处对象呢，哪能跟我提这些要求？” “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 “我就想着，到时候直接给樱桃买个女式自行车，买个女士手表，再把缝纫机收音机往他家大门前一堵，我就不信他爹还敢朝我瞪眼。” “呵呵......” 田向南闻言，顿时都被王三宝这奇葩的想法给气笑了，还忍不住使劲拍了两下巴掌。 “你这个想法好啊，三宝，你这脑子长得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对，就得这样干，到时候你把东西直接往人家家里一送，人家是不同意都得同意了，对吧？” “嘿嘿嘿......队长，我就是这么想的......” 王三宝这会儿可能也被乐昏了头，竟然连田向南话里的意思都没听出来，还以为在夸他呢。 “你笑个屁啊笑......” 田向南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你是不是傻啊？还是脑子被门挤了，这种蠢办法都能想出来？” “额.....？咋了，队长？” 王三宝这才反应过来田向南语气不对，有些愣愣地道。 “人姑娘家里都不知道愿不愿意松口呢，你就把东西给人家送过去了？你家里有矿是咋的？就不怕肉包子打狗啊？” “到时候要是碰见人姑娘家里是个不讲理的，你信不信你非但对象处不上，就连东西都要不回来......” “额......” 王三宝闻言缩了缩脑袋。 “不至于，不至于，队长，樱桃他爹娘我以前都见过，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听到这话，田向南倒也放了一些心，可随即又摇头道。 “要是他家里真是个讲理的，你这么做更不行，连通知都没通知，人家也没松口，你们也没见面谈，你直接把东西送过去了，你这叫逼婚。” “你这样做就等于把他爹娘都给架起来了，把人给顶到墙角了。” “你到时候让人爹娘咋办？人家要说不同意，那人家邻里邻居肯定心里酸，酸的同时，还免不了要背后嘀咕你那位樱桃姑娘。” “四大件都上门，你家里都不同意，咋？你姑娘真就是个金凤凰，木兰县里盛不下你了呗？” “她爹娘要是看在他姑娘的意思，还有四大件上门的情况，勉强同意了，那邻里邻居就更有话说。” “到时候肯定说啥，瞧他家姑娘平时那个傲劲，那么多说媒的都看不上，说白了不就是看人家穷，也是个闲贫爱富的。” “你看这回这一个，一没说，二没谈，也没见上过门，这四大件往门口一摆，人家里直接就同意了......” 第321章 不是一厢情愿 “啊......？” 听到田向南说到这里，王三宝似乎也回过味儿来了，一张脸尴尬的青了又红，红了又紫。 “队，队长，我可没那意思，我就是想弄个大排场。” “大排场.....？” 田向南忍不住冷笑看他。 “你就没有想过，你排场弄得越大，就会把人家父母的脸上弄得越难堪。” “打个比方，换成你，山里有个30多岁的老姑娘，又胖又丑的，牵着两头牛和几只羊赶到你家门口，要把你娶回山里，你愿意不？” “不管你愿不愿意，人家到你门口的时候，你就成了个笑话。” “你想想，你要真这么干了？那你在樱桃父母的眼里，跟山里那个老姑娘有什么区别？” “就算原本还有一点希望的，让你这一下子也都给整没了。” “额......队长，我......” 王三宝被他说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见他那一副干了蠢事的惭愧模样，田向南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了。 “就是，三宝，我觉得队长说的很有道理。” 站在灶台后面听了半天的彩铃，这时也插口道。 “你真要不跟人打招呼，直接给那姑娘家里来这么一下子，那真就是把人姑娘的爹娘架在火上烤了，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你还是长点心吧，多听听队长的，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而成了仇家。” “对，对，，你们说的对，这事确实是我想岔批了。” 回过神来的王三宝，既是懊恼又是庆幸，还好今天心血来潮，想请队长喝酒顺便帮自己参谋，这一趟还真来对了。 要不然自己真干了蠢事，那后悔可就晚了。 “队长，那你说，我这事该咋办吧？” “不好说啊......” 面对着王三宝一脸期盼的神情，田向南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应该问清楚一点。 “三宝，你就老实跟我说，客观一点，你跟那个姑娘的感情怎么样？尤其是人姑娘对你的看法咋样？对你有没有感觉啊？” 听田向南这么问，王三宝连忙很郑重的点头。 “队长，我确实挺喜欢樱桃的，人姑娘挺大方，也很实在，总是会为我着想......” “我去县里找她的时候，有时候给她买点小礼物，吃的啥的，樱桃下回再碰到我，肯定也会买些东西让我带回来。” “她还经常跟我说，想去她们那里玩可以，就是让我别乱花钱，省着点钱过日子。” “而且有好几回到县里去，我要请她吃饭，有几回她都是跟我抢着付钱，你一回我一回的。” “其实我们上学那会的时候关系就挺好，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说到最后，王三宝还有些羞赧的道。 “我也问过几回樱桃的看法，她说她不讨厌我，也愿意回去做做他爹娘的工作，只不过就是太难了。” “樱桃是这么跟我说的，她爹妈把他养这么大，跟她家里的哥哥一样，不管家里的吃的用的，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她爹娘从小到大都很疼她，但是在结婚这件事情上，她不想完全听爹娘的安排，但是也不想惹到爹娘生气。” 田向南听到这里微微皱眉。 “三宝，你说了这么多，也没说清楚人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呀？” “光不讨厌你有啥用？又没个准话，人家姑娘有没有说过愿意跟你的这种意思？” 王三宝闻言，有些古怪的瞅了田向南一眼。 “队长，你这说的啥话？” “你觉得樱桃能咋说啊？难道说什么非我不嫁？这辈子只嫁我一个人啊，这咋了咋了，你这不是扯吗？” “这话人姑娘能说得出口吗？” 田向南闻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是...... 现在的人可没有把情啊，爱啊，的话挂在嘴边的习惯。 “那你咋能证明人姑娘愿意跟你？该不会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啥呀.......” 听到田向南质疑的话，王三宝不由有些急了。 “队长，我又不是傻子，这事我还能看不出来啊。” “别的不说，就一条......” “樱桃同志在文工团上班，但是除了我之外，她没有跟其他任何男同志单独出去吃过饭。” “这事不光我知道，她们文工团的人都知道，都不用打听。” “我去文工团去的多了以后，从今年开始，人家见了我都是喊，樱桃你对象来了......” “刚开始樱桃还不好意思，可从来没反驳过，后来都喊习惯了，大伙都知道......” “哦......” 田向南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这年月的女孩都是很看重名声的，那位樱桃同志如果对王三宝没意思的话，肯定不会默认这个称呼的。 也就是说，这俩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有门儿，并不是王三宝一厢情愿...... 可这样也难啊...... 田向南有些无奈的点上了一支烟。 就像先前说的那样，就目前来说，他们两人的差距实在有些大。 这里的差距并不是贫富方面，而是身份和社会地位方面。 “队长......” 王三宝眼巴巴的看着田向南，见他只皱着眉抽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想了这么一会儿之后，田向南心里还真有了个主意。 “这事吧......” “这样，你们以前既然在一个学校上学，那么两个村离的肯定也不远。” “回头你让你爹娘出面，找个人缘好的，又能跟你们两家都能说得上话的人，先去人姑娘家里，把你家现在的情况说一说。” “咋没找......” 王三宝闻言苦着脸道。 “就今年上半年，我娘还出去找了樱桃他们村一个我叫二婶的，想让她去帮我们说合一下。” “我那个二婶没事的时候，也帮人说过几次媒，可我娘去找她的时候，人家一口就给回绝了。” “她说樱桃他爹娘往外放过话，说是普通大队上的，乡里的，就别往他家去，别到时候闹的都没脸面。” “人这话都放出来了，你还咋去说呀？” “你别害怕呀......” 田向南闻言却是不以为然的道。 “人家乡里和大队上的，能跟咱青山大队比吗？人家大队上谁家出得起三转一响？有几个家里能有个五六间红砖大瓦房的？” “人家外面哪个生产大队上，单队员一年粮食加钱能有五六百的？你得跟人家说清楚啊，咱青山大队，跟别的大队不一样！” 王三宝被田向南说的一愣。 “对呀.......” 第322章 驻演的消息 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这样，你回头让你娘再出去找一下你那个二婶，哪怕是多给人送点东西，多给些钱，也要让人帮你跑一趟。” “别的不说，你真想娶人家姑娘，光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事啊，你总得把你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 “让你那个二婶，去你那位樱桃家里，把你的条件说清楚啊......” “别的不说，你自己一年挣多少钱？家里住的什么房子啊？家里还有几口人，这些最实在的条件你得讲清楚。” “说实话，三宝你的条件放在城里都不算多差的，就是.......”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觉得筹码还是有些不够。 毕竟，像三宝这样一年说是五六百，可那是要算上粮食的。 真要去掉自己的口粮，把多余的粮食也卖了，再加上钱，一年到手差不多400多不到500。 但是这年月，哪有把粮食往外卖的？ 想了想，田向南又接着道。 “顺便也让你那个媒人二婶，夸夸咱们村子里的电线厂，还有冶炼厂，这玩意儿也能当做咱的底气。” “只要这两年咱们做的电线和冶炼出来的原料卖出去了，那大伙一年的收入最起码还能翻一番。” “到那个时候，啥样的姑娘咱娶不回来？” “估计外面的女孩都得削尖了脑袋，往咱青山大队跑......” “你就让媒人跟那边这么说，他们要不信的话，你让他们自己来上你家看看都行。” “过阵子不是县文工团来咱们这儿嘛，到时候你让那位樱桃同志把他父母都带过来，正好顺便看看你家的条件......” “队长，这，这样合适嘛？” 听到田向南的主意，三宝的脸上已经渐渐露出了喜色，眼睛跟着又亮了起来。 “这有啥不合适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让媒人这么跟人家说。” “咱又没有骗他们，告诉他们这些的意思就是说咱们青山大队发展远大，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人家要是愿意把姑娘嫁过来的话，以后肯定不会委屈了人家，不会让人家过苦日子。” “你要这么说，是不是比你直接送四大件更有说服力.....？” “那个樱桃同志他爹娘真要是疼姑娘，能不多考虑考虑嘛？” “队长说的是......” 三宝一脸服气的点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跟他娘怎么说了。 “就是，三宝，你看队长对你多好......” 沉默了半天的林二海也道。 “回头你俩这事要真成了，结婚的喜酒第1个就得敬队长......” “那！.....肯定的......” 三宝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二海打趣完三宝，又嬉笑着对田向南道。 “队长，回头我找对象的时候，能不能也请您帮我参谋参谋？” 田向南闻言斜了他一眼。 “咋？你也想找个文工团的？” 一句话，就把屋里的几人逗得哈哈大笑。 有几个人一起动手，晚饭很快就弄好了。 上了桌之后谁也没客气，边吃边喝，还聊着屯子里的一些趣事。 4个人都是好酒的，尤其当中还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彩铃。 结果就是，王三宝带来的三瓶酒愣是不够喝，然后田向南又翻腾着找出了两瓶林思成留下来的好酒，也一起给干掉了。 直到外面天色已经蒙蒙黑了，田向南自己都有些两眼发直，这才赶紧叫停。 这一场酒，也让田向南再次认识到了彩铃的战斗力。 最后，王三宝和林二海两人勾肩搭背，踉踉跄跄的走了。 彩铃也是喝的双颊通红，但倒还站得住，想留下来帮田向南收拾的，也被田向南给赶回去了。 毕竟他们今天喝的着实不少，有的人喝酒容易上后劲，他怕等会儿别对方的酒劲上头，要是往地上出溜，那就麻烦了。 毕竟彩铃是一个女同志，自己也不好送她回家。 等到人走之后，田向南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田向南是被冻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一摸，被窝下面的炕不知何时已经凉透了。 昨天这顿大酒喝的，田向南起床的时候，都还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穿好了衣服打开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都已经要有往西转的势头了。 直接把昨天的剩菜归置了一下，在小灶里下了一锅白面条，田向南盛着连吃了两大碗，这才感觉好似回了魂儿，身上也有劲儿了。 吃过饭出门，去大队部里溜达了一圈，整赶上张翠也在大队部屋里坐着，身边放个火盆，面前桌子上摊着一本书，手里还捧着热腾腾的茶杯，一副悠闲的模样。 “账都结完了......？” 田向南进屋后也凑到了火盆边，随口问了一句。 张翠捧着茶杯，滋溜了一口，也很随意的回了一句。 “嗯，各家各户都结清了，有几户比较困难的补助钱粮，也按人头发下去了。” “哦......” 看着她坐在这看书，田向南先前便已经猜到了，这下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看的啥书啊？你不会也想考大学吧？” “哪能呢？” 张翠闻言好笑道。 “就是随便看看，学记账的书，这还是向北走的时候留给我的。” “那咋不在家看？大队部这边能有家里暖和？” “在家也没事，就来大队部这边看着呗，反正也要留人，兴许还能接个电话啥的。”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 要说也是赶巧了，就在张翠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旁边桌上的电话铃声还真的响了。 “喂......” 田向南走过去，接起电话，听了一会之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电话是县里打来的，还是梅县亲自打的。 说是文工团那边已经谈好了，过几天就会下来，在他们青山大队驻演三天，让他们准备好招待的工作。 田向南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非常高兴，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跟张翠说了这个好消息，然后就去对面仓库检查那边改造的情况。 接下来，又去安排给那些人的临时住所。 人家虽然是接了任务下来的，但是他们一定要做好招待工作，而且在这期间，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第323章 令人欣喜的利润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青山大队也一切照旧，除了砖厂和电线厂照常开工之外，其余村民都是躲在家里日常猫冬。 田向南这几天都是往北边跑的勤了些，主要是电线厂那边经过这些天的培训之后，那些新鲜出炉的工人们，已经可以按照流程，生产出合格的电线了。 现在他们生产的都是4毫米的家用主电线，就这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已经生产了五十几卷百米的线卷，也就是5000多米电线。 按照张厂长说的，这一批20吨铜，如果能照这么合格生产下去，那么保守估计，也能生产40多万米长的电线。 凭借他们现在的生产速度，再加上熟练以后，可能速度会再提升一些，那么这一批原料，差不多也刚好能够生产到明年开春。 田向南也去看了看那些电线产品，光看外观的话，质量确实不错，而且在电线的外壳上，还打上了他们青山大队专属的电线生产码。 到时候再用塑料薄膜一包上，这玩意儿跟后世那些商品线也差不了多少了。 田向南随手拎起一卷百米长的线卷，入手约有个八九斤左右，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前几天在市里田庆华还说过呢，说等电线生产出来之后给他留一批，他会想办法找几条销路。 这样看来，不一定等到明年开春，他们的电线或许就可以提前销售出去。 这年月的电线价格，田向南早就打听过了。 像他们这种连接家里的主电线，铜芯电线的价格在一块左右一米，铝芯的价格在四五毛左右。 当然，价格如此之高，也是占了产量少的原因。 要是等到了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铜芯线的价格大概在七八毛，而铝芯线的价格在三四毛。 20吨铜料的价格是1.4万，再加上人工，不算设备耗损，最终，他们青山大队生产这一批电线的纯利润大约在35万往上。 而生产工作时长大概在5个月左右，也就是一个月净利润7万。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眼下生产的这批电线只适合家用，或者轻工产业生产使用。 真要到后面开始生产更粗一些的重工业用线，或者各种电缆，那利润只会更高。 从电线厂出来之后，田向南心里的欣喜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窑厂那边也不用去了，老叔这些天经常在那边盯着，田向南也不想去触霉头。 随着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存放在暖棚里的砖坯也受到了影响，听说最近窑厂出砖的残品率越来越高。 田向南前两天过去看的时候，正赶上老头心情不好，还被顺带着挤兑了几句，眼下田向南才不会自找没趣，以免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回到大队部，田向南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田庆华上回留下的那个电话。 “喂，同志你好，请帮我接2号院，找田庆华，我这边是木兰县青山大队，有工作的事情找他。” 拨通电话后，等了好一会儿，话筒那边终于传来田庆华的声音。 “喂？老六.....？” “是我，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事还记得不？我们的产品已经出来了。” “真的？” 话筒那边传来田庆华惊喜的声音。 “真的太好了，老唐和老褚那边还关心这个事呢，昨儿个还问我了，你这边再没信儿，他们就要回去了。” “呵呵，那你现在可以放心回他们了，现在成品已经出来了，质量也不用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想问问，你们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 对面田庆华的声音没有半分迟疑。 “你们现在有多少成品了？” “百米长的线卷已经生产了五十几个，今天预计能有80多个，也就是八千多米。” “嘶......少了点......！” 对面田庆华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才80个卷，我们三个也不够分呀......” 顿了顿，田庆华似乎考虑了一下，才接着道。 “你们现在一天能出多少？” 田向南想了想，才回道。 “现在还是试生产阶段，要是让他们加点劲儿，正式生产的话，一天估计能出个三四十卷。” “这样......” 对面的田庆华道。 “你让你们生产那边抓点紧，我们明天过去，大概后天下午到。” “到时候你们最好能凑个150卷，我们三个每人带50卷走，虽然少了点，但也能先拿出去趟趟路子了。” 田向南考虑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说话的同时，田向南一抬头，却正从窗户外看到赵大虎领着石大民和朱青青那两位知青过来，语气便不自觉的放缓了一些。 “行，等会儿我跟他们说，尽量让他们弄出来。” 赵大虎带着人进来后，看到田向南站在那里打电话，他便没有开口，只是把手中的几张纸晃了晃。 田向南顺手接过来，低头扫了一眼。 上面的两张纸，是上回他给两位知青写的回城材料。 可看到下面那两张带着公章的用工证明时，田向南不由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看了那两位知青一眼。 此时，话筒那边又传来了田庆华的声音。 “行，那就这样说好了，回头咱们见面再谈。” “好.....诶，等等，先等下，我这边还有点事想跟你说。” 田向南说着，把手中的几张纸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随后，冲赵大虎摆了摆手。 赵大虎会意，回头对石大民他俩小声说了句。 “队长这会儿有事，咱们等会儿再过来。” 说着，他便领着那两个人走了。 看着他们三人出去以后，田向南这才拿起那两张用工证明，压低了声音道。 “田庆华，你们那边的电话应该能打到外省去吧？帮我查个东西。” 对面的田庆华闻言顿了一下，也跟着小声道。 “你要查什么？” 田庆华看着用工证明上面的单位，还有电话道。 “我这边有两份浙江义乌那边一个食品加工厂开具的用工证明，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是真的，假的。” 随后，田向南就把那个食品厂的单位地址和电话都说了一下。 “哦，查这个呀.......” 听到田向南拜托的事，对面的田庆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爽快的回答道。 “行，你等着，我这就找关系帮你查查。” 第324章 用工证明造假 “砰......” 田向南撂下了电话，给自己点支烟，然后坐在一旁默默等待着。 直到他一支烟抽完，又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没等来，反而是等来了赵大虎他们三个。 这三个人可能并没有回去，就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等三人进了屋，田向南顺手拿过桌上的烟盒，抽出两支递了过去。 赵大虎伸手接过一支，夹在了耳朵上，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轮到石大民时，他笑着摆了摆手。 “队长，我不抽烟......” 田向南闻言，看着他那明显有些偏黄，还带着烟渍的牙齿，也只是笑了笑，就把手收了回来。 “队长，我俩的用工证明都寄过来了，你看是不是......？” “哦.....？” 田向南闻言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两张纸。 “这是寄的挂号信吗？来的挺快呀。” 石大民笑着点头道。 “对，青青家里那边给寄的挂号信，我今天上午才去县里拿的。” “那这一来一回的，又趟着雪，估计得累得不轻吧。” 田向南说着，给自己点了支烟，又把那两张用工证明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呵呵，还好，还好......” 石大民闻言干笑了两声，看着田向南的举动，他嘴巴动了动，喉结也跟着耸动了一下。 田向南的目光落在用工证明上，可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石大民的神色，看着对方脸上那一丝紧张的表现，心中的那点怀疑愈发浓重了。 “叮铃铃......”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田向南把两张用工证明合到了一起，然后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 “老六，你让我查的用工证明，有结果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田庆华的声音。 这年代的电话声音很大，田庆华的声音不光田向南听到了，就连旁边的三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电话里的内容，面前石大民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的不知所措。 “说......” 田向南瞥了他一眼，随口回应了一个字。 “你说的那家食品厂确实存在，地址和电话都正确，而且他们近期确实也对外开了一张用工证明，对象是一位下放的女知青，名叫朱青青。” “不过，那家食品厂只开了这一张证明，并不是你说的两张。” “我知道了.....！” “这事谢了，回头等你过来的时候请你喝酒。” “小意思，挂了......” 田向南放下话筒，从手中那两张用工证明当中，抽出了石大民的那一张晃了晃，随后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石大民同志，我能请你解释一下，你这张用工证明是怎么回事吗？” 其实刚才赵大虎把这两张用工证明交给他的时候，田向南就已经看出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他一眼扫下去，就发现这两张用工证明的字迹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不光是写法不一样，就连笔墨的颜色都有少许区别，明显不是同一个时间，也不是同一种墨水写出来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上面的印章也有明显的区别。 朱青青的那一张，印章圆润，清楚，工整，上面的单位名称看得很清楚，字体也很规范。 可是朱大明的这一张，虽然印章的大小看着差不多，但是印章里面的字体也有着明显的一丝差别。 最最最令田向南生疑的一点就是，两张用工证明上面的日期。 虽然日期都写的一样，可这上面的日期明显都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了，差不多快一个半月了。 从浙江到他们这边虽然路程很远，但是普通信件最多也就半个月就到了。 哪怕是路上耽搁推迟了一些，那一个月的时间也绝对是足足的了，不可能到一个半月之后的今天才收到。 换句话来说，朱青青的这一张用工证明，到她手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只是才被拿出来而已。 面对田向南的质问，石大民尴尬的脸色通红，可随即，他又咬牙道。 “队长，我承认，我的那一张用工证明是伪造的，在这，我也要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但是我这么做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想要使坏的想法。” “我只是实在忍不了了......” 说着，石大民还看了一眼身旁的朱青青，眼中满是深情。 “我跟朱青青我俩处对象已经很久了，早就想回城结婚了。” “正好前不久，她家里帮她找到了一个工作，让她就可以回去了。” “我们俩也实在舍不得分开，所以我就想着，干脆也弄一张回城证明，跟着她一起回去。” “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回城结婚，哪怕是当上门女婿都无所谓，以后就在田们那个城市一起生活了。” 说到最后，石大民一脸恳切的哀求道。 “队长，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请求你，也帮我开一张回城证明，成全我们俩吧。” 听着石大民这一番真情的讲述，田向南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忍不住剧烈的抽搐了几下。 “唉......” 田向南故作感慨的道。 “你们俩......也确实挺难的......” “出于人情的角度上.......我真的想帮帮你。” 听到田向南的话，石大明的脸色微微一变，满脸的深情似乎也有些难以维持了。 果不其然，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可同情贵同情，政策归政策......” “按照政策，你们这批新下来的事情无缘故不可回城......”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朱青青，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当然，朱青青同志的用工证明既然是真的，那么你自然可以回去。” “我现在就在这问一句，朱青青同志，你愿意一个人回去吗？” 女孩闻言微微抬起了头，脸上原本平静的神色也有了一些变化，双眼中冒出一丝亮光。 可当女孩的目光察觉到旁边同样用目光看着她的石大民时，原本有些意动的神色再次恢复了平静，微微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一句。 “队长，这事.....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第325章 夜半砸门 “又要考虑......” 听到朱青青的回答，田向南也并不意外，只是意味深长的又看了她一眼，随后摆摆手道。 “行吧，那你们先回去吧......” 说着，他顺手将两人的回城材料和用工证明收了起来，似是随口又补了一句。 “朱青青同志，你要是考虑好了，想回城了，可以再来找我......” 他这话不仅让朱青青听到了，就连同样转过身的石大民都顿了一下脚步。 随后，三人就一起离开了。 田向南坐在那里没动，脑子也从这件事情上转移开，想起了哈工院那边分给自己三个机械方面人才的事。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没个信儿，该不会是学校那边变卦了吧？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李校长那是什么人，真要是出了什么变故，那也肯定会给他们打电话说明情况的。 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他这坐了还没一会儿，先前跟着两人回去的赵大虎又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田向南随口问了句。 “他们两个什么反应？” 赵大虎拉过一张凳子坐到田向南身旁，又凑到火盆上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才道。 “朱青青还是那样憋着......” “就是那个石大民，一路上都黑着脸，看那样子，我要不在的话，他都能跳起来打人。” “老田，你咋知道他的那张用工证明是假的？” “呵......” 田向南闻言撇了撇嘴。 “字迹，印章还有日期都有问题，一眼假的玩意儿......” 顿了顿，田向南又顺手拿过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支叼在嘴上。 “上回让你打听他们来历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赵大虎点点头。 “倒是打听出来一些。” “那个石大民和石宏伟，还有一个叫徐明的，以及另外两个女知青，五个人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 “听说是当初运动那会儿，他们这一伙人趁乱闹事，结果闹出乱子的过程中出了人命，这才被发配到那边农场的。” “哦？”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几个人还有这么的恶劣的前科。 “那朱青青呢......” 赵大虎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之后叹道。 “她就有些不清楚了，她是一个人下到农场的，别人对她的情况都不太了解，只知道好像是因为成分原因下去的。” “成分原因......” 田向南在嘴里将这几个字琢磨了一下，心中依旧充满着疑惑。 “运动的风都过去了，甚至有很多早期下去的人都被平了反，在这样的环境下，朱青青究竟被石大民捏住了什么把柄呢？” 难道，这个女知青的底子真就脏到无法挽救的程度了？ 想不通，田向南索性也就不再想了，对着赵大虎叮嘱道。 “那个朱青青要是想脱身的话，这张用工证明就是她最好的机会，而且我相信石大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老赵，你这两天让人多盯着他们俩......” “小心他们别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还影响团结。” “行，我回去就找几个人叮嘱上......” “就先这样吧......” 送走了赵大虎，田向南又去对面仓库看了看。 过两天文工团的人就要来了，仓库这边也要准备一下，准备贴一些标语和欢迎词之类的。 仓库这边，三宝带着几个人正忙活着，要说这事，最积极的肯定就是他了。 “三宝......” 田向南将上蹿下跳的王三宝喊了过来。 “院子那边收拾的怎么样？” 文工团的人既然要过来驻演，那肯定是要帮他们准备好住处的。 田向南给他们准备的，就是二小队驻地那边新起的几个空院子。 像这种没人住的空院子，他们青山大队准备了十几个，都是农闲时候盖起来的，现在还都归属于大队上。 准备这些院子，就是为了吸引知青或者外人到他们这里落户，平时也可以用来招待客人或者是上级领导。 当然，真要有人落户的话，院子也并不是免费送的。 就像谭兴国与张厂长眼下住的那两个，盖房子的钱以后都是要他们出的，只不过会便宜许多，只象征性的收点人工和砖头费用。 眼下田向南给文工团准备的几个院子，都离王三宝家不远。 当然，到时候文工团那些人的伙食也由王三宝家主动揽过去了，这也是一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过后，大队上会给出粮食补贴。 “队长，你就放心吧。” 王三宝乐呵呵的拍着胸脯保证。 “那几个院子我都带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屋里也生了火暖过了房子，等文工团的人来到就可以直接入住。” 田向南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心里也不由琢磨着。 这两天的好事还都赶到一起了。 最好是文工团的人下来的时候，哈工院那边的三位人才也一起过来就好了，到时候可以举办一个欢迎会。 再加上田庆华他们三个来进货的...... 最后，再把县里的梅县给请过来。 按上次老书记的说法，自己这不但生产出来了电线，还一下子就给找到了销路，算不算是提前完成了梅县的考验？ 这样一来，自己是不是就能顺利的当上青山大队的书记？ 田向南现在要是能顺利的当上书记，那只要再缓个半年一年的，到时候再跟上面要人，是不是也有底气多了？ 哪怕到时候上面再有什么想法，想成立青山公社或者青山镇，自己是不是也能顺便升上去，当个一把手，二把手之类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以后青山大队的话语权肯定要抓在手里。 收回飘远的思绪，田向南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回去了。 回到家里找本书看了会儿，晚上随便弄了点吃的，收拾一下便睡了。 “咣咣咣......队长.....！”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田向南被外面的砸门声所惊醒。 随后，他猛然坐起身，侧耳听了听，确实是有人在砸他这个小院的房门。 “谁啊......” 田向南嘴里应了一声，摸黑扯过床头的棉衣棉裤就往身上套。 第326章 石大民耍流氓 套上衣服之后，田向那又摸索着拿过床头柜子上的手电筒，打开之后就往外走。 一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寒风让田向南的脑子瞬间清醒，同时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手忙脚乱的扣着棉袄的扣子，大踏步的来到小院门前，伸手拉开了门栓，打开了门。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田向南终于看清楚，在外面砸门的是老知青江海，心头顿时忍不住跳了一下。 “咋了？老江？” 江海似乎也是刚起来不久，此时正躲在他的门廊下，被冻的缩着脑袋，一张脸有些阴沉。 “队长，知青点那边有人闹事。” 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印证了田向南心中先前的猜测。 “石大民.....？” 江海沉默着点了点头。 “走......” 田向南也没再多说，回身带上了房门，打着手电，就跟江海一起赶往了知青点。 等到了知青点新知青住的联排房这边以后，田向南的心头又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 就见新来的女知青所住的这一排房子，旁边有好几个原本没人住的房子里都亮起了灯火，里头此时人影绰绰的。 不时还有几个人在这房间里出出进进的，探头朝着新来那几个女知青住的房间看过去。 看这情况，今晚闹得动静还挺大，把其他知青都吵醒了，起来看热闹呢。 “在那位女知青的屋子里......” 见田向南放缓了脚步，江海以为他不清楚情况，便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在女知青的屋子里？” 田向南闻言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也顾不得管那些看热闹的知青了，在江海的带领下，直接去往了前面一个门口围着许多人的房间。 “都让让，队长来了......” 随着江海的招呼，门口围着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田向南走进房间，首先就看到进门的另一边，石大民正在被绳子紧紧的捆着，身上的衣服有些散乱，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 在他旁边，赵大虎带着几个男知青一脸厌恶的盯着他。 房间里面一些，还有两个女知青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神情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两人身后，还有一张用碎布拼起来的布帘子，把后面的土抗遮的严严实实。 田向南进来的时候，还隐约听到帘子后面有哭声，和小声的说话声，听说话的声音是孙美兰。 看清楚屋子里的大概情形之后，田向南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几步来到布帘子前，朝里面喊了一声。 “美兰姐......” “诶......” 孙美兰应了一声，伴随着悉悉嗦嗦的声音，随后一挑帘走了出来。 “里面怎么样了？” 田向南朝布帘后示意了一下，低声问了一句。 “还好大虎提前让人看着这边，出事的时候，被后面房子的知青听见了动静，跑过来报信......” “要是我们来的再晚一些，说不定还真就闹出了大事。” 说着，孙美兰恨恨的看了一眼被捆住的石大民，回过头来，又瞪着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女知青。 “她们俩跟朱青青是一个屋的，就是她俩给石大民开的门。” 田向南闻言，也冷冷的看着那两人，直把两人看的都低下了头，连话都不敢说。 强压住心头窜起的火气，他对着孙美兰道。 “美兰姐，辛苦你安抚一下里面的女同志了，我会尽快把这事处理好。” 孙美兰正色点头。 “放心吧，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可顿了顿，孙美兰的目光朝着屋子外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欲言又止道。 “这事......” 田向南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再次点头保证道。 “我会处理好的.......” “那行......” 孙美兰见状也不再多说了，又进到了帘子后面。 田向南这才回过身，目光掠过了那两位女知青，落在了石大民身上，扯动嘴角，冷冷的笑了一声。 “石大民民志，你还真是有种啊，居然敢大半夜的跑到女知青宿舍里耍流氓......” “这么严重的行为，我们青山大队自成立以来还是头一遭......”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耍流氓的行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听到田向南口中说出的罪名，石大民也在恍惚中回过神来，连忙高声叫屈道。 “队长，我冤枉啊，我们两个是对象，我就是晚上没事，想过来找她说说话。” “说说话......” 田向南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那两位女知青。 “你们知不知道，耍流氓可是要枪毙的......” “他石大民耍流氓要枪毙，你们两个，也是协从犯......” 田向南这话直接把两个女知青都给吓哭了，一个个连忙摆着手，七嘴八舌地辩解道。 “田队长，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干这事啊，我以为他真是来找朱青青说说话，所以才给他开的门。” 另一个女知青也道。 “对呀，田队长，我也不知道啊。” “我们俩给开了门之后，就一起上厕所去了，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石大民在扒朱青青的衣服啊，我们俩当时都吓傻了。” “呵......” 看这两人梨花带雨，却又一个个眼神闪烁的模样，田向南内心冷笑，不过眼下却也不急着搭理她们。 “石大民，你也听到了吧？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话，你耍流氓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队长，你别听他俩胡说，我和朱青青是对象，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 “对象......？” 田向南闻言，直接高声喝骂起来，声音之大，外面偷偷围观的那些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是对象就是对象？你们俩定日子了吗？有没有结婚证？” “连这些什么都没有，你大半夜的跑到人女同志的房间里，不是想耍流氓是什么啊？” “在知青点里你都敢这么肆无忌惮，其品性可想而知，你这种人，还不知道在背后偷偷做过多少坏事呢？” 眼看石大民还要张嘴喊冤，田向南向着赵大虎使了个眼色。 赵大虎会意，顺手从地上捡到一只，不知是谁的还破了一个大洞的棉袜子，直接就堵进了石大民的嘴里。 “走......” 田向南冲着几人招呼了一声。 “把这个臭流氓带到大队部里，咱们今天晚上好好审一审他。” “像这种潜藏在知青群体中的坏分子，咱们一定要让他把做过的坏事，全部都吐露清楚。” 第327章 田向南的好奇 “行了，都散了吧，该睡觉都回去睡觉，明天该上工作上工。” “等明天晚上，咱们在大队部开大会。” 押着石大民出门的时候，田向南对着围观的那些知青嚎了一嗓子。 随后，他跟赵大虎带着几个人，拉着被捆得结实的石大民向着大队部而去。 等他们走后，看热闹的那些知青们才彼此议论着各自散去。 “咣咣咣......” 来到大队部门口，田向南使劲拍了拍外面的大铁门。 “谁呀......？” 过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执守民兵的回应声。 “我，田向南......” “队长.....？” 声音有些疑惑，随后便是嘎吱嘎吱的踩雪声，由远及近。 很凑巧的是，今天是林二海带着另外一个人值守。 林二海打开大门，看着站在大门口的田向南他们，一脸的惊讶。 “队长，大半夜的这是......？” “过来办点事......” 田向南随口回应了一声，带人直接就往里走。 林二海愣了一下，连忙又关上大门，跟了上来。 来到大会议室里，田向南先让人点起了两个火盆，这才抽过一条凳子坐下，看着被人一脚踢倒的石大民。 到了这里，石大民好似反而冷静了下来，即便被堵着嘴，可目光依旧毫不示弱的与田向南对视。 田向南见状冷冷的收回视线，又看向了赵大虎。 “老赵，把事情的经过说说吧。” 赵大虎闻言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另外一名有些面生的知青。 “还是让徐明跟你说吧，今晚的事就是他先发现的，也是他让人给我报的信儿。” 田向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着这人有些眼生，便跟着问了句。 “你也是新来的知青吧？” “是的，田队长......” 徐明是个20出头的青年，五官坚毅，面色稍黑，从面相上看，似乎带着一丝狠劲儿。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赵大虎又在旁跟着解释了一句。 “徐明是跟石大民从同一个地方下来的，但是关系并不好。” “听说当初石大民弄出乱子时死的那个人，就是徐明的朋友。” “哦......” 田向南了然的点点头，对着徐明道。 “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好......” 徐明点头，同时不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石大民。 此时，石大民的目光同样也看着徐明，眼中带着几分警告。 可徐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他的眼神更是无动于衷。 “其实，是今天下午赵队长跟我说，让我多注意一下石大民和朱青青他们两个的动静。” “晚上的时候还好，我是看到石大民他们屋里熄了灯，我才睡的......” “原以为应该也没什么事，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前面女知青住的那边，似乎有人喊了一声。” “当时我想到了赵队长跟我交代过的事情，所以就想着摸黑起来去看看。” “可等我绕到前面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朱青青的那两个室友，正躲在她们隔壁的那间空房间里。” “当时我就感觉有些奇怪，这大半夜的，两个人不在屋里睡觉，跑隔壁干嘛？” “然后我放轻了脚步，凑到了朱青青宿舍的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竟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似乎还在小声威胁着另外一个女同志。”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连忙回去，让我同宿舍的人去找来了赵队长.....” “等赵队长带人赶过来的时候，我们进到朱青青地屋里，正看到石大民把朱青青压在床上。想要耍流氓......” “我们身为新时代的进步青年，自然不能看到这种罪恶的事情在我们眼前发生，于是在赵队长的带领下，我们就把石大民给抓住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事情果然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田向南对着徐明点了点头。 “嗯，徐明，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夸了对方一句之后，田向南这才低头看向了石大民。 “石大民同志，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赵大虎冲徐明使了个眼色。 徐明会意，上前一手狠狠薅着石大民的头发，另一只手拽出了他嘴里的臭袜子。 “呸......” 石大民呸了一口，也顾不得被拽得生疼的头发了，咬牙看着田向南道。 “田队长，就算我跟朱青青还没有结婚，那又能怎么样？” “不管我们俩做什么，那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我未娶，她未嫁。你情我愿的事情，就算你是大队的领导，也不能管这么宽吧？”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了一丝寒芒。 他没想到这个石大民居然还有这样的急智，都落到这个下场了，还能狡辩？ 不过对方这话说的也确实让人有些不好反驳。 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宣称两人是对象的关系，这个事情大伙都知道。 眼下他要真以两个人的关系来说事，说两人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种事情，那田向南还真的有些不好处理他。 这件事情的重点，还是要看朱青青肯不肯站出来指正他。 如果朱青青不愿意站出来，那还真的有些麻烦了。 真就像石大民所说的那样，你情我愿的事情，他未娶，她未嫁，又不是搞破鞋，田向南他们也不好管。 虽然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就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也可以说他们是对象之间的情难自禁。 你可以从道德层面的方向去谴责他们，但还真不能说他是在耍流氓。 看着石大民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田向南心中恼火的同时，也就愈发好奇了。 抬起头，他对着赵大虎几人说了一句。 “你们几个先去隔壁屋子里坐坐，我和石大民同志单独谈谈。” 赵大虎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去了隔壁民兵守夜的房子里，陪着林二海他们唠嗑去了。 等到他们离去之后，田向南这才慢慢的俯下身，饶有兴致的看着石大民。 “你都把人女同志逼到了这种程度，你不会还以为，人家还会继续受你要挟吧。” 听到田向南的话，石大民一怔，随即脸色微变，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采。 “呵......” 看着他神情的变化，田向南轻笑了一声。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抓住了朱青青的哪点痛处？才让她对你这么忌惮？” 第328章 朱青青的爆发 面对田向南的疑问，石大民却紧绷着嘴唇，丝毫没有愿意为他解惑的意思。 他越是这样，田向南就越是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感到好奇。 可好奇也没用，两个人都是这副死德性，仿佛秘密说出来就会要天塌了一样。 尤其是那个朱青青，今天都落到这个下场了，还不知道咋样呢。 要不是田向南让赵大虎提前打招呼，今天，这个人的清白估计都保不住了。 要是连这样都还不肯说的话，那田向南也绝不会再多管闲事，大不了到时候破个例，把石大民的回城证明给开了。 到时候你们俩爱上哪纠缠上哪纠缠去，只要别在大队上碍他的眼。 也就在田向南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队部院子里又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就看到孙美兰和另外两个女知青搀着朱青青走了进来。 此时的朱青青似乎是被吓坏了，小脸苍白，目光都有些涣散，连走路都要靠两名女知青扶着。 更让田向南意外的是，在几位女同志的后面，还跟着进来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 “老叔.....” 田向南有些惊讶。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也过来了？” 老头手里正揣着烟袋呢，闻言只是跟田向南点了下头，目光就落在了石大民的身上。 “就是这小子想欺负人家女同志？” 田向南闻言更惊讶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孙美兰她们。 “你连这事儿都知道了？” 老头叭了一口烟，冷哼了一声。 “我睡觉浅，起夜的时候听到知青点那边有动静，就过去瞅瞅，也听了个大概。” “哦......” 田向南点点头，这才又看向了被两个女知青搀着的朱青青，故作无奈道。 “老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啥好说的，我就直说了吧，这事有些不太好办。” “他们俩在外人眼里就是准对象关系，虽然还没领证，但只要这位朱青青同志不站出来控告的话，那么石大民也还够不上耍流氓的罪名。” 田向南这话一出口，石大民和朱青青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石大民是有些惊喜的抬起头，随后又回头瞪了一眼朱青青。 而此时的朱青青脸色却更白了几分，面对着石大民瞪视的目光。连身体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孙美兰却上前一步，直接拦在了两人身前，同时也挡住了石大民的目光。 她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朱青青，音调都不由扬高了几分。 “朱青青，你能不能振作起来？你今天遭遇了什么你不知道吗？现在还不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难道你真打算跟这个臭流氓一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把头抬起来......” 朱青青被孙玉兰说的浑身一颤，也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朱青青......” 孙美兰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用满是鼓励的目光与其对视。 “今天石大民被抓了个现行，再加上队长和大队长都在这里，还有我们这些支持你的同志们。” “你只管把自己心里的委屈说出来，我相信，不管是队长和大队长，都一定会为你做主。” “我......” 朱青青泪眼盈盈，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两行清泪已经顺着面颊滑下，随后，又下意识的看向孙美兰后面的石大民。 “你不用看他......” 孙美兰的一声娇喝，吓得朱青青又是一颤。 “你有什么委屈，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对我们说.....” “石大民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罪犯，他是斗不过我们这些心向红星的gc主义接班人的......” 就在这时，田向南也在一旁幽幽的说道。 “朱青青同志，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秘密或者把柄，被抓在石大民手里，你怕出来指证他的话，会被他鱼死网破......”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你这个所谓的把柄，他才敢要挟你跟他假装处对象，才敢要挟你，让你不敢一个人回城。” “而且他今天还敢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你今天还不敢站出来的话，你信不信他还会继续的得寸进尺？说不定往后还会牵扯到你的家人。” “难道真的因为你一个所谓的秘密，就让他吃你一辈子？或者让他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家人一辈子？”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把你逼到这种地步？” “我.....我......” 朱青青张了张嘴，脸上神色不停变化，双眼中满是挣扎。 “难道你做过什么坏事？” 眼看她还在犹豫，田向南突兀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没......” 朱青青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难道是你的家人做过什么坏事？” 田向南步步紧逼的再次追问。 “没，没有......” 朱青青依旧摇头。 “既然你们都没有犯罪，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话的同时，田向南却忽然注意到，朱青青的两只手攥在一起，右手却一直下意识的抓紧了她左手的袖口。 田向南见状心头一动，又不留痕迹的观察了一会儿。 最后他终于确定，朱青青的右手下意识的动作很奇怪，不光是攥着袖口的布，还偶尔会抓捏两下，似乎是在感应着里面什么东西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朱清清隐藏的秘密？ 就在田向南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一丝突破口的时候。 “队，队长，我愿意指证，石大明.....他......他耍流氓......！” 就在这时，朱青青却突然开口了。 她的语气虽然依旧柔弱，还带着几分颤音，可这句话，她还是完整的说了出来。 “朱青青，你疯了，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揭发出去？” 还不等田向南他们惊喜朱青青的勇敢呢，石大民那讨厌的声音，也像嚎丧一样的想起来。 “你信不信，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全家做垫背......” 听到这话，朱青青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牙齿也咯咯作响。 可随后，她却突然挣脱了两位女知青的搀扶，上前两步，越过孙美兰，直接一脚就踢在了石大民的脸上。 石大民惨叫一声便摔倒在地。 朱青青去势不停，紧跟着上来，一脚一脚的往石大民的脑袋上踢去，颤抖的音调中透露着几分歇斯底里。 “你说啊，你说啊......”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再缠着我......” 第329章 朱青青的问题 “砰，砰，砰......” 女孩一脚一脚的，净往男的脑袋上招呼，要碰上心思多一点的，还以为这位女同志现在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呢。 眼看石大民都一脑袋血了，田向南连忙让那两位女知青把朱青青给拉开。 好家伙，被两位女知青拉着往后退的时候，朱青青的两条小腿还在踢腾着呢，脸上挂着泪，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再看石大民此时的模样，就连田向南都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在心里替其默哀了一秒钟。 此时的石大民已经只有躺在地上哼哼的劲儿了，脸上和脑袋上被踢出了几道血口子，还破了好几块皮，模样看起来甚是凄惨。 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石大民才勉强睁开一只肿胀的眼睛，眼神怨毒的看着朱青青。 “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一起死......” 说着，石大民的目光又转向了田向南，颤颤巍巍的道。 “队长，我.....我检举，朱青青......是国党特务，她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伺机搞破坏的。” 石大民的话好似一道惊雷，炸响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上，让大家都跟着变了脸色。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青青的脸上，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就连老叔和田向南两人的面色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 面对石大民的指控，朱青青却好似疯了一样，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挣扎着又想上前去踢打石大民。 “朱青青，你先别冲动......” 孙美兰在旁边厉喝了一声，让两位女知青将她紧紧拉住。 “石大民的话是真是假，大队长和队长一定会查清楚的，我们又不是没给你解释的机会，你现在越不冷静，就越无法证明你的清白。” 听到孙美兰的话，朱青青这才勉强安静下来，却依旧用仇恨的目光看着石大民，就仿佛是想用眼神杀死对方。 等到场面都安静了下来，田向南这才冷冷的看向了石大民。 “石大民同志，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如果你没有证据的话，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再说。” 说话的同时，他还不留痕迹的撇了一眼旁边的朱青青。 此时的朱清清已经安静了下来，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也能明显的看出，她的脸色已经惨白的如同一张纸。 随后，就听石大民那颤巍巍的声音再次传来。 “队长，我有证据......” “在农场的时候，有一次我就偶然发现，她偷偷的拿着一个国党的标志。” “后来被我知道了，她就哀求我，让我不要说出去。” “你们要不信的话，可以尽管叫人搜她身，或者搜她的宿舍，肯定能找到她是特务的证据。” “呵......” 田向南闻言，却莫名的笑了一声。 “石大民，先不说，你口中说的这个标志是否存在，现在我倒算是弄清楚了......” “想必是朱青青要回城的消息被你知道了，所以你就以这件事情来要挟她，让她跟你假扮成对象，。还想借着她的关系回城，对吧.....？” 石大民闻言又不吭声了，躺在地上，假装痛苦的小声呻吟。 既然事情都已经被说出来了，田向南也懒得再搭理他，随后就看向了朱青青。 此时的朱青青苍白着一张脸，眼神有些恍惚，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挣扎了。 “朱青青，对于石大民检举你的事情，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朱青青却依旧只是站在那里，只是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话。 见她这摸样，田向南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田向南大可以轻拿轻放，把石大民处置一顿之后交到县公所，然后给朱青青开个回城把人送走，这件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现在既然石大民检举的问题这么严重，那么这件事情可就由不得丝毫马虎了。 田向南虽然不太相信石大民的话，可他却也觉得，石大民既然这么敢这么说，那么可能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要是朱青青真的没有一点问题，怎么可能甘愿被石大民要挟到这种地步？ 轻叹了一口气，田向南正了正神色。 “朱青青同志，既然石大民同志已经说出了这个情况，那么为了证实你的清白，我们肯定要对你进行搜查的。” “不过你可以放心，如果我们没有搜到石大民所说的那些东西，那就证明他是诬告，到时候我们肯定会对他作出处罚，也算是还你一个公道。” “接下来......” “队长......” 就在田向南准备安排人去搜查的时候，朱青青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朱青青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中也充满了一丝黯然与绝望。 “队长，我，我交代......” 听到她口中吐出交代的这个词，田向南眉头狠狠跳了下，随后，与坐在一旁的老叔对视了一眼。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朱青青好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身体也不自觉的软了下去。 要不是有两位女知青在旁边搀扶着，恐怕她此时已经瘫坐到了地上。 “先让她坐下吧......” 田向南对着两位女知青招呼了一声，随后又看向了孙美兰。 “美兰姐，你也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这大半夜的，你也忙活半天了。” 孙美兰闻言有些犹豫。 “要不？我们先出去......？” “不用......” 田向南闻言摇摇头。 “都留下来听一听吧，也当是做个见证。” 孙美兰这才点头，走到一旁找了张凳子坐下。 这边，两位女知青也扶着朱青青坐下，随后就站在了她的身后。 朱青青坐下之后，右手又不自觉的抓住了左边的袖口，紧抿着双唇，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滑下。 紧接着，她又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田向南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却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默默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朱青青的啜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田向南的一根烟都快抽完了，朱青青似乎这才稳定了情绪。 就见她抬头看了田向南和老叔一眼，随后把左边的袖口凑到了嘴边。 田向南见状，下意识的就想出声阻止，可话到了喉咙口，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第330章 英雄还是敌人 田青青左边的袖口上有块巴掌大的补丁，就见她把左手抬起来，用牙去咬补丁上的那块布。 田向南刚开始还以为这女的要服毒自杀呢，就像前世影视作品中的那样。 可回头想想，又不觉有些好笑，就他们青山大队，哪能碰到那种级别的“特殊人才”。 再看老叔，却依旧只是淡定的坐着，手捧着烟袋，不时的嘬上一口。 “滋啦......” 随着朱青青的牙齿使劲，那片缝上去的补丁线脚渐渐撕裂，随后，就在棉袄的袖口上撕开了一个小洞。 朱青青用右手的手指伸进去在棉花里掏弄了一会儿，慢慢夹出来一个很小的布包。 拿出来之后，她就把布包死死的攥在右手掌心里，随后低下了头。 田向南等了一会儿，见她并没有把布包递给自己的意思，只得自己起身来到朱青青的面前。 “给我看看吧......” 田向南用尽量和缓的声音说了一句，同时把手伸到了对方的面前。 随着他的动作，朱青青的身体又是一颤，抬起头，神色凄惶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慢把手中的那个布包递到了田向南的手里。 布包入手非常轻，田向南用手攥了一下，里面似乎并没有多少东西的样子。 又看了朱青青一眼，田向南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慢打开了那个小布包。 里面的东西，让田向南忍不住瞳孔一缩。 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块青天白日勋章，还有一个黄呢子料子的肩衔，居然还是两杠两星。 最主要的，是这两样东西的上面，都带着浅褐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血迹。 他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那上面的血迹似乎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了，又经过漂洗，只能看出淡淡的印痕了。 看过之后，田向南把东西朝老叔递了递。 老头只是瞥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又自顾自的抽起了烟，摆明了是不想搭腔。 田向南无奈，这才又看向了朱青青，跟着问道。 “朱青青，你这东西，哪来的......？” 随着田向南的话语，所有人也都看向了朱青青。 “这.....这是我爷爷和奶奶留下来的......” “你爷爷奶奶......？” 田向南闻言挑眉，又紧跟着追问道。 “那你爷爷奶奶现在在什么地方......？” 田向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 两杠两星的肩衔先不说，但他记得这种勋章的等级可不低，即便是在战争时期，也不过授予了一两百枚。 这位朱青青的长辈既然能够获得这种等级的勋章，可千万别是什么国军高层，或者是现在在海的那一边。 这要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谁知道在田向南追问之后，面前的朱青青眼圈一红，却又再次小声啜泣起来。 “我......我的爷爷和奶奶41年的时候就去世了，听说......是战死在了湖北。” “这两样东西......是他们的朋友从他们身上取下来的，也是给我们家里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斯斯......” 朱青青使劲吸了两下鼻子，这才接着说道。 “前几年下乡的时候，家里被人翻过两回，后来家里人实在害怕了，就想把这两件东西给毁了。” “可是我舍不得，就偷偷的留了下来，下农场的时候随身带着，缝在衣服里面。” “今年夏天的时候，衣服穿的薄，里面的口袋磨破了，我在补口袋的时候，就被石大民给看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众人闻言恍然。 随后，大家的目光又都看向了田向南跟老叔。 事情虽然都搞清楚了，可是相比于这两样东西的所代表的事情，石大民先前耍流氓的那种事件，几乎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该怎么给这件事情定性，该怎么给私藏这两件东西的朱清清个人定性...... 其实听了朱青青的解释，田向南此时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 毕竟朱青青的爷爷奶奶是战死了，并不是跑到海峡对面的国军高层，这可是有根本的性质区别的。 更好在的是，现在已经是七七年底了，这要是换成前几年，光是这两样东西，就绝对是能导致家破人亡的导火索。 田向南又转头看向了身旁老神在在的老头。 “老叔，你看这事......？” 他的想法归想法，这种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得先询问一下老叔的意见。 老头先前眯缝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也可能是在回忆。 此刻听到田向南的询问，老头又吸了一口烟，这才缓缓的道。 “四一年，湖北？那就应该是长沙会战那会儿了......” 田向南一听，脑子也顿时一个机灵，立马反应了过来。 先前他也被这两样东西的性质给吓了一跳，一时半会竟然没回过味儿来。 对呀...... 41年那会儿，那还是小鬼子横行肆虐中华大地的猖獗时期呢。 再加上地点还是在湖北，那不就是历史上着名的长沙会战吗？ 长沙会战的对象是谁？ 那就是中国军人血拼小日子呀。 那个时期，也正好是两党协同抗日的时期，身份立场问题都是统一的。 换句话来说。 朱青青的爷爷奶奶，根本就是当之无愧的抗日英雄呀。 而且夫妻两个双双战死在湖北，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为国为民的抗日英雄。 对于这种人的后代，要是换成前几年，或许还会有不长脑子的人会为难。 可到了现在，到了他们青山大队，田向南还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吗？ 当然不会...... 可田向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两样东西。 再眼下这年月，这东西多少还是有点犯忌讳..... 身旁的老叔似乎是明白了他的顾虑，满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随口道。 “这既然是他们长辈死后留下来的东西，你还有啥好寻思的？” “谁家还没有点零碎儿？我那以前缴的零碎多了，不光有国党的，还有老美的，还有土匪的......” “我都不怕，你怕啥？” 田向南闻言苦笑。 第331章 事情缘由 听到老叔的话，田向南不由苦笑。 您老是从解放战争一直打到抗美援朝，再到荣归故里都还能给家乡扫清匪患的战斗英雄。 这话您张老大当然可以随便说，谁也抓不住您的错处。 可田向南却没有这么大的底气说这种话。 他在青山大队有威望归有威望，哪怕以后他当了书记，他也没有资格和底气说这种摆明立场的话。 毕竟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解放后出生的小年轻。 他不像老叔一样，老叔的威望和底气是从战争年代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而且老叔的立场根正苗红，谁也无法指责。 知道了老叔的态度之后，田向南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把事情跟大家解释清楚，就不追究朱青青同志保留长辈遗物的事情了。”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朱青青一下子抬起头看向他，原本灰暗的双眸中，瞬间又透露出几丝神采。 老头此时已经收起了烟袋，闻眼瞥了田向南一眼。 “咋？你还有别的意见。” “那肯定没有.....” 田向南连忙正了正神色，随后一脸讨好的笑道。 “我肯定是紧跟大队长的步伐与思想，坚决不唱反调。” “德行.....” 老叔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背着手出去了。 等到老头走后，田向南这才看向朱青青，看着姑娘脸上的那满是希冀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 “你放心吧，我们青山大队是个讲理，也讲规矩的地方，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会有人会随便给你扣帽子。” 说着，田向南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既然大队长都发话了，你还是把你爷爷奶奶的遗物都收起来吧。” “不过，以后为了防止误会，你还是不要轻易拿出来了，毕竟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像我们青山大队这般明事理。” “谢谢......” 朱青青激动的伸手接过布包，一个谢谢出口，便早已泪流满面，随后更是嚎啕大哭。 毕竟，这件事情在她的心头压抑的太久了。 都是从运动中走过来的，前几年的风气谁都清楚。 朱清清不止一次见过有跟自己类似行径的人，下场是何等的凄惨，甚至会牵连到家里，把原本完好的家庭撕扯的支离破散。 要不是有太多的前车之鉴，朱青青也不会被石大民逼迫到今天这个地步。 原本在农场那边的时候，石大民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可是农场地处偏僻，再加上对于闹市的人员惩罚极其严厉。 所以石大民那时候也并没有太过逼迫她，只是有几次从她这里“借”了一些钱票，还有口粮而已。 原本到了青山大队这边，可能是刚来一个新的地方，所以石大民倒是还收敛了一些。 可就在前一段时间，朱青青的家里来信说，想办法帮她弄到了一份工作，希望她能回城，好一家团聚。 朱青青的心里自然很高兴，下乡几年了，因为在农场的缘故，她连过年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几年以来，她在每个日夜都无不思念自己的家乡，和家里的亲人。 现在终于能有回家的机会，朱青青激动的不能自已。 可激动之余，这个消息也不小心被她同住的两位女知青知道了，随后，便在知青群体中扩散开来。 这种事情也不好隐瞒，有人知道消息向她证实的时候，朱青青也没有反驳，直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可令朱青青没想到的是，石大民却是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找上了她。 因为石大民也很想回城。 石大民还威胁她说，如果她不想办法帮助他回城，那么石大民就把朱青青隐藏的那件事情揭发出来。 那样一来，非但朱青青无法再回去，恐怕还会因此连累到他家乡里的父母和弟弟。 朱青青惊惶之下只得妥协，和石大民假装成了对象关系。 然后石大民又利用朱青青家里人给她寄来的用工证明，按照同样的格式伪造了一份。 石大民原想着，青山大队不过是个乡下里的农村，都没啥见识，应该能蒙混过去。 当然，其实他这么想也没错。 一份完整的用工证明，都是用单位红条信纸写成的，上面不带有单位的联系方式，地址，还有主管领导的名字，以及单位公章。 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的乡下生产队，即便是遇到这种东西，也难辨真伪，更没有渠道去核实。 可惜他运气不好，碰到了田向南，被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 更倒霉的是，他还碰到了正在给省大院打电话的田向南。 青山大队的电话虽然接不到外省去，可省大院的却肯定能。 有了田庆华的帮忙核实，石大民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却一下子被戳破了。 失去了回城希望的石大民，就像是被赶入穷巷的野狗。 几年的农场生涯，让他早已厌弃了这样的生活。 他讨厌下地，讨厌干农活，讨厌拿起农具，更讨厌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看不到未来与希望的日子。 恼羞成怒的石大民，知道只有朱青青自己能够回去的时候，甚至绝望到有些疯狂了。 既然他自己都回不去，那谁都别想回去，谁也别想好过。 于是，他就找到了与朱青青同住的两位女知青，也是当初他们一起闹运动的人，再加上一起在农场共事几年，早就已经沆瀣一气了。 石大民提出，让两人晚上偷偷给他开门，并给他们创造机会，让他毁了朱青青的清白。 反正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对象关系，即便是闹出点什么，大家也只会觉得是一时冲动。 更何况，他心里觉得，既然朱青青家里能想办法帮她弄一份工作，让她回程，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希望？ 只要自己跟朱青青两个人的关系牵扯到再也无法分割，那么朱青青的家里，是不是捏着鼻子也得认下这个后果？ 这样一来，他们家里人如果还想再见到朱青青这个女儿的话，势必，就要想办法把他也一起弄回去。 第332章 跟县公所汇报 知道了石大民的计划，那两个与朱青青同住的女知青开始还有些不敢同意。 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太恶劣了，一个弄不好，非但石大民落不得好下场，她们两个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在她们看来，青山大队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比她们过去几年待的农场要强上许多。 她们可不想再犯错误，再次回到农场那种地方受累。 可是，她们又想到朱青青马上就可以摆脱这种泥潭，独自回城了以后，两人的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了。 最终在石大民的劝说下，也在妒忌心理的推动中，那两位女知青最后还是可耻的同意了。 要不是赵大虎提前让徐明关注着，今晚说不定还真被石大民这个无耻小人给得逞了。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纵然在将他千刀万剐，那朱青青的名声，他们青山大队的名声，也都跟着臭了，再也难以挽回。 可即便最后，令朱青青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石大民把她害成了这样，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反而还诬陷她是国军特务。 在先前田向南说要对她进行搜查的时候，朱青青真的已经绝望了。 在不得已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她心如死灰，只残留着最后一丝希冀，那就是不管自己落个什么下场，只希望能够不牵扯到她家里人。 可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田向南这个队长，以及平日里总是黑着脸的大队长，对自己私藏违禁物品的行为，竟然会是这种大方大义的态度。 眼下按照两位队长的意思，这件事情居然能够就这么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这种结果，换在今晚之前，朱青青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 甚至直到如今，田向南把东西还给了他。还让她不要多想，这让朱青青仍旧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队长......” 朱青青的声音哽咽，激动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青青同志......” 田向南看着她的模样，心下也有些不忍，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先前所说这些东西是你爷爷奶奶的遗物，这个说法有人能够证明吗？” “有，有的......” 朱青青闻言，勉强收住了泪水，忙不迭的点头道。 “当初我爷爷的同乡很多，如今在世的也还有几位。” “前几年，虽然也有几位爷爷的故交遭了难，但是听说现在已经有几位平反回去了。” “我的这份用工证明，就是爷爷的其中一位故交帮忙弄来的。” 田向南闻言心也稍稍放下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人去核实的。”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些东西是你爷爷奶奶的遗物，那么也足以证明你个人的立场是清白的。” “还有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这件事情，我以青山大队青年队长的名义向你保证，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田向南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旁边地上早已傻在那里的石大民。 “至于他......” 他想了想，直接走到一旁，拿起了桌上电话。 “喂，你好，请帮我接县公所......” 过了不久，对面的声音再次传来。 “请问马科长今晚在吗？” 说来也是石大民的运气好，县公所的老马同志还真在轮班。 “喂，青山大队田队长吗？” 等了不一会儿，老马同志那爽朗的笑声便从话筒里传出来。 说起来，老马同志最近的心情也确实不错。 这眼瞅着大过年了，跟着田向南出去一趟，就捞了一个大功劳，还顺道解决了一大笔经费问题，让他们所今年也能过个肥年。 再加上，上回来青山大队，在雷三的事情上，田向南也算是格外的给面子。 所以，眼下接到田向南的电话，老马同志表现得非常热情。 “马科长辛苦了，值班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啊......” 田向南先是例行寒暄了一句。 老马同志确实蛮不在乎的笑道。 “哈哈，辛苦啥呀，都习惯了。” 顿了顿，老马同志的笑声敛去了一些，反而询问道。 “田队长这大半夜的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田向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确实，今晚......我们大队上发生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说着，田向南就在电话里，把事情的经过跟对面的老马说了一遍。 话筒对面的老马同志一直在默默的听着，可是，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也明显证实了对方心里的不平静。 说到最后，话筒对面的老马同志语气已经是一片严肃。 “田队长，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田向南也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们青山大队成立至今，乡亲们彼此相处的都不错，就包括那些老知青们也一样。” “虽然不敢说夜不闭户，但也是人人守法，各个本分。” “如今出现了这种恶劣的事情，虽然我们在管理上是有些失误，但肯定也要严肃这种不法之风，严惩犯事者，杜绝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对面的老马闻言，也是赞同道。 “田队长，我很认同你的观点，另外，我还想请问一下，你们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我打电话就是想通知你们一声，能不能尽快派人过来，把人直接交给你们，我们的意见是，肯定要严肃处理的。” 听到田向南的要求，对面的老马沉默了一下，随即有些为难道。 “田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最近的天气你也知道，我们进山确实有点困难，要不我们先看一下什么时候能有车进山送东西的？到时候我们再顺便过去？” “这个......” 田向南闻言，也感觉有些为难。 他回来的时候就顺嘴打听了一下，最近这几天，山里工厂和林场那边是没有火车出入的。 于是，他就把这个情况跟对面的老马说了，紧接着说道。 “我已经向村民呵知青们说了，明天下午就会开会解决这个事情，如果你们不在的话......” 老马闻言再次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似乎也更严肃了几分。 “行，具体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你们青山大队是梅县长都关注的地方，治安问题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这样吧，碍于这个事情性质太过恶劣，需要尽快处理以安人心，咱们不妨用个折中的法子。” 第333章 杀人＝立威 就听老马在话筒里接着说道。 “只要是证据充足，犯人也无可辩驳的情况，人，你们那边就可以先进行处理......” “等回头要是有火车顺路的情况，我们再派个调查员过去取证，记录一下就行了。” “额......” 听到老马的话，田向南不由愣了一下，这试探的反问道。 “老马同志，你说我们自己能先处理的意思是？” “嗨，不就是一颗子弹的事吗？” 对面的老马同志满不在乎的道。 “就算把人拉到我们这里来也一样，今年上面也传达过这种意思。” “面对这种影响极其恶劣的不法事件，以后都要从严，从重处理，像你们这次的事情，主犯肯定是要吃枪子的.......” “你们那边既然要开会处理情况，那干脆就在会上解决吧，我们回头记录一下就行。” “行，我明白了......” 田向南点点头。 “那马科长你就先忙，回头要是有时间了，一定要来我们青山大队坐坐，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宜。” “哈哈，好说，好说.......” 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心下也松了口气。 面对石大民这种害群之马，他肯定也是想处理的，而且最好是能够由他们青山大队自己来处理，这样也能够作为反面教材，警告那些想动坏心思的人。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跟县公所里说一声的，不然私自处刑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错，但也容易遭人诟病。 好在他这个时机选的不错，而县公所里的熟人老马同志也挺给面子，这下子田向南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田向南刚才是在靠屋子里面打的电话，离的有些距离，所以众人听的也不太清楚。 眼看他打完电话走了回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田向南的身上，等着他发话呢。 “老赵人呢.....？” 田向南回来先是问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一个女知青就跑出去叫人了，不一会儿，赵大虎就带着那几个男知青进来了。 他们几个人先前虽然在隔壁民兵那屋，但也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呢，事情也被他们听了个大概。 田向南走过去踢了石大民一脚，对着赵大虎几人道。 “老赵，把人关到东角的杂物房去，看紧了，等下午开会的时候再处理。” 听到田向南的话，躺在地上装死的石大民也装不下去了，连忙挣扎起来，嘴里不住的喊道。 “队长，队长我错了，队长......” “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队长，我保证以后好好干活，绝对不会再闹事了。” 几个男知青上来七手八脚的就把石大民从地上提了起来，过程中当然有气不过的，暗暗的给他身上来几下。 田向南也假装看不到。 眼见着石大民还在挣扎着叫嚷，赵大虎上前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随后又用手捏起地上的那只袜子，狠狠的捣进了他的喉咙里。 “唔，唔......” 石大民被噎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体踉跄着被几个男知青拽出去了。 就在赵大虎也要跟着出去的时候，田向南又喊住了他。 “老赵，回去再找几个人，把朱青青的那两位室友也都找间房子关起来，下午开会的时候一起处理。” 在田向南看来，石大民确实罪该万死，可这两位女知青也是罪不可恕。 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石大民也不敢做出这种事。 可惜了，刚才老马同志只说是主犯是必须死的，像这种协从犯，可能就罪不至死了。 可至于怎么处理，老马同志虽然没有提，可田向南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安排完这些之后，他才看向了朱青青。 “朱青青同志，今晚你受委屈了，现在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下午开会的时候再过来吧......” 此时的朱青青情绪已经逐渐平复下来，闻言点了点头，一脸的感激。 孙美兰让两位女知青把她扶起来，然后就带着她们回去了。 等众人都离开了，尘埃落定之后，田向南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大半夜的闹上这么一出，真的叫人火大。 从屋里走出来，田向南跟林二海他们还有几个留守的男知青交代了一声，务必要看好石大民。 随后，他就自己回去了。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被夜里折腾的那一下，田向南起床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已经挂的老高了。 刚才他就迷迷糊糊的听到大队的喇叭通知了下午开会的事情，想必时间也差不多了。 自己弄了碗面条，稀里糊涂的吃完，田向南就向着大队部去了。 路上的时候，田向南忽然想到了个问题。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还有老马同志的意思，石大民肯定是要死的。 可关键这一枪由谁来开？ 现在是和平年代，青山大队的民兵队也都是没有见过血的。 数遍整个青山大队，手里沾过人命的，估计也只有老叔和那个谭兴国了。 老叔年纪大了，又是长辈，亲自动手肯定不合适。 谭兴国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也有点不太合适。 要不从民兵里面找一个傻大胆的人？ 田向南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年代的人虽然见识过很多残酷，争斗的时候流血受伤也是常事，甚至闹出人命的事情也不再少见。 但那些与这个还是有区别的。 这可是当众行刑，亲手用枪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打死...... 换成一个心里差些的，说不定都能留下心理阴影。 想来想去，田向南有些无奈的发现，这事好像只有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也是...... 作为青山大队未来的领导人，田向南肯定也得学会恩威并施那一套。 他这几年带着乡亲们和知青们，把青山大队的日子一天天过好，带着大伙吃饱穿暖，让家家户户都有了余钱。 这就是恩...... 至于威...... 眼下也算是一个立威的好机会。 “可是......” 田向南深深的嘶了一口凉气，让自己的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 这一世，他要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更好的混下去，那么眼前这道考验，他也必须要轻松的迈过去。 第334章 英雄之后 来到大队部这边，田向南看到已经有陆陆续续的村民过来了，大多人都围在了改造后的仓库那里，彼此三五一堆的说笑着。 田向南一路跟人打着招呼，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老叔已经在这屋子里等着了，就连有一阵子没见的林老书记也露面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呢，见到田向南进来，都看着他。 林老书记主动开口问道。 “向南，昨晚的事我也听说了，后来你是咋处理的？” 田向南在一旁找了张凳子坐下，这才回道。 “我昨晚跟县公所那边打过招呼了，他们暂时过不来，就让我们自己先处理，到时候他们那边记一下就行了。” “按照他们的意思，现在这种事也都是从严从重，像石大民干这种埋汰事的，也不用多说啥了，打一枪的事儿......” 两位老人闻言都是点头。 林老书记更是恨恨的道。 “该......” “别说青山大队了，就是十里八乡下来的知青，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是该让他们长长记性。” 田向南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事关系到人姑娘的清白，还有咱们青山大队的名声，咱就干脆点......” 说着，他看向了老叔。 “老叔，你觉着呢？” 老头自然不会有啥意见。 “就按你说的，等会儿开完会，你直接把人带到南坡，找个雪窝子，打死了往里一丢就成。” 顿了顿，老头似乎想起了先前跟田向南一样的问题，抬眼看了看他。 “你来打.....？”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不然咋办呢？难道还要脏了您老的手？” 两个老头闻言，竟然都咧嘴笑了起来。 老叔竟然还一脸赞许的道。 “见见血也行，又不是啥坏事......” 田向南有些无语。 “那既然这样的话，等会开会的事，就交给老叔了......” 老头也没推辞，很痛快的就应下了。 “好，等会儿我来说......” 三人换了个话题，又说起了屯子上其他的事情。 等田向南告诉两个老头，第一批还没有做出来的电线就已经被人预定，等过两天就有人来拿货的时候，两个老头自然也很是高兴。 对于田向南想到时候请梅县过来一同见证的想法，老书记表示也很赞同。 同时这老头也保证了，到时候等电线完成了交接，他肯定也得跟梅县提一提田向南接书记工作的事情。 三人聊着聊着，时间就渐渐过了午后。 外面赶来的村民和知青越来越多，大队部院子周围都快被围满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田向南喊进来几个年轻人，把大桌子和凳子抬到了大队部门口的空地上。 好在这会儿天上没下雪，虽然寒风吹得依旧有些冷，但是在外面站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 把小高台子搭好以后，田向南站在院外冲着老叔示意了一下，老头这才拍了拍衣服，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此时听见动静的村民们，早就已经把大队部门口的空地围堵的满满当当。 这样大家都拥挤在一起，一时间竟然也不觉得有多冷。 就见老叔踩着凳子上了长桌，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随后咳了咳嗓子。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气冷，我也不跟大家伙啰嗦太多。” “昨天晚上，屯子知青点那边出了一件坏事，啥坏事呢？有个刚来的男知青不老实，想占人女同志的便宜。” “人是外地刚来的，不懂咱这片的规矩。” “不过他这么干，那就是在打咱们青山大队老少爷们的脸......” 听到老叔的话，台下很多不知情的村民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有的已经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 老叔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接着说道。 “幸好田向南早就看出那小子有问题，提前让人看着他，这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你既然起了歪心思，敢做坏事，那就得承担做坏事的责任。” “人现在已经抓住了，也跟县公所那边打了招呼，按照他们的意思，还有咱们青山大队的意思，直接枪毙！！！” “好！！！” 老叔的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潮水般的掌声。 “这样的人就该死......” “说的好，直接毙了他.......” “枪毙他......！” 看着下方如开锅般的人群，老叔也不着急，反而是摸出了后腰的眼袋，慢悠悠的点了一锅烟，吧唧着抽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 老叔这才把烟袋从嘴上拿了下来，又咳了咳嗓子。 “这坏种被抓的时候，还狗急跳墙，攀咬了他想欺负的那个女知青，说人家是国军特务啥的。” 老人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寂静无声，很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老叔见状摆了摆手。 “大伙不用担心，我跟向南已经查过了，人女同志并不是什么特务，就是爷爷奶奶当过国军，死之后给他们留下了一块奖章牌子。” 尽管老叔都这么说了，可台下依旧有很多人的眼中都透露着几分古怪。 将身边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田向南也不由得心头暗叹。 这也幸好是老叔站在上面。 这要是换成是他的话，说不定现在台下都已经有质疑的声音喊起来了。 就听老头接着说道。 “当然了，事肯定也要查的，我和向南也顺便把事都问清楚了。” “没错，她爷爷奶奶是国军，但那是抗日时期的事了。” 说到这里，老头的声音不由扬高了一些，语气铿锵的道。 “知道她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吗？人家两口子是死在了四一年的湖北保卫战上，是死在了跟小鬼子玩命的战场上......” “现在，你们再说说她爷爷奶奶是啥？这难道不是真正的抗日英雄吗？” “就连他爷爷奶奶给她留下的这块牌子，都是在战场上，别人从他爷爷奶奶的尸体上拿回来的......” 老叔铿锵的话语极富感染力，说的很多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还有更多的人，似乎也被老叔的话语，点燃了胸腔里的热血。 就见老叔振臂一呼，声音再次扬高了几度。 “你们说，对于这种抗日英雄的后代，既然来到了咱们青山大队，咱能让人家姑娘，在咱这里受委屈吗？” “不能......” 台下瞬间响起了震天的附和声。 第335章 行刑 “好了......” 面对台下群情激昂的村民们，老叔一挥手，让大家伙慢慢安静下来。 “这事我会让田向南接着核实的，只要人姑娘没撒谎，那她就是咱青山大队的好同志。” “以后，谁也不准再拿这个说事儿，要不然，我张满仓第一个不答应......” “知道了，大队长，以后保证没人再说这个。” “对，抗日英雄的后代，那肯定是我们的好同志。” “往后，谁也不能再说这个了......” 台下的某个角落中，朱青青此时再也压抑不住了，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暖意包裹在她的周围，让她的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旁边的孙美兰见状，连忙掏过一张手绢帮她擦了擦。 “这是好事，你又哭啥？” “大冷天的你可得注意点，别把脸给冻伤了，要不然，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朱青青眼里含着泪，却对着孙美兰露出了一个舒展的笑容。 “我知道了，谢谢队长......” 等到台下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老叔也顺势收起了烟袋。 “行了，今天要说的就这一件事。” “接下来，屯里的娘们媳妇都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去吧，我请其他的老少爷们到南坡，看场戏！” “哦！！！” 老叔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大家自然知道老叔说的是什么事，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起来，顺着屯子的大路，向着南坡流动。 说是让女人带着孩子回去，可啥年月都不少凑热闹看稀奇的人。 有那胆大的妇女和孩子，也拥挤在人流中，一起过去了。 想着最多到时候站后面一点看就行了。 这年月也正是人们好战心与自信心空前高涨的年代，一个行刑的场面而已，只要不让他们亲自动手，那看一看有啥大不了的？ 此时，田向南也带着孙胜利，刘二海他们几个民兵，来到了关押石大民的杂物房里。 这也就是大队部墙里墙外的距离，先前外面开会的声音与群众的呼喊声，石大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田向南开门的时候，石大民这家伙已经吓得在墙角缩成了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双眼睛满是绝望的看着他们。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 见到石大民现在这副德行，田向南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想到石大民干出来的那些事，田向南甚至觉得一枪崩了他都算是便宜他了。 昨晚如果真的被这个畜生得逞了，那么不光是毁了朱青青的一辈子，这件事情对于他们青山大队也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下乡女知青在他们大队上被强x的新闻，就足以让他们青山大队几年以来辛苦积攒的名声，瞬间跌入谷底。 甚至他们青山大队的名字都会变得臭不可闻。 这样一来，往远了说，以后外面的哪家工厂或者单位，谁还愿意跟他们有联系？ 再说近一点的。 上面帮忙联系好的文工团，放映队，人家还会过来吗？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害怕他们自己人到你的地头上，别吃什么亏呢。 这年月的名声何其重要。 再打个比方，你们大队的名声好，外面人提起来都夸，都羡慕，那你们大队的姑娘都好找婆家，外面的姑娘也都愿意嫁进来。 可你们大队的名声要是臭了，别说媒婆见了你们绕道走，就连你们自己人出去都抬不起头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哪里的。 “队长，这小子好像尿了。” 田向南在心里正暗自后怕的时候，忽然听到孙胜利那小子有些嫌弃的叫了一声。 他闻声看过去，就见蜷缩在一起的石大民，裤裆里的一大片湿痕竟然还在慢慢扩散着。 “他娘的......” 孙胜利有些恼火的在石大民腿上踢了一脚，还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队长，他好像不止尿了，还拉了......” 田向南闻言也是一脸的嫌恶。 “行了，别管那些了，把人直接拖过去。” “好吧......” 孙胜利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招呼着林二海，两人一左一右的把石大民从墙角提溜了出来。 嘴巴被堵着的石大民此时好像都已经吓瘫了，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 两人嫌弃加无奈之下，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把他硬拖出了门外，向着南坡而去。 石大民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条深深的雪沟。 田向南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出了屯子，越过了石头河，又越过了铁路，来到了东南角，靠近林子的一片荒坡。 这里和他们开荒的土地有些距离，倒是比较靠近田向南刚来时，第一次打野猪的地方。 眼下这里已经拥拥闹闹的围聚了有大几百号人。 他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王三宝直接从人群中迎了出来。 “队长，地方我都选好了，以前是个小水泡，把雪挖开之后，正适合埋人。” 王三宝说着，还不怀好意的看了石大民一眼。 田向南闻言点头，随后在三宝的带领下，穿过人群，来到了一片荒地中央的一个小凹坑处。 此时凹坑处里的雪已经被挖开，露出了一个一米深的雪窝子，隐约能看到下面的黑色土地。 “噗......” 孙胜利和林二海两人一使劲，直接把石大民给摔在了坑边。 此时的石大民似乎也意识到了结局，倒在地上的身体开始剧烈扭动起来，拼命的想爬起来，可是手脚却似乎都已经不听使唤。 田向南回过头看向了几个民兵。 孙胜利连忙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摘下了背后背的五六半。 “队长，用我的......” 田向南顺手接过他的枪，直接拉枪上膛，连半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对着地上还在不断扭动的石大民，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之后，震的旁边野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石大民原本还在扭动的身躯，顿时僵在了那里，只剩下轻微的颤抖。 田向南上前，一脚将他踢进了雪坑里，随后瞄准石大民的心脏，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 “哦！！！！” 枪声落幕之后，周围顿时跟着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第336章 朱青青的决定 “呼......” 田向南轻吐了一口气，回身把枪丢给了孙胜利，又对着旁边王三宝点了下头。 “埋了吧......” 看着田向南平静的表情，王三宝愣愣的点了下头。 随后他带着两个人，用木板将旁边的积雪都推到了小坑里，很快，就将石大民的身体彻底掩埋住。 现在土都已经冻上了，挖坑是不可能挖坑的，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野兽给拖出来，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田向南站在一旁，看着王三宝他们忙活着，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支烟。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此刻的心情并非自己先前想象般的那么紧张，相反还很平静。 可能是提前做了心理建设的准备，再加上石大民确有取死之道，开枪之后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压力。 “好了，热闹都看过了，大家伙都回吧，外面怪冷的......” 那边，老叔已经在招呼着乡亲们回去了。 大伙也都兴高采烈的，一边谈论着刚才的事情，一边陆续散去。 老头背着手凑了过来，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 “感觉咋样.....？” 田向南摇了摇头。 “就毙了个坏种，还真没啥感觉。” “嘿嘿......” 老头闻言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欣慰与赞赏。 “你小子是该干大事的......” 说着，他就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了。 “呵......” 田向南也笑了笑，看到王三宝他们几个把凹坑都填的差不多了，也跟着招呼了一声。 “行了，差不多就回吧.....” 一行人收拾一下，也跟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大虎跟着问道。 “队长，那两个女知青咋办......？” 田向南闻言想了想。 那两个女知青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石大民沆瀣一气，虽然罪不至死，但也不能就这么轻轻的揭过去。 田向南原本的想法，是想把她们两个赶走就算了，留着这种人在大队上，实在是有些碍眼。 可怎么赶，也是个问题。 给她们开两张回程证明，让她们回去？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刚闪现出来，就被否决了。 真要这么干，那就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了。 而且这也肯定会开一个不好的头。 哦，她们两个惹事了，在大队上待不下去，大队就给她们开回城证明。 那以后要有别的知青想回城的话，会不会也照着她们的例子，故意犯点事？ 所以，这种坏头肯定是不能开的。 那不给她们开回城证明，就直接把人赶走算了，让她们到别的地方当盲流去。 这个办法也是不太可行。 因为知青既然被分配下来，各个生产大队都有接收的义务。 一旦知青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最后肯定还是要找到被分配的大队头上的。 田向南也想过把人直接送农场去。 可是离他们最近的农场，也就是邻县张大狗所在的那个了。 上半年田向南去县里，碰到武装部那个黄建国的时候还说起这事呢。 听说邻县农场的任务完成的也差不多了，可能最近这段时间也会被解散。 这样一来，费劲巴拉的把人送过去，过了不久又被遣送回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 田向南也不想为这种问题头疼了，直接对着赵大虎说道。 “回头你让人安排那两位女知青搬去北边牲口棚的小木屋里去，以后就让她们负责维护和打扫牲口棚。” “额......” 赵大虎闻言有些迟疑道。 “队长，这......合适吗.....？” “毕竟是两位女同志，让她们单独住在村口，别出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 田向南却不在乎的道。 “周围林子里的野兽都被清理过了，今天又刚毙了一个欺负女同志的，肯定也不敢有人再起啥坏心思了，除了这些，还能有啥意外。” “那俩人干了这样的事，不给她们点惩罚，以后还谁都以为做错事不用付出代价呢。” 赵大虎想想也是，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屯子之后，田向南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他自己则是去供销社拿了两包烟，这才回到了大队部。 可一进大会议室，田向南就惊讶的发现，朱青青竟然在屋子里坐着。 “队长，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回过神来。 “哦，你是来办回城证明的吧.....？” “行，上回都写好了，我帮你盖个章就行了。” “不是，队长......” 朱青青闻言，连忙摇头道。 “我不是来办回城证明的，我是来跟队长请假的......” “请假？请什么假.....？” 田向南闻言更疑惑了。 眼下不年不节的，新知青那边也不干活，每天都闲在家里，还要请什么假？ “队长......” 朱青青脸上带着笑容道。 “我不准备回城了。” “额......” 田向南都有些被这女人的想法搞糊涂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她来说。 “对，我不想回城了......” “这次的事情，也让我了解到了咱们青山大队。” “咱们青山大队环境好，人好，领导也好，甚至还有自己的工厂，我觉得留下来，未必就不能比在家乡过得好。” “那，那你老家给你找的工作呢？” 朱青青笑着摇了摇头。 “那份工作，其实是我爷爷以前的好友帮我妈妈找的.......” “前几年的事情，我家也受到了一些波及，爸爸妈妈都丢了工作，甚至连我弟弟都停止了学业。” “这几年，他们虽然没有被赶到乡下去，但在城里的日子过的也很艰难。” “眼下这份工作也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主要是我妈妈担心我，想让我回城，所以才在名额上写了我的名字。” “今天我就是想来找队长请个假，我想回去老家一趟。” “到时候我会跟家里商量，让我妈妈去厂里上班，这样也能给家里减少一些负担。” “而我则是准备以后就留在青山大队了。” 说到这里，朱青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稍显狡黠的笑容。 “我跟老知青打听过了，咱们青山大队的条件很好，只要肯努力工作，每年的收获丝毫不比城里那些工人差。” “这样一来，我同样也能帮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哦......”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有人愿意留在青山大队，他自然不会反对，甚至巴不得人家在这里落户才好呢。 想了想，田向南才笑着问道。 “我记得两天后就有给林场送补给的火车，到时候你可以搭他们的火车去县里......” 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道。 “这次的事情你也算是受害者，这样吧，为了补偿你，我可以准你一个长假。” “你这次的假期就暂定为6个月，你可以回家陪家人一起过年，只要明年开春前赶回来就行......” 第337章 汇报工作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两天。 这天上午，田向南又接到了田庆华的电话，三个人结伴下来的，眼下已经到了县里，这会儿正想办法过来呢。 说来也巧，县里昨天也通知他，县文工团和放映队明天就会下来，到时候可能还会有县里的领导随行。 既然这样，那何不干脆把人都并到一起，撵一趟过来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田向南撂下了田庆华的电话之后，转而就拨通了县大院的电话，找到了梅县。 “喂？哪位？” 梅县沉稳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额，领导你好，我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 “哦，田队长，有什么事吗？” “呵呵，也没啥大事，就是想感谢一下领导帮我们协调文工团和放映队的事情，顺便跟领导汇报一下我们电线厂的生产情况。” “呵呵，感谢就不必了，最近两年你们青山大队发展的确实不错，这点小要求，县里肯定也是要尽量满足的。” “至于电线厂的生产情况，你说说看，现在培训生产的进度怎么样了？” “我也正想跟领导汇报这件事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员工培训，电线厂现在已经能进行初步试生产了......” “哦？” 梅县的语气顿时认真了几分。 “那现在产量如何？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怎么样？” 田向南也用认真的语气回复道。 “产量的话，现在还不太稳定，因为还在调整生产线。” “不过质量的问题领导尽管可以放心，我们的机器都是很先进的，生产出来的产品合格率非常高。”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生产出了16,000米左右的家用主电线。”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先让对面的梅县记住了这个数字，随后才紧跟着说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想顺便跟领导汇报一下。” “嗯，你说......” 田向南很明显的听出，对面梅县的语气似乎轻快了一些。 “是这样的，我们第1批做出来的150卷，也就是一万五千米的电线已经被人预定了，人家明天就会过来拿货了。” “哦......？” 听到田向南这话，对面梅县惊讶的连声音都不由扬高了几分。 “田队长，你的意思是，你们第一批生产出来的电线已经找好了买家？人家明天就过来交易了？” “对方是哪个单位的？是咱们本地的吗？你们是采用什么方式交易的？” 顿了顿，梅县似乎觉得这话问的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又放缓了语气道。 “呵呵，田队长，我并没又别的意思，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领导，我明白......” 田向南也笑着打了个哈哈。 “其实这事说来也巧了，领导你还记得以前县城建局的田庆华同志吗？” 对面的梅县故作思考了一下，这才笑着道。 “哦，你说的是市里调派下来的那位田科长吧？听说已经调回市里了。” 梅县说着，心里已经暗暗琢磨起来田庆华与田向南的关系了。 田庆华他当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秦书记亲自带着他们下乡，去的就是青山大队，当时也见到了田向南。 当时他还没咋在意，可到如今，从田向南口中提起这个人，梅县心里就不由多了个心思。 他虽然对田庆华的真实来历不是很确定，但毕竟也是体制内的，往市里那些同姓的领导身上一想，不就很容易的就得到结论了吗？ 田庆华，田向南...... 嘶...... 梅县忽然就有种往自己脑袋上拍一巴掌的冲动，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为啥就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田向南笑呵呵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领导，我说的就是他......” “前几天我去县里，恰巧碰到了他，就被拉着坐在一起喝了顿酒，当时酒桌上还有一个青市那边来的粮食局主任，和一个轻工局主任。” “在酒桌上那会儿，我们就聊起了这个电线厂的事，他们三个听说之后都非常感兴趣，说是可以拿我们的电线出去趟趟路子，顺便也能帮我们卖出去。” “我当时想着，要是能把电线卖到外省去，也算是多了一条销售渠道，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就答应了......” “而且他们三个眼下就在县招待所呢，等着明天跟文工团一起过来呢。” “领导要是能抽出时间的话，也可以去看看，也算是帮我们多了解一下情况。” “行，下午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就过去找他们谈谈。” 对于田向南的想法，梅县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大家都是体制内的，多认识几个人没什么坏处。 “哦，对了，田队长，你们的电线是怎么定价的......？” 关于定价问题，田向南也考虑过。 沈缆那边同规格的电线，光是单位采购价就要九毛一块的，而且还不一定能有份额。 市场上柜台上的那些价格还要高一些，还要限购。 如今他们的电线质量并不比沈缆差，价格自然也不会比对方低多少。 毕竟这玩意儿现在根本就不愁卖。 而田向南现在考虑的是，交给田庆华他们三个的这批货，包括以后给他们的货，要不要给他们留出一些利润？ 毕竟原本他们就是打算用他们的电线作为敲门砖，用来趟路子，结交关系，已经从其中获得了无形的好处了。 要是再在电线上面让出一些利润的话，田向南怕时间长了，他们这种两头吃的行为，别把胃口给养刁了。 田向南原本打算外售的价格是9毛一米，要是给他们留利润的话，可以给他们八毛的价格。 别小看这中间一毛的利润，到时候人家要是有路子了，一次拿个10万 8万米的，即便去掉中间环节的耗费，那也是一笔很令人眼红的利润了。 田向南想着，既然自己都在纠结了，不如干脆跟梅县说清楚，请他帮忙拿个主意。 “这肯定要定九毛啊......” 谁知道梅县听到他的解释，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答案。 可是这话说出之后，梅县那边却又沉默了。 田向南也不着急，默默的等了好一会儿，话筒那边才再次传来梅县那同样有些纠结的声音。 “算了，明天我也跟着去你们那一趟吧，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商量。” 第338章 三人到来 “呜......” 火车夹裹着寒风，缓缓的停在了青山大队南边的铁道上。 田向南手里拎着两瓶酒和几个罐头，直接登上了火车头的驾驶室里，笑着跟里面正忙碌的两个人打招呼。 “两位师傅，辛苦了......” 一边打招呼的同时铁向南，顺手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旁边角落的地板上。 看着田向南的动作，两位火车师傅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不辛苦，不辛苦，顺带的事，哈哈.......” 田向南又从怀里掏出几包烟，给每人都递了两包，又帮他们点上，这才笑着道。 “两位师傅估计也知道了，今天是文工团和放映队来我们这里驻演，你们林场那边要是没事的话，也可以组织人过来一起看看嘛，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真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左边一位火车师傅惊喜道。 “田队长，我们也能来看表演吗？” “当然可以......” 田向南拍着胸脯道。 “咱们都是山里的，互相帮助是常有的事，我们也给你们林场添了不少麻烦，请你们看表演不是应该的吗？” “你们回头可以跟李主任说一声，组织一下大家，到时候弄个两头的火车来回跑着呗......” “得嘞......” 两位火车是否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神色。 “我们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儿......” “行，那两位师傅先忙着，我得去领导那里露露面。” 田向南又笑着说了声，最后才说道。 “哦，对了，下午回去的时候，还要辛苦两位师傅帮我跟李主任说一声，顺道再我们带几个人和一批货回去。” “嗨，不麻烦，就向田队长说的，都是山里的，互相帮助嘛......” 从火车头上下来，田向南又去了迎接的人群那边。 此时老叔和老书记正和梅县还有几个县里的人寒暄着呢，人群中还有几个军绿色的身影，田庆华和那位褚主任和唐主任也在。 此时，那两位青市来的褚主任和唐主任，正盯着青山大队的屯子，小声说着什么，面上都有惊讶的神色。 田庆华站在两人身旁笑吟吟的听着，不时跟着说上两句。 等田向南来到近前的时候，正听到那位有些富态的褚主任语带感叹的道。 “这个青山大队的环境真不错，窥一角而知全貌，难怪敢搞电线厂这种大项目......” 旁边的唐主任也跟着点头，同样感叹道。 “确实，单从他们居住的环境，便已经能看出他们大队的实力了。” “我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不客气的说，就咱们青市，估计下面也没有哪个生产队能赶上青山大队的发展水平。” 刚刚来到他们面前的田向南，听到两人的话，心中不禁满是自豪。 这几年，经过他们整个青山大队的努力，整个屯子的居住环境可以说已经被彻底改善。 原本林家屯所在驻地的那些旧房子，已经被全部推倒重建，现在都是一座座宽敞的红砖小院。 还有原本青山大队合并的时候，其他三姓自己搭建起来的泥胚房，或者那种青砖小房，也都已经被改造过了。 此时，从南边小高坡这边的铁路上往屯子看去，虽然还没有像田向南早些时候说的一水的红砖大瓦房的场景。 但是一眼望过去，整排整排齐整的青砖红砖小院，掩映在银装素裹之下，依旧看得人赏心悦目。 “呵呵，欢迎三位来到我们青山大队做客......” 田向南走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三人也连忙笑着回应。 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几人的话题就依旧回到了先前发展的问题上。 两位青市来的主任在闲聊间，也就跟田向南聊起了在发展上面会遇到的一些问题。 田向南也没隐瞒，就把他们发展至今，遇到最大的问题给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人力不足的问题。 像现在还好，可要等到耕种时期，他们屯子上可能就会有些忙不过来了。 他们青山大队目前的发展项目很多，首要来说还是耕种问题。 光是耕种，就需要大量的人力。 还有养殖，烧砖，民兵执勤，接下来就是电线厂和明年开始的冶炼厂。 等到明年开春，各个项目都可以开工的时候，那么人手不足的问题肯定会彻底爆发出来。 田向南目前最头疼的也就是这一点，而且，除了加人，根本就没有其他法子解决。 因为青山大队目前所有的产业都是正红火的时候，无论是砖窑，还是电线厂冶炼厂，根本就没有抽调人手，或者暂停项目的可能。 毕竟停一天，就会损失一天的收益。 哪个项目要是临时停了，那损失，别说老叔了。就连田向南估计都会心疼的睡不着觉。 听到田向南所说出来的难处，旁边那位有些富态的褚主任似乎若有所思。 田向南看出他神态有异，便主动出声询问道。 “难道褚主任是有了什么想法，能够帮我解决眼下的困难吗？” “要真有什么想法的话，还请褚主任不要藏私，或者等中午的时候，我好好敬您几杯，您再跟我说？” 几人闻言都笑了...... 褚主任倒也不见外，直接就把心里先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也是听田队长说你们这比较缺人，所以才有了点不成熟的想法。” “眼下正是全国各地知青掀起回城大潮的时期，各个省市的城市里都有回城的知青。” “这些人已经远远超出了城市能安排的指标了，很多人即便是回了城，眉头也都是无所事事的。” “要是能给他们一份工作，即便是让他们背井离乡，估计也应该会有一部分人愿意的吧。” “田队长何不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而且这么做，也能顺便帮你们的城市里减轻一些各方面的压力，上级肯定也很愿意。” 田向南闻言，原本提起的一丝兴趣又被打消了，最后只得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褚主任，我们这是集体产业，并不是城市里的那些单位和工厂.......” 听到田向南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褚主任微微皱了皱眉，与旁边的唐主任对视了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就连一旁的田庆华，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田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集体产业，和市里的那些单位和工厂有什么不同吗？” 第339章 集体产业的弊端 “有不同吗？” 那当然不同了，不同的地方大了去了。 田向南在心里暗自苦笑了一声，不过面对三人的疑问，还是斟酌了一下词语，耐心的给他们解释道。 “集体产业，跟市里的那些公家的工厂和单位是不一样的......” “其本质上最大的区别就是，不管是我们屯子上的窑厂，电线厂或者冶炼厂，那都属于我们大队上的所有人。” “换句话来说，我们大队上的所有人，都会把这些产业，当成自己家的产业去努力经营。” “要是这些产业中需要人手的话，那肯定也会优先从我们集体的自己人当中选拔。” 听到田向南这话，褚主任和唐主任这两位在基层待的比较少的领导都若有所思，似乎是听懂了一点，但又不是完全很明白。 倒是田庆华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试探的道。 “老六，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自己的集体产业，不方便使用外人，要用也只能用你们自己人？” 田向南点点头。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就眼下来说，我们大队上的集体产业，只能用我们大队上的人。” “就连电线厂招的那些工人们，也大多是在我们这里干了好几年的，有很多都愿意落户在我们这里，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可田队长，你们这么做，不就是固步自封吗？” 一旁的唐主任忍不住皱眉说道。 “一方面你们确实缺人，可一方面你们又不肯从外面找人，这样一来，人力的不足，不就会极大的掣肘你们的发展速度吗？” 没等田向来说话，旁边的褚主任倒是轻呼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道。 “听到这儿，田队长的意思，我大概也是懂了......” 说着，他又对着旁边的唐主任笑着道。 “老唐，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田队长这么考虑是正确的。” “站在田队长的角度上，我先前那个提议找城里知青过来补充工作岗位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太可行。”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故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看样子，还是这位粮食局的褚主任到底是老辣一些。 “哦.....？” 唐主任闻言有些惊讶，同时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那老褚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啥方面的原因？” 褚主任倒也没有计较，依旧和颜悦色的笑着道。 “老唐，其实最关键的话，就是田队长表达的那一个意思，他们是集体产业，所以要考虑他们集体上所有人的利益。” “如果按照我先前的想法，我相信确实能够从他们市里或者其他城市招一些返城的知青过来当工人。” “甚至能找过来的人数或许将超出预期，能够填饱他们几个产业里所有的名额。” “可这样一来，你让青山大队的村民会怎么想？” “哦，我们自己的产业，我们自己人为什么不能去当工人？” “为什么偏偏从外面找这么多人，来顶替掉原本属于他们集体产业里的工人岗位。” “可你们人力不足呀，如果你们的人都去产业里当工人了，那种地怎么办？” 唐主任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额......” 可一句话出口，唐主任就忍不住在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脑子微微一转，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是了，原来田向南顾忌的，就是这种场面发生。 要是人力不足的情况还好说...... 可要是一旦有了人，那青山大队的大伙们肯定就会起了心思。 咱自己的产业，凭啥要让外面的人一来就当工人呀？我们自己不能当吗？ 当工人？还是继续当农民？ 这还用选吗？ 工人老大哥的称呼，可不是叫了一天两天。 青山大队现在是缺人，可一旦有了补充的人手，那么所谓的集体产业，选拔工人肯定会优先考虑到集体的利益，从集体中，也就是优先从青山大队里选拔。 毕竟不管是电线厂还是冶炼厂，除了有限的几个技术工种，其他的都是流水线作业，并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含量。 从青山大队选拔出一些村民顶上去，磨合一段时间之后就能顺利生产。 经验都是从那些生产之中累积起来的，你就算从外面招人过来，也未必能比他们的磨合时间少。 青山大队现在所谓的缺人情况，其实缺的，就是种地的人。 田向南原本的想法就是，要是能合并几个村子过来，就让新合并过来的人负责耕种，再从现在的老队员当中选拔出一批工人。 毕竟现在的这些老队员们都是为了青山大队的发展作出贡献的，优先级肯定要比新来的高上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要是找一些知青过来，负责你们的耕种.....不，这样也不行.....”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唐主任紧跟着又说了一句。 可一句话没说完，他自己又给摇头否决掉了，还自嘲的笑了一声。 是啊...... 那些知青好不容易才从乡下回到城市里，你让他们背井离乡过来当工人还好说，可要是让他们下来继续耕种...... 呵呵...... 哪怕青山大队的环境和条件都比其他地方要好上许多，那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过来。 想到这儿，唐主任看着田向南，也忍不住感同身受的长叹了一声。 “确实啊，田队长，你们目前这个人力方面的问题，的确是个很难解决的麻烦......” “呵......也没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也只能慢慢来了。” 田向南这会儿倒也坦然，似是自嘲般的也跟着说了一句。 像是褚主任说的这个办法，田向南先前自然也考虑过。 可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平衡招工与村民之间的利益，所以才给打消了的。 没办法，这也只能说算是集体企业的一个弊端吧。 这边几人说了一会儿，林二海就跑了过来，说老叔叫他过去。 田向南笑着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又跟林二海交代了一句。 “二海，你等会儿带着这三位领导直接去我的院子，我灶间里准备了一些食材，你找人帮忙弄一下，中午跟我一起陪三位领导好好喝几杯。” “知道了，队长......” 林二海答应了一声。 田向南这才跟三人告别，朝着老叔和老书记那边去了。 第340章 给领导算账 上 老书记和老叔在这边忙着欢迎梅县和其他领导。 旁边王三宝忙着跑前跑后，招呼着人帮着文工团和放映队的人搬行李和装备。 这次来迎接县里的人，他们也算是准备充足，不但叫来了很多人，还专门找了三辆板车用来搬东西。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一把拉住脚不沾地的王三宝，调侃地问了句。 “三宝，哪个是你对象呀？” “队长......” 王三宝闻言扭捏了下，这才偷偷回头瞥向站在一辆板车旁，招呼着人堆放东西的几位女同志。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几个穿着军绿色棉衣的女孩，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说话。 可就这么一看，那几个女同志都是20来岁的年纪，也看不出哪个是他的对象呀。 “那个呀......？” 田向南不由又问了一句。 “短头发那个......” 王三宝似乎真不好意思了，丢下一句话，挣开田向南的手，匆匆的又走了。 田向南有些无语。 大爷的，那几个女同志都戴着帽子，这上哪去看头发长短去？ 正这时，田向南就看到一个个子挺高，面容白净，五官还挺英俊的青年也凑到了那几个女孩的面前，与几人说笑起来。 这个青年穿着跟几个女孩差不多的衣服，看样子应该也是文工团的。 只是田向南却敏锐的观察到，自从这个青年凑过来之后，那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话语就变得少了一些，就连笑的频率也跟着减低了。 看样子，与这个凑过来的男青年的关系显得有那么一点生疏，或者说是距离感...... 而那个男青年却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兴致勃勃的跟几位女同志搭着话，目光还频频地落在中间一个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的漂亮女孩脸上。 这个场面看着有些意思。 可惜了，田向南此刻都已经快走到老叔他们这边了，也只得暂时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田向南扬起笑脸，迎上了为首的梅县。 “哎呀，欢迎欢迎，欢迎领导再次来我们青山大队视察工作.....” “呵呵，你小子......” 梅县先是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这才伸出手来相握，嘴里还故作不满道。 “要是昨天没接到你的电话，我还真就当你这份欢迎是真心实意的了。” 梅县这句调侃的话，顿时引来周围一片笑声。 “呵呵，领导您这说哪的话，不管您啥时候来，我们青山大队肯定都欢迎......” 又寒暄了几句，等到文工团和放映队那边人和东西都下的差不多了，田向南这才引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屯子去。 路上，田向南跟梅县走在前面，梅县主动说起了先前的事情。 “你跟那三位谈的怎么样？都定下了没有？” 田向南闻言连忙解释道。 “领导你价格还没给我定下来呢，我哪能这么快就跟人谈好？” “刚才我们也没说这事，就是人家第一次来，觉得我们青山大队环境挺不错的。” “我就跟着说了几句，接着又聊了几句，咱们这里和外面的发展形势。” 顿了顿，田向南也忍不住反问道。 “领导，您昨天是怎么跟他们说的？价格方面的事情定了没有？” 梅县闻言也摇摇头。 “昨天我也就是抽时间，算是代表你们的上级跟他们见个面，简单的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谈这些。” “额......” 田向南有些无奈。 “那人家下午就要把货带回去了，这中间要不要让利的事情，您总得给个指示才行啊。” “毕竟这是不光关系到我们青山大队的收益，还关系到县财税局的财税指标呢。” 听他这么一说，梅县不由眉头紧锁。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他便跟着又问了一句。 “田队长，你们这批15,000米的货，是几天的产量.....？” “五天......” “五天么......” “1米算8毛钱，1.5万米就是一万两千块，五天，一天就是......两千多？？？” 梅县说到这里，嘴里猛的嘶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原先他只听汇报了，还真没有去算过账，此时这么一算，让他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领导，领导，账可不能这么算......” 田向南闻言，连忙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其实我们的利润压根就没那么多啊......” “哦？怎么说？” 梅县闻言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田向南苦笑。 “领导，你听我给你简单的算算。” “首先是铜价，这批原料是我们拆借来的，每吨价格大概在1600左右。” “就拿我们现在生产的这种电线来说，一吨铜大约能生产出2万多米，但同时还要耗费大几百公斤的绝缘材料，这个又要大几百块钱。” “也就是说我们每生产2万多米的电线，光原料成本就要2000多。” “5天时间，60名工人，3000工分，光人工也最少需要600块钱。” “这就2600了......” “接下来就是最大的机器成本了。” “我们这批机器400多万，假如我们能用10年，那么每年就有40多万的成本。” “平均每天就有1000多块钱的机器成本，五天就是五六千......” “一万二，去掉五六千，再去掉人工，去掉原料，顶多能剩个两三千吧。” “到时候再给县里交个大几百，我们每天也就能落个四五百吧.......” 田向南这账算的漏洞百出，要是换成一个稍微懂行一点的，肯定能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可关键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数据来，模样确实也挺唬人啊。 最起码面前的这位梅县就已经被唬住了，眼里刚才冒出的绿光已经逐渐散去，兴奋的劲儿也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可随即他又皱起眉头，依旧有些怀疑的看着田向南。 “你小子不老实啊......” “真要照你这么算账的话，那你们大队一年的利润也不过一二十万，还不如砖厂的一个窑口，那你还费劲巴拉的办电线厂干什么？” “靠.....” 田向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恰如其会的露出一抹市侩的笑容。 “呵呵，领导，您别误会.......” “可能先前有些地方我说的不太清楚，我再重新跟您补充一下.......” 第341章 田向南的忧虑 “就目前来说，我们做眼下这种四平方规格的家用主电线，还真的不算赚钱。” 田向南斟酌了一下措辞，跟着解释道。 “一是工人现在生产经验还不熟练，产量不算高的原因。” “第二就是，这种规格电线原本的利润就不是很高，包括后面生产更细一些的照明线之类的，同样都只更在乎销量，而并没有多大利润。” “真正能赚钱的，只有六平方以上规格的工业用电线，和规格更大的电缆了。” “尤其是电缆，那东西铜芯的可是要几十块钱一米的，只是要等工人都熟练了以后才能做。” “这样啊......” 梅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看着田向南。 “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个铜原料的事情？” “现在虽然你们用的原料是调配来的，可等明年你们就可以自己炼铜，原料方面是不是也能节省一些？” 田向南闻言，却是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道。 “领导，您这话说的没错，但是却也忽略了一点。” “明年开春后，我们是可以自己开采铜矿，自己冶炼，但这也是要耗费人工的。” “而且，以我们这个电线厂的体量，根本就吃不下一个冶炼厂所有的出产。” “所以我也预算过，冶炼厂每年只需要开工三四个月，就足够生产出我们电线厂全年所需的原料了。” “当然......” 说到最后，田向南还开玩笑的补充了句。 “如果上级领导能帮我们弄来铜料外拨的许可，让我们可以把生产出来的铜料卖给其他单位的话。” “那样一来，我们的冶炼厂不仅可以全年开工，也能给县里财税局多贡献一些财税指标。” “呵呵” 听到田向南暗自打的小算盘，梅县莫名的笑了声，随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个你就别想了......” “当初你们发现这座铜矿的时候，我也就跟着了解了一下相关的政策，也考虑过这座铜矿的使用。” “就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你小子当时下手太快，直接把几百万的设备给拉回来了，造成了既定事实......” 说到这里，梅县还隐晦的伸手朝上指了指。 “等上级知道这座铜矿的消息的时候，你们的设备也都已经到家了，为了不让你们青山大队1400多号人出去要饭，这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田向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上级态度的消息，心中也暗道了一声好险。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其中，肯定也少不了面前这位梅县长暗中帮助。 田向南随即双手合十，朝梅县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梅县的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接着说道。 “所以现在趁上级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你们能暂时用用就用吧，别搞得太惹眼了。” “要不然真惹到了有心人惦记，就像其他矿厂一样，上级一纸文件把你们收归国有，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田向南闻言也点点头，心中也暗自警醒。 看样子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都比较顺利，让自己也有一些掉以轻心了。 眼下正是青山大队的发展时刻，千万记住，以后发展的姿态一定要低调，千万不能飘。 越是得意忘形，就越是容易出事。 “不过......” 就听梅县语气一转，目光古怪的瞅着田向南。 “我听说你们不是和山里工厂那边关系挺不错嘛，他们是生产什么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舍弃这么好的一个吃铜大户，你还想去弄什么外拨许可，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额......” 田向南闻言沉默了下。 他也不是傻，这种想法他自然也考虑过，毕竟离得这么近。 可工厂那边关系比较特殊，这种性质的单位一旦牵扯上，就很容易上纲上线，也很容易担责任。 和普通的单位工厂合作，一旦哪方面出了问题，也不过是互相扯扯皮，然后坐下来谈谈也就算了。 可要是和军工扯上关系，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没有扯皮的空间了。 虽然按理说，只是供给一些铜料，能出什么问题？ 但出于谨慎考虑，田向南很早就将与工厂的合作想法排除在外了。 这点并不是说田向南胆小，也不是说他太谨小慎微，只是站在青山大队的位置上考虑，他们的发展道路必须要如履薄冰，步步谨慎。 毕竟这关系到1000多号父老乡亲的生活饭碗。 而且除此之外，不想跟兵工厂那边扯上关系的原因，是田向南心里还有另外一层隐藏的极深的顾虑。 如今已经是77年底了，等到明年，东南那边的战火苗头估计就已经起来了。 到时候国家肯定就会提前准备。 虽然东北这边离得远，但说不定就为了隐蔽或者说麻痹敌人，国家就会调用这边的资源来积极备战呢。 到时候如果这边的兵工厂接到了任务，那么与之有联系，或者说有原料输送关系的青山大队能跑得了吗？ 真要到了那时，啥东西都得靠边站，他们矿场和冶炼厂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毕竟双方原本就是合作关系，征调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征调之后呢？再想从序列中拿回归属权，那可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了。 虽然那场战争跟打孙子一样，就打了一个月，就把那不听话的玩意给打服了。 但是这玩意儿在没打之前，谁也不敢保证时间啊，肯定是要做好全面备战，久战的准备的。 在时间上，国家等得起，工厂等得起，可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可等不起。 到最后哪怕只被征调个一两年，他们青山大队也能被拖的，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这倒不是说田向南不爱国，不愿意支持国家建设。 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当的就是青山大队的家，所以操的也只能是青山大队的心。 而且他也非常清楚，他们青山大队对这件事情上起不到丝毫的影响，但一旦要是出现了那种情况，他们自己却会被搞得万劫不复。 可如果在此之前，青山大队并没有与军工厂有任何联系，只是一个属于地方上的产业。 那时候，也有很小的可能会就近征调...... 但到了战后，肯定是有很大概率要还给地方上的，毕竟军方也不可能随意将地方企业划归到序列中。 这样一来，哪怕损失个半年，或大半年的时间，一方面，同样可以支援国家备战，另一方面，也可以尽快让青山大队恢复到正常发展中。 田向南忧心的主要就是这一方面。 所以在明年下半年之前，他暂时是不会考虑和兵工厂那边有合作的....... 第342章 樱桃的家人 中午，青山大队为下来的领导和文工团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会。 更是在大队部这边支起大灶，摆了好几桌，宴请了他们所有人。 这一举动，顿时也赢得了文工团众团员和放映队几位成员的好感。 毕竟像他们以往下乡，或者去其他地方做任务的时候，一般人家也就招待主要几个领导，他们这些成员也就能跟着喝个汤汤水水。 哪像青山大队这么豪气，眼瞅着灶台旁边摆着的大块猪肉，再加上每个饭桌上都摆着的两瓶酒，哪个看了能不馋。 毕竟来之前便已经讨论好行程了，今天过来先休整，从明天开始，才是正式演映的日子。 所以，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中午肯定都是要喝点儿的。 大会议室这边，有老叔和老书记亲自上阵，陪着县里下来的几位领导还有文工团团长和放映队队长。 眼看着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田向南跟老叔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去了。 他家里那边还有一桌重要的客人呢。 原本田向南想放在这边一起招待的，结果田庆华和那两位主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所以田向南就把他们安单独安排在了自己家里。 刚走出大队部的院子，田向南就被王三宝给拦住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位穿着军绿棉服的年轻女孩。 “队长......” 王三宝拉住了脚步匆匆的田向南。 “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过的殷桃红同志。” “哦......” 田向南闻言，仔细看了看旁边的女孩，这才有些惊讶的发现，面前这女孩，好像正是自己先前看到过那几个女孩当中，一脸英气的那一个。 看着女孩的容貌，田向南又狐疑的扫了旁边的王三宝一眼。 单看这女孩的眉眼，还有此时的神情，也不像是三宝口中说的那种懦弱性子呀，怎么就小时候因为被欺负才和王三宝结缘呢？ 此时女孩也落落大方的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你好，田队长，我也经常听三宝同志提过你的大名......” “额......” “你好，你好......” 田向南也伸手同对方握了一下。 女孩梳着齐耳的短发，大眼睛，圆脸蛋，眉型飞扬整洁，鼻梁高挺，嘴巴却不是那种樱桃小口，稍稍有些偏大，但五官合在一起也挺好看。 正是因为她的嘴型，再加上飞扬的双眉，这才使得面容自带几分英气，看起来很吸引人。 最起码田向南第一次与之接触，就感觉这女孩应该是个很干脆大方，并且开朗的人。 “那什么.....里面都已经准备开饭了，樱桃同志让三宝赶紧带你进去吧。” 田向南想着家里还有客人，便也没想与他们多聊，反正以后也多的是机会，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准备走了。 可王三宝却又突然喊住了他。 “诶，队长，先等等......” 被他这么一喊，田向南疑惑的回头看他。 “还有啥事.....？” 王三宝的面色有些尴尬。 “那啥，队长，樱桃他爸妈也来了.....？” 田向南一愣。 “都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人呢？赶紧请过来，中午都凑一块了，你还等啥呢？” “不是，队长......” 王三宝咬着牙，一脸为难的道。 “他们没坐火车，是走着来的，现在应该还搁路上呢.....” “啥玩意儿？” 田向南一听就炸毛了，一脸不可自信的瞪着王三宝。 “我说王三宝，你是彪吗？” “这个大冷天的，你让两位老人趟着雪走山路走过来？你脑子到底咋想的？” “队长，不是你......” “不是啥不是......？” 田向南这会儿气的抽王三宝的心都有了。 上回帮着出了主意，就是想让樱桃他爹娘来青山大队，看看现在青山大队的生活条件，还有王三宝他们家里的条件。 结果这山炮可倒好，愣是没让人坐火车，让人走着来的。 田向南今天忙着招呼领导，招呼田庆华他们，一时把这回事也给忘了。 结果王三宝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把事给办成了这样。 这还咋弄啊？ 田向南觉得，自己要是樱桃他爹的话，来到这里非得抽这小子两巴掌，然后拉着女儿扭头就走。 就你小子干的这破事，还想娶她闺女？吃粑粑去吧...... “我当时咋跟你说的？” “让人二老坐着火车过来，看看你家里的条件，也给你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你现在这干的叫啥事？” “不是啊，队长，我......” 王三宝这会儿急的脸都憋红了，张口结舌的想要解释。 “田队长，你误会了......” 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樱桃姑娘笑着开口了。 “让我父母走路过来，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家里人的意思。” “额......” 田向南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 “樱桃同志，你说这是你的意思啊？”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三宝没说清楚，今天来的不光是我父母，还有我大堂哥，嫂子，还有二堂哥，三堂哥。” 说到这里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颊微微泛红。 “上次三宝跟我说了这事之后，我也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家里人，后来，我父母也同意了。” “然后家里几个堂哥嫂子们也说要过来一起看看......” “因为人多的原因，所以我也不好再占用文工团的名额了，只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过来了。” “不过田队长可以放心，我家原本就住在小青山外面，我爸妈他们又从大队上借了骡子和爬犁，顺着车道走到这边，也费不了多大事。” “我俩来找队长，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们俩想顺着道去迎迎我爸妈他们......” “哦~......” 听人姑娘这么说，田向南这才放下了心。 随即，他也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边一脸郁闷的王三宝，嘴里打着哈哈道。 “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什么，是我一着急搞叉劈了......” “三宝，你还愣着干啥？回去拿上枪，跟樱桃同志走一趟呀。” “知道了，队长......” 王三宝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小子......” 田向南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又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句。 “家里这头你不用担心，回头我让二海给你送两只兔子，再拿瓶老林留下来的好酒，让你好好招待你未来老岳家......” “诶，那谢谢队长了......” 田向南这话一说，王三宝顿时眉开眼笑，拉着人姑娘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第343章 巨大的惊喜 中午田向南在家亲自招待田庆华三人。 酒足饭饱之后，他便带着三人去往了北山那边的电线厂。 他们过来的时候，能赶上老叔带着梅县他们也在电线厂参观呢。 这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毕竟青山电线厂第一次出货这种极具纪念意义的时刻，怎么能不让领导出来露露脸呢？ 在一片和谐的交谈氛围下，青山电线厂第一次产品出厂非常的顺利。 最终电线的定价为8.5毛\/米，是梅县就和田向南商议之后，才最终定下的。 对于这个价格，田向南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比他心理预估的最低价格还高上了5分钱。 田庆华他们也没啥意见。 他们原本就不是商人，拿电线也只是为了走关系趟路子用，而且这其中还是给他们留有一些利润的。 虽然不算太多，但也足够10次8次的出差补贴了。 所以，对此双方都比较满意。 唯一让田向南觉得有一丝瑕疵的，那就是三人现给的并不是钱，而是三张兑票。 都是他们市里开出来的，两张轻工局的，一张粮食局的。 这玩意儿见票兑钱，跟支票的性质差不多。 唯一麻烦的，就是只能到市里各自单位去兑换。 田庆华他们三人每人50卷电线，算起来差不多200公斤出头。 田向南让人找了三辆板车，把这些电线直接拉到了南边铁道口，一行人也跟着过来，等待着林场回县里的火车。 在经过知青点的时候，田向南还让人喊上了早就收拾好行装的朱青青，准备让他等会儿一起搭车回去。 在铁道边等车之际，田向南与田庆华又聊了一些关于以后发展的事情。 田庆华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田庆华准备以轻工局考察的名义，先去青市那边走一趟，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能还会去其他几个沿海城市都看看。 按照他的话说，在现在的一些沿海城市，出现了很多国外流进来的观念，技术，设备，还有管理理念之类的。 他想去考察考察，顺便学习一下，最起码也是多了解一些。 田向南对他的想法也表示赞同，虽然眼下沿海城市还未全面开放，但确实有很多从外面流进来的东西，值得学习和借鉴。 站在田庆华这个位置与年龄，再加上他的出身，多走走，多看看，多增加一些阅历。 这样以后不管他是从商还是从政，这些阅历都能成为他宝贵的立身经验。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田庆华要是顺路的话，能帮着照顾一下朱青青。 不过想想他们俩的时间估计也搭配不上，所以也就没提。 反正朱青青这次回老家的话，肯定也要经过知青办的，到时候他给那边打个招呼，看那边有没有同样是浙江回城的老乡，安排他们结伴回去。 他们这边正聊着呢，田向南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转头一看，就见被人簇拥在中间的梅县正冲他招手。 田向南连忙跟田庆华打了声招呼，然后快步来到了县领导这边。 “领导，您叫我......” “呵呵......” 梅县先笑才说话，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满是赞赏。 “我们刚才还和林老书记和张大队长说着呢......” “青山大队在你们这批年轻人的带领下，的确是走出了不一样的发展道路，也发展出了成果，这种敢想敢干的精神，值得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学习。” “同时，我们也要祝贺你们青山电线厂完成第一次的产品出厂交易，取得了开门红的成果。” “哗......” 梅县的话音落下，围在周围的人都跟着热烈的鼓起掌来。 “额......” 面对这突然正式起来的气氛，田向南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只得公式化的说了句。 “领导们过奖了，青山大队能发展到如今这个欣欣向荣的地步，不光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当然还要感谢上级领导对我们的大力支持。” 听到田向南的话，梅县脸上的赞赏不由又浓郁了几分。 就见梅县伸手从旁边一人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很郑重的双手递向了田向南。 “经过我们昨晚的开会讨论，上面一致认同，原青山大队青年队长田向南，在青山大队的发展历程中，不仅提出了至关重要的发展思想，还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 “因此，经县委县政府通过，正式下达了这份任命文件，希望田向南同志你能再接再厉，带领着青山大队继续成就辉煌。” 田向南闻言一下子楞在了那里，心中又惊又喜。 这玩意儿.......这么突然的吗？ 原本他请梅县亲自过来见证这场交易，为的不就是这张纸吗？ 可是在田向南原来的想法，怎么说也得等交易成功的消息传回县里之后，再通过县会议，任命才会下来。 而且那时还不确定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呢。 今天自打梅县来，一直到都准备走了都没啥表态，田向南原本还有些失望呢， 结果这都到铁道边上了，又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真打的田向南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听梅县话里的意思，这件事情县里昨天晚上就已经讨论通过了。 估计就是等今天交易完成的时候，才会把东西拿出来。 再加上如此郑重的场合，正式下达文件，这就肯定没有代理那一说了，只能是正式任命了。 田向南心中狂喜的同时，老叔笑着推了他一把。 “咋？你小子乐迷糊了，领导还等着你回话呢。” “咳咳......” 田向南连忙强压住激动的神情，面对笑容，同样双手郑重的接过那张文件，语气严肃的保证道。 “感谢上级领导的信任，我也在此向领导保证，今后必将竭尽全力，继续带领着青山大队努力发展，创下辉煌。” “哗......” 周围人很给面子的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就连旁边的田庆华也跟着鼓起掌来，看着人群中的田向南，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田向南接过那张文件，简单扫了一眼，确实是县大院下达的任命书，连忙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梅县见状好笑的摇摇头。 “你小子高兴高兴就算了，可别得意忘形了。” 梅县说着，脚步已经向着人群外走去。 田向南见状连忙跟上。 两人单独来到一边，梅县这才小声说道。 “田向南，你应该知道，我还是挺看好你的。”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这位县领导一眼，诧异对方话语直白的同时，也连忙点头，正色回应道。 “我知道，领导一直都很支持我们青山大队，不管是在窑厂，铜矿开采以及电线厂上马的项目上，如果没有领导的大力支持，我们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顺利。”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梅县欣慰的点点头，随后语气一转，又跟着问了一句。 “县里年底可能会有新书记上任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第344章 梅县的交心 听到梅县的话，田向南心头不由一跳，斟酌了一下语气，才跟着回道。 “这事倒也听说过了一些，但是也没太多关注.....” 顿了顿，田向南又压低了一些声音道 “不过领导您放心，您对我们青山大队的支持，我们肯定会永远记着的，不管谁来，俺们以后肯定要紧，跟着领导的调子走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梅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小子想多了，我跟你说这个消息，又不是让你先表态站队的意思。” 可尽管梅县嘴上这么说，但从他眼角眉梢难掩的笑意来看，分明是对田向南的表态，还是很受用的。 “额.....” 田向南故作疑惑的挠头。 梅县又正色起来，接着道。 “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以后县里的事，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心知梅县也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 于是便试探的道。 “领导，您的意思是，这个事情，也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青山大队？”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会。” 梅县的语气有些严肃。 “作为全县，甚至在全市都属于最耀眼的生产大队，肯定是要被多方关注的，更何况，还是主管你们的县上级。” “你可别忘了，现在你们的班子里，可还缺少一个政治大队长呢......” 田向南闻言心中一沉。 确实，老魏犯错被撸下去之后，现在政治大队长的位置还空着呢，要知道，这可是仅次于书记的二号管理位置。 要不是梅县一直暗中支持他们，说不定县里早就空降下来别的人选了。 可这个位置也不可能一直都空着，与其等不了解的新书记下来安排，还不如提前给占住呢。 想了想，田向南试探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不能让张大队长先兼着政治大队长的任务？” 梅县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咋？你们青山大队想要搞一言堂吗？” “额......” 田向南这下知道梅县的意思了，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忧虑。 “咳......” 就听梅县接着道。 “这次能直接把你从青年队长正式任命为大队书记，已经算是我在会上力排众议，破格提拔了。” “所以，张满仓同志只能依旧继续担任生产的队长，不然青山大队真成了一言堂，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上面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学习大队长的位置，到时候县里肯定会派人下来担任......” “而且，这也关系到明年给你们合并人手的问题......” “哦？明年就准备给我们加人了吗？” 田向南闻言立刻振奋了精神，原来这也并不是单纯的一个坏消息。 梅县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没有答应张满仓担任政治大队长的原因。” “秉着不能搞一言堂的规则政策，如果正副手都是你们原青山大队出来的，那明年合并的时候，县里说不定有人会提出，借着合并的机会，重新调整领导班子的位置。” “真要那样的话，就算你有能力，可资历毕竟太浅了一些，未必就能继续担任新书记。” “与其那样有变化，还不如就像眼下这样，你占个一把手的位置，留出政治大队长的位置用以平衡。” 听到梅县的解释，田向南这下已经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 两世为人，他也没有在官场浸淫过，所以对其中的门道还不太清楚。 可梅县都说成这样了，他要是还不懂，那恐怕真就是个政治白痴了。 领导的潜在意思就是，田向南算是梅县这一派系的了，政治大队长的位置，到时候肯定得留给新书记那边了。 而田向南要做的，就是在新的副手下来之前，站稳自己的位置，提升自己的威望，牢牢把控住他的话语权。 而要做到这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谨小慎微，不让人抓住自己错处把柄的同时，也要将电线厂发展的更好，更有成绩。 只有他们自己做出成绩，梅县帮他们说话的时候，才能更有底气。 “领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督促电线厂这边进行安全有效的生产，并且还会想办法继续联络其他单位，争取多开辟出几条产品出售的渠道。” “嗯，你的能力我还是很看好的.....” 见田向南听懂了里面的门道，梅县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你们能稳步的发展，继续作出成绩，其余问题就不需要你们多考虑。” 他的潜台词就是，只要你们能继续做出成绩，将电线厂发展的越来越红火，上层的压力，梅县这边会顶住。 也会尽量帮他创造出一个和谐安稳的发展环境。 能得到这样的保证，田向南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毕竟环境就是这样，哪怕他只是想好好的发展青山大队，可自打他接到书记任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一脚踏进了官场。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就像梅县所说的那样，就算以后青山大队是由他来主导，但他也不能搞一言堂。 而且田向南自己心里也比较认同这个说法，真要把青山大队搞成了一言堂，所有事情全都由他说了算，也未必就能是一件好事。 而现在他只希望，到时候上面派个所谓的政治大队长，最好能是个性格好点的，就像老魏那时候一样。 那样以后大家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同样能让青山大队好好的发展。 可千万别来个像以前秦书记的那种人。 其实这么说，倒也不是说以前的秦书记有多坏......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当官的也都想做出成绩，都想往上升，也都想把成绩揽入自己怀里，这是人之常情。 秦书记最大的错误在于，思想守旧，不思进取，不敢勇于开拓，只想着捡现成的。 单单在思想方面，这种人就已经被时代给淘汰了。 如果让这种人来领导的话，别说开拓发展了，估计连现有的成果都很难保住。 真要是到时候给他们派上这么一个老顽固思想的人下来，那么对于他们青山大队来说，还真不亚于一场灾难。 第345章 过分殷勤的吴干事 林场的火车很快就来了，在这边停靠了一会儿，载上了人和货之后，又轰隆隆的开走了。 送走了县里的人之后，田向南他们刚准备回去，目光一扫间，却看到小青山那边的铁道边上，远远的走来了一群人。 田向南知道，这应该是王三宝去接的那位樱桃姑娘的家里人，没想到去了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眼下由于北边屯子小道上的积雪太厚，不太好走，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顺着铁道边走，等会儿得绕到这边来进屯子。 田向南跟老叔和老书记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回去，自己留在这里等等那些人。 等人都离去后，田向南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着，目光也不时的瞅一眼王三宝他们的方向。 可瞅着瞅着，田向南似乎发现一点不对劲了。 就见王三宝的那一群人当中，走在最前面的，毫无疑问是带路的王三宝。 跟在他身旁，一个穿着军绿色棉衣的身影，应该就是那位樱桃姑娘。 可就在两人身后，那六七个应该是樱桃家人的身影中，却还有一个穿着军绿色棉服的身影混在其中。 让田向南升起好奇心的，就是这个人。 今天文工团来的时候，他还顺嘴问了一句，知道这批文工团人员身上穿的军绿色棉服，是他们一次去军区演出的时候，部队上为了感谢他们，给每人发了一套。 换句话来说，在他们这片，也只有文工团的人才会穿这种一样的军绿色棉服。 难道是那位樱桃姑娘在文工团的朋友，也跟着她一起去接她的家人了？ 田向南想着，又观察了一会儿，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离着越来越近，那些人的体型也逐渐能看出来了，后面那个穿着绿色棉服的身影个子很高，看起来明显不像是个女同志。 “该不会是那个货吧......？” 田向南忽然想到，上午过来迎接领导时，看见的那个主动跟樱桃几个女同志搭话的文工团青年。 这货......不会是王三宝的情敌吧？ 田向南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同时又忍不住替王三宝默哀了几秒。 那个文工团青年要真是王三宝情敌的话，那对王三宝的竞争压力也太大了。 等到一行人又来的近了些，果然就如田向南想象的那样，后面那个还真就是他上午看到的那位长得挺精神的青年。 除了文工团青年以外，三宝两人后面还跟着三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汉子，还有两个收拾的挺利索的小媳妇。 三宝和那位樱桃姑娘每人牵着一头骡子，后面拉着的两个爬犁上，还坐着两个鬓角有些斑驳的中年男女。 这两人，应该就是樱桃姑娘的父母了。 “队长......” 王三宝闷闷的叫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明显挂着几分不太高兴。 跟在旁边的樱桃姑娘倒是冲田向南笑了笑。 “田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田向南先是冲王三宝肩膀上使劲拍了一下，低声警告了一句。 “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还想不想好了？” 随后，他才笑着对樱桃道。 “嗨，刚刚才把县里的几位领导送回去，这不正巧看着你们回来了吗？就站在这里迎迎你们......” “这后面的应该就是你爸妈了吧。” 说着，田向南已经满脸笑容的走了过去，主动伸手把两位从爬犁上扶了下来。 “叔叔婶子好，欢迎您两位，还有几位同志，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 面对热情的田向南，两位老人也是一脸的欢喜。 “你好，你好，太客气了......” 樱桃也连忙在旁边给他父母介绍。 “爸，妈，这位就是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哦不，现在应该是大队书记了，田书记......” “哦，田书记你好，你好......” 听到这话，樱桃他爸妈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可神情中也同时有些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好奇和几分拘谨。 “额......” 这下轮到田向南很是意外了，有些惊讶的看了樱桃一眼。 “樱桃姑娘，我这任命书在怀里还没揣热乎呢，这事你咋知道的？” “呵呵......” 姑娘爽朗的一笑，瞥了旁边的王三宝一眼。 “是刚才过去的那辆火车上，有位女同志冲王三宝喊了两声，我恰巧听见了。” “谁？谁冲我喊了.....？” 王三宝闻言一脸迷茫，那一双满是清澈的眼神，看了看樱桃，又看了看田向南。 “队长，刚才回去的，应该是那位朱青青同志吧.....？” “我是约摸听见她在火车上喊了声当书记啥的，不过也没听清......” 田向南闻言恍然。 刚才过去的火车上，能喊出这话的，估计也只有朱青青了。 可能是因为要走了，走之前，还想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大队上还不知道的人吧。 可随即，他又没好气的瞪了王三宝一眼。 “行了，你都不认识人家，管人家喊啥呢？” “你把人都接到这儿了，难道就让人在这里受冻？” “还不赶紧把人送回屯子里分好的房子里去，再整点热乎的，让叔叔婶子吃点暖暖身子。” “咋一碰到人姑娘的事你就迷糊了？平常的机灵劲儿扔哪去了？” “对对对，走，叔，婶子，这天确实够冷的，咱赶紧回去吧，来前儿我已经把炕给烧上了，咱先回去暖和暖和。” 被田向南说了两句，王三宝的情商这时好似才正式上线，连忙热情的招呼起众人来。 紧跟着，樱桃姑娘的三位堂哥和两个嫂子也都上来跟田向南打招呼，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好奇的神情，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也满是探究。 毕竟这年月，哪个屯子上的书记大队长啥的，年纪不得个50往上。 像田向南这种20啷当岁儿，就能当上大队一把手的，周围十里八乡的还真是听都没听过。 其中，樱桃那个年纪大点的嫂子，还特意问了田向南有没有成家的事。 知道田向南还没谈对象以后，那位大嫂子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都又多了几分热切。 直到最后，那位文工团的青年也跟着上来打招呼。 “田队长，哦不，田书记，你好，你好......” “同志你好......” 田向南也很客气的回了句。 旁边樱桃姑娘也帮着介绍了青年的身份。 “田书记，这位是我们文工团的后勤科吴干事。” “呵呵......” 田向南一脸笑容的同对方握手。 “吴干事真不愧是搞后勤的，还亲自陪同团员们去接家人，这种事必躬亲的行为，当真是值得人学习啊。” 听到田向南的夸奖，吴干事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第346章 樱桃的忧虑 回屯子的路上，田向南在招呼众人的同时，又不留痕迹的凑到王三宝身旁，拍了他一下，又暗暗冲着那位吴干事努了努嘴。 “三宝，那小子什么情况.....？” 王三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一脸嫌弃道。 “谁知道哪冒出来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们去接人，他非得厚着脸皮跟去，赶都赶不走，跟听不懂人话似的，没一点眼力劲儿。” “不对吧.....” 田向南却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咋觉着，那小子的目光咋一直往你那位樱桃姑娘身上瞅呢？” “这小子该不会是来撬你墙角的吧？” “他敢，他......” “给他个胆子......” 王三宝闻言就瞪起了眼睛，随后咬牙道。 “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个货，说话黏黏糊糊的，跟他妈老娘们一样，听得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咋？你先前不认识他？你去文工团那么多次，连人面都没搞熟？” “当然不认识了。” 王三宝撇嘴道。 “他又不是咱们县文工团的，听说是从别的县刚调过来的，我以前都没见过。” “这就难怪了......” 田向南闻言恍然。 先前他还奇怪呢，这位吴干事对待樱桃同志的态度，明显有这献殷勤的味道，王三宝跟姑娘都这么熟了，哪能会不知道这种情况呢？ 不过既然是新调过来的，那也就没啥说的了。 “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们一行人刚进屯子，就见一个同样穿着军绿色棉衣的年轻女孩，快步迎了上来，冲着那位吴干事喊了一声。 喊过之后，这位年轻女孩的目光又转向了樱桃和她父母，脸上挂起甜甜的笑容。 “樱桃，这两位应该就是叔叔婶了吧？叔叔婶子好，我是樱桃在文工团的好朋友，我叫吴丽芬......” 听到这年轻女孩报出的名字，以及他先前队吴干事的称呼，田向南也不由得多看了其两眼。 随后他低声对旁边王三宝问了一句。 “这姑娘以前见过没有.....？” 王三宝此时也正看着那姑娘呢，闻言摇了摇头。 “没见过，估计他们兄妹俩是一起过来的。” 田向南这边正看热闹呢，却忽然见到女孩和樱桃家的几口人打过招呼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这边。 随后女孩就朝他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甜甜的笑容，并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您就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吧？您好，我是文工团舞蹈队的吴丽芬。” “额......” 田向南也没想到这姑娘消息这么灵通，连忙伸手跟他握了握，还顺嘴问了一句。 “吴丽芬同志你好，你跟这位吴干事是......兄妹.....？” “我俩是亲堂兄妹.....” 年轻女孩说话很干脆，给人的感觉就像那种心直口快一样。 “这次也多亏了我哥的关系，才能把我给调到这边来工作。” “哦......” 田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不由多看了那位吴干事一眼。 各自都打过招呼之后，吴丽芬又回到了樱桃姑娘身旁，很自然的挽住了她的手道。 “咱们住的地方我都已经收拾好了，连你的铺盖也给收拾了，现在咱们赶紧去叔叔婶子住的地方看看，顺便也帮着收拾一下。” “行呀，那就一起去吧......” 那位樱桃姑娘也没见外，痛快的应了一声，神情之间表现的也很亲昵，看样子，两个人的关系应该相处的不错。 “那三宝你先带叔叔婶子去那边的院子里吧，先帮着弄些热饭，然后再帮着收拾一下，看看缺啥少啥，你再多跑跑，其他不用我再多说啥了吧？” 王三宝闻言，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队长，你先去忙吧，我知道了......” “不对，是书记了......” 田向南也没在乎他称呼上的问题，摆摆手，笑着对樱桃的父母道。 “叔，婶子，先让三宝带你们回去歇歇，我这边还有点事，回头等忙完了，我再去找我叔喝两碗。” “诶，田书记有事先去忙，回头有空就过来坐坐......” 这老两位也笑着应承着，态度也很是客气。 田向南又冲樱桃堂哥嫂子几个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位挽着樱桃姑娘的吴丽芬慢慢收回目光，对樱桃小声说了句。 “这么年轻就当大队书记了，肯定是个很有能耐的人。” 听到她的话，与她挨着的樱桃不由挑了挑眉，笑着耳语道。 “咋啦？你看上啦？” “我可听三宝说过，他们这位年轻的队长，今年虚岁才24，又年轻又没对象，而且还很能干。” “要不？回头我让三宝帮你问问......？” “你可千万别乱来.....” 吴丽芬闻言似乎被吓了一跳，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随后伸手在樱桃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咬牙小声道。 “这话要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 说着话，她还偷偷瞄了一眼前面的王三宝。 “再说了，你和你那位三宝同志的事情还不知道咋样呢？还有闲工夫打趣我？” “对了，三宝同志今天也算正式见到了你爸妈了，咋样？这都走一路了，能看出你爸妈是啥态度不？” 听吴丽芬这么一问，樱桃同志似乎也失去了调笑的心情。 她有些忧虑的看了看前面的王三宝，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她的父母，还有堂哥她们，耳中听着堂哥堂嫂小声的话语，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对了，我哥咋又跟你们一块去了？” 见樱桃似乎心情不好，吴丽芬连忙试图转移话题。 “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咋也找不到他人，他是不是又缠着你了？” 樱桃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吴干事也是好心......” “好心啥呀，他就是厚脸皮......” 吴丽芬嘴里轻声嘀咕的话，让樱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 她说着，又语气一转。 “不过我这堂哥家里的条件确实挺不错的，你要是跟三宝哥.....真.....没成，那啥，你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现在，只是说......以后，你俩要是没，那啥的话......” 吴丽芬说着，看到樱桃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又快没了，连忙摇了摇头。 “算了，咱不说这个......” “樱桃，要不，咱还是说说那个.....年轻的田书记吧......？” 第347章 老书记的点拨 田向南自己回了大队部这边。 这边刚吃过饭不久，文工团和放映队的成员们都回去休整了，只剩下几名队员和婶子们帮着收拾残局。 他这边刚一间院子，正赶上端着个脏水盆的张翠从屋里走出来，一见他就叫了起来。 “哟，这不是咱们的田书记嘛？，咋才回来呀......” 被她这么一喊，几个屋子里正收拾的队员，婶子们也连忙凑了出来，纷纷笑着打趣道。 “对呀，田队长可真是出息了，转眼都当了咱们大队书记了，这可太好了。” “就是，我就说田队长是个本事大的人，没想到县领导都这么看好，直接给提成了书记。” “我记得田向南他们那伙人刚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小年轻，现在你再看看，都当大队书记了。” 大家虽然七嘴八舌的调侃着，但也只是说笑而已，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显然都是比较认可他的。 隔壁五婶子的大嗓门，更是直接压盖过了众人。 “以后咱可不能再喊田队长了，下回再见，就得正儿八经的喊书记了。” “哈哈哈......” 五婶子的话，惹来众人一片的起哄声。 “别，别.....” 田向南连忙告饶般的朝众人拱手。 “各位叔叔婶子，你们都是我田向南的长辈，就别在这拿我寻乐子了。” “我虽然是搬过来的，但也是咱到底上真正立了户的人，以后叔婶子们该咋叫还咋叫......” 见到田向南当了书记，态度却还一如往日那般谦逊，众人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亲切了。 彩铃更是在一旁帮腔起哄道。 “田向南，你这都升一把手了，不得找机会摆两桌，请我们大伙喝点儿。” 田向南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一个大姑娘家，整天就想着喝酒，跟个酒蒙子似的。” “回头等孙国庆回来，看我不跟他告一状，让他好好收拾收拾你。” “他敢......” 彩铃闻言，却是毫不示弱的道。 “反了天了他，还不知道到时候谁收拾谁呢......” 可嘴上虽然这么说，彩铃还是羞红了脸蛋，躲在人群中也不说话了。 孙国庆是他们大队上一小队队长孙国喜的弟弟，两年前就跟彩玲订婚了。 要说这孙国庆也不是个善茬，人虽然没啥毛病，心思也不坏，就是一个愣头青的性子，容易冲动。 大队刚合并的那两年，孙国庆没少跟人一言不合的干架，让一小队队长孙国喜颇为头疼。 后来这小子不知咋跟彩玲就对上眼了，林老书记也看孙国庆这小子还不错，于是就将两人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可在那之后，孙国庆又惹了几回事。 林老书记一看这样不行，这小子性子太急躁了，于是就托关系把人给送到了部队里去了。 而且去的还是跟老叔关系不浅的3.9军。 听说这小子在部队里表现的也不错，就是一来二去的，稍微有些耽搁了两人的喜事。 见彩铃不冒头了，田向南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这才进了里屋。 屋子里老叔和老书记都在呢，两人也听到了先前院子里的谈话声，此时，两个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进来的田向南。 田向南有些不好意思，给自己倒了杯茶，挨着两个老头坐下，然后就把他和梅县在铁道边说的那些事，跟两个老头说了一下。 其实对于梅县先前说，以后肯定会派别人来当政治大队长的事情，田向南心里并没有多大担心。 以他这几年带着大伙做出来的成绩，以及他如今在青山大队的威望，田向南可以毫不自夸的说，哪怕就是从县里调下来一个人，也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地位。 甚至如果他愿意的话，田向南甚至可以和老叔一起，直接把其位置架空，让新下来的政治大队长在整个青山大队如同透明一样。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田向南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毕竟人是县里的，多少还是应该给县里留点面子的。 可是听到田向南的话，两个老头却有不同的看法。 就见林老书记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梅县应该还是捡好了说，实际情况估计还不一定是这样。”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连忙追问道。 “老书记，您这话啥意思啊？啥叫梅县是把话往好了说的？” “呵呵......” 老书记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还是没有完全弄清楚梅县对你的好......” “额......” 听到这话，田向南显得更加不明白了。 就听老书记接着道。 “你是不是觉得，就梅县说的那样，等新书记来了以后，把政治大队长的位置留给他安排，那样肯定不是啥好事，对不对？” 田向南一时虽然还没有听明白。不过自己心里确实有这种想法，于是就点了点头。 老书记摇了摇头。 “向南，你要这么想的话，那还真就是想岔了。” 田向南没有说话，静听着老头的下文。 老书记却没有直接出言解释，反而是对着他反问了一句。 “那向南，我问你，你是希望县里现在就给咱们安排一个政治大队长？还是想等到明年开始合并其他村子过来的时候，到那时再安排？” “那当然是......” 田向南刚准备说肯定是越晚越好，可这时他脑中却是灵光一闪，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对呀...... 原来梅县是这么考虑的......？ 老书记的这句话，一下子就点出了梅县的良苦用心。 是呀...... 田向南这时候也忍不住暗叹了一声，梅县对他们还真不错，也确实是一个眼下他们青山大队最需要的好领导。 先前他还以为，梅县果断的将他提拔为书记，就是为了让自己更亲近于他那边，他在支持他们的同时，也能通过他们青山大队来捞取一些政绩。 而梅县把政治大队长的位置留给即将到来的新书记，也只是主动示好，表示自己不想独吞青山大队的成绩，算是与新书记之间一种变相的政治妥协。 当然，田向南这么想也并没有错，而且梅县肯定也有相应的心思，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算是人之常情。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嘛...... 没有利益的事情，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全力支持你。 可经过老书记这么一点拨，田向南才终于发觉，这件事情远远不像他想的这么简单。 第348章 梅县的考虑 梅县考虑的确实很全面，而且想的也很深远。 最起码在政治这一块，他比田向南想的还要远的多。 田向南毕竟是初涉政治，还处于摸索阶段，很多事情一时转不过弯来也很正常。 可经过老书记这么一点拨，再加上他远超常人的阅历，也自然很快就想通了梅县的用意。 是，以他们青山大队的发展趋势，还有受关注的程度，政治大队长这个位置不可能一直空悬着。 而梅县既然提出要把这个位置留给新书记来安排，那时间肯定也不会拖得太后。 应该就是新书记上任后，也就是过年前。 可到时候新书记刚来到县里，手下能有多少可用的人？更不可能将触角蔓延到乡下，所以要派人，也只能从县里选人委派。 想想也知道，一个从县里下来的人，到了他们青山大队，那么即便是以后与田向南他们的理念不对付，或者是有分歧，那又能怎么样呢？ 人家是县里的人，在他们青山大队又没有根基，能给田向南他们造成什么掣肘或者麻烦吗？ 即便是有，那估计也只能是一些小麻烦而已，田向南他们可以轻易的解决。 可假如等到明年合并的时候，再给他们委派政治大队长呢？ 到时候人选不从县里选，而是从合并过来的那些生产队的队长里面选呢？ 就像当初老叔一样，青山大队刚合并的时候，凭借着威望直接当上了生产大队长。 真要是从那些生产队长里面选出一个政治大队长，而这个人，要是恰巧又与田向南他们在理念上有分歧，那对青山大队来说，才真的是一场灾难。 毕竟人家是带着人来的。 一个是县里空降下来，毫无根基的政治大队长。 一个是带着几百号生产队员，一呼百应的政治大队长。 这两种选项当中，到底哪种情况更令田向南忌惮，这就不用多说了吧？ 虽然田向南的想法有些糟糕，不管是县里委派，还是合并的时候选拔出来的人，以后也都未必会与他作对。 再加上如今青山大队的生活条件摆在这里，合并过来的人要想过好日子，肯定也未必能愿意有人跟着闹。 但凡事哪能不怕万一。 你先把结果往最糟糕的地方想，而结局但凡比这好上一些，那都算是一种惊喜了对不对？ 这就是田向南一贯做事的态度。 而且合并生产对这种大事，哪有不摩擦的？ 当初合并青山大队的时候，也不知道上位面哪位神人想了主意，还另外派了两队知青过来。 结果这就一下子将合并的村民的矛盾，都转移到了外来知青的身上，他们本地人反而慢慢的抱起团来。 由知青们承担着吸引火力和润滑剂的作用，悄无声息的就让青山大队逐渐融为了一个整体。 可是在此之间，四小队四大姓当中，也没少闹出一些小摩擦和小矛盾。 可如今这一次合并，上面却是不可能再给他们派外人过来，给他们充当润滑剂了。 田向南现在都已经能预想到，明年再给他们合并几个村子的时候，将会面临到的摩擦和矛盾了。 比如划给他们住的地方不满意了，位置不好啦，邻居与邻居之间咋了咋了的？ 到时候如果没有人跟着起哄，很多小矛盾磨合解决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要是有人煽风点火，起哄架秧子，再加上这个人的身份在大队上再高一些，那就很容易引发新老队员们的对立情绪。 真要出现了那种情况，那青山大队就啥也别干了，全大队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就连现在青山大队所做出的成绩，都会跟着化为乌有。 因为到了那时候，就算老队员想继续发展，新队员们也肯定会暗暗搞破坏，不让他们青山大队有任何产出。 毕竟我的日子都过不好，你还想过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要受穷，就所有人都一起受穷。 到那时候老队员们肯定不干，谁敢破坏他们的好日子，他们肯定会跟人拼命的。 一旦那样的话，械斗，群乱，甚至引发大暴乱，死上几个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要是在有人的刻意引导下，那人性的卑劣程度，绝对可以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当然，这扯的有点远，也是田向南能预想到最最最坏的情况了。 他自然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真要有人敢破坏青山大队的和谐发展，敢毁坏他们的劳动成果。 真把他给逼急了，田向南也不介意到南坡再开上几枪...... 还是扯远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田向南现在也不讨厌有人当政治大队长了。 现在的他，甚至巴不得县里明天新书记就去上任，后天就给他们派一位政治大队长下来。 他好赶紧和人家磨合，赶紧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哟，这不是那谁吗？张翠，张翠......” “哎哟，还真是，这俩人咋这会儿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几年呢吗？四丫头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呢？” “瞅他俩这摸样？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赶紧跟队长，不对，赶紧跟书记老书记他们说一声。” 他这边正还想着事呢，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几声喧哗。 田向南和两个老头面面相觑，正疑惑时，就见一道人影已经冲到了大屋门口。 “队长，啊不是......” 五婶子先前还念叨着书记呢，可一见到田向南，嘴又瓢了。 “书记，老书记，还有大队长，你们赶紧出去瞅瞅吧，张家那俩货回来了。” “我瞅他们那埋汰样，这俩人别是偷跑回来的.....？” “谁？” 听到五婶子稀里糊涂的话，田向南一时也有些迷惑。 “五婶子，你说谁回来了？” “就张家的老大和老二呀......” 见田向南还没反应过来，五婶子急的手舞足蹈的。 “就张大狗和张二狗呀，那俩货回来了......” “书记，你们快出去看看吧。” “我瞅这俩人，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该不会是从农场偷跑回来的吧.....？” 第349章 张大狗兄弟 “张大狗和张二狗......？” 听到这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田向南一时间有些愣神。 前几天在处理朱青青那两个室友的时候，田向南还想起过邻县农场的事情。 听说那边任务完成快解散了，也不知道张大狗张大二狗兄弟俩什么时候回来。 可人这玩意儿真经不起念叨。 这不，才过两天，这兄弟俩还真就回来了。 “老叔，老书记，我出去看看......” 田向南想着，跟两个老头打了声招呼，便起身走了出去。 大屋里，老叔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跟了出来。 毕竟他原本也是张家村的，张大狗算是他的堂侄子，几年不见了，他也想看看这两人现在咋样了？ 不得不说，张大狗和张二狗这兄弟俩，此时看起来确实挺惨的。 两人身上穿的棉袄，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儿了，还补丁套着补丁，很多地方都被磨破了，露出里面黑黄色的棉花。 经过农场的劳作以及风吹日晒，这俩兄弟看起来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尤其是张大狗，原本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如今看起来，单是那黝黑的脸色和眼角堆叠的皱纹，看着最少得有40岁。 不过这些都是积劳损伤，要是能好好养一段时间的话，容貌还是能恢复一些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农场的伙食不太好，兄弟俩的两张脸不仅黑，还挺瘦，颧骨高耸着，脸颊微凹，两双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院里的众人。 “哥.....” 正当两人被众人围在门口议论时，被人叫到的张翠也从屋里跑了出来，挤开人群，扑到了两人面前。 张翠伸手抓住大哥和二哥的手，看这两人此时这副凄惨的模样，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带着哭腔道。 “哥，你俩咋成这样了？上回去看你们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说着，张翠还不忘伸手去扒拉两人身上的棉袄。 “这不是我上回给你们带过去的新棉袄吗？咋？咋能弄成这样？” “哥，你俩这是咋的啦.....？” “呵.....” 见到张翠，张大狗脸上这才挤出一丝笑容。 “老四，你放心，我俩没事。” “就是这段时间，上面给农场下达了命令，必须要在年前解散，所以这最后两个月收尾的活赶了点儿，得没日没夜的干，干完就能放我们回来了。” 说着，他还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棉袄。 “就是可惜了这件新棉袄。” “呜呜......” 听到张大狗的话，张翠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当然不是心疼这两件棉袄，而是心疼她两个哥哥。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几个月前，那时候两人虽然疲惫了些，但状态可比此时好多了。 看两人此时的模样，张翠也知道，这所谓最后的收尾工作，肯定是榨干了两人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可是哭着哭着，张翠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强忍住眼眶中的眼泪，只是嘴里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这么说着，张翠脸上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张大狗见妹妹一直在哭，想抬手帮她擦，可是看看自己满是污垢的袖子，抬起的手又放下了，连忙试图转移话题。 “行了，别哭了，家里的情况怎么样？老三和老五呢？” 张翠闻言果然不哭了，努力吸了吸鼻子，冷哼了一声道。 “老三还在县里给人当学徒呢，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可能会回来一趟。” “老五在家看书呢，我准备明年送他去县里上中学......” 听到张翠对老三的称呼，张大狗也没在意。 家里就他们俩年纪相近，两人从小就不对付，张翠也很少喊他三哥。 不过听说张老三常年在县里不回来，张大狗的眼神也不由黯了黯。 正在这时，田向南跟老叔从大屋里走了出来。 “张大狗......？” “到......”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张大狗下意识的挺胸应答道。 可当他顺着声音看向来人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田.....田向南......！” 想到这个自己曾在无数深夜中，翻来覆去咬牙切齿念叨的名字，此时再活生生的站在对方的面前，纵然有千言万语，张大狗也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身边的张翠小心的拽了下张大狗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 “哥，现在田队长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咱们大队的书记了。” “书，书记.....？” 听着张翠的话，张大狗先是愕然，随即竟是突然有种想要大笑或者大哭一场的冲动。 4年的农场生涯。 他先是不甘，不甘心自己一个本地人被外来户欺负成这样。 紧接着就是怨恨，怨恨青山大队所有人，怨恨田向南，怨恨老叔...... 随后辛苦的劳作，让他再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整理这些没有用的情绪。 4年以来，他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看人眼色，学会了审时度势，最后也学会了缩着脑袋做人。 除此之外，他还学会了如何辨别土质，学会了很多简洁有效的开垦方式，学会了辨别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植什么样的植物。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在二狗面前骂田向南了，青山大队这些人的名字，也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封存到了记忆深处。 哪怕前几天接到农场的遣散通知，昨天从农场出来，再辗转回到县里，一直到跋山涉雪的回到大青山。 这一路上，他只有迫不及待快要回到家里的欣喜，却始终没想起来，青山大队，还有田向南这么一号人。 “张二狗......” “到.....” 性格似乎变得有些沉默的张二狗，也下意识挺胸回答了一声。 被从思绪中惊醒的张大狗，又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他原本以为会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嫌弃，厌恶，甚至是鄙夷，或者满满的恶意。 可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田向南的双眼中，只有一片平静。 “张大狗，张二狗，你俩从邻县农场回来，农场给你们开具的遣返证明呢？” “报告，有.....” 4年的农场生涯，已经让张大狗养成了嘴比脑子快的习惯。 嘴里答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入怀，从里面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带着红印章的文件纸。 第350章 打听农场情况 田向南伸手接过那两张带着公章的红信纸，扫了一眼，点头道。 “行，先进来吧......” 说着，田向南回头冲着老叔笑了笑，招呼张大狗兄弟俩跟他进了大屋。 “老叔......” 兄弟两人经过老叔身旁的时候，还冲着老头喊了一声。 可是一句老叔出口，兄弟俩的眼眶就都有些红了。 “恩.....” 老头只是冲他俩点了点头，语气也柔和了些。 “回来就好了......” “诶......” 进到大屋之后，看到坐在屋子里的另一位老人，兄弟俩又连忙打招呼。 “老书记......” 老书记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他俩，冲他们点了点头。 田向南亲自倒了两杯热水，端着走了过来，招呼着两人过来坐下，放在了他们面前。 “走了一路了，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诶，谢谢.....田书记......” 张大狗和张二狗每人捧着个茶杯，却没有急着喝，只眼神有些忐忑的看着他。 田向南在两人身前坐下，掏出烟向两人示意了一下，见两人摇头，他也没在意，自顾自的点了一根，这才笑着说道。 “几年没回来，这一下子是不是觉得咱们大队变化挺大的？” 听到他的话，两兄弟都不自觉的点头。 确实，他们俩一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青山大队的变化的确很大。 首先就是屯子里的房子，看着一排排的红砖大瓦房和青砖大瓦房，可比他们当初走的那会儿气派多了。 再有就是北山和小西坡那里新起的几座大建筑，看着就跟城里的那些大工厂一样，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还有窑厂那边的砖窑好像也变了，就是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有啥样的变化，就是看着好像是扩建了，比原先大的太多了。 现在俩人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大队上的日子应该过得好了，最起码比他们走的那会儿要好多了。 要不然也不能盖这么多房子。 也不知道自家的房子有没有盖新的？ 可是想着家里只有老四和老五两个人在家，应该也没有能力盖新房。 想到这儿，张大狗的心里又难受起来，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变化确实挺大的，我看到很多户人家里都起了新房子。” 说到这儿，张大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们俩进来的张翠，眼中满是愧疚。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田向南笑着道。 “你们家原本也是想在年底起房子的，不过你也知道，今年这边的雪来的早，所以一下子也就耽搁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大狗连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就连沉默的张二狗也忍不住扯动嘴角，跟着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这两人的神情变化，田向南的心头放松了一些，接着说道。 “而且除了房子之外，咱们大队上还鼓励家家户户养鸡养鹅，还办了几座新窑厂，以及咱们集体的电线电缆厂和冶炼厂。” “你们也是青山大队的人，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就安心工作，争取把自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你俩都是在农场吃过苦的人，应该知道想过上好日子有多么不容易，有些东西，该珍惜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好了，其他的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了，有啥不懂的，回头你们也可以问张翠和小五.....” “你们这刚回来，还是回去好好熟悉一下，多休息一阵子，把身子养一养......” 听到田向南的话，兄弟俩连忙站了起来。 张大狗犹豫了一下，只说了一句。 “田书记，我们知道以后该咋办，多的也不说，以后就看我们兄弟俩的表现吧。” 说着，兄弟俩又冲田向南和老叔，老书记点头之后，才跟着张翠回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田向南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叔。 “老叔，你看咋样......？” 老头默默的叭了一口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 “看着像是改了的.......” 田向南又看向老书记。 老书记却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捧着个白瓷茶缸暖着手，察觉到田向南的目光，反而还瞪了他一眼。 “你现在是书记，你看我干啥？” “额......” 田向南有些无语。 这老头，刚从书记的位置上下来，甩手甩的还真干脆。 摇了摇头，他走到一旁拿起电话拨通了县武装部的电话。 “喂，我青山大队的，帮我找下黄科长......” 过了10分钟左右，话筒中就传来黄建国那粗豪的声音。 “喂，你哪位？” “黄科长，我是青山大队田向南......” “哦，田队长啊，你找我有啥事吗？” “啊，对了......” 还不等田向南提问，对面的黄建国似乎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 “田队长，你找我是不是要问邻县农场的事情啊，好像那两个遣返回来的就是你们大队上的吧......？” “对.....” “黄科长，我就是想问问，我们大队上张大狗张二狗两人的情况，想请您帮忙打听一下，这两人在农场那边表现怎么样？” “你瞅这事闹的，年底事情多，这一忙起来，我就把这茬给忘了。” 田向南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黄建国那有些懊恼的声音。 “田队长，这事不用打听，你们屯子那两个人回来的事，农场也跟我打过招呼了，情况我都差不多知道。” “就是这两天事有点多，再加上咱们县遣返回来的人，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所以我一转头就给忘了。” “咋地？听你的意思，这俩人现在已经回去了是吧？” “对......” 田向南应了一声，又重复了一下自己先前的问题。 “两人都回来了，模样看起来还有点惨。” “我呢，就是想打听打听他们在农场那边最近表现怎么样？然后看情况，好给他们安排工作。” “哦，这两人我知道，农场那边给我通报过了。” 黄建国的语气很轻松。 “这俩小子刚去的时候确实有点不老实，中间不是还举报过你一回吗？然后，又被加了有五六年吧......？” 第351章 合并的猜测 “只不过最近两年，这兄弟俩倒是老实了许多，而且这两人脑子也算是够灵活的，后来还跟着农场的几个种地方面的专家打下手。” “这两年他们跟着种地专家学了不少东西，听说还一起立过几次小功劳......” “所以呢，这次邻县农场完成任务解散的时候，别的人都被调去其他农场了，而这两人因为先前立功的原因，就被减了农场刑期，被破格遣返了。” “农场那边的传话说，尤其是那个张大狗，在种地方面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人农场那边的专家都邀请过他继续跟着学习。” “不过听说是他们自己想要回来的......” “哦......？” 听到黄建国的介绍，田向南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张大狗还有这样的天赋。 “他们两个是农场那边派人送回来的，我就给随意安排在县里了，想着这两天找机会把人送回去，没想到他们就自己走回去了。” “这事赖我，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田向南听着也没太在意，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县武装部的过失，人既然被遣返回来了，他们不说送回来，但最起码也应该向他们青山大队通报一声。 只不过这点小事，也没有必要上纲上线啥的。 于是田向南也就笑着打了声哈哈。 “黄科长，这都是小事，反正他们也都认得路，回来了也就算了。” “行，既然这兄弟俩在农场表现还不错，那我心里也有数了......” “年底大家都忙，我也就不耽搁黄科长的工作了，回头去县里，有机会再找你喝酒......” “呵呵.....行......！” 又说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挂断电话，回身看着两个老头。 “呵......人这边还夸张大狗呢，说他在农场跟人种地专家学了不少东西，以后说不定是个种地的一把好手。” “好事......” 老叔闻言也欣慰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跟着舒展了许多。 “表现好就行......” “真要有那能耐，明年合并的时候，也能让他带着大家伙种地，只要踏实肯干就行。”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老叔的这个提议很不错。 他要真要有那能耐的话，田向南也不介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过想到合并的事，田向南心中难免还是有很多的想法和顾虑。 “老书记，老叔，听梅县的意思，明年合并的事情估计也差不离了。” “您两位心里有没有啥想法？真要合生产队过来的话，你们觉得可能会从哪边迁人过来？”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两个老头都皱眉思索起来。 “呼......” 想了一会儿，老叔缓缓吐了口烟，才道。 “我估摸着，真要合并的话，应该还是跟上回一样，就近选择那些离咱近点的，日子过得也不咋样的。” “就像殷家村，北湾村那几个.......” “这回要是再合并的话，很有可能把那几个都合并过来。” 田向南知道老叔所说的那几个村子，都是在县城远郊的地方，小青山外围，离他们这里也不算远。 真要算起来的话，那几个村子离县里的距离，比他们还要近一些呢。 可关键是他们青山大队有铁路呀，而且铁路边上还有简单修整的大路。 那几个村子别说铁路了，连条像样的大路都没有。 要是从他们那去县里的话，走路还行，要想骑车或拉车的话，都还只能绕到他们小青山铁道边的大路上才行。 最主要的是，那几个村子都在小青山的外围，耕地的质量并不算好，再加上交通不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产出，所以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当然，那些村子背靠着小青山，要说有多穷有多苦也不至于，但顶多也就是能勉强填饱肚子的程度。 要论生活条件，远比不上以前的林家屯富庶，更别说是如今的青山大队了。 田向南估计，真要让那几个村子搬过来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是会很乐意的。 而且最凑巧的是，老叔所说的殷家村，正是三宝的对象，也就是那个樱桃姑娘家所在的村子。 这事还真是整的太凑巧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三宝小时候既然能跟那位樱桃姑娘在一个学校里，那么也证明两家离的并不远。 前几年三宝他们都能搬过来，眼下再把离他们不远的殷家村搬来，也属于正常操作。 三人这边正说着呢，田向南目光一瞥间，却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个人，等看清是谁后，他不由挑眉问道。 “老赵，你站门口干啥呢？杵在那跟个桩子似的......” 赵大虎闻言立刻走了进来，面对着三人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道。 “那什么，我原本是想来找队长说点事的，结果到门口就听你们说合并的事，所以就跟着听了两句。” “没事，早晚大伙儿都会知道的......” 田向南无所谓的说了句。 “你找我说啥事？” “哦，队长，阿不，书记......” “行行行......” 田向南连忙摆了摆手。 “别老纠结队长书记啥的，咋顺嘴咋叫，先说事.....” “哦，其实也没啥大事。” 被他这么一打岔，赵大虎话语也利索了起来。 “一个是文工团和放映队的人都安排好了，我们的人也都帮着收拾过，眼下都安顿下来了。” “那边文工团和放映队的人，想找咱商量一下演出节目排班的事。” 田向南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这事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了，反正主要就三天的时间，节目安排啥的，你们两个看着跟他们商量就成。” “还有，仓库那边，你让人多弄几个取暖的铁桶，别让演出的同志们冻着了。” “另外还要留出一些位置，林场那边的人可能也会过来看演出，咱给人添了那么多麻烦，多少也得回报一下。” “你到时候找人维持下秩序，别闹出什么矛盾来......” “嗯，我知道了......” 赵大虎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接着道。 “新知青那边有几个找到我，说现在不想总在家里猫着，也想去电线厂上班，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不行......” 田向南闻言，直接摇头拒绝道。 “刚来咱们青山大队，还没干几天活呢，就想去电线厂，哪有这么好的事？” 第352章 老赵的先见之明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赵大虎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道。 “行，我当时也是跟那几个新知青这么说的，他们刚来，也没做出过什么贡献，想进电线厂的希望确实不大。” “不过也有几个新来的男知青说，要是进不了电线厂的话，问能不能去窑厂那边帮忙。” “窑厂......” 听到这个要求，田向南先是犹豫了下，随后看向了老叔。 毕竟窑厂那边都是老叔在带人弄，具体的情况，田向南还没这老头清楚呢。 而且因为窑厂是青山大队第一家集体企业的缘故，它在青山大队还有一些很特殊的意义。 比如，当初窑厂选上工人选的时候，基本上算是他们大队每户出一个人，可以说是把所有人都给照顾到了。 不过那时候的情形跟现在又不一样。 毕竟当初那会儿，一到冬天，大伙只能待在家里猫冬，上哪能有活干？ 当时也是为了能让青山大队的大伙们，能在冬天多一点收入好改善生活，这才把窑厂给做起来的。 又因为想着尽量要照顾到大队上每一户的原因，所以才从各家各户公平分派选人。 可是随着青山大队发展到了今天，情形就又有些不同了。 毕竟窑厂的工作又脏又累又热，其强度还要超过地里的活，再加上如今大队上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早就有人不愿意多挣这份辛苦钱了。 所以到了如今，窑厂的用工标准也早就不是一户一工了，而是谁愿意谁去，现在里面工作的也大都是上了年纪的，想补贴家里的人。 年轻人也有，但是比例却少了许多。 如今既然有男知青愿意去做这份不算轻省的工作，田向南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老叔自然也明白田向南看自己的意思，很随意的点头道。 “愿意去就去呗，窑厂那边正好也挺缺人，等回头要用不下了，你不也正好可以调些人去那个金属冶炼厂吗？” 田向南一想也是。 等明年开春之后，除了耕种之外，金属冶炼厂那边也需要一批工人呢。 到时候把窑厂的一些踏实肯干的老工人调一批去冶炼厂，空缺的位置，就由新合并的那些人当中，选一些出来去窑厂。 于是田向南就点头道。 “行，你回头跟他们说说，要是有愿意去窑厂的可以直接去......” “好......” 赵大虎答应了一声。 两件事说完之后他也没急着走，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田向南，又看了看老叔和老书记，眼神眨动几下，似乎有些犹豫。 “咋了？还有别的事。” “呵呵......” 赵大虎笑了笑，这才试探的问道。 “书记，你说要是合并的话，得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个干啥？” 田向南有些疑惑的瞅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 “这事肯定拖不了太久，明年开春的时候咱手上人就不够用，估计就得趁那会儿把人给迁过来。” “额......” 听到这个消息，赵大虎皱了皱眉，当下也不敢犹豫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啥，书记，我想换个院子，你看成不？” “换院子.....？”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白了赵大虎一眼。 “行啊，老赵，你这脑子可够灵的......” “嘿嘿......” 听着田向南的调侃，赵大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田向南知道他的想法。 赵大虎是想着，等明年合并的时候，屯子上肯定又是乱哄哄的一片场景，到时候人一多，事情也多。 首先第一件，就是合并过来的人住所的问题。 青山大队目前空置的院子有十几座，再加上租给那些知青的，差不多有小三十个院子是没主的。 到时候合并的这些人一来，这些院子肯定就会被临时征用，或者是分配给那些人。 就连原本住在里面的那些老知青，说不定都得被迁回知青点，把院子给腾出来。 而赵大虎现在住的院子，是他们两口子自己出钱盖的，虽然也是红砖小院，但比起大队上盖的这些空院子，面积上要小了许多。 赵大虎是想趁着合并的事情还没开始，先把自家的小院子换成一个大一点的，以后等有了孩子，住着也方便一些。 “行......” 对于赵大虎的要求，田向南连犹豫都没有，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们两口子也是勤勤恳恳的，而且都打算留下来落户的，这点优待肯定是要有的。 “回头你自己选要哪个，然后让张翠找人量一下，合计合计，把差价给补上就行。” “诶......” 见田向南这么痛快，赵大虎连忙笑着应了一声，又跟两个老头打了声招呼，转身就准备走了。 “等等......” 听到赵大虎提起要换院子，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老赵，三宝他对象家里人今天也来了，这事你知道不？” 赵大虎被田向南问的一愣，有些不解的摇摇头。 “没听说啊.....” 嘴上这么回答，赵大虎却在心里嘀咕着，王三宝对象的家人来了，又能关他什么事？ “这样，等晚上你找个机会......” 田向南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对着赵大虎叮嘱了几句。 “行，我知道了......” 赵大虎答应了一声，挠了挠头，带着一头雾水走了。 等赵大虎走后，田向南跟两个老头打了声招呼，也起身回去了。 中午陪田庆华他们喝的有点多，又来回跑的，他这会儿也有点酒劲上头，想回去躺一会儿。 ---- 这边，张翠也带着张大狗和张二狗往家回呢。 再见到家里的老大和老二，这会儿张翠的心情有些激动得难以自抑，一路上不停叽叽喳喳的，向两人介绍着他们离开后村子里的变化。 张大狗和张二狗兄弟俩跟在张翠的后面，等走出大队部一段路之后，沉默的张二狗低声问道。 “哥，你咋看的？” 张大狗的目光此时正不停的打量着道路两旁的红砖院子，眼神似乎都有些恍惚，听到张二狗的话也没有反应。 见张大狗不说话，二狗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又说了一句。 “姓田的和姓林的把咱们害得这么惨.......” 他一句话没说完，张大狗已经转过头，神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讪讪的闭上了嘴。 “人家现在是书记了.......” 直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张大狗才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张二狗闻言，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 “书记咋了？他一个外地人......” 第353章 张二狗的畏惧 “书记咋了？他一个外地人......” 张二狗的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因为此刻的张大狗已经再次转头看向他，那眼神，冷的就像浸泡过冰碴子似的。 张二狗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二狗就打心里对自己这个大哥产生了畏惧，哪怕仅仅只是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以前的张大狗他并不怕，甚至身为弟弟的他，还有些看不起自己的哥哥，只觉得他除了蠢懒馋滑坏之外，一无是处。 可自从前两年那一次两人偷偷举报了田向南之后，两人不但被加了刑期，还被几个管教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那以后，所有最苦最累的活他们两个都逃不掉，还动辄就是被打骂，或者吃不上饭。 当然，这些事情也不是那些当兵的管教做的，他们根本也不用亲自动手，自有那会看管教眼色的人，主动出手教训他们。 所以那几个月以来，兄弟俩在农场，差点没被人给折腾死。 后来两人也学乖了，开始懂得低着头做人。 准确来说，是懂得卑躬屈膝，逢人三分笑，这才总算熬过了这个坎儿，逐渐的，管教那边也不让人再针对他们了。 再后来，兄弟俩学会了见人就笑，学会了融入人群，即便是在人群中没有说话的地位，但也会笑着听别人说话。 要知道，农场那里关的都是什么人，除了一些犯事的之外，还有很多人的身份都很复杂。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大家在一起，虽然不会讨论什么敏感话题，但偶尔也会讨论一些平常事，说出自己的看法。 就这样时间一长，耳濡目染之下，兄弟两人，尤其是张大狗，似乎跟重新开了窍一样，逐渐懂得了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 当然，生活在农场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两人的日子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平静下去。 在农场里生活与工作中，难免还是会有许多矛盾，也难免会有人看他们兄弟俩不顺眼。 张二狗记得，其中就有一个犯事进来的梁老二，长得人高马大的，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兄弟俩打得满地找牙。 那个梁老二刚去的时候还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来见他们兄弟两个好欺负，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不但总是抢他们的吃食，还总是把自己的工作丢给他们两个，兄弟俩但凡说一个不字，换来的就是一阵痛揍。 告诉管教那里也没用，告过一次，梁老二被收拾了一顿，可转头却把他们两个收拾的更惨。 有一次被梁老二收拾的时候，兄弟俩为了不继续挨揍，张大狗就随口说了从管教那听到的一个消息来讨好梁老二。 这消息其实也没啥重要的，就是听管教说，西山农场边上的那边守卫部队最近要调防啥的。 这话当时说的和听的几个人都没在意，就当是个新鲜事，听听也就算过去了。 就连张二狗当时都没放在心上，还以为大哥说这消息，就是为了讨好梁老二，好躲过一顿揍。 可没过两天，梁老二忽然接到家里来的一封信，当天晚上，人就消失了。 等过了几天，消息才传来，听说梁老二想从农场西边偷偷的逃走，被那里驻守的部队发现了，追捕的时候开枪给打死了。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农场的人也都是唏嘘不已，自从大伙被发配到了这儿，虽然苦些累些，甚至还有病死的，但是逃跑的人真不多。 因为这年月，你不管到哪里都需要介绍信，身份证明啥的，你就算跑出去了又能怎样？ 更何况，先前跑的那几个，包括梁老二在内，也没有哪个人能真正逃出去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冒着吃枪子的风险往外逃跑呢？ 这梁老二也是个傻的...... 可别人不清楚梁老二为什么要跑，张二狗却是隐隐的猜到了。 他记得梁老二收到的那封信，是他哥张大狗从管教那里，给梁老二“顺便”带回来的。 他还记得，就在前几天，他哥张大狗还去过一个相熟的管教那里，借了几张纸和信封，说是想给家里写封信。 接下来的事，张二狗就没敢再往下想了，他认为这一定只是个巧合。 可就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这个巧合的念头，就在张二狗的脑海中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有一个因为小偷小摸进来的人，在工作中活干的不好，被管教收拾。 可他转头就把怒火撒到了张大狗兄弟俩的身上，不但揍了他们俩，还让他们俩帮其完成工作。 张大狗陪着笑脸，老老实实的把对方的工作做完，还把对方哄得眉开眼笑。 可是没过几天，一个管教家里给他寄来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了那个小偷的宿舍里。 被收到东西之后，小偷理所当然的被管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紧接着也受到了张大狗兄弟以前相同的待遇，被那些想拍管教马屁的人接着收拾。 就这样，那个小偷连一个月都没撑过去，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农场。 这样的事情后来又发生了几次，有几个得罪了他们兄弟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遭了难，或死或残，反正都没有好下场。 张二狗也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哥张大狗在暗地里使的坏。 他也不明白，原本出生农村，又蠢又独的张大狗，如今怎么变得这么......阴险狠辣.....！！！ 而且张大狗做这一切的时候，凡事也从来没背着他，甚至是咋坑别人的，从开始到结束，张二狗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张大狗是真的把他当亲兄弟，一点都不避讳他，又或者张大狗做这一切，坑害别人的同时，也是在警告他。 张二狗宁愿相信，只是前者。 只是，也是在从那以后，张二狗对于张大狗的态度就变了，哪怕对方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他的心中却再也生不起半分违逆的心思。 后来，他们兄弟俩在农场的日子越来越好，逐渐的，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兄弟俩了。 再然后，张大狗凭借和管教混熟的关系，加入了一个来农场指导工作的农业专家作业组，在里面给人家打下手。 这一干，就干了接近两年，一直到如今回到了青山大队。 张翠带着两个哥哥回到自家的时候，在门口正好碰到了被发配到牲口棚那边的两位女知青。 两人缩头缩脑的站在那里，见到张翠之后，脸上堆着笑，连忙迎了上来。 “张会计，你回来了......” 第354章 张大狗的变化 “张会计，你回来了......” 两个女知青缩着脑袋，讨好的看着张翠，随后，又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张翠身后的兄弟俩。 待看到两人那一身埋汰的样子时，两位女知青的眼底都不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张翠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俩一眼，注意到两人看向自己两个哥哥时那鄙夷的目光，心中也不由恼火。 再加上知道两人坑朱青青的事情，所以心里更加的看不上她们，语气自然也有些疏远。 “你们有什么事吗？” 听到张翠的话，两个女知青这才收回了看向兄弟俩的目光，一脸讨好的看着张翠道。 “张会计，是这样的，现在天越来越冷了，木房子那边也没有存柴火，家里的火炉子都快熄了，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煤和柴，能不能先借我们一些？” 听到两位女知青的要求，张翠耷拉下眼皮，很随意的点点头道。 “我家的柴也不多了，不过煤块倒还有一些，你们先稍等下，等会儿我帮你们拿出来。” 虽然心里很不待见这两个人，但只是对于对方这点小要求，张翠却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青山大队的煤又不要钱，北山窑厂那边就有专门的煤场，筛好的煤块都在那里堆成小山，谁想用直接去拉就是。 只不过这年月，大家都知道烧煤不通风容易出事，所以家里取暖，一般也都是用一年存下来的木材，很少有用煤的。 毕竟背靠着大小青山，家里人只要不懒，不管是平日里出去捡点枯树残枝，还是砍上几棵树，咋的也够一年冬天用的了。 要不是前段时间梅县给他们送了一批铁皮，田向南又找人打了一批铁皮炉子，放在供销社里便宜卖给大伙，现在还不一定能有人想起来去拉煤回来烧呢。 张翠进到院子里，找了个竹筐，直接捡了半筐煤块，然后出来交给两人，还不忘叮嘱一句。 “烧炉子的时候注意通风，晚上睡觉前要把炉子给熄了，可千万要记得.....” 毕竟这年月也没有蜂窝煤，现在烧煤都是这样成块成块的烧，火势和燃烧时间不好控制的，同时煤烟也大。 屋里要是不通风烧这玩意的话，也更容易出事。 “诶，知道了，谢谢张会计了......” 两个女知青很认真的答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竹筐，临走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知青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翠的身后。 “张会计，刚才那两个人是......” 张翠抬眼看了看她，倒也没隐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是我大哥和二哥，刚从农场回来的。” 听到张翠的介绍，两个女知青显得都很惊讶，不过眼中却忽然没有了那种鄙夷的神情，但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之后，两人就转身走了。 等两人走后，张翠就准备回屋，可一转头，却看到张大狗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看着那两位离去的女知青。 见张翠看他，张大狗抬了抬下巴。 “那俩女的咋回事？咋往牲口棚那边去了？难道是丁矬子的对象啥的？” 听到张大狗口中吐出的老丁这个名字，张翠还跟着恍惚了一下，随即才苦笑道。 “别瞎说，那两个是犯了错的女知青，被书记罚他们住在这边的牲口棚里。” “老丁他......早就没了......” “就在你和二哥刚被送到农场没多久，老丁和宋二嫂，还有林场一个姓胡还是姓啥的，三个人闹了一摊子事，然后都死了。” “额......” 张大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隔壁的那座院子。 “那院子里现在住的是谁？该不会，还是当初那会儿租进来的那个女知青吧？” 张翠点点头。 “嗯，现在住的是高曼和宋二嫂家的狗蛋，宋二嫂出事以后，高曼搬出去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又搬回来了，现在，她养着狗蛋......” “呵......” 张大狗莫名的笑了一声。 “还真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似是感叹般的说了一句之后，他又随口问道。 “你刚不是说小五在家吗？屋里咋不见人？” “哦......” 张翠这会儿也想起来了，想了想道。 “不在家的话，这会儿估计应该就在知青点了，最近那边经常组织学习，小武有时候也会去跟着听听课。” “嗯，学习好，学习，挺好.......” 张大狗笑着点了点头，嘴里念叨着，就转身进屋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正屋门口，张翠有些忧心的促了促眉。 先前一见面，可能由于太激动的原因，她还不觉得什么。 可此刻，回到家里，心情也平静之后，张翠也已经察觉到了。 经过几年的农场生涯，自己这两个哥哥的性格变化确实挺大的。 张二狗原本是个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可现在却相反的，变得性格有些沉默，一路上回来也没说几句话。 而张大狗呢，原本是一个没啥心思，嬉笑怒骂，喜怒好坏全都写在脸上的一个人。 可现在再看，张翠却有种很看不透的感觉，有些阴沉，有些平静，甚至还有一点喜怒不形于色的味道。 就像是先前老丁和宋二嫂的那件事。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张大狗，肯定会对她询问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或者追根问底的打听一些他自己感兴趣的细节。 可现在的张大狗，只是简单听到事情牵扯到的其中三个人的名字，说了句人事已非之后，便直接跳过了这件事情。 他甚至连细节和三个人的关系都没问，这跟以前的张大狗的性格相差太远了。 或许，是在农场这几年受的那些苦，才让兄弟俩的性格变得沉稳了吧。 张翠在心中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然后就去给兄弟俩弄吃的去了。 时间一晃儿，便到了晚上。 田向南中午喝了不少，在屋里躺了一会儿之后，觉得酒劲似乎还是没有过来。 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田向南从炕上下来，穿好了衣服往外走。 要不是跟王三宝约好了，再加上赵大虎那边也说好了，不然他才不出去呢。 眼下这天气，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借着几分酒意好好的睡一觉，该是件多享受的事啊......。 可惜，眼下他却没有这个享受的时间。 第355章 做客与消息 三小队住地这边，一座红砖院子门口，王三宝来回走动着，不时朝前面的路口张望几眼。 过了一会儿，腰间还系着个围裙的樱桃姑娘也从院里走了出来，同样朝路口那边看了看，随后冲着还在原地转圈的王三宝问道。 “菜都整的差不多了，人还没过来嘛......？” 王三宝闻言，苦着脸摇摇头。 “不应该啊，都这会儿了，队长差不多也该来了......” “还队长呢.....” 樱桃姑娘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喊人是咋喊的呀？跟人田书记说清楚了没有？” “就那样喊的呗......” 王三宝有些无辜的挠挠头。 “我去大队部找人，他们说书记回去睡觉了，我又找到他家里，跟他说了，晚上来喝酒，他答应了的......” “要不你再去看看？田书记中午喝了酒，不会这会儿还没醒吧？” 樱桃建议道。 “那行吧，我再去看看......” 王三宝嘴里应了一声，随后快步向着屯子中心而去。 等来到路口这边的时候，王三宝一眼就看到田向南和赵大虎，两人正站在大队部的门口说着话呢。 “书记，赵队长......” 王三宝过来喊了一句。 两人一扭头，看见他，田向南故作恍然的拍了下脑袋。 “哦，对，三宝你是来喊我的吧？那什么，我跟老赵说件事，等会儿就过去。” “还说啥呀，有啥话等会儿不能在家里说......” 王三宝一过来不由分说的拉住两人。 “正好老赵也在，走，正好跟我一起回去，陪我对象他老子喝两杯，也顺便帮我说两句好话。” “今儿个我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俩的了......” 被他这么一拉，赵大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三宝，你对象家里人来了，你喊书记过去陪一下不就行了，我去不太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行了，都别磨叽了，赶紧跟我走吧，菜都上桌了......” 王三宝拉着两人不同手，就往家里拽。 “行吧......” 赵大虎有些古怪的看了田向南一眼，又对着王三宝道。 “三宝，去也行，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吧，你先松开，我上供销社拿两瓶酒再去。” “还拿什么呀，家里啥也不缺......” “那可不行......” 田向南也出言帮腔道。 “三宝，咱是去你对象家里人现在住的地方，人家还有长辈，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 “再说了，就算是上你家找我叔喝酒，我也不能空着手去啊。” “老赵你去拿酒，顺便帮我也带两瓶，让彩玲先记上......” 听两人都这么说了，王三宝也没再阻止，但又怕赵大虎临时变卦跑了，就跟田向南在门口等着。 等到赵大虎出来之后，两个人每人拎着两瓶酒，就跟王三宝回去了。 到了樱桃他爸妈，还有她几个堂哥嫂子临时住的院子，自然又是一阵寒暄，随后大家就被让到屋里的炕上落座。 几番谦让之后，最终，田向南还是推着樱桃他爹坐了炕里面的位置，他和赵大虎挨着坐，对面是王三宝和樱桃大堂哥，二堂哥和三堂哥坐在炕边。 王三宝也再次给几人介绍了一下。 “叔，还有大山哥，大江哥，大河哥，田书记咱上午都见过了，这位是我们青山大队知青队的赵队长。” “赵队长的手底下也管着几十号知青呢......” 看着身材高大的赵大虎，樱桃他爹也很是客气，又是一阵寒暄。 一群老爷们在一起也没干坐着说话的，很快，弄好的菜就一个个端了上来，酒也给满上。 每人几杯酒下肚之后，几个老爷们之间的我生疏与距离感顿时消散无踪，彼此说话也逐渐少了许多顾忌，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跟樱桃他老爹又喝了一个之后，田向南放下酒杯，状似随意的问道。 “叔，你们这来了也小半天了，觉得我们青山大队咋样？” 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放下了酒杯，安静了下来。 樱桃他老爹似乎是猜到了田向南的意思，也跟着放下酒杯，还看了旁边的王三宝一眼，这才一脸感慨的点头道。 “还能咋样呢？” 说着，樱桃爹的手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下暖乎乎的大炕。 “别说周围十里八乡了，我看咱们县，也没有哪个村子能有你们青山大队过得好的......” “最起码比我们殷家村过的好......” 听到樱桃爹这话，殷大山不由笑着打趣了一句。 “二叔，您这话说的，咱那是什么条件，人家这是什么条件？咱是光着屁股也撵不上呀.....” “哈哈哈......” 殷大山的话顿时惹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樱桃爹却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众人笑过，殷大山又跟着道。 “二叔，你也别瞪我，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吧？” “别的不说，就咱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放到咱们村里，那也是妥妥的头一户。” 不过说到这儿，殷大山却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王三宝，语气一转道。 “当然，你们的日子过得好归好，但我妹子的条件可也不差。” “以樱桃的条件，别说是在县里找个好的，就算是嫁到市里，那也不是啥为难的事。” 王三宝听到殷大山的这番话，倒也没有出声反驳，只是脸色略微不自然了一下，随后就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察觉到王三宝的目光，田向南却没搭理，反而是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殷大山。 “大堂哥这话说的没毛病，樱桃的条件在我们青山大队也找不出一样的，也确实算得上是个金凤凰了。” 随后，他语气一转。 “只不过，我刚才跟说的并不是她俩的事，而是说的我们青山大队，跟你们殷家村的事。” “哦.....？” 听到田向南这话，樱桃他爹还有几个堂哥顿时都来了兴趣，目光纷纷看向他。 可也就在这时，樱桃他爹却盯着田向南，忽然来了一句。 “田书记说的，是不是生产队要合并的事？” “嗯.....？” 田向南一愣，随后同样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 “咋？叔你也听过合并的消息......？” 第356章 一唱一和 “咋？叔你也听过合并的消息......？” 田向南没想到樱桃他爹似乎也知道合并的事，可随后又看看面色也没啥变化的殷大山兄弟几个，愣了一下之后，心下顿时恍然。 是啊...... 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缺人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早就跟县里提过了。 这年月想要加人的话，除了下放知青之外，那只有合并生产队这一条路了。 可这两年知青下乡的活动已经渐渐停止了，那么县里能考虑的，也就只有合并这一个法子。 他们青山大队这几年发展的成绩那是有目共睹，县里的领导也不傻，除去一些别的心思之外，当然也想让他们带动一下其他生产队。 所以合并生产队，是一个切实可行，却又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政策。 青山大队向县里的申请提交了那么久，在经过县里讨论之后，那估计合并的风声恐怕早就传了出去。 远了不说，那离青山大队比较近的几个村子里，估计也应该都听到了风声，只是暂时还没有确定而已。 但是刚才来这里之前，田向南还特意给县里打了个电话，向刚回到县里的梅县，询问了合并的事。 梅县也告诉他，虽然现在县里还没有正式确定到底会合并几个生产队过来。 但是最靠近他们的，包括殷家村，北湾村所在的那三个生产队，肯定是在合并的对象之内。 正是因为确定了这个消息，所以田向南才会主动拉上赵大虎来吃饭，顺便说这个事。 樱桃爹的回答也不出田向南的预料。 “这事我们也就是听说，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就有人在村子里传这个事，说是有可能把我们搬到山里你们这儿。” “有一回我还专门问了支书，不过支书说暂时还没定下，只说是有可能。” “所以这回樱桃跟我们说了他同学的事，我们也就想着，顺道来你们青山大队看看。”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数了，装作酒意上头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 “其实啊，这事上面基本上已经定下了，等明年开春之前那会儿，差不多就动员搬迁了。” “不过这话咱几个在这里听听就行了，也不要往外传，免得让人提前知道了，心里别起啥坏心思。” “哦，行，我们肯定不往外说......” 田向南这话一说，桌上的几个人都连忙跟着表态，至于心里咋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年纪最小的三堂哥殷大河更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田书记，那我们殷家村会不会也跟着合并过来？” 田向南闻言，故作神秘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随后轻轻点了下头。 “没到合并那天，谁也说不准，但目前上面的计划当中，你们殷家村和北湾村这几个生产队，肯定是要过来的。” 听到田向南这话，樱桃家的几个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毕竟他们几个今天过来，已经算是真正见识到青山大队的富庶程度了，随便哪家住的房子，放在他们殷家村那都是没法比的。 再加上吃的也好...... 别的不说，今天他们这顿开伙，都是王三宝从家里拿来的东西，有刚杀的鸡，还有干鱼，还有冻的猪肉，连白面都有几斤。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他们主动要求的，但看王三宝送来时那一脸不在乎的摸样，明显家里日常也不缺这些。 吃的好，住的也好，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 要是能把他们一起搬过来，跟着大队上努力干上两年，是不是也能过上同样的好日子？ 就这几人还在畅想这些的时候，坐在旁边的赵大虎也跟着开口了。 “书记，那既然明年开始合并的话，那咱们要不要提前解决一下住房的问题？不然等人搬过来了，也不一定有地方住啊。”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沉吟着道。 “这个，就不太好解决了......” “毕竟时间紧，再加上眼下也入了冬，咱们也没办法了......” “我想着，最多也是明年合并过来的时候，大伙搭窝棚先住着，屯子里剩余的这些空院子，先紧着一些家里比较困难的，或者优先给老人孩子安排。” “等到农闲的时候，再给新搬来的人，统一规划好盖房子......” “从现在开始，咱们砖厂的砖就不往外出了，明年全部留着盖房子用。” “咋？田书记，你的意思是说，等明年搬过来的人，全部都给盖这种红砖小院子？” 听到这里，樱桃他爹都忍不住了追问了一句。 田向南点点头，笑着回道。 “那是肯定的，以后青山大队的住户，每一家都得是这种红砖院子，家家户户都不能落下。” “那，那要是家里没钱盖房子的咋办？” 殷大山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还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然后又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自家的家底。 “大队上给自家队员盖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钱，砖头大队上先借给你，你们自己找人盖，回头该多少钱，从你们工分上扣.....” 说着，田向南还拍了拍身下的炕沿道。 “就咱们现在这个院子样式的，起一座也就小几百块钱，一个人一年的工分就够了。” “一个人，一年的工分？就能起这样一座院子？” 听到田向南的话，樱桃爹和她几个堂哥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同时，心头也更加火热了。 就在这时，赵大虎又跟着开口了。 “队长，那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道。 “有啥事你就说......” “嘿嘿......” 赵大虎笑了笑才道。 “那啥，队长，咱屯子里不是还空了二十几个院子吗？我想把我家的院子换一个，换个大点的。” 田向南闻言，故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咋？你现在嫌小了，当初起院子的时候我就劝过你，别心疼钱，一次性起大点，以后住着也宽敞。” “我现在这不也后悔了嘛......” 赵大虎不好意思的道。 “这不是我媳妇也快生了嘛，换个大点的院子，以后放东西啥的也宽敞些。” “我这不也想着，等明年合并的时候，这些院子肯定都要被人给占了，我这赶紧提前跟你说说，我先换一个再说呗。” “该差多少工，差多少砖，我都给大队上补上不就行了......” 听到赵大虎跟田向南商量的事，殷大江和殷大河还不觉得什么，倒是樱桃爹和大堂哥殷大山两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第357章 樱桃家人的想法 “行吧......” 田向南想了想，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想换那就换吧，不换给你，明年肯定也要分给其他人住......” “回头你去找张翠，让他找人给你量一下两座院子的差价，你给补上就行。” “还有知青那边......” 田向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紧跟着说道。 “到时候，不光是现在这些空院子得安排人住下，就连那些老知青现在租住的那几个院子，也都得腾出来，知青们都得搬回知青点去。” “对了......” 田向南又对着樱桃爹问了句。 “叔，你们殷家村生产队，应该也有知青吧。” 樱桃爹闻言点了点头。 “除去几个结婚落了户的，也还有十几个呢。” “落户的不算，落户的就算是队员了......” “你们一个生产队就有十几个，到时候要是合并三四个生产队的话，差不多也有六七十个......” 默默盘算了一下之后，田向南又看向赵大虎。 “老赵，到时候这些知青们都得被分配到知青点去，那边应该能住得下吧？” 赵大虎点了点头。 “应该差不多，知青点四个连排房，当初建的时候就是按住150个人居住规模算的，最多也就是挤一挤。” 说到这儿，赵大虎也皱眉又跟着说了一句。 “书记，这边倒还有一个问题。” “知青点到时候虽然住得下，可是咱们大队上这些老知青们现在住院子都住习惯了。” “到时候再让他们搬回知青点去住，我怕这些老知青当中，会有人有意见。”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毕竟这些老知青都是咱一批过来的，也都为青山大队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不过，合并的事情也关系到咱们青山大队未来的发展，也是不能耽搁的。” “这样，回头你叫上老知青开个会，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落户，或者是几个人出钱把院子买下来的。” “你开会的时候要跟人讲清楚，合并肯定是要进行的，他们要是愿意落户，或者买院子的话，那么院子就可以继续给他们住......” “不然的话，那些院子肯定是要腾出来，用来安置困难家庭的......” “知道了，书记，回头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就在这时，旁边听两人说话听了有一会儿的殷大山，直接端起酒杯跟田向南碰了一个，随后才笑着问道。 “田书记，我听你这意思，你们大队上的房子是可以先赊欠着住，是吗？” 田向南被他问的愣了一下，想明白意思之后，这才笑着摇头道。 “大堂哥估计听岔了......” “我们大队上的房子，一般都是自家在自己房子扒了的原地起的。” “我跟大虎刚才说的着些个院子，是当初农闲那会儿，看窑厂剩了些砖头，就找人在屯子的空地上起了二十几个院子，算是大队的房子。” “盖这些院子的原因呢，一方面是为了照顾老知青，便宜租给他们，让他们能住的舒服一点。” “另一方面呢，就是留几个院子，用来招待那些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的客人，就像你们一家的这样的。” 听到田向南否认，殷大山似乎有些急了。 “不是，田书记，你刚才不是说，这些院子可以让那些知青们落户，或者买下来吗？” “那些知青手里没多少钱吧，他们要买的话，不是还得先赊欠着大队上吗？” 田向南似乎被他给问住了，这一会儿，才有些不情愿的点头道。 “对呀，是这个情况，不过，那也是为了照顾一些愿意落户的老知青。” “那田书记，大队上的这些空院子，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不，留两个？有时候我们出钱，要是钱不够的话，也能以后从我们工资上扣。” 殷大山这话一出，樱桃爹和殷大江，殷大河三人都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可随后三人就反应了过来，同样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田向南。 “额......” 田向南同样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几人。 他今天故意喊赵大虎过来，说起这个换院子以及合并的事情，其实就是中午的时候心头一动的主意。 他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他们殷家村将合并过来的消息，透露给樱桃的家里人。 说白了就是给王三宝帮个忙而已，毕竟田向南还是挺看好他的。 想想看，要是樱桃的家里人知道，以后他们村子也会被迁到青山大队来，那样对樱桃和王三宝两人的事情，会不会就会少一些反对意见？ 毕竟不管樱桃能嫁到县里还是嫁到市里，那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嫁到同村里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家庭呀。 毕竟这样以后都在一个村子，还能经常见到闺女，但凡樱桃的爹娘是个疼闺女的，肯定就会有几分这样的念头。 可田向南没想到，樱桃的家里人还有这样的魄力，知道合并以后前期的住房困难之后，大堂哥竟然提前就有了买房子的想法。 这是田向南能随便同意吗？ 那肯定......不能啊...... “那什么，来来来，先喝着，菜等下就凉了......” 于是田向南就故意岔开话题，招呼几人都跟着端起了酒杯，却趁人不注意，暗暗的冲王三宝使了个眼色。 殷大山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笑，悄悄的瞅着他二叔，见他二叔只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急切。 他们家的可跟樱桃家不一样，两家虽然关系好，但毕竟也是长辈过世分了家的。 樱桃家除了他爹娘外，就只有一个快能说媳妇的弟弟，就算是到时候住窝棚，也没啥可担心的。 可他们家不一样啊。 他们家除了他爹娘之外，还有他自己的三个孩子，大的也才六七岁，小的刚会走。 还有老二殷大江家的两个孩子，大的也才6岁，小的4岁。 老三倒是没啥担忧的，光棍一条。 这要是到时候住窝棚的话，他们大人倒不担心，几个孩子可就跟着受罪了。 可要是现在，面前的这个田书记能松口，先给他们一座院子的话，等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想到这，殷大山的目光又不由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王三宝。 先前他还挺不乐意自己家的宝贝妹子，嫁给一个大队上的生产队员呢。 可来到这里以后，看到青山大队的生活水平，他的心思也不免开始有了变化。 第358章 令人心动的收入 其实这会儿，心思动摇的不光是殷大山，就连樱桃他爹，心里也不免有了些想法。 他先前跟田向南说的还真没错，他们这次过来，还真就是过来看看青山大队事到底咋样的，看王三宝那也只是顺带的。 毕竟他们原先也不同意自家条件那么好的闺女，却偏要跟山里的一个小子处对象。 这回是闺女好说歹说的，非得让他们来一趟看看，所以老两口一商议，干脆就一起过来看看。 毕竟这两年，外面包括县里也都在传，说青山大队现在的日子都过发了，比起县里也不差。 这一来二去的，玄乎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不过因为他们就住在小青山外围的关系，倒是见过县里几次派人来山里面拉砖出去的，那车队都排的老长。 而且他们还不是一次看到，县里领导的小汽车往山里来回的跑。 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倒是信了那么一点传言，再加上今年又说要把他们合并到山里的消息。 所以，这老两口才想着，借着这次闺女下来演出的机会，顺便也跟过来看看。 可来到这么一看，这哪是传言，现在的青山大队跟以前的林家屯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住的红砖大瓦房，吃的鸡鸭鱼肉白面，而且还办了砖厂，听说还有电线厂和一个啥炼金的厂。 刚进屯子的时候他还听说，他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生产出的啥电线，直接就卖了1万多块钱。 乖乖...... 他们殷家村生产小队一年撅着屁股干到头，就算再加上粮食，都不一定值这么多。 真要是能合并到这里来，远了不敢想，那也指定比现在的殷家村强。 可要是一下子搬到山里，这去县里也就不那么方便了，闺女的工作还好说，要么住文工团，要么接任务出去表演。 可儿子在县里的临时工作不就干不上了吗？ 毕竟这里离县那么远，中间还隔着座小青山，也不可能早出晚归的来回跑吧。 想到这儿，趁着喝酒的间隙，樱桃爹又笑着问了句。 “田书记，我想问一下，咱们大队的生产队员，一年下来，折上粮食，能挣个多少？” 听到樱桃爹这么问，田向南放下筷子，知道他们也是动心了。 他又瞟了一眼跟着竖起耳朵的殷家兄弟三个，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了对面的王三宝。 “三宝，前几天不是刚结了年账吗？你今年剩了多少啊？” 听到田向南的话，众人的目光也随即落到了王三宝身上。 被大家这么看着，三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才道。 “书记，我今年没咋当民兵值，所以补贴不多，前两天结账的时候，除了粮食，钱还结了420多。” “四百二十多？” 听到王三宝的话，殷大江与殷大河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去掉粮食还能有400多？真的假的.....？” 就连殷大山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 只有殷桃他爹微皱着眉头，看看王三宝，又看看田向南，眼中带着几分怀疑。 听到这个数字，田向南也挑了挑眉头。 “不对吧？你都没拿民兵的补贴，光算工分的话哪还有这么多？” 见田向南不相信，王三宝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而且着急之下，他也忘了喊书记了。 “队长.....你可别忘了，我虽然没当民兵的活，可今年我总共拿了6个生产标兵呢，一个标兵就有20块补贴，这都120了。” “哦.....对！！！” 王三宝这么一叫唤，田向南也想起这事了，点了点头道。 “那算起来还是有点少了，应该是除了地里的活，其他的都没咋干吧？看样子，平常你没少往县里跑啊......” 田向南当着人姑娘的家里人这么一说，王三宝顿时老脸一红，低着头也不吭声了。 “这样，明年在冶炼厂开工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先组个护矿队和护厂队，到时候也把你给编进去吧。” “这样虽然平常辛苦一点，但一年到头的，咋也能多个一两百块钱补贴......” 听着田向南一张口就是几百几百的，樱桃他爹终于忍不住了。 “那啥，田书记，咱青山大队就光种地，一年也能剩好几百吗？” 面对樱桃爹眼中那怀疑的神情，田向南也不介意，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眼身旁的赵大虎。 “老赵，你今年结了多少？” 赵大虎微微一笑，面对樱桃他爹几人的眼神注视，倒也没有隐瞒。 “我自己，不算粮食光算钱的话，前几天结的有700多吧，不到740......” “700多？？？” 这一下子，就连樱桃他爹都不由瞪圆了眼睛，都顾不得再怀疑了，眼神中剩下的满是惊愕。 “呵呵......” 赵大虎笑了笑。 “我是知青队长，有补贴，再加上平常组织大家做一些临时的工作啥的，所以一年的工分也比常人多了点。” 见几人依旧看着他，赵大虎索性直接给他们解释清楚。 “其实单算收入的话，我基本算是咱大队收入最高的一个了。” “田书记以前还干队长的时候，一个月是拿300个死工分，出去跑联系的时候大队给报销。” “以前老书记和大队长每个月也是一样。” “他们平常也没啥补贴，所以一年工分还没我高......” “除了我们几个以外，会计一天8个工分，记工员一天7个。” “然后就是民兵有民兵的补贴，小学老师，有老师的补贴。” “正常的生产队员一年能拿两千个工分左右，再加上有的去窑厂的，有的帮着干点啥临时活，比如挖坑修路，打猎啥的。” “就这么算下来，正常一个男劳动力，除了粮食外，一年能剩个300多，女的就能有个200多。” “这也只是工分收入......” “还有大队上买的鸡苗鹅苗，放到你家里养的鸡鹅啥的，每个月大队上收一回，卖的鸡蛋鹅蛋钱是你的，鸡鸭鹅卖的钱是大队上的。” “这一年下来，也能给家里补贴点儿......”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听到赵大虎口中所介绍的情况，樱桃家的这几个人都是一脸向往。 就连樱桃他爹这会儿的呼吸声都似乎重了几分，眼中也有莫名的光彩在闪动着。 第359章 樱桃家人的想法 2 要说樱桃爹只是有点心动，那殷大山就是彻彻底底的激动了呀，而且还是根本就难以掩饰的那种。 甚至殷大山此时都已经掰着手指头，用他懂得不太多的数学，来计算他们家可能的收入了。 他们家他爹娘，他们兄弟三个，再加上他媳妇和弟媳妇...... 7个成年人，就按一年最少200多的钱来算，那一年咋的也有一千四五。 要是他们兄弟三个再辛苦点，农闲的时候能去砖厂帮帮忙，或者也混个民兵补贴啥的。 嘶...... 想到一家一年能有靠近2000的收入，殷大山激动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个，田书记......” 眼瞅着赵大虎还在介绍着屯子的情况，殷大山已经迫不及待的插嘴道。 “田书记，既然我们明年都要合并了，那我们可不可以提前过来？” “哦.....？” 看着田向南那有些惊讶的神情，殷大山讪笑着解释道。 “田书记，我这不想着，早晚也要搬过来嘛，反正我们入了冬，在家里也没啥事.....” “反正你们这儿听说也挺缺人的，我们提前搬过来的话，不但能先熟悉一下环境，嗯，也可以去窑厂那边帮帮忙啥的。” 其实殷大山心里还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虽然有传言说他们殷家村到时候会搬过来，但这玩意没到确定搬迁的那天谁也说不准，万一到时候变卦了呢？ 既然他们亲眼所见青山大队日子过得好，那干脆就不要犹豫了，管他们生产队到时候搬不搬，自己先想办法提前给搬过来。 这样一来，就算到时候殷家村不搬迁，那么他们既然已经过来落了户，也没有再让他们回去的道理。 这年头，谁不想过好日子，眼下逮到了这个机会，要不死死的抓住，那纯粹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一声，故作沉吟了一下，随后才道。 “这个事，也不是说完全不行.....” 说着话，他还故意看了王三宝一眼，明显是看在王三宝的面子上，没有一口把话给说死。 “只不过现在上面的文件还没有下来，我要是直接抢你们殷家村人的话，到时候别弄得两个生产队之间不愉快。” 王三宝也是个机灵的，知道田向南这是在抬自己面子，也连忙顺着他的意思，帮着说了一句。 “书记，我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商量嘛。” “虽然文件还没有下来，但我估计这几个生产队也都跟殷家村一样，都得到过信儿了。” “要是等大堂哥他们回去，能做通他们村支书的思想工作，只要他们村支书同意了，那再搬过来，不就没啥问题了嘛？” “而且，要是大堂哥他们愿意提前搬过来的话，那就也等于告诉其他人，咱们青山大队确实是个好地方。” “有他们两家人起到了带头搬迁的作用，那对咱们明年合并搬迁的事情，也算是做出了一个榜样，这不也是好事情嘛？” 王三宝这番话一说，明显就察觉到樱桃这几个堂哥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许多，脸上也都带上了笑。 就连樱桃他爹，再看向王三宝的眼神中，都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田向南也没想到王三宝这小子还挺能白话儿，这番话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可他面上却有些为难道。 “三宝这话确实说的也在理，不过这事吧，我还真不能一口答应你们。” “毕竟只要文件还没下来，我现在又是书记，要是真这么干了的话，那还真有点挖你们殷家村墙角的意思，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 “这样，就向三宝说的那样，要是你们回去以后，真能做通你们支书的工作，到时候我再跟人家谈谈，再考虑让你们提前搬过来......” 这事田向南当然不可能一口答应，哪怕看在王三宝的面子上也不行。 毕竟这事就跟房子一样，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太容易得到的话，人家非但不会感激，说不定还会觉得你给的少。 再说了，眼下这事都是在酒桌上说的，谁知道人家酒劲酒了会不会后悔？或者是多想，认为是田向南他们故意开出好条件，把他们骗过来。 所以，这事只能往难了办，让人家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才达到目的，这样人家反而还会觉得感恩。 眼见田向南虽然一脸为难，但最后还是松了口，殷大山兄弟几个也都挺高兴。 “那这院子.......” 见田向南在搬迁的事情上都松了口，殷大山还想着顺带提一下房子的事。 可他话刚一出口，就被王三宝拽了一下，也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这院子是我跟大队上借的，大山哥，还有叔，你们就先住着，啥时候住高兴了再回去......” 说着，王三宝又笑着端起酒杯，嚷嚷着让大家喝酒，趁机把这个话头给接了过去。 这一顿饭算是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又寒暄了一阵，田向南和赵大虎这才提出了告辞。 王三宝和樱桃家人一起把两人送走，随后王三宝就帮着樱桃去灶间里收拾，而樱桃的家人则是回到了屋子里说话。 等到殷大山绘声绘色的把刚才饭桌上田向南说的事跟家里人一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青山大队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他们要真能搬过来的话，那真就是一脚踏进了福窝窝里。 只有樱桃他娘似乎觉得还有些不真实，看着樱桃他爹道。 “青山大队真就这么有钱？该不会是想骗咱闺女才合起伙来这么说吧？” “婶，瞅你这话说的......” 殷大山听着这话，忍不住苦笑道。 “这青山大队的房子都在这里，咱现在住的院子不也是？还有人家一个大队书记，能在这点儿事上忽悠咱吗？” “再说了，这事只要出去随便找人一打听就知道，难不成，人家能带着整个青山大队的人说谎，为了忽悠您家一个姑娘......？” 旁边殷大山的媳妇闻言，也跟着说了一句。 “这事不也好办吗？你咱把那个王三宝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可她这话一出，樱桃他娘就更犹豫了。 “那要是真为了他的事，他能给咱说实话吗？” 屋里的其他几人闻言也不吭声了。 毕竟这事谁也说不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樱桃他爹。 察觉到大家的目光，樱桃爹把嘴里的烟弹拿了下来，吐了一口烟之后，才慢悠悠的道。 “咱今天过来，王家小子跑前跑后的也没少忙活，先把人叫过来说说话吧......” “连樱桃也叫来，等回头再收拾......” 第360章 樱桃家人的想法3 王三宝和樱桃在灶间里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樱桃她二嫂子喊了过来。 进了屋之后，看到屋里的阵势，王三宝下意识的缩了下脑袋。 就见殷桃他爹娘坐在炕的里面，三个堂哥和两个嫂子在炕头边上站着。 “三宝，先坐吧......” 等两人进来之后，先发话的就是樱桃他爹，还指了指炕沿边上的一张长凳。 王三宝点了点头，背靠着门口坐了下来，一副乖巧的模样。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樱桃姑娘见到这份阵势，不由抿了抿唇，不等他父母发话，便已经跟着王三宝坐在了凳子上。 甚至樱桃姑娘还偏头冲王三宝笑了笑。 被她这一笑，王三宝的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看到自家闺女的动作，樱桃他爹只是眉头挑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朝自家大侄子使了个眼色。 殷大山会意，笑呵呵的上前来坐在炕沿上，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不带过滤嘴的烟，抽出一支递了过来。 “三宝兄弟，来，抽支烟......” “诶......” 王三宝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烟，可入手之后，他的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并没有往嘴里塞，反而是顺手夹在了耳朵上。 看着他隐含嫌弃的动作，殷大山挑了挑眉，却也没有生气，而是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这才似是感叹般的说了句。 “没办法，我们那生产队一年可拿不到几百块钱，抽烟也只能抽这种赖烟......” 被他这么一说，王三宝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又把夹在耳朵的烟拿下来叼在嘴里，又从兜里去掏火柴。 “大堂哥，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嫌弃这烟的意思......” “只不过我们队长说了，哦，就是现在田书记说的。” “书记说这种没有过滤嘴的烟，烟劲太大，吸了太伤肺，对身体不好，还劝我们，要么就吸带过滤嘴的，要么就把烟戒了。” “现在我们供销社里都不卖这种烟了，只卖一些带过滤嘴的，和一些好烟叶......” “连抽烟都只抽带过滤嘴的......？” 听到王三宝的话，屋里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愕然。 这青山大队到底是多有钱呀？还能养出这种臭毛病？ 嘶...... 可回过神来之后，王三宝刚要去点烟，却发现嘴里的烟一下子就被旁边的姑娘伸手给夺去了，还顺手丢到了门外。 旁边姑娘还隐带责备地哼了一声。 “知道不好你还抽......” “呵呵......” 王三宝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放下手里的火柴。 樱桃他大嫂此时也顾不得他们小两口之间的情调了，直接问了一句。 “三宝，那你一年到头到底能挣多少钱？” 王三宝闻言，有些疑惑的看了殷大山兄弟几个一眼，顺嘴道。 “我先前不是说了嘛，今年拿了几次标兵，所以就比别人结的多了点，光钱的话有420多。” “真的假的.....？” 旁边的二嫂子也忍不住质疑道。 “你该不会是为了想跟我家妹子处对象，才故意吹牛的吧？” 听二嫂子这话，王三宝顿时就有些急了。 “不是，嫂子，这事哪有胡乱说的，我要是连这个都敢吹牛的话，回头你们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说着，王三宝又连忙站了起来，扯开扣子，伸手就往怀里衣服口袋里掏，直接掏出了一大卷钱出来。 “你们看，这钱都是前几天结的，我还在身上揣着呢，也就今天买东西花了几块，其他全在这儿呢。” 王三宝说着，又从钱卷子里面拿出两张票。 “还有这个，是我托书记和老林帮我弄的自行车票和手表票，就差缝纫机和收音机票了。” “我就想着，等叔和婶子同意了我和樱桃的事，到时候我直接就给樱桃置上四大件，保证办的风风光光的。” 嘶...... 看着王三宝手里那一卷黝黑的大票子，还有自行车票和手表票，屋里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就这一下子，他们对先前三宝说的收入就再无怀疑了。 而且他们也没想到，王三宝为了跟他们家樱桃处对象，竟然肯下这么大的血本，三转一响都快准备好了。 就连坐在他身旁的樱桃姑娘，都有些吃惊的看着王三宝。 可是吃惊之后，樱桃的嘴角却又忍不住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此时此刻，就连樱桃他爹娘在看像王三宝的目光中，也少了几分疏远，跟着多了几分亲近。 老两口心里也清楚，自家闺女的条件虽然好，可就算嫁到县里，别人也未必能够舍得拿出这份本钱来娶她闺女。 王三宝这小子看着挺老实，而且收入也不错，对他闺女也好。 最重要的是，樱桃他爹还考虑到，以后要真的搬到这里，那就等于在同一个村了，闺女能找个条件好的，又嫁在眼前，咋的也比远嫁要强吧。 这要是换成后世人的想法，可能就会想着反正都是一个村子，反正村子上都有钱，我闺女就算不嫁给王三宝，也可以嫁给同村的其他人。 但这种想法，放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 这年月，像王三宝这种男女看对眼的，樱桃他爹要想把闺女嫁到青山大队来，那就只能嫁给王三宝。 主要是因为这个对象是王三宝先找的，哪怕女方家里不同意，那么王三宝同村子上的其他人也不能有想法。 你不能闺女先跟王三宝处，然后家里人不同意，又把闺女嫁给了同村的林二海。 这种做法，放倒后世不算什么，最多有些膈应人，可要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很大的忌讳了。 因为要是他们家跟王三宝没说成，反而又把闺女嫁给了同村的林二海的话，那么王三宝家跟林二海家可以说算是结了大仇，还是解不开的那种。 这样一来，这辈子他们两家人都要狠狠的斗下去，直到斗到一家彻底破败，彻底的抬不起头为止。 而且你不斗都不行，你不斗，全村人都看不起你。 所以，闺女既然先认识了王三宝，那以后要想把闺女嫁到青山大队的话，那也只能是选择王三宝。 看着王三宝手里那厚厚的一卷大黑10，心思最活泛的殷大河连忙追问道。 “三宝兄弟，我干农活也很厉害的，在我们生产队也拿过几回标兵，我要是来到青山大队干活，每年也能挣这么多吗？” 面对几个堂哥的一脸殷切的眼神，王三宝却是摇了摇头。 可还没等几人露出失望的神色，就见王三宝一脸骄傲的笑着道。 “这也就是今年的收入，还算是少的了......” “我们书记可说了，等明年电线厂和金属冶炼厂一发动起来，最多两年，我们屯子上的收入最少还能翻一番，甚至是两番......” 听到王三保这份满含骄傲与自信的话语，屋里的所有人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 殷大山嘴里叼的烟微微一抖，烟灰洒落到胸前都不曾察觉，直到他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了下。 殷大山疑惑的回头，就见自家媳妇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有些红了。 等殷大山看向他媳妇时，就见他媳妇轻轻向他比了个口型。 “搬家......！” 第361章 樱桃家人的想法4 “呵.......” 殷大山轻笑了一声。 这会儿别说是他媳妇了，他自己都恨不得连夜回去收拾家当，然后直接搬过来了。 可那位田书记先前的态度他还记着呢。 估计当时要不是在酒桌上，要不是看在王三宝的面子上，人家都不一定能松这个口。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也一样，人家堂堂一个大队书记，能过来陪他们吃顿饭，那估计都是看在王三宝的面子上。 而且一顿饭下来他们也看出来了，那位田书记明显也很看好王三宝，说话都没啥顾忌的，看样子三宝跟田书记的关系处的应该不错。 可关系不错归不错，那也是三宝跟人家的关系，又关他们什么事？人田书记咋可能为了他们家，平白无故去得罪人。 他们一家要是不打招呼，直接从屯子里搬过来，那就是在打他们支书的脸。 就他们那老支书的脾气能答应吗？ 到时候肯定会记恨他们两家，也会记恨青山大队，说不定还会跑到县里去告状，这不是给人青山大队添麻烦吗？ 可想到要真像田书记说的那样，回去做老支书的工作，殷大山又觉得没啥把握。 毕竟田书记也说了，上面也没有文件下来，你说搬到其他村子就搬到其他村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也不是灾荒年，好好的过日子，你看哪个村子好就搬到哪里去，要大家都这么干，那岂不是乱套了。 都这样的话，乡下早没人了，所有人都挤到城里去了。 所以说什么回去做老支书的思想工作，也就是想想而已，想都不用想了，想也不可能同意的。 其实此时殷大山的想法，就跟田向南先前的顾虑一样。 这种把其他村子人搬迁到自己这边的事情，只要没有文件下来，田向南是不可能口头同意的。 真要同意的话，只要平时让外村的人多过来逛逛，这几年他们青山大队早就人满为患了。 毕竟谁不想过来过好日子？ 田向南心里也清楚，即便是殷大山他们回去说了，殷家村的老支书肯定也不敢放人。 王三宝先前的话说的是有道理，殷大山他们两家人过来，的确能起到带头作用，但那也得分时候。 眼下这数九寒天的，要是一下子呼啦啦来了几百号人，田向南拿头去安置去？ 万一天冷再冻伤冻死几个？那田向南啥也不用干了，就等着进监狱蹲着吧，说不定还能碰到前世的那些狱友呢。 当然方法也不是没有，而且田向南刚才走的时候，也暗中指点过王三宝了。 就在这时，殷大山开口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通过王三宝这边探探田向南的态度。 “三宝，你说就咱先前饭桌上说的那事，俺们两家要是想提前搬过来，田书记那边能松口不？” 王三宝闻言，故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随后，他还看了看身旁的樱桃，又看了看樱桃的爹娘，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叔，婶，还有大堂哥，这提前搬家的事咱就别想了。” “先前在酒桌上，书记那是给咱留着面子，才没有一口把话给说死。” “但其实这事咱想想就知道也不可能，你们村支书那边也不可能放人的，要不然这大冬天的出了事，谁负责？” “真要是出个啥问题，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呀......” 樱桃他爹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自家大侄子。 殷大山却依旧有些不甘心，接着道。 “那要是我们村支书同意我们搬来呢？” 王三宝闻言愣了下，想了想才道。 “要是你们支书真能同意的话，那你们倒也不是不能搬来，毕竟刚才书记也说了......” “可问题是，你们现在搬过来的话，住哪.....？” 王三宝的一个反问，让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似乎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王三宝接着道。 “眼下这座院子你们是别想了，这就是我临时跟大队上租两天，给你们用住的。” “我们书记是最讲规矩的人，你们刚来到，对屯子上也没啥贡献，书记不可能把院子卖给你们。” “除非你们能像电线厂张厂长那样有本事，是我们书记亲自跑沈市请来的人才。” “不然的话，他既然说这些空房子留着安置困难户，那就肯定会留下，不会因为谁先到就卖给谁的......” “可，先前在饭桌子上的时候，田书记不也说，给那个赵队长换院子吗？还让那些老知青落户买金大山......” 殷大山这话说到一半自己就打住了，他也回过味儿来了。 那个赵队长还有老知青们，算是他们青山大队的自己人，所以提前可以把院子卖给他们。 可他们要是刚搬过来，就想先赊欠着买个院子，从哪都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这次合并的人可多了，青山大队也没有那么多的院子卖给大家，那就只能从一开始，就不能开这个头。 想到这，殷大山也不由有些泄气。 倒是旁边的樱桃他老爹，听了这么一会儿，似乎也听出了一些门道来。 小老头先是看了看王三宝，又看了看自家的闺女，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樱桃，你觉得.....青山大队这里咋样？” 听到他爹这句隐含深意的话语，姑娘的脸顿时就红了。 不过，人桃姑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然红着脸，但依旧大方的说道。 “爹，青山大队咋样？您不也亲眼见过了吗？” “咱来的那会儿，可是县领导的火车刚回去，别的不说，就咱殷家村，几年才能见一回县里的领导？” “你别看青山大队在山里，可这里有铁道，有大路，去县里可比咱那方便多了。” 说到最后，姑娘红着脸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三宝。 “而且我觉得这边的人也实在，三宝.....他......也是个能过好日子的人。” 听到樱桃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几个堂哥嫂子也都用有些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完了，自家这小姑子肯定是留不住了...... 王三宝的心头也是带着满满的暖意，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抓住了人姑娘的手腕。 樱桃他爹闻言也叹息了一声，现在，他也算是完全明白了自家闺女的心意。 而且到了眼下，就王家小子的条件与他对闺女的态度，他们老两口似乎也没有了什么反对的借口了。 可想归这么想，眼瞅着自家闺女就要成了别人家的了，樱桃他爹心里也不由来气，哪能这么轻易的饶过这小子。 于是，这小老头先是气哼哼的瞪了王三宝一眼，随后才道。 “王家小子，你要想跟我闺女处对象，就先把你大山哥刚才说的提前搬来还有房子的事都解决了，我才能同意......” “爹......” 听到这小老头的这两个要求，樱桃有些不满的喊了一声。 第362章 樱桃家人的想法5 “爹......” 樱桃姑娘闻言有些不满道。 “你说这话不是为难人吗......？” “三宝刚才都说了，人田书记那么说，就是给咱留面子呢，咱可不能不知道好歹啊。” 樱桃他爹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挺过分，可见自家闺女现在都开始帮着外人说话了，心中不免更来气，又瞪了自家姑娘一眼。 “三宝都还没说话，咋就显得你了呢？” “我看他跟那田书记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他都没去找人家书记说，咋就知道人家一定不同意呢？” 说着，这小老头的目光转向了王三宝。 “王家小子，你咋说......？” 王三宝一时间却没有吭声。 见他不说话，樱桃他爹不由气哼哼的又嘟囔了一句。 “咋？让你办点事，连话都不敢说了，就你这样式儿的，还想娶我闺女？” 樱桃闻言，也连忙去看身旁的王三宝，心说你就算不愿意，但最起码也得说两句好话拒绝吧。 可当姑娘转过头时，却看到王三宝微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樱桃见状，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三宝，你不会该真有啥主意吧？”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三宝脸上。 就连刚才还在反对的樱桃，双眼中也不免多了一丝期待。 毕竟，她虽然不想让王三宝为难，可她也不想苦了自己的爹娘和家里人。 要是三宝真有想法的话，她倒是想听听，看看有没有能两全其美的法子。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王三宝却先是苦笑了一声，随后才看了一圈樱桃的家人们。 “叔，婶子，其实要说法子，我还真给想到了一个。”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身旁的樱桃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这法子我不太敢说，我怕说出来你们觉得我不地道。” “咋？你是想起啥坏心思了？” 旁人还没说话，旁边樱桃姑娘已经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我可警告你，你们大队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呢，你可别想啥不长心的主意，到时候害了自己，也害了你们大队。” 樱桃姑娘确实有些担心。 这王三宝别为了在他爹娘表现自己，想出啥坏主意，到时候再牵扯到他们大队和领导啥的。 听樱桃这么说，其他人也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王三宝。 “这哪能呢......” 见姑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王三宝连忙叫屈道。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想着去作事儿......” “那你刚才那话啥意思？要没起坏主意，有啥想法你就说呗......” 樱桃姑娘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话说的有些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谁让他说那话让自己误会的？ “就是......” 王三宝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卖关子。 “其实我这办法也挺简单的......” “书记那意思不是说现在不能搬家吗？那咱就先不搬......” “咱就是不搬家，也可以先在这里住着呀。” 王三宝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 彼此面面相觑间，谁也没好意思第一个开口。 最后还是樱桃姑娘说话了。 “先住着有什么用？你不说这房子是租大队上的吗？我爹娘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呀，过两天不还得回去嘛......” “干嘛还要回去呀？” 王三宝闻言却是不赞同的道。 “等明天我就去找书记说，我把这个院子给买下来，就让你爸妈他们在这里住下了......” “书记的意思是房子不能卖给你们，但没说不能卖给我呀，我可是正儿八经青山大队的人。” “对呀......” 听王三宝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也是哈...... 那些老知青都能买院子住，王三宝一个土生土长的青山大队队员，那肯定也是能买的呀。 就算不能现在搬过来，但能先留个房子也是好的呀，最起码等明年合并搬迁过来的时候，他们也不用住窝棚了呀。 倒是樱桃姑娘想了想之后，随即瞪着眼睛怒视着王三宝。 “不是，三宝同志，你啥意思呀？” “咱俩连关系都没定呢，你让我爹娘住在你买的房子里，这传出去让人家该咋说呀，我家还做不做人了？” 姑娘这话一开口，樱桃桃爹娘和堂哥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用不善的目光看向王三宝。 咋的？ 原来王三宝这小子生的是这心思啊？ 真要是这么干了，那不就代表两人的对象关系坐实了吗？到时候想反悔都没有理由说了。 毕竟你都住在姑爷的房子里了，你还能说反悔咋滴？ 见姑娘和她家人有要生气的兆头，王三宝连忙出言安抚道。 “樱桃，你先别生气听，我跟你解释清楚......” “我先前不好意思说，就是怕你们觉得，我有拿这事逼你们的意思。”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先由我出面，从书记那边说买了这个院子，到时候不管是你爹娘住，还是你们两家人住，也都住得下。” “你们到时候回去也不用搬家，也不用迁户口，就带点吃穿，用的过来先住着。” “要是有人问起，你们也可以说，就是暂时借住在樱桃对象的家里，趁着农闲，来青山大队这边找个活干。” “到时候咱再找书记说说，看能不能让几个堂哥去窑厂那边干个活啥的，这不也挣一点是一点吗？” “这样咱一没迁户口，二没搬家，别人就算知道了，就算眼红，也没法子说什么？” “要不然谁有本事，谁也找个青山大队的亲戚过来住呀......” “这样等到明年合并搬迁的时候，你们再回去一趟，把东西搬回来不就行了，反正不管咋的，搬过来也提前有了房子住。” “房子虽然现在是我买的，但等回头你们两家做了工分，挣了钱，再把这钱还给我不就行了。” 听到王三宝提出的这个办法，屋子里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却都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王三宝的这个办法还是很不错的，确实能让他们两家提前搬过来，甚至也确实能让他们提前上工，提前挣到钱。 可正如王三宝说的那样，樱桃加这两家人要真这么过来了，这就算坐实了樱桃与王三宝的对象关系。 其实到了这会儿，包括殷大山和他兄弟，还有他媳妇弟媳这几个人在内，他们的心理都是很赞成的，也觉得这个办法挺不错。 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提前住上好房子，也省得明年一起合并搬家，过来的时候住窝棚了。 可他们赞成又没用，此时最主要的。还是炕上坐着的那老两位的想法。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樱桃他爹才又给自己点了一锅烟，吸了两口之后，抬眼看向了自家的闺女。 “樱桃......” 可只在叫了闺女的名字之后，殷桃他爹又住了口，转而又对着王三宝说了一句。 “王家小子，这天也不早了，你也先回吧......” “这事，等我们回头商量商量再说......” 第363章 吴家兄妹 这边，田向南和赵大虎从院子里出来后也并未分开，而是一边走一边聊着，讨论的还是先前赵大虎所说老知青的事。 “老赵，你觉得合并的消息放出去以后，会有多少老知青愿意落户的？” 赵大虎闻言笑了笑。 “书记，其实这事根本不用问我，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以咱们青山大队目前发展的形势，除了有限的那几个想考大学的，其余又有哪个老知青是不愿意留下来的。” 可说到这里，赵大虎却叹了口气。 “但想归想，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状况，很多人其实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只是更舍弃不了老家那边的亲人。” “就我跟你提起过几次的那个事，很多老知青都想把家里人也叫过来，但是大队上不是一直没同意吗？” 说起这个事，田向南也不由有些郁闷。 第一回他听到赵大虎跟他汇报，说有老知青问能不能让家人搬迁过来的时候，田向南还很高兴。 原本他是想一口答应的，可幸好后来他还想到，提前给县里打个电话问了一下。 结果一问之下，田向南的心顿时就凉了，因为政策上不允许，尤其是他们这里，对这方面抓的竟然还比较严。 这一点就大大出乎田向南的意料了。 原本他还想着，要是那些知青们的家里人也能迁过来，那样将会大大增加青山大队的人口和劳动力。 可没想到，却是自己想多了。 听说上面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人口流动什么的，也是为了保障治安。 田向南虽然很是惋惜，但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此刻听到赵大虎又提起这个事，田向南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加无奈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估计主要还是因为，从建国后就有关内的人往关外迁移的现象.....” “再加上前些年天灾，同样有过几次大的迁徙，所以现在对这方面才比较限制。” 想想也是，像他们这样相邻的几个村子都不能随意迁户口，更何况还是跨市，乃至跨省。 毕竟现在出门在外，可比后世查的要严多了。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几句，田向南又转而问道。 “对了，明天演出和放映节目安排的怎么样？” “我跟文工团和放映队队长那边都商量过了，就从明天上午开始。” “10点钟开始先放一场电影，然后就是文工团的几个节目，中间吃饭休息，一直到下午3点再放一场电影，电影放完就散场。” “毕竟现在天气冷，就算是在山货站里，也不好整太长时间。” “恩......” 田向南点点头，对这个时间安排也还算满意，同时也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给工厂和窑厂那边都放个假，就当是年前的欢庆了。 毕竟，文工团和放映队也是很难得才能请过来一趟的。 “田书记，你好......” 就在田向南还在思考的时候，一道甜甜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他抬头一看，就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人，正那位文工团后勤吴干事和那位吴丽芬。 田向南冲两人点点头，也笑着道。 “哦，是吴干事和吴丽芬同志啊，你们好......” 同时，他又帮着赵大虎介绍了一下他们兄妹两人的身份。 完事后，田向南还跟着问了句。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准备去休息？这是想去哪儿啊？” 吴丽芬脸上依旧是那副甜甜的笑容。 “田书记，我们这刚吃完饭，想去找樱桃说说话......” “哦......” 田向南目光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吴干事，毫不掩饰的皱了皱眉，随后才点头道。 “行，那你们先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去休息。” 两方人各自出言告别，等田向南和赵大虎走后，吴干事才有些不悦的轻哼了一声。 “诶呀......” 吴丽芬娇哼着拽了他一把，一边向前走，一边才笑着道。 “人田书记跟王三宝是一个村的，所以肯定是要站在王三宝那边的嘛.....” “这也是正常的，要是换成我是人田书记的话，别说是瞪你了，说不定会直接让人把你给打出去了。” “呵......” 听到吴丽芬的话，吴干事却是冷笑了一声。 “他敢......一个乡下的大队书记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 “行行行......就你们兄弟厉害......” 吴丽芬故作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还去不去了？眼下人家刚吃完饭，你再去晚点，说不定樱桃和人两家连日子都定好了......” 说起这个，吴干事似乎更来气了。 “定就定呗，我还真差了一个女人不成.....” “真惹急了我，别说是定好日子了，大不了像以前那样，我还......”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吴丽芬却已经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可别瞎闹了......” 此时的吴丽芬已经敛去脸上的笑容，小心的向周围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 “这可不是在咱们家了，你要是再惹出事来，大哥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嗤......” 吴干事闻言却只是嗤笑着撇撇嘴。 “你别不当一回事......” 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吴丽芬语气又严肃了几分。 “我可警告你，尤其是在青山大队这几天，你可千万不能惹事，这位新上来的田书记可不是个好惹的。” “哦.....？” 听到吴丽芬这话，这位吴干事倒是来了些兴趣。 “咋？你又打听到啥了？” 面对他的询问，吴丽芬皱着眉点了点头。 “晚上帮村民一起做饭的时候，我确实听到了一些事，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位青山大队田书记的为人。” 说着，吴丽芬就把她打听到的，关于石大民和于老二团伙的事情说了出来。 “出了两档子事，开了两次大会，弄残了十几个，还被那位田书记亲手毙了一个。” 说完之后，她还跟着评价了一句。 “说起来，这位田书记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可能再加上由于年轻的原因，做事很是冲动。” 吴干事听的也是皱起了眉头，也没有再说那些轻视的言语。 吴丽芬怕他没听进去，还跟着又警告了两句。 “还有，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山里的农民生产队里，山高皇帝远的......” “这帮泥腿子们要是一旦发起火来，别说咱们团长了，估计就算县里的领导打电话来，都不一定能拦得住。” “你要是真惹出了事，咱就算再有关系，也挡不住人家现在就弄你......” “行啦......” 吴干事听到这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满的出声，打断了吴丽芬的话，甩开她拉着自己的手就往前走。 “我在你眼里，真就那么容易惹是生非吗......？” “呵......”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吴丽芬嘴角扯动，发出一声略带讥讽的笑容。 第364章 联谊活动 可能是晚上喝的有点多，第二天田向南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简单弄了点吃的，收拾过之后，他便去往了大队部这边。 此时，大队部这边已经有吃过饭赶来的村民，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拢着手，缩着脑袋，彼此说笑着，就等着放映队和文工团的人过来呢。 见到他过来，很多人也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田书记......” “书记来了.....” 田向南笑着挨个回应，转了一圈之后，又去山货站的仓库里看了看。 此时，整个仓库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一排一排的座椅，从高到低一直推到最前面。 在仓库的两边，每一边还放着五六个厚铁皮桶，现在里面已经生上了火。 借助这十几个燃烧的烤火桶，此时仓库里的温度最起码比外面高了十好几度，不说温暖如春吧，最起码也比外面要舒服的多。 他又谨慎的挨着火桶都查看了一圈，发现每个火桶都被铁签子牢牢的固定在墙边，晃都晃不动。 而且每个烤火桶旁边，还都放着一个小一号盛满水的木桶。 这么一圈转下来，田向南也放下了心，也不禁暗叹老赵同志办事是多么靠谱。 出了仓库，田向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心里想着也该是给自己弄块手表啥的了。 不然这样整天不能随时看时间，确实也有些不方便。 正想着要不要去文工团和放映队那边，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田向南却忽然隐约听到山里那边传来了动静。 轰隆隆的火车声，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而后又是一声低沉的汽笛声，回荡在辽阔的山谷平原内。 田向南想了想，招呼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往南边去，准备去迎迎林场过来的人。 毕竟说起来，这应该还是他们青山大队与林场那边开展的第一次联谊活动呢。 而且今天说不定林场那位后勤李主任可能会亲自带队过来，田向南不亲自过去一趟也不合适。 他要不去的话，说不定人林场的人还会在心里嘀咕，他田队长现在升田书记了，架子也变大了。 毕竟，等明年合并那会儿，到时候搭窝棚，盖房子啥的，肯定也都免不了需要林场那边的木材支持。 等他们从南面出了屯子，就看到林场的一列前后都带着火车头的短列，正缓缓的停在南边的铁道上。 更令前向南惊讶的是，这辆短列中间不但拉着两个罐头车厢，竟然还有两个堆满了长条木材的平板。 等田向南他们来到铁道边的时候，林场的人已经呼啦啦的从两个车厢里跳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那位林场后勤李主任。 “哈哈哈，向南.......” 见到他们过来，李主任已经哈哈笑着主动打起了招呼。 “李叔......” 田向南也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说话间，还看了眼那两个堆满木材的平板车。 “咋？李叔，你们这是还有任务？” “都这天了，还能有啥任务啊.....” 李叔笑的很是爽朗。 “这不是想着天冷了，来你们这儿怕冻着，就给你们带点淘下来的木头，当柴火烧......” “给我们带的.....？” 田向南闻言，满脸惊讶的看了一眼那边都已经开始准备卸车的工人们，不由咧着嘴道。 “李叔，这.....不太合适吧......邀请你们过来玩呢，哪还能让你们自己带东西呢。” 可嘴上这么说，田向南的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李主任虽然说的随便，但看那两个平板车厢上那又直又长的粗木，这不明显都是盖房子的主梁吗？ 说是淘下来得，可田向南心里哪不明白，这肯定都是从林场的好料子里面挑出来的。 而且这两板车拉的虽然不算多，但看起来最少也有30多根，到时候再找一些木头搭配着，最少也能起十几个院子。 林场这边的人干活也利索，就在田向南跟李主任寒暄的功夫，那边就已经卸了车，随后三四个人扛起一根长木，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田向南连忙找个人回去喊人，然后又让人领着林场的工人去把木头都卸到了粮库那边。 这可是以后盖房子的好东西，可得保存好了。 随后，他亲自带着李主任，还有林场剩余的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屯子。 今天林场过来的人挺多，除了那些先帮着干活的工人，还有很多家属和孩子。 一路上走来，大人喊，小孩闹的，瞬间又给这个山村里平添了几分热闹气氛。 等他们回到屯子里的时候，田向南又亲自把人都安排好，再加上青山大队陆陆续续赶来的人，很快就把一个宽敞的山货站仓库里挤得满满当当。 没过多久，文工团和放映队的人也来了。 最先开始的就是放映队，两个小伙子拿着放映专用的白布，很麻利的就给挂在了仓库最里面的后墙上。 随着他们的动作，原本叽叽喳喳热闹哄乱的仓库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开场的电影放的是沙家浜，这也算是70年代一部很经典的老电影了，看着大家也是情绪跌宕起伏。 田向南也是跟着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儿。 接下来就是文工团的歌唱节目，以及文艺节目表演。 到了中午的时候，田向南又提前让人在大队部架起锅，熬了几大锅热菜汤，用来招待林场的家属们。 毕竟虽然林场的人来的时候都自带了干粮，但这大冷天的，哪有一碗热汤下肚来的实在。 见田向南这般热情，李主任也没拒绝，毕竟他们林场来的除了一些工人以外，还有很多女人和孩子。 不过心中也不免感叹，自己那两车木头还真没白送。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联谊会一直持续了三天，随着文工团和放映队的离去，这才拉下了帷幕。 这边文工团前脚刚走，后脚王三宝就笑嘻嘻的找上了田向南，说是想买个新建的院子，留着以后结婚用。 看着他脸上那既兴奋又期待的神情，田向南也跟着笑了。 好歹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第365章 老林的包裹 青山大队在热闹了几天之后，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一切又如往常那般，该猫冬地猫冬，该上工的上工。 可是过了几天之后，青山大队又迎来了一次大事。 高考的时间到了。 这天，田向南一早就来到了知青点这边的学习室。 等他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青山大队里面的新老知青，就连赵大虎和孙美兰也在。 今天，是为以江海为首的十个将要参加高考的知青们举行的壮行会，也是誓师大会。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赵大虎正站在前面的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讲着话，而要参加高考的那十名知青，此时正坐在前面的第一排。 田向南没有打断赵大虎的发言，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几个要参加高考的知青。 可目光扫去，令田向南意外的是，他在第一排的10个人当中，竟然发现了那位女知青林娟的身影。 “呜......” 也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汽笛声从山里传来。 时间差不多了...... 田向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此时赵大虎的发言也已经结束，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田向南。 “下面，请我们青山大队的田书记，来给大家做最后的发言总结，请大家欢迎。” “哗......” 田向南在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向讲台，对着赵大虎点了点头。 就见赵大虎下了台之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摞碗，然后挨个的放在了那十名知青的手里，最后一个，给了田向南。 随后，赵大虎又开了一瓶酒，给他们11个人的碗里都倒了点儿。 “起立......” 伴随着赵大虎的一声吼，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该交代的，先前老赵都已经交代了，所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 田向南缓缓举起酒碗，朝着面前的十个人示意了一下。 “谨以这杯酒，在此预祝诸位，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干....... 一杯酒下肚，田向南便让其他人都解散，他则是要亲自把这十个个知青送去县里。 当然了，送知青考试这种事，原本肯定是不需要他出面的。 只不过前两天，他接到陈轩给他打的电话，说是林思成给他寄了个包裹，已经到县邮局了，让他自己去拿一下。 毕竟自从林思成走后，陈轩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紧跟着回了市里。 再加上大冬天的，他们这边的东西的确不好送，只能自己去邮局拿了。 刚好今天可以借林场送补给的车，送知青去县里参加明天的考试，田向南也想着干脆自己跑一趟算了。 他也挺好奇，老林这刚回去，能给自己寄来什么东西？ 在去南边铁道的路上，田向南忽然又想起了先前那事，看向了身旁的赵大虎。 “老赵，那个林娟知青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上回报的考试名额没有她的呀。” 说到这事，赵大虎的脸色显得有些古怪。 “我也知道，第一批上报的时候，确实没有她的名字。” 说着，赵大虎还有些不自在的回头瞟了一眼，声音也低了些。 “可后来也不知道人女同志跟别人咋说的，愣是从一个有名额的同志手里，把名额给换了过来。” “听说不但花了100块钱，还趟着雪跑县里知青办那，把先前报上去的名字也给改了。” “呵......”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莫名的笑了一声，语气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 “这代价......可不小呀，她就这么有把握......？” 赵大虎闻言扯了扯嘴角，不过只是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屯子南边的铁道边，在田向南的带领下，登上了回县里的火车。 到了县里，把人都在招待所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来到县邮局这边，看着柜台后面坐着的中年男人，田向南很客气的先递了根烟，才道。 “同志你好，我来取包裹，我是青山大队的，我叫田向南。” 这人低头看了一眼面前桌上的烟，也没说什么，冲田向南笑了笑。 “同志你好，请稍等一下......” “诶......”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把一个巴掌大的纸袋放在了桌子上。 “你好，青山大队田向南是吧？请出示一下你的介绍信，然后填一张取物单就可以了。” “好......” 田向南一边写着储物单，另一只手抓起那个巴掌大的纸包扫了一眼，心中既感惊讶，也不由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老林回去后，能给他寄点什么上海的土特产呢。 结果，就这......？ 这纸包看着也就一个信封大小模样，入手还这么轻，里面最多也就是几张信纸罢了。 这玩意儿不是信吗？咋又变成包裹了？ 走出邮局，田向南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伸手撕拉一下，就跟拆信一样就打开了。 所谓的包裹，里面果真就是一个信封和几张纸。 “呵.....”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笑了一声，用两根手指夹出里面的信纸。 可信纸拿出来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扫到信封里面还有东西，就是一些小纸片，看着好像是...... 田向南小心的又用手指夹出了一张，看了眼之后，顿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竟然是一张......自行车票！ 当然，一张自行车票肯定不至于让田向南如此惊讶，可关键是这信封里面，杂乱的那一小沓，看着最起码也有三四十张。 最重要的是，田向南刚才粗略一眼扫过去已经看到了，这张自行车票，竟然还是今年本市发行的。 田向南连忙把信封揣回兜里，随后离开邮局，找个偏僻的地点，才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仔细的数了数。 信封里面一共有45张小票，其中15张自行车票，12张手表票，还有8张收音机票，以及10张缝纫机票。 这些票据看起来还都挺新，全部都是本市今年才发行的。 “老林这是大发了呀，咋一下子这么阔气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数过之后，小心的把信封揣到了里面口袋里，田向南嘴里嘟囔着，然后展开了那张信纸。 老田： 见信安....... 第366章 向北的礼物 老田： 见信安.......！ 此次返乡，虽一路奔波，些许波折，但总算安全归家。 好在风波已逐渐平息，家中情况比之预想还要好上一些。 然，几年风波，家业凋零，父母身体欠佳，回望己身，为人子者，却只图偏安一隅苟安，着实惭愧。 归乡之后，观家中近况，辗转反侧几日，决心暂时放弃学业，以理家中琐事。 借归乡之名，余接连拜访往日故旧亲朋，依兄所赠之物之便，一切顺遂，家中情况已渐好转。 此，信告吾兄，保重身体，勿忘家中琐事。 ————————————————————————林思成！ 老林的信很简短，却看着田向南龇牙咧嘴的。 他都搞不清楚，老林这封信是来报平安的还是来跟他炫家底的。 啥家业凋零的？ 家业凋零还能一次性给他送这么多票？看样子，还是陈掌柜在他们这边淘弄的。 还说啥靠着他送的东西，现在已经联系上了很多以前的关系，这一点田向南倒是相信。 在他们走的时候，田向南就把他们家里这些年养的那些人参全部都给带上了。 除了给了向北几支，让她拿回去孝敬两位老人之外，其余的都给林思成了。 毕竟，这些东西往日里也都是林思成在伺弄。 最后一句保重身体，勿忘家中琐事的意思，应该是让田向南想办法再种一些，以后留着说不定有用。 至于这些票，应该就是林思成回给他的谢意了。 而且他也明白老林的意思。 随着青山大队的发展，眼下屯子上的大家伙已经逐渐不缺吃穿，也不缺钱了，可对于这些高档票还是挺缺的。 就像王三宝这一回，想帮他对象买东西，都得请老林帮着弄票。 这次林思成一次给他弄了这么多，就是让他可以把票换给大队上，以后不管是换给村民，还是留着用来奖励一些有重大贡献的人，都算是不错的东西。 就像现在的田向南，前两天还想着该弄个手表了呢，结果转头老林就把票给送了回来。 “行吧.....” 把林思成的信看完之后，田向南又抽出了下面一张信纸，不出所料，正是林思雅写的。 林思雅的信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只是报了个平安，然后又写了一下回去后的琐事，还有她的一些心情。 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田向南又把信件揣好，单独拿出了一张手表票。 随便找了个饭馆吃了顿午饭，他又跑去百货商店花了140元买了一个上海牌手表。 有了清晰的时间观念，田向南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回到了转运车站这边，打算去问问有没有回去的火车。 可等他到了小车站这里，发现正巧有一辆正在装运物资的火车停在那里。 田向南刚准备过去问问，可目光一扫，见站台上边的一名名持枪的守卫时，不由又有些犹豫了。 看这架势，这明显是工厂的火车，而且说不定还是带着任务的。 再加上如今已是下午，这列车也不知道是进山还是外出的，田向南也不想过去给人家添麻烦。 可正当他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却又忽然看到，从车站旁边的小房子里走出了几个人，为首的那人还有些熟悉。 “老苏同志......” 田向南见状双眼一亮，在守卫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快步走了过去。 “老苏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中鼎见到田向南，明显也有些意外。 “向南，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屯子上有几个知青要参加高考嘛，我送他们来县里......” 田向南说着，目光还打量了一下跟在老苏后面的几个年轻人。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衣着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人脸上都是那种朝气蓬勃的神态，一看就是刚从学院出来的那种。 此时，这几人也都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田向南。 “哦，也对......”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老苏点了点头。 “咱们这边的考试时间，是晚了点......” “你这是刚回来？向北那边怎么样了？” 田向南又追问了一句。 老苏笑着回答。 “你放心吧，向北很好，也是刚刚参加完考试，现在住在他外婆家里。” “对了......” 说着，老苏同志还打开了随身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木盒和一封信，递了过来。 “这是向北让我给你带的东西和信，正好，也省得我往你们那跑一趟了......” “呵呵......” 一天之内接到三个人的来信，田向南的心里也很高兴。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盒子和信，顺手就把盒子打开了。 可打开后，田向南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了一下。 就见小木盒里面的黑色绒布里，静静的躺着一个表面呈淡金色的梅花手表。 田向南看看这个一看就品质不凡的梅花表，又看了看手腕上崭新的上海手表，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别扭。 造孽啊...... 随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老苏同志的手腕。 果然，老苏的手腕上，同样有一只跟木盒里款式差不多的梅花表。 “行吧......” 田向南心里暗叹了一声，把手腕上还没捂热乎的上海手表拿了下来，换上了梅花表，心里想着，要不，回头问问老赵要不要...... 一边，又顺嘴问了一句。 “向北考的咋样？在京城上大学应该没啥问题吧？” 提起这个，老苏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 “听向北的意思，考得应该还不错。” 可说着话，他又拉着田向南向旁边走了几步。 “不过，向北报考学院的事你知不知道？”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外交学院......？” 老苏同志立刻就瞪起了眼睛。 “连你都知道，偏偏向北还瞒着我。” “那外交是好干的吗？向北一个女孩......” “得得得......” 田向南连忙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他这会儿心情好，也不想呛他。 “这个问题咱们先前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就再表个态。” “只要是向北喜欢的，她的选择，我都支持......” 老苏同志闻言又呲了呲牙。 田向南连忙转移话题，向旁边的几个年轻人示意了一眼。 “这几个是刚来的实习生？还是你们厂又接啥任务了？” 老苏闻言翻个白眼。 “事关机密，你少打听......” 第367章 邀请进山 “事关机密，你少打听......”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翻了个白眼。 “谁有心思打听你们的机密，我就想问这车是不是回去的，能不能搭个便车？” “搭呗，等东西装完就能回去了.....” 老苏同志不在乎的说了句，见田向南的目光总是往他身后瞟，又顺嘴给介绍了一句。 “就是一些机械方面的学生，刚刚分配到我们厂，我顺便给带了回来。”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老苏同志才没话找话。 “你们大队上最近怎么样啊？听说电线厂都已经准备开始生产了？” 田向南撇撇嘴，有些小得瑟得道。 “不是已经开始生产了，而是第一批生产的产品都已经卖出去了，进账1万多。” “哦，还不错......” 老苏同志听着也只是点点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明显没给田向南得意的机会。 “电线这东西，在往后的这几年，肯定是刚需，而且你们还有铜矿......” 老苏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微微皱起了眉头，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田向南明显感觉到他话语的停顿，以及这个眼神。所表达的都应该不是啥好事，心里也不由得微微一沉。 “咋了？” 老苏同志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人在研究室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从他的态度变化里，田向南明显就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事，而且，还是一件对他们来说，不一定是好事的事。 可老苏同志不说，田向南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接下来，老苏同志就跟一名守卫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去汇报一下田向南要搭车的情况。 这也是应有之意，不论白天晚上，只要是搭工厂的车，那肯定都是要跟厂里汇报一下的。 两人这边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可等那位汇报的守卫回来，却又带来了一个令田向南很是意外的消息。 工厂那位李主任邀请田向南随车过去，说是有事情想要跟他商谈。 听到这个回复的消息，田向南看了一眼沉默的老苏同志，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加浓重了。 又等了没多久，他们便坐上了去山里的火车。 一路无话，火车叮叮咣咣的直接开进了山里。 还是山里那个偏僻的小站台，所有人都下了车，曾经的那位李主任已经在站台旁的小房子边等着了。 老苏同志临走的时候，还顺手拍了拍田向南，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记住，坚持自己的信仰，摆正你们的立场。” 正当田向南还在思索这句话意思时候，那位李主任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呵呵，田向南同志，欢迎你再次来到山里做客。” “李主任你好.....” 田向南笑着同对方握了握手。 “想想时间过得也真快啊，当初的下乡知青，如今也已经成为了青山大队的书记。” “来，田书记，咱们去屋里说......” 田向南笑着答应了一声，在李主任的带领下，两人去了车站旁边一个亮着灯的小房子里。 各自落座之后，李主任亲自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田向南面前。 接下来就是一番寒暄。 李主任顺嘴问了青山大队如今的发展情况，电线厂，冶炼厂之类的。 到了最后，李主任才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田书记，不知道你对目前国内的形势怎么看？” 听到这句话田向南心中一凛，知道应该是要进入正题了。 田向南略微沉吟了一下，才斟酌的回答到。 “ 现在社会风气已经稳定，再加上风调雨顺，老百姓们日常的产出也多了，接下来应该是一个大力发展的好时代。” 听到他的话，李主任只是随意的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那田书记，对现在国际的形势可有些了解？” 听对方这么问，田向南故作愣了一下神，才苦笑着摇头道。 “我就是一个乡下生产大队的小书记，每日里能管上大伙们的吃喝拉撒就行了，哪有闲心思操心啥国际形势？” 听他这么说，李主任也只是轻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 “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田书记也是城市知青出身，相比于普通人，在思想上和嗅觉上肯定是要灵敏一些的。” “要不然，青山大队也不可能在田书记的带领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对了，今年不是刚开了高考吗？田书记怎么没有报名？是因为屯子里的事太多，让你无法分心吗？” “这倒也不是......” 田向南用很认真的语气，回答着这个问题。 “我在学业上没有什么追求，只是想好好的把青山大队给管理好，带着大家伙把日子过好。” “而且在我看来，在发展青山大队这方面，有更多的见识，或许比更多的学识要重要些。” “毕竟，我只需要把控发展的大方向，而并不需要详细参与到某一项工作或者生产中。” “呵呵，田队长的见识确实不凡，观点也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李主任似乎也不太习惯这样打太极般的客套，说到这里之后，他就主动中断了这个话题。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田向南丢了一支。 等两人都各自点上之后，李主任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缓缓道。 “前几天，我们已经正式接到了上面的重要任务......” 听到李主任的这句话，田向南的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谁知李主任忽然莫名笑了一声，看着田向南道。 “刚才你说，眼下国内的乱象确实已经逐渐平静了，你觉得接下来几年是和平发展的最好时机？” “当然，你这话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 “而且不光是我，咱们的农民，咱们城市里的工人，包括咱们的国家，都知道接下来，是个稳步发展的重要时刻。” “可国际上就不一定了......” “咱们想好好的发展，可就怕有人不愿意看到，可能也有人，不想给我们安稳发展的机会。” 第368章 形势与表态 “可怕就怕，有人不想给咱们安心发展的机会。” “李主任的意思是，最近国际上的形势不太好，甚至有可能会发生.....战争？” 田向南故作一脸严肃，顺着对方的意思问了下去。 毕竟，虽然按照历史的进程，过两年就会跟东南那边开火，这事除了他以外，谁也不知道。 或许，应该是国家上层的人已经察觉到了某些方面的不平静了吧？ 李主任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可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跟田向南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自从我们和老大哥闹掰之后，从前些年的偶有冲突，到最近几年的引而不发。” “可是到了最近，双方在国际上的形势又变得紧张起来，就在前几日，上面已经给我们正式下达了繁重，且又刻不容缓的生产任务。” 田向南闻言，心情更加沉重了。 给一个兵工厂下达繁重的生产任务，还能是为了什么？ 估计也就是那两个字了。 备战......！！！ 想到李主任先前说的那些话，田向南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从60年代的中苏关系恶化，到冲突，到各自克制，到如今隐隐有更加恶化的征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想着想着，田向南就想到了另一个历史事件。 中美蜜月时期。 对呀...... 中美蜜月，好像就是从70年代末开始的。 也就是说，可能就是因为现在国际局势上，老大哥那边发现，中美有逐渐靠拢的意思，不高兴了，这才导致了如今更加恶化的关系。 甚至包括一年多以后，东南那边烧起来的战火，不也同样是有人在后面给他们撑腰吗？ 不然的话，就凭那些猴子，没人撺掇的话，还真敢跳出来不成？ 上面或许已经感觉到了压力，这才提前做出了准备。 当然，这些准备肯定不是为了防备东南，反而是防备的北边。 可李主任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说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农民生产大队的小书记而已。 “李主任，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面对田向南的反问，李主任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面色严肃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同志，你知道我们工厂为什么会接到这个任务吗？” 田向南摇了摇头。 “因为上级在选定接受任务的工厂时，也是经过考量的。” “在查阅我们工厂资质时。从我们上报的资料中，得知了我们附近发现了铜矿。” “你也知道，铜，是生产武器弹药最重要的原料之一，基于这一点考虑，上级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工厂。” 听到李主任的话，田向南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可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得站起身来，大声道。 “只要国家有需要，我们青山大队愿意全力配合，无条件服从兵工厂的一切安排。” 到了这一刻，田向南也一下子明白，老苏同志临走时对自己说的那句，坚定自己的信仰，摆正自己的立场的意思。 哪怕田向南知道这场战争不会打起来，却也不妨碍他此刻作出的表态。 并且这话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山里这边真的需要那座铜矿，那么田向南虽然会有些失望，但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交出去。 最多以后想办法从外面弄原料，无非就是利润少了一些而已，但孰轻孰重他却分得很清楚。 这一切，也只因为那一句话。 只要国家有需要...... “好，好......” 面对田向南毫不犹豫的表态，李主任也跟着站起身，严肃而又庄重的给他敬了一个礼。 田向南跟着还礼。 “田向南同志，请坐......” 等到两人重新坐下，李主任才说道。 “原本上面有在青山大队新建一个生产车间的准备，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咱们离的本来就不远，运输也方便......” “更何况，我们这里离边境也近，如果被人侦查到你们大队上有军工车间，也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田向南没想到这位李主任考虑的还挺深远，闻言也赞同的点点头。 就听李主任接着说道。 “我们接下来生产，准备先用厂里储备的原料，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我们会派人协助你们开采，并且将冶炼厂运行起来。” “知道了，一切服从上级指挥。” 田向南点点头，直到从这一刻起，这座铜矿就已经不属于他们青山大队了。 他的心里暗自感叹该来的总是躲不掉，脸上也不由跟着露出了几分失落。 李主任看得似乎有些不忍，沉吟了一下，又跟着说道。 “田书记，如果你们青山大队能全力协助我们完成这阶段生产任务的话，后续，上面肯定会对你们做出一些补偿。” “在这期间，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田向南闻言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争取一下看看。 于是道。 “李主任，我能不能问一下，在你们的设想中，需要我们一天为你们提供多少铜原料？” 田向南怕对方误会，所以没问对方需要多少原料和供给时间。 因为有了这两项数据，就容易推断出任务量和所生产的东西数量，这样很容易引起李主任的排斥情绪。 所以，他只是侧面问了一下对方需要日供给量。 李主任闻言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下才道。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的冶金厂我们也初步了解过，在我们的计划中，预计最好一天能出10吨成品铜。” “10吨......” 听到这个数字，田向南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 当初购置这批冶炼设备的时候，他就和那边详细咨询过。 凭借这批设备，如果超负荷运行的状态下，一天最多能出20吨左右成品。 可那只是在理想状态下，又不是常态。 李主任说的这个数字，算是他们正常生产下一天的产出了，看样子，确实是详细参考过他们的设备的。 可要是请他们工人干活的时候努努力，晚上多干一会儿，一天多产个一吨半吨的，应该也不是啥问题吧？ 一天能多出一吨，到时候一个月差不多也能多出30吨的产量。 想到这儿，田向南犹豫了再三，还是试探的开口道。 “李主任......” 第369章 田向南的小请求 “李主任......” “假如，我们到时候每天可以为你们提供这计划中的10吨成品铜，那么生产之余，如果能多出产的一些铜料，比如一天多产出个一吨半吨的......” “这些计划外多产出来的部分原料，能不能留一些给我们自己使用？” “哦？”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李主任挑眉看着他，却并没有作出回答。 田向南也没有怯场，语气严肃而又认真的道。 “李主任，就像先前我说的那样，只要国家需要，我们愿意贡献出我们青山大队所有的力量，辅助你们完成任务。” “可是，我们青山大队如今的情况，相信你也清楚。” “这一次我们之所以敢弄电线厂和冶炼厂，无非也就是看在这一座被发现的铜矿上。” “支持国家战略储备，我们固然是义不容辞，可在全力奉献之余，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也能兼顾一下自己的发展？” 说到最后，田向南还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毕竟，我们大队上可还背着银行400多万的欠款呢......” “如果没有了铜矿的产出，再加上如今这个时期，要是从其他地方也弄不到铜原料的话，那我们.......”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眼眸微闪，心底也不由被触动了几分。 是啊...... 如果只是征用铜矿的话倒也没什么，可到时候还要使用他们的冶炼厂就地生产呢。 这个冶炼厂可是他们青山大队自己花钱建起来的。 所谓的征用，那就是除了工人工资，其余产出的铜料什么都是无条件被兵工厂使用的。 也就是说，不管产出多少，青山大队这边都是没有收入的。 虽然说事后会有补偿，但那也只是......事后！谁知道这个时间会是多久？ 在这期间，青山大队的发展步伐被强制拖慢不说，会不会被这笔庞大的欠款数字给压垮？ 李主任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真要出现了那种情况，你固然可以说是青山大队的发展策略有问题，步子迈的太大。 但是他们工厂也将不可避免的有一些责任。 李主任想到这里，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吟了一下，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田书记，你放心吧，你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但是我个人不能现在给予你答复。” “我会将你们的要求和实际情况如实报上去，就我个人来看，原则上，还是可以考虑的......” 田向南闻言顿时露出了笑容。 “那就多谢李主任了......” “等回去我就安排人，把冶炼厂那边的设备都准备一下，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接手。” “好......！” 李主任也笑着点头，顿了一下之后，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记得你们大队上还有几名岛国来的技术员吧？你要尽快安排人，从他们手上学习，在明年开春之前，就安排他们离开吧。” “这个......” 听到李主任的这个要求，田向南也不意外。 可是哈工院那边的那三个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没到，看样子也实在不能拖了，回头就得打电话跟哈工院那边问一下。 如果他们真的不能来的话，那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从工厂这边再借两名技术人员，帮着从那些岛国技术员手里学点东西。 “我知道了......” 田向南点头应了一声。 就此，两个人的谈话，算是告一段落。 主要的任务说完了，两个人在屋里又闲聊了一会儿，等外面的火车卸完货之后，田向南就搭乘着这列火车，回到了青山大队。 走在回屯子的路上，田向南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真要按照国际形势来看的话，估计国家这颗备战的神经就得一直紧绷着。 最少也要等到79年，等到干脆利落的收拾了那群猴子以后，到那以后说不定才会放松一些。 也就是说，他们的铜矿和冶炼厂被征用的时间，最少也得到七九年上半年。 这一年多的时间，肯定会对他们青山大队的发展造成一些影响。 毕竟铜矿和冶炼厂的产出都不属于他们了，这无形中就能让他们减少一大笔收益。 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件事情对于他们青山大队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们先前建厂，建冶炼厂，开发铜矿，都属于自发行为，还并没有正式得到上面的许可。 如果上面领导看着他们青山大队发展的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要真有人较真使坏的话，确实也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毕竟，这种自发行为，也确实有点私自侵占国家矿产的意思了。 只不过他们是集体企业，又不是个人侵占，即便以后被人抓住这个把柄，也最多不过是收回矿产，退回一些收入罢了。 所以田向南当初才敢这么干。 可如今就不同了。 这座铜矿先是被军方征用了，等到事态平稳后，田向南他们也可以以承包的名义，想办法从工厂那边给要回来。 最少也可以选择同工厂合作的机会，寻得开采权和使用权，到时候他们生产出来的铜原料，哪怕以划拨价的形式供给给工厂。 那么青山大队也同样会有些赚头。 毕竟战时和非战时的情况肯定是不一样的，军方也不可能与民争利。 再说了，山里那个工厂也不可能一直就待在山里，说不定过几年就搬走了。 到时候，铜矿依然会落在他们青山大队手里。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田向南原本沉重的心情倒也放轻松了一些。 回到大队部这边，田向南直接给哈工院那边打了个电话。 等待转接的时间，田向南点上了一支烟，刚吸了没几口，话筒那边就传来了那位李院长的声音。 “喂，是向南吗？” “是我，你好，李院长.......” “哎呀，真不好意思，向南，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个事，我这一忙起来就给忘了和老范说了......” 田向南这边刚打了声招呼，对面的李院长就已经主动表达了歉意。 “那天跟你谈过这事之后，我就出去开会了，最近一直都在外面，直到昨天才回来。” “这事真对不住了，你放心，刚好永哲和王杰他们现在都在学院，我等会儿就跟他们说，让他们明天就过去。”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无语，不过也只得苦笑了一声。 “好，那就麻烦李院长了......” 第370章 进击的兄弟俩 “还真是老了......” 李学之放下电话，伸手揉了揉皱着的眉心，神色间颇有几分无奈。 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忘性真大，随后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小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李先生，您叫我......” 李学之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 “你去跟范先生说一下，让他告诉永哲，汪杰，还有冯丽，安排他们三人立刻收拾行李，明天启程，去青山大队工作。” “青山大队......” 听到李老先生口中说出的这个地址，被称为小杨的青年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你就这么跟老范说就行了，他一听就会明白。”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小杨答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学院内另一处偏僻的教室中，谢永哲，汪杰，冯丽三人正在忙着打扫卫生。 眼看面前水盆里的水已经逐渐变的冰凉，冯丽将手中带着污水的抹布拧了又拧，随后在手上擦了擦。 此时，她的一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有几处，还有明显青紫色的冻伤。 拎着拖把的王杰无意间朝这边看了一眼，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师妹......” 他看了看冯丽的手，微皱了下眉头。 “水又凉了吧，我再去帮你换一盆热的。”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端那个水盆。 “不用了......” 冯丽笑着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还是赶紧把这一点地拖了吧，不然等会儿拖把又要给冻住了。” 就在这时，谢永哲也用手里的拖把，小心推着一个火盆过来。 “行了，弄的也差不多了，先暖和一会儿吧。” 冯丽也没矫情，蹲下身把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感受着手掌上逐渐复苏的麻痒感，忽然莫名说了一句。 “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听到这话，谢永哲和王杰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她，也不约而同的看到她脸上那一抹黯然。 谢永哲更是皱着眉头道。 “师妹，你说什么呢？” “师傅不是已经说过了，等开学之后，他会跟李先生说，帮我们在学校安排职位的。” “虽然我们可能还不够资格任教，但是到时候可以给我们安排一个助教的工作。” 冯丽闻言，脸色却也没有好转多少，只是苦笑了一声。 “师兄，你任助教倒还没什么问题，可我是咱们三个当中底子最差的，我哪有资格去当什么助教啊？” 还不等谢永哲在说什么，旁边汪杰倒也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永哲，师妹，你俩说这话，我感觉就是在戳我的心窝子。” “咱们三个，永哲的学识最为深厚，任助教肯定没问题，而师妹你呢，精通三国外语，在语言科任助教也是绰绰有余。” “只有我，不上不下的，反而更像是窃居其位的那个人。” 冯丽还是没忍住在手上挠了两下，抬头白了汪杰一眼。 “师兄也太自谦了，咱们三个当中，师兄的实操成绩最好，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点我承认......” 王杰闻言笑了笑，故作洒脱的耸了耸肩。 “可是在学院里，最缺少的就是实操的展示机会......” 他这话一出，另外两人也都跟着陷入了沉默。 汪杰摇摇头，回身拿过自己的拖把，刚一碰到地面，却发现原本刚用过不久的拖把头，此时已经立了起来。 他不由苦笑了一声，又看了看两人。 “其实我觉得也不用那么悲观......” “实在不行，到时候请学院帮我联系一个机械厂，大不了先找份工作，边干边学就是了。” “找工作......” 听到王杰的话，谢永哲与冯丽彼此对视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一抹苦涩。 “永哲，汪杰.......” 就在这时，几人似乎都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 谢永哲直接走过去拉开教室门，朝外面招呼了一声。 “永哲，范先生让你们三个去找他......” ———— 青山大队这边，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自己都忍不住失笑。 他还以为人家那边在忙什么项目，暂时过不来呢，谁知道竟然是李老先生把这事给忘了？ 好在事赶事的，让自己打了个电话问问，要不然，还不知道又得多耽搁几天呢。 如果让他们明天过来的话，那差不多明晚或者后天就能到他们县里，刚好那时江海他们也考完试了，到时候可以一起回来。 田向南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的小杂物房。 先前他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屋子里有动静，此刻来到门前，已经隐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好像是几个人在讨论前几天放的电影剧情，声音乱哄哄的。 田向南推开虚掩的房门，朝里面看了一眼。 屋子里有4个人，林二海，还有两个值守的民兵，还有...... 张大狗.....？ “书记......” “书记回来了.......” 几人见到他，也连忙都起身打招呼。 田向南挨个点头回应，目光最后落在了张大狗身上。 此时的张大狗比起刚回来那会儿，模样可是要好多了。 一身深色的棉袄，看模样还挺新，面对田向南的目光，他略显拘谨的点了点头。 “书记......” “大狗咋也在这？在家休息好了？” 张大狗似是有些无措的点头。 “诶，歇了好几天了，闲的也难受，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啥活干。”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 “这天了，还能有啥活干？现在大队上能干的活也只有窑厂和电线厂了。” “电线厂都是知青在干，你要真想干点啥？就去窑厂问问老叔？” 张大狗苦笑了一声。 “我问过了，老叔不让我去，让我哪凉快哪呆着......” “呵.....” “那我就没办法了。”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笑了起来。 又聊了几句之后，田向南便出了大队部，他准备去电线厂那边看看，现在原料消耗的怎么样了。 而且眼下这件事，他还得跟张丽华厂长仔细商议一下，最起码也得按照现在的生产熟悉程度，大概预估出明年所需要的原料总数。 刚从北边出了屯子，田向南就不由慢下了脚步。 就见旁边牲口棚门口的背风处，张二狗身上裹着单衣，头上冒着热气，正热火朝天的在那里劈着柴火。 旁边还有两位女知青给他帮忙，一个帮着他把木头送到面前，一个把劈好的木柴块，搬送到旁边的牲口棚里。 这一幕看似和谐的场景，却让田向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371章 野地里的人 “这个张二狗......” 看到牲口棚那边的那一幕，田向南先是皱眉，可随即又慢慢舒展开。 管他呢..... 不管张二狗为啥会对这两个女知青献殷勤，但是田向南相信，经过石大民的事情，整个屯子上应该没有谁再敢搞强迫那一套。 就算张二狗兄弟俩估计也没那个胆子。 既然这样，那就爱咋地咋地呗， 只要不逼迫人家女同志，你是献殷勤也好，花言巧语哄骗也罢，真能把人给哄回家，那也算是你的能耐。 于是田向南也没管那边，自顾自朝着北山走去，哪怕面对三人的招呼，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来到电线厂这边，田向南找到张丽华厂长，两人合计了一番。 按照现在的生产情况，哪怕等到了明年，工人都已经能够熟练生产，再额外加上一些电缆之类的产品所需原料。 如果只是明后两年所需要的原料的话，两年加在一起，最多只需要260吨铜原料，就足够电线厂的消耗了。 这个数字跟田向南预想的差不多，而且，也就是他们冶炼厂正常生产下不到一个月的产量而已。 刚开始建造冶炼厂的时候，田向南就简单算过，哪怕他们自己人工开采，再加上自己冶炼。 每年冶炼厂最多运行两三个月，就足够他们电线厂全年生产所需了，其余时间的产出，都可拿出去卖了。 而且这还是在人手不足，只能进行小规模生产的情况下。 眼下不管是矿物开采，还是冶炼厂，要是有了兵工厂那边人手的帮忙，这两处全力运转起来，其生产效率自然是要远远超过他们自己干。 田向南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兵工厂李主任那边通报一下这个数据。 260吨，差不多是他们冶炼厂预计两年总产量的3.5%，其余96.5%都是属于兵工厂的。 这一点汤汤水水，就当他们使用自家冶炼厂的磨损费了，就这么点需求，上级那边应该不至于不同意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田向南告别了杨厂长，准备回去就给李主任打电话。 出了电线厂，田向南一边在心里措辞，一边快步往回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目光无意识的一扫，忽然看到旁边荒地里，正有个什么东西正朝自己这边而来。 田向南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心头也立刻警惕起来。 他这会儿身上可没带枪，真要碰到啥野兽，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当然，要是一头孤狼啥的，他倒不怕，怕就怕碰到野猪那玩意儿。 这大雪天的，要是碰到野猪可不是闹着玩的，跑也跑不过，说不定就得被野猪獠牙在身上戳一下。 田向南一边目光四处寻摸着想找个趁手的东西，一边又仔细盯着那边，想辨别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惜，此刻太阳正好在偏西边，再加上满地白雪的映照，他一时半会儿只能看出个轮廓，还真看不清楚那是个什么。 田向南也不管了，目光四下扫了一圈，看到旁边荒地上插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他几步走过去，使劲将其拔了出来。 掂了掂还算趁手，田向南一边看着那个东西的方向，一边慢慢朝电线厂的边退回去。 可是他还没走多远，可能是他的位置变换了角度的原因，天上的太阳也不那么刺眼了，逐渐也能看清楚那东西的轮廓了。 田向南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朝那边努力看了看。 这玩意儿，看身子，咋像是个大狍子？ 不过这狍子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不像是往日那一蹦一跳的，咋好像是在空中飘？ 田向南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握紧手中的长棍，等那东西来的近了，又仔细看了看。 等看清楚那东西之后，田向南的鼻子好悬没被给气歪了。 那玩意儿分明就是个人，左肩膀上扛着个狍子，把他脑袋都给挡住了。 更绝的是，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个白床单还是白披风一样的东西，把全身都裹成了雪白色，就露出一个脑袋还被袍子遮住了。 在满地白雪的映照下，再加上天上的太阳刺眼点，离远了看，就跟一只狍子在空中飘着走一样。 田向南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拎着手里的棍子，大步朝那人走了过去。 很快，那人也回到了大路上，远远的朝田向南喊了一声。 “田书记......” 听到对方的声音，再加上走的近了一些，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田向南顿时心下恍然。 谭兴国...... 也是，数遍整个青山大队，估计也只有这小子能干出这样的事了。 正常人谁会把白床单白披风往自己身上裹，咋的也会有点忌讳吧。 唯独只有军队出身的他，才不会忌讳这些。 “你这是，哪来的？” 田向南来到近前，看了看他肩膀上的那只狍子，竟然还是活着的，就是4个小蹄子被捆住了，此时，还正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谭兴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闲着没事在野地里下了几个套子，本来也就想逮两只野鸡啥的，没想到把它给逮住了。” 田向南却没有笑，只是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语气有些严肃的道。 “你这身体还不知道咋样呢？没事往野地里跑个啥？” “这大冷天的，你要是一个头晕或者是倒在野地里了，那不是死的透透的？” 听田向南这么说，谭兴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书记，我感觉身体好的很，这段时间天天锻炼也没闲着，状态已经不比以前差了。” “光你感觉有什么用啊？” 田向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给你的药有没有按时吃？现在效果怎么样？” “很好啊，我隔天都吃着呢......” 谭兴国用力的点头道。 “我现在大冬天的都不咋觉得冷了，浑身都有劲儿，就是在家里闲不住，我才想出来溜达溜达。”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又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那只狍子。 “咋？家里粮食不够吃了。” “够，当然够，上回大队上给的粮食还多着呢。” 谭兴国笑着回应道。 “不过，我总不好意思留在大队上，一直白吃白喝吧。” “那啥，书记，我现在身体也好多了，你能不能也帮我找个啥活干干？” 第372章 县里的变故 “那啥，书记，我现在身体也好多了，你能不能也帮我找个啥活干干？” “你想干工作？” 听到谭兴国的要求，田向南也感到有些意外。 “是啊，我这整天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欠着大队上这么一大笔药材钱，总得想办法还了不是......” “要不你帮我跟大队长说一下，我去窑厂上工吧？” “去啥窑厂啊，你也先不用想那么多.....” 田向南闻言笑道。 “你现在只管把你自己的身体先养好，回头，我会对你有别的安排。” 田向南说着就准备走人，与谭兴国错身的时候还又说了句。 “还有，下回没事别往野地里跑，还整这一身，再把别人给吓出毛病来。” 谭兴国嘿嘿一笑，随后又连忙追了上来。 “书记，你别急着走啊，你还没给我说说，以后打算让我干啥呢？” “还能干啥，干你的老本行呗......” 田向南这会儿急着回去打电话，所以话语间也没有隐瞒。 “等明年村子合并，加上冶炼厂和矿场开工，到时候我预备组建一个护矿队和护厂队，人数暂时还不确定。” “我希望你先养好身体，到时候负责这支新组建队伍的训练。” “随着咱们大队发展的越来越好，以后在安全上，我们也要有一支自己的保障力量。” “就我个人的要求来看，我希望你能帮我们训练出一支真正敢打，也能打的队伍，用来保卫青山大队以及村民的人身财产安全。” 听到田向南这番话，谭兴国有些吃惊，想了想，还是谨慎的说道。 “书记，咱现在都已经有自己的民兵队了，而且人数也已经远远超标。” “到时候你要再整两支队伍，会不会有些麻烦，别弄得上级对咱有啥想法。” “你放心.....” 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田向南笑着道。 “我又不是想当军阀，到时候队伍组建之前，我肯定是要跟上级先打申请的，要等他们同意之后，才会进行组建。” “那武器装备呢？到时候可以记得要跟着申请一下，实在不行咱们找3.9军想想办法。” 听田向南都这么说了，谭兴国放下了心，心里也起了帮着出谋划策的念头。 “这个你不用操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就先顾着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行。” “还有，家里要缺东西了，跟大队上说一声，别自己又往野地里跑。” “知道了......” 谭兴国笑着应了一声。 知道大队上对自己有安排之后，他的心思也安定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就在前面的路口分开了。 田向南回到大队部，给山里李主任打了个电话，向对方通报了自己这边所需物资的微小比例。 李主任那边也很痛快，答应田向南，会将这个数据如实报上去，同时还安慰了他几句。 就这样，时间悄然间一天天过去。 直到两天后，去县里考试的知青也回来了，顺便跟着火车回来的，还有谢永哲，汪杰和冯丽三位机械方面的人才。 田向南亲自去铁道边迎接了他们，中午又给他们设了接风宴，然后还给他们安排了各自的住所和一应所需。 这一套糖衣炮弹下来，直接把三个人招待的晕晕乎乎，第2天就迫不及待的去了电线厂任职技术员。 至此，他们青山电线厂缺少的最后一个环节，也算是给补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又再次恢复了平淡。 田向南甚至还以为，这种平淡的日子应该会保持到明年开春，所以这段时间他的心态也比较放松。 直到这天，县里的一通电话，再次打破了青山大队的宁静。 电话是有人喊田向南去接的，等他来到大队部，拿起话筒后，听到里面传来的却是梅县那有些疲惫的声音。 “向南，我要走了......” 这位领导的一句话，就让田向南怔立在当场。 缓过神来之后，田向南迟疑的问道。 “领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要去哪？” “上面已经正式下达了文件，过几天去市组织部报到，担任市里的一个区长，呵，算是升迁吧。” 话筒对面的梅县虽然在笑，可是从他的话语中却感受不到丝毫将用升迁的喜悦，反而带着一抹自嘲。 “那......县里的事情呢？” 田向南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新来的吴书记已经到了，接下来将由他全面接手县里的工作，直到新的县长到任。” “唉......” 田向南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都什么事啊？ 前段时间没有书记的时候，是县长一手管着事，而且这个领导还是非常支持他们工作的。 可现在新书记来了，县长却又要突然调走，由新来的那位吴书记全面接手工作。 这一下子，他们青山大队的前途，可真是又变得未知起来。 “领导，您什么时候走，我去县里送送您？” 田向南心中有些不踏实，想着再去县里跟这位领导做个告别，顺便再打听一下。 “呵呵......” 对面的梅县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送我就不用了，我这两天要忙着交接，恐怕也没时间招待你。” “而且，我估计你这个书记也没时间来送我了。” 听到对方这句话，田向南的心头不由一跳，连忙追问道。 “领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 对面的梅县笑的意味深长。 “我听说，这位新来的吴书记也很能干，在来之前就详细了解过咱们县里，甚至还了解了一些你们青山大队的情况。” “所以，这位吴书记这次过来的时候，还顺便帮你们青山大队寻找了一些潜在客户单位。” “吴书记让我通知你，明天他就会带着相关单位去你们青山大队，参观你们青山大队以及青山电线厂，顺便让那些单位跟你们洽谈一下合作。” “明天......” 田向南闻言沉默了一下，将这个消息消化了一下才道。 “领导，那您知不知道，这位吴书记邀请过来的，是哪些个单位......？” 第373章 迎接吴书记 “具体是哪些个单位，我还真的不太清楚。” 对面梅县似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看吴书记对这事挺上心的，这两天还忙着招待那些单位的人呢。” “不过......” 说到最后，梅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这些客人好像是吴书记下来的时候，从外面带过来的，具体是哪的我不清楚，但是我记得，吴书记老家好像是山西的......” “山西......” 田向南听到这里，眉头不由挑了挑。 山西可也是个煤矿大省啊，难道这次吴书记带过来的，是一些煤矿单位的人？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对他们青山大队来说，也肯定是一件好事啊。 那边的煤矿资源多不胜数，要是吴书记真能帮着牵线，让他们跟那边有了联系，那以后电线电缆肯定也就不愁卖了啊。 可田向南又想了想之后，还是暂时把心中兴奋的念头压了下去。 事情还没搞清楚呢，现在高兴也太早了点。 而且经过兵工厂通知的那件事之后，他们青山电线厂现在面临的问题，并不是产品卖不出去，而是原料短缺问题。 如果有足够的原料，他们不但可以全力生产电线，甚至还可以试着开发新产品，比如更细一点的电器用线或特种线，又或者更粗一些的电缆。 所以，即便是那位新来的吴书记，现在能把一个比天还大的订单砸在他们脸上，那么碍于原料缺失的产量原因，田向南他们也很从中难获得多大的好处。 与其那样看的着吃不着，还不如就像这样安安稳稳的生产，平稳的把这两年过渡过去。 等以后想办法从工厂那边把铜矿拿回来以后，再想其他。 这样一来，虽然会迟缓了他们青山电线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占领市场的脚步，但田向南相信影响应该也不算大。 毕竟，随着东南那边的局势越来越恶劣，一旦战火一起，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得给军备让路，受影响的也不止他们自己。 “行，我知道了，领导，明天我们会做好接待工作的。” 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在心里默默叹息。 新书记刚到县里，也不忙着把县里的工作先理清楚，直接就带人跑到他们这儿来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他自个在这想也没用，既然是领导下来了，那他们就想着接待就行，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想着，他就离开了大队部，去窑厂找到老叔跟他说了这个事，请老头明天跟自己一起去迎接领导。 然后他又去电线厂点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生产出来的存货。 随着工人的愈发熟练，现在他们生产的电线规格也多了几种。 除了家用的4毫米6毫米主线，还有同样是家用的，2毫米，3毫米的分线。 最后就是6毫米8毫米10毫米的工业用电线。 别看种类少，但却已经涵盖了日常市面上家用工用的大多规格了，也是使用量最大的几种。 很快到了第2天。 早上又跟县里打电话确认了一下行程，八九点钟的时候，田向南就跟老叔赵大虎等人一起来到了南面的铁道边等着了。 好在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不多时，小青山那边就传来了火车的动静。 来的还是一列给林场送补给的火车，在众人面前停下之后，车上就开始陆续下人。 这一下不要紧，呼呼啦啦的下来差不多20多个人，看着田向南都忍不住眼皮直跳。 要不是早知道这是新来的书记带人过来洽谈合作的，他还以为是县里领导带着大部队下来打秋风呢。 可随即，田向南竟然又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熟人。 这个人，就是前阵子刚来过他们这里的，那位文工团的吴干事。 你要说，前面这些个比较脸熟的，县里各部门领导过来也就算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吴书记刚来，他们随行表现一下也是正常。 可他一个文工团的后勤干事，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一个人。 他来干啥...... 可就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田向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随即就落在了被人群簇拥着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比田向南要大上几岁，有个二十七八，三十出头的样子。 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干部装，外面裹着一件灰色长款大衣，一张脸长得挺方正，皮肤略黑，此时被人群围在中间，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 田向南看看这位新来吴书记的容貌，又看看同样混在人群里的那位吴干事。 吴书记......吴干事...... 两人都姓吴，而且田向南也很明显的看到两人脸上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这下子，他心里也就明白了。 看样子，这两人应该是兄弟，或堂兄弟的关系。 似乎是察觉到了田向南的目光，那位文工团吴干事也朝他笑了笑，只是脸上的那份笑容中，却难以掩饰的带着几分得意。 田向南见状也只是微笑回应，似乎并未察觉到对方神态的异样。 就在这时，一个县里的某科长，已经主动开口为田向南他们介绍了。 “田书记，张大队长，这位就是县里刚到任的吴书记......” 田向南连忙笑着上前，主动伸出了双手。 “吴书记你好，欢迎领导来到我们青山大队指导工作。” 就听那位科长还不忘替田向南说话。 “这位，就是青山大队生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 “田书记是前几年下来的知青，后来就直接落户在这里了，青山大队也就是在他的带领下，才能快速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好，你好......” 这位吴书记笑的很是和煦，态度也是透着亲切。 “田书记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书记过奖了......” 田向南谦虚了下，随后也跟着说了句场面话。 “这话用在书记身上才更合适......” “呵呵呵，这话说的也确实没错。” “是啊，吴书记也是同样年轻。” 田向南的一句话，便惹来旁边众人的笑着附和，一时间，迎接的场面好似变得很是和谐。 第374章 装傻的田向南 就在场面一片和谐之际，却突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这里就是那个什么青山大队吗？”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双目狭长，年纪与这位吴书记差不多的青年。 就见他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屯子，目光在小西坡的冶炼厂，还有北山那边的电线厂厂房上面停留了稍许。 “就这种山窝子里面的一个生产队，真能建设出一个设备先进的电线厂？” 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怀疑，引得众人都闻声朝他看去。 察觉到田向南几人也在看他，这个青年似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话也有些不妥，紧跟着又说了一句。 “啊，不好意思，这位.....田书记是吧......”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以你们的条件，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们能弄出这种比较当下紧缺的轻工产业。” 他的话语听着像是在解释，又好像是在表达歉意，可对方眼底的神态，却分明还带着几分赤裸裸的鄙视。 “这人有病吧.....？” 田向南心底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可脸上却笑容依旧。 “这位同志是......” “哦，来，田书记，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的吴书记也搭腔了，拉着田向南微微侧身，对着眼镜青年和他身后的人介绍道。 “这位是晋省矿务局后勤处吴副主任，还有他的同事们。” “又是姓吴.....？” 听到吴书记的介绍，田向南心里更加惊讶了，不由多看了那名青年两眼。 可惜了，跟这吴书记还有那位吴干事，长得也并不像。 但单凭这个巧合的姓氏，也不由让田向南多想了几分。 接着吴书记拉着田向南，让过了青年和他身后的几个人，来到一个个子不高，脑袋和整张脸都被裹在帽子和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面前。 吴书记对这两人介绍道。 “这位，是太航研究所的李娇同志，这次也是过来看看你们电线厂的。” 与此同时，面前这个人已经解开围巾和手套，露出一张很漂亮的俏脸，一双大大的杏眼笑盈盈的看着田向南，并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田书记，我是李娇......” 女孩的声音很清脆，比先前那个瘪犊子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多了。 “呵.....” 田向南也连忙笑着同对方握了一下。 “你好，李娇同志......” 顿了顿，他又跟着问了句。 “吴书记刚才说的太航研究所，是航天的那个航吗？”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田书记也听说过我们所？” 田向南点头。 “国之重器，略有耳闻。” 听到田向南的话，女孩脸上的笑容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在田向南的引领下，回到屯子里的大队部。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来，直接把大队部最大的一个房间给位坐得满满当当。 引得很多闻讯过来的村民，也都围在大队部的外面看稀奇。 在大队部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田向南也趁着这功夫，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青山大队的情况。 当然，介绍的重点，肯定还是侧重于电线厂那边，包括目前的生产情况，产能，产品的质量以及合格率等等。 介绍到最后，还是吴书记发话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都想去电线厂那边亲自参观一下。 这也是应有之意，于是田向南就安排人在大队部这边准备好中午接待的事情，随后就带着他们去了电线厂。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来到电线厂这边，自然又引得了一些村民，还有厂里工人的好奇。 田向南找来更为专业的张厂长给他们介绍情况，而他则是在一旁陪同。 说是陪同，其实田向南就是在暗暗的观察着这一行两拨人的神色。 首先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吴副主任。 这家伙自从进到了电线厂的厂房里，那两个眼睛跟通了电的灯泡一样亮，不停的左瞅瞅右看看，还不时的跟身后的几个人小声讨论着。 而且他们看的最多的，就是那些生产出来的半成品和成品。 其中有好几种型号被打包好的线卷都被他们给拆开，田向南甚至还看到，他们一行中有两个人手里拿着很小型的仪器，似乎还在做着检测。 田向南多留心了下，发现那位吴副主任他们看的大都是大规格的工业用线，想来是因为工作原因。 这一点他倒也不意外。 可令他意外的是，与他们同行的，那位来自太航的李娇同志的表现。 李娇同志一行只有三个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看起来也不过20出头的男青年。 与那位吴副主任恰恰相反的是，他们三人的关注点，都在一些比较细的电线上。 比如家用二毫米的分线，也就是这年代常用的灯泡线。 而且她们在看的时候，还特意从地上捡了一些截断的线条，与之相同的是，同样有一名随行的青年从身上拿出两个小仪器在测试着。 田向南想了想，便走了过去，来到三人的身旁，看着他们的动作。 他过来的时候，正赶上那个拿着仪器的青年似乎已经完成了检测，对着李娇摇了摇头。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不由随口问了句。 “怎么？质量不过关？” 听到他的问话，三人都转头看向他。 刚刚完成检测的那名青年眼神清澈，很坦然，但是语气却很认真的道。 “电力的传导性有些不够......”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这个跟你们的生产工序关系应该不大，问题应该是出在铜原料上，杂质太多。” “但如果只是家用的话，倒也足够了。”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他又不是文盲，当然也知道铜的纯度肯定也会些许影响到传导性。 就在这时，李娇突然开口道。 “田书记，你们的设备还能生产更细一些的电线吗？” 田向南闻言，果断摇了摇头。 “不能，最细也就是这种两毫米规格的家用线了。” “噗嗤......” 谁知道听到他的话，对面的女孩却一下子笑出声来。 “田书记，你这人......说谎眼都不眨的吗？” “来之前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你们这批设备是岛国进口的，在当前的岛国也算是最先进的了，更别说是在国内了。” “别说是两毫米规格，哪怕是一毫米，乃至更细的电线，你们的设备都能生产出来。” “啊？是这样嘛？” 听到女孩的话，田向南故作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不好意思，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 第375章 三人的指责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不好意思，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 “呵呵，你这人......” 李娇闻言又笑了起来，随后语气认真道。 “虽然与田书记接触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我感觉，你可不像是这么大意马虎的人.....” “你这么说，是猜到我们的来意了，并且不想和我们太航合作吗？” 被女孩一语道破心思，田向南沉默了一下，随后不答反问道。 “你们所需要的电线应该也不只是规格小吧，还有其他的要求和特质吗？” “当然.....” 女孩点头，并且随口说出了几种要求。 “还需要耐高温，耐腐蚀，传导性好，等等......这些可以通过材料和工艺方面的改进来实现。” “看看......” 听到女孩的话，田向南一摊手，故作无奈的道。 “我就知道你们的要求一定很高，可是这么多要求。光凭我们一个乡下的小作坊，确实很难做得到。” 听到田向南这带着推诿意味的话，女孩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田向南脸上的神色。 “真的是做不到吗？还是，只是因为你们不想做？” 说着，女孩还朝那边得吴副主任那一行人看了一眼。 “你们生产的那些主流电线，的确是会很畅销，而且很容易做，要求也不会那么高，能很容易的给你们带来很大利润。” “可是田书记，咱们的眼光不应该只放在利益上。” “你们电线厂如果能跟我们那边达成合作的话，你们生产出来的东西，那就不仅仅只是能创造利益了，而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是一份能让你们整个大队都为之骄傲的荣誉。” 田向南闻言并没有反驳，反而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也同样想得到这份荣誉，但很抱歉，不是现在，现在的我们更需要的，还是产品卖出的利润。” 面对田向南的坦然，这位李娇同志好似是被他的话语打击到了，有些茫然的瞪大眼睛看着他。 “田书记，您这番话.....可真让我......有些失望！” “先前见面的时候，您也亲口说过，航天是国之重器，利国利民的大事。” “可是您此刻表现出来的觉悟......实在是让人，有些.......” 这位李娇同志这会儿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连称呼都变成您了，言语间，也逐渐有了距离感。 不光是李娇这样，就连跟他一起的两个男青年，此刻再看向田向南时，目光也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鄙夷。 “呵呵......” 面对三人的态度，田向南倒也没有多介意，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忽然反问道。 “你们这一行，应该不是专门来我们这儿的吧？毕竟我们只是乡下一个小小的集体产业，应该不会这么快进入到你们这种单位的视线中......” “而且就算要谈合作的话，也不至于就来了你们三个人吧，或许？你们的大部队在沈缆？” 听到田向南的话，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他。 看这神情，很明显是被他给猜对了。 那位李娇同志点头道。 “没错.....这次，我们原本确实是来沈缆这边谈合作的。” “不过我们后来在沈缆厂，无意间听说了你们厂的事，听说你们这边的设备还要更先进一些，所以就找人打听了一下。” “凑巧的是，与我们有些联系的晋省矿务局那边，刚好也要受邀来你们这考察一下，洽谈合作。” “所以我们就跟主任申请了一下，想一起过来看看。” “那么这一趟之行，是不是让你们几位都失望了？” 李娇摇了摇头，皱眉看着田向南。 “来之前我确实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直到进入你们这个厂里，我发现我还是太小瞧劳动人民的魄力与执行力了。” “你们的电线厂的确很不错，设备和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都让我刮目相看，也算是不虚此行。” 说着，这位李娇同志看了看田向南。 “真正让我失望的，是田书记的态度，还有觉悟。” “呵呵......” 听到对面这姑娘说的那颇有些戳心窝子的话，田向南不由苦笑了一声。 可笑过之后，他正了正神色，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 “这位李娇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如果这个青山电线厂是我个人的，那么面对你的要求，我肯定会尽全力完成。” “比如组织几个好手，准备一批特殊原料，按照你的想法进行研发，试生产你们所需的特种电子线，义无反顾的为你们的工程提供哪怕是很小的贡献。” “可我们是集体产业，我们纵然同样有奉献的精神，但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我们的饭碗。” “或许我给屯子上开个大会，征求一下大伙的意见，我相信我们大队的村民觉悟都很高，也都愿意勒紧了裤腰带来支持这份工作。” “但是作为青山大队如今的书记，我却不会去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会去开这个会，哪怕会被人认为我觉悟很低，那我也认了。” “因为现在的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时间去做出这种奉献行为。” “你说这么多，无非也是在找借口，说白了还是贪图利润......” 就在这时，刚才检测电线的那名男青年忍不住开口了。 “因为你清楚，我们需要的特种电子线，要求高，需求低，压根没有什么利润可言，所以你才不想跟我们合作。” 青年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唾弃的意味。 “你这种只追求利益，却又不肯牺牲奉献的人，与前些年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何区别？” “与我们合作的厂家多了，不管是像昆电，沈缆这种国内大厂，还是其他一些省市级的小厂，从来就没有拒绝和我们合作的先例。” “与之相比，你们的觉悟差的真的太多，简直就是掉钱眼里了。” “呵......” 田向南都被面前这几人给气笑了。 真是的，自己的好心解释你们不听，偏偏就拿着他们自己的观念强套在他们身上。 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玩居高临下.....是吧？ 第376章 诚挚的态度 “你也说那是昆电和沈缆了.......” 尽管心中有些生气，可田向南的语气还是不疾不缓，很是平静的说道。 “你说的那些，要么是省级大国营厂，要么是各个市级的国营厂，都有着国家乃至地方上的大力扶持。” “而我们呢，我们说白了，就是一个生产队自己建起来的集体企业，别说是扶持了，我们上面至今连一条优惠政策都没有给过。” “我们的厂房是我们出钱出物资出人情，请人盖的，就连设备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从银行贷款了几百万买回来的。” “我们就连弄一批设备，都要被沈缆厂各种打压刁难，还差一点被他们夺走，好不容易才拉回来的。” 说到这里，田向南似是讥讽般的轻笑了一声。 “你们，又凭什么拿我们跟他们比？” “人家国营大厂可以一边拿着地方的补贴和政策，一边拍着胸脯，上赶着跟你们合作，哪怕是亏损一点，还能落个为振兴国家科技做贡献的好名头。” “等回头你们某个项目成功了，他们还能光明正大的在厂里挂个某某航天科技研究院合作单位的牌子，用来增加厂荣誉底蕴。” “这样的合作牌子我们也想要呀，我也想弄个这样的大荣誉牌子挂在厂里，那以后出去跟别人说话都能硬气几分。” “可关键是我们不能呀，我们也亏损不起啊。” “人家国营大厂亏损了，有地方，有国家在后面做后盾，给他们托底。” “我们要是亏损了，多的不说，哪怕只亏损个半年，我们银行的400万的债务，就能把我们全大队的1000多号人给压垮。” “为国家科技做贡献固然重要，但我也不能冒着砸了我们全大队1000多号人饭碗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娇三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位李娇同志却莫名的笑了一声。 她这突然的笑声，引得田向南和另外两个青年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就见李娇一脸好笑的道。 “田书记，先不说我们三个只是顺便来看一下，也没有资格代表研究所同你们洽谈合作。” “可单单就冲您这份心态，是不是过于悲观了一些？” “在你的思想里，好像把跟我们合作这件事，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啊。” “再说了，我们研究所的订单虽然对产品要求多了点，质量也要求的严格了一些，但是就我知道的，我们的价格也是要远远高于普通产品的呀。” “你也不用还没开始合作，就担心没有利益，只会亏损的最坏情况吧。” “如果真的哪个单位跟我们合作都亏损的话，就算有荣誉的话，其他单位也不会太乐意吧，更不会像你说的那种上赶着的情况。” 田向南闻言，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也只是正常的情况下，就拿沈缆和昆电来说，作为历史久远的国营大厂，他们什么样的产品没生产过？” “不管是规格很小的电子线或信号线，又或者是规格很大的工业电缆，他们都有着丰富的生产经验。” “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一个新建成的电线厂，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我们合作的话，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们首先就得寻找能够生产特殊材料的单位，来为我们提供原材料。” “其次，在铜原料方面，我们还要寻求一家能够再次提纯的单位合作，又或者我们自己增加提纯设备。” “解决了这些原材料的问题，才能勉强开始研发生产，可这中间，要耽搁多少时间？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一件产品的生产，最耗费资源的就是前期工作，包括各种渠道与研发。” “但是这两样，恰恰是我们青山大队现在最欠缺的。” 田向南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那位吴副主任也带着几个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他伸出手，止住了对面李娇同志想要说话的意愿。 “李娇同志，还有这两位研究院的同志，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在辩解，更加没有对你们研究院有什么看法的意思。” “我只是想详细的向你们阐述，我们青山电线厂只是一个新厂，暂时还不具备和贵研究所合作的实力。” “不管你们是过来考察的，还是来寻求合作的，我也只能说，让你们失望了。” “当然，如果你们能等上两年，或许，咱们还可以坐下来再谈谈......” 田向南这话说的非常诚恳，诚恳到对面三人面面相觑之后，却也只得各自苦笑了一声，无话可说。 田向南都已经放低姿态说出这样的话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毕竟他们这次真的只是过来看看，但是田向南的态度，也确实让他们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要说这会儿田向南的心里也有些别扭。 其实，先前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认真，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要问他想不想跟太航研究所这种科技单位合作，那肯定是想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要是以后能在他们厂里挂上一个航天科技合作单位的牌子，那也是一项巨大的荣誉。 可问题是，现在的时机确实不对。 前几天刚跟兵工厂那边聊过，铜矿跟冶炼厂被征用已成定局，就等上面文件正式下达了。 他现在还头疼原料预留的问题能不能通过呢，哪还有心情搞这种合作。 更何况，银行那个400多万借款，就像一座大山正压在青山大队的头上呢。 在他原本的预算中，有电线厂和冶炼厂一起产出，每年光是往外面出售电线和冶炼好的原料，再加上银行回收的贵金属。 最多4~6年的时间，他们就可以轻松的还上银行的那笔贷款。 可眼下就说不准了。 “田书记，李娇同志，聊着呢......” 就在这时，那位吴副主任已经带人走了过来。 此时这人脸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看着田向南的眼神也满是热切，哪还有半分先前的百般瞧不上的模样。 “吴副主任参观的怎么样？” 田向南也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不错，很不错......” 吴副主任笑眯眯的点点头，显然心情很好。 可令田向南意外的是，他也仅仅只是夸奖了一句之后便住了口，并没有田向南预想那般要谈接下来合作的意思。 第378章 新的大队长人选 不过，对方既然没有先开口谈合作的意思，那么田向南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毕竟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吴书记带他们一行人来的目的呢。 这位吴书记一上任就大张旗鼓的带人来到他们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谈合作吗？ 对于这位新领导的心思，田向南也不想过多去猜测，就等着，反正早晚都是要表现出来的。 就在这时，由张厂长陪着介绍的吴书记，也带着县里的几个领导走了过来。 吴书记脸上全程带着笑，来到田向南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奖。 “田书记，你们这个电线厂办的真的很不错，听说不但已经在顺利生产了，就连第一批的产品都已经卖出去了？” “好，不错，看来你这个年轻的领头羊的确不凡，敢想敢干，还有魄力，青山大队以后由你来领导，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吴书记的话，田向南的眼眸微闪，连忙笑着道。 “吴书记过奖了，这也是我们青山大队一起努力的小小成果，当然，以后肯定也还需要县里领导的大力支持。” 他似乎并没有听出吴书记话里隐含的意思，谦虚的同时，也像是在表了态。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吴书记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啊，对了，听说你们还有个金属冶炼厂，既然来了，就干脆一起去看看？” “好的，吴书记......” 田向南应了一声，带着吴书记一行人一边向外走，一边向他介绍冶炼厂的情况。 冶炼厂这边大多是一些傻粗笨重的设备，当初厂房盖好没多久，田向南就让人把设备移到这边了，也安装的差不多了。 只是这边暂时还不能开工，所以平时除了安排几个民兵时常守着之外，也没有人过来。 从北山通往小西坡的路已经修好了，此刻正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所以大家走的很慢。 一路上，吴书记拉着田向南走在前面，不时向他询问一些青山大队的一些情况。 直到他们一行快走到冶炼厂那高大厂房附近的时候，吴书记却突然好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田书记，来之前我查过你们这边的管理班子构建，看你们大队长好像还空缺一个政治大队长，是吧？” 听到吴书记的这句话，田向南心头微微一跳，面上却依旧笑着回道。 “是啊，吴书记......” “我们以前的魏大队长犯了点错误，下去了，可能前一阵子县里比较忙，所以暂时还没有给我们安排人接任......” “这样啊......” 吴书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身后的人群喊了一声。 “吴兆辉同志，你过来一下。” 随着他的呼唤，那位与田向南见过一次的文工团吴干事，快步赶了上来。 “吴书记，我在呢.....” 这位吴干事冲着吴书记点了点头，随后还朝一旁的田向南笑了笑。 “田书记......” 田向南也冲他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随后就见吴书记伸手拉着吴干事，笑着对田向南道。 “田书记，我看不如就让这位吴干事，来你们青山大队当个政治队长怎么样？” “吴兆辉同志是搞后勤出身，我觉得跟你搭班子就很合适嘛。” “以后你可以负责冲锋陷阵，带着乡亲们大力发展，而吴兆辉同志就帮你们搞好后勤工作，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你们俩要是合作起来，我相信，肯定能让青山大队发展的越来越好。” 田向南闻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主动伸手跟吴干事握了握手。 “不瞒吴书记，我跟吴干事先前也是见过的，而且相处的也不错。” “既然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代表我们青山大队的全体村民，对于吴兆辉同志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就是怕委屈了吴兆辉同志，毕竟从文工团调来我们这穷山僻壤的，我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而此时的吴兆辉吴干事表现的也很上道，双手紧紧握着田向南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田书记太客气了，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嘛，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再说了，田书记的能力也是非常值得我学习的，我也希望，以后能在田书记的领导下，咱们一起把青山大队发展的越来越好。” “好说，好说......” 两人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场面落了个皆大欢喜。 至此，在这位新来的吴书记三言两语之下，青山大队的政治队长也算是到位了，现在就差县里的一纸文件了。 眼看田向南这位青山大队的一把手如此配合，吴书记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了几分。 一行人在冶炼厂草草逛了一圈，由田向南简单介绍了一下冶炼的流程和设备，吴书记也说了几句之后，他们便又回到了大队部。 大队部这边，田向南安排人准备的午饭也差不多了。 最后田向南又让人把林老书记给请了过来，中午，就在大队部的大屋子里，由田向南老书记和老苏三人代表青山大队，热情的款待了吴书记一行人。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坐在宽敞的大会议室里闲聊了一会儿。 等大家天南海北的聊起来之后。眼看场间的气氛挺热烈，吴书记便轻咳了两声。 听到吴书记的动静，大家都很自觉的收起了说笑声，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等待着下文。 “呵呵......” 吴书记看着田向南他们，未语先笑。 “林老书记，田书记，还有张大队长.......” “其实我们今天这次过来呢，就是想促成咱们县青山电线厂与晋省那边矿务局的电线设备采购合作......” “不瞒大伙儿，其实我的老家就是晋省的，那附近煤矿资源很多。” “所以我在上任之前听说咱们县里有一家刚成立的电线厂之后，心里当时就有了和老家产业单位合作的想法。” “而且，要说电线材料消耗这一方面，矿产行业算是一个妥妥的大户了。” “因此，我在来的时候，就极力邀请了家乡矿务局的同志跟我一起过来考察，看看双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毕竟，如果我领导的县里的电线厂能够快速发展起来，产品卖得红红火火，那也算是我为咱们县做出的一点成绩嘛......” 吴书记笑着介绍完情况之后，就转头看向了那位晋省矿业局后勤的吴副主任。 “吴副主任，今天你也算是正式参观了我们青山电线厂，眼下对于我们电线厂的规模，还有生产的产品，感觉怎么样？” 第379章 小丑一样的报价 随着吴书记的话音落下，大家也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位矿务局的吴副主任。 就见对方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带着一抹淡笑，一副兴致缺缺的语气道。 “真要我来说的话，感觉......还行吧......” 他的语气好似在陈述事实一般的平淡。 “不可否认，你们能以一个生产大队的力量建起这座电线厂，的确是很有魄力，也干出了成绩。” “而且你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虽然马马虎虎，但只是用在矿产设备上的话，质量倒也算没问题。”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正眼巴巴瞅着他的吴书记，笑了笑。 “不过既然吴书记都这么说了，而我们也不好大老远的白跑一趟，那咱们就干脆合计合计，从你们这儿采购一批产品回去试试......” “行......” 还不等田向南他们发表什么意见，这位吴书记便已经高兴的点头应下。 随后他就转头看向了田向南，迫不及待的问道。 “田书记，咱们电线厂现在一共生产了多少电线成品了？” 田向南被他一口一个咱们电线厂说的心里膈应极了，可面上却笑容依旧。 “吴书记，刚才去厂里的时候，我也问过张厂长了。” “厂里现在也生产出来的6毫米以上的工业线，差不多有4万米左右，除去这些，还有200多卷，合计2万多米的家用主线和更小规格的照明线。” “哦，这样啊.....” 吴书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那位吴副主任。 就见这位吴副主任大手一挥，故作干脆的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就全收下了，反正量也不多，也别管工业线家用线了，现在所有的成品我们都要了。” “那可太好了......” 吴书记闻言笑着点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仿佛促成了这一单合作，能有多大的成就似的。 田向南在一旁看的，总觉得有些别扭。 他感觉，面前这位吴书记在面对那位吴副主任的时候，姿态摆的好像也太低了些。 按理说对方的级别是比他要高一些，但那只是行政级别而已。 真正论起来，这位吴副主任也就是后勤处一个不知道排名第几的副科长罢了。 可吴书记呢，怎么说也是真正已经执掌一方的父母官，权力不知道要比对方大多少。 可两人相面对的时候，总感觉这位吴书记不管说话还是态度，就像凭空比对方矮了一截似的。 就拿眼前这个电线的交易洽谈来说，非但没有询问过田向南他们的态度，反而还眼巴巴的就跟非得求着人家合作一样。 一副上杆子送上门求宰的姿态，还乐不可支。 田向南看着两人态度之间的猫腻，心中既惊讶又别扭，忍不住与身旁的两个老头对视了一眼。 三人目光交错间，老叔只是微皱着眉头抽烟，好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而老书记的眼中，却同样带着几分疑惑，显然是跟田向南想到一块去了。 田向南心中惊讶，却也没有着急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人之间所谓的合作洽谈。 眼看这边的两人三言两语间便已经敲定了合作关系，商谈间便已经细节到了合作内容，比如说，电线的定价。 这个问题倒还是这位吴书记主动提出来的。 就见他一脸笑容的询问道。 “吴副主任，不知道你们矿务局从我们这采购的这一批电线，定价是怎样的？” 对面的吴副主任故作沉吟了一下，随即才笑着道。 “咱们这批采购的产品并没有电缆之类的，只是一些规格不同的电线，所以价格很好定。” “一般情况下，我们采购的工业线，按照规格不同，一般都在6~7毛一米，普通的家用照明线我们一般采购的量少，价格在3~4毛。” “这样吧，鉴于咱们是第一次合作，当然也是看在吴书记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就给你们按照最高的采购价。” “工业线就按7毛一米，普通家用线就按4毛一米，毕竟第一次合作，也该让你们多得到一些利润。” “当然了，作为回报，你们青山大队得派人把电线送到市里，然后转运回我们晋省......” 听到吴副主任的报价与所谓回报的条件，在场很多人彼此面面相觑，眼中都带着或迷茫或震惊，或是意味深长的神色。 就连那位太航研究所的李娇同志，都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嘴角轻轻扯动几下，最终扯出一丝像是嘲讽的弧度。 此时吴书记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僵，随后故作平静的清咳了两声，转头看向了田向南，一副询问的语气道。 “田书记，对于吴副主任的报价和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大爷......” 田向南的心中暗骂了一句，脸色也已经毫不避讳地冷了下来。 到了这一刻，他也顾不上照顾这位吴书记的什么面子了，面对对方的询问，直接摇了摇头，声音冷硬的道。 “我觉得.....不怎么样......” 田向南这冷硬的话语一出来，直接让场中的气氛陷入了凝滞，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可田向南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也不管旁边已经皱起眉头，脸上明显已经浮现不悦神色的吴书记。 田向南目光平淡的看着对面的那位吴副主任，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问道。 “这位吴副主任，我想问一下，你刚才报出的所谓采购价，是依据什么报出来的价格？”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以往到其他电线厂采购给出的报价吗？” 心中愤怒过之后，田向南再看向这位吴副主任的眼神，仿佛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搞了半天，人家不远千里的跑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里，打的居然是这么个主意。 光听对方的报价，田向南没跳起来打人，就已经是他当上书记以后，这几天修炼出来的所谓涵养了。 最起码，要不是眼下看在这位什么吴书记和县里那么多领导都在的情况下，他也早就让人把他们给轰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啊，真是...... 第380章 塞翁失马 田向南还以为，这位吴书记可能是为了政绩啥的，所以才一上任，就迫不及待的给他们介绍合作单位，好让他们尽快发展，做出成绩。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尤其是这位吴书记与那位吴副主任之间，对话时候所隐隐表现出来的那种低姿态。 在田向南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吴书记想极力促成两方的交易，有点讨好甚至是巴结对方的意思。 尤其是那位吴副主任报价的时候，这位什么狗屁吴书记竟然没有反对，还反而转头问自己的意思？ 自己能是啥意思啊？ 田向南都恨不得去北山拎两块红砖回来拍他们脑袋上。 那位吴副主任报出这样的价格，简直就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没看连旁边跟随过来的县领导，包括李娇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嘛...... 哪怕是对这个行业稍微有一点懂行的人，也不至于张口就报出这么一个听了能让人笑掉大牙的价格来。 要么干脆你去沈缆厂报这个价格试试，看人家保卫科的人不用枪顶着你，把你撵滚蛋才怪。 正常情况下，就像田向南他们上次生产的4毫米规格的电线，田庆华他们从这里拿货的时候都是8毛5一米，就这还是有点友情价的意思在里面。 结果现在这种4毫米和两毫米的，这位吴副主任睁着眼就给报了个4毛。 这也就罢了，像那种6毫米8毫米，包括还有给矿场大型设备用的，就跟小电缆一样的10毫米规格的工业线。 这货竟然只给报了个7毛。 7毛钱啊...... 别说是工业线当中最大的10毫米了，哪怕是最小的6毫米规格的，在原本的预计中，出厂价最少也得一块左右。 像10毫米规格这种小电缆型的大工业线，报价最少也得两块以上。 毕竟要生产这种工业线，同等长度下，铜原料和绝缘聚乙烯材料的消耗简直是成倍增长。 价格卖低了，恐怕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如今这年代，电线的价格虽然还没有透明化，但哪怕稍微了解一些行情的，也不可能说出这么离谱的采购价格来。 甚至在眼下这一会儿，田向南都怀疑对面那个吴副主任是不是假冒的，又或者干脆是脑子有问题。 可看在新上任的吴书记和众多县领导的面上，田向南也只是问了一句，对方的采购价格是依据什么得来的？ 他这话也是在暗暗的刺了刺对方，或者说勉强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意思是你也别拿我们当傻子，你报的这个价格，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吗？ “田书记不要着急嘛......” 谁知听了他的问题，对面的那位吴副书记却只是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随后，才笑着解释道。 “吴书记，还有田书记，包括在座几位木兰县的领导们。” “我知道我报的这个价格是有些低，但是呢，我之所以报出这个价格，也是有我自己的原因和依据的。” “哦.....？” 听到对方这么说，田向南也不由挑了挑眉，把心中的火气先压了压，等待着他的下文。 就连吴书记的神色也好看了一些，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那，还请吴副主任，你给我们解释一下。” 就见这位吴副主任脸上带着笑，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甚至还很悠闲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等他从嘴里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雾，随后就把目光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田书记，就这么跟你说吧......” “自从听说过你们这边有一家新开的电线厂之后，来之前，我还特意调查了一下，甚至还跟你们省的矿务局也联络了下。” “田书记，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你们青山大队本身自己是有一座铜矿的吧。” “就因为你们是先发现了铜矿，然后才建起了电线厂和冶炼厂，想借用铜矿的资源，帮助你们快速发展。” 田向南听到这里，似乎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 可是，此刻他心里莫名有种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或者说无巧不成书的啼笑皆非感。 只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位吴副主任语气颇有些自得的道。 “田书记，我不得不说，你这人真就像吴书记说的那样，脑子活，主意大，同样的，还非常有魄力。” “单凭发现了一座小铜矿，就敢跟银行贷款几百万，办起了电线厂跟冶炼厂，这事真要让你干成了，你们青山大队还真的能一飞冲天......” 田向南闻言面色依旧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夸奖而有什么变化，因为他知道，对方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 果然，就见这位吴副主任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唉......田书记，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想法出发点是非常好的......” “可是呢，咱们国家是要讲纪律，讲程序的，而且有明文规定，地下矿产资源的所有权利都属于国家。” “不能说是在你地头发现的，你就可以随意使用，真要都这么搞，那我们晋省煤炭资源那么发达，恐怕早就乱套了。” “而你们发现煤矿没有及时上报，反而是自己直接搞了两个大项目，这种行为，在程序上，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我在来的时候，就感到很是为难......” “一方面为了能找到一个新的电线厂合作而感到高兴，一方面呢，我又替你们违反了规定程序的做法，而感到担忧。” “说实话，我也怕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合作的电线厂单位，结果没合作几次呢，就出了问题。” “毕竟，你们没有获得上面的开采权，就随意的开采矿产资源，一旦要是有人揪着这个说事，恐怕上面会强行叫停你们的项目。” “所以，这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怎么帮助你们，也算你们运气好，一直到了你们县里，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到吴副书记的这番话，在座的众人面色各异，各个惊讶的目光，在吴副主任和田向南两人身上来回变换。 此时，就连林老书记也是皱起了眉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察觉到之后，便转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毕竟，军工厂那边准备征用的事他只和老叔说过，老书记暂时并不知道，再听吴副主任这一顿叭叭，心里难免犯嘀咕。 眼看这位吴副主任装腔拿势的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田向南这才很配合的笑着问道。 “那不知道，吴副主任说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什么？” 第381章 人坏脑子好 “那不知道，吴副主任说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什么？” 田向南无视了吴副主任脸上的得意的神情，装作迫不及待的问道。 就见吴副主任依旧是那一副装腔作势的姿态，淡淡的笑了一下，才道。 “毕竟我们原本就是矿务单位的，对于相关政策和规定，肯定要比你们了解的多。” “像你们这种县级下属的农民生产队集体，因为资质问题，是很难拿到这种矿产资源类的开采权的。” “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原本就是相关行业，又是省级单位，资质肯定是不用说的。” “而且我们晋省和你们黑省在相关方面也有很多合作。” “所以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干脆由我们晋省矿务局出面，出面拿下你们青山大队这座铜矿的开采权，然后再转交给你们使用。” “这样一来，你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合理合法的利用这座铜矿，来帮助你们青山大队进行快速发展。” “这个，就是我所说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吴副主任一脸自得的说出了这番话。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慢悠悠的又补充了两句。 “当然了，作为开采权转让给你们的条件，我们希望从你们这采购电线的时候，价格上面给我们优惠一点，这也是应该的吧。” 听到吴副主任的这个所谓条件，县里的其他几位领导都是彼此面面相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而新来的这位吴书记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随后，他又转头去征询田向南的意见。 “田书记，我觉得吴副主任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你的看法呢？” 田向南能有什么看法？ 他此刻的心里，唯独剩下的只有庆幸了。 无比庆幸的是，兵工厂那边先找上了他，要不然的话，这事恐怕还真麻烦了。 此刻的他，也不由得收起先前轻视这位吴副主任的心思。 果然，能做到一个省级单位副主任职务的人，哪怕就是再不堪，肯定也是有几分门道的。 事实也正如这位吴副主任说的那样。 以他们青山大队的体量，即便是发现了铜矿，也只能偷偷的用，最多也就是看在上面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份上。 可是正式的开采权，他们的确很难拿到。 按照田向南原先的想法，就是先利用铜矿发展上几年，造成了使用权的既定事实。 等到他们的冶炼厂和电线厂正式起飞之后，再想办法从上面走走关系，拿到正式的开采权。 当然，换句话来说，如果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这座铜矿的开采权迟早也是他们的，无非是时间问题。 没想到这位吴副主任过来的时候，竟然能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直接掐住了他们青山大的一个七寸。 如果没有兵工厂这一档子事，真被这位吴副主任拿到了这座铜矿的开采权，那么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恐怕就真的落入两难的地步了。 选择跟他们合作吧，那么他们的电线厂和冶炼厂就等于给对方做了嫁衣，大部分的利润都会被吴副主任他们给拿去。 这就等于青山大队的电线厂直接被划到了他们矿务局下属的地方，成为了一个专属的电线器材生产单位。 就算勉强还能运行下去，那么往后的利润除去工人工资和还贷款，估计也就不剩什么了。 那他们青山大队还费心费力的，又搞合并又拉人的做什么，费劲巴拉的挣不到钱，不是多此一举吗？ 所以，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远远违背了田向南当初建这两座厂的初衷。 可要是选择不合作，田向南他们只能选择从外面想办法弄原料回来生产。 既然铜矿被人家盯上了，那他们肯定不能动，因为一动，人家就会抓你的小辫子，想办法整你。 可这样一来，他们辛苦建起来的冶炼厂也就等于是废了。 没有了铜矿，还要冶炼厂干啥？ 要知道，冶炼厂的设备可也占了一两百万的贷款呢。 当然，田向南也可以选择壮士断腕，直接把冶炼厂的设备转手卖给其他厂家，拼得损失个几十万，倒也不是赔不起。 也就是说，不合作的话，大不了把冶炼厂卖了，前期赔点钱，以后就靠电线厂发家致富。 如果没有兵工厂的事先插手，而此刻吴副主任又真的拿到了开采权的话，田向南说不定还真的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他宁愿自己背这个锅，宁愿把这亏损的几十万当做是打水漂了，也不愿意跟这种无耻的东西合作，让其受益。 可是眼下，田向南的心里却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有一点点想笑。 真的就一点点想笑而已。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两声，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好整以暇的吴副主任，故作为难的说道。 “吴副主任，我承认，我们现在是没有拿到正式的开采许可......” “可是，就算你们能拿到这个真正的开采许可，并且转给我们使用，但那也不至于让你把电线的价格压的这么低吧？” “你给出的这个价格，连出厂价的一半都不到......” 还不等田向南把话说完，就被吴副主任毫不客气的挥手打断。 “田书记，我给的这个价格是我们行业内部的调拨价，所以......” 这一回，田向云南也没有惯着他，同样装作急切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可是......电线产品并不是国家储备物资，并不存在调拨价一说......” “即便是有，那也只可能和军工或其他重要单位合作的时候，上级才会特殊批复的优惠政策。” “可我们只是大队的集体企业，还没有获得这种政策的资格，而且你们矿务局也不属于这种重要单位吧.....？” 吴副主任被田向南打断了他的话，显得很不高兴，皱着眉头道。 “田书记，你要知道，我给出的这个价格是经过我们讨论后得出的......” “是，这个价格虽然低了点，让你们在电线厂生产的产品上损失了一些利润，但是你们也可以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呀。” “就像你们的冶炼厂，拿到我们的开采权之后，你们冶炼出来的原料，一个电线厂根本吃不下，多余的也可以拿出去，交易给其他部门。” “这样的话，不就可以给你们电线厂补贴一些了吗？” “这一来一回的，你们肯定也不会少了利润就是......” “我草......” 田向南闻言在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 这坏种考虑的还真tm全面，连冶炼厂能产出的这一点利润都不放过。 坏也能坏的这么有脑子，还真tm绝了...... 第382章 目光放长远 听到吴副主任这番无耻的话，田向南顿了一下，随后依旧是一副为难的语气道。 “可是，吴副主任，眼下我们的矿场和冶炼厂还没有开工呢，现在我们生产电线的原料都是高价从外面进的。” “真要按照你说的这个什么价格出货的话，我们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不好意思，电线厂是我们集体的，损坏集体利益的事情我不能干，要不然，会被大伙儿戳脊梁骨的。” “所以，很抱歉，这次的交易合作，还是算了吧。” 听到田向南的话，吴副主任的神色一滞，随后故作叹了口气，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道。 “我说田书记，刚刚我们还夸你呢，说你有眼光，有魄力，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么目光短浅了呢？” “咱们眼下也就是第一次合作，你是不是应该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 “一时的一点点亏损，又能算什么呢？” “等我们帮你们拿到了开采权，以后就能更加深入的合作，到时候你们难道还会差这一点点利润吗？” “做人，尤其是作为一个领头人，你要把目光放在长远，不要只斤斤计较眼前这一点毛头小利。” “是啊......” 旁边新来的这位吴书记，也在一旁点头帮着劝道。 “田书记，吴副主任说的很有道理。” “只要眼前大家有了第一次合作的基础，那以后更加深入的合作肯定会长远下去，些许的利润，不要影响了大家的合作关系。” “要不这样，这一次的合作我做主了，由我来代表你们青山大队，与晋省矿务局开展合作洽谈。” “至于你们损失的利润，我代表县里答应了，以后会想办法给你们向上级申请一些优惠政策之类的补贴。” 田向南闻言暗暗撇嘴，他才不想吃这位所谓的吴书记画下的大饼呢。 谁知道他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说不定，那都是他任期之外的事儿了。 于是他依旧装作满是为难的模样，还是摇头道。 “不行，吴书记，吴副主任，不是我不同意，只不过这损失也太大了，谁做主乡亲们都不会同意的。” “6万多米的电线呢，还大多都是工业线，出厂价最少在8万左右。” “你们这要采购的价格一下子砍了将近5万，这说出去谁能同意啊？” “第一次交易就让我们亏了5万块钱，这事要是传出去是我做的主，乡亲们不得把我给吃了。” 田向南这话一出，在场很多人的神色也都变了。 先前只是在商谈价格，说什么价格给的低了，大伙虽然有些感触，但也没有那么直面。 可此刻被田向南将价格透明化，一下子砍了一大半，接近少5万块钱的采购价，让大伙的心里也不由纷纷起了小心思。 很多人都已经暗暗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吴副主任他们了。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吴副主任似乎也察觉到了大伙看他目光的变化，神色微微变化，压了压心中窜起的火气。 “那田书记究竟有什么想法呢？是真的不打算与我们合作了吗？” “要知道，在过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有两位矿业局的同志，在市里同你们矿务局在商谈这座铜矿开采的相关事宜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敲定了。” 说到这，这位吴副主任还故作无奈的摊摊手。 “真要是我们已经拿到了开采权，而你们青山大队却又不选择与我们合作，那这座铜矿的归属该何去何从，这让我一时也很是为难呀。” 看看，眼看田向南他们不肯舍去利益，吴副主任逐渐开始露出他真实的嘴脸了。 可田向南会怕他的威胁吗？那当然不怕。 哪怕真就如他所说的，让他拿到了开采权又如何？ 等到兵工厂那边的文件下来，你啥权利都不过是一张废纸，或者是一句废话。 战备...... 你啥东西，啥权利，在这两个字面前，都得乖乖的让道。 哪怕是工厂那边没有同意田向南先前的请求，那么他大不了再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弄原料，情况再坏，也坏不过眼前人的打算了。 所以自从搞清楚了这位吴副主任的打算之后，田向南就一直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对方的表演。 当然，光看表演也没意思，时间长了也乏味的慌，总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才是。 于是，在听到吴副主任那隐含威胁的话之后，田向南也是故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吴副主任先别生气，我也没说不愿意与你们合作呀......” “其实对你先前说的那种合作方法，我倒是觉得也挺好，但是吧，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得等回头开个大会跟大家伙讨论一下。”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吴副主任和吴书记两人稍感讶异，不过面色倒是好看了一些。 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然后再说今天的事情......” “我觉得吴副主任和吴书记你们两人说的都很对，只要是这第一次合作成功了，那么咱们以后可以更加深入也更加长远的合作。” “但是呢......” 他看向吴副主任。 “但是也没有第一次合作，就让我们亏损这么大的吧？” “想想看嘛，第一次合作就亏损成这样，那乡亲们肯定有想法，说不定也会开始不相信我这个书记了。” “真要这样的话，那咱们以后还怎么合作？” “到时候就算是我这个当书记的带头愿意，吃过一次亏的乡亲们还愿意相信我，愿意相信你们吗？” “相反，想要长久的合作下去，我觉得第一次咱们就应该按照市场采购价来。” “你们想想，如果第一次跟吴副主任合作，就能给我们电线厂带来一笔利润还不错的大采购单子，那么以后再合作下去，乡亲们肯定都会乐意的吧。” “就这样前期先合作几次，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矿场和冶炼厂开工了以后，咱们再考虑采用吴副主任提议的那种合作办法。” “到时候有了咱们先前合作的基础，我再把开采权的事情跟乡亲们说一下，大伙是不是也能接受一点？” “就像吴副主任和吴书记所说的那样，既然是合作，那么咱们的目光应该放的长远一点，不要先计较眼前这一次两次的利益。” 听到田向南的话，吴副主任和吴书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之色。 就连吴副书记的脸色这会儿也都彻底缓和下来，仔细想了想，这位田书记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嘛。 第383章 商议一下 可尽管觉得田向南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吴副主任却也没有要轻易让步的意思。 就见这位吴副主任与吴书记两人眼神交换了几次，随后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装作是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 “田书记，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样吧，你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下，我们看看在价格上能不能多表现出一些诚意，争取达到我们双方都满意的地步。” “当然可以......” 田向南闻言笑着点头，随后起身对着吴副主任几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我带你们去隔壁办公室吧，那里挺大，现在也没人用。” 说着，田向南就带着吴副主任几人出了大屋，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隔壁的这间屋子要小一点，是留出来给田向南和生产队几个小队长坐办公室用的。 不过平日里大家都忙，也很少有人会没事搁这屋里坐着，只有偶尔调解乡邻矛盾啥的才会过来。 大队部这边的房子也不多，除了这一大一小两个办公室之外，就还有一间常年上锁的财务室，以及其余几间杂物室。 田向南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等吴副主任进去之后，就自觉的转身走了。 他刚回到大会议室这边，迎面正看到吴书记与他们的新大队长吴兆辉两人朝外走。 见到田向南，吴书记还冲他笑了笑。 “我去劝劝吴副主任他们，希望能给咱们价格上争取一下。” 田向南闻言，也同样笑着点头回应。 等他刚进入大会议室，忽然就听到坐在一旁的那位李娇同志说了一句。 “我说田书记，你要跟他们合作的话，还不如考虑跟我们太航研究所合作呢，” “起码我们要的产品，生产起来省原料，价格还能比他们给的高点，而且说不定你们以后还能混一块荣誉牌子。” 李娇这话是笑着说的，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言语间像调侃多过试探。 她这话一出，留下的那几个县领导一个个都是面色古怪，不过可能碍于在场人多的缘故，倒也没有人开口或者发表意见。 田向南闻言无奈苦笑，同样以一副开玩笑的语气道。 “李娇同志，你就别为难我了，你也听到我们青山电线厂现在的处境了。” “我也想为你们的科技建设贡献一份力量，但无奈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娇同志闻言，故作不满的撇了撇嘴。 “田书记，你可想好了，上赶着跟我们合作的单位可多着呢，你现在不抓紧机会，以后恐怕排队都排不上了。” “得，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要再不表态，确实就有点太不上道了。” 田向南故作沉吟了一下，才道。 “这样吧，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们工人有了丰富的生产经验，再加上我们电线厂有了稳定的原料渠道以后。” “到时候，如果你们所还有啥需要的话，可以尽管联系我们。” “哪怕是亏钱，我也答应帮你们生产，行了吧......” 田向南也学着刚才吴书记那样，一张轻飘飘的空头支票就这么甩了出去。 画大饼谁不会呀？说两句好话，表个态又怎么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不能随便得罪人。 像李娇他们几个身处在那么重要的单位里，谁知道会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然，李娇这几位研究所的人，估计也是不懂画大饼的门道，见田向南表了态之后，他们的脸色立刻就变好了起来。 隔壁的屋子里。 吴书记和吴兆辉两人一进门，就见吴副主任几个人正分散的坐在那里，并没有进行所谓的“商议”。 吴副主任手里夹着一根烟，坐在那里沉默的抽着，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吴书记眼神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兆强，先前咱们都谈好的价格，你咋突然又改了？” “合作哪有你这么谈的？你给这么低的价？哪个傻子才愿意跟你合作？” 听到吴书记的话，吴副主任同样不满的瞪着他。 “之前的价格是之前的，在来这之前，咱也不知道还能拿开采权做文章呀。” “这事不也怨你，来之前不是你说调查过，说青山大队现在当家的是个城里下来的，又聪明又有脑子的人。” “那姓田的真这么聪明，难道就看不出来开采权对他们有多重要嘛？” “呵......” 吴书记听到这里却笑了一声。 “兆强，你也别嘴硬，这都来半天了，那田向南是不是一个能拎得清的，难道你真看不出来？” “人家不是不知道开采权对他们有多重要，人家是不想让你搁这空手套白狼呢......” “你以为光靠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的开采权，就能把人家两个厂子的大部分利益都拿走了？” “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行不行？你给的这个价格，人家估计连汤都喝不到，这事换你，你能愿意干？” 被吴书记这么一说，吴副主任脸上也露出一丝懊悔的神色，就连语气也不由软了几分。 “我开低价也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万一成了呢？那不也是好事嘛......” “就算现在没成，这不也留了余地嘛，还能继续谈下去......” 面对吴副主任的解释，吴书记却有些不以为然。 “咱们刚跟人家接触，你试探这个有意思吗？” “我现在已经安排兆辉来他们这儿当大队长了，只要以后等他站稳了脚跟，再加上我在县里的支持。” “那以后青山大队还不是由咱们说了算？到时候咱们咋弄不行？” “这回倒好，经过你这一试探，估计咱们先前商议的那个价格也不行了。” 吴书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算了，干脆就按采购价来吧，争取也给他们青山大队留个好印象，以后咱们再慢慢盘算。” 听他这么说，吴副主任微微皱了皱眉，脸上虽然还有些不甘，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 吴书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市矿务局那边，你们得抓紧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想办法，争取让你们局领导给这边打个招呼，一定得把开采权拿下来。” “有了这个，咱们以后才能慢慢得跟青山大队谈合作，直到兆辉把电线厂握在手里......” “可是，他们这边市里的矿务局也不太好谈呀，我上回跟人家说的时候，人家那态度硬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人家死咬着不肯松口。” 吴副主任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要不，实在不行，我从我们那边弄一个开矿的条子出来，改一改也差不多，他们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到时候一拿出来，他们不信也得信，难不成，他们还真的跑到市矿务局那边打听去？” 第384章 合作达成 “行了，就别整那歪的邪的了。” 听到吴副主任又出了一个馊主意，吴书记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这玩意儿骗得了一时，你还能永远的骗下去？” “万一那田向南真跑到市里去问这个事，你这不是平白又制造矛盾吗？” “算了吧，你有那心思，还是先想想咋的先把开采权拿到手吧。” 听到自己的主意被吴书记一口否决，吴副主任撇了撇嘴，只是眼中依旧带着几抹不甘。 正当这几人在这屋子里商量的时候，大屋那边，田向南也跟几位县领导还有李娇他们百无聊赖的闲聊着。 “叮铃铃......” 就在这时，墙边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田向南挑了挑眉，起身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田书记......” 话筒对面传来工厂李主任的声音。 “哦，李主任你好.......” 田向南闻言心中一动，随后又有些紧张，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李主任，是不是那事有结果了？” “是的......” 对面的李主任声音很干脆。 “上面的回复已经下来了......” “关于你提出的要求，上面算是答应了，只要冶炼厂每天的产出能够超出我们的需求，那么多余的部分，可以留给你们自己使用。” “那可太好了，感谢李主任，也感谢上级领导对我们的体谅与照顾......” 田向南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呵......” 对面的李主任闻言也笑了，笑过之后，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 “正式的文件已经下达到了我这里，由我对你们进行告知。” “为了保证消息不尽量传出去，所以你们那里只需要配合，并没有正式的文件下发。” “还有，在明年开春我们的部队和人员入驻之前，你那边也暂时不要将消息透露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李主任了......” 田向南说完，对面便挂断了电话。 他这边刚准备放下话筒，就见吴书记和吴副主任他们也已经走进来了，正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眼看田向南放一下话筒走了回来，吴书记还顺嘴问了一句。 “田书记，这是有啥事儿？” “哦，没有，就是......” 看到吴书记身后的吴副主任，田向南原本想糊弄过去的话语，突然拐了个弯儿。 “就是上回从我们这拿货的市轻工局田科长，还有青市的粮食局褚主任跟轻工局李主任。” “这回就是李主任打电话来说，上回从我们这拿的货，回去就被他们轻工局的内部消化了，问我年前还有没有，想再从这边拿两批。” “哦.....？” 田向南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只有老书记跟老师对视了一眼，彼此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 先前他们都已经听田向南喊那边李主任了，一下子就猜出这电话不是林场，就是工厂那边打的。 至于上回来的那三个，老叔分明记得那俩主任没有一个姓李的。 倒是跟在旁边的吴副主任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田书记，你们上次已经出售过一次产品了吗？出厂价格是多少的？” 田向南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上次被他们拿走的是4毫米规格的家用主线，出厂价是8毛5一米。” 听到田向南报出的价格，吴副主任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对比这个价格，他们先前给4毫米和两毫米一起才报价4毛，着实是显得太黑心了。 “那什么.....” 等大家都再次落座之后，在吴书记的眼神示意下，吴副主任这才不好意思的再次开口。 “田书记，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先前说的也挺有道理。” “既然现在你们的原料都是采购来的，生产成本比较高。” “那我们就同样按市场价来采购你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至于其他方面的合作，等到明年开春以后，咱们再另行商谈。” 经过先前吴书记的话，再加上似乎听到有人要跟他们抢生意，所以这回吴副主任也不敢闹幺蛾子了，直接就拿出了他们的最大诚意。 当然，他们能展示出来的最大诚意，也不过就是拿出了一个跟普通采购单位一样的价格罢了。 “真的......” 田向南闻言，故作惊喜地站了起来。 随后，他连忙主动上前握住了吴副主任的手。 “那可太好了，多谢吴副主任对我们青山电线厂的照顾了。” “呵呵，好说，好说......” 吴副主任脸上的笑容稍显僵硬，笑着应和。 田向南又回头去跟吴书记握手。 “也感谢领导百忙之中还不忘关注我们青山电线厂的发展，给我们介绍了这样优质的合作单位，谢谢吴书记了。” “应该的，应该的......” 吴书记明显对田向南突然转变的热情也有些不适应，但好歹笑容比吴副主任自然了一些。 既然合作都谈成了，那还等什么？ 田向南直接出去安排人，喊来赵大虎带队，弄了10来个板车去电线厂拉货了，然后直接给他们送到铁道边。 他这边又喊来张翠，按照正常的出厂价，那6万多米的电线价格算了一下。 总价也还行，一共才83,000多。 好在这次吴书记随行的还有县财税局的领导，扣掉应缴的税务之后，剩余的接近6万块钱，直接开了一张财税局领钱的条子。 回头等这批货到了县里，他们自然会跟晋省矿务局那边交接。 就这样，在吴书记和吴副主任被田向南的一阵马屁拍得晕晕乎乎中，这场交易眨眼间就完成了。 没办法，不快不行啊，田向南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人家反应过来，交易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直到送他们一行人去车道边上火车的时候，吴书记和吴副主任还迷糊在田向南的各种恭维中没回神呢。 甚至吴副主任还答应，直到明年开春前，他们青山电线厂生产的产品不管有多少，他们晋省矿务局全包了。 一旁的吴书记也跟着表态，让田向南到时候直接把电线用林场的火车拉到县里，然后由他来协调运输的工作。 得到两人承诺的田向南自然又是一番恭维与感谢。 直到火车拉着汽笛声逐渐开走，田向南这才用手使劲揉了揉笑的已经有些僵硬的脸颊，随后轻轻扯动了下嘴角。 “呵......” 第385章 向北的心意 距离上次交易又过去了两个星期。 这些天，青山大队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砖厂和电线厂那边整天干的热火朝天。 没办法，明年开春就准备合并了，这边砖头他们还是得多准备些，留着到时候盖房子。 而电线厂那边，眼下他们青山大队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大客户，那还不得咬着牙死死给抓紧咯。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过年之前再出去跑跑，争取给厂里积压的电线多找几个销路呢，结果大客户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得不说，吴书记真是个好人啊...... 现在索性也没啥事，田向南整天也不乱跑了。 没事就在大队部里烧个火盆，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一过就是这么一天。 这天田向南正在大队部的杂物间里，跟王三宝李二海他们聊天打屁吹牛逼呢，忽然就听到屯子外面小青山那边，传来两声嘹亮的汽笛声。 听到连续的两声汽笛，田向南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先前已经跟县邮局那边打过招呼了，跟他们说如果有青山大队的邮件，让他们直接给送到小车站那边。 到时候，不管是有林场还是工厂的火车路过，都可以帮他们带回来。 只要火车出了小青山，鸣笛两声，他们青山大队这边就知道了。 没办法，主要是距离高考都一个多月了，现在也到了志愿下发的时候，知青那边也都等着信儿呢。 听到鸣笛声响起，田向南也不由来了兴趣，准备过去看看。 他这边刚出了大队部的门口，就见有几个知青已经快步的跑向了南面铁道边。 田向南见状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朝南走。 等他来到屯子口的时候，就看到林场的火车已经慢悠悠的开走了，先前那几个知青围在铁道边，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 “咋样？是志愿下来了不？” 田向南朝那边喊了一声。 可随后，就见那几个知青又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走在最后的一个男知青，手里还拎着一个挺大的包裹。 他们几个回到屯子口，几人中的林娟还冲田向南喊了一声。 “书记，是你的包裹，京城来的......”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即咧嘴笑了。 他上前接过那个男知青手中的大包裹，随意扫了一眼包裹皮上面写的字，也没避讳，当着几人面就被打开了。 包裹里面是几件厚厚的衣服，深蓝色和深灰色，看起来像是两套，料子摸着有些硬，田向南拿起来看了下，竟然还是长款的，有点像是后世的冲锋衣。 可他再一摸，衣服里子里面竟然十分柔软，而且里面竟然还填充着一些软乎乎的东西，不像是棉花。 这玩意儿。有点像是冲锋衣加羽绒服融合款的那种羽绒冲锋衣，也就是登山队穿的那种。 看样子，向北应该是深刻厌恶了在东北冬天当胖熊的感受，所以才给他寄来了这样一份心意。 田向南美滋滋的摸着衣服，正准备披在身上看看，衣服一抖间，从里面掉落了好几个厚厚的信封。 田向南一愣，弯腰拾起了几个厚信封看了一眼。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便是第1个信封上那志愿传达通知书几个大字。 田向南一挑眉，又翻了翻下面几个，发现都是差不多的信封，看样子应该是邮局那边为了方便，直接都给塞到他这个包裹的衣服里面了。 田向南连忙冲着先前离去的几个知青喊了一声。 “诶，你们几个先别走啊，通知书到了......” “啥.....？” 听到田向南的招呼，还没走远的那几个知青连忙又往回跑。 田向南又冲他们摆摆手。 “先去叫人，把考试的几个都叫过来，等会儿在大队部发给你们。” 说着，他随手将几个信封都揣入自己的口袋，拎起包裹就往回走。 听到他的话，那几个知青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几个人胡乱招呼着，有两个回头往屯子跑，其余三四个迫不及待的来到田向南身边。 “书记，有没有我的......？” 最先冲过来的林娟满脸希冀的问道。 “对啊，书记，有没有我的......” “书记，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都别急......” 田向南瞪了几人一眼，拎着包裹直接从他们的身旁走过。 “等回到大队部不就知道了......” 几人虽然一个个满脸的急切，不过见田向南这么说了，也只得一脸忐忑的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大队部之后，田向南让几个知青先在院里等会儿，他则是拎着包裹去了先前的杂物室。 见他回来，王三宝几人也停止了讨论，都转头看着他。 三宝笑嘻嘻的凑过来道。 “书记，是你的包裹呀？” “呵呵.....” 田向南笑了笑，再次将包裹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 这里面的厚衣服总共有两套，一套深蓝色，一套深灰色，都是这年代最好的颜色。 关上门，田向南也不避讳的直接脱下了身上的棉袄棉裤，然后把那套深蓝色的羽绒冲锋衣穿了起来。 旁边几人看的都是一脸羡慕，王三宝甚至还用手摸了摸包裹里剩的那套深灰色的，嘴里忍不住啧啧感叹。 “啧，这料子，摸起来真板正，肯定不便宜吧？” 林二海见他上手了，也忍不住伸出了爪子。 “诶哟，这里面真暖和，摸着都舒服，穿在身上肯定舒坦的不得了。” 穿在身上的时候，田向南惊讶的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还是拉链式的，外面还有一排隐藏的防风扣。 随后他伸手在王三宝和林二海的手上各拍了一下，佯怒道。 “你俩爪子脏不脏啊？就往我衣服上扒拉......” 被打了一下，王三宝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又上手摸着衣服道。 “书记，这个衣服看着老洋气了，是向北给你寄的吧，搁哪买的？能不能帮我也弄一套？回头等我结婚的时候穿。” “你.....？” 田向南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自己胸口和袖子上的那两行英文商标道。 “看见这些字没？这玩意儿估计根本就不是咱国内自己生产的。” “你要想买的话也行，我给你指个地儿，京城东大街友谊商店，那地儿说不定有卖的，不过进去之前你得先换好外汇。” “还得要外汇买？我滴娘欸，这件衣服......得多少钱啊？” 听到田向南的话，王三宝几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林二海更是下意识咋舌道。 田向南伸手，抬腿，随意舒展了一下身子。 嗯，确实很合身。 听到林二海的话，他也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估计咋的也得五六百吧，恩，美元......” 第386章 年末 “谢谢书记......” 江海双手捧着信封，向着田向南深深的鞠了一躬。 田向南摆了摆手。 “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成果，谢我做什么？” 说着，不等江海再说什么，他已经翻起了下一个信封。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念出了第二个信封的名字。 “李栋梁.......” “嘿......” 站在江海身后的另外一名男知青用力的挥了一下拳，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连忙上前从田向南手里接过信封，同样对他鞠了个躬。 “谢谢书记了......” 李栋梁的情绪没有像江海那么激动感慨，只是脸上的喜悦也同样不加掩饰。 田向南对这个老知青也挺有印象，平日里是个挺热心开朗的人，性格算是比较阳光的。 “以后继续努力。” 听到田向南的鼓励，李栋梁也是狠狠点了下头。 “那肯定的。” 田向南再次拿起信封。 “葛远方.....” 一个身材高削的男知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冲着田向南点了点头。 “谢谢书记了。” 田向南抬头看着他，这人平时挺内向的，不过倒也算是个老实的。 接过信封之后，葛远方的面色虽然还算平静，可一双不停闪烁的眼睛，却已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田向南扬了扬手中最后一个信封，扫了一眼剩余的几个知青。 “最后一个，王振东......” 听到田向南口中最后一个名字出口，余下的几个知青当中，除了被念到名字的王振东之外，其余几人脸上都满是失落与黯然。 10个考试的知青当中，除了林娟的另外一个女知青，更是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看着几位知青那低落的神态，田向南原本还想安慰几句的，不过想了想，安慰话也终究没有再说出口。 让他们早知道结果也好，也就不用自欺欺人了。 刚开始他说可能有通知没寄到的，那也纯粹是安慰话。 毕竟李家栋报考的是老家附近金陵那边的大学，连那么远的通知都送到了，别的地方要有的话，估计也早就到了。 出去考试的10个知青，考上大学被录取的有4个，说实话，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最起码比田向南刚开始预料的要高，他原本以为能考上两三个就不错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高考重开第一年的关系。 就在田向南打算让他们缓一会儿之后就离开的时候，就见那位女知青林娟忽然来到田向南的面前。 此刻的林娟双眼通红，一双原本还算明媚的大眼睛里，此刻蕴藏的却是满满的不甘与怨念。 “书记，能把你刚才收起来的那封信给我看看吗？” 田向南闻言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心中顿时就有些恼火。 “咋？那封信是向北写给我的？你还不相信是吧？” “你不会以为，我还能把你们的录取通知书给故意收起来吧。？” 眼见田向南有些生气了，其他几名知青，包括门口看热闹的人，都用一副古怪的眼神看向了林娟。 这人该不会是没考上大学，心里魔怔了吧？ 可尽管田向南都这么说了，林娟却依旧站在他面前没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行......” 田向南算是也看出来了，这女的恐怕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落榜的结果，心里起了执念了。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懒得跟她计较了，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很薄的信封，把带字的那一面朝向林娟，用手指点了点。 “看到没有，京城来的，寄件人田向北，收件人田向南。” 看到田向南那个信封上的字，林娟的眼眸闪了闪，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娟子......” 就在这时，门口的六子连忙挤出人群凑了过来，直接拉住了林娟。 “娟子，你在干啥呢？今年考不上你还可以等明年，要搁这闹，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说着，六子还连忙冲着田向南点头陪笑。 “书记，林娟他就是没考上大学，心里一时没转过弯来，您别跟他计较。” “行了......” 田向南木着脸点点头。 “你赶紧带她回去吧，好好劝劝她。” 说着，他又冲其他知青和外面看热闹的人摆摆手。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眼看没啥热闹了，大伙也都慢慢的逐渐散去。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田向南心中一时也有些感慨。 老林上回来信说暂时不准备高考了，也不知道向北和林思雅那边考得怎么样？ 虽然田向南心里觉得以她俩的成绩，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但这种事情，哪有准保准的...... 田向南回头看了一眼墙边桌上的电话，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想给她们打个电话问问吧，可他们这的电话都是老古董，人工交换的，通省外的权限都没有。 想着不管咋的，明年除了给大队上通电之外，还得去邮电局申请一下，给他们扯一条自动交换机的通话线路，不然的话这也太费劲了。 就这样，日子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高考录取通知的事，就像是在青山大队的湖面上溅起了一点水花，涟漪扩散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没过几天，县里吴书记又来电话了，听说是晋省吴副主任那边催田向南他们下一批的产品了，货款都转过来了。 田向南听的也不意外。 他给吴副书记出货都是按照出厂价来的，比市场价低上一些。 这些工业线，以吴副主任所在的省矿务局体量来说，那肯定是能轻松吃下，而且转手还能得到一大笔利润。 也难怪吴副书记这刚回去没多久，还能催得这么紧了。 想来也是被田向南瞎扯出来的田庆华那一条线路给吓到了，生怕田向南把电线卖给别人。 得到通知之后，田向南很爽快的便同意了。 毕竟那边价格给的又不低，也算是正常价，还省得田向南他们厂里产品积压了，还能尽快回笼资金，不卖才是傻子。 于是跟吴书记约定，这两天就利用火车把货给送回县里去。 同时，田向南又抽空跑了一趟县里，去银行办了一个集体账户，以后与那边交易的款子直接打到这个账户里就行了，也更加方便一些。 就这样，在县里吴书记这个中间人的热情撮合下，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与晋城矿务局的电线交易就这么一直进行着。 第1次...... 第2次....... 第3次....... 直到......春暖花开！ 第387章 新的一年 “一二一，一二一.......” 一阵若有若无的口号声，将睡梦中的田向南惊醒。 “啊~哟！” 他使劲伸了个懒腰，口中发出一声畅快的呻吟，随后翻身坐了起来。 瞥了一眼床头上挂的那本银行送的新年日历，伸手将最新的一张4月27的撕了下来。 今天，1978年4月28号。 只可惜上面没有宜忌两种注意事项。 田向南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一三五七八十腊......” “恩，现在4月份，没有31号，还有两天就是5月了，时间过得是真快。” 就好像是在家都没睡了几觉，转眼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一二一，一二一.......” 外面的口号声还在响，并且逐渐远去。 田向南知道，那是谭兴国在带着民兵队早起训练跑步的声音。 “汪汪汪......”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几声稚嫩的狗叫声，让田向南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披上外套起身下了床，拉开门，深深的吸了口乡野间的清新空气，田向南冲着隔壁院子吼了一声。 “虎子，让你家的煤炭头别叫了，不然回头我就把它宰了下酒......” 随着田向南的一声吼，隔壁院子顿时一阵兵荒马乱，紧接着就是几道小狗子的呜咽声，仿佛是被人给掐住了嘴。 再然后，就是隔壁院林清那清朗的声音。 “虎子，你别折腾了，再把它给折腾死，你田叔是逗你玩儿呢。” 随后，就见林清的脑袋从两家之间的院墙上冒了出来，没好气的看着田向南。 “我说向南，这太阳都升老高了，你不会又才起吧？” “你出去瞅瞅，哪家的大队书记不是天没亮就起来溜达的？就连老叔这会儿估计都从窑厂回来了，就你能撅着屁股睡到现在......” 见到林清，田向南故作慌忙的转身扣着扣子。 “嫂子，你还说我呢，哪有你这样的？站墙头就往我一个大小伙子院里看。” “这要是传出去，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呢，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你咋知道我睡觉是撅着屁股睡的？你看过啊？” “嘿，你小子......” 田向南这正口花花呢，我听到隔壁院门一响，没多久，大林的脑袋也从围墙上露了出来，正不满的瞪着他。 “这回让我逮到了吧，大清早的一起床就耍嘴皮子叭叭你嫂子是吧？” “我说你小子，馋媳妇就赶紧自己找一个，别整天惦记别人家媳妇啊.....” “瞅你俩那德行......” 被两人这么一调笑，林清脸上似乎也挂不住了，红着脸在大林身上拧了一下，脑袋就从院墙上消失了。 “大清早的开几句玩笑，有利于身体健康......” 田向南嘿嘿一笑，也没有再说下去。 几年以来，两家的关系已经好的近似亲人一般，随意开几句乡间不过分的玩笑，倒也没人会真的在意。 “大林哥，你这是从工地回来了？” 田向南一边从屋里打了些水开始洗漱，一边跟大林闲聊了起来。 “是呀，早上跟二林去铁道那边忙了一会儿，回来垫吧一下。” 说起这事，大林也正色起来。 “向南，那电线厂都停工一个多月了，你咋一点都不着急？这好好的挣钱厂子，停一天就好多钱呢，” “最近我都听屯子里有人议论了，大伙都想知道你是咋想的？为啥不想办法继续干啊......？” “没原料咋干啊.....？” 田向南嘴里叼着牙刷，抬头看了大林一眼，含糊的道。 “咱也不能从地里弄点土坷旯生产电线吧？” 想到这事，田向南心里也不由有些郁闷。 跟晋省矿务局那边合作以后，后来那边就要求他们这边尽量生产工业线。 田向南原本想着这也没啥，按照人家的要求干呗，反正工业线的价格还更高呢。 可谁知道在生产的过程中，工人越来越熟练，产量也越来越高。 而晋省矿务局那边呢，也是他们生产多少，人家就吃多少。 可虽然这玩意儿两方交易合作的都很痛快，但是大规格的工业线也更消耗原料啊。 原本预定能生产到今年开春的原料，提前一个多月就给消耗完了。 这下田向南也没辙了。 这眼瞅着就开春了，他没道理现在还跑出去弄原料吧。 张丽华厂长自然也找过他，提出愿意再想办法从多宝山那边弄一些原料回来，不过被田向南给拒绝了。 上回弄的原料多花了1万多块钱，而且回头还要还给人家呢。 现在要还想弄的话，估计肯定还得花个万把大几千的。 有这些钱，田向南还不如拿出去换成工分，给乡亲们随便找点轻省的活干干。 当然，田向南也不是不想赚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敢从外面借原料了。 眼下的这20吨还不知道咋还呢？再借的话，那心里也太没谱了点。 而且眼下他一点也不急，至于别人急不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们停个一两个月，无非也就是大队上少一点收入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赚回来。 就怕某些被他们把胃口撑大的人，这一下子没了收益，不知道这会儿还能不能坐得住？ 田向南估计某些人应该是坐不住的，不然的话，县里的吴书记也不至于几天一个电话打来慰问了。 哦，对了，还有某个烦人精...... “咚咚咚，田书记，起来了没有？” 田向南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小院的木门被人敲响，外面响起了一个聒噪的声音。 “噗......” 田向南吐出嘴里的漱口水，懒得搭理外面的敲门声，仰头对着墙头上的大林问道。 “大林哥，山里的路修到哪了？” “都修到咱家门口了，我早上又去瞅了一眼，还有个七八百米就能出山口，马上就连着东坡了。” 大林一脸感叹的道。 “那山里的工程队真就是没日没夜的干，半个多月就干到咱这儿了。” 田向南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那咱们这去县里的路呢，现在咋样了？” 大林点头道。 “早上也去那边看了一眼，路上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除了再往里，小青山里路上还存了点。” “行.....” 田向南洗过脸，用毛巾使劲在脸上抹了几把，这才接着说道。 “大林哥，回头你去通知一下没干活的队员们，包括那些新老知青们。” “从今天开始，闲在家里的人都准备好家伙，把北山砖厂存的砖渣都拉过去修路......” 田向南说着，有些不耐烦的走过去拉开小院的房门。 开门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变换出了笑容，随后对着站在门口的吴兆辉道。 “吴大队长，听见了吧，从今天开始，修路的事情，由你负责，带着乡亲们去干了......” “修路，修啥路.....？” 吴兆辉站在田向南小院门口，好不容易等到田向南过来开门，就被他张口的第一句话给说懵了。 “不是，田书记，我找你来是说别的事......” 第388章 大队现状 听到田向南算是答应了这个事，吴兆辉也自以为是做通了他的工作，面上显得也很高兴。 至于这事具体能不能商谈成，他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 像村民会不会反对这种情况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有田书记同意，再加上他这个排名第一的政治大队长同意，村民反对的那点意见，又能有什么用呢？ “行，书记那就先这样了，我先回去了。” 想到事情谈好了，吴兆辉迫不及待的就想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吴书记他们。 可还没等他准备走，就又被田向南给喊住了。 “等等，吴大队长，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咋转头就忘了？” “啥，啥事啊？” 吴兆辉先前心里着急跟田向南说这事，还真没注意田向南说了啥。 田向南不由翻了个白眼。 “修路的事啊......”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带着乡亲们把从咱们这儿到县里的那条大路给弄一下，也不需要咋修，就拉点砖渣，把需要垫的地方垫一下，估计几天也就弄完了。” “这......” 听到这个事，吴兆辉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干。 这玩意儿要去修路垫路的，还得用砖渣，肯定是又累又脏，还得一天到晚盯在那里。 这种劳神费力的活，哪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应该干的？ 更何况，自从过了年下了青山大队以后，他平时都是钻在电线厂那边监督生产，屯子里的啥事都很少出面。 到现在来了几个月了，他连几个小队长都没见过几回，哪能组织人修路啥的？ 更何况，他来青山大队又不是真的跟着来吃苦建设的，而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眼瞅着吴书记跟吴副主任那边的人就要过来了，田向南却又把自己给支开，这啥意思呀？ 可不情愿归不情愿，这活是田向南安排的，也是他大队长职责内的工作，想要拒绝吧，一时还真没有啥好的借口。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田向南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等会儿你直接去找几个小队长组织人手就行，我会让大林哥也跟着你，有啥不懂的你直接问他。” 说着田向南还冲墙头上的大林使了个眼色。 大林点头会意，也跟着说了句。 “行啊，吴大队长，你先去找那几个小队长吧，我等会儿吃过饭就去找你们。” “那......行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兆辉也没办法，只得点头应了一声。 等吴兆辉走后，两人又说了两句，大林也回去吃饭了。 田向南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屋里的兔笼里添了两把草，又去墙角看了看种参的大缸。 缸里的参苗种子是他入冬前撒的，当时还都是在药水里泡过的。 平日里都是放在屋里，偶尔会搬出来晒晒太阳。 经过了一个冬天，眼下已经出了密密麻麻的参苗苗。 田向南这两天还在琢磨着上哪找个隐蔽的地方给种下呢，他这院子里现在整天人来人往的，弄在墙角也有些不方便了。 又往参苗里撒了一些药水之后，田向南这才出了门，往大队部那边而去。 “书记......” “书记来了.....？” 他这边才一进大队部的院子，几个人便迎了上来。 田向南扫了一眼，几人中有王三宝，林二海，张大狗和张二狗，以及上回在县里受伤的六子，大伟和大民。 前段日子冬天没啥活干，所以这几个人整天没事就待在大队部这里，跟田向南也混熟了，没事帮着跑个腿，传个话啥的。 正好这几个人的脑子也都算是灵光的，田向南也想培养一些屯子上的年轻人，来分担自己的工作。 这一来二去的也形成了习惯，几个人没活干的时候就喜欢待在这里，等着田向南给他们分配工作，也就当顺便带带他们。 田向南一眼扫去的时候，目光在六子的脸上顿了一下，发现他耳朵下面脖子处似乎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六子被他的目光看着不好意思的侧了侧脸。 “咋？又跟你媳妇闹别扭了？” 田向南似笑非笑的随口问了句。 这个六子说起来也算是个运气好的，自从去年林娟落榜之后，也不知道这小子跟人女同志咋保证的，没一个月两人就办起了酒席。 可也不知道咋回事，自从两人结婚后，别的都还没什么，就是六子的脸上胳膊上总是时不时的多上几道痕迹，就跟猫抓了似的。 所以这段时间，六子有的时候就会隔几天不来，大伙也没少拿这事打趣他。 “没......” 六子尴尬的笑了笑，也没多解释，却引来旁边几个人不怀好意的低笑声。 田向南瞅了一眼笑得一脸得瑟的王三宝，没好气的道。 “你咋还有脸笑别人的？” “人六子现在最起码也是老婆热炕头了，连媳妇都怀孕了，你家那口子搁哪呢？” 王三宝闻言顿时不吭声了，苦着一张脸。 “书记，你能别老提这事吗？那樱桃年底任务重，我也没办法呀。” “呵......” 田向南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这小子也是个倒霉的。 当初跟樱桃家人商定了那事，院子都帮人家垫钱给买了，婚事也定了，却不哄着人家姑娘早点结婚。 难道这小子就不懂夜长梦多的道理吗？ 还说什么人家姑娘年底表演任务重，没有时间。 他就不想想这姑娘有多么抢手，在外面有多少人惦记着？ 田向南有时候都替他着急，也明里暗里的劝过几回，早点把婚给结了，免得让人惦记。 可这小子却压根不放在心上，如此几回之后，田向南也懒得劝了。 真要是等以后出了意外，媳妇让人给撬跑了，就怕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说白了，这也都是人自家的事， 他这个书记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拉屎放屁，管的多了，或许还会引得人心烦，劝了人家不听，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行吧，你们先去旁边屋里等会儿，我先打个电话，有啥事咱回头再说.....” 田向南打发了几人去旁边等着，他自己就朝着大屋那边走去。 他打算给工厂李主任那边打个电话，问问那位吴副主任说拿到开采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第389章 电话询问 “喂，是向南吗？” 电话通过转接，田向南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才传来了李主任的声音。 而且，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带着几分疲惫。 田向南心中惊讶，也就随口问了出来。 “李主任，您听起来挺疲惫的，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是啊.....” 对面的李主任闻言叹了口气。 “马上施工队就能把路通到你们那边了，这两天我们正在协调矿场和冶炼厂的人手安排呢，确实有些忙......” 田向南闻言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李主任，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就是最近一直跟我们电线厂合作的，那个晋省矿务局那边的事情，你知道吧？” 对面的李主任恩了一声。 “这事你跟我提过几次，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这两天县里通知我，说是晋省矿务局那边出面，拿下了我们这边铜矿的开采权，想要跟我们进一步合作。” 田向南说着，就把当初晋省那位吴副主任提出的合作模式简单解释了一下。 随后，他才跟着道。 “李主任也知道，当初你叮嘱过我，让我不要把你没有征用铜矿和冶炼厂的消息说出去。” “所以当初我就拒绝了与他们的合作模式，转而只是出售一些生产的电线给他们。” “可是我也没想到，我们电线厂都停工一个多月了，双方的合作关系暂时也解除了，” “眼下对方突然提出说要过来，而且还说已经拿到了开采权，还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冶炼方面的专业人才，要继续跟我们谈合作。” “李主任，我给你打电话就想问问，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座铜矿不是被你们征用了吗？怎么还会把开采权给别人？” 听到田向南的话，对面的李主任也沉默了。 话筒里安静了大概有十几秒左右，才传来李主任的一声念叨声。 “不应该呀.....” 随后就听李主任吐了口气，又跟着说道。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当初是跟你们上级打过招呼的，应该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吧。” “可能是其中某些地方闹出了一点误会吧，这样，你先等等，我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李主任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会吧...... 听到李主任在话筒里那不确定的语气，田向南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听李主任这意思，难道他也不确定这事的结局？ 难不成他们军工单位还干不过晋省矿务局？ 怎么可能？ 这可是战备时期啊？ 田向南心里思绪翻腾，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心情忐忑的等待着。 就这样，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桌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 田向南刚拿起话筒，对面就传来了李主任那严肃的声音。 “开采权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田向南怔了一下，暗自揣摩了一下李主任的语气之后，这才平静的回答道。 “是县里通知下来的，说是晋省那边的人这两天就过来。” “你说他们最近两天就会过来。” 李主任又跟着确认了一句。 田向南应了一声。 “是，是县里打电话通知我们大队长，大队长转述给我的，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 “行......” 对面李主任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 “等他们来的那天，你提前通知我，我也过去看看......” “额，好......” “那就先这样.....？” 田向南一句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话筒，不自觉的咋摸了一下嘴。 看这意思，双方是要打擂台吗？ 真要是能打起来才好呢。 回忆起吴副主任那张贪得无厌的可恶嘴脸，田向南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 放下话筒，田向南刚准备出去找王三宝他们几个，一转身，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恩......？ 田向南回头瞅了一眼，顺手拿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是田书记吧......？” 听到话筒对面传来的声音，田向南惊讶的挑了挑眉。 “吴书记......” “呵呵......” 对面的吴书记爽朗的笑了一声。 “吴书记打电话是有什么指示要传达吗？” 田向南随意的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就是你们青山大队的合并方案已经正式通过了，就在刚刚，正式的文件已经下达到那几个生产队了。” “估计这两天，那几个村子当中被动员的村民就应该开始搬迁了，请你们青山大队那边做好安置准备工作。” “文件已经下了.....？” 田向南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那可就太谢谢县里的各位领导了，同样也要感谢吴书记了。” “我这两天也还在发愁过阵子开春的耕种问题呢，这下子上级可是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了......” “呵呵，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面的吴书记依旧笑呵呵的，很坦然的接受了田向南的恭维与感谢。 “对了......” 随后的吴书记语气一转又道。 “过两天晋省矿务局那边的吴副主任他们一行人也要过来，这事，吴大队长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是的，这事大队长给我说过了，请吴书记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做好接待工作。” 田向南语气诚恳的保证道。 “倒也不用那么大张旗鼓的，毕竟你们双方都合作那么久了，也算是老熟人了。” “呵呵，正因为合作那么久了，所以我们就更加不能怠慢了，这一点就请吴书记放心吧。” 到时候保证求吴书记看一场大戏。 田向南嘴上客套着做着保证，心里也已经忍不住期待，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对面吴书记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 “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放下话筒走了出去。 见他出来，王三宝几人也跟着从旁边的小房子里出来了。 田向南直接对着王三宝问了一句。 “三宝，屯子东面的那块地，清理的咋样了？” 王三宝点点头。 “该清理的都清理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我和六子大伟大民他们几个练车也是在那边，被大卡车来回在上面轧了好几遍了，差不多都能挖地基盖房子了。” 田向南这才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六子他们几个。 “你们呢，开车学的咋样了？能不能开出去遛遛？” 第390章 狗改不了吃屎 “你们呢，开车学的咋样了？能不能开出去遛遛？” 面对田向南审视的目光，六子迟疑了一下，又与大伟大明对视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书记，基本的操作都没啥问题了，开车，倒车也没问题，剩下的就是多开熟练熟练就好了。” 说到这儿，六子还不由苦笑了一声。 “本来我们几个前两天练的也越来越熟练了，不过后来被老书记看到了，骂我们几个糟蹋油，祸害卡车。” “所以，这两天我们就没敢再练了。” “呵......”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让六子和三宝他们练卡车，这还是田向南的主意。 当初他们买电线厂设备的时候，拉设备的车队是林思成家里的关系找来的。 把设备送到他们这里的时候，田向南想着以后屯子上也要用车，所以就跟林思成商量留下了三辆大卡车。 再加上六子他们三个上回在县里受了伤，后来田向南也曾经为他们三个考虑过。 以他们受的伤，以后想拿锄头和镰刀肯定是不行了，不过要是握一下方向盘的话，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活计。 当然了，不要觉得让六子他们三个学开车当司机会是什么好事。 现在这年月，在外面当司机肯定是份很不错的职业，但在在他们青山大队可就不一定了。 因为就算他们三个开车当了司机，那也无非是帮着大队上买买东西，或者往县里跑着采购一下。 再加上平时大队上有去县城的，或者谁家有什么事的，也免不了让他们开车来回接送一下。 最重要的一条，即便他们给大队上开车，拿的也是工分，而且还不是天天都有工分补贴的那种。 所以，在他们青山大队开车当司机，也就跟普通队员下地差不多，甚至还没有人家挣的多。 当然，要说好处也不是一点没有，最起码他们三个能多学一门手艺，往后大队上，谁家要是有急事去县里，用车的时候也难免会关照他们一点好处。 这也是田向南会随意安排他们几个学车的原因，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点照顾了。 毕竟他们几个除了在县里犯蠢的那一次之外，以往在大队上表现还是都挺不错的。 听到几人说了情况之后，田向南点点头。 “这样，等会儿六子大伟大民你们三个开着车，去砖厂拉砖渣，然后跟着大林哥他们去垫路。” 说到这儿，他还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开车的时候注意点，慢一点没关系，没人会催你们，但是一定得开稳点......” “你们谁要是开车出了问题，那以后就别想再摸方向盘，知道了吗？” 面对田向南的叮嘱，三人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书记，我们肯定会小心的。” “行了，去吧......” 打发走了他们三个，田向南又对着剩下的几个人道。 “你们几个没事的话也去帮着修路吧，今天屯子上也没啥事，我等会儿可能也会过去看看。” “行......” 几人答应了一声也跟着走了。 只有王三宝落在最后没动弹。 等到那几个人都走了之后，田向南皱眉瞅着王三宝。 “咋，你还有事.....？” “书记，我......” 王三宝脸皱的跟一张包子一样，期期艾艾的张嘴却又闭上，一脸的犹豫。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跟谁学的娘们唧唧的？” 田向南见状，不耐烦的一脚踹了过去。 王三宝连忙闪身躲过了这一脚，随后仍旧苦着一张脸。 “书记，这事吧，我不知道咋跟你说。” “不会说就别说......” 田向南最烦别人整这一出，更何况还是王三宝一个大老爷们儿，气的不由瞪了他一眼，又要伸脚踹他。 “诶，行，那我不说了......” 王三宝连忙后退两步，一脸嬉笑的转身就要走。 “滚回来......” 等到王三宝又屁颠颠的凑了回来，田向南从口袋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又递了一根给他。 “到底咋回事？” 王三宝伸着脑袋凑过来点着了火，吸了一口，才叹气道。 “就是，我七叔那边......” “你七叔.....王老七.....？” “他又整那事了？” 听到王三宝口中说的人名，田向南立马皱起了眉头，就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王三宝沉默的点点头。 “这不是最近小青山那边的路好走了些嘛？我有好几回早起的时候，都见过我七叔一个人偷摸的出去。” “碰见过两回之后我就留上心了，发现七叔有好几回都是早上天没亮就走，一直到晚上，天都大黑了才偷摸回来。” “我估摸着，他可能又去县里淘弄东西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田向南闻言，气的一把丢掉手里的烟，狠狠的骂了一声。 “看样子上回跟他说的话，他是转头就忘，真以为我治不了他了是吧？” 王三宝此刻的面色同样有些不好看。 自从上次田向南关照他注意王老七之后，他也确实观察了一段时间。 不过那段日子大雪封山，王老七倒是也老实了许多。 可没想到过年后，这家伙又开始偷摸的往外面跑了。 他这么大老远的往山外跑，还能干啥？无非又是跑到县里的黑市上去淘卖他那些自己打磨的小玩意儿。 此刻眼见田向南这么生气，王三宝的心中也不由忐忑起来。 一方面是他同姓，并且年纪比他长不了多少岁的一位长辈。 背地里把王老七做的事告诉田向南，王三宝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上回田向南已经把其中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 ，跟他讲清楚了。 王老七的这种行为是非常可耻，也非常破坏团结的。 一边享受着大队上的福利，一边又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家捞好处。 这事以后要是传出去，这要是大家都跟他学着干，那大队上还搞个屁的集体经济，干脆散伙，各自都回家种地得了。 “书记，这事，你说该咋办.....？” “咋办.....？” 田向南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 “走，去王老七家看看......” 第391章 奇怪的小孩 “走，去王老七家看看......” 听到田向南的话，王三宝迟疑了一下道。 “队长，现在去干啥啊？我七叔今天应该在家的......” 王三宝话里的意思是，这事你不得抓现行嘛，等他哪天去县里的时候堵住人，现在人家在家肯定不能承认啊。 “先去看看再说......” 田向南说着，又招呼了王三宝。 两人也没走大路，反而从屯子外面的小路上绕到了王家三小队住的这边。 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来到王老七家院子后面的时候，两人听了听院里的动静。 也不知道这会儿王老七是在休息还是咋的，倒是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想了想，田向南对着王三宝轻声嘀咕了几句，王三宝点头答应了一声，就朝院门那边去了。 田向南在后院这边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前面传来王三宝的声音，好像是直接进了院子。 “七叔，搁家没？” 随着王三宝的呼唤，院子里很快传来王老七他媳妇的声音。 “哟，是三宝啊，你咋过来了？找你七叔有啥事？” 就听王三宝扬声道。 “婶子啊，也没啥事，就是今天大队上组织人去往小青山那边垫路，我来问问七叔去不去出工？” “哦，这事啊......” 王老七他媳妇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好像是进屋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老七他媳妇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三宝啊，我刚才问过你七叔了，他这两天身体有些不得劲儿，天还冷，腿有点疼，在炕上都没起呢。” “回头你跟大宝说一声吧，就说你七叔有点不利索，今天就不去了。” “诶，那行吧......” 王三宝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后就转身走了。 院子后边，听到院子里先前的对话，田向南不由皱起了眉头。 没过一会儿，王三宝也回来了。 田向南摆摆手，两人顺着小路往回走，走出一段距离后，田向南才低声问道。 “咋样.....？” 王三宝此刻的脸色同样也有些不好看。 “先前进院子的时候，听到他那屋里确实有些动静，不过后来就没了......” “呵......” 田向南这会儿也不想说什么了。 大队上非必要的工也不想出，就想躲在家里，自己倒腾着挣外快。 “行呗......” 既然他想挣钱，那田向南自然也不会拦住别人去发财。 回大队部的路上，他对王三宝又叮嘱了一句。 “这几天没事，你多注意着点儿，看他啥时候再去县里就跟我说。” “行，我知道了......” 王三宝这会儿可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 两人就此分开，田向南也把这事先放下，准备去看看修路的人召集的怎么样了。 青山大队往县里的那条大路就紧挨着铁道，是被人踩出来的，后来田向南他们也简单的修整过。 现在再说修路，其实也就是把一路上的凹坑洼处用砖渣给垫一下，方便以后过车用。 虽然不是正式上工，但是干活的消息传出来，几个小队召集的人也不少，约摸着有百多号人，都是青年壮劳力。 毕竟很多人在家里都猫了一个冬天了，早就闲出屁来了，有的人身上也早就养出了膘，跟着干点活，也就当是适量运动了。 今天算是第一天开工，田向南这个如今的大队书记，肯定是要出面组织一下的。 跟召集来的大伙儿简单开了个会，田向南就让他们拿着工具去开工了。 有着三辆大卡车做运输工具，干活的乡亲们连板车都不用带了，一人扛着一件工具，便直奔小青山那边的大路。 这边安排了一些人在砖厂负责把砖渣装车，然后那边就跟着一路走，一路填就行了，工作极其简单。 大概安排好了分工之后，田向南无视了吴兆辉脸上那不情愿的神情，直接让他带着人就过去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田向南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背上枪，溜溜哒哒的出了屯子。 趁着今天也没啥事的功夫，他得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个隐秘点的地方用来种参。 其实要说来青山大队这么久了，这周围的地方他也都已经转的差不多了，几乎没有啥算是比较隐秘的地方。 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经过前些年苦日子的洗礼，如今这年头人们对于粮食，包括能入口的东西，都非常看重。 农闲的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都会漫山遍野的跑，就是想找点能吃的东西回家里囤着。 所以，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还真的不太容易。 不过今天田向南倒是想起了一个好地方，所以想去看看。 出了屯子以后，他顺着屯子边，一路向东走。 在青山大队的东北边，也就是紧挨着大青山山脚的那一处，有着一座山体水库。 那座水库距离屯子有些远，而且与大青山紧挨着，盛放着大青山上流出来的水源。 前两年的时候，田向南也曾经组织过人把水库周围清理了一下，然后又往里面投放了几千块钱的鱼苗。 田向南今天想起了一处地方，就是水库与大青山山体相连的一处拐角。 那一处拐角的大青山山体极其陡峭，差不多有70°的样子，一般人都很难翻过去，平常也不会有人往水库那边跑。 他今天就是想看看，翻过那一小片山体，看看后面有没有适合的地区。 田向南这边刚出了屯子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的田地里，有道很小的身影在慢慢挪动。 他有些惊讶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小孩，在田野里也不知道干什么。 等到又走进了一些，田向南不由更加疑惑了。 就见这孩子看起来最多也就一米多点，四五岁的样子，身上一件到处都是破洞的烂棉袄几乎盖过了她的膝盖，让小家伙走起路来都有些歪歪扭扭的。 小家伙手里挎着一个又脏又破的篮子，里面放着几颗像是野菜一样的东西，还沾满了湿润的泥土。 “诶，你是谁家的.....？” 田向南有些奇怪，这小孩他在屯子上从来没见过，所以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第392章 苦心寻觅 “诶，你是谁家的.....？” 田向南这一突然出声，把前面的那道小身影吓的一个趔趄，想要转身，脚下却似乎被绊了一下，结果一个屁股墩就摔倒在了地上。 田向南担心春日里的冻土别把小女孩给凉着了，连忙上前伸手想把这小孩给搀扶起来。 可就在他的手抓住小孩那细嫩的胳膊时，田向南明显察觉到小孩的身体在瑟缩，紧跟着就开始发抖。 可随后，当小孩的脑袋转过来看到田向南时，明显愣了一下，身体也不抖了。 直到这时，田向南才勉强辨认出来，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应该是个小女孩。 小丫头大概也就是三四岁的年纪，一张小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枯黄杂乱，一双大眼睛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充满了恐惧与胆怯。 看着小女孩那怯缩的可怜模样，田向南只觉得喉头莫名的一堵，连忙又把声音放缓了一些。 “你是谁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 可田向南一句话问出，面前的女孩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瑟缩着挣脱了他的手，脏兮兮的小手一把抓过地上的篮子，爬起来转身就跑。 女孩身上的破烂大棉袄极其不合身，所以让女孩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几次都差点摔倒。 看着那狼狈离去的幼小身影，田向南也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直到看见那道小身影朝着屯子东南角的一处院落跑去。 那是......二林和他岳家...... 看着远处那座孤零零的破败院子，田向南若有所思。 当初二林他大舅子犯事儿吃了枪子，他们的家人，包括二林媳妇跟二林，都被工厂赶了出来，还在大队上接受了几年劳动改造。 那时候，二林和他媳妇王娟是被分配到屯子外面，随便搭了个破院子，和王娟她家里人一起住的。 眼下这个小女孩跑回去的地方，正是二林他们所住的那个院子。 因为那时候他们是被处分过来的，因此大队上别说照顾了，平日里连看都没人敢多看他们一眼，他们家人也很少会去屯子里。 所以，田向南对他们家的情况也不算了解。 可是，就田向南知道的情况，二林和王娟是有一个儿子的，而且随着对他们的处分结束，他们家的日子虽然依旧差了点，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 最起码田向南上回在大林家里见到二林和他小儿子的时候，两人也没埋汰成这模样啊。 略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况之后，田向南干脆也不去想了，等回头有空再问问大林吧。 当然，这倒也不是田向南想着多管别人家里的闲事。 只不过以青山大队如今的生活水平，屯子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连小乞丐都不如的小家伙，莫名就让田向南心中升起几分挫败感。 好似这个小女孩的出现，就一下子让田向南费心费力发展的几年的大队，成为了笑话一样。 勉强收起复杂的思绪，田向南背着枪，一路朝着水库那边而去。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水库东北角与大青山山体接壤的位置。 这一侧的山体几乎是个垂直的陡坡，下面就是水库的水面，正常情况下人很难翻越到后面去。 田向南四处打量了一下，随后一头扎入了林子，一边辨别着方向，一边从陡坡的上面有树的地方尝试翻越。 一路上极其难走，要不是有些灌木矮树可以抓住接力，随时都有可能掉到下面的水库里。 好在现在是初春的早上，山上林子里的泥土被冻的还有些硬。 就这，田向南脚下还时不时地打滑，真不敢想象换成平时或者雨季该有多难过去。 可越是困难，田向南反而越想翻过去，看看山脚另外一边是什么？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找个船，从水库上划过去，绕到另一边上岸。 可目前的关键是，他们青山大队并没有船。 而且这个水库里放的鱼苗，田向南打算过个10年8年的才处理，最近几年并没有打捞的打算，所以也就不怕人往这边过来。 好不容易艰难的翻上陡坡，原本也就几十米的高度，却用了一个多小时。 到达陡坡顶上的时候，田向南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可是此时他却顾不得手脚的酸痛与满身疲惫，站在陡坡上朝着另一边看去。 可一看之下，田向南的心中却不由有些失望。 陡坡的另一边确实有一片平地，很平的那种，上面只生长了一些野草，面积虽然不大，但却非常适合种植东西。 但唯一的缺点是，那一片平地离着水库太近了，就在水库边上。 要是把参种在这里的话，一旦到了夏天的雨季，水位上涨，就很容易把这一小片平地给淹没。 等那时候，他辛苦种下的参，说不定就会变成了鱼饲料。 所以田向南只是略微打量的几眼之后，就放弃了这一片地方。 他一边略作休息，一边心中犹豫，想着是不是要放弃这次探索，回去另寻他处。 可是想了想，田向南却有些不甘心。 想着好不容易能抽空过来一趟，不管咋的，总得把下面的情况谈清楚再说。 想到这儿，田向南下定了决心，从另一边的陡坡开始下去。 下去的时候可比上去还要费劲，好在这边的一面是向阳坡，矮树灌木比另一面生长的还要密集一些。 就这，等田向南终于下到平地上的时候，早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不甘心的又到平地上看了一眼，看到上面草丛里还残留的淤泥以及贝壳田螺之类的水生物，这下终于死心了。 想着既然来了，总也得全部看清楚才好放心，所以田向南从平地绕着山脚转悠了起来。 等他的脚步爬上一片延伸出来的小陡坡之后，田向向的双眼却猛地一亮。 就见在这片陡坡旁边，还连着另外一片陡坡，可就在两个斜度很大的陡坡之间，却被隔出了一片约有10多平方的洼地。 重要的是，两边陡坡延伸处是相连接着的，大概有七八米的高度，就像一座围墙，把菜园子给围起来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这两个陡坡的朝向都是朝东，再加上离地也高，你不下到下面的陡坡上，离得远了根本就看不到，只以为是一片山体。 这叫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嘛....... 看着下方的情况，田向南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第393章 丫头的情况 田向南在陡坡上转了一圈，找了一处坡度较缓的地方，小心的滑了下去。 到了下面之后，田向南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三角形的洼地。 这片区域不错，非常隐蔽，站在外面的山脚下是看不到的。 再加上由于上方陡坡上灌木野树生长的原因，即便是站在陡坡的坡顶往下看也是看不到的。 这也是田向南先前站在坡顶没有发现这里的原因。 现在唯一让田向南担心的，就是这个被围起来的洼地当中，会不会有积水的隐患？ 田向南在里面转了一圈，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心。 由于这片洼地紧挨着山脚的原因，地势还是有那么一点倾斜的坡度的，落差很大，差不多一米左右。 这样一来，即便是下大雨，雨水也会逐渐汇集到三角形的外围的一个尖角处，不用担心会全部淹没。 可如果碰到了连续暴雨天气，或者发生了泥石流的话。 田向南抬头看了看顶上的陡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想那么多干啥？好不容易能找到这么一块不错的地方，还要啥自行车？ 真要是下了暴雨把这里淹了，或者是发生了泥石流，那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更何况，以青山大队的山体绿化程度，要是这里能被泥石流给淹没，那你种到哪里不也白瞎。 就这了...... 田向南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回去拿上工具和参种，下午就把种植的事情搞定。 爬上陡坡，回去之前，田向南抱着侥幸的心思把周围转了个遍，却发现这一片小山坳之中，却再也没有比这处洼地更好的地方了。 又历尽了百般辛苦才终于回到对面的山脚下，期间有好几次都差点滑落到下面的水库里去游泳。 经过这一番跋涉，田向南也终于确定，这地方除了自己，绝对不会有其他正常人会往这上面爬。 下来之后，田向南歇了一会儿，然后在水库边洗了洗手，又把身上和枪上的泥土都清理了下，这才慢悠悠的向屯子而去。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到了中午了。 简单弄了点吃的，又休息了一下，田向南弄了一把小药铲，带上药水和参种，便再次出发了。 那处洼地里的稀松灌木和一些植物他也不准备除掉，就把这些参种种在灌木丛中就好。 这样一来，哪怕那里以后被人发现，也不一定就能发现灌木丛下面的人参。 又是一趟艰苦的跋涉。 等田向南翻过陡坡，完成清理，种植，灌溉，再翻山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就连那些白天去小青山修路的乡亲们，此时也都拿着工具从那边开始陆续返回。 田向南装做是在荒野转了一圈的样子，也跟着慢悠悠的回了屯子。 一天的忙碌下来，田向南身上跟散了架一样，啥也不想了，回到家里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田向南蹲在院子里洗漱的时候，听到隔壁院子里大林两口子说话的声音，这才想起了昨天的那件事。 “噗......” 田向南吐掉漱口水，又就着盆里的热水把脸洗了洗，这才对着隔壁喊了一声。 “大林哥......” “诶......” 伴随着隔壁的一道应声，不多时，大林的脑袋就从中间的墙头上露了出来。 “咋了，向南？” 田向南见状嘴角扯了扯。 不是，你们两口子都喜欢扒墙头的毛病，到底都是跟谁学的？ 有些无语的瞪了对方一眼，田向南这才跟大林说起了昨天那个小女孩的事。 随着田向南的叙述，大林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 等田向南把那小女孩的情况说完了，才接着问他。 “那丫头是谁家的？咋养成这样？” “二林他老岳家的日子，真就过的这么难吗？” 大林闻言苦笑了一声，没说话之前，就先狠狠 的叹了口气。 “向南，你说那孩子我知道，但这事真的不怪二林，而且说实在的，要是没有二林两口子，那孩子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哦......？” 田向南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说说到底咋回事？” 听大林这意思，这事还挺严重啊。 说不定田向南昨天见到小女孩那埋汰的一面，还不一定是这女孩最悲惨的时候呢。 想到这，田向南的心里已经忍不住有了怒气。 别人家怎么养孩子他管不着...... 但要真发生了把人命不当回事的事情，那他身为青山大队的书记，可真要好好管管了。 在他们青山大队里，重男轻女的情况不是没有，可田向南也从来没有多管闲事的去人家里多嘴过。 因为不管是重男轻女还是偏爱家中闺女，这都是人家自己家里的私事，田向南也自认自己不应该管那么宽。 最多是谁家的小孩被家里大人打的狠了，邻居或其他家里人看不过去了，让妇女主任林大花上门去说人家两句，罚点工分啥的。 只要是你能把自家生养的孩子，完完整整的给养大，哪怕是平常吃的差点，穿的差点那也都没什么。 可你要是不把小孩的命当命，那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首先，在田向南这就说不过去。 “那孩子，其实就是二林他大舅哥家的......”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就是被打靶那个？” 大林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那丫头是在工厂出生的，可是出生还没一个月，他老子那事就被查出来，直接打了靶......” 说到这儿，大林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 “这丫头她娘和她奶都是有点迷信的，说什么这丫头一出生，就克了他老子，是个天生的扫把星。” “听说当时从工厂回来的时候，他们家里就想把这孩子给丢了，后来被二林他们两口子给劝住了。” “可是孩子虽然留下来了，但在他们家里，却是个全家不待见的......” “再加上这几年他们家里日子过的饥荒，有几回都偷偷的把这丫头给丢到林子边上，然后又被二林两口子给找回来。” 说到这，大林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也多亏了二林两口子才能活到现在......” 第394章 大林的迫不及待 听到大林哥口中说出那个小女孩的遭遇，田向南的心中无比气愤。 二林他岳家得了一家人还真的是愚昧至极，竟然将一个成年人的过错，怪罪到一个刚出生的娃娃身上，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怪不得昨天他扶起那个小女孩的时候，那小丫头会那么的瑟缩惊惧，想来平时在家肯定也没少挨打挨骂。 可心中生气归生气，田向南一时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严格来说，他们那家人只是寄居在屯子外面，连户口都没落在他们大队呢，并不算是他们大队上的人。 也就是二林他们一家三口的户口在大队上。 这几年，都是二林他们两口子在大队上干点挣不了多少工分的零散活，来养活着那几口。 再加上逢年过节的时候，大队上可怜他们，会给他们发一点救济粮，只要能保证不饿死人就行。 所以眼下那小丫头的日子过得凄惨，虽然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家里人的愚昧，但是他们生活条件不好，这也是一个不争的原因。 “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田向南想着事情，随口问了一句。 大林苦笑着摇头。 “哪有啥名字？他娘他奶都喊她丧门星，扫把星，从小到大都这么喊的。” “倒是二林想着给丫头取了个名字，叫小草。” “小草......”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名字，还真没起错......” 想了想，田向南便对大林道。 “这样吧，你跟二林说说，趁着这一次合并的功夫，让他把他岳家的那几口人，也都落户到咱们大队上吧。” “这样以后就跟那些新合并过来的队员们一样，一起下地干活，拿正常工分。” “真的，那可太好了......” 大林闻言立刻变得高兴起来。 这几年二林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坦白来说，要不是有他这个当哥的时常接济着，那一家的人就算不饿死，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就是上回在年结会上，二林第一个冲上去动手，起到了带头作用，这才让乡亲们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 再加上前几个月的时候，两口子都被安排到了电线厂上班，眼下日子也算多少能看到点希望了。 可光这样也不行，眼下就他们两口子能挣工分，除了要养活他们的孩子之外，还要顾着他老岳家那四五张嘴呢。 这么一直被拖累着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大林有时候想到自家兄弟的时候，也难免会替他发愁。 可眼下听到田向南松了口，大林心中自然高兴。 要是他们老岳家的人也能自己挣钱了，那二林身上的担子不就也轻多了，只要他们两口子能好好干，肯定也是能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的。 接下来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大林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门了，想着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林他们。 而且大林也是个有心思的，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想到这个事的起因了，准备到时候点点那家人。 能有今天这样的好事，还真多亏了小草那丫头。 怎么都也得跟那家人好好说说，以后该对那丫头好一点，不然下回再被田向南看到了，指不定又咋样了。 心里揣着高兴事，大林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没多久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二林住的那个破院子外面。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三间土坯房，外面围了一层篱笆而已。 这样的房子其实要说差，还真差不到哪里去，在别的村子里也很常见。 只不过要是放在满是青砖红砖小院的青山大队里，就显得格外破败了。 大林来到篱笆墙外面的时候，正看到二林手里捧着个碗，坐在院子里的一个破木桌前吃饭呢。 听见动静，二林一抬头看见来人，连忙就站了起来。 “哥，你咋来了......？” 随着二林的话语声，很快又有几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娟的身上还围着一块破围裙呢，见到走进院子的大林，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大哥，你咋来了，还没吃饭呢吧？你赶紧先坐，我帮你盛点饭......” 王娟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大林目光扫了一眼，见除了院子里矮桌上的一个二林先前吃饭的糊糊碗之外，其他人都是空着手，心里便明白了。 想来这早上的饭只做了二林一个人的，毕竟这两天二林也是要跟着去修路的。 于是他就冲着王娟招了招手。 “娟子也别忙活了，你嫂子在家里做好了的，我没来得及吃，就是想过来跟你们说个事。” 听到大林这么说，王娟也不由停下了进屋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他。 大林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妇女，还有刚从屋里出来的那个头发斑驳的老太婆。 那个年纪稍大的妇女身前，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约有十一二岁，小的那个也有八九岁了。 单看这两个孩子吧，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也是补丁套补丁，但洗的也还算干净，两张小脸上干干净净的，多少也还算有点肉。 虽然比起他们家的虎子显得要稍微瘦了一点，但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了一圈，大林没找到目标，于是出声问了句。 “石头跟小草呢。” 石头就是二林儿子的小名，听到大林问起，王娟连忙笑着回道。 “石头还没起呢，这天冷也没啥事，我就让他在炕上多躺会儿。” “小草她......” 王娟说着，朝她嫂子那边看了一眼。 大林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去。 那中年妇女被他们两人看着，也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早上起来也没啥事，我就让她出去找点野菜，留着中午煮着吃。” 大林一听，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眼下才初春，早上的时候，外面的土地还有一层薄冻呢，天气也冷得紧，就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往外跑，家里人倒也放心。 再说了，这时候田里的野草也不过刚刚吐芽，上哪找野菜去？ 即便是有，也不过就是零星的一两株，这么小的孩子，即便是跑一天，又能找到多少？ 想到这儿，大林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拉过先前二林坐的那张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见他这副模样，几人的心头有些揣揣，二林与他媳妇对视了一眼，在媳妇的眼神示意下，这才慢慢凑了上来。 “哥，出啥事了......？” 第395章 点拨与转折 “哥，出啥事了......？” 听到二林问起，大林原本想把田向南说的那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真要就这么随便说出来了，那丫头估计也落不着啥好，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事被他们家里磋磨的更狠。 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换个说法。 于是，面对几人探究的目光，大林叹了口气，对着几人问道。 “昨天小草那丫头也出去挖野菜了吧？” 听到大林这么问，几人彼此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单从他们的脸色上来看，很明显，几人也知道了，这事可能就在那丫头身上。 二林闻言回头看了他媳妇一眼，见王娟面带担忧的点了点头，他这才回头，有些不安的道。 “哥，咋了？是小草那丫头惹啥事了吗？” 大林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惹啥事？” “我的意思是，她昨天大清早在外面挖野菜的时候，正好被在外面溜达的田书记给看到了。” “被书记给看到了？” 二林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不光是他，就连旁边的老太婆和中年妇女也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看到就看到呗，又能咋滴？ 只有王娟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插嘴问了一句。 “大哥，那田书记.....是咋说的？” “还能咋说.....？” 大林对这个有些聪明劲儿的弟媳妇感到满意，面上却故作严肃的道。 “书记当时就很生气.....” “今天早上还跟我说呢，让我问问二林，你们家是不是吃不起饭了？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咋搓磨成那个样子？” “还大清早的跑出去受着冻挖野菜，看到孩子手和脸冻的，家里真的是断粮了吗？” 听大林这么说，二林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看了旁边的中年妇女一眼，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哥，我这......” 就连旁边的王娟也很是埋怨的瞪了一眼她的嫂子，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嫂子，你也真是的，我都跟你说了几回了，现在外面哪有野菜挖？” “你偏偏就没事整日里不待见小草那孩子，非把孩子往外赶，你说这下咋办？” 中年妇女似乎被王娟埋怨的有些下不来台，故作嘴硬的说道。 “我让孩子出去能咋了？” “就是让那田书记看到，能有啥大不了的？他还能管到咱们咋养孩子的事吗？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娘，你说是不？” 她说着，还一脸陪笑的看向了旁边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也是眯着小眼睛看了大林一眼，神色也有些不忿。 “二林他哥，老大家的说的也没错呀，当初俺们要落户他都不让，现在又说俺们家孩子日子过得不好，那田书记咋能管恁宽？” 听到这一对婆媳的话，大林好悬没给气死。 可瞅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二林两口子，他这才把火给压了下来。 “婶子，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虽然你们的户口还没落在我们大队上，但是你们现在住的也是俺们青山大队的地头，二林他们一家三口却是在大队上的。” “我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有二林他们两口子跟着大队上干活，您这一家的日子该咋过？” “二林他们两口子养活着你们一大家子，你们又住在这里，咋的，也算是半个青山大队的人吧。” “你看看小草，再看看我们大队里的孩子，谁家能把孩子养成那模样？” “更何况就我知道的，你们想把这孩子丢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吧。” “你要说家里真的困难，真的吃不起饭，那我也就不说啥了，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就拿你们家其他这几个孩子来说，比大队上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了吧，为啥就偏偏对小草不知道上点心？” “婶子，我说这些话，不是想多嘴，也不是要多操那份心，去管你们家里的事。” “但是咱想想，就小草整天那模样，瘦的跟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你们这么对孩子，以后该咋看你们家里人？” “还有你们也知道，咱们县里来的外人很多，包括县里的领导啥的。” “要是让他们看到咱青山大队还有小草这样的孩子，人家该咋看田书记，这不是明摆着打田书记的脸吗？” “你说这事让田书记知道了，他能不生气吗？” 听到大林的这番解释，几个人这才回过味来，一个个也都变得紧张起来。 可大林却没打算就此打住，反而又给添了一把火。 “你们说要是把田书记给惹生气了，等哪天心情不好，想起了这事，说不定就会找个借口，把二林两口子再从电线厂里撵出来。” “到那个时候，你们的日子又该咋过？” “娘......” 王娟听到这里早就忍不住了，满是埋怨的看着他娘跟他嫂子。 老太婆此刻早就被大林描绘的凄惨后果给吓得六神无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又拍着大腿干嚎起来。 “哎哟喂，我早就说了，那丫头是个丧门星，果然就没个好下场啊。” “这个克爹克家的赔钱货，自从生下她，咱家就没落到过好事啊，这一出去就给家里招了灾回来......” “哎哟喂，这日子可就叫我们咋活呀......” 大林听的一脸黑线，连忙大声制止了这死老太婆的撒泼打滚。 “婶子，这种封建迷信的话，你可千万别说了。” “我们书记是城市里下来的，最讨厌这种搞封建迷信的，真要被他抓到，保准就给你送到农场去。” “嘎......” 听到大林这么说，老太婆的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就听大林接着说道。 “婶子，我还就告诉你，这丫头非但是个好的，而且说不定还是你们家的福星呢。” “啥.....？” 听到大林语气的转变，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就见大林一脸神秘的道。 “早上书记问我那丫头的事的时候，就问我你们家是不是特别困难？” “我当时也跟书记说了，你们家确实有些难处，家里就两个能上工的，挣的粮食还得养活一大家子，所以小草那丫头才会过的那么苦。” “书记听了，也很心疼小草那孩子，所以就给松了口。” “他说趁着这次合并，可以把你们全家的户口也都落在大队上。” “啥.....？” 第396章 第一支搬迁队伍 “书记说，可以趁着这次合并，把你们全家的户口也都落在大队上。” 听到大林口中突然说出的话，小院里的几个人顿时都愣在了那里。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都有种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感觉。 刚刚还说田书记看到被磋磨成那样的小草，说不定会因此怪罪到二林他们呢，可是再一转头，又同意他们落户了。 这种由地狱到天堂般的瞬间反差感，让几个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们缓了好一会儿，王娟才忍不住确认般的说了一句。 “大哥，你刚才说，田书记同意我娘和我嫂子他们落户了。” 大林笑着点了点头。 “这也是书记看小草可怜，怕你们家过的困难，这才松了口的。” 说着他又看向了王娟她嫂子，还有她娘。 “等回头落了户，他嫂子可以去大队上干点活，家里几个孩子也能跟着干点零活啥的，大的这两个也可以去学校上学......” “婶子也可以跟大队申请，要点鸡鸭鹅放在家里养着，只要不养死就行，下的蛋都归你们自己，也能给家里补贴一下。” “这......” 老太婆这会儿也不嚎了，瞪着眼睛咧着嘴，高兴的都有些迷糊了。 就连两个孩子听说自己可以去上学，脸上也都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倒还是王娟最会做人，脸上高兴着，也连忙回屋倒了一碗热茶端出来，放在大林的面前。 “大哥，我知道这事能成，您肯定没在田书记面前帮着说好话，再加上从我们搬过来，也多亏了您的照顾。” “别的就也不说啥了，我保证，以后肯定会跟二林慢慢的把日子过好。” 大林闻言，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说了半天他确实也有点渴了。 端起碗来喝了几口，看着他们一家人沉浸在高兴的氛围中，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落户的事，田书记虽然也照顾了一些我的面子，但主要的还是看小草。” “书记是不想看到咱们大队上的孩子过得苦，所以你们以后也注意一点。” “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吃点，穿点，又能花费多少？” “而且咱们书记也不是个重男轻女的，男孩女孩他看的都一样，你们能把孩子好好养大，将来再让她读个几年书，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大队上找个活干。” “就像咱们大队上的，计分员，会计，妇女主任，还有电线厂厂长，那不都是女的干的。” “不知道，但是在咱青山大队，女娃子长大了，也是同样有出息的。” “所以，把自家的孩子好好培养起来，将来肯定也不少给家里挣钱。” “相反的，你们既然落户到了我们大队上，以后要是还对孩子不好的话，到时候妇女主任肯定会找你们家的。” “咱大队妇女主任林大花可是个厉害的，二林也知道，等她要找到你们家，说罚你们工分的时候，你们到时候又该心疼了。” “是是是，这个我们知道了，我们以后肯定改，肯定注意。” 面对大林苦口婆心的劝诫，这一家人好歹算是听进去了一些，一边沉浸在即将落户的喜悦中，一边也跟着反思以前的日子。 王娟他嫂子此时也反应过来。 “那啥，我现在就把小草给找回来，帮她收拾收拾，以后保证好好待她。” 大林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跟这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至于人家听不听，或者往后能做的咋样，那他就真的没啥办法了。 ---- 这边，田向南先去大队部那边转了一圈，用电话跟林场那边确认了今天会把木材送过来之后，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为了合并的事情，上次他跟林场那位李主任商议过了，准备从他那边弄一些木材过来，准备给合并过来的人搭房子用。 当然也不用啥好木材，就是他们林场出木头剩下来的边边角角，拿回来随便搭点房子先住着，回头等春耕完结之后，肯定都是要重新建的。 说来也巧了，正好开春之后，林场那边准备开工之时，也要先把场地清理一下，所以这些边角木料就等于是半卖半送的给了他们青山大队。 跟林场那边约定了，等木材运过来的时候，让他们直接从车上倾倒在东坡的铁路边就行，到时候谁家搭窝棚，谁家就自己去搬。 林场那边也答应了，说今天就会把那些木头开始往这边运，最多今明两天就能清理个差不多。 搞定了这件事情之后，田向南就又清闲了下来。 在屯子里转了一圈，赶上赵大虎也没事，搁知青那边溜达呢。 两人一碰头，相视一笑。 “你没事搁这溜达啥啊？不在家照看老婆孩子。” 田向南递了根烟给他，随口问道。 赵大虎他媳妇孙美兰前两个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看把赵大虎给高兴的，现在逢人就笑。 “我娘在家里帮着招呼着呢，我也就不给家里添乱了。” “本来想着出来转转，组织一下那些老知青们去帮着修路呢，结果转了一圈，没几个人肯去的。” 赵大虎说到这里自嘲一笑。 “现在一个个都在电线厂当工人了，身份不一样了，连锄头都不肯拿了。”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纯粹是个人心理与时代思想在作祟，他倒也没太在意，也没打算改变什么，顺其自然呗。 闲聊了几句，想着没事，就干脆一起去看看修路的进度咋样了。 两人出了屯子以后，顺着铁路边的大路一路走过去。 这条路是前两年刚整修过的，所以路上破损的地方也不算多，休整的进度也很快，仅仅干了一天，便已经延伸到了小青山里面。 两人顺着大路走得很远，这才看到修路的工人们。 只不过此刻那些人没有在干活，而是围在拉砖渣的卡车旁边，对着前面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是在干啥。 田向南和赵大虎两人见状有些好奇，也连忙快步来到了最前面。 等来到了这边，他们才发现，原来是前面来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的人员组成有些奇怪，全部都是年轻的男女，每个人都是肩抗手提，大包小包的。 此刻，由于前面一辆卡车在倾倒砖渣，所以对面那支队伍就被堵在了那里。 赵大虎也观察了那支队伍一会儿，随后对着田向南疑惑道。 “书记，这是往咱们这搬迁的村民吗？咋都是年轻人？没有老人和孩子？” 田向南也是观察了那支队伍一会儿之后，闻言笑着回了一句。 “这不是正常吗？你忘了你自己是干啥的了？” 第397章 不愿意搬迁的村子 上 “我......？” 赵大虎被田向南说的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书记，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是知青......” 对呀...... 赵大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前面的那支队伍，这么多年轻男女组成的搬迁队伍，那应该也只有那几个生产队的知青了。 “书记......” “书记来了，赶紧干活去。” 随着他们两人的过来，围观的乡亲们都不好意思的散开，纷纷又开始了工作。 田向南瞅了一圈，却没看到吴兆辉的身影，便疑惑的对着前面正与那支队伍说话的大林喊了一声。 “大林，吴大队长呢？” 大林闻言，也连忙快步走了回来，闻言撇了撇嘴道。 “刚才有个工厂的火车路过，吴大队长说要去县里办点事，便扒火车走了。” “呵......”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冷笑了一声。 这个吴兆辉，还真是...... 就在他们几人在这边说话的时候，对面那支搬迁的知青队伍，同样也在望着这边小声讨论着。 “看见没？瞅这意思，那个年轻的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的田书记了。” “就那个跟两个大个站在一起的？这也太年轻了吧，估计跟咱年纪也差不多？” “确实，我听说这位田书记，也是前几年跟咱们一起下来的知青，肯定年轻了。” “年轻咋了？人家这么年轻，不也带领着青山大队过上了好日子吗？” “你看看人家，大队上竟然还有三辆卡车，哪像咱们原来的生产队，整个队上也就一辆牛车。” “就是，瞅瞅人家田书记，人这才叫下来帮助农村建设呢，咱们这算啥，顶多是下来给农村当苦力的。” “那位田队长这么年轻，有对象没有啊？” 说话的是一位女知青。 她这句话一出，讨论声顿时戛然而止，先前参与讨论的那些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女知青脸色一红，但性格明显也是个豪爽大气的。 “都看我干啥？我就问问人家有没有对象，这不是很正常吗？” “真要是那位田书记还没有对象的话，咱们当中的女同志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啊。” “哈哈哈......” 女知青豪放的言论，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声。 但是在笑闹的同时，人群中还真的有几个女孩，眼中都闪动出了别样的心思。 就在这时，就见先前被他们讨论的那位田书记，此时已经带人走了过来。 众知青见状，连忙都停止了讨论与笑声。 “各位知青同志们，欢迎你们来到我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先前已经从大林那里得知了，眼前的这个知青队伍，刚好就是即将合并过来的那几个生产队里的知青。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联合起来的，昨天的文件一下达之后，没想到他们是最先踊跃搬迁过来的一支队伍。 田向南说着，还伸手向着旁边的赵大虎示意了一下。 “我旁边这位，就是负责知青工作的男知青队长，赵大虎同志。” 赵大虎也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 “各位这一路上也都辛苦了，大家就先原地休整一下。” 田向南说到这里，伸手指向着旁边卸砖渣的卡车。 “等这几辆车把上面的东西卸下来，大家可以坐着车回去，然后由赵大虎同志给你们安排住所。” “哦......” “太好了，谢谢田书记......” 搬迁的知青队伍闻言顿时欢呼起来。 他们这一路上大包小包的，虽然走的也是大路，但这么远的距离，早就把很多人都累惨了。 眼下听到能坐车回去，一个个都高兴的不行，同时很多人也都在心里赞叹，不愧是附近发展的最好的大队，做事就是大气。 三辆卡车上的砖渣很快也就卸完了，在旁边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掉头。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三辆车很轻松的就把这四五十个知青和行李都装上了车，随后晃晃悠悠的开走了。 田向南没事也跟着卡车回去了。 他也没搞特殊化，就跟一帮知青们挤在其中一辆车的车斗里。 大家都是年轻人，虽然刚开始有些人面对他这个田书记还有些拘谨，可是几句话聊下来，大家的距离很轻松的就被拉近了。 抹除了拘谨与隔阂之后，一个车厢的人都开始叽叽喳喳的向田向南，问出各种问题。 这批新来的知青最关心的也就是那几个点。 无非就是吃与住，工作与收入，还有考大学的事。 田向南也没有隐瞒，很痛快的跟大家天南海北的聊着。 这批知青算是幸运的，因为青山大队有专门的知青安置点，他们来到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也省得像其他合并过来的人，只能暂时搭窝棚住在外面。 至于工作与收入，这个问题田向南倒是一语带过，只说让他们回头问老知青就行。 毕竟他们都是新来的，即便都是知青，那刚开始肯定也是要参与到农田的耕种工作当中去的。 不可能一来到就安排他们进厂啥的，那样的话，对原来的老知青就有些不公平了。 最后就是考大学的事。 这一点田向南也着重跟他们说明了，青山大队也鼓励他们利用业余的时间学习。 而且关于考试名额的事，田向南也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去年是因为高考恢复第一年，所以可能限制的会严格一点。 等到过两年，估计考试的名额就会全面开放，到时候谁想考的话都可以去试一试，他们青山大队这边也会给假。 一路上闲聊着，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青山大队之后，大家在屯子外面下了车，田向南和赵大虎便领着这群知青，浩浩荡荡的向着知青点走去。 等一群知青到了这边，看到了为他们准备的宽敞的联排房，知青们也都很高兴，站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等待着给他们的分配。 “书记，书记......” 田向南这边正跟赵大虎讨论安置的事着呢，就见到林二海正从大队部那边向这边跑来，老远就开始喊他。 田向南见状挑了挑眉，快步迎了过去。 “二海，咋了？” 林二海的脸上却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书记，刚才县里吴书记给打电话了，说让你去东岗村那边看看。” “东岗村？” 田向南闻言有些疑惑的道。 “去那边看什么？” 林二海脸上的笑容更甚，语气也变得有些玩味。 “听吴书记说，东岗村那边好像是不愿搬迁啥的，现在都已经闹起来了......” 第398章 不愿意搬迁的村子 中 东岗村，北湾村，殷家村，这三个生产队是距离他们青山大队最近的三个，也是这次合并的三个目标。 东岗村与另外两个村子相比，特点就是人多。 像殷家村与北湾村都是小生产队，每个队上也就是百八十户，四百多人的样子。 可是东岗村不同。 根据田向南了解的情况，东岗村差不多有一百五六十户的样子，队上差不多有700多人。 人一多，劳动力就多，劳动力一多，那粮食收成就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与北湾村和殷家村相比，东岗村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的。 可虽然说是不错，那也只是跟另外两个村子比，要跟现在的青山大队比的话，那还是差两个档次的。 所以，先前对于把他们合并过来的事情，田向南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是把人合并过来，带着他们过好日子，他们能有啥不同意的呢？ 所以，此刻当田向南从林二海嘴里听到东岗村不愿意搬迁的消息，他还是非常惊讶的。 在他的预想中，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呀。 毕竟这年月，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在明知道搬过来就可以跟着青山大队过上好日子的时候，谁能拒绝掉这种机会？ 想不明白的他便又对着林二海问道。 “二海，电话是你接的？吴书记在电话里到底是咋说的？东岗村为啥不愿意搬迁？” 林二海闻言摇摇头。 “吴书记电话里说的也不太清楚，就说让你赶紧去一趟东岗村那里，吴书记等会儿也会过去，一起去做做他们的工作。” “吴书记也去.....？”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他们青山大队是缺人不假，向上级申请合并，其实就是给他们大队补充劳动人手。 但这原本就是合则两利的事。 把人调过来，带着你们过好日子，相反，你们落的好处更大。 用匪气一点的话来说，老子让你们过来，那就是愿意带着你们发财，别不识抬举。 话虽然糙了点儿，但理儿还真就是这个理儿。 结果呢，他们自己还拿乔上了。 真要按田向南的性子，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谁愿意上你那给你做什么工作去？ 有那功夫，我闲着回家躺会儿不好吗？ 眼下这个机会你们不珍惜，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可现在既然吴书记都要去了，而且也通知了他，那田向南再不去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毕竟吴书记的面子，肯定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但是去也不能他自己去，咋的说他现在也是个大队书记，排场还是得有一点的。 这么想着，田向南便对着林二海叮嘱了一声。 “你再去叫上七八个人，带着家伙，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诶......” 听田向南这么说，吴二海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兴奋的光芒，答应了一声之后就跑了。 “咋了？书记？东岗村那边出啥事了？” 等林二海跑了之后，赵大虎也凑了上来，他刚才跟着听了两耳朵，但也没听得真切。 “还不清楚......” 田向南摇了摇头，回头看到身后的一群知青们，忽然来了主意。 “各位知青同志们，你们有谁是东岗村过来的吗？如果是的话，先举个手。” 随着田向南的话音落下，众多知青们彼此面面相觑，随后，有十几个人慢慢跟着举起了手。 田向南看了看，那些人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那.....有哪位同志是对东岗村的情况比较熟悉的吗？” 这下子，举手的那十几个知青再次面面相觑，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看着面向有些老成的男知青的身上。 田向南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那位男知青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田向南看着这人有些眼熟，隐约记得他是刚才跟自己一个车斗回来的，路上还聊过几句。 他笑着主动伸出手，同对方握了一下。 “同志，你怎么称呼？” 那人也连忙笑着点头回应。 “田书记你好，我叫马强，在东岗村插队6年了，原来是那的知青队长。” “哦，你好，马强同志，你能跟我说说东岗村的情况吗？” 马强同志闻言点了点头，可看了一眼身周乱糟糟的人群，然后对着田向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书记，咱们.....去旁边说吧。” “行......” 田向南微微挑眉，带着他去了一个联排房的后面。 “行，就在这里说吧。” 马强四处看了看没人，随后便低声说了一句。 “书记，你是想知道，东岗村不愿意搬迁的事吧？” “哦？你咋知道我想问这个？” 田向南闻言，心中十分惊讶，既惊讶于这个马强的聪明，又惊讶于东岗村不愿意搬迁的事情，竟然闹的连知青都知道。 “书记一说向知道东岗村的情况，我就猜到了。” 就听马强接着说道。 “东岗村吧，里面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他们整个生产队有七百多人，分成了7个小队，前面三个小队基本上都姓陈，而后面三个小队，大部分都姓赵，也有少部分的外姓。” “只有最后第七小队，是全部由我们知青和一些外姓人组成的。” “哦？” 田向南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东岗村是由陈姓和赵姓两个大姓组成在一起的？” 马强闻言点点头，可随后又摇摇头。 “东岗村赵姓的人虽然也多，但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说不上什么话了。” “从我6年前插队的那会儿起，那时候的老支书姓赵，不过现在老支书的身体不好，平常基本上都不咋管事了。” “东岗村大队长叫陈金斗，会计叫陈金满，两人是堂兄弟关系......” 马强说到这里，田向南心里便大致已经猜到了情况。 东岗村并不算是正式的生产大队，所以并没有像大队书记和政治大队长这种正式职务。 平日里也就是老支书兼任了部分书记的工作，同上面联系啥的，大队长负责生产任务。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大队长兼任了政治大队长，以及部分书记的权利，在一个村子里，已经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了。 更不要说，就连会计都是他们姓陈的了。 一人管着权，一人管着钱...... 难怪马强会说，姓赵的现在已经说不上话了。 第399章 不愿意搬迁的村子 下 “那他们为啥不愿意搬迁呢？” 见马强似乎知道的情况不少，田向南也就跟着追问了一句。 马强摇了摇头。 “也不是说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意搬迁，光就我知道的情况，很多姓赵的和很多外姓人也都是愿意搬的。” “只不过东岗村那边好像还是有大多人不愿意搬，而且大多应该也都是姓陈的那边鼓动的，也不知道咋说的。” “反正自从昨天听说文件下达以后，屯子里面就一直在开会，但是没让我们知青参加，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后来旁边两个村子的知青联系我们，我们也听说青山大队这边是有知青点的，所以大家一合计，我们知青就先搬过来了。” 马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才接着说道。 “就我个人的猜测，他们也不一定是不想搬迁，也有可能是在待价而沽，因为我们要搬走的时候，大队上也并没有说什么，很痛快的就让我们走了。” “待价而沽么......” 田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时也对面前的这个马强高看了几分。 这家伙的脑子不错，也算是个人才。 他伸手在对方的手臂上拍了拍。 “行，谢谢你了，马强同志，你很不错，观察到的情况也对我很有启发。” “以后就好好在我们青山大队安顿下来吧，大队上是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得到田向南的夸奖，马强显得也很高兴。 “我知道了，田书记，以后我们肯定会好好干的。” 两人又回到了知青队伍里的时候，众位知青们也都对马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田向南跟赵大虎又说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向着屯子外走去。 他在屯子口这边等了没多久，林二海便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七八个棒小伙子，每个人背后都背着枪，雄赳赳气昂昂的，这排场，估计一般人还真拿不出来。 田向南带着他们在大路边等了一会儿，先前回去拉砖渣的三辆卡车又开了回来，9个人直接挤上了驾驶室里，坐着卡车向小青山而去。 到了修路的那边，田向南让六子把卡车里的砖渣卸下，随后又让其他人坐到了车斗里，然后直接开着一辆卡车向着东岗村而去。 卡车晃晃悠悠的开在小青山里的铁道边上，一路上的路况并不算好，坑坑洼洼的，还有些泥泞。 先前被他们垫过的那一段路还好，最起码还算平整。 可是这边的路段就稍微差了些，不但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路面还有些倾斜，偶尔还会有打滑的情况。 六子还有些不太熟练的双手把着方向盘，脸上都冒起了汗。 一方面是这年代的方向盘没有助力，把起来有些重，另一方面就是还有点紧张了。 田向南见状随口安慰道。 “六子，你别激动，这两旁又没有沟，没有河的，顶多也就是蹭树上，没啥大不了的，放宽心的开。” 似乎是田向南安慰的话语起了作用，六子倒也不那么紧张了，车也开得越来越稳了。 等他们开到小青山外围，通往东岗村的那个路口时，六子忽然咦了一声。 “书记，你看前面的是不是县里的车？” 田向南闻言也连忙朝前看去，就见一辆有些面熟的吉普车，正从前面的路口拐过去，看那方向，明显也是往那三个生产队去的。 田向南心里猜测，那车上坐的说不定就是吴书记他们。 于是他就对六子示意了一下。 “跟着他们......” “诶......” 六子答应了一声，同样拐过前面的路口，慢慢的跟在那辆小车的后面。 两辆车一前一后向前，又行驶了不久，便停在了前面的道边上。 前面的路太烂，汽车已经过不去了。 此时，在前面的道边上，已经有一群人等候在那里了。 等田向南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吴书记和两个县里的领导从吉普车上下来，被那一群人赶上来热烈迎接的一幕。 “吱......” 大卡车带着刹车声，也慢慢的停在了小车的后面，顿时也把那些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就连吴书记也满是好奇的回头看着这辆卡车。 等到他看到从卡车上跳下来的田向南和几个民兵时，吴书记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吴书记，那是......？” 此时，正跟吴书记握手的一个中年人，见到吴书记脸上奇怪的神色，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呵呵......” 吴书记莫名笑了一声，目光朝着那边示意了一下。 “陈大队长，那位就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 “哦.....？” 陈金斗闻言吃了一惊，也连忙转头看向那边。 他先前还以为，后面那辆卡车也是跟着吴书记一起过来的呢，此刻听吴书记这么说，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陈金斗看看田向南以及他身后的几个民兵，又看了看旁边停着的那辆大卡车，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热切，却又很快隐去。 “走吧......” 吴书记说了一声，便带头朝着田向南那边走去。 他这一动脚，身后的人也呼啦一下跟了上来。 两方人会面的时候，田向南连忙快走了几步，主动向吴书记伸出了手。 “吴书记，您来的够快的呀，我这接到电话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跑您后面了。” “呵呵，你们来的也不慢啊......” 听到田向南的话，吴书记顿时笑了起来，随后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人。 “田书记，你们这是......” “哦......” 田向南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故作恍然的解释道。 “也没啥事，我想着回去的时候带着大伙到路边的小青山里转一转，把山里的狼啊野猪啥的赶远一点。” “毕竟从这两天起，就有人开始往我们那里搬迁了，我们清理一下，大伙儿路上也安全些。” “哦，还是田书记想得周到......” 吴书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拉着田向南。 “田书记，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合并的生产队里的几个队长们......” 说着，吴书记便朝着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脸有些黑的中年人示意了一下。 “这位是东岗村的陈大队长。” 随后，吴书记示意着陈大队长左手旁的一个背有些驼，手里正捧着一个烟袋的小老头道。 “这位，是殷家村的殷大队长......” 最后，他示意着陈大队长右手边的另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最后这一个，是北湾村的刘大队长。” “哦？三个生产队的大队长都在啊？” 田向南笑着，挨个与他们握手。 可他的心里却已经暗暗警惕起来，同时，心中还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第400章 合并的意见 上 知道眼前这三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今天都来到了这儿，田向南的心中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先前吴书记给他们大队打电话的意思，只说了东岗村这边似乎有什么意见不愿意搬迁，也没说另外两个生产队的事啊。 可殷家村和北湾村的两个大队长怎么也跑过来了？ 田向南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与几个人都挨个握了手，一副很客气的样子。 打过招呼之后，田向南又看向了吴书记。 “吴书记，先前我没接到电话，传话的队员也跟我说的不清不楚的，只说让我赶紧到东岗村这边来一趟。” “怎么？这边是有什么情况吗？” 听到田向南的话，场中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不由一顿，大家也都将目光看向了吴书记。 吴书记却只是轻轻一笑，不留痕迹的瞥了眼旁边的三位大队长。 “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只不过就是在合并的文件下达之后，他们三个生产队对于合并的事情，有一些小小的意见反映到了我这里。” “我想着这种事情我也不太好直接做决定，所以就想着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坐下来谈谈。” “哦？” 田向南闻言，故作惊讶的看向那三位大队长。 “三位大队长同志，对于合并的事情有什么意见，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 面对他的问题，三个大队长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陈金斗出来打圆场。 “呵呵，田书记，我们倒也不是有啥大意见，就是有几点小小的想法。” “不过在这里说就有点不太合适了，你们来都来了，咋的也得回我们那里坐坐吧。” 陈金斗说着，也同样看向了吴书记。 “刚好今天县里的吴书记也来了，就当是顺便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了，怎么也得让我们东岗村尽一下地主之宜吧。” “吴书记，还有几位县里的领导，还有田书记，走吧，一起去我们大队部坐坐。” 在陈金斗的热情邀请下，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向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村子走去。 田向南也跟在人群里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脚下的这条路应该是地头的一条土路，并没有被修整过，土质有些松软。 要是天气好，过个板车和小汽车也没啥问题，但要是碰上雨雪天气，估计就只能靠两条腿了。 单凭这一点，田向南就对这个东岗村的陈大队长的印象低看了几分。 这么多年了，通往村子外面的大路都不知道修一修，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哪怕这条路是在耕地边上，大不了修的时候多占一点耕地就是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经过一番有些泥泞的跋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东岗村生产队。 这个村子的规模也不算小，占地面积差不多有如今青山大队的一小半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住户没有规划的原因，东一家西一家的，房屋住所散乱而又不规律。 整个大队上的房子还算不错，大多数都是泥坯房，倒是也有几家住砖房的，不过也都是青砖房。 唯一的一座红砖院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大，而且外面的低矮院墙上还写着两行标语，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大队部了。 果然，他们一些人进了村子之后，陈金斗带着他们直奔那座不大的红砖小院。 小院里就盖了5间房子，正屋三间，东墙两间，西面的最后一片围墙。 由于占地面积不大，所以盖的几个房子看起来都有些逼仄。 在陈金斗的热情招呼下，大家进了最大的正屋里，一下子就将原本不算大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接下来陈金斗一边忙着招呼人搬凳子，一边又忙着给大伙倒茶，虽然态度很是热情，但是在环境和设施的衬托下，依旧莫名显得有股子小家子气。 田向南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别人说。 此刻，他笑着接过曾经的递过来的茶水，捧着杯子，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神色间很是轻松。 现在他就坐在吴书记的身旁，两个县里随行的领导坐在他俩的对面，另外两个大队长也都混到了位置，坐在对面的下手。 至于原本跟在陈金斗和另外两个大队长身后的人，此刻只能搬着长条凳子坐在门口。 忙活了好一会儿之后，陈金斗终于招呼完众人，随后坐在了田向南的左手处。 彼此又客套了一会儿，眼看田向南的脸上已经隐约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陈金斗这才主动将话题引到了这次的合并上。 就见他笑着看向田向南道。 “田书记，我们都知道，这次合并，是你们青山大队主动向县里申请的。” “按理说你们青山大队的人口已经不少了呀，为什么还要继续增加人口呢？” “而且，我们也想问问，你们打算合并我们这几个生产队之后，让我们的队员们干什么呢？” 随着陈金斗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们两个。 尤其是另外两个大队长和其他三个村子的人，此时都已经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生怕有那句话没听清楚似的。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陈金斗。 对方的这句话可谓是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随意，但其实已经问到了青山大队比较核心的工作分配问题。 而且说白了，对方的这个问题也是在试探，试探他们青山大队对他们这些合并人员的重视程度。 如果田向南回答，合并他们这些人，是为了增加大队上的劳动力，帮助大队一起建设发展，以后会一视同仁之类的话。 那等他们这些人搬过去以后，说不定就会借着田向南这句话的意思，提出要跟他们青山大队相同等的待遇。 比如说民兵编制啊，工厂的名额呀，砖厂的工作呀，等等。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后遗症，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上绝对不能含糊。 田向南脑子一转，想通了这个问题后面的隐患之后，很干脆的回答道。 “我们青山大队现在确实人力不足，工厂，砖厂，包括即将开始的矿场和冶炼厂，都会常年占用大量人力。” “这样一来，我们田里的耕种工作，就显得人手不足了。” “所以这一次向县里申请合并，就是想把你们三个生产队合并过来，补充一下我们青山大队农田里的耕种工作人手不足问题。” “啥.....？” 出乎田向南意料的是，听到他的回答，第一个跳起来的竟然不是陈金斗，而是坐在旁边的殷家村大队长？ 就见那小老头一脸恼火的瞪着田向南。 “不是，姓田的，你咋想的？” “让我们自己的地不种，荒在那里，跑去帮你们种地？你脸咋那么大呢？” 第401章 合并的意见 中 “就是，凭啥俺们自己的地不种？还要费劲巴拉的搬到你们那里，给你们种地？” 随着殷大队长的小老头一跳出来，几个坐在门口的人也跟着叫嚷起来。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看了这个小老头一眼，发现对方正一副气哼哼的模样，还瞪着他呢。 这就奇怪了。 殷大山和樱桃那两家人可是早就已经住到他们大队上了，殷大山兄弟几个和樱桃的弟弟都在砖厂干小半年了。 别人不知道，这殷家村的大队长难道不知道他们青山大队的情况吗？ 但是田向南不了解的是，面前这个小老头，还真不知道情况。 主要是殷大山那两家人怕把事情传回去影响不好，也怕别人听到之后跑过来，也跟着给他们青山大队添麻烦。 毕竟樱桃那姑娘由于年底工作忙，结果忙的跟王三宝的日子都还没定呢。 他们这两家占着王三宝未来岳家的名头，住着人家的院子，又借人家的光有了工作，原本就有些心虚，哪里还敢把这事往外说。 所以直到现在，殷家村的人只知道殷大山那两家去青山大队他未来姑爷那里住了，压根就不知道人家已经偷偷挣了几百块钱了。 此刻一听说田向南跟他们合并的事情，就是想让他们去帮着种地，这小老头能干吗？ 几个人这么一闹腾，屋子里原本和谐的气氛顿时就散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就连吴书记也只是坐在那里，脸上始终笑眯眯的。 被小老头瞪着眼睛损了一句，田向南也没有在意，而是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抽了一口烟之后，他才慢悠悠的对着小老头说道。 “殷大队长，你先别着急，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们去年年底结算的时候，扣除粮食之外，一工分给队员结算的是多少钱？” 小老头闻言面色一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田向南就开始猜了。 “怎么？你们去年年结的工价咋样？一工分5分？还是6分？8分？总归也超不了一毛钱吧？” 小老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忽的自嘲的一笑，语气光棍的道。 “田书记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去年，一工分4分钱......” “哦，四分啊......” 田向南点了点头，用很随意的语气道。 “我们去年由于贷款投资建了两个厂，大队上资金比较紧张，所以给大伙的工价低了点，一工分才两毛钱。” 此言一出，在座的一个个都变得面色复杂，随后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他们也不知道田向南说这话是故意戳人家心窝子，还是在陈述事实。 反正，就听起来让人挺生气的。 可就这还没完呢。 就听田向南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接着说道。 “好在从去年年底开始，电线厂也开始盈利了，再加上马上开动起来的冶炼厂。” “就保守一点来估计的话，今年你们要是不跟我们合并，我们大不了年底粮食少算点儿，但工价咋的也能翻个一倍吧，一工分4毛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田向南的最后一句话，小老头顿时又瞪起了眼睛。 一工分4毛啊，这工价差不多是他们的10倍了...... 相隔不远的两个大队，工价能相差这么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这一刻，小老头也不仅有些迷茫和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就见田向南看着小老头道。 “同样都是种地，在你们殷家村种一天地，拿满10个工分，也不过四五毛钱。” “可到了我们青山大队，一天拿满10个工分，一天就能挣三四块钱。” “这要是换成了你，都是一样的种地，你愿意搁那边种？” 小老头这下不说话了，脸色有些颓丧的又坐了回去，从腰间抽出了烟袋杆，点上火，没滋没味的抽了起来。 就在这时，坐在小老头身旁的那位北溪村的刘大队长开口了。 他眉宇间有些怀疑的看着田向南。 “田队长，你们青山大队的工分价，真有你说的这么高？”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转头向着旁边的吴书记示意了一下。 “我们大队上的收入，吴书记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别的不说，光一个电线厂，从去年到现在，就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利润？” 随着他的话，大家也都好奇的看向了吴书记。 吴书记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神态，闻言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也可以为田书记证明一下，他们的电线厂自从跟晋省矿务局合作之后，之后连续进行了多次交易合作。” “眼下他们青山大队的集体账户上，应该还有......40多万存款吧？” 吴书记说着，还转头向田向南确认了一句。 “吴书记说的不错，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字.......” 田向南笑着点头回应，还不忘恭维了一句。 “这也多亏了吴书记当初的牵线搭桥，帮我们促成了与晋省矿务局的合作。” “40多万......” 这个数字把在场很多人都震得不轻，那位殷家村的小老头，这会连烟都不抽了，只是微微张着嘴，一脸惊愕的看着田向南。 这个数字在小老头的梦里都没出现过，哪怕他们整个殷家村干10年，估计也干不出这个成果来。 也就在这一刻，小老头心头那原本的一点小心思，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抛开了那些心思之后，小老头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又把烟杆叼进了嘴里，笑眯眯的坐在那里抽着烟，时不时的还瞥一眼陈金斗与刘大队长。 察觉到小老头眼中那玩味的目光，陈金斗心下一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眼看场中的局势与预想的不太一样，陈金斗也不得不出声了。 再让田向南说下去，估计其他人就该被钱给砸晕了，那别的也不用说啥了。 就见陈金斗清咳了两声，笑呵呵的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田书记，我们三个生产队加在一起，可有差不多1500号人呢，光是能下田的劳动力就有小1000人，这么多人，总不能全部都去种地吧？” “还有，不知道田书记考虑过没有，我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搬过去，住哪？” “我咋听说，田书记打算让我们搬过去的时候，先搭窝棚住着？” “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好？毕竟这么多人，家家户户的，老人小孩啥的都有，田书记这种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田向南闻言，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 “哦，原来你们几位大队长担心的是这个问题？那按照陈大队长的意思呢。” “我倒也没什么意思......” 陈金斗笑着道，只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被田向南给打断了。 就见田向南冲他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一副歉意的模样道。 “陈书记，不瞒你们说，最近大队上的事情确实很多，我这个书记也挺忙的。” “这样吧，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有什么要求或者意见，可以一次性的说出来，咱们可以慢慢商议解决......” “不然的话，像这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说，说三天估计也说不完。” 第402章 合并的意见 下 “田书记说的对......”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之后，吴书记也跟着在一起旁帮腔。 “陈大队长，还有另外两位大队长，今天咱们就是为了商量合并搬迁的事情而来的。” “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一次都提出来，咱们可以慢慢商议。” 有了吴书记这话，三个大队长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一次，换成北溪村的那位刘大队长开口了。 “田书记，其实我们并不是不愿意合并，也不是想违反上级的决定，我们只是觉得，眼下就让我们搬迁过去，实在是有点仓促了。” “我们最不放心的，也就是首当其重的安置问题......” “当然，这个安置方面的问题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倒也简单......” 刘大队长说完了以后，紧跟着发言的就是殷大队长，最后是陈大队长。 几个人也都各自提了一些小的建议。 当然，说是关于合并方面的建议，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他们的几个要求。 几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的建议不能被采纳的话，那么搬迁的事情，也有可能还会拖延下去。 把几个人所谓的建议总结了一下，无非也就是以下几点。 第一，刘大队长的意思是，希望田向南在大队上号召一下，能尽量帮他们腾一些空房子出来，让一些家里条件不好或者孩子多的人暂时住一下。 他虽然没说要多少房子，但听对方那话里的意思，那就是青山大队最好能先腾出一小半的院子让他们先住着，等房子盖好以后再搬走。 第二，殷大队长的意思是，他们这搬迁合并费时费力的，又折腾人，再加上故土难离的关系，希望青山大队那边在他们搬过去之后，能够提供一些相应的补贴。 比如每家每户按人头补贴一些粮食，补贴一些钱票，或者是生活用品之类的。 另外殷大队长还希望，田向南能用他们屯子里的大卡车，帮助一些家里有困难的人搬家，帮着拉拉东西，带带人啥的。 而最后的陈大队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两人先前的建议做了一些补充，随后这位陈金斗大队长又说了一句。 “田书记，我还有一个建议，当然，也可以说是一个申请，已经向县里吴书记提交过了，书记说，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哦？” 田向南闻言，又好奇的转头去看吴书记。 见陈金斗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吴书记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可等田向南看向他时，他却又恢复成了那副笑脸模样。 “呵呵，陈金斗同志确实向县里提交过一个申请，他的意思是，想申请担任合并以后青山大队的生产大队长。” 听到吴书记的这句话，田向南的眼角不由狠狠的跳了两下。 “当然，对于陈金斗同志的这个申请，县里目前还在考虑当中。” “我们考虑的是，张满仓同志毕竟年纪也大了，年轻的时候又落了一身的伤，以后继续担任生产大队长的话，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担。” “大家都觉得，像他这样的战斗英雄，确实应该安享晚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不应该再继续操劳了。” “所以呢，县里原则上也是同意让陈金斗同志来接替张满仓同志的工作的，毕竟，陈金斗同志今年才不到40岁，也算得上是年富力强。” 吴书记说到最后，笑呵呵的看着田向南。 “当然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尊重一下田书记的意见的。” “呵呵......” 田向南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又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抽烟的同时，他的目光还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挨个扫过，神色有些莫名。 到了这一会儿，他也总算是明白了。 此时他不光明白这三位大队长的打算，更明白了身旁这位吴书记心里的小九九。 轻轻吸了口烟，随意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田向南的目光落在了那三位大队长的脸上。 “你们三位的意思，我差不多也算明白了。” “合并村子是我跟县里申请的，但这事也是县里综合考虑过的，大家都会受益。” “如果让你们合并过来，单单只有我们青山大队有好处的话，那么上级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我也承认，这次合并的动作是仓促了点，安置问题确实考虑的有些不太完善。” “但是我已经跟林场那里申请了一大批木料，等你们搬过去以后，家里但凡能有两个以上劳动力的，半天就能搭起一座临时住所。” “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锤子铁钉，春耕之前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们休整，一家人搭两三个小木屋挤一挤，应该没什么问题。” “从春耕开始到结束，最多也就不到半个月，再加上半个月起新房子的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委屈乡亲们一个月多点，大家就都能住到红砖院子里。” “所以，刘大队长先前说让我回去号召腾房子的事，肯定是不可能的，从我这就说不过去，我也不会同意。” 田向南这话一出，刘大队长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田向南却只是看了一眼对方，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还有用卡车搬家，和粮食，生活物资补贴方面的事情。” “这个事情我倒可以答应你们，在搬迁期间，我们大队上的三辆卡车会一直来回在小青山里跑，家里条件实在困难的，可以申请用卡车搬迁。” “补贴的事情我也可以承诺，按人头算，凡是新搬迁过去的，无论大人小孩，每人补贴10块钱，在春耕结束后发放。”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殷大队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就连旁边刘大队长的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 “至于说，陈大队长跟县里申请的这个事......” 说到最后，田向南瞥了一眼眼神有些阴霾的陈金斗，随后又看向了身旁的吴书记。 “吴书记，生产大队长与书记不同，按照惯例，大队上的生产大队长一般都是由本村的人来选拔担任。” “田书记......” 吴书记笑着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次却被田向南毫不客气的伸手打断。 “我知道吴书记的意思，您可能想说，这次东岗村也会被合并过去，所以陈大队长过去之后，也算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人。” “但是，这次合并，毕竟是以我们青山大队为主体的。” “陈大队长一过去，在什么还都没有摸清楚的情况下，就担任生产大队长，领导包括我们原本青山大队的所有队员们进行生产任务。” “工作方面是否会顺利咱先不说，光是这个决定，是不是就有些不太合适？” “如果是合并几年后，彼此都磨合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成为了我们青山大队的人了，那个时候陈大队长再出来竞选，我绝对没有意见。” “可如果现在县里就作出这个决定，并且来询问我的意见，那么我的回答就是......” “我，不，同，意.......！！！” 第403章 强硬的田向南 “我，不，同，意......” 田向南这几个字说的铿锵有力，而且语气中明显还带着几分情绪。 他这话就是要当着陈金斗他们几个大队长说的，没给他们留一点面子，同时，也没有一点要顾及到吴书记的意思。 当然，他这种明晃晃的拒绝态度，也是在间接表明了他有意见，表明着他对县里过多插手他们青山大队领导班子的任命问题，提出了不满。 本来就是，像青山大队这种普通的农民生产大队，大队长一般只会从屯子上选拔，基本上没有空降这么一说。 可眼下，陈金斗想搞这一套，那跟空降有什么区别啊？ 别说什么合并之后就都是一个大队上的人，那是以后的事情，最起码现在他们还不算青山大队的自己人。 一来就想挤掉老叔的位置，当大队长，他恐怕就是在想屁吃。 田向南就宁愿屯子不合并，也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到了这会儿他也看明白了，单就陈金斗自己的话，估计心里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当面提出来。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得到了县里某人的支持。 看到这儿，田向南瞥了一眼旁边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的吴书记。 平心而论，田向南虽然觉得吴书记这人不咋样，作为一个领导，有些过于小家子气，小心思和小算盘也太多。 县里这么大呢，你眼光老盯在我们青山大队算怎么回事？ 但是在表面上，与之接触的时候，他依旧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可这位吴书记现在到底想要干什么？ 空降了一位政治大队长吴兆辉不说，现在连生产大队长的位置都想插上一手，怎么？这是要准备把他这个书记给架空吗？ 吴兆辉那个人田向南并不在乎，因为他并没有根基，在青山大队，跟个透明人也差不了多少，很好拿捏。 可陈金斗是东岗村这个700多人生产队的大队长，要是让他当上了生产大队长，以后要是跟他意见不合的时候，那田向南岂不是要头疼死？ 眼看场中的气氛有些僵持，那位陈金斗大队长连忙出声打圆场。 “田书记，你别误会，去你们那里当生产大队长，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县里也只是原则上认同，也并没有正式任命......” “我毕竟也在东岗村当了10多年的大队长了，自问也是有些经验的，提出这个建议呢，也就是想带领着大伙继续干。” 他说到这里，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田书记不同意的话，那也就算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陈大队长说的是啊。” 有了陈金斗给的台阶，吴书记也就势打了个哈哈。 “田书记，咱们今天过来就是商谈一些合并的细节，就算是有意见不同的地方，大家也可以慢慢商量嘛......” “呵......” 田向南闻言莫名的笑了一声。 原本，他还是挺想跟县里新来的这位吴书记打好关系的，不过眼下对方的手伸的实在太长了，已经触及到了自己的底线。 所以，此刻他连与对方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了。 田向南的目光又扫了一眼三个大队长，以及坐在他身后的那几个，应该是村子上会计小队长之类的人，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吴书记，我也想坐下来跟大家慢慢谈，不过眼下春耕在即，屯子上的事情实在太多。” “我在这里也很诚心的跟三位大队长说一句。” “能给的条件和补贴，我都已经说过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咱们大家就都干脆一点。” “是，我们青山大队是缺人，但缺的也就是眼前春耕问题上面的人。” “眼下距离春耕还有10天左右，刨去搬迁过去，盖房子熟悉环境的几天，也就是说最多能有5.6天的空闲时间。” “如果三个大队上实在是谈不好的话，那就算了，我们青山大队也不要求合并了。” “顶多到春耕的时候，我们把砖厂和工厂都先停下来，无非也就是少一点收入而已。”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变了脸色。 吴书记更是皱眉道。 “田书记，这种打击士气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合并的事情都已经下了文件，哪能说取消就取消。” 面对吴书记的职责，田向南却是态度强硬的一摊手。 “吴书记，不是说我要朝令夕改，不过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们之所以跟上面申请合并，就是为了帮助青山大队补充人手，以青山大队为主体，带着大家一起发展。” “说句不好听的，合并的意思，就是让我们青山大队带着大家一起发展，一起过上好日子。” “如果在合并之前就要这要那的，这么多要求，这个谈不好，那个谈不好，拿即便合并了，之后肯定也会爆发出诸多矛盾。” “这样一来，非但不能帮助我们青山大队，反而可能会拖累了我们的发展，那合并还有什么意义？” 田向南这话说的另外三个大队长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陈金斗更是忍不住沉着脸道。 “田队长，大家都是在就事论事，讨论一下而已，我们哪有像你说的，提这么多要求。” 田向南对他摆摆手，一副懒得再说下去的神情。 “陈大队长，我先前对你们的各种建议已经做出了回复，已经算是给出我们青山大队的诚意了。” “我现在真的挺忙的，林场那边的木头估计已经送过来了，我得去跟人家交接一下，” “今天线就这样吧，我得先回去了。” 田向南说着，也不管在场众人那复杂的神色，冲着旁边吴书记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田书记......” 众人见状，也都跟着起身相送，那位殷家村的殷大队长，可是忍不住想出声挽留。 走到门口的时候，田向南回身冲着众人笑了笑。 “几位大队长你们再商量商量吧.....” “如果有哪个屯子的队员是愿意搬迁的话，那就请动员一下，尽快搬过来。” “如果是实在不愿意搬的话，那也就算了。” “不过我得提醒各位一下，等春耕开始之后，我们青山大队也就不再接收搬迁的人员了......” 丢下这几句话之后，田向南就果断离开了。 在他走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见彼此眼中那凝重的神色。 北溪村的刘大队长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老头。 “殷三叔，这个田书记，说话也太那啥了吧......” 殷大队长先前似乎正在想事，此刻回过神之后，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了想，他并没有跟着众人回屋，而是对着旁边一脸尴尬笑容的陈金斗招呼了一声。 “陈家老大，我就不进去了，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也先回了。” 小老头说着，也不等对方回应，对着身后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脚步匆匆的也走了。 第404章 跳脚的小老头 “田书记，田书记......” 田向南这边刚走出东岗村，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位殷家村的大队长，带着几个人快步赶了上来。 田向南放缓了脚步，等到几人追上来的时候，才疑惑的问道。 “怎么？殷大队长还有事？” “没事，没事......” 小老头摇着脑袋，笑得一脸憨厚。 “正好我也要回去，咱们可以顺道走一段。” 听对方这么说，田向南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 走出一段路之后，小老头闲聊般的开口问道。 “田书记，我们屯子上的殷老槐，殷老桂现在都在你们青山大队住着呢吧？你们那边肯定住的舒坦，要不然他们两家人咋也不回来呢？” 田向南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这小老头说的殷老槐就是殷大山他老子，殷老桂就是樱桃他爹。 似笑非笑的看了小老头一眼，田向南才回答道。 “还行吧，他们现在确实住我们屯子上。” “那两家人有几个都在砖窑上上工呢，平常都干着活，所以可能回来的都少了吧。” “啥玩意.....？” 听到田向南的话，小老头和他身后的几个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尤其是小老头，气的几乎跳了起来。 “你说殷老槐他们两家人，都在你们那里上工了？” “对呀，都干了三四个月了。” 田向南很随意的点头道。 “好你个驴日的殷老槐，上回回来的时候问他，他还不说，就说在你们那里借住着。” “我说咋过去住两天，这一住就是小半年了还不回来？原来是在那边都干上活了？” 小老头被气的跳脚，随后又问田向南。 “不是，田书记，他们不算是你们屯子上的人吧？咋能在你们那干活？” 田向南故作无奈地一摊手。 ok. “那个殷老桂他闺女跟我们屯子上一个男同志处了对象，人家帮着介绍的，正赶上我们砖厂那时候也要人，所以就让他们去了呀。” “那你们砖厂一天给多少钱？” 小老头身后的一个人迫不及待的插嘴问道。 田向南看了他一眼，依旧用很随意的语气回道。 “砖厂男同志一般都是10个工分一天，差不多两块钱吧。” “一天两块钱......” 几人再次震惊，随后都连忙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一人一天两块，干了快4个月......嘶......！” 其中一个人更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我的娘诶，那张老槐加他三个儿子，这年底头不是挣了小一千了？” “嘶......” 小老头更是一下子捂住了胸口，一脸尿崩的神色，咬牙切齿道。 “驴日的张老槐，这tnd嘴是真严实啊......” “就是啊......” 旁边另一个人也附和着抱怨道。 “这张老槐也太不是东西了，有好处就知道赶着自己捞，回到村里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张老桂也不是东西，虽然他跟他家小子就两个人，这小半个年头，差不多也挣了快500了。” “呵呵......” 田向南看着几人在那破口大骂，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殷大队长，要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田书记，先等会儿......” 见田向南要走，小老头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脸上瞬间就堆起了笑容。 “那啥，田队长，咱再说几句......” 田向南挣了挣，没挣脱，只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行，殷大队长，还有几位同志，你们有话尽管说。” “那啥，我就问问......” 小老头满脸笑容的道。 “田队长，要是俺们殷家村的人搬到你们那里，以后能不能进窑厂干活？” 田向南闻言故作沉吟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平常的时候肯定是以田里的活为主，但要是等到农闲的时候，或者年底入了冬，那肯定是可以考虑给你们一部分上工名额的。” “当然，这个人数多少也说不准，得看到时候窑厂那边会不会缺人。” 眼看着小老头和另外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田向南想了想，又跟着补了一句。 “其实也不光是窑厂，你们大队上要是有学习好的，或者是勤快机灵的，也可以到大队部找个活干。” “而且等过一阵子我们冶炼厂开工，到时候说不定也会招一些人。” “再加上后面可能还会组织成立一个护矿队和一个护厂队，就跟民兵差不多的性质，到时候执勤的时候也会有补贴。” 随着田向南的介绍，几个人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等他说完，小老头已经忍不住追问道。 “田书记，那这些事你先前在那里咋不说啊？你要说这个，那我们肯定会高高兴兴的搬过去呀。”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一摊手。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就是有这个打算，以后都得跟上级商量，申请。” “这种还没准儿的事，我哪能提前说呢？要是说了以后做不到，那不是平白惹人埋怨吗？”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几人倒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不过单单就是这几个想法，就已经足够让人心动了。 此时，就连小老头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田向南这个人够实在，做事也足够稳当。 不轻易给出承诺的人，那他的承诺可就相当难得了。 就在这时，小老头身后的几人当中，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田书记，假如我们殷家村现在就搬过去的话，能有啥好处不？” 几人闻言都是一愣，然后纷纷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田向南。 小老头更是朝说话的那人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也眼巴巴的等着田向南的回答。 谁知田向南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先前说了，合并的事，原本就是我们青山大队带着你们赚钱，这点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所以现在你们搬过去的话，我也只能承诺，每人补贴10块钱的搬迁补偿，其他的就没有啥了。” 还不等几人失望，就见田向南又沉吟了一下，才接着道。 “明面上的好处是没有，不过我们青山大队给合并过来的人，是划了一片地方的。” “你们要是现在搬过去的话，可以提前选位置，可以选靠屯子比较近的，也可以选住在外面的边上......” 听到这话，小老头和另外几个人的心头也不由一动。 开玩笑，这年头，盖房子哪有往屯子外面挤的？肯定是越扎堆越好呀。 更何况这还是在山里，住在屯子边上的话，家里人的安全问题就不用说了，弄个菜地，养个鸡鸭啥的，很容易就被山里的动物给霍霍了。 所以说，要是能先选住的位置，那肯定也算是一个好处呀。 而且，这个好处可比那10块钱更值钱......！ 第405章 田向南的担忧 一行人走到前面一个小路口便分别了，往那边就是殷家村的方向。 望着殷大队长一行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田向南笑了笑，随后独自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一路走来，田向南还在想着先前的事情。 照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就凭那个陈金斗大队长与那位刘大队长两人的态度，即便是这两个生产队合并过来，往后估计也不会少了麻烦。 但尽管如此，田向南的心中却依旧没有放弃合并的想法。 不管以后他们捣什么乱，他相信，他都有能力去应付。 但合并的事情，势在必行。 就目前来说，不管是电线厂，砖厂还是即将开始的冶炼厂和矿场，都面临着生产人员不足的问题。 哪怕是把他们青山大队目前所有的劳动力都算上，都填不满这几个用工大户。 田向南曾经粗略的估算过，如果把这几个项目的人数全部配齐，各个项目都能够全力生产的话，那么他们青山大队的总产值，最少也要翻三倍以上。 所以，增加人手的问题也势在必行。 而目前想要增加人手，合并其他生产队，是唯一，也是最快的途径。 不能因为怕他们以后闹出麻烦，就退缩了合并的念头。 有麻烦，就解决麻烦，同样可以借着机会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田向南脚步加快，很快就来到了停卡车的大路边，对几个民兵和六子招呼一声，卡车原地掉了个头，便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六子，停一下......” 来到小青山山口这边的时候，田向南对着六子招呼了一声，随后从卡车的窗口探出了脑袋，仰头看着山谷两侧的小青山。 先前他和吴书记说的并没有错，他这次带着民兵过来，也确实是有上小青山上转转的意思。 毕竟，通往青山大队的大路就在两座小青山的夹角间，想去他们那里，是必须要穿过小青山的。 田向南犹自清楚的记得，他们刚过来的那一晚，小青山上那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把随行的很多知青都吓得不轻。 虽然到目前为止，除了去年落雪那一次狼灾之外，他们这儿还没有行人被狼袭击的先例。 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以后随着经济的发展，他们屯子里的人去县里的机会肯定就会逐渐增多。 平日里要是三五成群的还好，要是有起得早的，或者回来的晚的，落单了，要是路上碰上狼了咋办？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在准备修成这条大路的时候，田向南同时也就有了清理小青山的打算。 只不过，小青山虽然叫小青山，占地面积跟大青山没法比，但也不是他们一个青山大队就有能力清理的。 想要清山，光靠百十个人，或者一两百人可远远不够，还是得想办法借用一下兵工厂或者是3.9军那边的力量。 田向南原本还想上山去看看的，不过看着山边依旧有些湿润的泥土，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吧......” 卡车再次上路。 回到了青山大队之后，田向南去知青点那里看了一下，发现赵大虎已经喊了很多老知青，正在帮助那些新知青们安顿呢。 凑巧的是，他在这儿还碰见了老叔。 老叔这会儿显得挺高兴，坐在一个联排房的门口，嘴里叼着烟斗，笑眯眯的看着这幅热闹的场景。 田向南见状也凑了过去，找了个小凳子坐在老头身边，把这回去东岗村发生的事跟老头说了一下。 听到了县里什么吴书记想让他退休，老头也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有些人啊，就是心思多，当初我们合并的那会儿，咋就没出过这事呢？还这样那样的要求，管他们干啥，不乐意来拉倒。” 田向南闻言苦笑。 当初合并那会儿的情形，可不像现在这样。 那时候一穷二白的，4个生产队合在一起，哪家也都不富裕，彼此没了差距，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大的矛盾。 现在之所以合并，能出来这么多的毛病，也无非就是贫富差距给闹的。 人家见你们青山大队有钱，想占点便宜，这也无可厚非。 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田向南都能适当的考虑。 毕竟他们青山大队也需要人来发展。 可如果想要染指青山大队的管理权，甚至以后对着青山大队指手画脚的，那就触及到田向南的底线了。 随后，他也把自己的担忧跟老头说了说。 因为田向南也担心，那位吴书记要是真的不要脸起来，强行任命那个陈金斗当他们的大队长的话，那事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是上级，有着管理他们青山大队的权利，明面上，他们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可当他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之后，老头却是不在乎的笑了笑。 “就算让那姓陈的当大队长又怎么样？他能使唤动谁？也就他们那点人。” “咱们大队上谁肯听他的？量他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听老头这么说，田向南心里的担忧却并没有多少好转。 确实，他也自信，事情即便真到了那一步，那么对方能指挥动的，估计也就跟他们一起来的东岗村的人。 正常情况下，也影响不到青山大队几个项目的发展。 可关键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人家要真铁了心带着东岗村那几百人闹事，那帮忙生产就不用说了，到时候肯定会扯着青山大队的后腿的。 正当田向南这边担忧的时候，就见刚刚回去的林二海，这会又噔噔噔的跑来了。 “书记，大队部有你电话......” “哦？” 田向南惊讶地站起身，跟老叔打了声招呼，就快步朝着大队部而去。 “电话谁打来的？” 路上，他问林二海。 林二海只是摇头。 “不知道啊，我刚回去，听到电话响就接了，人家也没说是谁，就说让你过去接电话。” “不知道是谁......？”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县里的吴书记现在估计还在东岗村呢，除了他之外，有可能给自己打电话的，估计也就田庆华？ 心中带着疑惑，他的脚下又加快了几分，很快就来到了大队部的会议室里。 在这里等了没多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呵呵，是田向南，田书记吧？”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有些爽朗的笑声，但是听起来却很陌生。 “我是田向南，您是.....？” “呵......” 对面的声音似乎是停顿了一下，随后隐约听到，他似乎是捂着话筒跟旁人说了几句话。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左右，话筒中才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我是田庆国，明天我会随队去你们那里看看，所以就提前给你打声招呼......” 第406章 欢迎仪式 “田庆国......？” 对面那边的人似乎很忙，只是简短的跟田向南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田向南手里拿着话筒，琢磨着这个名字，心中若有所思。 田庆国这名字一听起来，就跟田庆华，田庆英的差不多，想来应该就是老田家的人。 再加上对方无缘无故的给他打电话，也就更加确定了田向南的猜测。 只是，就是不知道对方是田家的哪一个。 而且，对方说明天就会随着队伍过来？ 田向南想起，明天应该就是晋省矿务局那位田副主任带人过来的日子，这事先前在东岗村的时候，吴书记已经找机会跟他提过了。 那么这个田庆国，到时候会以什么样的身份跟着过来？ 可惜了，刚才通话的时间太短，田向南都没咋说话呢，对面就挂了。 不过这事也无所谓，等到明天自然会知道。 想到明天那位吴副主任就要过来，田向南的心中不由得就期待起来。 他又拿起电话给工厂李主任打了一个，通知了一下对方这个事。 令田向南有些失望的是，李主任在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知道了，明天他也会过来看看。 虽然李主任的话语很平静，但田向南总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事，而且说不定能搞出啥大事来。 所以，田向南的心里也更加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晚上他又去知青点那边关注了一下安置问题，见一切都井井有条之后，田向南就回了家。 一夜无话，转眼便到了第2天。 今天，青山大队这边显得很热闹。 田向南让林大花组织了一些妇女儿童，穿着干净的衣服，手里拿着大红旗小彩旗一起等候在了南边的铁道边。 热闹人群中还打起了一条大大的横幅。 “欢迎上级领导以及晋省合作伙伴莅临青山大队。” 到了上午9点多的时候，一列火车从小青山里缓缓驶来，拉着沉闷的汽笛声，慢慢的停在了南边的铁道上。 “咚咚锵，咚咚锵......” 眼看人到来了，随着田向南的一个手势，铁道边顿时响起了热烈的锣鼓声与鞭炮声。 红旗飘飘，彩旗飞扬，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吴书记跟那位吴副主任下火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热烈的场景。 眼见田向南对他们的到来搞得如此隆重，两人都很是高兴，心中也颇为自得，笑着与迎上来的田向南等人握手。 彼此寒暄的同时，田向南却无意间看到吴书记的身旁，还跟着一道比较陌生的身影。 疑惑之余，田向南也不由多看了那人几眼。 毕竟县里的领导他多少也算熟悉了，这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就见这个人看起来有30岁出头的样子，年纪跟这位吴书记差不多，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装，小平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田向南的目光，这人还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吴书记似乎也发现了两人的互动，故作一拍脑袋道。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寒暄了，都忘记给你介绍了。” “来来来，田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县里新来的县长，田庆国同志。” “说起来你俩都姓田，还是本家呢.....” “田......额.....！” 田向南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也不由咧嘴笑了起来，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田县长你好，欢迎领导来我们青山大队指导工作。” 田庆国也用力的跟他握了一下手，还隐晦的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田书记太客气了，我今天就是随行，过来先熟悉一下情况，指导可算不上.......” 随后那位晋省的吴副主任也凑了过来，笑得一脸灿烂。 “哎呀，田书记也太大张旗鼓了，这么大的阵势。让我们确实有点受宠若惊啊。” “应该的，应该的......” 田向南也在嘴上客气。 “咱们都合作那么久了，你们能再次来到我们青山大队做客，我们这肯定是热烈欢迎呀。” 介绍了一下各自随行的人员，按惯例客套了一会儿，这个欢迎仪式算是比较圆满的结束了。 随着鞭炮声和锣鼓声逐渐停歇，大家说话的声音也都听清楚了。 可是站在这里又聊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却依旧没有请他们进屯子的打算。 一直在一旁跟着陪笑的吴兆辉大队长，在接收到吴主任一个暗示的眼神之后，便凑到了田向南身旁。 “田书记，这吴书记和吴副主任都来了这么久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请他们进屯子里歇歇？” 田向南闻言，也故作歉意的拍了下脑袋。 “哦，吴书记，不好意思，刚才忘记跟您说了，今天工厂那边的人也要过来看看，所以我就想着在这里多等一会儿。” “哦？工厂的人也过来？” 听到田向南的话，众人也有些惊讶，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朝着远处大青山山口那边的修路部队看了一眼。 先前吴书记下车的时候也发现了那边在修路的情况，也随口问过，可田向南只说是山里那边自己弄的，所以他也没太在意。 此刻听田向南又这么说，他的心里也不由有些好奇。 “田书记，工厂里的人今天过来做什么？” 听到吴书记问他，田向南也装作一脸疑惑的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就是来我们这看看吧。” “看看......？” 众人闻言，都觉得田向南这个猜想并不靠谱。 兵工厂是军工单位，私密性那么强，没事跑他们这里看干什么？ 倒是旁边的吴兆辉，这会儿脑子却好似突然好使起来，不由自主的脱口说了一句。 “说不定是来找青山大队合作的呢，毕竟咱们这里的铜矿就要开发了，兵工厂那边应该很需求铜这种原料吧？” 听到吴兆辉的猜想，众人顿时恍然，纷纷跟着点头，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听到了这话，一旁的吴副主任不由皱紧了眉头，看了看田向南，又瞅了眼远处那只修路的部队，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 “吴大队长的这个猜测，的确很有可能。” 可就在吴副主任迟疑的时候，吴书记也是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着田向南，笑着道。 “不过，田书记，眼下这座铜矿的开采权已经被晋省矿务局给拿到了。” “等会儿如果工厂那边真的提出合作要求，那说不定就可以促成你们三方一起合作。” “这对你们青山大队来说，可以是一件找上门来的好事啊。”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附和道。 “呵呵，吴书记说的对，真要是这样的话，也确实是一件好事。” 只是，吴书记并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他们两人的谈话，旁边那位吴副主任眼中原本的迟疑神色，此时已经变成了紧张。 “呜......” 就在这时，另一道低沉的气笛声，在不远处的大青山里想起。 汽笛声悠扬，震动了整片原野...... 第407章 当场抓人 “来了......” 田向南看着东北方的大青山，轻声说了一句，引的众人也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等了没多久。就见一列前后带着火车头，中间拖着两节黑色车厢的短列，缓缓的从大青山里驶来。 “吱......”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厢门打开，工厂那位李主任身上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八九个背着枪的小战士，一个个表情严肃，眼神凌厉。 见着一脸肃穆朝他们走过来的一行人，场中原本欢喜融洽的气氛顿时一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异神色。 这位工厂李主任，瞅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来谈合作的，反倒是像来找茬的。 在场众人中，田向南的心中感触最深。 跟李主任认识也好几年了，平日里不牵扯到任务或者原则问题的时候，李主任还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此刻见到李主任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田向南心中对对方想要搞事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田向南强忍着控制自己脸上的神情，装作一脸惊诧的主动迎了上去。 “呵呵，李主任，你们来了......” 更让田向南惊讶的是，李主任并没有跟他握手，反而是向他敬了一个礼，随后语气严肃的询问道。 “田书记，请问，你们当中哪一位是晋城矿务局的吴兆强，吴副主任？” 被李主任这么不近人情的当面询问，田向南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回头看了看吴书记，又看了看那位吴副主任，一脸迷茫道。 “吴书记，吴副主任，这......” 李主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直接带着人，大步越过了田向南，来到了那两人的身前，目光扫过二人的脸，语气依旧严肃。 “请问，你们哪位是晋城矿务局的吴副主任。” 两人看看李主任那张冰冷刚硬的神情，同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书记试探的说了一句。 “李主任你好，我是县委的吴兆堂，你们这是......？” 听到吴书记的话，李主任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吴兆强，吴副书主任身上。 “你就是吴副主任吧？” 见自己的话被对方无视了，吴书记的脸色有些难看，就连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语气也不由得低沉下来。 “李主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主任却只是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吴书记不要着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吴副主任有些不安的咽了口唾沫。 “对，我.....就是吴兆强。” 李主任的眼睛眯了眯，语气依旧平淡。 “据我们得知，你已经从黑省矿务局拿到了青山大队这里铜矿的开采权？” 听到李主任口中问出的这个问题，吴兆强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嘴巴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出几个字。 “这......这个事情......” 只是不等他说完，他的话语已经被李主任毫不客气的打断。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你出示一下，相关的文件许可。” “这......我......” 吴兆强闻言，眼神明显开始闪躲，嘴里支支吾吾的，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随后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吴书记。 看着李主任这种丝毫不给别人留面子的行为，一旁的吴书记也是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位......李主任，你们刚来到这，就一副问罪的态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座铜矿的开采权，是以晋省矿务局单位作保才拿下来的，相关文件也已经办妥，你们现在是有什么异议吗？” 李主任这回连看都没看他，只是目光依旧逼视着吴兆强。 “吴兆强同志，请出示一下关于青山大队这座铜矿的开采许可文件。” “你再不拿出来的话，我们可就要搜身了......” “我.....你们.....” 眼见吴副主任此刻脸上的慌张神色，都已经难以掩饰，一旁被气的一肚子火的吴书记，似乎这才回过一些味来。 他神色有些狐疑的看着吴副主任。 “兆强同志，你不是说拿到了正式的开采许可吗？把文件拿出来，给李主任看一下嘛......” “额......吴书记......” 吴兆强闻言一脸的苦涩，右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一个牛皮文件包。 站在他面前的李主任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动作，直接冲着围在旁边的几个小战士使了个眼色。 几名小战士会意，直接围上前来。 有两人直接抓住了吴兆强的手臂，向后一扯，将他按着低下了头。 另外一名小战士直接夺过了他手中的文件包，递给了李主任。 “李主任，你们这是......” 见到李主任等人这突然的动作，吴书记顿时惊怒交加，过来就准备跟他们理论。 李主任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自顾自的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包，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拿出了几张盖有公章的纸。 吴书记凑过来的时候，扫眼间，顿时也看到了那几张文件上的一些内容，语气更显得愤怒了。 “李主任，你要看的文件证明不就在你手里，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吴副主任。” “呵呵......” 李主任这时脸上才第一次笑了起来，只不过，却是冷笑。 他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脸怒气的吴书记，随后目光又落在了脸色有些灰败的吴兆强身上。 “吴兆强同志，我们现在怀疑你利用职务之变，伪造相关文件，试图侵占战备资源。” “接下来，请跟我们走一趟，你将接受军事法庭的调查......” “什.....什么.....？” 听到李主任的话，吴兆强的原本有些灰败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惨白。 他勉力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主任。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战备资源？这哪来的战备资源？” 就连旁边的吴书记也被吓了一跳，满脸凝重的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吴兆强，又看了看李主任，眼角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时间却也没有再开口。 “哼......” 李主任却是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几张文件又小心的整理好，放回到文件包里面。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等上了军事法庭，你就明白了......” “带走......”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两名小战士直接把浑身发软的吴兆强架了起来，拖着就往工厂的火车那边走。 吴兆强此时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咋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 “你们肯定是弄错了......” “这不可能啊，快放开我，你们不能随意抓人，我是晋省矿务局后勤副主任，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第408章 算计成空 “放开我啊......” 青山大队的铁道边上，众人似乎都被眼前这突发的一幕给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吴兆强被两名小战士拖走，却谁也不敢说话。 就连县里的那位吴书记，此刻也是看着吴兆强那凄惨的身影，脸色不停的变幻着，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吴书记，这......这是咋回事啊？” 正当吴书记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时，就见田向南一脸惊慌的凑了过来。 被田向南这么一问，吴书记的脑子似乎这才清醒了一点。 随后，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的瞪着田向南。 “田书记，你们青山大队的铜矿，什么时候成为战备物资了？” “啊？啥玩意？” 田向南被问得一脸懵圈，随后连忙摆着手道。 “我，我也不清楚啊，啥战备物资的？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呀。” 看着田向南那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吴书记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啊...... 这种事情，田向南一个刚升上来的农民生产队书记，又怎么会知道？ 如果姓田的真的早就知道这事，就算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打铜矿的主意，建什么电线厂，冶炼厂之类的。 或许，这种事情，也只有相关方面上级的一小撮人知道。 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吴书记也不由得想起了关于这座铜矿的某些细节。 在他促成了与青山大队的交易之后，这期间，他也多次催促过吴兆强，利用他们晋省矿务局的名义，承包下这座铜矿的开采权。 刚开始好几次申请，都被他们市里的矿务局给否决了，为此，吴兆强还在他的面前抱怨了好几次。 可就在前段时间，吴兆强却突然通知他说，开采权已经拿到手了。 刚开始他也有些疑惑，还向吴兆强特意询问过此事。 可吴兆强的回答是说，他好不容易请动了一位他们局里的领导，跟这边递了话，这才把开采权文件给拿下来了。 吴兆强的这个解释可信度很高，所以吴书记听过之后也就没有怀疑。 可现在在看，这份所谓的开采许可文件，很有可能就是吴兆强自己伪造的。 他连自己都给骗了。 不过想想，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这边的矿务局不肯批复开采权的事情，原来，这座资源矿早就不归属他们管辖了。 想到这儿，吴书记忽然莫名觉得有些恼火。 他一方面生气，吴兆强居然敢这么大胆妄为的伪造开采文件。 可另一方面，他又替吴兆强觉得倒霉，伪造出这么一份文件，却偏偏还撞在了枪口上。 战备物资啊...... 想到这其中的性质，吴书记莫名都觉得有些脑袋疼。 这个玩意儿粘到身上，吴兆强这次的麻烦可就太大了，大到他这个县书记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还暗戳戳的升起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虽然也掺和到了这种事情里面，但却并没有参与到伪造文件的事情当中。 “吴书记，吴书记......？” 就在吴书记的心里还在思绪烦乱的想这想那时，田向南又小心地凑了过来。 “吴书记，眼下......这事，该咋办？” 咋办？谁知道该咋办？ 吴书记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眼皮不停的跳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书记，要不咱们先回我们大队上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讨论这个事。” 田向南试探的道。 讨论个屁，这种事情是能够随便讨论的吗？ 不愧是乡下书记，真就一点见识都没有。 吴书记心里暗骂了一句，咬了咬牙，脸上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休息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田书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发生了这样不好的事情，我得先回去跟上级汇报一下。” “啊？这就要回去吗？” 田向南装作一副不舍的模样。 “吴书记，这事应该没什么吧，回头说清楚不就行了。” “咳咳......” 田向南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田庆国轻咳了两声，暗暗丢给自己一个眼色。 田向南心中一突，知道自己再演下去的话，就有些过了，连忙语气一转。 “那什么，吴书记，那我们跟他们晋省矿务局后面的合作......” 吴书记似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闻言摆了摆手，语气中都多了几分不耐烦。 “这事等回头再谈吧，你们也不要着急，先看看以后矿场这边......” 吴书记说到这里又住了口，忍不住有些怜悯的瞅了田向南一眼。 是啊，既然这座铜矿已经被划为了战备物资，那还谈什么以后？ 没了铜矿，冶炼厂就废了...... 他们虽然失去了一个拿捏青山大队的手段，可青山大队不也同样是损失惨重吗？ 光是一座还没开始生产就已经报废的冶炼厂，就已经足以将青山大队几年发展出来的好底子给拖散架。 这么一看来，青山大队也算是完了，没个三五年，估计都缓不过来这口气。 等到后面，哪怕是吴兆强那边能够成功脱身，以后估计也没有跟青山大队合作的机会了。 好在这个小半年以来，他们以出厂价从这边拿的电线，还是给他们几个弄来了一些好处的。 只是可惜了，原本一个能下金蛋的鸡，这下子窝都给炸了。 接下来吴书记也没再说什么，跟随行的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又登上了那列林场的火车。 临上车前，吴书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吴兆辉吴大队长小声说了一句。 吴兆辉点了点头，回头笑着冲田向南喊了一声。 “那啥，田书记，我去县里办点事，过几天再回来。” “行，吴大队长有事尽管去忙，屯子这边有我呢.......” 田向南笑着冲他摆摆手。 随着那些人一个个人登上了火车，作为县里新来的田庆国田县长倒是落在了最后。 临上车之前，这位田庆国同志还冲他眨了眨眼，垂在腰侧的右手，隐晦的向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田向南依旧是那一副看似恭敬的和善笑容，装作相送的样子，追着他们来到了火车门口。 田庆国是最后上的车，临上车之际，他还伸手拍了拍田向南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 “我在家里行三，以后有事没事常联系.....” 第409章 殷老头的提醒 “老三？田庆国.....？” 望着缓缓启动离去的火车，田向南心里头还在想着田庆国临走时说的话。 田家的老三么...... 就是不知道是大房还是三房的，还有就是，这个人咋突然跑到他们县来当县长呢？ 到目前第一次的接触来看，对方对自己还是透露着善意的，对于这一点，田向南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上一辈的恩怨与谁是谁非暂且不说，但就他所接触过的田家几个晚辈，倒还都算不上什么坏人。 先就这样呗，当朋友处着就好。 田向南的目光追随着火车逐渐消失在了小青山那边，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就发现小青山那边过来了一辆牛车。 老叔这时候也背着手来到了田向南身边。 “那李主任咋把那吴副书记给逮走了？这事，跟咱大队不会有啥关系吧？” 田向南转头看了老头一眼，笑着摇摇头。 “跟咱是没啥关系，不过就是电线厂开工以后，估计得重新找合作单位了。” 老头闻言这才笑了，笑得一脸随意。 “那就再找呗，只要咱们能安生就行了。” 说着，老头也冲着小青山那边瞅了一眼。 “那是有人刚搬过来的？” 田向南也再次朝那边看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到牛车上只坐了几个人，并没有什么行李家当之类的。 “不知道，不像是搬家的......” “老叔，你让乡亲们都先散了吧，我去那边看看......” “那行......” 老头答应了一声，便回身招呼人回去了。 田向南这边则是顺着铁路，朝着牛车那边迎了过去。 等来的又近了些，他才看清楚，牛车上面坐着的却是殷大队长和他昨天见过的那几个殷家村的人。 “田书记......” 见到田向南，对面的小老头很利索的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一脸的笑容。 “殷大队长，你们这是......？” 田向南看着牛车上空着手的众人，一时间也闹不明白他们的来意。 “嘿嘿，田书记，我们今天就是过来看看。” “昨天我们回去开会把搬迁到青山大队的事一说，大部分人都还是挺乐意的，就是有些人心里还觉得有些玄乎。” 殷大队长笑的满脸褶子，朝着身后的几个人一指。 “今天来的这几个，都是俺们队上能说得上话的，咱们就是先过来看看，到时候心里有数，回去也好跟大伙说说，也好动员不是。” “哦......” 田向南闻言恍然，心中顿时也有些高兴。 他们人肯亲自过来看看，那也就证明他们殷家村的很多人还是有搬迁意愿的，只是可能有些人心里没底，想过来看看，那也正常。 “行......正好我这会没事，那就让我来带着英大队长和殷家村的几位乡亲们一起走走，顺便也能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 田向南说着，便带着殷大队长他们一行人从大路往屯子走。 一路上，田向南也跟他们介绍了青山大队的基本情况，无非就是队员们的收入，福利，以及大队上的一些政策。 尤其是关于收入和福利方面，田向南说的很轻松，殷家大队的人却是一个个听的双眼冒光。 这会儿殷家大队的人也都不顾忌了，七嘴八舌的向田向南提出了各种问题，田向南也都很耐心的一一解答。 到了最后，田向南就带着他们穿过屯子，来到了屯子东面的一片荒坡上。 这个一片地已经被平整过了，整体面积跟他们青山大队的驻地也差不多，原本就是专门留着安置新合并过来的人的。 这一片荒地的地势也很好，紧邻着青山大队屯子，再外围就是青山大队耕种的农田，以后上工也挺方便。 而且这片荒地往前面不远，就是石头河，过了石头河以后，西南面就是南坡的耕地，东南面则是水库。 北边倒是没有耕地，同样是一片未被开垦过的荒坡，往西北那边可以直接穿到北山窑厂和电线厂那边。 要是去往小西坡那边的话，不管是从屯子里穿过去，还是从旁边绕过去，也都同样方便。 所以单论占地域位置的话，这片地方并不比青山大队的驻地差多少。 殷大队长带着几个人在荒地这边转了一圈，同样也表示很满意。 田向南又让他们朝铁道那边看，在过了石头河的南边铁道区域，此时已经堆起了一长溜的木头堆。 “那些木头都是林场刚送回来的，可以留着给大家先搭建临时房子住，等回头起了红砖院子，还可以留着当柴火。” 就在殷家大队其余那些人还在一起讨论的时候。 殷家村的大队长那个小老头却是笑眯眯的凑到了田向南身边。 “田书记，我不是听说今天你们有县领导过来吗？咋没见人呢？” 田向南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县里吴书记他们刚才已经来过了，不过临时有事又回去了。” “哦......” 殷大队长被田向南的目光看得似乎有些不自在，讪讪的笑了笑。 “那啥，吴书记今天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跟你说昨天那个事？” “啥事啊？” 田向南故作不解的问道。 “这就咱俩人，你还装啥呀？” 殷大队长见状，有些不满的道。 “还能啥事？就是让陈金斗接张驼子位子的事啊。” “我听说昨天在东岗村的时候，咱们走了以后，那东岗村和北溪村差不多可是跟吴书记都说好了。” “陈金斗那小子可是一口咬死了，想让他们搬过来合并，可以，但是生产队大队长的位置肯定得给他，要不然想都别想。” “而且北溪村姓刘的也没安好心，他也说了，想让他们北溪村搬过来，那他的要求也不高......” “大队长他是没想，不过他说咋的也得混个会计当当吧......” “呵......” 田向南闻言都给气笑了，扯动着嘴角，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随后，他又看了看面前的殷大队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对方一支。 “那你老人家咋想的？就没想跟着也混个啥官当当？” 老头闻言顿时瞪起了眼睛。 “嘿，我说你小子，我这好心给你提醒呢，你搁这损我是吧？” “别，别，您可别生气，您是长辈儿，我说话不中听，你就当我是放屁吧。” 见老头似乎真有些生气了，田向南连忙道歉，随后又主动伸手帮对方点着了烟。 见他认错又快又诚恳，老头这才熄了火，气哼哼的道。 “我听说昨天他们跟吴书记商量的时候，吴书记口头上是答应了的。” “咋地？今天那县里有啥吴书记过来，就没说这个事儿？” 第410章 田向南的固执 “说啥呀......” 听老头问起这事，田向南也故作一脸苦恼的道。 “那吴书记刚来了没一会儿，都没说上几句话就回去了，这事他提都没提啊。” “这不是瞎折腾嘛......” 听到田向南的话，小老头嘴里叼着烟，有些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声，随后又跟着道。 “不过事就是这么个事，你早晚也会知道，我先跟你说，也就是给你提个醒。” “省得到时候吴书记直接跟你说这个事，你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估计，那吴书记这两天就得跟你谈这事，就看到时候你咋说了。” 说到最后，小老头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那陈金斗跟北溪村的刘大队长，两人好的跟穿一个裆一样，陈金斗还是刘老大的妹夫，这回这个事，他们两个生产队肯定都站在一起了。” “你要是不同意给他们官当，那两人说不定就得跟你耗下去，别说是三五天赶春耕了，三五个月也不一定能谈下来。” “呵，三五个月......” 田向南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 “别说是三五个月了，哪怕是三五天他们不搬过来，那以后也不用搬了。” 听到田向南这话，小老头却是惊讶的挑了挑眉。 “咋的？你还真要跟他们杠上了？” “你个小年轻可别跟他们瞎赌气，生气是小，耽误了春耕可就是大事了，不值当的......” 田向南却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老头。 “殷老叔，你觉得这事，真的只是我在跟他们赌气吗？” 小老头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后咧嘴笑了起来。 “都说你小子是个拎得清的，还真是......” “难怪你能把青山大队带得这么好，林老大和张驼子的命还真好，当初咋就没把你小子分到我们殷家村呢？”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可笑过之后，他也不免有些疑惑。 “那个陈金斗和刘大队长，俩人一来到就想抓权抓钱的，到底是咋想了的？真就把别人当傻子吗，？” “还有，我们青山大队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他们两个生产队的人就真不动心，就真没有人愿意过来。” “还能咋想的？贪呗......”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小老头一脸感慨的叹了口气。 “都是使唤人使唤惯了的，这一下子让他们来当被人使唤的，心里肯定不乐意啊。” “你要说那两个队里有没有人想过来，那肯定是有，而且最少也有一多半。” “但是他们两个大队的大队长和其他领导不表态，也不动员，谁敢当那个出头鸟？” “就算有人有那个心思，没有队上几个领导的说话，估计连村子都出不去。” “是啊，都知道你们青山大队过得好啊，但那也都是听说，有几个亲眼见到过的？” “再说了，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队上过得都跟土皇帝似的，搬不搬的，对他们能有啥影响？” “还真是......” 田向南原本也有这样的猜想。 在他预想的合并过程中，说不定就会有哪个生产队的个别领导，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可能会阻挠搬迁之类的。 没想到眼下看来，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是呀，这些人只想着自己过得好就行，哪管屯子里其他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好不好啊。 反正搬不搬来的，对他们自己的生活影响也不大，反而跟着搬过来，还会让他们失去手中原有的权利。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为那两个生产队的村民们感到悲哀。 可随后，他又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殷大队长。 “殷老叔，你不也是当大队长的嘛，你咋愿意带着乡亲们搬过来呢？” “嘿，你拿我跟那两个没觉悟的犊子玩意儿比？你这是看不起你老叔我呀。” 小老头闻言，故作一副气哼哼的模样，瞪着田向南。 可是瞪过之后，小老头自己却是先绷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吐了一口烟道。 “呵呵......” “那会儿陈金斗跟刘老大找我的时候，我确实也动过心思。” “可等我回去以后自己琢磨，就又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好弄。” “他俩那心思太黑了，上来就想当官，还一个想当生产大队长，一个想当会计的，到时候两人连起手来，那不就是能当青山大队的家了？” “我想着你们青山大队能发展到这么好，领头的这几个，脑子咋也应该是好使的吧？” “所以打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俩琢磨的事就挺不靠谱的。” “后来再一想，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带着大家伙干几年？还去争着当那个出头的，有啥意思呢？” “眼下既然有个好机会，能带领着大伙们过上好日子，我要是不能抓住咯，那以后入了土估计都得被人念叨着。” “昨天跟着一起去东岗村那边，其实也就是想去看看你这边的态度。” “那会儿我也看得出，你这人还是很实诚的，还愿意给我们大伙贴补，那就还有啥可说的？” “今天来看看，我也就彻底放心了，等回头，下午回去我就开会动员大伙收拾东西，明天就开始搬迁，赶早不赶晚。” “呵呵......” 听到小老头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田向南笑的也很是欣慰。 “殷老叔，真像你这样的才算适合一个好的大队长，殷家村能由你来带头，也是他们的福气......” “别，你别给我整这些虚的。” 谁知道殷老头闻言，却好像并不吃他这一套，摆了摆手道。 “福气不服气的先不说，我就想问问那两个生产队，你打算咋办？” “刚才从小青山一路上过来，我可是大致算了下，光你们这东南两大片，最少也有个大几十上百公顷地吧，甚至还有更多还是荒着的。” “你要是不把那些人弄过来，这么大面积，光靠我们殷家村一两百个劳动力，累死了也干不下来。” “殷老叔，这事您就先不用多操心了。” “就算是今年的春耕完不成，我也还是那句话，他们两个村子爱来不来，过时不候。” “等过了这几天，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你这......” 殷老头闻言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田向南，似乎有些搞不明白，田向南真就这么硬气，连春耕都不顾了？ 就见田向南只是笑了笑，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跟着叮嘱了一句。 “对了，殷老叔，回头你看看，从你们村子上选十来个年轻人出来。” “要那种二十岁出头的，脑子机灵上过学的，回头，我给他们安排一些事干......” 第411章 出差的老魏 陪着殷老头在屯子东头的空地边聊了好一会儿，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唯独对于田向南要10来个年轻人做什么的事情，田向南暂时给他们留了个悬念，以至于让殷老头临走的时候都有些念念不忘。 现在时间还太早，才上午10点多，尽管田向南再三挽留，想让他们吃过午饭才再走。 可用殷老头的话来说，他还等着赶紧回去给大伙做动员呢。 今天能早点让乡亲们把家里该收拾的收拾好，早一点搬过来也能早一点修整好，以迎接接下来的春耕。 而且说到春耕问题，殷老头是一脸的沉重，几次都让田向南再考虑考虑，不要跟那边置气，想办法多争取让人早点搬过来，到时候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田向南也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句，便亲自送着他们一行人的牛车出了屯子。 等把人送走了之后，田向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半多一点，准备去大队部坐会儿。 他跟魏忠富约好了今天中午会给他打电话的，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魏忠富也是个狠人，自从上回在县里找到他媳妇之后，现在就一直守在他们娘俩身边求原谅。 这期间，也就是过年前几天那会儿扒火车回来一次，在大队上结了自己的工分之后，隔天就又趟着雪走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魏忠富也留了下了一个他们旁边供销社的电话，说有事的时候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而且听他话里的那意思，他媳妇对他的态度倒是暖和了许多，眼瞅着就能看到复合的希望了。 对于人家这种想要一家团圆的愿望，田向南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鼓励他几句呗。 前一阵子田向南联系上了老魏同志，让他帮着跑点事，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咋样了。 他这边路过张翠家门口的时候，隐约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说笑声，像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 田向南原本也想顺路找张翠说点事情的，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便有些好奇的站在门口朝里面瞅了一眼。 通过虚掩的门缝，田向南看到不大院子里，张二狗正蹲在墙角杀鱼，手里拿着的菜刀把地上一条大鱼的鱼鳞刮的吱吱作响。 在张二狗的身旁，还蹲着那两名被发配到牲口棚的女知青，此时三人正大声说笑着。 而在他们家正屋的门口，张大狗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在看着。 见到这眼前挺和谐的一幕，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啧啧称奇。 张大狗这小子，去农场走了一遭之后，还真有些转变了性子，现在竟然都开始学习了。 “笃笃笃......” 田向南伸手在院门上敲了几下。 院子里面的说笑声顿时就停住了，随后便响起了张大狗的声音。 “谁啊......？” 田向南直接伸手推开小院的院门，走了进去。 “哎哟，是书记啊......” 见到进来的是田向南，屋里的几个人顿时都站了起来。 田向南见状，笑了笑。 “没事，我就随便过来转转。” “你们俩今天咋没去跟着修路？” 张大狗笑着快走几步，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田向南让了一支。 田向南也很随意的接过。 “那啥，书记，昨天我们跟守渔网的老张头说好了，今天上午去帮他把拦河网清理了一下。” 张大狗说着，还指了指地上那条鱼。 “这不，清理完渔网之后，老张头还让我们带了条鱼回来。” “我想着等中午吃过饭之后，下午再跟着去修路。” “原来是这样啊......”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 “张翠呢？不在家么......” 田向南话音还有没有落下，就见从张大狗身后的正屋门口闪出一道人影。 “哟，书记来了，我在家呢，刚才搁屋里核了一下这两天出工的工分。” “哦.....” “那什么，我跟你说那粮食补贴的事，你算的咋样了？” 张翠笑着点头。 “我大概也算了一下，咱们余的粮食也不算太多，到时候真要按三个生产队人口来补贴的话，估计也就能补贴个三五十斤的样子，还只能补一次。” “所以粮食补贴这方面，只能由书记你来拿主意，毕竟咱们也得留一些粮食用来应急啥的。” “另外，钱方面的补贴都好说，三个村子加在一起也补贴不了多少钱。” “我算的账跟粮册和账本都在大队部呢，要不咱们过去再仔细说？” “那也行......”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朝外走。 张大狗连忙跟在身后挽留。 “书记，这眼瞅的都快中午了，要不晌午就留在我家吃鱼吧？” “别客气了。” 田向南笑着摆手道。 “你也瞧见了，我这等着跟你妹核账呢，眼瞅着这两天人家就得搬过来了，我们得赶紧把补贴的事情给定下。” “呵呵，行吧，那书记你先忙，慢走啊......” 张大狗几人很客气的把他们送到门外。 田向南和张翠两人一路上讨论着，来到了大队部这边。 张翠去了隔壁财务室里拿来了账本和粮册，她一边核实着数据，一边和田向南讨论着其中的一些细节，还不时的提出一些想法和问题。 在两人讨论的过程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田向南也不时的抬起手表，看一下时间。 就在他手表上的指针快要指到12点的时候，旁边桌上的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田向南冲张翠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起身过去拿起了电话。 “喂，田书记嘛？” 听到话筒对面的声音，田向南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老魏，你咋啦？听你这声音很疲惫呀？” “呵呵.....” 对面的魏忠富笑了一声。 “没啥，就是前阵子往山东那边也跑了一趟。” 田向南闻言很是惊讶。 “咋跑那么远.....？” “你辛苦了，等这一趟回来，就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没事.....” 对面的老魏嘴上这么说，可声音却明显的多了几分欣喜。 “那啥，书记，我还是先把目前采购的进展情况跟你说一下吧。” 第412章 老魏的消息 “那啥，书记，我把目前采购的进展情况跟你说一下吧。” 田向南拿着话筒，静静听着对面魏忠富的汇报。 “你让我打听的那种小四轮，目前也只有山东淮坊这边的拖拉机厂有生产，价格是4000左右，加上旋犁配件，还有播种配件以及后面的车斗，合计是5000一台。” “我这次去跟那边拖拉机厂订了8台，刚好人家也有货，也答应帮咱们送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帮着送到咱们大队上。” “不过，就是书记你说的那种耕种苞米的配套机械，这里虽然也有生产，不过人家跟我说了，这东西的效率和使用效果并不算好，后期需要人工补种。”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想要机械化耕种玉米的话，还是有困难的。” “不是有困难......” 对面的魏忠富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看人家说的挺隐晦的，其实意思就是说效果一点都不好，肯定是远不如人工，而且后期还要补种，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啧，行吧，那你继续说。”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失望。 “还有咱们那的松江拖拉机厂，现在生产的都是重型履带式拖拉机，优点就是皮实，耐操，不过价格也太贵了......” 魏忠富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抱怨着道。 “一台东方红75型重拖就要16,000多，加上配套设施，就将近2万，我按书记的意思，跟他们预订了三台，他们也有现成的，也随时都可以给咱们送过去。” 说到这的时候，魏忠富还跟着感慨了一句。 “书记，光是这11台大小拖拉机，就花了整整10万，咱这是不是也太浪费了？” “我买这些东西肯定有我的道理，钱花在刀刃上，你少操这闲心......” 田向南闻言不由笑骂了一句，随后又跟着问道。 “那让你打听粮种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打听了，书记交代的事，我哪敢忘......？” 对面的魏忠富也跟着笑了笑，随后接着道。 “嗯，我这回去山东也去他们农业局问了问，还有咱们市那边的农业局。” “目前来说，所有粮食当中产量最高的依旧是苞米和其他几种，你让我打听的粮种改良的事情，确实也有一些消息，但具体的成果还不清楚。” “至于书记让我打听的小麦种，两边农业局都说了，现在的麦种也都是遴选过的，亩产能够达到200公斤多点。” “我仔细问过了，两边的回答都差不多，亩产最多也就是这个样子。” “200公斤么？”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得低声念叨了一下这个数字。 前世他记得到80年代后期的时候，那时候优质的小麦种，可以达到亩产350公斤左右，这一来一回可相差了近一倍呢。 田向南很清楚，国家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就开始推行细粮种植了，毕竟现在日子越过越好，老百姓现在想吃白面馒头和大米的意愿也越来越强烈。 田向南原本也想着，以后随着大队上发展越来越好，屯子上的产业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那么就要相应的减少一些农业上面的人手。 所以，他打算逐渐将农业机械化，多搞一些拖拉机，播种机，收割机，以减少农业人手上的浪费。 再加上这一回东岗村和北西村那两个生产队搞出来的事，让田向南愈加坚定了这个决心。 不就是种地吗？人多咱们就靠人工，人少咱们就靠机械。 反正青山大队现在又不差钱儿。 既然他们拿乔着不愿意过来，那田向南就算用钱堆，也要把农业这方面给堆起来。 不过现在让他唯一纠结的就是，在粮种的选择方面。 以青山大队的地势来说，是不适合种稻子的，能够适合选择的也就两种，那就是玉米和小麦了。 可先前魏忠富也说过了，播种玉米的机械现在还不算成熟，根本就达不到机械化的效果。 相反小麦就好多了，从播种到收割，现在都已经有成熟的机械化体系，非常省心又便捷，还很节省人力。 最重要的是，小麦可是细粮。 种出来以后，不但可以上交给国家，还能逐渐改变他们青山大队的粮食现状，这也算是一项不错的福利了。 但唯一可惜的就是，现在的麦种亩产还是有些低的。 田向南站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随后一咬牙。 “干了......” 管tnd，亩产低点就低点，同样也是粮食不是。 反正现在国家已经逐渐不缺粮了，去年上缴公粮的时候，田向南还跟粮食局的人聊过，别的地方有的拿水稻交公粮的，上缴比例还低一点呢。 今年，他们就种小麦交小麦了。 最重要的是，种植小麦的话就可以全机械化，光是殷家村的那些劳动力估计都用不完，他也就不用等着合并增加人手了。 管那什么陈金斗和那什么北溪村的刘大队长等着看自己笑话呢，就让他们等着吃屁去吧，以后他们就算想再搬过来，田向南也不会接收了。 到时候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青山大队这边过上好日子，以后那两个村子的人要是闹起来，有他们哭的时候。 想到这，田向南也不纠结了，直接对着电话那头的魏忠富说道。 “老魏，这事你干的不错，接下来还得再辛苦你一下。” “恩，书记你说......” “接下来，你催催山东拖拉机厂那边，让他们尽快把咱们买的小四轮给送过来，随行的肯定也有师傅吧，让他们帮着给咱培训几个人出来。” “还有，从咱们这边松江拖拉机厂那里正式购买三台75型重托，也要让他们尽快给咱送过来，配套的设施也一样不少。” “最后就是，你得去市农业局那边多跑跑，想想办法，找关系也行，请人吃饭喝酒也行，一定得给我弄一批优质的麦种回来。” “最少也要够咱们青山大队8000亩耕地使用的。” “8000亩？” “书记，你真的打定主意了吗？” 对面的魏忠富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 可随后，他又苦笑着抱怨道。 “书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8000亩麦种，最少也得小2万斤吧。” “这可是10吨优质麦种，我上哪去弄啊？” 田向南闻言却是嘿嘿一笑。 “这个我不管，我知道老魏你肯定有主意，不管你咋干，哪怕给人磕头塞钱都行，但是两个星期之内，你就得把麦种给我送回来，越快越好。” “我这......” 对面的魏忠富似乎都有些无语了，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什么，最后，才无奈的说了一句。 “行，书记，那.....我.....试试看吧......” 第413章 建房先遣队 挂断电话，想到老魏在电话那边一脸幽怨的模样，田向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老魏原本就是个很会跟人打交道的人，田向南相信他肯定能找到一些门路。 再加上，国家目前在农业方面肯定也是有一些利好政策扶持的，相信这种事情上头应该很容易看到，并且会给予方便的。 这边，张翠看他挂断了电话，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书记，你刚才跟老魏说啥呢？又是几万几万的，还有麦种啥的，都啥意思呀？”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也没隐瞒，就把他让魏忠富打听的事，还有他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听到田向南一个电话打出去又花了10万，张翠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可听到田向南说让老魏想办法弄麦种，以后青山大队准备改种麦子的时候，张翠又立马变得高兴起来。 “书记，这么说，今年过年咱们就能吃上细白面了？” 田向南笑着点头。 “那是肯定的，等回头下半年咱就找地方建一个面粉厂，以后种的麦子除了交公粮和自己吃之外，还能弄点面粉出去卖卖。” 张翠闻言，嘴角又是忍不住扯动了几下。 “书记，这麦种还没着落呢，你这想的可真够远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田向南看了看时间，就准备回去吃饭了。 临走时，他还对张翠招呼了一声。 “哦，对了，你这边补贴就不用算另外两个生产队了，先统计一下殷家村的人来算，粮食补贴数字，回头咱们再商量。” “啊......？” 张翠闻言有些惊讶的扬起脸，却发现田向南已经哼着小调走了。 “咋又突然不算那两个生产队的了？” 她有些不解的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也没咋多想，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殷家村的人就算要搬迁，那等开完动员会，把家里再收拾归置一下，咋的也得等到明后两天了。 谁知道他这边才刚回家弄点吃的，吃过午饭在家没躺了一会儿，就听到自家小院门被人使劲敲了两下，随后想起大林的声音。 “向南，向南......” “诶......” 田向南应了一声，从屋里出来，快步走过去开门，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大林。 “大林哥，咋了？” 大林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这会儿还有些喘呢，伸手朝着小青山那边一指。 “向南，这个殷家村的人都过来了，你不去看看吗？” “过来了？” 田向南顿时一脸惊讶。 “不会吧，这么快就搬来了？有多少人？” 大林摇了摇头。 “我瞅着倒不像搬家的，一个个拿着斧头铁锹之类的，倒是没看见行李啥的。” “拿着铁锹斧头？” 田向南脑子一转，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那估计是想过来先搭房子的，来的都是劳动力吧。” 被他这么一说，大林也明白过来了。 “哦，也是，我还真没看到老人孩子啥的，那可能就是准备先过来盖房子的，他们想的倒也挺好，先把房子盖好，再把一家人搬过来。” 田向南点点头，随手带上房门，跟着大林往外走。 “人到哪了？” “还在小青山那边呢，老叔这会儿也在那呢，见到他们之后，就让我坐车回来给你送个信儿。” “恩？” 田向南闻言，有些疑惑的看了大林一眼。 “那咋没让卡车把人给带回来？” “咋没带啊......” 大林一摊手。 “带了三车人回来呢，三辆大车回来连砖渣都没装，又回去拉人了，来了一两百口子人呢，估计还得拉几趟。” “哦......” 田向南这才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 “这样，大林哥，你再去找几个人，挨家挨户的去借锤子和锯子，然后去供销社把上回修仓库买的那几筐洋钉拿上，一起都给送到东面那片坡地去。” “行，我知道了......” 大林答应了一声，就回去喊人了。 等田向南穿过屯子，来到村口大路这边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三辆卡车又晃悠悠的开了过来，卡车的后车斗里都站满了人。 等他来到这边的时候，正看到殷老叔从卡车上跳了下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殷老叔，你们这来的挺快呀。” 老头一脸笑眯眯的，一边招呼着众人下车，一边对田向南道。 “这也是没办法，中午回去就给大家开了个会，一听说确定要搬迁了，那大伙也都坐不住了。” “后来我们一商议，干脆让妇女和老人小孩在家收拾东西，家里能干活的，都先过来把房子整一下。” “等明天正式搬家的时候，搬过来直接住就行了，也省得费事了。” “你们这考虑的也挺好啊.......“ 田向南说着，看着那些面带好奇探究以及各种神色，打量他们青山大队的人群们。 他也很明显的从很多人的眼中都看到了期待与憧憬。 “行，那咱们就直接过去吧，有啥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来帮你们想办法。” “嘿嘿，那可就谢谢田书记了。”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老头就回身招呼过来的人，留下几个等着后面的，其他人浩浩荡荡的顺着铁路往东南边的木材堆而去。 从下午1点多开始，随着殷家村的队员们不断抵达，青山大队屯子东边的坡地上，也变成了一幅热热闹闹的工地。 忙碌的人群像蚂蚁一样，把火车道边的堆积的木材逐渐转移到了这边，然后就开始了建设工作。 简单搭个木棚子而已，无非就是挖几个小深坑，把木头埋下去，然后以这几根木头当做支撑，开始搭建。 有着充足的各种木材边角料，速度快一点的，两三个人一个多小时就能搭起一座小木屋。 到了晚上天黑的时候，东边坡地这里，已经密密麻麻的升起了100多座木头小屋。 看到他们近200号人一下午的成果，饶是田向南也不由得心中感叹，这人啊，心中一旦有了念想与希望，那干起活来绝对是劲头十足。 仅仅只是一下午，这片临时安置区的轮廓就已经搭了起来，就等着弄一些木板过来，弄点桌椅床凳子之类的，就可以进去住了。 站在屯子边的高坡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就跟一个个小小的蚂蚁窝一样。 恩...... 看起来确实不太美观...... 第414章 搬家问题 田向南这边提前从村子里找了几个婶子，在东坡这边搭了几个土灶，把烧饭的大锅往上面一架，蒸了几锅馒头，又熬了两锅鸡汤。 等到晚上天黑收工，殷家村人走的时候，田向南让他们每人从这边喝上一碗汤，再拿上两个馒头走的。 仅仅是晚上这随意的一顿饭，就让第一次过来青山大队的殷家村众人心里都是暖哄哄的。 很多人从田向南身前走过的时候，都会很客气的喊一声田书记。 田向南也一一笑着回应。 有些遗憾的是，此时天色已经渐黑了，小青山里的路也不好走，再加上六子他们几个技术还太嫩。 因此田向南也不放心用卡车把人给送回去。 毕竟一车拉这么多人呢，万一有个侧滑或者是撞到树上之类的，磕磕碰碰的也都是麻烦事。 所以，只能辛苦殷家村的人自己走回去了。 对此，殷大队长倒觉得没什么，也丝毫不在意。 都是山里人，这点路程又能算什么，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走个夜路而已，狼见了他们估计都得夹着尾巴跑。 不过临走的时候，殷大队长还是跟田向南约定了，让田向南他们明天把卡车派过去，帮助一些家里困难的人搬家。 这事田向南自然答应的很干脆。 转眼也就到了第2天。 一大早田向南就跟着卡车去了殷家村那边。 一路上晃悠了半个小时不到，卡车就停在了上次的那个大路边上。 这里算是一个大路口，往殷家村，北溪村，包括东岗村，都在这个方向。 当然，距离最近的还是殷家村。 大卡车停在大路边，六子探头从窗户往外看了看。 “书记，这地是殷家村的吧？直接开过去不就行了。” 田向南也看了看道旁的农田，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殷家村。 “能开吗？别陷地里了？” “没事......” 六子自信的说了句，手下已经开始调转方向盘。 “最近的天好，这地头硬着呢，不会陷下去的......” 说话间卡车便已经挂着轰鸣声，拐上了旁边的小路，一边压着地头，一边压着路边，晃悠悠的朝着不远处的殷家村驶去。 后面大伟和大明开的两辆车，也有样学样的跟了上来。 殷家村这边的生活条件也就那样，甚至还比不上东岗村那边。 整个村子里，能看见的砖瓦房也就那几家，还不是全屋的那种，就只有正屋厢房一两间是砖瓦的，其他房间院子围墙啥的也都是泥巴的。 田向南往村子里走，路过其中一个家中有砖瓦房院子的时候，正看见人家砖房的房顶上蹲着一个人，似乎是在揭瓦片，中间还有一个人站在梯子上，接过拿下来的瓦片往下面递。 田向南他们过来的时候，房顶上的那人一转脑袋正好看到了，手上的动作顿时就停下了。 “哟，田书记来了......” 田向南也笑着冲人家点点头。 “你们这是......？” 田向南说到一半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不会还想着把这些砖瓦都带过去吧？” 听田向南这么说，屋顶上的那位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田书记，我们这不是想着反正都要搬过去了嘛，以后也不回来了，这房子上的砖和瓦啥的都是买来的，留在这里也是糟蹋了。” “哎哟，真没那个必要。” 田向南笑着劝说道。 “你这样费时费力的，也没个意思。” “就这一间房子，要想扒倒，再把砖瓦清理好，你们三个人最少也得干个两三天，还得多费两天再挑着到青山大队去。” “这么远的路累死累活不说，也不值当的啊。” “有这三五天时间，你们三个人拿工分都能挣好几十了。” “再说你们这都是青砖烂瓦的，拿到咱们那里也不好看呀。” “咱们青山大队以后起院子，只能起红砖墙的，而且咱大队上的砖，自己用的话才一分多，你起一座院子，撑死了也就300多块钱。” “对了，你们家有几口人......？” 房顶上的中年男人听田向南这么说，这会儿也不去揭瓦片了，反而坐在那里跟他聊起天来。 “那啥，田书记，我们家有我们老两口，加上两个儿子也都娶媳妇了，再带着三个孙子孙女，一共九口人。” 听到中年男人和田向南说话，墙边的梯子上顿时又露出来两个脑袋，看样子应该就是对方所说的两个儿子。 田向南冲着那两人笑笑，这才接着说道。 “那你听我来给你算算。” “你们一家9口人，这次搬家过去就能补贴90块钱，等春耕结束之后，开始盖房子的时候，大队上还会每人补贴10块，这又是90，加起来就180了。” “这就等于你们一过去，大队上直接给你们补贴盖半个院子的钱，到时候差的那点，你们三个人每天保底也有两块钱，一个月不就挣到了。” “真的？田书记，到时候盖房子每人还有10块钱。” 房顶上的中年人闻言一激动，脚下都划了一下，可他却毫不在乎，只是一脸欣喜的看着田向南。 “哎哟，你可小心着点......” 田向南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叮嘱道。 “你们尽管放心，我说话肯定算数，说给你们补，到时候肯定就有补贴。” “你还是赶紧先下来吧，这一个青砖房还有啥舍不得的，等到了咱那边，以后就起一个更好的。” “诶，诶，你俩赶紧下去给我扶住梯子......” 这个中年人还真听劝，听到田向南都这么说了，他还真就一咬牙，从房子上下来了。 “那啥，田书记你别走，这都到家门口了，咋的也得进来喝口水。” “那行......” 田向南也笑着应了一声，从院墙这边绕到了大门口。 “嚯......” 可来到这里一看，却发现人家这家门口堆的一大片，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被褥席子啥的，简直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一幅乱糟糟的搬家场面，看得田向南都忍不住有些牙疼。 就在这时，田向南又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回头一看，就见两个挺年轻的妇人，合力抬着一个炕头柜从院里走了出来。 见田向南站在这，两个年轻妇人冲他笑了笑，有些拘谨的喊了一声。 “田书记......” 第415章 闻讯而来 “田书记......” 就在这时，先前跟田向南说话的父子三人也从院里走了出来。 可出来归出来，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的手上也都拎着炕头上摆放着的长短柜子。 “这......” 田向南这会儿不光是牙疼了，甚至都有些头疼了。 他又扫了一眼门前散落堆放，看似杂乱却归错有致的一堆堆东西。 “这么多东西，你们都要带走吗？” “是呀......” 中年汉子笑呵呵的道。 “该扔的都已经扔掉了，剩下的都是家里归置过的，以后都常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拍了面前地上刚被他放下的炕头柜儿。 “像这玩意儿，家里能少得了吗？不带上的话，总不能到了那里再去打吧。” “啧......” 田向南有些咋舌，不过看了看面前的这些东西，也确实正如对方所说，大都是衣食住行，日常生活所需。 田向南不知道当初青山大队合并的情形是怎么样，但是光看眼前的情况就有些头皮发麻。 就面前这一大堆东西，光靠这一家五六个大人肩扛手提的，三五天之内想搬到青山大队那边，还真的有够呛。 “那......行吧......！” 又跟中间人说了几句，田向南便离开了，他想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 结果走了一家又一家，越走田向南的心情越沉重。 一路走来，每一家都是一大堆各种各样的东西在门口堆着。 这个时候，哪怕是老百姓再穷，家里咋的能没有几块木头，几床被子，几个碗盆之类的。 家里年轻人口多的还好，就怕有那种家里人口多，但是老的老，小的小的情况，别说三五天了，就算10天8天，估计家当都搬不完。 毕竟青山大队离殷家村怎么也有个十里八里路的，那有些大一点的柜子，一个人扛着都费劲，还要走这么远。 这样肯定不行...... 此时的田向南，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真要这么搞的话，就算等人搬过去了，估计也得累得够呛，不休整个10天8天的，是别想参加接下来的春耕了。 心里这样想着，田向南顺路跟人打听了一下，就来到了殷家村的队部这边。 殷家村的这队部还不如东岗村，就是一个房子高大一点的泥巴院子。 田向南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那位殷大队长和几个人，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收拾着呢。 见到田向南和跟在他身后的六子等人，小老头顿时就笑了起来。 “哟，田书记来的够早的呀，你先稍等一下，我这就用喇叭通知那几个困难家庭，让他们把东西挪到村口去。” “别，殷老叔你先别急着喊人，我这边有点别的想法。” “啥？啥想法？” 听到田向南的话，小老头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殷老叔，我觉得这样不行啊，咱们这搬家的东西太多了，就三辆卡车是远远不够的。” 田向南说着，就把自己一路上所见到的情况跟小老头说了一下。 “每家每户都这么多东西，光靠人肩扛手提的话，等你搬过去，人也累趴下了。” 小老头闻言也有些无奈，很光棍的一摊手道。 “那有啥办法呢？我们队上就一辆牛车，你就算把老牛累死，他也拉不了多少东西啊。” “唉......” 田向南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一扫间，突然看到放在屋子里桌上的电话，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那什么，殷老叔，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田向南说着，也不管殷老头那疑惑的眼神，走过去拿起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打给了林场那边。 算了，这事找县里估计也没用，兵工厂那边也麻烦，只能找他们的好邻居帮忙了。 等电话转给了林场后勤李主任那边以后，田向南跟人家商量了半天，最终以三吨煤的价格，从林场那边借了一列火车。 最后商量完以后，李主任那边还答应，会尽量帮他们多挂几个车厢，然后帮着给他们用两天。 “到底还是田书记的面子好使......” 旁边的小老头跟着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田向南的打算，忍不住向田向南竖起了个大拇指，咧开嘴，笑得都露出了牙花子。 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事，田向南的心里也很是高兴。 “殷老叔，这还等啥？赶紧让人搬东西啊，把东西都搬到铁道边去。” “行行行，我这就通知大家伙......” 小老头这回也是高兴的不行，说着就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喇叭话筒。 “等会儿......” 田向南又伸手拦住了他。 “殷老叔，你这光让自家人搬自家的东西来回都要跑好几趟，效率也太慢了。” “这样，你就按你们的小队来，还像昨天一样，老人妇女小孩在家收拾东西，劳动力集合出来。” “从你们这第一个小队开始，按照记分本上的名字，大家都帮着，一家一家的往铁道那边搬。” “咱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搬到咱们大队上去，这样安置起来也方便，效率也快。” “诶，诶，我知道了......” 小老头稍微一想，顿时也就明白了田向南这个办法的好处。 这样搬起来既方便又快捷，还不容易把东西整乱，确实比自家搬自家的要好上许多。 就这样，小老头在喇叭里通知以后，很快，大家都到大队部这里集合了。 随后，在各个小队队长的带领下，后面的小队先帮前面的小队一起把东西搬到铁道边那去。 一切安排妥了之后，田向南这下也放心了，小老头也不着急了，两人安逸的坐在大队部里聊着天。 可是，两人安逸的时间也没过多久，就见一个先前来过的小队长，从外面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小老头说了一声。 “三叔，我们先前搬东西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刘老大跟那个姓陈的带着几个人往咱这儿来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谁？刘老大跟陈金斗来了？” 小老头闻言，抬着眼皮又确认的问了一句。 “对呀......” 这个小队长点了点头，又跟着补充了句。 “不只他俩，后面还跟着几个好像都是那两个队里的头头，我看到刘老大他们队上的会计也在。” “呵......” 小老头闻言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 “这是来看戏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那谁知道呢？”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也跟着站起身来。 “行吧，我也跟着去看看......” 第416章 二人的心思 殷家村搬家的动静这么大，与他们相隔不远的两个生产队自然也察觉到了。 刚开始还有些不确定，可看到成片的人开始往铁路边搬东西的时候，这两个村子的有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站在几个村子的交叉路口，看着一窝蜂往火车道边搬着各种东西的殷家村村民们，陈金斗的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个苍蝇。 就这时，站在他旁边的刘大队长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这殷老三都这么大岁数了，眼皮子还这么浅，人家随便许他一点好处，他还真就上赶着让人搬家。” “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没一点出息的货。” 听到刘大队长的低声咒骂，陈金斗的脸皮抖了抖。 随后，他故作无奈的他的口气。 “这也没办法.....” “你也说了，殷三叔年纪大了......” “我寻思着，他肯定也是不打算往上爬了，干脆就想着搬到青山大队混混日子，就当是养老了。” “哼......” 刘大队长闻言冷哼了一声，却犹自还有些不甘心的道。 “他们殷家村就这么点人，就算去了又能有啥用？” “上回咱们可是打听过了，青山大队有七八千亩地呢，哪年春耕不是他们全大队的人一起上？” “就这，听说去年春耕的时候，他们还拖了好些日子才干完。” “眼下就算给他们加个一两百人，又能怎么样？” “除非他们青山大队还像去年那样，把屯子里其他的工作都停下来一起干。” 说到最后，刘大队长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真要这样的话，就算能干完春耕，他们那几个厂子里损失的钱，估计都赶上种的这批粮食了。” “嘿嘿，我就不信那个田向南算不好这笔账，我也不信他真就能不松这个口。” “他要真是个识趣的，肯定能分得清哪头重，早晚还得求到咱们头上。” 听着刘大队长分析的话，陈金斗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就连皱着的眉头也都慢慢舒展开。 确实，他的想法跟刘老大差不多，他也不认为田向南会凭着损失这么多钱，真就敢跟他们这两个村子僵持下去。 “殷大队长来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一人眼尖，出声对着他俩提醒道。 “那个青山大队的田书记也在，也一起过来了。” 陈金斗和刘大队长两人闻声看去，就见殷家村那边又走出了几个人，正是殷当队长和那位田书记。 两人相视一笑，脚下也不急不缓的朝那边迎了过去。 “哎哟，陈大队长，还有刘老大，你们两位今天咋这么有空，还来我们殷家村视察工作。” 殷老头虽然年纪辈分在场中是最大的，不过语气显得倒是很客气，话语中还带着几分调侃。 “哎呀，老叔你就别拿我们打趣了，我俩这也是没事，听说你们这边开始搬迁了，就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田书记也在。” 刘大队长也是跟这客气了一句，两人也都跟田向南打了个招呼。 田向南也冲他们笑了笑。 “我这不是跟殷大队长商量着尽快搬过去，所以今天就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说到这儿，田向南还看了看他俩，意有所指的道。 “陈大队长，还有刘大队长，他们殷家村这边都已经在搬迁了，不知道你们那两个村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哎呀，田书记，其实你不问，我也是想跟你说这个事的。” 陈金斗闻言，故作一脸为难的道。 “要说这事，我心里也很着急，这几天我翻来覆去的都有些睡不着，甚至急得我都有些上火了。” “而且说起来惭愧，我们不像他们殷家村，都是一个姓，殷三叔说话也好使，他一声招呼，大家就跟着走了。” “可我们东岗村那里不一样，我们有好几个大姓，村子上人员又多，关系也复杂。” “我这几天已经努力的在做大家的工作了，可是碍于各种原因，目前还是没有能全部说通他们。” “眼瞅着春耕也快开始了，再不搬家的话，恐怕都不赶趟了。” 听到对方又提起春耕这个事，再加上话语中隐带的那些含义，田向南也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就见陈金斗跟着又叹了口气。 “今天不也是没办法，刚从人家家里做完工作出来，听说你们这边都开始搬迁了，所以我就过来瞅瞅，顺便看看能不能跟殷三叔取取经。” 听到陈金斗这么说，小老头却是哈哈笑着直摆手。 “哈哈，你别闹了，跟我取经有啥用？” “你先前不也说了，眼下殷家村都是我的后辈，我这一发话，还有哪个敢不听的？说搬就搬走了。” “你们那不行啊，就像你说的，你们东岗村跟北溪村都是杂姓，几个大姓的人不谈好，那干啥事不都费劲。” 旁边的刘大队长闻言，也跟着搭了一句。 “殷三叔说的确实是这么个理，我们村子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大家的意见都不统一，有的人还死犟，咋劝也不听，工作也不好做。” “别说三五天了，我看三五个月能搬过去就不错了。” 说到最后，这位刘大队长还向田向南投去一个很是无奈的眼神。 “那咋行.....？”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有些着急道。 “你别说三五个月了，三五天之内，你们要是不能搬迁过去，那都是白瞎。” “我们这次合并的目的是啥？就是希望迁移一些劳动力，来帮助我们完成春耕的工作。” “若是你们连春耕都赶不上，那还合并个啥？我们青山大队是吃饱了撑的吗？” 眼见田向南似乎有些生气了，陈金斗与刘大队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浅藏的那一丝笑意。 不过，面上，两人都是一脸为难的神色。 陈金斗率先抱怨道。 “田书记，我们也想按照上级的指示来呀，可关键是眼下现实情况不允许啊。” “县里文件刚下来几天，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让我们做通村里大几百号人的工作，这也确实有些难为人啊。” “是啊.....” 刘大队长也跟着抱怨。 “我们队上的很多人连啥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啥情况也不了解，上面动动嘴皮子就说要搬迁，还得让我们磨破了嘴皮子去跟人家解释。” “我就算挨家挨户的去说，求爷爷告奶奶的，那总也需要时间吧。” 听到他俩那带着明显意味的推脱华娱，田向南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看着两人想要发火，似乎又没什么好的借口。 憋了半天，田向南也只能说了一句。 “反正话我是撂在这儿了，你们得尽快回去动员搬迁，要是回头赶不上春耕的话，那就干脆也别搬了。” 说着，田向南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他似乎又很不甘心的回了一句。 “这事回头我肯定得给县里说一下。” “唉呀，你看这事弄的......” 望着田向南离去的背影，陈金斗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在感叹的同时，他的嘴角却是隐晦的勾起一抹嘲讽弧度。 “呵......” 第417章 人口问题 田向南“气冲冲”的离开那些人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铁道这边。 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田向南回想了一下先前那两人的丑恶面目，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冷笑。 这俩人现在似乎连掩饰的意思都没了，拿乔的架势已经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他们心里就是认准了，现在青山大队需要大量人手，所以就想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捞好处呢。 原本吧，看在他们都是各生产队的领导，有一点小心思也无可厚非，真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田向南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两人坏就坏在，能力不咋地，口气还挺大。 一张嘴就是一个大队长和一个会计。 呵...... 他们也不想想，这两人要真有那能耐的话，早就把他们自己的生产队发展好了，哪里还会有今天把他们合并给青山大队这个事。 就是可惜了那两个生产队里的众多劳动力了。 这一下子田向南已经下定决心，为了防止这两个不要脸的以后再纠缠出什么麻烦来，那两个生产队的人，以后一个都不能收。 除非这两人下台，那田向南才会重新考虑。 至于从他们那边过去的知青，田向南倒不担心。 因为知青团体原本就是暂派的，等回头他跟知青办那边打声招呼，把这些知青的关系转过来就行。 有了先前田向南那番话的铺垫，回头田向南再跟县里说明一下情况，干脆趁早结束跟那两个村子的合并关系。 不然的话，等到以后，人家说不定还能靠着这张合并文件，再不要脸的凑上来。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种合并的关系还是尽早解除为好。 田向南一支烟还没抽完呢，就见殷老头笑呵呵的背着手挪了过来。 “殷老叔......” 田向南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他们都走了。” 小老头闻言撇了撇嘴。 “哪能呢，都过来看热闹的，哪能这么快回去，都去我们屯子上转悠去了，等会儿说不定还要凑过来呢。” “呵......” 田向南笑着扯了扯嘴角，也懒得再说什么。 可随后，他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对着小老头问道。 “殷老叔，这旁边还有其他的村子吗？” 小老头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咋？你还想打其他生产队的主意？” 说着，他摇了摇头。 “除了往西北那边有个在山窝里的小屯子之外，距离咱最近的，那就只有陶家坝了。” “哦？陶家坝.....” 田向南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又升起了几分兴趣。 “殷老叔，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两个生产队的情况。” “啥生产队呀？” 小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山窝里的那个小屯子也就不说了，现在估摸着最多也就百十口子了，还大都是一些以前逃过来的老人，能干活的也没几个了。” 田向南听的也不由有些泄气，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 “那你说的那个陶家坝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呵......” 小老头闻言有些古怪的笑了笑。 “陶家坝就在县城外面，是从这儿去县城的半路上有个大岔口，往那边一拐就到离，咱们这儿也就几里路。” “不过，陶家坝里可是有四五千号人呢，都是当初周围村子合并过来的，人家不但有大队，还成立了公社，陶家坝公社，你没听过吗？” “额......” 田向南闻言，有些幽怨的冲小老头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他先前听陶家坝这个名字咋有些耳熟呢，原来就是县城外远郊的那个陶家坝公社。 “呵......” 想到自己先前的心思，田向南这会儿都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们青山大队眼下发展的再好，也没可能就把一个公社给合并过来吧。 而且听到陶家坝有这么多人口的时候，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眼下也即将开始国家人口急剧膨胀爆炸的大时代。 田向南以前没事的时候，跟林思成两人曾经大概合计过。 以青山大队所处的这片山谷平原的面积，即便是重农轻工的情况下，那么整个青山大队能容纳的人数最多也就是13,000人左右。 如果是重工轻农的话，道士说不定可以多容纳一些人口，不过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是预算了把农田包产到户，甚至到个人，能够合理分配资源的情况下。 不过集体工业产业肯定是不能分开的，最多到时候人人持股，但是集体的性质肯定不能改变。 以后如果人再多的话，那就会超出青山大队田地容纳的范围，也就会出现资源短缺的情况。 别看青山大队这几年的人口增长并不算大，这也只是因为前几年的动乱，再加上天灾人祸，导致这几年青山大队的人口新生与死亡指标，达到了一个巧合的缓慢增长情况。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眼下屯子上有一大批人都是60年左右出生的年轻人，也可以说是这一代人。 这一代人眼下的年纪还小，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真要等个三五年之后你再看，等这一代人都结婚生了孩子，那么青山大队的人口增长，绝对会以非常夸张的速度爆发起来。 眼下青山大队加上殷家村的人，一共才不到2000人。 可在田向南的预计中，仅仅只需要10年的时间，青山大队的人口估计就会增长到5000人左右。 如果过上30年，再下一代的人开始结婚生子，那即便到时候有了后面的计划生育，那估计等30年以后，青山大队的人口，少说也得增长到13,000~15,000人。 也就是说，等到田向南50岁左右的时候，青山大队的发展，就会随着人口增长到上限而正式陷入瓶颈。 当然了，这扯的有点远，也就是田向南无聊的时候盘算过，他也没太在意。 真等到那时候，估计这种问题也轮不到他操心了，田向南原本就打算40岁以后就退休的。 所以说，眼下就算给他来上千八百个年轻劳动力，田向南这会儿估计也不一定敢要了。 先前合并这三个屯子的时候，田向南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眼下这么一回想起来，他心里也不有暗自庆幸，幸好现在只合并了一个人数最少的殷家村。 而且，以后在人口增长这方面，也确实也应该注意一下了。 “呜......” 就在田向南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道气笛声在远处的小青山那边响起。 林场的火车......到了！！！ 第418章 驻扎的部队 “呜.......” 随着火车从远处渐渐驶来，见到火车的全貌之后，田向南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林场的李主任还真够意思，派来的这一列火车很长，除了前后两个火车头之外，中间还挂着6个铁罐头车厢加两个平板。 田向南的目光又扫了一下这边堆积的这些家当，估摸着要是按这种装载量来看的话，只要来回跑个五六趟，差不多明天上午的时候，应该就可以把整个殷家村都给搬过去。 “吱......” 等火车停下之后，田向南和殷老头笑着上前跟两位开车的师傅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让人装车。 一番忙碌之后，在众人的努力下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把6个铁罐头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随后，田向南又招呼着安排那些家当上车的人，上到了那两个平板车厢上，老人和孩子坐中间，年轻一点的往边上坐坐，相互扶持着。 田向南也打算随着这辆火车回去，回头安置的时候，看看有啥需要的，他也可以帮着照顾下。 眼看着众人都差不多上车之后，田向南四处找了一圈，发现殷老头正拽着旁边另一个小老头，两人在那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田向南正准备过去看情况的时候，目光一扫，忽然在人群中又发现了陈金斗和刘大队长他们那几个人。 不过他这会儿也不想搭理他们了，也就装作没看见，直接朝着殷老头那边过去。 “殷老叔，你这是干啥呢？” 他打量了一下被殷老头拉着的另外一个小老头。 老人年纪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不过精神头挺好，双眼清明，面貌清癯，略微有些长的斑驳头发，在脑后扎了个短马尾。 上身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布短褂，下身粗布长裤，裤腿一高一低的挽着，脚下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手里拄着一根长棍，背后还背着个背篓。 被田向南这一打岔，殷老叔有些无奈的松开拉扯对方的手，语带恼火的道。 “我是老薛，你咋就这么犟呢？” “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搬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咋活？” 被称为老薛的那小老头冲田向南和蔼的笑了笑，随后才对着殷老头道。 “也没啥关系的，跟以前不都差不多吗？我能种地能挑水，就这样凑合着过呗，活到哪天是哪天。” 听到这个老薛的话，田向南不由的挑了挑眉，又仔细的看了对方两眼。 这人说话的感觉，有点不太像乡下老农，豁达的有些过分了，颇有种看破生死的即视感。 “你就犟吧，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死了又有谁知道？说不定都得喂了狼。” 殷老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跟我们一起到青山大队，过得咋样先不说，最起码以后能给你找块立坟的地方吧......” “你这......” 小老头还想再说几句，去见那个老薛已经呵呵笑着，摇着头走了。 “嘿，你个犟驴......” 殷老头跺着脚骂了一句，最终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殷老叔，咱先上车，跟着过去一趟吧。” 田向南看了一眼那个老薛的背影，对着小老头劝了一句。 殷老头长长的出了口气，点了点头，又对着人群那边招呼了一声。 “二娃，你回去招呼大家伙继续搬，把东西都搬到这边来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了，三叔......” 人群中有人回应了一声。 殷老头这时候也看到了陈金斗他们，冲着几人笑了笑，也没过去说话的打算，便跟着田向南上了板车。 “嗤......” 随着火车缓缓启动，田向南这才想起问起先前那个老头的事。 “那老薛，就是个犟驴......” 殷老头这会儿估计还没消气呢，嘴里直接骂了一句。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这才说起那老头的事。 老薛是前些年下放到牛棚里的，来他们殷家村差不多有10年了。 那会儿他们殷家村被下放来的有四五个，再加上殷老头也是个心善的，也不管那些人的来历，暗地里照顾了不少。 一直到前几年，被下放的这些人，除了一个病死了以外，其他的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唯独这个老薛，去年和今年的时候有人过来接过他三次，可这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不肯回去。 对于这个老薛的来历，殷老头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时候有些忌讳，大家谁也没有过问谁。 殷老头只知道这老薛会抓点药，以往屯子里谁有个头疼脑热，腹泻胀痛的，上老薛那里让人家抓着手摸一把，回头他给你拿点草药，吃两回就好了。 也就因为这一点，所以殷家村的人对于老薛还是挺有好感的，有去他那看病的时候，还会给带点粮食或者带两个鸡蛋啥的。 殷老头最后又跟着说了一句。 “老薛到底是干啥的，我们这谁也不知道，不过今年有人过来接他的时候，听人喊过他一声大师啥的。” “哦......”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兴趣。 “薛大师.....？” 大师这个词儿在这年代可不是乱喊的，所代表的含义也不一样，而且大多是带有贬义的。 这老头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大师，看样子，回头有机会可以跟人家接触一下。 毕竟前些年下放的，很多人都是各行各业的宝贝，说不定就能让田向南又碰到个啥人才呢？ 从殷家村到青山大队也不算远，火车慢悠悠的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田向南跟殷老叔闲聊着，目光扫向青山大队旷野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在小西坡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个军绿色的小鼓包。 “那是......？” 田向南不说话了，凝神向那边看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也逐渐看清了，那一个个小鼓包，原来是搭起的一个个军绿色帐篷。 这些帐篷是什么时候搭起来的？ 田向南记得，早晨他出发的时候，应该是还没有的。 等火车慢慢驶过的时候，田向南还远远的看到，在那一片帐篷周围，还有这一个个军绿色的身影在忙碌着。 “吱......” 就在这时，火车已经开始减速，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路滑行着，停在了青山大队屯子的南面。 田向南还没下车呢，就看到南面屯子口这边，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而来。 看着那几个人，当中好像有老叔，还有几个穿着军绿色的身影...... 第419章 吴副主任的下场 “吱......” “殷老叔，你招呼着大家卸东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火车停下之后，田向南对着殷老头说了一声，便直接跳了下去，迎着那几人过去了。 “老叔......” 田向南对着带人过来的老人招呼了一声，目光随即就落到了那几个穿军装的人身上。 就见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上前直接朝田向南敬了一个礼。 “田书记你好，我是负责此次小西坡铜矿开采工作的驻军代表，我叫郭长征，你可以叫我郭队长。” 这个人看年纪也不过跟田向南差不多，一脸的锐气，浑身的那股飒爽劲儿，看得田向南也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他笑着与对方点点头，又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郭队长，我代表青山大队，欢迎你们的到来。” “谢谢田书记对我们的支持。” 郭长征说着，伸手从身后一名小战士手里拿过一个文件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文件，双手递了过来。 “田书记，这个是上级下达到你们青山大队的文件，请接收。” “好......” 田向南也双手接过，仔细的看了看。 文件的内容就跟前面李主任和他说的差不多，这算是一张正式征收的通知文件了。 最主要的是，这张文件上面可不仅仅只有兵工厂的章，还有某区和某部的。 把这玩意儿往大队部门口一贴，绝对能把别人吓一个跟头。 田向南很贴心地将这张文件收好，这才笑着对面前的郭队长道。 “郭队长，你们是今天上午刚过来的吧？我刚刚看到小西坡那边还在扎营。”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们青山大队帮助的吗？比如粮食或者各种物资之类的？” 郭长征闻言笑着摇头。 “多谢田书记的关心了，我们的粮食和补给已经准备好了，下午就会运过来。” “但是考虑到我们以后可能会常驻在这里，所以我打算在小西坡那边建立一个驻地，想跟田书记申请一下，从你们青山到底的砖厂调拨一些砖头过来用来建造。” “当然了，是以我们工厂的调拨价来购买......” 田向南闻言，直接点头道。 “这点当然没问题，下午我就可以组织人手，帮你们弄一些板车，或者是把我们大队上的卡车调拨一辆给你们使用。” “那可就太谢谢田书记了。” 听到田向南这么支持他们的工作，郭长征明显也很是高兴，语气也显得更亲近了几分。 “这样吧，咱们先去我们大队部坐坐，我也要向你们了解一下你们工程后续的安排，以及需要我们青山大队协助的地方。” 田向南招呼着一行人往回走，同时也和郭长征讨论了一下关于铜矿开采和冶炼厂开工的事情。 眼前的这个郭长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军衔，但是能作为这种项目的驻军代表，那么田向南相信对方肯定也是有些来头的。 两人说过铜矿先期开采的准备事宜之后，田向南又向他询问了冶炼厂开工的日子以及人员安排。 对于这一点，郭长征表示他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上面目前还在组织征集冶炼厂方面的相关人手，不过应该也快了，等铜矿这边有出产之后，冶炼厂那边肯定就会接着上马。 两人一路闲聊着，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郭长征，有些欲言又止。 郭长征似乎察觉到了，同样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 “田书记有什么话，就尽管直说......” “呵呵，那个......” 田向南嘴里打了个哈哈，不过还是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那件事。 “郭队长，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昨天被你们带走的那个晋省的吴副主任，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郭长征的面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那位吴兆强同志伪造开采文件，涉嫌侵占军区战备资源，证据已经确凿。” “而且根据他的供述，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利用这张开采文件来图谋你们青山大队电线厂和冶炼厂的出产利益。” “并且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利用自身的职务，低价从你们青山大队采购电线，然后高价转售给他们省的其他矿区，赚取高额差价。” “在他的供述中，以他为首，包括你们县的那位吴书记，以及你们大队上的大队长吴兆辉，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额......”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头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一脸吃惊的看着郭长征。 “郭队长，你的意思是，我们县的吴书记和我们的吴大队长都会被牵连？” 郭长征点了点头。 “他们既然都是既得利益者，那么肯定也会被调查。” “接下来，我们会将人转交给晋省军区那边，由他们来进行更加深入的调查。” “等到一切情况查明之后，他们三人包括他们身后利益所牵扯到的人，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刹那间心头畅快无比。 “这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他故作感叹的摇了摇头，又试探的追问了一句。 “郭队长，那他们最后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郭长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得等晋省军区那边调查清楚以后再说。”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县的吴书记和吴大队长免职是肯定的了，会不会进监狱，或者是会被判多久，得看涉事情况。” “但是最起码，首犯的那位吴副主任，吴兆强同志，肯定是要被枪毙的。” “唉呀，这真是......太可惜了.....！” 田向南满是感叹的说了一句，还不断的摇着头，一脸的惋惜，可勾起的嘴角却是咋也收不住。 旁边郭长征瞥了他一眼，看着田向南脸上那有些别扭的神色，眼底不由露出了几分古怪。 “哇......曼曼姐，曼曼姐.......” 正当田向南还在摇头感叹的时候，几人就忽然听到前面的河边，传来了小孩的凄厉哭喊声。 “呜呜呜......曼曼姐......！” “快来人啊.......” 众人闻声都是面色一变，连忙都朝着前面的石头河跑去。 “坏了，出事了......” 第420章 跳水救人 “快来人啊，呜呜呜，曼曼姐......” 听到前面河边孩子的哭泣声，田向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住了，咬牙使劲全身的力气，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可是他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旁边的郭远征跟田向南差不多是同时往这边跑的，此时却已经跑到了他前面去。 “呜呜呜......” 等田向南跑到河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对面的河边上有个小男孩正哭的撕心裂肺。 两人的脚下不停，直接冲到了桥上。 到了这边，田向南已经认出，站在对面河边正嚎哭的小男孩，好像就是宋二嫂家的狗蛋。 看着小男孩正面朝着河面哭，一边哭，还一边顺着河边跑，田向南跟跑在前面的郭远征两人都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头去看河面。 田向南低下头的时候，正看到一只人手挣扎着快速的沉了下去。 要不是那人手里还抓着一件灰蓝色的衣服，一时间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发现。 看到这小男孩是狗蛋，再加上他嘴里喊的曼曼姐，他顿时就猜到了河里沉下去的这个人是谁。 田向南的心也一下子跟着沉了下去，连忙伸手抓住桥的护栏，就准备翻过去跳水救人。 可还没等他抬腿翻越呢，田向南眼角余光就见到旁边一道身影掠下，扑通一声，直接砸进了下方的河面里。 田向南的动作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跟着跳下去，而是连忙又回到了桥头，绕到了下面河边的浅滩上。 他一把拉住已经被吓呆的小狗蛋，用衣袖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低声安慰道。 “狗蛋，你先别哭了，告诉我这是咋回事？”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一直扫视着河面。 狗蛋此时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见到田向南，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伸手抱着他的大腿，断断续续的说道。 “曼曼姐.....帮我.....洗衣服，我衣服......掉.....水里了，曼曼姐......下去.....够衣服，然后她也......掉下去了。” “曼曼姐.....让我.....叫人，我不.....敢走，只能哭......！” 听着狗蛋断断续续的叙述，田向南顿时也就明白了过来，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流动的湖面，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跟着一起跳下去。 这石头河虽然不大，但中间还是挺深的，再加上河水还是流动的，也不知道那位郭队长能不能抓到高曼。 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老叔和其他几位小战士也过来了。 田向南连忙冲着他们高喊了一声。 “老叔，刚才有人落水了，郭队长下去救人了，你们站在桥上向下看着点。” “知道了......” 老头应了一声，带着其他几个人都站在桥上，扒着围栏向下看。 “哗啦......” 就在这时，就见桥下的湖面上忽然冒出一个小平头脑袋。 田向南有些紧张的看了过去。就见水里的郭远征身体后仰着，右手从高曼的背后绕过，揽在她的腋下，用往后游的方式，慢慢朝田向南这边的河岸靠着过来。 “呼......” 田向南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能救回来就好。 郭长征拖着高曼来到了浅滩这里，等脚能踩到了水底了，他也就顺势松开了手，改为两只手从后面拉着高曼的手臂，将她慢慢拖到了岸边。 “来......” 田向南在岸边伸出了手，将两人一前一后都拉了上来。 高曼这会儿竟然还有意识呢，一上岸就趴在了地上，直接就开始往外面呕起河水，一边呕还一边咳，咳得肝肠寸断的那种。 “yue.......咳咳咳......” 更让田向南哭笑不得的是，哪怕到了现在，高曼的右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件灰蓝色的短布褂子。 倒是那位郭队长，上岸之后就自觉的站到了一旁，看着高曼一时间吐成这个惨样，倒也没急着离开。 田向南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高曼的身上，同时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说说你，洗衣服还跑到河边洗，为了件衣服，还差点都把命给搭上，” “你身为资本家大小的阔气呢......？” “一件破衣服，丢了又能咋的？这回整的好，长教训了吧？” 田向南嘴里说着高曼，目光却悄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郭远征，见对方神态还算正常，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田向南的目光，郭远征有些尴尬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水。 可当他的手拂过头顶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河面。 “怎么了？” 见他神情有异，田向南不由问了一句。 “啊，没事......” 郭远征只是轻轻摇摇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高曼。 “田书记，既然人救上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得回去换身衣服。” “哦，对对对......” 田向南闻言也急忙道。 “郭队长赶紧回去换衣服吧，这天还冷着呢，回去弄碗姜汤喝喝，别生病了。” 田向南说着，又有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看着高曼。 “你看看你，为了救你，人郭队长的帽子都掉了，你给人添了多大的麻烦？” 可惜，高曼这会儿难受的厉害，吐过之后又跟着不停的干呕，浑身的力气也在水里挣扎的时候用光了。 被田向南这一顿连说带损的，她也只能勉强抬起头，冲他翻了个白眼。 刚准备走的郭远征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人还是在嘲讽人的田向南，语气古怪道。 “田书记，你这......” “啊，没事，没事......” 田向南笑着摆了摆手。 “我就是忍不住说她两句，想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又干呕了两声之后，高曼这会儿似乎也缓过劲儿来了，勉强坐了起来，冲旁边的郭远征点了点头，脸上也扯出一个笑容。 郭远征也冲她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等高曼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田向南时，却又是翻了个白眼，将脑袋转了过去。 “嘿，你这人......” 见到高曼对自己的态度，田向南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看她此时已经被冻得嘴唇发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恰巧此时屯子里也过来了一些听见动静赶来的人，田向南就叫了两位婶子，让她们把高曼给送了回去。 第421章 制止流言 等两位婶子扶着高曼离开，田向南拉着狗蛋儿，沿着河边往上游走了一段才到了刚才他们洗衣服的地方。 从这儿往石头桥那边差不多有二三十米的位置，看样子高曼今天还真是命够大的，竟然扑腾了这么远。 端起地上的洗衣盆，田向南带着狗蛋也跟着去宋二嫂家了。 他想过去看看，别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毕竟这年月，男女大防还是比较保守的，村民们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有的也就当是闲谈时的一个热闹事，说说倒也没关系。 可就怕有些人嘴碎，说着说着就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 虽然田向南也相信青山大队的风气还是好的，但就怕有些人闲出屁来，就喜欢说些跟别人不一样的歪理看法。 等他带着狗蛋回到宋二嫂家的时候，正赶上先前送高曼回来的几个婶子，正站在门口小声说笑着。 “高曼呢？” 田向南对着几人问了一句。 “送屋里换衣服去了，这天多冷啊，一路上回来人都冻得直哆嗦，我们让他进屋换衣服暖暖，等会儿熬碗姜汤喝上。” 说话的是林二海他娘，田向南他们一般都喊他菜花婶子。 “哦......” 田向南点点头，把手里的洗衣盆给他放在了院门口，也没急着走，站在门口点着烟，对着这几个婶子笑道。 “几个婶子刚才都笑啥呢？” “还能笑啥......” 菜花婶子平常就大大咧咧的，属于那种嘴比脑子快的人。 “我们刚才看见救高知青的还是个当兵的，小伙子长得又高又精神，也不知道高知青能不能看上人家？” 田向南闻言白了他一眼。 “咋的？菜花婶子，瞅你这意思，人家救了人，还得把自己给搭上呗。” “你这都是啥想法？咱青山大队可不能做这种糊涂事。也不能传这种糊涂话，这话要真让外人听了去，外面人还能瞧得起咱青山大队吗？” 听田向南这么说，菜花婶子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我这还啥都没说呢，谁要传糊涂话了？” 说到这儿，她似乎还有些不服气，嘴里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声。 “我不也替高知青担心吗？她一个年轻姑娘掉河里，又被人小伙子给救了，还给抱了，这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菜花婶子也算是最先赶到河边的，可能是看到了郭远征把高曼拖上来的那一幕。 先前田向南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这绘声绘色的，说的眉飞色舞。 “呵......” 田向南都被她给气笑了，心中也暗自庆幸，幸好他还过来看看，要不然的话，这种话经过几个人一传，那以后还不知道传成啥样了。 “菜花婶子，真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上回二海送孙奎他大闺女去县里，不也是把人背着去的吗？” “那你现在赶紧回去准备结婚的家伙事吧，回头我就替林二海做媒，把孙奎的大闺女去你家去。” “凭啥？” 菜花婶子闻言顿时就炸毛了。 “那孙大丫就是个哑巴，连话都不会说，凭啥让我家二海娶她？” “再说了，那上回送孙二丫去县里看病，不也是你让二海他们几个去的吗？” “是我让他们去的呀。” 田向南故作一摊手，脸上笑盈盈的道。 “我还安排了林场的火车带他们去呢，不过我也没让二海背着人家呀，我看那会儿上火车的时候，还是二海把孙大丫给抱上去的呢。” “你儿子都抱人家闺女了，你哪能不娶人家？” “啥叫非娶她呀？” 菜花婶子一时间都有些无话可说了，瞪着田向南。 “书记，你，你这是耍无赖。” “你可别说了，你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孙奎家的闺女非赖上我家二海不可......” “你也知道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啊，那你刚才不也说......？” 田向南收起脸上的笑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人部队的同志救了落水的高知青，这就是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 “咱们除了要感谢人家以外，其他的啥想法也不能有，啥闲话也不能往外传。” “以后我要是在咱屯子上听到，有人传高知青和什么的当兵的闲话，我就先找你们，尤其是菜花婶子，马上就叫你家二海和孙大丫结婚......” “我......” 菜花婶子被田向南气得哑口无言，想说什么，却一时间又有些不敢开口的样子。 “书记，你别生气，我们先前也没说啥，就是说了一下今天这个事。” 见场面有点僵，旁边另一个婶子笑着打圆场道。 “我们就说那高知青咋那么倒霉？洗衣服都能掉河里，现在这河水冷的，瞧把人给冻的，说不定就得生一场病。” 被他这么一打岔，田向南也就势缓和了气氛，顺便也跟着转移了话题。 就见他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道。 “确实，现在刚开春，河水冷着呢，你们要是有去河边洗衣服打水啥的，也都得注意一点。” “咱屯子到现在连个大夫都没有呢，生病了都没地方治......” “对呀......” 听田向南这么说，其他几个婶子也都连忙追问道。 “咱屯子都这么久没有大夫了，现在有个头疼肚子疼啥的都得挺着，去县里看病也麻烦，跟人家小林大夫在的那会儿根本没法比。” “咱们大队上，啥时候能给分派新的大夫呀？” “我为这事也都愁了一个年头了。” 田向南故作摇头感叹道。 “上回，上面给的那几个大夫名额我都打听过了，都是没啥本事的，别说是县医院了，那都是其他卫生所都不要的人，估计还不如以前的老瘸子呢。” ”你说这样的人，咱要来干啥？” “大不了回头跟县里申请一下，咱们自己建个医疗室，然后花钱请个大夫回来，每月给人家开工资，我就不信请不来一个好大夫......” “乖乖，还咱们自己开工资？请大夫？那不跟县医院一样了？” “那啥，田书记......” 听田向南这么说，几个婶子都是惊叹不已。 可是在惊叹之后，菜花婶子脸上又堆起了笑容，凑过来对田向南道。 “那啥，田书记，我娘家外甥女打小就聪明，小时候经常跟在他们公社大夫后面跑，还是上过卫校的，现在就在陶家坝卫生室呢。” “我那外甥女厉害着呢，我听说人家领导经常夸她，说她聪明好学，你看，能不能让她到咱们这来当大夫？” “哦.....？” 田向南闻言也稍感惊讶，随口追问了一句。 “菜花婶子，那你这个外甥女今年多大了？” “17了......” 田向南：“.......！” 第422章 张大狗的想法 上 “田书记，你觉得咋样......？” 见田向南不说话，菜花婶子还以为他已经动心正在考虑呢，等了一会之后，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瞥了她一眼。 “菜花婶子，一个17岁的小丫头，你就想让他来咱们大队当医生？还想拿工资啊？” “那又咋了？” 菜花婶子这会儿也看出田向南似乎不同意，顿时有些不乐意的道。 “我外甥女那么聪明，还经常被领导夸，从小就跟着他们公社的大夫学习，那肯定是个好医生的苗子，凭啥不能来咱们这里当医生？” “唉......” 见她这一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田向南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便跟着问了一句。 “菜花婶子，我就这么说吧。” “要是你这两天头疼肚子疼啥的，你敢不敢让你这外甥女给你看病，让她给你开药吃。” “我......” 菜花婶子一下子哑火了，嘴巴张的老大，脸上的倔强神色也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哈哈哈......” 旁边几个婶子见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 菜花婶子回过神来，气哼哼的扭过头，又不说话了。 几个婶子又一起打趣了菜花婶子几句，随后便各自散去了。 田向南也正准备离开时，却忽然看到张大狗从屯子口那边走来，看他来的那方向，分明就是从牲口棚那边过来的。 田向南见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是来到了张大狗家的门口。 “田书记......” 见到田向南，张大狗还笑着跟他主动打招呼。 田向南也笑着点了点头。 “大狗，你这是......又去牲口棚那边了？” “是啊.....” 张大狗一脸微笑。 “这不是天越来越热了吗，那边张知青和李知青让我和二狗去给他们帮帮忙，把牲口棚打扫一下。”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 “大狗，你们兄弟俩这老往他们俩女知青那里跑......” “哈哈，田书记，我知道你的意思。” 田向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大狗笑着打断。 “其实我们兄弟俩，算是已经和张知青跟李知青她们俩处对象了。” “啥.....？” 听到张大狗的话，田向南不由瞪大了眼睛，感到十分惊讶。 “不是，你们这.....啥时候的事啊？” 张大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具体也说不上是啥时候吧，反正就跟这样，从去年到现在，接触的多了，慢慢的也就处上对象了。” 说到这的时候，张大狗还叹了口气。 “田书记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俩以前犯浑，进过农场，在大队上名声也不好，以后想找正经人家的闺女做媳妇，估计是挺难了。” “正好张知青和李知青，她们俩也是因为犯错被发配到这边，跟我们的遭遇差不多，也不会谁瞧不起谁。” “后来张知青和李知青在咱们这待的久了，也知道咱们屯子上过的啥日子，她们俩说也不想回老家了，就想留在咱们大队上了。” “再加上我们两家住的近，偶尔借点东西，帮个小忙啥的，一来二去的，这关系自然而然的也就近了。” “而且这事我跟老四老五也商量了，他俩也没啥意见。” “那，行吧......” 听到张大狗都这么说了，田向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你们相处的时候也多少注意一下影响，实在不行就早点把证给扯了吧，回头喊我来喝喜酒。” “我知道了，田书记......” 赵大虎笑着应了一声，笑得很是开心。 “等等，田书记.......” 正当田向南准备走的时候，却又被张大狗给喊住了。 田向南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就见张大狗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啥，田书记，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田向南点点头。 “没事，有啥话你尽管说......” 张大狗面色又纠结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才道。 “田书记，我想先问问，咱们这次合并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太顺利？” “是不是只有一个殷家村会合并过来？其他那两个村子就不过来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张大狗一眼。 “这事你咋知道的？” “我是猜的......” 张大狗轻声说了一句，可随后又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猜的，我是看见老四算账，就随口问了一声，知道她算的光是殷家村补贴的账，然后我才想到的。” “哦......” 田向南这才点了点头，心中也没太在意。 “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可能是这种情况。” “因为殷家村这边大队长比较好说话，对咱们的补贴也算满意，所以就先搬过来了。” “至于另外两个村子，可能有点拿乔，而且他们那两个大队长也不太好说话，我怕以后有麻烦，所以也不准备跟他们合并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今年要是窑厂不停工抽人的话，光靠殷家村跟咱自己剩下的人，田里的活肯定干不完.....”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心中很意外，张大狗居然也会考虑这些事。 所以他也没有打断他，而是示意他说下去，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就见张大狗舔了舔嘴唇，神色依旧是那一副有些纠结，有些挣扎的模样。 “田书记，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张大狗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田向南的脸色。 见田向南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接着说道。 “就这么说吧，以前我们在农场那会儿，刚开始的时候，农场那边也是种苞米的。” “不过后来，管理农场那边的领导就发现，农场那边开垦出来的土地面积太大，但以我们农场的那些人力来种植和收获与苞米，任务确实有些重，甚至根本就完不成。” 张大狗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田书记，不瞒你说。” “我刚去农场的头两年，那工作起来的日子，真的比咱们大队上累的太多太多了。” “你是不知道，光我去到的那两年，农场就有很多老人都得病去世了。” “说是得病，其实也可以说是累的，因为很多人都是被发配过去的，有的人年纪大，身体底子差，连续经过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很容易就垮下来了。” “再加上农场那边地处偏僻，又缺医少药的，身子再一垮，很难再坚持下去的。” “咳咳......” 田向南听到这里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大狗的话。 因为他发现张大狗说着说着好像有些跑题了。 “张大狗，你就是想跟我说你在农场的事？” 第423章 张大狗的想法 下 “啊，不是......” 被田向南这么一打岔，张大狗顿时就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田书记，我不是想跟你说农场的事，我想跟你说的是别的事。” “就是吧，我们在农场的时候，前两年种苞米的时候，那是种的也麻烦，收起来更麻烦。” “后来，农场的领导一看这个没办法了，听说就准备跟上面申请，想多调点人过来。” “可是那时候的风头都过去了，哪里还会有人被打下来？” “后来也不知道上面领导咋想的，不知道咋弄的找了几位农业局的专家过来，让他们给想想办法。” “农业局的专家来我们农场住了小半个月，又是考察又是研究的。最后也是没招了。” “因为这玩意儿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缺人，没人你有啥招？” “所以那一阵子，农场里的人心有些乱，闹得大家都不想干活了。” “毕竟有些人犯的事不大，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命活活累死在农场。” “后来，一位农业局的专家到底还是想出了一个不算好的办法，那就是可以改种小麦。” “那位专家说小麦的耕种可以用机械来完成，人工来辅助。” “这样一来，最起码耕种的时候可以大大的节省人手，哪怕到了收割的时候，也会比收苞米要轻松一些。” “再后来，也不知道农场跟农业局那边是怎么谈的，我们农场这两年就开始改种了小麦，而且还有机器负责来跟踪，我们的日子倒也好过多了。” “然后咱们市农业局就在我们农场那边弄了几大块地，做什么试验田的，有几个专家就常住在那里了。” “就连这一回农场解散的时候，要不是赶巧有几台机器出毛病了，我们也不会累成这样。” 张大狗说到这里住了口，语带试探的道。 “田书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田向南挑眉看向他。 “你啥意思啊？” 张大狗干笑着道。 “我听到老四说只算了殷家村补贴的时候，我就想这个事了。” “真要是其他两个生产队不合并了，那咱们种地的人不也是人手不足了吗？” “这个情况不是跟我们农场那会儿是一样的吗？” “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种小麦呀，咱们也可以用机器来播种啊，这样不就能把人手给省下来了。” “反正就是买几台机器而已，咱们青山大队又不是没钱......” 听张大狗说到这里，田向南这会儿是真的惊讶了，他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张大狗。 “大狗，这主意真是你想出来的？” 田向南有些怀疑，张大狗是不是从张翠那听说了自己要弄麦种和买拖拉机的事，所以才会这么说。 面对田向南那略带审视的目光，张大狗深吸了一口气，好似鼓足了勇气般的回答道。 “田书记，我这两天没事，确实在琢磨这个事。” “说句老实话，我在农场吃的苦够多了，我真不想再受那种能把人累死的苦了，所以我瞎琢磨，就琢磨出这么一个想法来。” “这两年在农场的时候，我经常跟在人家专家后面跑，也长了一些见识。”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咱们种小麦，虽然产量没有苞米高，但小麦是细粮，不管咱们自己吃或者交公粮，再或者卖出去，收获也都跟苞米差不多。” “最主要的就是，咱们现在人少，想要尽快解决掉成功的问题。借用机械种小麦，是最节省人力的好办法。” “不光这样，而且从农场回来前，我还听一位农业局的专家说，现在咱们国家已经有了那种可以自动收割小麦，连同脱粒的，那种叫什么联合式收割机。” “这样一来，不光是小麦种植，就连小麦收割，咱们都能同样节省人力。” “哦......？” 听到张大狗口中说出联合收割机的名字，田向南这下是真的很意外了。 他先前只让魏忠富去买拖拉机用来耕种，收各方面他还真没考虑的这么远。 因为他不知道目前国内有没有生产那种连收割再脱粒的联合式的收割机。 他原本以为只有那种挂在拖拉机前面的，轮式的，只能收割的收割机呢，没想到居然从张大狗这里意外听到了联合收割机的消息。 真要这样一来，再采购几台联合收割机的话，那么他们青山大队农业方面的问题，也算是彻底解决了。 “63年自主研制联合收割机！！！” 见田向南只是皱眉不语，张大狗以为他在考虑自己的提议呢，连忙又跟着添了一把火。 “田书记，如果咱们真的可以改种小麦的话，那么我可以想办法去市里找我认识的那几位农业局专家，请他们帮咱们弄一些优质的小麦种子。” “哦？” 田向南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张大狗，咱们整个青山大队现在有8000亩地呢，你算算需要多少小麦种？” “8000亩......” 听到田向南这么问，张大狗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连忙小声地盘算起来。 “每亩地需要二十几斤，按25斤算，8000亩就是......” 张大狗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 “二，二十万斤......！” 他抬起头，脸色复杂的看着田向南。 “书记，这......” “呵......” 看着他一脸难看的样子，田向南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如果咱们这里改种小麦的话，需要20万斤，也就是100吨的优质麦种。” “这么多种子，你能弄过来吗？” “我.......” 张大狗苦着脸摇了摇头，随后用面色希冀的看着田向南。 “书记，你是书记，跟上面说话也方便，能不能请上级给咱们帮帮忙，说说话，说不定很有希望。” “呵呵......” 田向南看着一脸殷切的张大狗，笑了笑，装作一副很随意的语气道。 “这事，等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说着，田向南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张大狗紧随了两步，语气急切道。 “书记，这事您得早点考虑好，早点拿主意。” “春麦每年这个时候差不多都要播种的，咱们其实现在弄就已经晚了。” “等把麦种弄回来，再把机器采购回来，估计咋的也得半个月一个月的.....” “所以，田书记，这是你得尽早拿个主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 田向南答应了一声，摆了摆手，就走了。 第424章 向田老三汇报 回到了大队部这边，田向南刚进院子， 正赶上张翠拎着个包往外走。 “你干啥去？” 田向南瞅了瞅她手里拎着的一个小黑包。 张翠笑着道。 “我想去东边看看，给今天新搬过来的人都挨家挨户的把家里几口人统计一下，以后落户发补贴啥的也方便。” “哦，也行......” 田向南点了点头。 两人错身的时候，他又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张翠，咱们买拖拉机和麦种的事，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没有啊......” 张翠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这事有啥好说的？等回头拖拉机开回来的时候，大伙不就知道了。” “哦，行，暂时别往外说，省得到时候传出去太惹眼......” 田向南又叮嘱了一句，才自己进到了里面的屋子。 难道那主意真是张大狗自己想的？还跟他想一块去了？ 田向南还是有些不相信。 虽然他相信张翠应该也不会说谎，但是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把这种事情透露出去的。 当然，不管赵大狗是真的聪明想到了，还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跑来献殷勤，也都无所谓。 眼下这些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田向南来到桌边，拿起了电话，直接打到了县委。 等了一会儿之后，电话被人接起，却并不是吴书记，而是办公室里的人接的。 对方只说吴书记去市里开会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 田向南与对方客气了几句之后，笑着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直接拨通到了县大院那边。 往常接这个电话的都是梅县，如今却变成了田庆国。 “喂，田县长......” 电话接通之后，田向南直接开门见山。 “我刚才想跟吴书记汇报点事，结果，那边办公室的人却说吴书记不在，领导知不知道吴书记去哪了？” 田庆国的声音属于很沉稳的那种，但是让人听起来却没有什么压力。 “嗯，吴书记去县里参加一个学习班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尽管对方是田庆国，可在电话中，田向南还是很公式的说道。 “这一次不是我们青山大队合并嘛，” “可是在合并的过程中，我发现，东岗村和北溪村两个生产队的抵触情绪比较严重。” “我跟他们两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也都谈过，但是结果不太好，所以目前青山大队与那两个生产队的合并进展也不太顺利。” “眼看着春耕就要开始了，以他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估计短时间内是无法进行搬迁了。” “这样啊......” 田庆国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那田书记的意思呢？” “我想着，如果他们两个生产队不愿意合并的话，那干脆就算了吧。”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人心齐才能打胜仗，既然双方合不到一起，那干脆我们青山大队就再想别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想取消跟那两个生产队合并的计划？” “是的，既然大家的心想不到一块去，那干脆就算了，以后还是各干各的。” “可是这样的话......” 对面的田庆国语气停顿了一下。 “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你们青山大队这次合并，主要是为了解决农业人手不足的问题。” “原本划拨给你们合并三个生产队，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算是给你们的人手补充。” “你只说了东岗村和北溪村，也就是说殷家村愿意跟你们合并了？” “是的，殷家村从今天上午都已经开始搬迁了，预计明天就会完成搬迁。” 田向南把殷家村搬迁的情况也跟对方说了一下。 田庆国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才沉吟着道。 “光凭殷家村四五百号人，最多也就一百多的劳动力，应该无法解决你们大队上人手不足的问题吧？” “你是想到其他的办法了？” 田庆国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不等田向南回答，他便已经接着说道。 “想要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要么就是增加人口，要么就是用机械来代替......” “你们青山大队从从外面采购机械了？采购的什么机械？” 虽然他的话语内容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很笃定。 “额......” 田向南闻言，心中顿感无比诧异。 不是，这年代人真就这么聪明吗？这也能猜得到？ “是......” “我们从外面以及咱们市拖拉机厂，采购了几台拖拉机用来耕种，另外我们今年打算种小麦。” “原来是这样......” “如果是种小麦的话，再采用机械来协助，确实能节省大量人力。” “既然那两个生产队不配合，那合并的事情就算了吧，回头我会让县里给他们下达通知。” “除此之外，你们那边还有什么困难吗？” 听到田庆国的回答，田向南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个田庆国还真是够意思，二话没说就解决了那两个生产队的麻烦，甚至还有要在其他方面主动帮忙的意思。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田向南肯定也不会客气了呀。 “哈哈，不瞒领导说，机械我们是已经采购了，但是麦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我们青山大队需要的麦种大概在一百.....二十吨左右，现在已经派人向市农业局那边申请了，就是不知道多久能批下来。” “毕竟春耕现在差不多都能开始了，可是这么临时一调整，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呢。” “行，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跟农业局那边帮着申请一下。” 田庆国依旧很沉稳的说了一句，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等他放下了话筒之后，坐在他对面的另外一个青年就已经忍不住凑上前道。 “行啊，你个田庆国，不声不响的下基层不说，原来是给你自家的兄弟撑腰来了......” “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田庆国随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又翻开了面前的文件，连眼皮都没抬，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 “就是普通的调任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手中的钢笔刚准备落下，田庆国顿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 “你胡大主任今天怎么这么得闲，跑到我们这穷山僻壤里来看我？” 第425章 胡大主任 “你胡大主任今天怎么这么得闲，跑到我们这穷山僻壤里来看我？” “谁有那闲工夫来看你呀？” 听到田庆国的话，面前的青年不由撇了撇嘴，随后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几张带着红章的文件。 “喏，你们县青山大队的机械采购单。” “好家伙，一个小小的生产大队，上来就是三台75型重托......” “刚开始得到这个消息，我还以为是下面的人跟我开玩笑呢，咱们市居然还有能买得起重托的生产队？”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连我自己都吓一跳，原来就是咱们市第一家电线厂所在的青山大队。” “上回你家庆华来轻工局的时候还跟我提过这事呢，结果那小子一跑就是半年，到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再加上我年里年外的忙，一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回我一查，你猜怎么着？” “你们这个青山大队还真是有钱啊，乖乖，除了从咱们市松江厂买了三台75重托之外，竟然还从山东潍坊机械厂订了八台小四轮。” “人家现在小四轮都给送过来了，竟然还是走的松江机械厂的兄弟单位关系。” “一想到这事，我心疼的这几天都没睡好觉。” “你说你家那个小兄弟办事也太不地道了，有这采购的好事，干嘛还要便宜外省的机械厂？” “但凡他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直接从山东那边要来制造资料，他要多少小四轮我们不都给他造出来？” “呵......” 听着这位胡大主任满嘴的抱怨，以及那一脸心痛的神情，田庆国也不由好笑的放下了笔，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春耕眼看就开始了。” “原本是想着给他们合并增加人手的，结果现在出了岔子，导致合并的事情估计要拖延下去，现在又直接不要合并了。” “我估计买机械改种麦种的事，也是临时起意，要不然不至于急到现在连麦种问题都没解决。” 听到田庆国的话，胡军皱了皱眉，随后也是恍然的点了点头。 “可能确实是这样，听松江厂的人说，他们派去采购的人也是要的挺急，要不是有他们厂有几台库存，说不定又得便宜其他省了。” 说到这儿，胡军手捧着茶杯，眼眸微微闪动，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田庆国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烟盒往胡军面前一丢，让对方吓了一跳。 “姓胡的，你又搁那算计啥呢？” “谁算计了.....？” 胡军被他说的老脸一红，却依旧嘴硬。 可随即，他又笑嘻嘻的凑了上来，主动拿过烟盒给田庆国让了一支。 “庆国兄，可曾还记得咱们兄弟俩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战友之情？” 田庆国接过香烟，自己点上抽了一口，语气依旧平淡。 “有屁快放......” “嘿嘿......” 胡军也不在意，笑得满脸褶子。 “庆国兄，你家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兄弟挺有能耐啊，听说现在已经是青山大队的书记了，能把青山大队发展成这样，他算是居功至伟。” 田庆国不想听他扯，随手在烟灰缸按灭了烟头，又翻开了面前的文件。 “别......” 胡军见状，连忙伸手把他面前的文件又给合上，面上的笑容已经逐渐谄媚化。 “庆国兄，啥时候帮我引荐一下你的这位兄弟......” 田庆国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双手环抱，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胡军被他看得有些笑不下去了，干咳了两声，道。 “那啥，刚才听那位田书记的意思，他们采购的小四轮包括重托，只是负责耕种的。” “那他们以后收割的问题咋解决？” 田庆国闻言也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啥......” 胡军无奈的一摊手，依旧嘴硬道。 “你也说了，他们青山大队有些人手不足，我想到时候小麦的收割肯定也是个问题。” “是这样，咱们河北那边的厂家，早就已经复产出了康拜因联合收割机，那机械原本就是针对小麦水稻的，一天能收个四五十亩呢。” “你回头问问那位田书记，他要是需要的话，我马上跟河北省那边轻工局调资料，让松江厂给他生产，要多少就给生产多少。” “呵......” 田庆国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说姓胡的，你好歹也堂堂轻工局大主任，咋还需要你去帮下面的机械部门跑业务？是不是有点掉价呀？” “我......” 被田庆国这么一说，胡军的脸色僵了一会儿，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愿意在外面这样跑啊？” “就跟你说的一样，好歹我也是轻工局主任，堂堂的科级干部，整天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的，陪笑脸当孙子的。” “可是没办法呀......” “咱们市的几个机械厂是一个不如一个，其他的几个先不说，就说松江厂。” “几十年的老厂子了，技术底子也有，可到现在为止，能拿出去的也就一个东方红。” “前几年各地开农场的时候还好说，跟农业局一合作，再加上各个农场的关系，也能卖点机器出去。” “可随着现在农场一个一个的关闭，各种机械也逐渐转向民用，逐渐小型化，松江厂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就像这回青山大队那样，一下子买了八台小四轮，才买了三台重托，这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大家伙现在不好用了？” “不如小家伙方便......” “可是某些人呢？依旧沉迷在往日的荣光里不肯自拔，看不清现实，也不愿意做出一点改变。” 说到这儿，胡军又跟着叹了口气，似乎是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深聊。 他再次看向田庆国，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我这回过来，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想帮着松江厂做出一点改变，哪怕只是一点，最起码让他们看到一些利益，也有了一些愿意改变的动力。” “如果我们能和青山大队达成合作，帮助他们生产个10台8台的康拜因，是不是也能让松江厂的人产生那么一点想法？” “当然了，我专门跑这一趟，也不仅仅是因为松江厂的事。” “我还想去看看他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 “庆国，只要你愿意帮我搭这个线，刚才田书记说的麦种的事，我就给他包了。” “毕竟我们轻工局和农业局合作了那么久，这么点面子还是有的。” 第426章 不甘心的两个人 殷家村的搬迁情况，跟田向南预料的差不多。 到了第2天上午的时候，随着最后一趟火车缓缓停在了屯子的南边，这一下殷家村的搬迁工作算是大致完成了。 田向南这两天也一直在东边坡地这盯着，到了最后，稍微让他有点遗憾的就是，那位姓薛的老头并没有过来。 不过田向南也不着急，眼下屯子上的事太多，他也确实没功夫专门关注一个老头的去向，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因为这次只有一个殷家村搬迁过来的消息，所以田向南就把大队里面原本留下用来应急的那些院子统计了一下，然后给殷家村每户都分了一间房子暂住。 这样一来，殷家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可以搬到村子里住，条件会好上一些。 当然现在殷家村也不能再叫做殷家村了，而是变成了青山大队的第五和第六生产小队。 好在这几天的工作一切顺利，另外两个生产队也不知道是得到了县里通知，还是铁了心的想死杠着，这几天反而没有动静。 田向南也乐得见到这种情况，按照他的想法，这种因为合并闹出来的矛盾，干脆就这么冷处理呗。 以后大家伙能相安无事最好。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过了几天。 这天，田向南一早就带人等在了屯子北边的大路口。 昨晚魏忠富已经打电话通知过了，从山东那边买的那8台小4轮，包括松江厂的那三台重托，都已经经火车到达他们县里，今天就能给送回来了。 田向南原本还想跟林场那边商议，看看能不能用他们的火车给拉回来的。 不过林场这两天也在忙，所以也就只能作罢，只能让松江厂那边帮着送车的师傅帮着开回来了。 好在松江厂那边也够意思，可能是看在兄弟单位的关系上，不但给每辆拖拉机上都配了一名司机，还带了两个维修师傅过来。 此时，在这边等待的当然不止田向南一个人，在他身后还跟着谢永哲，汪杰还有冯丽这三个机械方面的高材生。 他们三个来青山大队也有小半年了，经过和那两位岛国技术员的沟通，电线厂那边的设备早就已经完全熟悉了。 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两位岛国技术员就已经完成他们的使命，回岛国去了。 在他们几人身后，还站着三十几个双眼期待，满脸跃跃欲试的年轻小伙子。 这些都是他们青山大队准备的拖拉机驾驶员，其中有十几个是从第五小队和第六小队中选出来的，其他都是1234小队选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青山大队的大伙们，拥拥闹闹的人群，把整个屯子口围堵的满满当当。 汪杰这会儿还在田向南耳边小声抱怨着。 “书记，你整那么多小四轮干啥？咋不多弄几台重托回来？” “那玩意儿可是最新的东方红75型啊，经典履带式底盘，上山下海如履平地，前面装个铲头就能当推土机用。” “光马力就有75匹，扭矩也大，一台拖拉机前犁后拖，跑起来跟玩儿一样。” “咱青山大队想要农业转型，就得多弄点这种大家伙呀。” 田向南揉了揉被他吵得有些疲惫的耳朵，转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说的轻松，一台重托全配件下来小2万呢，你以为是大白菜啊，就这三台还不够你研究的？”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谢永哲。 “对了，你俩商量好没有？到底咋分工，以后谁负责农业组这边......” “我，当然是我了......” 田向南话音刚落，汪杰就已经朝前挤了一步，直接挡在了谢永哲的前面。 “我们仨商量好了，以后冯丽负责电线厂，永哲负责冶炼厂，我就负责农业组这边。” 被他挡在身后的谢永哲张了张嘴，看着整个人拦在他面前的汪杰，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掐了一下。 “嘶......” 汪杰疼得呲牙咧嘴，嘴里不住的抽着冷气，可是脚下却依旧纹丝不动。 看这两人如孩子般的小动作，一旁的冯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是嘴角的弧度却愈加明显。 “行，只要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 田向南点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 小青山外围。 原本通往三个生产队的那条大路上，此时这有几个人朝铁道这边走来。 这一行一共有七八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东岗村的陈金斗和北溪村的刘老大。 此时的陈金斗和刘老大两人都是阴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朝前走着。 “大队长......” 就在他们一行人快走到铁道边上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其中一人忍不住出声了。 “大队长，咱们就这样去县里，去找谁呀？找到了领导又该咋说呀？” “找谁，找吴书记......” 不等陈金斗回答，刘大队长就已经回过头来怒视着那人。 “咱得去县里找吴书记去要个说法......” “凭啥他们青山大队想合并就下个文件合并，想不合并，就下个文件又说不合并了？” “咋的，县委和县大院是他们青山大队开的？” “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和乡亲们也都说了，连春耕的事都耽误了，现在又突然说不合并了，他们这不是耍人玩吗？” 刘老大明面上是在训斥那位东岗村的小队长，可说话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旁边陈金斗的表情。 就见随着他的话语，陈金斗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到了最后连眉头都似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等到刘老大的话说完，陈金斗也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人，咬着牙道。 “刘老大说的没错，这个事儿，咱一定得让县里给咱一个说法。” “咱不能啥事都由着那姓田的性子来......” “是他们提出合并的，我们这边都做好准备了，甚至连春耕的准备工作都停下了，结果他又突然整这一出，分明就是没把咱们两个生产队的人看在眼里。” “今天这事，吴书记要是不给咱一个满意的说法，那咱们就闹。” “我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吴书记要是不给咱们做主，那咱们就直接去找青山大队。” “既然他们耽搁了咱们的春耕，那他们也就别想干......” “大不了今年大伙全都饿着，咱们两个生产队的人，全部都到青山大队吃饭去......” 第427章 震撼众人的车队 “对，咱们就跟青山大队闹去，说不合并就不合并了，这不是耍人玩吗？” “就是，吴书记要不给咱个说法，那咱就去找青山大队。” 有了陈金斗的带头煽风点火，后面那两个生产队的几个小队长也跟着叫嚣起来，一副受了委屈，势必要讨个说法的架势。 “走，咱先去县里......” 旁边的刘老大也就势起哄道，一挥手，招呼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锵锵锵锵锵.......” 就在他们一行人刚要拐上铁道边的大路时，大家的耳中忽然听到了一阵很响亮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这啥动静？” 刘老大嘴里嘟囔了一声，率先转头看向了往县里的那条大道上，下一刻，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是啥.....？” 几人闻声也都看了过去，就见在不远处的大道上，正有几台怪模怪样的机器正冒着黑烟，轰鸣着排成一条长溜，快速的向这边驶来。 “乖乖，这是啥东西？” “这好像是铁牛吧？以前陶家坝公社就有过？” “不是铁牛，铁牛是带轮子的，后面那几个像是铁牛，前面这几个是啥？” “那是坦克吧，你看那铁皮履带轮？” “瞎说，坦克哪能开到咱们这里来？上面连炮管都没有，人还在上面坐着呢。” 倒是刘老大身为大队长，终究多了一些见识，看见逐渐向这边跑来领头的那几台机器，忽然想起以前好像在报纸上看过这东西。 “都别瞎扯了。” 刘老大回头对着身后几人低喝了一声。 “那是东方红拖拉机，一个个没见识的玩意儿。” 几人被刘老大骂了一声，倒也没在意，只是一个个依旧是满脸惊叹的看着逐渐跑来的那一台台机器。 说是往这边跑，其实在打山头那三台重托的带领下，整个车队的速度并不快，也足以让这边的几个人看清楚整个车队的全貌。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三台履带式的东方红重托，整台拖拉机除了前面沾染了一些灰尘之外，其余地方锃明瓦亮，明显都是新机器。 更令这边一行人满脸艳羡的是，这一行车队里，每台拖拉机前面都挂着一条带着大红花的红绸子，看起来比新媳妇过门还要隆重。 “锵锵锵锵锵.......” 为首的那三台东方红重托的发动机轰鸣着，声音铿锵悦耳，一声声的好像是砸在几人的心头上，砸的这几人一个个面色呆滞，只能愣愣的看着这一长溜车队在他们面前驶过。 甚至有眼尖的几个人还能看到，开着拖拉机的那些师傅身上穿的都是崭新的工装。 在路过他们的时候，有几个司机师傅还冲他们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喜悦与自豪。 在这几台拖拉机身后，还跟着5辆裹着篷布的大卡车，每辆大卡车的车头上同样都挂着红绸，一副喜气洋洋下乡的模样。 “我的娘哎，这，这是往青山大队去的吧？” 等车队都过去老远了，逐渐消失在小青山里，这边的几个人才勉强回过神，一个个忍不住咋舌，低声讨论起来。 “你们都数了没有？总共几辆车？” “光顾着看车去了，眼都看花了，我也没太在意啊。” “我数了，我数了......” 其中一人连忙抢话道。 “我刚才数了，一共有三个东方红，后面跟着8个铁牛，还有5辆大卡车。” “啥铁牛，我刚刚看到后面那几个带轮子的，上面明明写的都是泰山。” “你们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车，难道都是他们青山大队的？” “不会吧，青山大队咋可能有这么多？前两年陶家坝公社春耕的时候，听说也就是从县里借了两辆铁牛，帮着干了两天。” “就是，凭啥啊？凭啥县里能给青山大队派这么多铁牛......？” “怪不得青山大队不要跟咱们合并了，有了这么多铁牛拖拉机，那肯定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呗。” “这县里也太偏心了吧，就算咱们不跟青山大队合并了，那这么多铁牛，县里咋的也得分咱们队一台吧？” “就是，大队长，咱们就应该赶紧去找县里，就算不能合并了，也得要两台铁牛回来。” 听到身后人不断响起的讨论声，陈金斗目光望着先前车队离去的方向，久久都不能回神。 此刻的他，心中莫名升起了几丝恐慌的情绪。 是啊，如果青山大队真有了这么多拖拉机，那么肯定也就不再需要这么多人手了。 怪不得...... 怪不得青山大队那边又突然说不合并的事情了，原来是他们已经解决了人力不足的情况。 听到身后竟然还有人说这些拖拉机是县里分给青山大队的，陈金斗的心中不由的暗自苦笑。 别说县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就算真的有，整个县周围十几个公社呢，又怎么可能单单照顾一个青山大队？ 远了不说，就县城郊外的陶家坝，那么大的一个公社，到现在也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拖拉机，以前用过两回还都是从县农机局借的。 所以，这些拖拉机绝对不可能是县里分配下来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些，恐怕都是青山大队自己花钱买的。 想到这种结果，陈金斗一时间只觉得心痛无比。 青山大队竟然真的这么有钱？ 该死的，还有那个姓田的，真就非得把事做得这么绝吗？ 宁愿花这么多钱去买拖拉机，也不愿意跟他们合并，照顾一下他们这两个生产队。 他自己不就是提了一个想当大队长的要求嘛， 他们东岗村可是有七八百号人呢，带着这么多人与青山大队合并，他陈金斗不过就想要一个生产大队长的位置，过分吗？” 而且这是吴书记都同意了的，就姓田的那死小子，竟然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宁愿用钱砸，也不愿意照顾一下他们这两个队？ 陈金斗这会儿也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 既然你们青山大队做的这么绝，那这下子他们两个生产队还真就给你死磕上了。 哪怕是真就合并不了了，单凭这耽误他们春耕这一条，也绝对要跟青山大队要一个说法。 你们不是有钱吗？ 那这回，就得让青山大队好好的出点血，把他们两个生产队的损失给补回来才行。 想到这儿，陈金斗狠狠地出了口气，咬牙道。 “走，咱们去县里......” 第428章 胡主任的目的 “来了.......” 屯子口这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来了吗？” 这下子所有人都翘起脚，朝着远处小青山的山脚看去。 “来了来了，我都听见动静了。” “瞎说，离得这么远呢，你能听见个屁。” “真的来了，你们快看小青山那边，看那边起了一片黑烟。” “诶，诶，好像真有动静诶，看，快看......” 随着远处小青山的山坳里，第一抹带着黑烟的红色身影出现，紧接着第2台，第3台。 “来了，真的来了.......” “快看快看，这玩意儿也太排场了吧......” “哦......！！！” 随着远处小青山那边的车队出现，整个屯子口这边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围观的乡亲们再也站不住了，连忙都迈起脚步，朝着远处的车队迎了过去。 “慢点，慢点，狗娃子，你跑慢一些。” “大勇，二勇，你俩给我回来。” 跑在最前面的，却是屯子里的几十个小娃子，一个个小腿飞快倒腾着，惹来身后大人的一片呼喊叫骂。 “呵呵.......” 看着眼前这喜悦而又热闹的场面，尽管乱糟糟的声响吵的人头晕脑胀的，但是田向南依旧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音。 “锵锵锵锵锵......” 随着拖拉机车队的逐渐接近，开始与欢闹的人群汇合了之后，开车的师傅就下意识的放缓了速度。 最先欢腾着跑过去的那些小崽子们，此刻也已经跟在车队两旁跑着，笑着，闹着，然后被追过来的大人按住就是一顿揍。 娃娃的哭闹声，大人的叫骂声，以及更多的欢笑声，组成了眼下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 很快，拖拉机车队就开到了屯子口的大路上，然后依次停了下来。 随着黑烟逐渐散去，这一台台崭新的农耕利器，也都开始露出了他们的峥嵘。 “书记......” 魏忠富从后面的一台大卡车上跳下来，大声跟田向南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跑到后面一台卡车边，帮着拉开了车门。 见到他的动作，田向南有些惊讶，也连忙走了过去。 等看到卡车上下来那人的时候，他脚下的步伐不由又加快了几分，笑着迎了上去。 “哎哟，田县长，你也跟着过来了。” “呵呵......” 田庆国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笑得很是随意。 “没办法，你们这么大的手笔，再加上又是这么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时刻，我咋的也得过来露露脸吧。” “哦，对了，顺便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田庆国侧了侧身，把身后一位跟着下车的男子让了出来。 “这一位，是咱们市轻工局的胡主任。” “你们这一次的采购也是因为有胡主任的协调，所以这些机械才能这么快的给你们送过来。” “而且这几名拖拉机师傅，也都是胡主任从松江厂专门调来的，还给你们带来了两名常驻的拖拉机师傅，可以教授你们拖拉机驾驶和简单维修。” “哦.....那真的是太感谢胡主任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这位胡主任一眼。 “不过，那个，是我有些孤陋寡闻了，咱们这类似拖拉机的这种农业机械，也是属于轻工局管吗？” 在田向南的想法里，像拖拉机，推土机，挖土机这之类的，不应该属于重工业单位嘛。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田庆国跟胡军两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呵呵，田书记能说出这种相当专业的话，又何谈得上孤陋寡闻呢？” 以一句漂亮话作为开场白之后，胡军便笑着解释道。 “是这样，不管轻工重工，开始都是隶属于机械，后来之所以划分出来，也就主要在于这个工字上。” “由于拖拉机和其他一些咱们国家刚刚兴起的机械，都是为了农业服务，所以界定方面就有些模糊。” “再加上有很多生产这种产品的机械厂原本就是隶属于轻工局下，所以到现在，在农业机械方面并没有很清晰的界定。” “哦......” 对方说的比较模糊，田向南也就随口一听，并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所以就直接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 “那就欢迎胡主任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了。” 就在这时，魏忠富在旁边又跟着补了一句。 “书记，其实胡主任不光在机械运输上面帮了咱们的大忙，就连农业局种子的事，也是胡主任跟农业局那边说了话，咱们的申请才会那么快通过。” “最多一个星期，咱们申请的120吨优质麦种就应该能运过来了。” “诶呀，那可多谢胡主任对我们青山大队的关照了。” 田向南一听，握着胡主任的手不由又加了几分力，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更热情了几分。 见到这一副真实的嘴脸，胡主任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咳咳，那什么，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且，我跟你们田县长也是从小一起认识的好朋友，举手之劳而已，田书记不用太客气。” “感谢是肯定要感谢的。” “田县长，胡主任，两位领导一路辛苦了，走，咱们先去大队部歇歇吧。” 田向南招呼着两位领导往屯子里走，还不忘叮嘱旁边赵大虎和王三宝他们，让他们招呼好开车的师傅们。 并且还叮嘱林二海带着一些人看着这些拖拉机，让围观的人摸摸可以，千万别上去捣乱。 等到一行人回到大队部之后，各自落座，田向南又给田庆国和胡军都倒上了茶，又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才笑着道。 “胡主任从市里远道而来，应该不光是跟着这一批拖拉机下乡吧？” 说起这个，胡军也跟着放下了茶杯，笑着道。 “其实要说起来，咱们早就应该认识了。” “去年田庆华刚来轻工局的时候，就跟我提起过你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 “只不过那一阵子市里的几个机械厂都比较忙，所以也没顾得上来你们这边看看，结果年里年外的这么一忙碌下来，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再加上你们青山电线厂也比较低调，生产了小半年的产品，都被你们自己找渠道给消化掉了，压根就没冒出一点风声来。” “要不是这回看到你们青山大队从松江厂的采购单，我还真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回，正好趁着给你们送拖拉机的机会，想来你们这里看看，顺便看看你们的电线厂和冶炼厂发展的怎么样了？” 第429章 愤怒的胡主任 “我们电线厂也还好......” 听到对面这位胡主任也询问起了他们电线厂的情况，田向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在暗自斟酌着措辞。 “电线厂原本的产出还是不错的，也确实给我们青山大队挣了一些钱。” “不过我们刚开始生产的原料都是从外面借的，现在原料用光了，电线厂也就只能停产了。” “哦......？” 胡军闻言挑了挑眉，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恍然道。 “哦，是这样啊，我记得你们这里有一座铜矿的，然后自己还建了一家冶炼厂，眼下这都开春了，等冶炼厂开工以后，你们电线厂不就能跟着恢复生产了嘛.....” “对了......” 胡军说着说着，话题突然拐了个弯儿。 “你们大队上需不需要采矿设备？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保证帮你们把机器送到家门口。” “额......” 田向南被他的突然转折说的愣了一下，随即才苦笑了一声道。 “胡大主任，这矿上的设备，咋地也应该算是重工方面了吧......？” 胡军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啥轻工重工的，在我这也没多大区别，只要你需要，我就能帮你给弄来。” “呵呵，这个，等以后再说吧......” “别等以后呀......” 胡军这人仿佛有种锲而不舍的劲头，闻言连忙跟着道。 “我看你们拖拉机都买了，不就是为了节省你们大队上的人力嘛，这铜矿开采不也是一回事嘛，弄点辅助机械来，同样也能给你们省下很多人手。” 听胡军在那滔滔不绝，田向南颇有种面对后世销售的感觉。 等对方说了半天采购机械的好处，依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田向南这才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道。 “胡主任，您不会不知道吧？” 胡军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一脸迷茫道。 “知道什么.....？” 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田向南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田庆国，这才接着道。 “我们的铜矿已经被兵工厂那边给征用了......” “啥玩意儿？” 胡军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 可他惊讶的话语才说到一半，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严肃，低声嘟囔了几句。 “哦.....这样啊.....，” “确实，这段日子，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说到最后，胡军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下就有点麻烦了，怪不得你们电线厂会停工呢。”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那你们的冶炼厂呢，是不是也一起被征用了？” 见田向南点头，胡军面色变换了几次，这才缓缓点头道。 “这事也是没办法，上级需要的事，以后肯定会对你们作出补偿的。” “而且就现在来说，对你们大队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既然这两处暂归了兵工厂那边，那生产的时候肯定用的也是他们的人。” “你们可以跟军方商量一下，从你们屯子派一些人到矿场和冶炼厂里，学习他们生产时的技术，也就等于间接帮你们培训人才了。” “不过电线厂那边就......” 胡军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想了想，才接着道。 “这样，回头我从矿业局那边找找关系，看能不能从咱们省其他矿区帮你们申请一个计划内的采购名额，哪怕是优先级靠后一点的，最起码也要先帮你们弄一条原料渠道。” “额......” 田向南被胡军这种主动示好的态度，搞得有些发愣，他不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为什么对他们青山大队这么好。 而且也不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田庆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田庆国也看向他，似乎是明白了田向南的疑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田向南见状眼眸微微闪动，既然田庆国都已经示意了，那看在他的面子上，也看在那批良种的面子上，田向南也不介意释放一些己方的善意。 于是，田向南就笑着摇了摇头。 “胡主任，找原料渠道的事情就不用了，我们已经跟工厂那边达成了协议，我们冶炼厂出产的原料，工厂那边会给我们留下一些用作电线厂的生产。” “还有这好事.....？” 胡军闻言也是一点惊讶，可能是惊讶于他们青山大队的面子大，也有可能是惊讶于这边的军方居然如此好说话。 “是的......” 田向南再次点头确认。 “当然了，也多谢胡主任对我们青山大队的关照......” “这有啥好谢的，我也没帮上忙。” 胡军闻言，却是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再说了，你们电线厂原本就隶属于我们轻工局管辖内，原本我们早就应该过来看看的，一直耽搁到现在，反倒是我们的疏忽了。” “对了，听说你们以前生产的产品都是自己销售的，销售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们轻工局从来就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 不等田向南回答，胡军又紧跟着说道。 “我说田书记，这就是你们不够意思了......” “你们青山电线厂也是咱们本市的龙头电线企业了，有产品的话应该也优先跟我们轻工局报备一下呀，咋的也不能便宜旁人吧。” “电线这种东西虽然不属于国储，但毕竟也是紧俏物资，咱们省内对这方面的缺口还是非常大的。” “额......” 听到胡主任问起电线采购方的问题，田向南的面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强行控制着自己的面色保持平静，一五一十的把与那位晋省吴副主任的交易过程，以及对方后续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听到前面的交易过程，胡军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可当田向南说起，后面吴副主任拿着开采权，想要图谋他们电线厂和冶炼厂的大部分利润的时候。 “砰......” 胡军气的使劲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把上面的茶杯都震得叮当作响，脸上的表情都因为气愤而变得有些扭曲。 “这他妈都是什么玩意儿，晋省的渣子都跑到咱东三省来祸害了？竟然还敢使出这样不要脸的手段......？” 满是恼怒的骂出这句话之后，胡军又转头怒视着旁边一直稳坐着的田庆国。 “还有你，田庆国，那什么狗屁吴书记，干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都欺负到咱自己人头上了，你也不管管？就这么干看着？” 田庆国：“.........” 第430章 巨大的善意 “额......” 见到这位胡主任竟然是这么真实性情的一个人，田向南也不觉好笑，连忙又跟着解释道。 “胡主任不要生气，其实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随后，田向南又把郭队长跟他通报的，关于吴副主任他们三个人的情况说了一下。 “好......该啊......！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听到田向南说起那三个人的下场，胡军的脸上就跟变脸一样，顿时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像这种贪赃枉法欺负到农民头上的人，就该这么治他们......” 说到最后，他还笑着对旁边的田庆国道。 “我说你小子咋说那什么吴书记去市里学习班了......” “我还纳闷呢，市里最近各部门这么忙，哪有闲工夫办什么学习班？原来是受教育去了。” “这一去，那位什么吴书记估计就回不来了，还是你小子运气好，一来到就出手整跑了上司。” 田向南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对面的田庆国与胡军，不明白胡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怎么能牵扯到田庆国身上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胡军指着旁边的田庆国笑道。 “田书记，是不是没想明白？” 见田向南摇头，胡军又笑着解释道。 “你可以仔细想想，那位吴副主任怎么也是一个矿务局的副主任，想在咱们市这边办个开采权，还不简单？” “各省的矿产资源交换，包括协作调配那都是常有的事儿，原本就是规则内的动作，咱们这边为啥就死咬着不给别人办？” “一座普通的铜矿而已，哪怕是因为地理关系被军方临时征用，那么矿务局肯定也会告知申请的相关单位。” “可一个年底这么长时间，那位吴副主任非但没拿到开采权，还连征用的消息都没得到一星半点儿，你以为，咱们矿务局的人嘴真这么严吗？” “除非......” 田向南闻言顿时了然，满脸惊讶的看着面色依旧平淡的田庆国。 “除非是上面有人发话，让他们封锁了消息.....？” 这么一想，田向南顿时就明白了。 怪不得呢。 他当初被李主任要求保密，这是正规操作，他自然也愿意这么做。 他原本的意思是，就不告诉你这座矿产已经被征用的事情，就等着看那位吴副主任忙前忙后的瞎折腾，最后啥也捞不着，好好恶心恶心他。 可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顺利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最后那位吴副主任竟然还使用了伪造开采权这种找死的昏招，要不然，也不会到落成这么个严重的下场。 现在听胡主任这么一说，田向南也一下子明白了。 这件事情之所以能顺利成这样，除了他的那点小算计之外，恐怕背后还有另一种力量在默默的顺水推舟，还帮忙打着掩护。 想到这儿，田向南不由再次看向田庆国，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印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你这位兄弟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呢。” 胡军见状，又笑着对身边的田庆国调侃了一句，这才又对着田向南道。 “就这么跟你说吧，以庆国的履历，这次调任是完全可以在市里一个好的单位任实权一把手的，结果最后却跑到你们这来当个基层县长。” “说是平调都算是好听的了，说委屈点，也可以说得上是下放了。” “额......” 田向南闻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解的看着田庆国。 此时的他心中有着几分感动，但同时对胡军的话，还有那么几分怀疑。 对于这个血缘上亲近却素未谋面的三哥，一来就对他们释放出这么大的善意，两世为人的田向南还是稍稍有那么一些不相信的。 以田向南的人生阅历来看，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也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坏。 他只会保持本心，对任何向他们释放出来的善意与恶意，都会先保持足够的警惕。 就见田庆国只是冲他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要多想些什么，也不要太相信老胡的话，他说的有些夸张了。” “我这次下来，是因为我也需要一份在基层任职过的履历，这样能让我以后的路更好走一些。” “后来我考虑到，与其去其他地方，还不如来你们这里，说不定还能沾一点你的光呢。” “其实家里跟你差不多是一起到的东北，也是从你刚来那会儿，也就已经在关注你了。” “不可否认的是，你是个很优秀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凭借的全是你自己的能力与努力。” “我这一次下来不会待太久，最多也就是一年左右......” “在这一年里，你可以尽管放手去干，我希望你们能尽早发展到能有自保的实力。” “当然，如果你们能在这一年里发展出成绩，那我同样也会有功劳，等以后再往上走的步子也能更稳一点。”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田向南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很认真地对田庆国说了一句。 “也谢谢你们的关照了。” 平心而论，这一刻田向南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感动的，也非常感谢田家，包括田庆国在内的人，在背后对他所作出的帮助。 可是想了想，田向南还是把心中潜藏了许久的一个疑惑给问了出来。 “另外，我想问一下......” “当初我们进口电线厂和冶炼厂设备的时候，在沈市那边被沈缆厂给扣住了，这件事情你们当初知不知道？” 田庆国闻言点了点头，语气同样很认真。 “那件事情，我们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因为当初那一会儿正赶上特殊时期，我们家除了庆华和庆英作他们两个之外，其余所有人几乎都在晋省。” “哦......？” 田向南闻言，很是疑惑的看着他，可随即略微一想，便大概猜到了几分。 能让田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一起，想必应该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是你们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田庆国闻言，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那段日子，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 田向南顿时了然。 就听田庆国又接着道。 “后来还是庆华想办法联系到了我们，可那时候，事情你们也已经自己解决了。” “而且你们还因祸得福，给你们大队上又增加了一个保护伞......” 第431章 断了双方念想 田向南知道，田庆国口中说的保护伞，指的就是老叔。 想来也是，他们家既然后来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肯定也会查清楚其中的经过，因此知道老叔跟3.9军的特殊关系也并不意外。 可是田向南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前世自己与田家的关系。 在他前世的几十年人生中，他都从未与田家有过任何交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田向南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世的经历，倒是也得出了几点猜测。 第一点就是，这辈子，他和向北并没有去艰苦的大西北下乡，而是来到了东北这边，也恰恰是田家大部分人所在的地方。 就像上辈子他们在大西北那边，而田家人在东北，即便是田向南他们在那边出了事，田家人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是鞭长莫及。 再加上那会儿又是特殊时期，以田家人的成份，他们能保住自己当前的位置，就已经是万分侥幸了，肯定得谨小慎微，缩着脑袋过日子。 这样想的话，倒是也能说得通了。 包括田向南从农场转到监狱，然后服刑完出来之后，就接收了向北的遗产，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那时候的田向南就跟米虫一样，加上生活无忧，田家人即便是缓过气来，估计也没有联系他的必要了。 可这一世却不同了....... 这一次他们下乡的时候，就正巧来到了田家所在的大东北，而且非但他们兄妹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田向南还凭借自身的能力，干出了不小的成绩，展露了头角。 这样一来，同样在关注他们的田家，自然要想办法与他这个流落在外的优秀子弟取得联系，提前接触一下，释放一些善意。 不可否认的是，田家的这种做法显得有些市侩，就是那种觉得你有用就跟你搞好一些关系，觉得你没用，就任你自生自灭的感觉。 不过，田向南却也不介意...... 他原本就是个挺务实的人，对于人情世故啥的也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对于田家的这种做法，倒还算是能接受。 要真是你自身没有一点价值，别人凭什么要对你好？还要关照你？ 即便是有血脉亲缘的人也是如此。 先不管以后是否回归田家的问题，就目前为止，他与田家人这种相处的模式倒也不错。 就像是田庆华与田庆国所说所做的这样，他们是给田向南提供了一些帮助和销售渠道之类的，但田向南所带领青山大队的发展，同样也能回馈给他们一些利益。 这样就很不错了......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田向南的心里便轻松了许多，又跟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事。 最后在胡军的刻意引导下，当然也聊到了联合收割机的问题。 在这方面，田向南自然是一口答应了，毕竟他原本也就在考虑后续收割机的问题，双方算是一拍即合。 虽然这种联合收割机原产地是在河北那边，但现在的工厂都是国营企业，各大单位之间也不存在技术壁垒，只要跟上级申请一下，把技术资料拿过来，他们松江厂这边就能很轻易的生产出来。 当然，作为回报，胡军也答应了田向南，以后他们厂所生产的电线电缆等产品，他们轻工局会负责出面帮他们联系销售。 如此一来，倒也是省了田向南以后再去想办法找销售的问题，也算是皆大欢喜。 中午，田向南又找人在大队部这边弄了几桌，用来招待两位领导还有松江厂来的那些师傅们。 他还特意让那些选出来的小伙子们作陪，提前交代了他们，务必要将这些师傅们招待好，尤其是那两位会留下来常驻教授驾驶维修的同志。 吃过饭之后，王三宝还特意过来找到了他。 “书记，老叔上午让我来问你，咱们这些拖拉机停在哪里？粮库那边已经停不下了。” “额......” 田向南一时还真被他问的愣了一下，这事还真被他给疏忽了。 想想确实也是，粮库那边停着三辆大卡车加两台挖掘机，眼下确实也停不下其他车了。 更何况等到以后秋收的时候，粮库这边肯定也是要腾出来的。 只是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田向南顿时有了主意。 “这样......” 他对着王三宝嘱咐道。 “现在垫路的活不是干完了嘛，等会吃完饭你通知一下几个小队长，让他们找好人，吃过饭就去北山那边拉上砖头。 “然后去东坡那边，就在东坡殷家村驻地旁边的地方，盖上几个大开口的砖头棚子，以后就用来停卡车，停拖拉机啥的。” “额......” 王三宝闻言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才不解的道。 “书记，殷家村旁边的空地，不是留着给另外两个生产队搬迁当驻地的吗？咋又把车棚盖在那里？” “他们都不来了......” 田向南摇了摇头，也没有多做解释。 “你回头跟几个小队长就这么说，给殷家村那边人留下足够以后盖房子的面积，然后就隔着旁边盖车棚子。” “盖过棚子之后不是还剩一大片空地嘛，等下午就让拖拉机师傅们把拖拉机都开到空地那边去，把卡车里拉来的各种配件都装上。” “正好让来教技术的同志们现场教学，就在那片空地上开犁，开旋，开耕，最好能顺便把那片空地给还耕成农田，以后留着给殷家的人他们当自留地。” “额......” 听到田向南的嘱托，王三宝这下子算是明白了，那两个生产队的人估计是真不来了。 因为真就叫田向南这么一弄，他们就算来，也没有驻地了。 其实田向南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彻底断了双方的念想。 “咋？你还有事？” 见王三宝听完交代之后，也没急着走，田向南不由惊讶的问道。 可问出一句之后，田向南眉头一挑。 “不会是王老七又跑出去了吧？” 王三宝闻言，只得苦笑的点了点头。 “今早天没亮的时候就出去了。” “我草了......” 然后是以田向南的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个王老七还真的是赚钱有瘾啊，算上前几天修路那会儿，这才老实了几天？又跑去县里了...... “行吧.......” 田向南咬了咬牙。 “等晚上，咱们去王老七家看看......” 第432章 去王老七家等着 中午吃过饭之后，几个小队长就组织起了人手去北山拉了砖头，然后浩浩荡荡的去东坡那边开始了建造工作。 农村人盖房子也没啥个讲究，也不是个人住的，组织的人到了那里就开了工。 与此同时，松江厂来的那些师傅们又帮着把拖拉机都开到了东坡空地上，组织起那些小伙子们，开始了第一次的拖拉机技术培训业务。 田向南又陪着田庆国与胡军在大队上转了一圈，参观了电线厂和冶炼厂，最后又去东坡那边看了建造和培训的场面。 听到田向南准备用这块原本规划好的土地，用来培训拖拉机学员的时候，田庆国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打算，不过，他却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他们也就提出了告辞。 在以田向南为首青山大队众人的欢送下，几辆大卡车晃晃悠悠的开出了屯子，驶向了远处的小青山。 回屯子的路上，田向南的心里也在考虑着现在大队上的各种事宜。 眼下青山大队的各种准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拖拉机培训那边，估计两三天就可以试着驾驶了。 反正这边也都是一片广袤的平原，让他们尽管放手去开，开着开着也就有经验了。 只要等上面的麦种一到，就可以开始春耕了。 矿场这边，部队的工程队还没开口问他们借挖掘机呢，想必应该是还在做前期的勘测及挖掘准备工作。 田向南想着现在也没事，索性又去东坡这边看了一会儿。 他发现那两位帮着培训拖拉机的师傅，在简单教授了一下拖拉机上的各种操纵部件之后，竟然就已经开始带着人上拖拉机上开车了。 教学模式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 当然，效果也很明显。 最起码此刻两台小四轮上的那两个小伙子虽然脸憋得通红，但好歹也是把拖拉机开着往前走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随着天色渐暗，原本喧闹的东坡这边也逐渐沉静了下来。 田向南安排林二海带着几个民兵，加上几个殷家村的人，晚上在这里轮夜守着，然后就带着王三宝回屯子去了。 两人来到王家三小队驻地这边的时候了，天色都已经开始擦黑了。 一路直奔王老七的家门口，王三宝上前敲了敲大门。 “七叔，婶子，搁家没？” 王三宝连叫了几声，直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王老七他媳妇的声音。 “是三宝啊，都这么晚了，有啥事吗？” 可院子里面的人虽然回应了，两人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王三宝苦笑了一声，只得又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婶子，你给我开下门啊，我找我七叔有点事说......” “有啥事啊？” 到了这会儿，两人才终于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逐渐向大门这边来，王老七他媳妇的声音听着也清楚了些。 “三宝啊，你七叔他刚才喝了点酒，早早的就歇下了，有啥事你就跟我说吧，要不明天再说也行。” 说着话，两人听着脚步声似乎已经停在了门口这边。 王三宝还要开口，却被田向南摆手止住了。 田向南上前一步，站到了门口，对着里面说道。 “婶子，我是田向南，你给我们开下门吧，有啥事咱进去再说。” 谁知道田向南这句话一说，里面却一下子没了动静。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只得又跟着说了一句。 “婶子，我知道王老七去县里了，今天过来也就是找他说说这个事，你让我跟三宝进去等吧。” “不然等会儿要是让别人瞧见了，传出去，这事也就不好说了。” 田向南的这番话说完之后，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随着咣当一声，院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了王老七他媳妇那一张尴尬的笑脸。 “哎呀，田书记也来了，快，快进屋里坐......” 田向南也没在意，笑着冲她点点头之后，便带着王三宝进去了。 王老七的媳妇笑着将两人让到了屋里，又忙着给两人倒茶，随后才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中都带着几分忐忑。 “那啥，田书记，我们老七也就是去县里办点事，你这会儿来找他，是有啥事不？” 田向南也不想跟她一个不当家的媳妇多说什么，随意扯了几句，便打发王老七的媳妇去照顾孩子和做饭去了。 他自己则是跟王三宝坐在这里，一边闲聊着屯子上的一些事，一边等着王老七回来。 可是这一等，竟然有些没完没了了。 两人把一暖瓶的茶都快喝完了，饿的也有些前胸贴后背了，却依旧没见王老七回来。 别说王老七了，刚才王三宝想去灶房再灌点热水的时候才发现，连王老七他媳妇都不知道啥时候也不见了。 估计是跑到屯子口，想等着王老七回来，给他提前送个信去了。 田向南听王三宝这么说，倒也没太在意。 家都在这儿呢，王老七还真能直接跑了不成......？ 一直等到外面整个屯子里都逐渐陷入沉寂的时候，两人才听到王老七家外面的院门有了响动。 田向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呵......都9:40了......” 在这个年代，能让田向南晚上熬夜熬到这么晚，还连饭都没吃一口的，王老七也算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了。 随着脚步声在院里逐渐接近，随后门帘一挑，王老七跟他媳妇两人都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诶哟，田书记，都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去休息呀？” “嗨，今天这事都赖我在县里办事，耽搁了些时间，回来晚了......” 王老七说着，还有些埋怨的冲旁边王三宝说了句。 “我说三宝，你也真是的，咋能让田书记在我家等这么久呢？” “有啥事你就直接跟你婶子说，回头让她告诉我不就完了，田书记整天这么忙，哪能随便耽误他的时间？” “媳妇，快，赶紧把锅里热的饭菜都端上来，田书记和三宝估计还没吃饭呢，我陪他们好好喝两盅.....” 到底是家里当家的，王老七厚着脸皮装糊涂，想插科打混的眼前这事给糊弄过去。 田向南见状也没打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表演，等到他都说完了之后，这才笑着说了一句。 “王七叔，你的胆子还真够大的，去县里办事还能耽搁到这么晚回来，你也不怕一个人大晚上的回来遇到狼......” 第433章 该不该吃的一顿饭 “狼有啥可怕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王老七尴尬的笑了笑，面上也掠过一抹不自然与后怕。 其实往日里他去县里，晚上还真不至于耽搁到这么晚。 像平时，他晚上都是赶着天黑前回来，趁着夕阳穿过小青山，回到屯子的时候也不过是天刚黑不久的样子，所以他也并不害怕。 可是今天确实是在县里耽搁了一会儿，所以回来的才有些晚了，一个人摸黑过小青山的时候，他自己也给吓的不轻。 不过想到今天去县里的收获，王老七心中的那一点恐惧顿时也又被冲散了许多，算起来还是挺值得的。 “走，走，走，咱进屋，上炕上坐，等会儿咱爷们几个一起喝点。” 在王老七殷勤的招呼下，田向南跟王三宝也被他不由分说的拉上了炕，三人相对而坐。 这王老七从回来开始嘴就没停过，说他去县里办事，顺便买东西，又去供销社咋了咋了的，还不时插上两句在县里的见闻，就仿佛他这一天真的是挺忙碌似的。 田向南刚开始还是笑眯眯的听着，可眼看他越扯越远，越说越不靠谱的时候，这才终于忍不住了，抽冷子问了一句。 “王七叔，今天去县里又挣了多少钱？” 被田向南这猛不丁的一问，王老七顿时就卡了壳，可随即就干笑着摆摆手道。 “书记想哪去了？我今天到县里，真就是为了办事，顺便给家里买点东西，其他的啥也没干。” “像以前那个事，自从书记上回跟我说过以后。我都已经很久没敢去了。” 王老七这人倒也是个人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面上居然也能毫不改色。 “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对方。 “王七叔，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就你干的那些事，就不说全屯子了，最起码你们三小队的人，有大半都知道吧？” 听田向南这么说，王老七大概也知道今天这事是躲不过去了，只得讪讪的笑了笑。 “书记，那啥，我......” 田向南轻轻摆手，打断了他要说出来的话。 “王七叔，你也别紧张，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谈，没想给你找麻烦。” “额......” 听田向南这么说，王老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还偷眼看了看田向南的神情，似乎是在判断他这话语的真假。 “唉......！” 就见田向南这会儿又突然叹了口气。 “当初我当队长那会儿，就知道你的木工手艺好，想由你来带头，办一个木艺加工厂，不过你那会儿也没同意。” “其实我也知道你咋想的......” “也就是不想自己辛苦学的手艺随便传给别人，也想着以后靠你自家的手艺吃饭呢......” “要说你这么想也没毛病，要是换成了旁人，估计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到田向南的这几句话，王老七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将脸上原本堆起来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 “孩他爹，快，快接一下......” 也就在这时，王老七他媳妇端着热好的菜碗从外面进来，还招呼了一下他。 王老七连忙伸手接过菜碗放到了炕桌上，随后又下了炕，跟着他媳妇往灶间来回跑了几趟。 很快桌上就摆了白菜粉条炒猪肉，酸菜腊肉，以及鸡蛋豆腐杂面丸子汤，这三道硬菜。 虽然有可能是招待田向南和王三宝的原因，但能随便就从家里拿出这些菜来，也足以看出，王老七家的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不停忙活的两口子，三宝向田向南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那意思明显是在问两人留下来吃饭是否合适？ 毕竟田向南这次说白了就是过来找麻烦的，话还没说清楚呢，这菜先端上来了。 可你要是吃了这顿饭，然后再去找王老七的麻烦，多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有点放下筷子骂娘的嫌疑...... 田向南自然也明白了王三宝眼神询问的意思，不过只是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老实坐着等吃就行了。 其实按照田向南开始的想法，像王老七这种损公肥私的害群之马，就得好好的惩罚，好好的整治一番才行。 就像他上回预想的那样，干脆来个杀鸡儆猴，把人直接迁到屯子外，任其自生自灭算了。 可后来田向南回去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也太偏激了一些。 是，王老七这人私心重，放在集体当中就是一个寄生虫，他的这种自私行为放在集体当中绝对是一大祸害，很容易动摇军心，破坏团结。 可要是换在王老七的角度想想呢...... 王老七的主要错误在哪几点呢？ 主要在于他这人有些偷奸耍滑，除了正式召集的上工之外，其余很少参与大队上的建设发展任务，而是利用这些时间，自己在家里倒些小玩意儿跑出去卖，用来给他自家谋取私利。 相反大队上的福利，他家是一样都不少占。 这种错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整个青山大队偷懒占便宜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毕竟1000多号人当中，肯定会难免有那么几个蛀虫，懒汉。 然而他更重要的一点错误，就是谋取私利这一条。 这种做法很容易让人有样学样，从而破坏大伙的团结，影响集体的凝聚性。 这一点，也是最让田向南绝对无法忍受的一点。 可是站在王老七的角度上，他凭借自己的手艺，冒着风险出去给家里赚点钱，能有多大的错？ 至于说影响团结之类的，他王老七又不是大队长，也不是书记，没有站在那个位置上，他又怎么会考虑的这么远？ 就像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简单的黑白对错一样，大家只是站在的角度不一样，所以考虑的问题也不一样。 很快，王老七也忙活完了，招呼着他媳妇去照顾孩子之后，王老七又拎着两瓶酒上了炕，给两人都满上。 随后他又拿起筷，子一脸殷切地招呼田向南和王三宝。 “来，书记，三宝，来，先吃......！” 第434章 王老七的念想 “来，书记，三宝，咱们碰一个......！” 田向南也没客气，在王老七的招呼下，该吃吃该喝喝，他这种很不见外的举动，却也让王老七放心了许多。 倒是旁边的王三宝就显得拘谨了一些，尽管被田向南提醒过，却依旧显得有些不自在。 稍微垫了一下肚子之后，三人也就逐渐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的频率开始增加。 再一次被王老七主动碰了一个之后，田向南拿起筷子夹起一团白菜，压下了嗓子眼的辛辣劲之后。这才重新提起了先前那个话题。 “王七叔，你现在跑县里一趟，能挣多少钱呀？” “额，书记，这个.......” 王老七被他问的神情讪讪，张嘴含糊道。 “挣啥钱呀？我就是随便做点小玩意儿，去县里跟人换点米面粮油啥的，真不是去挣钱。” 田向南又叨了一筷子，闻言笑着看了他一眼。 “王七叔，我都说了，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还这么遮遮掩掩的糊弄我，有意思吗？” “你要是去县里不比在大队上挣得多，你咋可能这么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 听田向南这么说，王老七讪笑着又不说话了，连忙又端起了酒杯。 田向南却是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忙着喝。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给另外两人都让了一支，然后自己先点上，才接着道。 “不过，王七叔，你这么干，在咱们大队上是不行的？” “原因呢，上回我也都跟你说过了。” “这样大家伙都学着你这么干，天天往县城里跑，倒腾东西，那咱们大队上的生产还干不干了？咱们的窑厂和工厂还干不干了？” 听田向南这么说，王老七低头抽烟，又不说话了，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田向南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准备先给他一些心理上的压力。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三人的烟都差不多抽完了，王老七的脸上这才又勉强挤出笑容。 “书记，你不是说，今天不说这事嘛......？” 田向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说不找你麻烦，但这个事还是要说的。” “额......” 王老七似乎一时间没搞清楚他的意思。 就听田向南的语气忽然一转。 “王七叔，你既然喜欢在县里捣腾东西，为啥不干脆直接搬到县里去？那样也省得你来回跑了，做东西卖东西啥的也方便不是。” 听田向南这么说，王老七一下子愣住了。 就听田向南接着说道。 “而且，你这段时间又跑了这么几回，有没有觉得县里那边抓的松了？现在换东西啥的人也多了起来......” 听到田向南这话，王老七的眼中顿时闪出了惊异的神情。 这件事情他自然察觉到了，这几回去县里黑市的时候，他也发现那边放松了许多，也都没有碰到抓人的事，甚至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而且现在黑市上的人也多了许多，也没听说过最近有谁被抓的。 要不然这段时间他胆子也不会这么大，接连的往县里跑了。 此刻在听田向南这么一说，他的心思也不由活泛起来。 他这边正想着县里最近的变化呢，就听田向南接着说道。 “你看，你有木匠手艺，干嘛只做一些小东西出去卖呀？你要是能搬到县里，卖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也可以偷偷跟人说一声，帮着做些家具之类的。” “这一来二去的，别人看你的手艺好，一年随便从你这里订几套家具啥的，咋的也比你卖这些小玩意儿挣的多吧。” “别的不说，光一套32条腿，能费你几个工？卖出去又能让你赚多少？咋的也比在咱大队上，还得偷偷摸摸跑那么远去县里倒腾要强的多吧？” 王老七听到这里眼眸微微闪动，喉结都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不可否认，他真的被田向南说的动心了。 先前他也是真没考虑过这事，再加上住在青山大队，也没办法把大件往县里搬，所以就没往家具这方面想。 此刻被田向南这么一提醒，他就觉得脑子就跟突然被开了光一样。 对呀..... 王老七情不自禁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咧着嘴，感受了一番嗓子眼里的火辣，这才犹豫的开口道。 “书记，谁不想进城当城里人呀？可那县里也不是说去就去的......” “这有啥？” 田向南闻言却是很随意的道。 “你寻摸着在县里买套房子不就行了，凭你这几年在大队上挣的，再加上你瞎捣鼓挣的那些钱，在县里买个院子肯定是够了的。” “实在不行，你把大地上的这个院子也给卖了，凑一凑，在县里买个大一点的房子。” “这哪行......？” 谁知王老七一听就有些急了。 “这房子卖了？以后我们要是还回来，住哪？” “还回来啥呀......？” 田向南依旧是那一副不急不缓的语气。 “你们要是搬到县里，那就得连户口都迁过去，以后就不是青山大队上的人了，还回来干啥？” “书记，你这......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想要把我们赶出去？” 听到田向南这话，王老七顿时都有些急眼了，连声音都不由杨高了几分。 “你先听我说完......” 田向南冲他压压手，示意他先别激动，随后才跟着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你要是搬到县里，以后就可以靠着自己的木工手艺吃饭了，说不定一年到头都回来不了几次，那你还把户口留在在大队上干啥？” “就为了咱大队上每年的那点福利？” “不至于，真不至于，到时候在你在县里随便给人打几套家具，就能挣大钱，还能在乎这三瓜俩枣的？” “我这......” 王老七被田向南堵的，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觉得田向南说的有些道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青山大队的福利可真不是仨瓜两枣那么简单。 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好了，平常时候偶尔给大家分鱼分肉不说，到了逢年过节，大队上还会给家家户户发些细粮或者钱，以及其他一些生活物资。 就零零散散的算起来，一年一口人怎么也有大几十块钱的东西呢，他们一家五口，那就是三四百呢。 而且他还知道，现在大队上新开的电线厂也没少挣钱，再加上明年还有个开矿炼铜的厂，说不定往后大队上的福利会一年比一年多。 这么好的条件，要是他们一家搬去县里，把户口也迁过去的话，那以后就再也没他们的份了。 想到这，王老七不由又堆起笑容，拿起酒杯又主动朝田向南敬了一个，舔着脸道。 “田书记，你看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我原本就是三小队的人，兄弟几个也都在这大队上住着呢，这要是一下子搬走，那就跟丢了根儿一样，心里确实有些不踏实。” “要不去县里的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就待在在咱们大队上，也挺好的......！” 第435章 王老七的决心 “哦？你真不想去县里？” 田向南看着王老七那张堆笑的脸，以及他那不停闪烁的双眼，心中不免涌起了几分火气。 这家伙哪里是不愿意去县里，他只是不想放弃青山大队队员的身份，想着以后还能回来捞点便宜呢。 说真的，要不是这会儿正吃着喝着人家的，田向南真想狠狠骂他一顿，然后将他赶出屯子去。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一顿饭而已，哪里能轻易改变得了田向南的立场。 说句不好听的，以田向南对青山大队，以及青山大队村民们的贡献，那在谁家吃饭都是应该的。 一家一天轮着吃都行。 其实田向南主要在乎的，还是王姓三小队这边的面子。 就像王老七说的那样，三小队里面都是姓王的，有他太多的本家旁家兄弟之类的，真要把他处置的太狠了，也容易让三小队的旁人有意见。 当下这个环境，还是要以团结为主。 所以田向南还是稍稍压下了心中的火气，笑着对王老七道。 “行，那王七叔要是舍不得离开咱们大队也没关系，以后该咋过还是咋过。” “不过你手上捣鼓这事以后得注意点，别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大队上大伙该上的工，你也得跟着上。” “以后我也不管你，你一个月往县里跑两回，我就当没看见，不过你要是跑的多了，到时候可别怪我说你。” “以后不管你做小东西或者是做家具拿出去卖，只要背着点人，别让大家伙告到我那里就行......” 听到田向南这番看似照顾的承诺，王老七不由咧了咧嘴。 田向南这话看似没有毛病，可跟他想的真差的太远了。 那以后要真的在大队上天天跟着人家上工，他哪还有时间去倒腾小东西，或者帮人做家具了。 而且说到做家具，这种行当都是要收定金，然后才能准备料子开做的。 他家要是在县城里还好，凭借他的手艺，他也有自信，慢慢的能接到这种活。 可要说他家是县城远郊山里大队上的，那谁疯了才会对他下定金，找他做？ 隔得那么远，就算他反悔了，人家想找都不一定能找到地方，这样的买卖谁能放心？ 县城里又不是没有木匠，王老七的手艺也不是那种非他不可，人家凭啥不找县里的，偏找他一个山沟沟里的？ 换句话来说，田向南出的这个主意确实可行，帮人做家具，结婚32条腿啥的，也确实能挣钱。 但前提是，他首先得搬到县里去，成为城里人，才能慢慢接到这样挣钱的活。 要是他依旧留在青山大队的话，那最多也只能像以前那样，做点小玩意儿拿出去卖。 可是那种小玩意儿看着精巧的同时，做起来，甚至比做家具还要费时费力，而且还挣不了多少钱。 最起码与做家具相比，确实挣不了多少钱。 两相对比之下，王老七的心里也一下子陷入了纠结当中。 “哦，对了，王七叔......” 就在这时，田向南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好奇的说了一句。 “我听说现在外面有一种木雕机，也能调出像你捣鼓的这些小玩意儿，你听说过这事没有？” 王老七听到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田向南说的这个事，他不光听说过，还真就凑巧的见识过。 去年有一回他在黑市上卖小东西的时候，就有人好奇的跟他提起过这事。 据那人所说，他是木材厂的，以前在外面出差的时候，在别的厂里见过类似的机器，也能雕出一些小动物或者是其他小雕塑一样的摆件。 王老七听说这事有些不信，还专门跟那人回去了一趟，看了对方从外地拿回来当纪念的一个生肖摆件。 当时看过之后，王老七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那个摆件论工艺及精巧程度，肯定是比不上他手工做的。 但是，在尺寸和各方面部位的比例，却隐隐比他自己做的还要更协调，更好看一些。 更重要的是，听那个自称木材厂的人说，做一个这种东西，那种机器只需要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啊，当时王老七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给吓死。 他一个小玩意儿再怎么琢磨，做的再怎么快，也得小半天时间。 结果跟机器相比，竟然相差的这么远。 那一次回来之后，王老七在家里翻来覆去的，好几天都没睡着觉。 此刻听田向南再提起这事来，王老七心里顿时就像打翻了调味盘子，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 田向南的意思，他也清楚。 换句话来说，以后他要还想用这种小玩意赚钱，那估计也赚不了多久了。 等机器打磨出来的那东西一旦流传开，他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毕竟时间成本跟人工成本是根本就没法比较的。 王老七以后要是还想赚钱，那就只能做家具拿出去卖了，而且还不知道能卖多久。 要么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青山大队上种地。 可过惯了挣外快的日子，王老七以后还能甘心就本本分分的拿死工分，等分钱吗？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王老七要真是个老实的人，他又怎么敢就在前几年，就开始往黑市上倒腾东西卖钱？ 要知道，那时候投机倒把这四个字，动辄可是能要人命的。 那个时候他都敢出去闯，更别说是现在这么一个如此放松的时期了。 王老七用他的活泛的脑子，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田向南嘴上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自己继续淘弄东西。 但是他估计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以后他再往县里跑的话，这种找上门来的情况，肯定还会出现。 一次两次田向南还能对他客气，可是次数多了，人家还能这么好说话吗？ 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大队书记，哪能一直对他这么好脾气？ 更何况田向南说的也没错，眼下这个时期，凭借他的手艺，跑到县里去给人家做家具，也绝对会比在大队上种田挣的要多得多。 哪怕以后要是真的又抓紧了，不让做了，那他大不了再卖了县里的房子，跑回来就是了。 他还真就不信了，自己这么多的兄弟长辈都在这里，田向南还真能咬死了不让他再回来。 而且他主要是还想着，真要打算给人做家具，这种行当也是一回生两回熟，多靠熟人介绍。 他能早一天去县里，也就能更早的将自己的名声慢慢传扬出去，能更早的接到做家具的活。 想到最后，王老七也不再犹豫了，直接端起酒杯，冲着田向南问了一句。 “田书记，啥时候我能借咱大队上的卡车用一下？帮我把家里东西搬到县里去？” “当然，邮油啥的，都算我的......” 听到王老七嘴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一旁的王三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连手里筷子上夹的一片肉，都不知不觉的掉了下去。 田向南闻言，却是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同样跟着端起了酒杯。 “等你啥时候找好房子，家里收拾好，随时打招呼就行......” 第436章 春耕与来客 事情商定以后，接下来的氛围就轻松多了。 三人该吃吃，该喝喝，王老七还趁机向田向南打听了一下外面风向的问题。 毕竟已经决定搬去县里了，对于这方面，他肯定还是很担心的，生怕哪一天风声又紧了，在县里过不下去。 对于这一点，田向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做事低调点，凡事多长一个心眼就行了。 又喝了几杯之后，田向南跟王三宝两人也就离开了。 王老七的动作快的让田向南都有些惊讶，第二天一早他又独自去了县里，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这种效率，让田向南吃惊的同时，甚至都有些怀疑，王老七这小子是不是早就在县里买了房子？ 不过很快，在王老七来找他的时候，这个怀疑直接就被对方给证实了。 王老七确实早在去年就在县里面买了一个院子，也不算大，就是用来给他藏东西和暂住的。 现在他打算带着家里人搬过去先住着，然后再慢慢寻找更合适的房子。 对方的这种果断与远见，让田向南都忍不住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就凭着对方这种敢想敢干的性子，再加上一些远见，相信这个人在未来就有很大的机会能混出头来。 王老七走的时候把房子留给了王大宝，让他帮着以后找合适的人给卖掉。 王大宝这人虽然跟王三宝的名字比较像，但两人并不是一家的，只是堂兄弟的关系。 其实王大宝今年都已经快40岁了，比王老七还大几岁呢，只是辈分差了一辈，算是他们王家下一辈人当中的老大，也是如今三小队的队长。 中间只耽搁了一天，王老七便带着家里的媳妇孩子直接去了县里。 当然，对于王老七一家突然搬去县里这事，自然也在屯子上引起了一些争议与传言。 甚至也有人在暗地里偷偷说起了酸话，说什么王老七靠在县里倒卖东西发了大财，现在把全家都带过去了。 好在，这股传言还没有在屯子上流传半天，便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主要是因为，他们跟农业局购买的那批优质粮种到了。 说来也巧，差不多就是王老七一家前脚刚走，后脚给他们送粮种的火车就到了，用的还是兵工厂的车送来的。 这样一来，讨论王老七家的话语还没传出几句，大家又立刻将目标转向了今年大队上即将种小麦，过年就可以分面粉的这件事情上来。 毕竟相比于讨论别人，还是关乎到自家利益的事情更为重要一些。 安排人把粮种卸到仓库里去，田向南边直接用喇叭在整个大队里宣布，从明天开始，正式春耕。 春耕的消息一出来，大伙就更没时间讨论其他的了，一个个回到家里收拾工具，生火做饭，吃完饭好早早的休息，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劳动。 就连东坡那边教开拖拉机的培训都停下了，田向南还特意过去叮嘱了那些大队上未来的拖拉机手们，让他们早早的回家休息。 毕竟接下来整个春耕当中，最辛苦的就要数他们了。 再说屯子上，虽然眼下大部分的劳动力都在砖厂那边，可还有很多妇女老人孩子，还是要参与到春耕任务中的。 正赶上冶炼厂还没有开工，再加上电线厂停工，刚好知青们也空闲了下来。 从喇叭通知以后，短短半天的时间，青山大队的状态就由原本的悠闲，变成了蓄势待发。 到了第二天，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青山大队的家家户户里就已经升起了炊烟。 等田向南吃好了饭赶到大队部的时候，这边早已经围满了等待的村民们，就连殷家村所属的第五第六小队也都等在这里了。 田向南跟老叔商量了一番之后，便直接宣布了各自小队上工所属的任务。 由于青山大队的农田大都在东面，其余就是南坡这几年开荒的田地以及北边的一小部分农田。 所以最后田向南宣布，由第一小队带领着还不太熟悉的第五第六小队，一共三个小队负责东面农田的耕种。 配备的设施有一台东方红七五型重托，外加4台小4轮。 由第二小队独自负责北面一小部分农田的耕种，配备一台重托加两台小四轮。 由第三第四小队负责南坡农田的耕种，同样配备一台重托加两台小4轮。 所有新老知青们各自打散，分配到6个小队之中。 反正第1天开工就这样分配先干着，接下来的耕种再看各自的进度，来进行调整。 “出发......” 随着田向南在喇叭里一声令下，拥闹的人群化成三条长龙，拿着工具，拉着板车，浩浩荡荡的从屯子里涌了出来。 自此，1978年，属于青山大队的春耕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随着春耕任务的开启，大伙都去田里干活了，田向南自然也不可能闲着。 仅仅一个早上，田向南就在各处的农田里转了几圈。 他主要还是担心那些拖拉机驾驶员们的操作情况。 好在都是在平原地形，也很少有啥沟沟坎坎的，所以充当拖拉机手的那些小伙子们表现的还挺不错，至少工作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到了上午9点多的时候，田向南跟老叔已经转到了北坡，也就是靠近小青山的这边。 只是还不等两人到地头呢，田向南远远的便瞧见，从小青山那边的大路上过来两个人。 刚开始田向南也没太在意，还以为这俩人也都是在农田里干活的村民。 可随着走近了，田向南又多看了几眼，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俩人是走来的，身上还背着大包小包的，手里还各自都拄着一根棍子，看起来像是那种走家串巷的流浪汉一样，特别惹人注目。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看这两人的目的，明显就是奔他们青山大队而来的。 眼看随着那两人的到来，已经引起了很多村民的指指点点，田向南跟老叔打了声招呼，便独自迎了上去。 等到双方离得近了，田向南逐渐看清楚了两人的相貌之后，顿时就惊讶的叫了一声。 “老羊羔？豆包......？” “你们俩这是从哪来的？” 可两人遇到田向南，却并没有跟他客套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豆包反而是面色有些焦急的冲田向南说了一句。 “田叔，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很多人，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来你们青山大队找麻烦的......？” 第437章 如何应对 “啥玩意？” 听到豆包的话，田向南不由一惊。 “你们在哪碰到的人？” 这一回，说话的变成了老羊羔。 “就是刚进小青山的那会儿碰到的，好像就是小青山外面那片生产队里的人。” “我看他们很多人都拿着铁锹扒犁啥的，很多人都还嚷嚷着，说要找你们青山大队算账，还要个说法啥的。”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就是一沉。 听老羊羔这意思，来的那些人，应该就是东岗村和北溪村那两个生产队了。 毕竟小青山外围那附近，也就只有这两个村子了。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他跟田庆国打过招呼以后，这个合并的事情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那两个生产队竟然在这春耕的关键时期，又找上门来了，还是带着这么多人拿着工具过来的？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到这，田向南又对着老羊羔问道。 “他们现在到哪了？来的有多少人？” “差不多有两三百号人的样子，男的女的都有，大都是年轻的。” “我跟豆包走的快一点，把他们甩在后面了，估计最多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这样啊......” “对了，你俩是从哪过来的？” 田向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忽然又想到了老杨哥跟豆包咋又突然回来了，刚才光想着那边来人的事，都忘记问了。 去年老羊羔那货好歹是在大林家赖着过了年，可等过了年后，他就带着豆包说出去办点事，结果一走就是几个月。 田向南还以为他俩是离开青山大队了呢，没想到竟然在这会儿回来了。 听田向南问起他们，老羊羔微微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朝他递了过来。 田向南好奇的接过，等打开后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及公章，这才有些惊讶的看了老羊羔一眼。 这竟然是一张县公所那边开布的户籍证明，而且户籍所在地就是他们青山大队。 户籍证明的名字是杨老三，上面还贴着一张比较模糊的老羊羔的照片。 “行啊，老羊羔，没想到你还真能把这玩意儿给弄来。”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句。 去年老羊羔刚过来的时候，就说想在他们大队落户养老，不过那时候田向南没有同意。 他的意思是，老羊羔以前的身份太复杂，为了避免给他们青山大队惹上麻烦，除非他能自己从县公所那边弄来证明，才会给他落户。 没想到这老羊羔一走几个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还真让他把这玩意儿给弄来了。 田向南自然相信眼前这证明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东西打电话一查就能清楚真假，老羊羔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行，你带着豆包先回去吧，落户的事情，回头我再帮你弄。” 田向南只是对着老羊羔叮嘱了一声，便直接转身朝着老叔那边而去。 眼下，处理接下来的麻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来到老头身边，田向南把刚才老羊羔跟他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叔闻言也有些吃惊。 合并的事情一直都是田向南在操心管着，老叔对这其中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局面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着，老头就仔细的跟田向南询问了一下当初合并的问题，想问问青山大队这边有没有许诺过对方什么，或者其他地方说了没有做到的？ 等田向南把合并的经过，包括后面他不想在合并生产队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之后，老头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情说到底，青山大队的确是有那么一些责任的。 但是更大的问题却在于，那两个生产队的队长胃口太大，一张嘴就要大队长会计什么的，明显就是奔着占便宜的念头来的。 虽然田向南后面反悔了，又不想合并了，态度是强硬的一些，也没有经过与对方协商。 但归根结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对方那边。 “老叔，你们以前遇到这种别的村子来找麻烦的事，都是咋办的？” 最后，田向南跟老叔请教道。 老头闻言眯起了眼睛，神色也冷了下来。 “还能咋办？打呗......” “人家想要来找麻烦，咱还能带怕的？叫上屯子里的老少爷们们，抄起家伙，把他们打回去，打的他们不敢来为止。” “这......” 听到老头这种干脆粗暴的处理方式，田向南不由苦笑着咧了咧嘴。 虽然在这种年代里，村子与村子之间为了抢地争水，发生群体斗殴也是常有的事，但这在他们青山大队还是第一回。 毕竟青山大队处在山谷平原之中，周围也没有相邻的村子，也没有争抢资源那么一说。 即便是眼下因为合并的事，别人都找到门口了，田向南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动用武力把人家打回去这种粗暴的解决方式。 先不说两个村子之间的争斗多么容易引发群体事件，就说眼下他们正是春耕的关键时期，哪能放下地里的活去跟人家打群架去？ 更何况这种争斗已经不是群架能形容的了，动辄几百上千人的械斗，真到打红眼了，一个不小心就是满地死伤的情况。 想想那个场面，田向南都不自觉得浑身发寒。 “不行，绝对不能打，不能动手。” 田向南不想打，绝对不是因为他害怕，只是因为他不想单纯的光靠暴力来作为解决问题的方式。 如果对方是那种坏恶分子，就像于老二那样的，那田向南绝对不吝啬于暴力，哪怕把对方打死打残都无所谓。 可今天来的那一伙儿，归根结底也就是普通的农民。 哪怕在某些有心人的撺掇下，很多人都是怀着怨气与仇恨来找他们麻烦，那也改变不了他们原本就是普通农民的事实。 要不先谈一谈？ 这个想法在田向南脑中转了一下，却又立刻被他打消。 谈是不可能谈的。 别人带着家伙打到你门口，田向南要说先跟对方谈谈，那就是明显的示弱表现，只会让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相应的人家也会更加得寸进尺。 他这边正犹豫呢，就在面前的老头已经眯着眼睛看向了远处小青山山坳那边的方向，抬起下巴长那边指了指。 “人都过来了，你还在琢磨啥呢？” 田向南闻言一愣，也连忙朝那边看了过去，随后，眉头就是狠狠的跳了几下。 第438章 挑拨离间 田向南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小青山山坳口那边，呼啦啦的出来一大群人。 说一大群也有些不合适，因为当领头的这二三十个出来之后，后面山口里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面涌出来。 老远看过去，那边的人流已经拥挤成一条长长的粗壮人流，浩浩荡荡的直奔这边而来。 “小五......” 田向南这边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就见老叔已经对着不远处帮着搬卸粮种的小五喊了一声。 “诶......” 小五答应了一声，就飞快的跑了过来。 闻声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大狗和二狗。 “小五，你去窑厂那边喊人，除了留下几个看火的，让其他人都过来。” 老叔对着小五道。 “诶，知道了，老叔......” 小五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老叔在他身后又跟着叮嘱了一句。 “还有，让大伙别空着手，把窑厂那边的铁锨，锄头，还有棍子，啥时候都拿着，再拉几车砖头过来。” 听到老叔的话，田向南的心中一突，张了张嘴，劝阻的话语卡在了喉咙口，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老叔，要不要回屯子上喊人？” 张大狗兄弟3个此刻也看到了小青山那边的情况，跟着问了一句。 老叔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光窑厂那边的人也够了，实在不行，咱这边还有一个小队呢。” “这样，二狗......” 就在这时，旁边的田向南跟着说了一句。 “你去南坡三小队那边去找谭兴国，就是负责训练民兵的谭队长，让他去把民兵都召集起来，除了有要值守的，其他的也都抄家伙过来。” “对了，别带枪，拿点锄头啥的就行......” 老叔在一旁听到田向南要喊民兵过来，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可听到田向南最后的那句叮嘱之后，他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别说今天就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就算真打起来，那也是万万不能动枪的。 毕竟这年月哪个村子里没有民兵？哪个村子里没有枪？一旦动枪，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老叔，要不我先去看看......？” 等到张二狗也跑出去之后，田向南这才跟老叔说了一声，就准备过去。 “去啥去.....？” 谁知他刚准备走，就被老头一把给拉住了。 老头瞪着眼睛看他，怒声道。 “你一个人过去，就算让人打死都是白死的，先等着，等咱们人到了再说。” “这，不至于吧......”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眉，不过想着老叔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 虽说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很小，但也确实应该谨慎点。 很快，北边坡地这边，越来越多的人也发现了从小青山大路上来的那一长溜人群。 看着那边人群一个个手里拿着各种工具，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二小队这边的人群也都自发的停下了工作，拿着各种农具，慢慢的朝田向南和老叔这边聚集过来。 “干啥呢？都回去干活，这边不用你们管。” 老叔冲着二小队那边的人吼了一嗓子，把逐渐围过来的人又给撵了回去。 不过那些人就算回去了，却还是时不时的看一下那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还没等那两个生产队的靠近呢，北山窑厂那边的人已经呼呼啦啦的推拉着几辆板车赶过来了。 北山窑厂离这边原本就很近，听小五一声招呼，说这边出了事，大伙儿呼啦啦的就全过来了。 100多口子壮劳力往这里一站，气势丝毫也不比对面的两三百人弱。 没等多久，对面那两个生产队的人也来到了近前，走在前面的，正是以陈金斗刘老大为首的两个生产队的几个干部。 两个大部队一靠近，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此时这么大的动静，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是北坡这边，就连东面那边在大片农田里忙碌的三小队和四小队似乎也察觉到出了事，原本分散忙碌的人群们，也有了逐渐向这边靠拢的迹象。 田向南冲张大狗说了一声，让他去把那两个小队的人拦回去继续干活。 随后田向南直接走出了人群，来到了对面那只队伍的前面，高声道。 “陈大队长，还有刘大队长，这眼下都开始春耕了，你们不好好干活，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们青山大队是想干啥？” 此时的陈金斗，再也不像田向南前两回见到他时的那副笑模样，脸上跟挂了冰碴子似的，冷冷的瞪着田向南。 “田书记，今天我们两个生产队的人就是想过来，找田书记你要个说法的.......” “对，要个说法......” “就是，你们青山大队也太欺负人了。” “让姓田的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今天就不走了，大家谁也别想春耕。” “姓田的，你今天不把事情解决，我们就把你们的拖拉机全砸了，大家谁也没想干。” 随着陈金斗的话音落下，他身后两个生产队的人顿时跟着喧闹起来，吵吵嚷嚷的，一个个义愤填膺。 田向南闻言却是面不改色，只是朝对面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对着陈金斗道。 “陈大队长，你想要啥说法？” 说着，不等对方回答，田向南的语气又扬高了几分，几乎是在吼着说话。 “你不就是想说为啥又不合并的事吗？” “究竟是为啥？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田向南的话语一连串的说出来，丝毫不给对方插口说话的机会。 “你一个陈金斗一个刘老大，还没开始合并呢，就要来我们这儿当大队长和会计，你们凭啥？是把我们青山大队的人都当傻子吗？” “从一开始，你们两个考虑的就是你们两个当官的利益，你们考虑过你们屯子上的人吗？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我们为啥跟殷家村的人合并，为啥不跟你们两个大队合并？” “因为殷家村的人啥条件也没提，说合并，人家直接就搬家过来了，人家殷老叔当了几十年大队长了，来到我们青山大队，现在不也就当个小队长。” “你们刚开始不来，不愿意合并，不是因为我们青山大队不好，是你们想给自己捞好处呢。” “因为你们俩心都是黑的，一个想来到就管我们青山大队的生产，还有一个想来到就管我们的钱，你们咋就先不把你们自己给管好？先把你们的生产队管好？” “你们要真有能耐，把你们自己的生产队发展好，那早就是你们合并我们青山大队了，而不是我们合并你们。” “谁都知道我们青山大队发展的好，合并过来肯定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当初我们要合并的那会儿，你们光想着自己过来能不能当官了？有没有替你们的队员考虑过？有没有想让他们也跟着过上好日子？” 田向南的这番话，与其是说给陈金斗听的，倒不如说是专门说给陈金斗身后那两个生产队队员们听的。 果然，他的这番话一出，陈金斗身后原本还有些喧闹的队员们，顿时，都慢慢沉寂了下来。 第439章 斩钉截铁 田向南这番挑拨的话语一说，不光陈金斗不说话了，就连跟在他身后那两个生产队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陈金斗队伍中的很多人也都用各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毕竟，田向南说的话，跟陈金斗鼓动他们来的时候说的可不一样，大家也都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田向南嘴角挂着冷笑，目光逼视着陈金斗，也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对他扣下的这个阻挠合并的帽子，陈金斗竟然坦然的承认了。 就见陈金斗此时也是一脸惭愧的道。 “是，田书记说的不错，刚开始我确实想趁着合并的机会，来青山大队当个大队长的。” 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忽然一转，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 “但是当初这个主意也不是我自己想的，而是吴书记找我谈话的时候，主动答应我的，是吴书记推荐我来你们这当大队长的。” 田向南听到这话，不由得眉头微皱，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见他这一副怀疑神态，陈金斗顿时大声道。 “田书记，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刘老大，还有我们屯子上的几个干部，当时他们都在场的，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吴书记当时还说了，合并过来以后让我来当大队长，让刘老大来当青山大队的大队会计，这事是当着我们大伙的面说的，不光是我们几个，我们屯子上的很多人也知道。” “对呀，这事我们也知道......” “就是，我也听说了，这都是吴书记答应我们大队长的，吴书记说话还能不算话？” “就是，你姓田的就是一个大队书记，还能大得过县里的吴书记去？” 随着陈金斗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人群中还真的响起了几道帮他作证的附和声。 田向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着陈金斗以及他身边那些人的神态，田向南也怀疑，对方说的这话可能是真的。 毕竟，以那个什么吴书记的尿性，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他们三个姓吴的都敢联合起来算计他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又派了吴兆辉来当他们政治大队长。 可能后来吴书记觉得吴兆辉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作用，完全被田向南给架空了，所以这才想又派一个钉子进来，想合力把田向南也给架空。 “驴日的玩意儿......” 田向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却是一副冷笑的模样。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吴书记答应你的，那你去找吴书记啊，来我们青山大队闹什么？”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陈金头几人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他们当然也想去找吴书记，可关键是他们这些日子往县里跑了几趟了，也没见人。 每一次去，都说吴书记去市里开会了，啥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还是最后一趟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他们屯子里在县委机关上班的亲戚偷偷告诉他们，说吴书记可能犯事了，估计回不来了。 陈金斗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先前怂恿他们的那个吴书记，现在竟然已经跑的没影了，再也靠不住了。 这一下子，陈金斗和刘老大再也坐不住了。 毕竟，随着殷家村的搬迁，再加上青山大队的拖拉机车队进山的事情，早就把他们两个生产队的队员们都急得跳脚了，整天都在追问着他们两个大队长，他们啥时候搬。 因为上面下达不再合并文件的事，也被陈金斗他们几个人给隐瞒住了。 眼下大家伙还都不知道合并被叫停的事呢，一个个都心心念念地想着搬家过来。 想着这样再瞒下去肯定要出事，所以两个生产队的头头们在一起商议之后，就决定直接过来找青山大队。 于是，陈金斗和刘老大他们便直接宣布了，说青山大队突然不合并的事，把他们晾在这里了。 这个事情一说，顿时就在两个生产队里掀起了滔天的民愤，大家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一定要让青山大队给个说法。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凭啥要我们找吴书记？” 面对田向南的反问，陈金斗却是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当初合并就是你们青山大队申请的，现在你们就得负责到底，凭啥你们说不合并就不合并了，直接把我们给晾在那？” “大不了吴书记说的事我们都不算数了，我们也不当啥大队长书记了，我们就要合并。” “对，我们就要合并......” 陈金斗的话音落下，他身后那两三百号人顿时吵吵嚷嚷的附和起来。 “对，我们就有合并，我们就要搬过来。” “对，我们要合并，我们要合并......” 经过短暂的吵嚷之后，原本纷扰杂乱的声音，逐渐变成了统一的口号。 “我们要合并......！” 田向南只是冷眼瞧着他们，听着他们那整齐而震天的口号声在原野中飘荡。 “嘟嘟......” 就在这时，众人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口哨声。 田向南也随声转头，就看见谭兴国带着两排约有四五十个年轻小伙子，一个个肩膀上扛着铁锨铁锹，整齐的跑了过来。 这些民兵经过谭兴国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初具规模，最起码光是跑步的姿态就能看出来，已经有两三分正规军的摸样了，看起来也挺唬人的。 随着谭兴国又喊了几声口号以及手势，跑来的两队民兵顿时整齐的停在了田向南的身后。 正好，也随着他们的到来，看着对面连喊口号的声音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田向南再次看向了对面的陈金斗，声音继续扬高。 “陈大队长，还有刘大队长，包括你们两个生产队的队员们。” “你们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摸摸良心？凭什么说我们把你们晾在那儿？说什么我们说不合并就不合并？把责任都怪在我们青山大队头上？” “当初合并的时候，我去你们大队上，跟你们怎么说的？” “我说了5天之内必须搬家，你们搬了吗？” “我说了，我们等着赶春耕，如果你们搬不过去的话，那就不要搬了，这话，你们听了吗？” “哦，那会儿你们把我田向南说的话当放屁，现在我们啥都准备好了，你们又舔着个逼脸过来又要合并，谁能惯着你们这个臭毛病？” “老子今天就把这话给撂在这儿，开始的时候，老子请你们搬，你们不搬......” “现在，你们就算是想搬，老子也不要了。” “现在还想合并到我们青山大队来，老子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田向南这几句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出，场中霎时间变得无比安静。 第440章 混战开始 “田书记，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面对田向南如此强硬的态度，陈金斗以及他身后一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合并又不是小事，这可是我们整个生产队都需要搬迁的，当中的琐碎，一些老人的思想工作，还有各家各户的安排，哪样不需要时间？” “是你给的时间太少，我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准备好。” “而殷家村不一样，他们距离大路近，还提前来你们青山大队搭了棚子，再加上田书记还找了火车帮忙搬家，所以才能搬得这么快。” 似乎是怕田向南拿殷家村来举例，所以陈金斗反而是先找好了借口。 “田书记要是早点通知我们也过来把棚子搭好，再找火车帮我们搬的话，我们现在估计也早就搬过来了。”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做工作，各家客户也在准备，连春耕都给耽搁了。” “眼下什么都准备好了，田书记却又不想跟我们合并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合并的文件我们才刚捂热乎呢，不能你田向南说啥就是啥吧？” “我们今年的春耕都没准备，反正也耽误了，还希望田书记能发发善心，收回先前不合并的想法。” “要不我们两个生产队今年都没有种地，没有粮食收成，今年说不定两个队里都得饿死人。” “这事，别说我们两个生产队里的人不答应，恐怕县里的领导也不会答应。” “对，我们不答应，必须合并。” “对，我们必须要合并，要不然今年就得饿死了。” “就是，你们青山大队不给我们活路，那大家就都别种地，都等着饿死算了。” 随着陈金斗的话音落下，两个生产队的人又是发出了一阵哄闹声。 “陈金斗，你少在这里给我扯闲屁......” 田向南猛然大吼了一声，将对面杂乱的声音又给压了下去。 他知道，眼下在这种时刻，他的态度绝对不能有丝毫退让。 现在田向南但凡松了一点口，那后续只会让对方愈发得寸进尺，那事情也就会更不好处理。 “我当初给你们规定了搬家时间，你们没有做到，只能说是你们两个生产队当官的无能，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 “你说你们因为搬迁耽搁了春耕，难道我们就不是吗？” “要不是你们两个生产队的人拖拉着不肯搬家，我们青山大队还至于贷款那么多钱去买拖拉机吗？” “所以你们今天也别搁这跟我扯犊子，合并是不可能的，以后大家各走各路，实在不行，你们也回去贷款买拖拉机去。” “田书记......” 听到田向南的话，陈金斗气得咬牙切齿，随后偷偷的向旁边刘老大使了个眼色。 刘老大会意，顿时高声叫道。 “姓田的，你这意思就是不管我们了呗？” “我们耽搁了春耕，下半年就吃不上饭，你连这都不管，明显也就是不给我们活路。” “既然你不让我们活，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说到这，刘老大猛然振臂大吼起来。 “东岗村和北溪村的老少爷们们，都跟我一起冲过去，砸了他们的拖拉机......” “他们青山大队不让咱们吃饱饭，那大家，就都别想吃......” 随着刘老大的怂恿，他们身后那两三百号人，如同开了锅的热水一般瞬间沸腾起来。 一个个村民们手里拿着各种工具叫喊着，如同一股潮水般的，朝田向南他们这边碾压了过来。 田向南见状面色顿变，目光死死的盯着陈金斗与刘老大两个人。 这两人，是真的该死...... “书记......” 田向南正满腔怒火间，手臂一下子被身后的谭兴国给拉住了，将他拽着朝后退。 老叔这时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也拎了一根棍子，指挥着挡在前面的那些民兵小伙子们。 “都给我打，拦住他们......” 两方的人瞬间就撞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棍棒的交击声不绝于耳。 “松开......” 田向南见状，急忙甩开谭兴国的手，抢过旁边不知谁手里的一根锄头，也跟着冲了上去。 “砰，砰......” 可还没等田向南冲到前面呢，忽然就听到旁边猛然响起两道沉闷的枪声。 枪声一起，前面拥挤在一起的两方人顿时都下意识的缩起了脑袋，也顾不得打了，纷纷用恐惧的目光四下看去。 被这枪声一震，场面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田向南扭头朝着旁边枪声响起的地方看去，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就见在两方对峙人马的侧面那一边，那位临时驻军代表的郭队长正带着一队战士快速的跑来。 见争斗暂时停了下来，郭远征这才放下举枪的手臂。 看到突然出现了一队拿枪的小战士，对面那两个生产队的人顿时都下意识的退去，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 田向南也顾不得管这些，连忙挤开人群到了最前面，挨个看了看那些挡在最前面的民兵小伙子们。 好在刚才也就是冲突刚开始，两帮人虽然举着木棍什么的敲的震天响，但也只是最前面的几个人受到了一些影响。 有几个小伙子身上挨了两下，倒也没什么大碍。 在田向南一一看过他们之后，确定没什么人受重伤之类的，这才放下了心。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对面，在前面的人群里并没有找到陈金豆他们几个，心中不由气得直咬牙。 “田书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时，郭远征已经收起了枪，带着人上前，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向南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在对面人群里搜索陈金斗和刘老大的踪迹，冷声道。 “具体的情况当然得问对面的人了，我们正春耕呢，是他们两个大队长带着人过来找麻烦。” 郭远征闻言皱了皱眉头，同样朝着对面的人群看了一眼，大声吼了一句。 “你们领头的大队长呢，赶紧给我出来。” 随着他的吼声，就见对面的人群慢慢后退，分散随后，陈金斗和刘老大带着几个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驴日的，先前打起来的时候，这几个瘪犊子，躲得倒是快。” 田向南心里暗骂了一声，冷冷的看着陈金斗和刘老大。 第441章 田向南的怒火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带人来青山大队闹事。” 郭远征同样扫了一眼那边为首的陈金斗与刘老大，语气冷冽的问道。 刘老大嘴唇咕哝了一下，面对郭远征以及他身后的小战士们，眼底闪过了几分心虚，却也没说话。 与他相比，站出来的陈金斗则是淡定了许多，即便是面对穿着军装的郭远征，语气也还能保持平静。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郭队长的问题，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这位同志，不知道你们是属于哪个单位的？怎么会在青山大队这里？” 郭远征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后回答道。 “我们是隶属于兵工厂的......” 他只说了他们所属的单位，却并没有回答陈金斗他们为什么在这儿。 陈金斗闻言恍然，山里有兵工厂的事，对附近的几个村子来说都不算什么秘密。 再加上他们离青山大队最近，偶尔出现在这里也属于正常。 于是陈金头点头道。 “同志，今天这事，并不是我们两个生产队来找青山大队的麻烦。” “要是青山大队原本跟我们说了要合并的事，结果我们那边都已经开始准备了，乡亲们的思想工作也做好了，甚至很多人因为准备搬迁的事，把春耕也耽误了。” “结果临了临了了，青山大队这边又反悔了，说不合并了。” “你说这不是耍人玩吗？” “他们青山大队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把我们的春耕都给耽搁了，我们能不来找他们要个说法吗？” 郭远征闻言，转头看向了田向南。 面对他的目光，田向南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他知道，哪怕再解释几遍也没用，对面这陈金斗和刘老大那两个货，今天摆明就是带人来找麻烦的。 除非田向南能给对方服个软，答应跟对方继续合并，或者是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补偿他们，不大出血一次，人家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这些事跟郭队长说了也没用，他们隶属于军方，能帮着拉拉架就行了，地方上的事他们说了也不算。 见田向南摇头，郭远征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转头对着陈金斗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何必要搞出这种阵仗.....？” “真要是你们两方几百人打了起来，到时候出了人命，你们哪个担得起这个责任？” 陈金斗闻言，却是故作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我们也想跟田书记好好说呀，可田书记这人嘴太硬，一点也不肯认错，也丝毫没有要跟我们谈的打算，所以，乡亲们一激动，才打了起来......”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 “还想让我认错？你们哪来的脸？” “陈大队长，这个合并的事，咱们谁是谁非，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而且我相信不只是你，就连你身后那两个生产队的很多村民们，估计也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你们今天过来，摆明的不就是想来我们青山大队占便宜的吗？” “我田向南今天还真就把话撂在这儿，先前让你们搬你们不搬，现在，还想来我们青山大队，我告诉你们，没门儿。” 此时，被对方的接连挑衅下，田向南的怒火也早已经压抑不住了。 “今天，你们要是还想继续闹下去的话，那我们青山大队也不介意跟你们好好的打一场。” 说到这儿，田向南扬声对着他身后的队员们喊道。 “凡是咱青山大队的，今天要是打起来受了伤的，大队上给你们治，养伤期间满工分补贴。” “真要是哪个运气不好，死在这儿了，补贴10年满工分，保底不低于1万，大队上还养活你们一家。” “哦哦！！！！” 田向南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人群中更是爆发起了滔天的欢呼声。 这会儿田向南心中也发了狠。 他知道，如果对面陈金斗和刘老大还想怂恿人继续跟他们打的话，单凭郭队长他们是根本拦不住的。 毕竟郭队长他们只是驻守在这里的军人，又不可能真的朝老百姓开枪。 所以，田向南这会儿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先把士气给提升起来。 随着田向南的这一番话，对面的陈金斗和刘老大的面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甚至就包括他们身后那两个生产队的村民们，此时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田向南。 死一个人就补贴1万，这么大的手笔，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像前些年北溪村和殷家村还因为各种矛盾打过几回呢，同样也死过人。 啥时候听说过，为村子打架死人的时候，村子能补贴这么多钱？ 这要是换成此刻他们站在青山大队的队伍里，都不用等对方挑衅，说不定自己就已经先冲上来找死了。 田向南冷冷的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陈金斗。 “怎么样？陈大队长，还要不要打了？” “我们青山大队多少还是有点家底的，最起码跟你们干两回仗应该没啥问题。” “姓田的，你.......” 面对田向南这杀气腾腾的话语，陈金斗着一张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咳咳，田书记，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还不等陈金斗说话，中间的郭队长便已经主动打起了圆场。 毕竟他跟田向南接触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他的了解，田向南应该不像是那种会主动找事的人。 再加上他们工程队以后还会常驻在青山大队这边，以后不管是任务还是在生活上，都免不了需要他们青山大队的配合和帮助。 所以，郭队长也是打心底不希望青山大队闹出什么事情来。 “田书记，你先冷静一下。” 郭远征拦在两方的中间，对着田向南解释道。 “先前我已经将你们两方冲突的事情报告上去了，相信上面很快就会通知你们县里。” 说到这里，郭队长又用冷冽的眼神扫了一眼陈金斗和刘老大他们。 “在你们县里的上级领导过来之前，我希望你们双方都能保持克制，等你们的上级领导过来之后，再好好的谈谈，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啥？你报告了县里？” 听到郭远征的话，陈金斗的面色不由变了变，可随即又咬了咬牙，看着田向南。 “知道就知道了呗，我们倒也要请县里的领导，好好给我们评评理.......” 第442章 县领导到达 “行，那咱就等着呗......” 听郭队长说已经把事情报了上去，田向南的心里在惊诧之余，倒是也放下了心。 虽然心里真恨不得上去一棍子敲死陈金斗和刘老大那两个搅屎棍，可田向南还是慢慢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能不起冲突，还是尽量不要起冲突。 因为要是真打起来乱战的话，就会很容易引发严重的后果，造成群体事件。 就算他们能打赢，也趁机教训了对方一顿，那又能怎么样？ 真闹起来，事后他们青山大队肯定也是要担责任的，田向南身为青山大队的书记，自然也是跑不了处分。 田向南其实倒也不是多怕挨处分，主要是只为了出一口气而把事情闹大，就有些不值当。 毕竟眼下青山大队的局面正一片大好，只要等春耕结束以后，矿场和冶炼厂这边一开始，他们就可以继续快速安稳的发展。 又何必要为了一时解气与冲动，而把这种良好的局面给弄得一团糟呢？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青山大队如今就像瓷器，而对面那两个生产队就像烂泥，与他们相碰捞不到半点好处不说，还容易把自己弄得一身脏。 但凡这样再过个三五年，等到青山大队发展的越来越红火，生活水平再上几个台阶的时候。 到时候都不用田向南去找他们，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懊悔死，以后更有他们哭的时候。 就怕到时候哭都找不到门。 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闹，田向南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与这两个生产队彻底划清界限，一丝一毫的也不再沾染他们。 别说什么这些人都是被陈金斗，刘老大等几个主犯给撺掇的。 普通村民们也都不是傻子，真以为他们不懂是非对错？真以为他们不知道矛盾出在哪里？ 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一次过来的人，又有哪个脑子里不是抱着占青山大队便宜的心思过来的。 所以这一次，田向南还真就迁怒了。 以后这两个生产队的任何人，都别想指望能从他们青山大队捞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老叔，你带着窑厂的人先回去吧.....” 见事态暂且平息下来，田向南对着旁边的老头交代了一声。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这老头拎着个棍子就往前冲了，田向南拉都没拉住。 这会儿可不敢让他继续在这待着了，老头这么大年纪了，万一磕着碰着那该多不好。 老头闻言白了田向南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郭队长他们，估计也觉得应该是打不起来了，这才朝着身后窑厂那边工人招呼了一声。 “行了，都回去干活吧......” 说着，这老头又朝东坡那边摆了摆手。 田向南也朝那边看去，就看到东坡的队员们正拎着各种工具，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呢。 估计他们也是看刚才打起来了，所以才跟着往这边涌的。 那边人看到老头朝他们摆手，原本朝这边涌来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打头的几个人似乎是商量了一下，随后人群又开始往回走，只有王大宝和林二柱两人朝这边过来了。 随着青山大队各支队伍的人开始散去，现场留下的，除了那两个生产队的人之外，就只有田向南老叔以及几十个民兵小伙子了。 田向南这会儿也懒得再跟陈金斗他们掰扯什么了，连看都不在看他们，反而是跟老叔讨论起接下来大队上发展的各种问题。 被晾在一旁的那两个生产队的几个头头脸色都很不好看，包括他们身后两个村的队员们，也都一时间觉得既尴尬又憋闷。 可此时有郭队长带着一队战士在这里，他们打又不好打，走吧，又不甘心，所以现在也只能僵持着。 好在这种情况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要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小青山那边顿时驶来了一长溜车队。 “县里的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田向南闻声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就见小青山通往这边的大路上，打前面的就有4辆吉普车，不用说，这些吉普车上坐的，应该就是县里各部门的领导。 而在这几辆小车后面，居然还跟着三辆带着篷布的大卡车。 田向南猜测，后面那三辆大卡车里面坐的说不定是县公所或者县武装部的基干战士们。 而事实也正如田向南所猜测的这样。 此刻，坐在第一辆吉普车里的田庆国，看到青山大队这边并没有想象中那种乱糟糟的场面之后，心中一直提的那口气也终于放了下来。 天知道他接到军方那边转来电话的时候，心里有多慌。 他也没想到，那两个生产队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敢聚众跑到青山大队这边来闹事。 先不说对方这么做的后果，可一旦事情闹大，不管是对青山大队，还是对田向南，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损失。 真要是两个村子打起了混战，一旦出了人命，那么田向南这个书记即便能再当下去，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种后果，是他，包括他身后的田家，都所不能接受的。 而此时跟着松了一口气的，可不光是他这位田县长。 包括县里的其他领导，以及跟在后面县公所的同志，还有县武装部的黄建国科长，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并没有预想中最糟的场面发生，所有人都不由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种大规模的冲突事件，在他们这已经很少发生了，最近的一次，最少也得往上数到10年前了。 今天接到电话通知他们这个事件的时候，心里发慌的可不止田庆国一个人。 真要是青山大队这回再整成这一出，又或者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那身为他们上级的县里，也会有很多人跟着吃挂落。 可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众人的心中也都不约而同的涌起了怒气。 当然，在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众人的怒气大多也都是冲向陈金斗和刘老大，以及他们那两个生产队的。 毕竟是他们聚众跑到青山大队长的地头来闹的，事情的原委先不说，光是这个行为，就是在场很多领导都万万不能接受的。 当然，虽然大多数的领导都对那两个生产队的行为很不满，但是面对青山大队也同样有着不小的怨气。 毕竟按照这些领导们的思维，事情能发展到今天差点引起冲突的地步，那么青山大队肯定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毕竟老话说的好嘛，一个巴掌拍不响......！ 第443章 老派干部 很快，县里的车队就来到了这边。 陈金斗和刘老大带着他们两个生产队的几个当官的，连忙迎了上去。 青山大地这边，老叔和田向南也跟着过去了。 早在发现县里车队过来的时候，田向南就让谭兴国带着民兵小伙子们回去继续干活了。 如今县里的领导都到了，再加上后面还跟着县武装部的民兵，田向南相信那两个生产的人绝对不敢再闹。 这要是再闹的话，那可真就是在找死了。 “田县长，陶副书记，赵主任......” 看着从第一辆小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田向南也不由有些惊讶。 看样子今天这事闹得确实影响挺大的，连这位县委平常都不咋露面的陶老书记都过来了。 这个人田向南只见过一次，还是以前那位秦书记来他们青山大队的时候，也就是田庆华刚来的那一次，陪同秦书记过来的，最近几年倒是没来过了。 陶老书记是陶家坝出来的，也算是他们县里土生土长的坐地户，在县委工作几十年了，属于是在县里很有影响力的一个人。 眼下吴书记走了，县委那边也就是他说了算了。 而赵主任却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来他们青山大队的次数也不少。 至于后面几辆车上面下来的县里领导们，也都是比较熟悉的了，田向南依次与之打过招呼。 最后从卡车上下来的两个也是老熟人，一个是县公所的老马同志，一个是县武装部的黄建国。 “田向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首先开口的便是陶老书记，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责问。 他毕竟是老资格，就算排名比田庆国低了一点，但这会儿由他开口之后，田庆国也只是静静的跟在一旁听着。 可是一句话语落下之后，陶老书记的目光忽然看向了远处，落在了北坡农田里那几台正奔腾着的拖拉机上面。 “哟，你们青山大队也买铁牛啦？” 说着，陶老书记一扭头之间，同样看到了南坡农田上那几台正奔腾着的机械，忍不住又是一嗓子。 “嚯，咋这么多啊？你们青山大队这几年还真是发财了，这是买了几台拖拉机呀？” “田书记，跟你商量个事行不？回头等你们的活干完，借几台铁牛给我们陶家坝用用呗？” 众人都被陶老书记这突然的转折，差点给闪了腰。 下来第一句话还是问罪的语气呢，结果转头就开始眼红青山大队的拖拉机了。 田向南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握着陶书记伸过来的手晃了晃。 “那啥，老书记，这事都好说。” “不过，你看眼前这事......” “哦，对......” 陶老书记似乎也觉得眼前这场和说这话有些不太合适，连忙又转头看向了陈金斗刘老大以及那一共两个生产队的队员们。 面向他们的时候，陶老书记顿时就板起了脸。 “陈大队长，刘大队长，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呀？为啥无缘无故的带这么多人跑到青山大队来闹事？” “陶老书记，这事也不能怨我们呀，我们两个生产队也委屈啊。” 陈金斗装作一脸悲愤的，把先前拿来糊弄田向南和村民们的那番话，当着县里众领导的面又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之后，陶老书记的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甚至还直接出言打断了他接下来准备继续诉苦的话语。 “行了，我不跟你扯那么多，有事谈事，总之你们带这么多人跑到青山大队这里来闹，就是你们不对。” 说到最后，陶老书记用手指很不客气的点着陈金斗的鼻子。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让你的人回去，你们几个跟我们一起去青山大队，有啥事，咱坐下来好好说。” “要么，我让县武装部的同志们把你们所有人直接带回县里，然后把田书记也请过去，咱们到县里去说......” “陶老书记，我......” 陈金斗闻言，依旧是那一脸苦相，面上也有几分不情愿。 听到这位老书记的话，田向南心里都不由得暗自啧舌。 这老派干部处理事情就是果断干脆，根本就不管你那些弯弯绕，也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思，就给你一个做选择的余地，看你咋选。 但是不得不说，针对眼下这种局面，眼下这陶老书记的处理办法，也是最快且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陶老书记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又跟着问了一句。 “少废话，你咋选？是让他们散了？还是去县里？” 陈金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面对老头那灼灼的目光，只得无奈的点了下头。 “知道了，老书记，我马上就让他们回去。” “哼......” 陶老书记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又看向了田庆国。 “田县长，我的处理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田庆国微笑着轻轻点头。 “我刚来，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不过我也觉得老书记处理的很好，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呵......” 陶老书记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 “田县长，关于这几个村子合并的事，我也听了那么两耳朵，听说停止合并的决定，也是你代表县里，向他们两个生产队传达的？” 老书记只说到这里，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田庆国闻言眼眸微微闪动，面上笑容不变，随后轻轻点头道。 “确实，是我有些考虑不周了。” 陶老书记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 “田书记，咱们先去你们大队上吧，今天这事闹的影响可不小啊，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吧。” “大家争取都坐下来把事情给说清楚，内部的矛盾咱们就尽快的内部解决，别传出去让人听笑话。” “老书记说的是......” 田向南也一副乖巧的受教模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县里的一众领导们，朝着青山大队的屯子而去。 在一行人路过北坡这边地头的时候，陶副书记却停下了脚步，走到旁边一架板车边，扯开了上面的一个粮袋子，伸手从里面抓出了一捧麦种，放在手里看了看。 “田书记，你们这麦种哪来的？” 跟在一旁的田向南闻言笑着道。 “老书记，这都是我们从是农业局找关系买的。” “哦.....？” 陶老书记闻言挑眉。 “买了多少，不会你们这所有的种子都是买的吧.......？” 田向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啥，确实都是买的，一共买了12万公斤。” “嘶......” 听到他的回答，老书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牙关都跟着咬了起来，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超级败家子儿。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陶老书记咬着牙看着田向南。 “你这当家当得好，就你这一折腾，你们这年里年外电线厂产得到点利润，都被你砸在拖拉机和种子上面了吧？” “你个败家子儿.......！” 第444章 无赖的陈金斗 “你个败家子儿.......！” 面对陶老书记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田向南只得讪讪的笑了笑。 “那啥，差不多，差不多......” 他这话一出，见老头的眼神更不对了，他又连忙跟着解释道。 “老书记你先别生气啊，我们这麦种可是农业局那边精挑细选的，还是最新培育的一代良种，三五代之内是可以当自留种的。” “就等于咱花一年种子的钱，就直接能接连种个三四年，这样算下来，也不算亏啊。” “哦......？”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陶老书记也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忙又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麦种。 “这真能留三五年？产量不会下降？” “是的......” 田向南很认真的点头。 “这都是农业局那边给我们保证过的，也是他们精挑细选的，最适合咱们这边气候的良种，每年只要优选出一批储存好，三五代之内，产量基本不会下降多少。” “等过了三五年之后，人家下一批的良种估计也出来了。” 听田向南这么说，老头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一些。 田向南见状，又连忙跟着说道。 “再说买拖拉机的事，那拖拉机又不是一次性的，用个10来年也不成问题啊，老书记您说，这哪能算是败家呢？” 说到最后，田向南还显得有些委屈。 “呵......” 谁知陶老书记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又翻了个白眼，这才回到了队伍中。 田向南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心中暗暗腹诽。 这老头，怕不是在心里正酸着呢吧...... 在田向南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青山大队部的大会议室里，各自落座。 田向南跟陈金斗刘老大，以及那两个生产队的几个人相对而坐。 虽然心里很膈应，但是在县里众位领导面前，该有的格局田向南还是能摆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关于今天这件事情的讨论。 陈金斗和田向南也都是各自的那一番说辞，反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听到他们两人说完之后，县里几个领导也是小声讨论了一会儿，最后，说话的依旧是陶老书记。 就见这位老书记率先将矛头指向了田向南。 “田书记，真要按陈大队长的说法，那么今天这件事情上，你们青山大队还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田向南闻言，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静静听着这位老书记接下来的话语。 见田向南没有急着说话，这位老人眼底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当初是你们要求合并的，可是你们给的时间也太少了点，只有几天时间，让他们整个生产队拖家带口。再收拾东西搬过来，确实有些难为人了。”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跟着才举手说道。 “老书记，还有各位县里的领导，在这一点上，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 “大家也都知道，我们青山大队原本就是一个合并来的生产队，经过几年的发展之后，再加上有了自己的集体产业，所以在人手方面就有些不足。” “这一次提出合并的计划，原本就是给我们青山大队补充人手，用来完成农田里的耕作，包括各个集体产业里面人手的补充。” “至于搬家时间短这个问题，则是因为咱们东北这边特殊气候造成的。” “东北这边冬季长，从化雪到春耕也就是那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为了赶上春耕，搬家的时间也只能压缩在那几天。” “我承认，我们青山大队确实也有准备不充足的地方，还有在双方的沟通问题上存在着一些错误。” “在这里，我也当着领导的面，向东岗村及北溪村两个生产队的各位领导，道个歉。” 见田向南这样一副知错就改的态度，陶书记包括在场的很多领导都不由微笑点头。 “至于说陈大队长说我们耽误他们春耕的问题，这一点我觉得当中可能有误会。” “停止合并的问题，我早就在小半个月之前就已经跟县里报备过了，相信县里也已经向他们两个生产队转达了意思。” “有这小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东岗村和北溪村两个生产队如果做出了准备，那么相信他们现在春耕的任务，估计也早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说，陈大队长说这种话，明显就是在推卸责任，把自己的失职推脱到我们青山大队的头上。”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金斗和刘老大的身上。 就在这时，坐在陶书记身旁的田庆国也跟着点头道。 “田书记说的没错，应该就是十几天前，田书记申请停止合并的意思，我已经正式打电话通知了东岗村和北溪村。”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两个生产队的其他人，包括普通队员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依旧还在做着合并的想法和准备。” 听到田庆国补充的这两句话，众人再看向陈金斗和刘老大他们的时候，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见众位领导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再加上自己隐瞒停止合并的事也被翻了出来，陈金斗这回干脆就耍起了无赖。 “田书记，话不是你这么说的。” “当初合并是你们主动提出来的，我们这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包括很多村民的思想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大家也愿意搬迁了。” “结果回头没几天你又说不合并了，你这不是让我们两个生产队都白费心思了吗？我们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难道就被你耍着玩吗？” “啥事也不能光你们青山大队说了算吧，你们说合并就合并，你们说不合并就合并，那你们是不是也太不把我们两个生产队放在眼里了？” “我们两个生产队1000多号人呢，满心思的正准备搬家呢，我要是突然跟他们说不合并了，那他们不得找我算账？” “所以，你要说不合并了，也行......” “那你得亲自去说，你得去和我们两个生产队1000多号老少爷们亲自解释一下。” “要不然的话，他们要是不愿意服从这种结果，再闹起来的话，那我可拦不住......” 陈金斗这话一出，田向南顿时皱起了眉头。 陈金斗这话明显就是在耍无赖。 还说什么让田向南去说，田向南能咋说？他要真到了两个生产队那里说这事，不得被生气的村民们给活撕了。 不光是他，此刻见到他这一副语带威胁的无赖模样，县里的一众领导们，包括陶老书记，也都纷纷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了陈金斗。 可陈金斗却是丝毫不在意，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看样子，这会儿他也豁出去了，不狠狠的咬青山大队一口，他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第445章 陈金斗的想法 随着陈金斗那一番无奈的话语一出，整个会议室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平心而论，这会儿县里的领导也都跟着头疼起来。 陈金斗好歹也是一个中小人口生产队的大队长，他要是真的铁了心耍起无赖来，哪怕是县里的领导，一时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 你就算现在撤了他的职都没用，在眼下这么个当口，如果撤了他的职，那就等于火上浇油，说不定反而助长了陈金斗的威望，让他们生产队的人更听他的话。 再加上他要是没有了官职在身，变成了平头老百姓，那说不定他拱起火来会更加肆无忌惮，破坏性也更大。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县委办的赵主任这才压着怒气开口道。 “那陈金斗你说，你有什么诉求，眼下这件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我没啥特别的诉求......” 陈金斗闻言双手一摊，很光棍地笑着道。 “我们大队上的人就是想合并，只要田书记能同意我们合并过来，那就啥事都没有了。” 其实陈金斗在豁出去的同时，心里也已经考虑清楚了。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就是因为他自己太贪心了。 当初那个什么狗屁吴书记提出让他来当大队长的时候，可以说算是正入了陈金斗的下怀。 陈金斗刚开始那会儿收到合并通知的时候，心中也有些忐忑。 他还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青山大队的领导班子各个位置都有人，并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他。 其实他最一开始，心里确实抱有一丝幻想，那就是他想来青山大队当会计。 毕竟他打听到，青山大队以前的会计是田书记的妹妹，后来回城上大学去了。 现在接任会计的，就是他们大队上一个普通的队员，还是个女的，叫啥张翠的。 陈金斗那会的心思是，看看能不能利用自己大队长的身份拿乔一下，跟青山大队这边商量一下，能不能去当个会计。 这咋的也比过来当个小队长要强吧。 可后来不知咋的，县里那位吴书记主动联系上了他，问他有没有去青山大队当生产大队长的想法。 这好事陈金斗能拒绝吗？那肯定是死死抓住这个机会呀。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甚至还联合上了北溪村的刘大队长。 吴书记对与他能联合另外一个生产队的事情也很高兴，甚至也暗暗的表示过，以后会支持刘老大当青山大队的会计。 原本他们合计的都挺好的，可自从那回田向南去了他们东岗村一趟之后，这事情咋就突然变了味儿了？ 田向南不但当面拒绝了他去当大队长得想法，甚至连县里吴书记的面子都没给，一尥蹶子就直接走了。 这也就算了。 陈金斗相信他一个田向南，说话咋的也没有县里吴书记说话好使吧？ 可没几天，县里那位吴书记人就没了，到现在都没联系上，只说是去市里学习了，然后别人还告诉他，这次学习估计就回不来了。 这一下子，陈金斗就有些慌了。 从合并的提议一开始，陈金斗就特意通过多方打听青山大队的情况。 他知道青山大队如今的日子过得有多好，也知道这次合并对于他们东岗村来说，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 可眼下，事情咋就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了呢？ 又等了几天，一个让陈金斗更加慌乱的消息传回来了。 青山大队那边说要停止合并了。 这下子，陈金斗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知道，这一次是因为他的贪心，再加上那位狗屁吴书记的蛊惑，他干了一件大大的错事。 不光是他自己错，他还拉着刘老大以及他们的北溪村，一起都掉到坑里了。 如果这回他们不能合并到青山大队，那就等于是断了他们两个生产队老少爷们们的以后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这件事情要办不好，别说是他这个大队长当不长了，以后他们家估计在屯子里都待不下去。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陈金斗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只要他肯低头，能带着刘老大他们到青山大队，诚心诚意的给田向南道歉，双方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姿态放低一点，田向南也未必不会松口。 毕竟他们青山大队现在是真的缺人。 可问题是，陈金斗这人或许是天生的坏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也都是往坏了想，往坏了使。 他就没想着低头，也就没想着去跟田向南谈。 琢磨了几天之后，陈金斗就想出来一个办法。 那就是......闹！ 反正法不责众，谁闹谁有理......！ 于是，在他跟刘老大商量以后，两人从前几天开始，开会的时候就开始在村民们散播挑拨的言论。 说什么青山大队这边不仁义了，说话不算话，先前说的合并，现在又没动静了，摆明是耍他们玩了，怎么怎么的。 眼瞅着大伙的愤怒情绪都被他们挑动起来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的发生。 反正陈金斗也打算好了，就是要闹，就是要合并，闹到田向南同意为止，闹到他们青山大队同意为止。 至于有人说不合并也行，跟青山大队要点补偿啊，要他们两台拖拉机啥的，陈金斗直接无视了。 他好歹是个大队长，多少还是有点见识的。 一顿饱跟顿顿饱，到底哪个重要，他还能不明白？ 他心里也明白，经过他带头这么一闹，即便是闹到青山大队同意合并，那他这个刺儿头别说是当大队长了，估计小队长都当不上。 不过这会儿陈金斗也不在意这个了，只要他能带领着大伙闹到青山大队同意合并，那就等于是他带领着大伙过上了好日子，跟他过来的大伙都会记得他的好。 只要大伙都能记得他陈金豆这个人，记得他的好，那以后碰到大队上啥职务选举的时候，他还会愁上不去吗？ 大会议室里，听到陈金斗的话，县委的赵主任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 “田书记，你觉得呢？” 第446章 老书记发火 “田书记，你觉得呢？” 面对县委办赵主任的询问，田向南只是故作无奈地双手一摊。 “赵主任，这我还能咋觉得呀？” “他陈大队长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到我们青山大队来闹，刚才还怂恿他们的生产队员动手，打伤了我们青山大队好几个人。” “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两个生产队的人不说是结仇也差不了多少了，还谈啥合并呀？” “要是再说让他们过来合并，别说是我了，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生产队员那一关都过不去，难道等着他们带人过来，继续跟我们干仗吗？” “到时候整个屯子都分成两派，天天干仗，也不用讲生产了，更别谈啥发展了，大伙都一起喝西北风吧。” “额，这......”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赵主任也不吭声了，皱着眉头看向了前面的陶老书记。 “看我干啥？” 老书记此时也是撇着一张嘴，一副没好气的模样看着陈金斗。 “人家田书记说的也没错，你刚来这边跟人家干过仗，还想着过来合并，想啥好事呢？” “你要真抱着合并的心思，那就应该带着几个人过来跟人家田书记好谈好讲的，而不是直接带人过来大闹一通。” “这要是换成别人上门打了你一顿，还要住进你家里，你能愿意吗？” “老书记，我们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陈金斗见状，连忙还想要解释。 “行了，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 陶老书记却丝毫不给他一点脸面，直接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心里抱着那点小心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陈金斗被老书记数落的一下子涨红了脸，可是当着众位领导的面，他也不敢对老书记说出什么不敬的话。 见他不吭声了，陶老书记这才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 “田书记，还是我先前的那句话。” “在几个生产队合并的这件事情上，你们青山大队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陈大队长说因为你们的事，耽误了他的春耕，这是他在扯谎子，咱们大伙听听也就算了。” “但是你们青山大队也得拿出自己的态度，想办法弥补你们在这件事情上所犯下的错误。” “老书记说的在理......” 听到这位陶老书记的话，田向南的心底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才道。 “这样吧，就像老书记说的那样，我们在合并这件事情上，确实也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 “为了弥补这个失误，我们青山大队愿意拿出2万斤粮食，按人头来补偿东岗村和北溪村两个生产队的所有队员们。” 听到田向南出手就是2万斤粮食，陶老书记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了陈金斗。 “陈大队长，你觉得咋样？” “我们不要粮食......” 陈金斗闻言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我们就只要跟青山大队合并，其他啥都不要。” “嘿，我给你脸了是吧？” 陶老书记闻言，顿时就瞪起了眼睛，伸手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砰......” “我告诉你姓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咋的，还真就赖上青山大队了不成？人家该你的？” “远了不说，就今天这事，我还没找你要个说法呢。” “带着这么多村民们聚众来到青山大队闹事，你是想造反还是想上天？你们东岗村和北溪村还是不是木兰县领导的生产队了？” “今天这事还真就这么处理了，你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给我愿意。” “你再敢给我唱一句反调，我现在就撤了你大队长的职务，等会儿我亲自去你们东岗村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敢给我炸刺儿的？” 老头这么一发火，当真是气场全开，压的整个大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陈金斗被他一连串的话骂的连头都不敢抬，嘴里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你听到了没有.....？” 说到最后，老头更是直接吼了一句，把陈金斗和刘老大他们几个都吓得一哆嗦。 “知，知道了.......” 陈金斗此时的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心知今天是讨不着好了，也只得小声应了一声。 “滚，赶紧都给我滚，青山大队今天没给你们准备饭，赶紧回你们自己村子去。” “把你们的人都给我带回去，以后再敢来青山大队闹事，我就直接让武装部的人把你们都抓去吃牢饭......” 老书记这么一发威，陈金斗连个屁都没敢放，连忙带着刘老大他们灰溜溜的走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的眼神还不经意的扫了田向南一眼。 就这一个眼神，就不由得让田向南的心沉了沉。 妈的，还没完...... 田向南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过此刻却也顾不得管他们了，见上面的老头依旧是一副气咻咻的模样，连忙出声劝道。 “老书记你也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也不值当的。” “我相信有老书记今天给我们做了这个主，那陈金斗以后肯定也就会老实下来了。” “老实个屁......” 老书记闻言却是直接骂了一声。 “那东岗村是赵老头也不知道是干啥吃的，怎么说也是个村支书，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儿，咋能让陈金斗整天在村子上搞风搞雨的？” 说着，陶老书记的目光在田庆国以及一众县里的领导们身上扫过。 “回头咱们开个碰头会，把这俩人都给撤了，省得一个个整天吃饭不干事，还净捣乱......” 随着老书记这话，在座的各位县领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 “行了......” 老头这会儿似乎气性也慢慢过去了，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既然事都这样了，那咱没事也都回去吧，别留在这里，耽搁人青山大队干活了。” “老书记，你别着急啊。” 田向南闻言，连忙上去拉住了陶老书记，满脸笑容的道。 “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咋的也得帮着指点一下我们的工作吧？” “我知道老书记您可是老农民出身，别的不说，我们大队今年刚转种了小麦，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咋的也得去我们地头转一转，帮忙给点意见啥的吧。” “呵呵，你小子.......！” 老书记被田向南这一番恭维说的都忍不住乐了，伸手点了点田向南，咂摸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行，既然你田书记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到地头转转去......” 第447章 矿场开工 在田向南的邀请下，一众县领导出了大队部，直接来到了青山大队东坡农田的地头上。 到了这里之后，别说是一直眼热拖拉机的陶老书记看直了眼，就连县里的一个个领导们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5台拖拉机并排在田里轰鸣着劳作的场景有谁见过？别说他们是县领导，就算是市里的领导又有几个见过的？ 就这样壮观的场景，估计也只有那些国有农场里偶尔才会见到，像是普通的生产队里，远了不说，就他们木兰县包括周围几个县，又有哪个生产队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啧，啧......” 陶老书记一边看一边咂摸着嘴，那嘴里的酸味都快流出来了，看得一旁的田向南好笑不已。 可与此同时，田向南的心里也感到好奇，就又忍不住跟老书记问了一句。 “老书记，咱县里不是有农机部吗？现在那边有几台拖拉机？” 陶老书记闻言摇了摇头。 “农机部总共就一台小四轮和一台东方红五零，还都是以前农场淘汰下来的。” “前两年还能凑合着用用，给陶家坝那边和周围公社帮忙过，不过去年就趴窝了，两台都不行了。” “那再买几台不就行了？县里又不是没钱。” 田向南一副轻松的语气道。 “别的不说，光年里年外我们给县财税局那边上缴的，最起码也有小20万了吧？买几台拖拉机还不是小事吗？” 陶老头闻言瞪了他一眼。 “你想的倒是简单，县财税局关系到咱全县的经济命脉，有那么多个财政缺口窟窿等着去补呢，哪能光想着农机部那一摊子......” 田向南闻言扯了扯嘴角。 见他似乎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老头顿时又瞪起了眼睛。 “你还不相信咋的.....？” “你以为谁家都像你们青山大队过得跟土财主一样？全县十几个公社，有哪个公社能拿出来拖拉机的？” “别说拖拉机了，能保证人人吃饱饭就不错了，甚至有两个公社都得年年争抢着要返销粮呢。” “加上县里各个单位的窟窿，各个工厂的窟窿，还有今年县里单位改造，宿舍改造，砖头还是从你们这边拉的呢，你也忘了？” “额......”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都也不吭声了。 老头又斜眼瞅了瞅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要不，哪天我跟上头商量商量，把你小子调去县里当书记，让你小子带着咱们全县一起发展，怎么样？” “别别别......” 田向南一听就炸毛了，手摆的跟风扇一样。 “老书记，你可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光一个生产队被我管的都被人打上门来了，更别说一个县了，我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咱可没那能耐当什么县领导......” 田向南也不知道老头说的是真是假，但保险起见，态度一定要先表现出来。 而且田向南也自认为，自己确实没那斤两。 眼见田向南吓得跟什么一样，老头琢磨了一下自己先前的那个念头，也不由跟着笑了。 要说把田向南调到县里，也不是没那个可能，甚至当一个单位一把手都行。 但要说直接去县里当书记，那就有点扯了，上面也不可能这么儿戏。 以他现在的级别，即便是能去县里，即便是上面再加以破格提拔，那么能当个办公室副主任也是顶天了，甚至主任也能勉强够一够。 没有个三五六年，咋的也上不了处级的书记位置。 “诶，田小子，你多大了？” 聊的熟悉了之后，陶老书记的称呼也跟着变了，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问起了田向南的年龄。 “我23了......” 田向南随口就回了一句。 “23？那你有对象了没有？” 田向南被老书记问的一愣，有些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 “还没呢，大队上的事那么忙，哪有时间找对象。” “哦，23了还没找对象？” “你也不能光顾着忙公事啊，自己的个人问题也得考虑一下，早点成家，就能早点稳得下性子。” 陶老书记似乎也就是随口聊了两句，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又聊起了田里的事。 最后田向南也真的答应了，等他们大队上的春耕忙完之后，如果陶家坝公社那边还有需要的话，就弄几台拖拉机过去帮忙。 而且听陶老书记这意思，陶家坝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一部分土地开始种麦种了，算是他们这边比较早的。 中午在大队部将县里的众位领导招待了一番，下午他们就回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青山大队再次恢复到了春耕任务之中。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青山大队的所有人都在忙碌和喜悦的心情中缓缓度过。 一直到了第3天，小西坡那边部队的驻军代表郭远征才过来找到了田向南。 他们那边的临时驻地已经建设好了，矿产开采的先期准备也已经完成了，他这次特意过来就是跟田向南借挖掘机的。 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田向南也很干脆，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粮库那边的大仓库。 工程队里面自然是人才济济，找出两个会开挖掘机的小战士，也是很轻松的。 很快，小西坡这边也开始动工了。 又是两天过去了，田向南这两天地头也去的少了，大都待在小西坡这边，盯着铜矿的开采情况。 小西坡这边的铜矿属于砂页岩型，矿藏位置很浅，所以就直接采取了最安全也最方便的露天开采矿石。 经过两台挖掘机两天的挖掘下，眼下铜矿表面的泥土都已经被堆到了一边，下面已经露出了隐隐泛黄的矿层。 “当，当......” 田向南这会儿正蹲在矿坑边上，手里拿着两块泛金的石头敲着玩呢。 当初那位范老先生可说了，这座铜矿的品位很高，里面的金银包括其他稀有金属的含量也挺不错。 眼下他手里拿着这两块像是金疙瘩一样的石头，就是明证。 这玩意儿并不是什么马头金，狗头金，只是明显金黄色矿物含量更高一点，也是田向南在矿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两块，准备拿来收藏的。 其实当初田向南几次算账忽悠人的时候，还是少算了一笔收益的，那就是矿藏里的稀有贵金属银行回收收益。 虽然金银回收只有三成，但是按照当初范老先生所预测出的含量比例，每年光是贵金属提取回收所产生的利润，就足以帮他们还掉银行的大半贷款了。 田向南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敲着呢，就看到郭远征从营地那边跑了过来。 “田书记......” 来到近前之后，郭远征对他招呼了一声。 “上面配备的专业人员都已经到位了，马上就要过来......” “哦？” 田向南闻言也站了起来。 “矿场和冶炼厂的人员都到位了？” “是的......” 第448章 重要的老头 就在两人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小青山那边已经传来了火车的动静。 田向南连忙把手中的两个金疙瘩揣进了口袋，站起身来朝那边看去。 火车是跑在南边属于兵工厂的那一条车道上，而且还是从山外来的，看样子，应该就是郭远征所说的来人了。 “走吧.....” 郭远征又招呼了一声，两人带着一小队战士直接去了火车道那边。 “吱......”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火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与以往见到的火车不同，这辆火车上面拉的除了几个铁罐头车厢之外，还有两节就像是外面火车站那种载客一样的车厢。 透过窗户看去，田向南看到那两节车厢里面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 “咣当......” 车门打开，最先从上面下来的竟然就是那位山里工厂的李主任。 “李主任......” 田向南跟郭远征连忙迎了上去。 “田书记......” 谁料李主任只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就连忙招呼起身后下车的人。 “卢老，你慢点.....” 在李主任后面下车的，是一个年纪至少在六旬以上的老人，而且还是被一个年轻姑娘搀扶下来的。 老人穿着一身有些宽松的灰色中山装，脖领子上挂了一条深灰色围巾，额尖鬓角的头发已经花白，戴着帽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在看老人的脸上肤色微微有些发白，下车的时候还轻轻喘了几口气，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在田向南身上停顿了一下，冲他笑了笑。 田向南同样微笑着回应对方。 随着老人下来的，还有两个穿着便装，面容刚毅的年轻人。 这俩年轻人一下车便守护在了老人左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还不留痕迹的看了田向南几眼。 察觉到那两个年轻人打量自己的眼神，田向南因此也不由得多看了那位老人几眼。 看这阵势，这个老人的身份应该挺高的，估计可能是军工方面的某位大佬。 田向南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去，而是很自觉的与对方保持了一些距离，站在这里，看着从几节火车上下来的人。 这一次送来的人差不多有100多人，大概能分为两批。 第一批就是看起来身材比较魁梧，身上却又没有穿军装，下车之后也没有多耽搁，而是直接开始往车下卸行李。 这些应该是矿场和冶炼厂过来做工的，不知道是退伍的军人或者是军人家属，而且应该也都是矿场或者冶炼厂方面的熟练工。 还有一批人就是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这一部分人下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拿行李，而是站在火车道旁，打量着他们青山大队周围的景象。 他们还不时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说笑讨论着，一个个眼中满是新奇与期待。 田向南猜测，这第二批人，应该就是过来的一些技术人员或者是他们的学生，以及实习生。 因为说简单一点，第一批人一看就是实操干活的，而第2批人一看就像是搞技术的。 又等了一会儿，那第2批人似乎也是讨论完了，也抒发完了感想，开始慢慢的从货车上往下卸东西了。 “卢老，卢老.....？” 正当田向南还在这边等待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前面的李主任有些着急的叫了两声。 田向南闻声看去，就看见前面刚才还在跟李主任说笑的那位老人，此刻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就见那老头正用右手捂着胸口，身体在旁边一位年轻女孩和李主任的搀扶下，微微弯着腰，连脑袋都低了下去。 李主任在旁边不停低声呼唤着老人，急得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这......” 田向南见状，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想上前去帮忙，却又碍于老人的身份，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卢老的药呢.....” 李主任呼唤了几声，见老人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他急的又问向在另一边掺着老人的年轻女孩。 女孩的神色倒是比李主任要镇定一些，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刚才在车上已经吃过了，卢老这只是因为长途跋涉，身体骤然放松所以有些不适，最好能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输两瓶液，应该就能好转过来。” “那行，赶紧去工厂那......” 李主任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车，此刻车上的人和行李都还没卸下来呢，更何况还有很多相应的器械之类还没卸下来。 看样子，一时半会的是发动不了了。 田向南似乎是看出了李主任的为难，连忙上前两步道。 “李主任，我们大队上有卡车，可以把你们送回山里。” 说着，他朝山里那边火车道旁新开出的那条大路示意了一下。 李主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那山里的路只是刚开出来，还没有经过处理，过车比较困难，而且卢老的身体估计也经不起颠簸。” 说到这儿，李主任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去县里吧，我让人送你们去县医院。” 紧接着，李主任就对田向南说了一句。 “田书记，麻烦你借一辆卡车给我们。” “应该的......” 田向南点点头，直接就回身往屯子里跑，随后喊了一个人，让他去找六子把卡车开过来，他自己则是又回到了火车道这边。 等了没多久，六子就从屯子里把卡车开来了，停在了火车道边上。 “书记......” 六子看着这边这么多人，还有些摸不着情况呢，从车窗里探着脑袋对田向南喊了一句。 田向南直接招手把六子从车上喊了下来，然后李主任和那位年轻女同志扶着卢老上了前面的驾驶座。 跟在老人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也跳了上去，负责开车。 另外一个人，包括李主任专门又点出来的8名小战士，也都跟着跳上了卡车后面的车斗里。 随后，这辆卡车在六子的目瞪口呆中，晃晃悠悠的开上了旁边的大路。 第449章 自作孽的意外 随着第一批下来的人将他们的行李收拾好，郭远征便派小战士领着他们去往了小西坡那边的临时驻地。 这一点当初也是和青山大队商议好的。 这一批过来的矿场和冶炼厂的专业工人们将会暂时入驻在临时驻地这边，并不需要青山大队提供食宿。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的临时居所，毕竟这些人待在他们这里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后续等青山大队这边的人，以及工厂那边派来的工人熟悉以后，这些专业人员还会被撤走的。 田向南在这边看了一会儿之后，跟李主任打了声招呼，也打算回去了。 他也得想办法从大队上抽调一些人，来准备安排他们进入矿场和冶炼厂跟着学习了，毕竟这些产业以后还是会还给他们大队上的。 好在现在有了拖拉机的帮助，耕种什么的也能大大的减少人力，抽调一些人出来也并不妨碍。 回到大队部之后，田向南带着张翠到各个地头转了转，又跟几个小队长都商量了一下，便初步拟定了抽调出来的名单。 往矿场和冶炼厂塞人，自然也要考虑到要选年轻人，还要有一些文化底子的。 毕竟他们过去之后也是要学习开采和冶炼技术经验的，年轻人肯定学得快一点。 最后名单初步拟定了之后，田向南决定往矿场那边放20个人，冶炼厂这边放30个，加在一起，一共从各小队抽调出50名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选当中，抛却知青身份的，再去掉担任民兵名额的人，好不容易才算是将名单拟定。 说句实在话，眼下能抽出这50个人，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也差不多算是将青山大队能抽调的符合条件的人员给搜罗干净了。 说到底，青山大队如今的人还是少了些，人员的质量底子也差了一些。 “书记.....？” 可就在他这边刚把名单弄差不多，人还在地头站着的时候，旁边的张翠忽然喊了他一声，还朝着远处示意了一下。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近远处的李主任和郭队长带着几个人，正大步朝自己这边而来。 “恩？” 田向南见状有些疑惑，把手里的统计本递给了张翠，他自己则是主动迎了上去。 “李主任，郭队长，你们这是......？” 等双方来的近了些，田向南这才看到，李主任此时正阴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不善。 “田书记，出事了......” 郭远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田向南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咋了......？” 田向南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又看了看李主任的阴沉着的脸色。 见李主任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这才又看向了郭远征。 郭远征叹了一口气。 “刚才送卢老去医院的那辆车，在出小青山的时候被人给拦住了。”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心中顿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就听郭远征接着说道。 “那些拦住车的人在路上挖了一道沟，直接逼停了卡车，手里还拿着锄头，棒子等各种工具，想要上前打砸。” “护送卢老的警卫，包括几名战士，都摸不清楚情况，还以为是碰到了拦路的匪徒恶霸，结果直接开了枪......” “那些人当场被打死了三个，还伤了几个。” “经过这一变故和耽搁，卢老的病情又加重了一些，现在在县医院输液呢，可能还得住院几天。” “额......” 听到居然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田向南张了张嘴，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拦车的，不会是那两个生产队的人吧？” 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可田向南还是想确认一下。 郭远征苦笑着点了点头。 “根据剩下那几个人的交代，他们确实是前几天来你们这里闹事的那两个生产队的人。” “他们说拦路就是为了找你们生产大队的麻烦，拦的也正是你们的车，只是没想到车上是卢老他们。” 说到这儿，郭远征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古怪。 “而且被打死的三个人当中，其中一个，就是北溪村的那位刘大队长。” “这......这他娘的......” 田向南伸手用力的一拍额头，脸上的神情是那种哭笑不得中又露着几分古怪，一时间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看前几天陈金斗他们回去时那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田向南也猜想到了，双方的恩怨可能不会这么容易了结。 可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想到这么阴损的办法，想在外面的大路上拦住他们搞破坏。 可惜的是田向南他们最近也没有往县里派车去办什么事，唯一今天去了一趟，还拦住了那位身份神秘的大佬。 甚至北溪村的那位刘大队长，竟然还被当场给打死了。 这，这他能说啥？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也当真就是不作就不会死。 可，可这事跟他们又有啥关系？ 看了一眼旁边依旧阴沉着脸盯着自己的李主任，田向南脑子一转，顿时就回个味儿来。 估计在这位李主任看来，可能正是因为自己与那两个生产队之间的矛盾，这才害得那位大佬遇到这样的事。 毕竟从李主任先前对待那位大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受不得半点闪失的那种。 再往深一步想来说，李主任甚至都有可能会怀疑，这是田向南故意使的手段，就是想让那位大佬去趟雷，然后好借刀杀人。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安。 如果真让李主任对自己有了这方面怀疑的话，那以后双方的关系可真的就很难处了。 于是，田向南连忙郑重的解释道。 “李主任，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而且看今天这样子明显也就是个巧合的意外。” “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郭队长，我们跟那两个生产队是有矛盾，但是我们青山大队一直都是比较克制的一方。” “前几天他们来找麻烦的时候，我们青山大队也尽量隐忍，后来在县里领导的协调下，我们也提出了赔偿。” “可是......” 说到最后，田向南也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谁知道他们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啊？还凑巧拦了那位卢老先生的车......” 第450章 平息芥蒂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李主任微皱着眉头，脸色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确实，那位老同志的行程原本就是保密的，之所以来到青山大队这边也是凑巧了，临时决定想顺便过来看看。 再加上下火车的时候突然发病，再去县里医院，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根本就没有人为的可能性。 事情发生后，他也找郭远征了解了一下那两个生产队跟青山大队的情况。 知道了双方的纠纷之后，他一开始也怀疑，会不会是田向南使的坏心思，故意让那位卢老坐他们的车出去趟雷。 不过后来又仔细打听了之后，李主任也知道他们青山大队最近并没有人往县里去，估计也真的不知道有那两个生产队在外面拦路的事。 说到底，还是田向南好心借车送他们去县医院，结果巧合之下才碰到了这样的事。 可尽管事情应该是如此，可李主任的心头依旧有些不快。 毕竟归根结底，如果没有田向南和那两个生产队之间的矛盾，今天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今天这只是一场误会，但毕竟死了人，就算是以那位老先生的身份，这种事情也只能算他们倒霉。 可这事毕竟发生在他的地头上，也难免会给上面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所以，尽管田向南解释了之后，李主任的脸色却也依旧没有好转多少。 田向南这会儿的脑筋倒是转的极快，同时也看出了李主任的心思，不由苦笑了一声道。 “李主任，我知道今天这事可能给您添了一些麻烦，事情的起因也确实是因为我们和那两个生产队的矛盾是引发的。” “但是作为青山大队的书记，我确实也不得不为我们青山大队叫一声屈。” “你说这事我们能咋办呢？谁又愿意发生这样的情况？” “就拿当初合并的事来说吧，这原本就是合则两利的事，可人家偏偏就狮子大张口，又想来我们这当大队长，又想来当会计的，摆明着是想占便宜。” “而且这当中还有那三个姓吴的留下的问题，也是那位吴书记承诺那两个大队的职位，给了他们底气，他们才敢这样闹。” “后来吴书记走了，我也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向上面申请了停止合并，可人家依旧不甘心，前几天还带着两三百人跑到我们青山大队来闹。” 说到这儿，田向南还向着旁边郭远征示意了一下。 “当初那会儿要不是郭队长带人出面，我们两边可能就要来一场几百人的大混战了，那后果有多严重也可想而知。” 李主任听田向南这么说，也不由有些诧异的看向旁边的郭远征。 郭远征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前几天他们两方确实打起来了，规模至少超过了600人，是我见情况不对带人过来，又鸣了枪，才阻止了那场大规模械斗。” “后来我也把这件事情上报了上去，由他们转告给地方县里的领导，然后领导们过来，确实也当场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李主任闻言微微点头，前两天他都在外面组织人手的问题，所以并不知道这个事。 此刻听郭远征这么一说，他心中对青山大队的怨念倒是少了一些，反而对那两个生产队的看法更加恶劣了。 如此肆无忌惮的带人过来闹事，那两个生产队的领导思想绝对有问题。 “是，当时县里领导们也给我们解决了这个事情，是陶老书记亲自帮我们协调的。” 就听田向南接着说道。 “我们答应赔偿他们2万斤粮食，以弥补在当初合并事情上我们青山大队一方面的失误。” “唉，说实话，这个代价已经很大了。” 说到最后，田向南无奈的感叹道。 “可谁知道，他们今天又能整这么一出。” “那陈金斗能这么干，估计还是对县里的处理结果有意见。” “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些人的人心咋就能恶到这程度？” “当初合并的时候，他们这几个当官的，明知道合并过来，对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一件大好事，可就是拿乔着想来我们这里当官，硬拉着所有人不愿意合并。” “哦，现在我们停止合并了，他们又非得要死缠上来，给出赔偿都不满意，就又想跟我们青山大队死缠到底。” “李主任，郭队长，你们来评评理，我们青山大队是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了？让他们觉得我们真就这么好欺负？” “就像今天这个事来说，如果不是凑巧碰到了卢老在车上。” “如果今天是我们的人开车出去，被他们拦住了，打了人，还把车给砸了，我们青山大队能咽下这口气吗？” “我要真能忍得下这口气，不给乡亲们出头，那乡亲们该怎么看我？我还能继续当这个大队书记吗？” “到时候我们青山大队难免要摆开阵势，跟他们两个生产队狠狠干一场。”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两个生产队当官的都是没脑子吗？” “真要是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挑动人民内部矛盾，造成大规模械斗，这么大的责任，他们真的能担得起吗？”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李主任和郭远征的面色也跟着又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根据先前在医院，那位卢老的警卫包括几名小战士的叙述，那些拦路的村民摆明了就是奔着人和车来的。 这事真要是闹大了，那些人真的能担起这个责任吗？他们难道真的就不考虑后果吗？ 想到自己先前的安排，李主任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了几分。 确实正如田向南所说的，那两个大队的几个领头的，为什么会如此针对青山大队？真就是为了合并所闹出的那点矛盾吗？ 作为军方的人物，他难免考虑问题的时候就会多想一点，毕竟青山大队这边，原本就有他们即将开展的任务。 想到这儿，李主任轻轻吐了口气，随后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事情的经过我也算大致清楚了，不过碍于这件事情的影响不太好，所以后续我们可能会继续找你了解情况。” “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全力配合。” 不等李主任说完，田向南已经挺胸表态道。 “恩.....” 李主任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先前心中对青山大队的那一丝不满也跟着消散。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卢老，所以我刚才已经派人去把那两个生产队的几位领导都带回来了。” “后续的问题，等我先跟他们做过沟通之后，会对你们作出相应的通报。” “额......” 田向南闻言愣了一下，嘴角不由得扯了两下，这才连忙点头应道。 “是，我知道了......！” 第451章 陈金斗的下场 “呵......” 直到李主任带着郭队长走了，田向南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后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声。 他咋的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情。 那个北溪村的刘老大竟然会脑子一抽，跑去大路上挖沟拦车想进行打砸，没想到却意外碰到了去县里的卢老。 真真是人生无常...... 但又不得不说，这一招挺膈应人的。 真要是让他们以后都这么干，动不动在大路上挖条沟啥的，哪怕就是不打砸人车，光让你填路就都够恶心的了。 可田向南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派人守在路边，还想上来打砸。 真就是青山大队前几次的克制，让他们以为自己好欺负呗。 那个陈金斗，脑子怕不也真是有什么大病，就凭这一点，田向南回头往县里一告，他这个大队长就得被撸掉。 其实，田向南不知道的是，他这么想，还真有些错怪陈金斗了。 陈金斗的脑子好使着呢，哪有他想的那么傻，不会干出这种容易被人抓住小尾巴的事。 按照陈金斗原本的主意，那就是没事在路上挖条沟啥的，就纯粹用来恶心青山大队。 他也没想着让人守在那里，堵到了人，又打人又砸车啥的。 按照陈金斗的想法，反正他们是守在小青山的外围，也是青山大队出山的必经之路。 既然你不愿意合并，既然我们去闹事都不管用，那咱就好好耗下去。 我三天两头派人到大路上挖条沟，就纯粹恶心你们青山大队。 你们不是有卡车么，你们不是有拖拉机吗？我让你们有啥也跑不了。 以后你们青山大队的人想去县里，那就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 实在不行，你们青山大队以后去县里的时候，车上就得备上几把铁锹，还得多带几个人填坑。 反正俺们挖沟又不费啥事，三两个人拎着铁锹到那里，一会儿的功夫就行。 而且陈金斗也打定了主意，他准备将这个恶心的法子一直使下去，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看你们青山大队能撑多久？ 啥时候恶心的你们自己受不了，能主动去找他们谈，那到时候大家再继续谈合并的事。 今天这事，也只能说是赶巧了。 因为合并的事，刘老大最近在屯子里也挺不受待见的，心里憋闷之下就去找了陈金斗，在他那喝了几杯。 喝过之后，陈金斗就把这主意跟刘老大一说，把刘老大说的也是心花怒放。 随后刘老大一拍桌子，决定今天自己亲自带人过去。 趁着酒劲儿，他就带着陈金豆帮他喊的一些人，来到青山大队这边的大路边。 要不咋说命该如此呢？ 刘老大带着人这边刚挖好了沟，远远的就看着一辆卡车从这边来了。 在酒劲儿的怂恿下，刘老大就让人躲在了一边，准备等把车逼停之后，大伙上去先打砸一番再说，咋的也把心中的那口憋闷气给释放出来。 可谁能想到，青山大队的这辆卡车上拉的居然是别人。 眼看着刘老大他们十几个人操着家伙呜呜喳喳的扑上去的时候，对面竟然直接响起了枪声。 也不得不说，卢老的那两个警卫的枪法是真好，枪声一响，冲在最前面的刘老大率先倒地。 大伙还被突然的枪声给惊得愣了一下，随后更是恼羞成怒。 tnd，青山大队竟然还带枪，还敢开枪吓唬人。 这一下，跟刘老大来的那些人更生气了，抄起了铁锹锄头啥的，继续往前冲。 可随后，站在后面车斗的那几名小战士也开了枪。 见到后车斗里居然有穿军装的人，而且也跟着朝他们开着枪，这下剩下的几个人才觉得不对劲了，连忙就把手里的东西丢下了。 可是这仅仅片刻的功夫，包括刘老大在内的三个人被打死，另外还有几个人被打伤。 消息传回到两个村子的时候，一下子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等听到那几个人说起事情的经过之后，陈金斗的心中是又怒又怕。 怒的是青山大队居然跟兵工厂的那些战士们勾结在一起，还开枪打死打伤了他们的人，真以为他们两个村子没枪吗？ 陈金斗生起气来的时候也发了狠，直接让人召集齐他们村子里的二十几个民兵，一个个都拿上枪，准备去找青山大队算账。 可在生气的同时，陈金斗的也有些慌乱和暗喜。 慌乱的是，眼下事情闹得这么大，都出了人命，后续县里知道以后，他这个大队长绝对是当不下去了。 让他暗喜的是，青山大队这下子做的太过分了，还弄死了包括刘老大在内的几个人，这下子田向南肯定也要吃挂落，书记也得被撸下去。 要是没有了田向南的阻挠，再加上这一次他们两个生产队吃了这么大的亏，相信合并的事，青山大队肯定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只是很可惜的是，还没等陈金斗带人出发呢，工厂派来的一队战士便直接找上门来了。 这些战士们来到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把以陈金斗为首的几个村干部都被控制了起来。 哪怕有民兵在场，可是这年头的民兵面对真正穿军装的战士，那肯定是也不敢造次的。 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军人，跟他们动手就等于是造反，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听到这些小战士们是因为挖坑拦路打杂的事情来找他们的，陈金斗一下子也有些腿软了。 而且腿软不说，陈金斗的心里还十分委屈。 毕竟他原本就是让刘老大带人去挖坑的，没想让他带人打砸啥的，后面发生拦车想要打砸的事，那都是刘老大的主意。 可问题的最关键在于，刘老大人现在已经没了，而跟他一起去的人又是他陈金斗喊的。 你现在再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再说了，这些小战士们过来就是为了抓人的，又不负责审讯，有啥话，你得等回去跟他们领导去说。 被人带走的那一刻，陈金斗的整个人都瘫软了，是被两个小战士强行架走的。 在这会儿他也想明白了，既然刘老大死了，那么这个指使人拦路挖坑并且想要打砸的罪名，估计也只能安到他头上了。 甭管咋说，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是干不成了，说不定还得进去蹲几年。 只是就连陈金斗也不知道的是，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第452章 给卢老准备住所 等田向南再次听到那两个生产队的消息，都已经是两天后了，还是田庆国给他打电话说的。 田庆国在电话里倒也没说太多，就说那两个生产队的干部们都被要求集中在县里统一学习，接受深刻的思想教育之后才能放回去。 至于陈金斗，说是思想作风有严重的问题，怎么处理的，田庆国也是一语含糊带过。 不过听他话里的那意思，陈金斗这事好像还挺麻烦的，已经不是他们县里能处理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也算是猜到了，这人估计是回不来了。 原本他心里还有些发愁，那两个生产队的事呢，没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事情居然变成这样。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田向南的心情也有些复杂，要说幸灾乐祸吧，那肯定是有的，这一点田向南并不否认。 毕竟以陈金斗为首的那些人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田向南心里自然也恨，知道他们有了这样的下场，他没有当场笑出来，已经算是给自己攒下一些功德了。 当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管那两个生产队后续的情况咋样，只要不再牵扯到他们青山大队就好。 而且田向南这两天的心思也不在这方面了，毕竟屯子上的矿场和冶炼厂都已经开工，他这两天都忙着盯着这方面呢。 说起来挺悲催的，矿场和冶炼厂原本应该是他们的产业，结果他们现在却连一点插手的资格都没有，也就只能看看。 不过对于这一点，田向南倒也没有啥心理负担，能看看就不错了。 更何况冶炼厂现在刚开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包括谢永哲为首的30个年轻人给安排了进去。 等到时候学个一年半载的，各个程序都熟悉了，产业还给他们的时候，青山大队也能无缝接手。 只当是前期亏损点利益，请军方这边帮他们培训生产了人员。 这天，田向南正蹲在小西坡的矿场上看着他们开采呢，远远的就看到小青山那边有几辆车开了过来。 打头的是两辆军绿色的小吉普，后面跟着的，好像是他们青山大队的那辆卡车。 “这是.....李主任他们回来了？” 田向南冲着旁边同样在监督矿场工作的郭远征问了一句。 郭远征朝那边看了一眼，连忙大步迎了过去。 “应该是的......” 田向南也连忙跟上。 说起来，那位老人家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发生了那事之后，田向南原本还想去县里看望一下那位老爷子的，毕竟那是虽然是个意外，但怎么说也牵扯到了他们青山大队，田向南也怕这位大佬别对他们青山大队有啥看法。 可他找到李主任说这事的时候，却被李主任给婉拒了。 按照他的话说，卢老在县里输了两瓶液之后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那肯定也不会轻易告诉他。 上门去给人道歉的法子没成，所以田向南这两天对于这事，还是有一些忧虑的。 三辆车直接来到了小西坡的驻地这边，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确实是李主任和那位两天前见过的卢老先生。 “李主任......” 田向南和郭远铮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恩......” 李主任冲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回身对着身旁的老人道。 “卢老，这位，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的田书记。” “在这一次的合作中，田书记代表着他们青山大队，对我们对工作做出了很大的支持与奉献。” “呵呵......” 卢老闻言笑了起来，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小同志很不错，你们青山大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年轻人，能利用自己的学识与见识来帮助农村发展，的确都是好样的。” 田向南见状，也连忙笑着伸出双手与对方相握，嘴上却是一副谦虚的语气道。 “卢老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略带歉意的道。 “卢老，前两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很抱歉，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做的不到位，有那两个生产队没有沟通好，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真是对不住，给卢老添麻烦了。”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旁边李主任的神色。 果不其然，听他提起这事，李主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撇了田向南一眼，倒也没有其他动作。 可这事也没办法，既然都出了这种意外，那么田向南也不可能装作不知道，最起码该有的认错态度还是要有的。 要不然你真装作这事没发生，连个该有的姿态都没有，哪怕对方眼前不说，过后恐怕也会觉得你们青山大队没有担当。 果不其然，听田向南说起了这事，卢老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和煦了。 “小同志不要在意这些，事情的原委我都听李主任说了，只能说是有些人心术不正，咋的也不能把板子落在你们青山大队头上。” 听老人这么一说，旁边的李主任也笑了点头。 “是啊，田书记，事情过去就不要提了，往后你们注意一些就行。” “是是是，往后我们一定会注意处理好与邻际间的关系。” 田向南也连忙点头，一副谦逊受教的模样，惹的老人忍不住看了李主任一眼。 被老人这一看，李主任讪讪的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后大伙便陪同着卢老往矿场那边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主任向田向南使了个颜色，两人的脚步随之慢了下来，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田书记，卢老在这边会在这边临时停留两天，你能不能在大队上帮忙安排一个临时住处。” “额......？” 田向南闻言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临时驻地。 李主任见状，摇了摇头道。 “卢老的身体不太好......” “哦......” 田向南这下子明白了。 眼下虽然已经开了春，但春寒料峭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而且临时驻地这边只是搭建的简单住所，里面并没有火炕之类的，以卢老的身体状况，住在这里确实有些勉强了。 可要是住在屯子里的话。 田向南想到这里，不由得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眼下大队上因为刚刚合并了殷家村的关系，先前腾出来的那些院子，现在都住着人呢，真的一个空院子都没有。 想到这儿，田向南咂摸了一下嘴，有些为难的道。 “李主任，你也知道，我们刚刚合并了殷家村，眼下大队上......” 可话刚说到一半，田向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语气一转道。 “要不，住我家吧......？” 第453章 卢老的夸奖 “住你家......？” 李主任闻言也愣了一下，随后眼神颇有些古怪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当然知道他看自己的意思，只得故作无奈的笑了笑。 “您也知道，我们刚跟殷家村合并，屯子里的院子都分给他们那的老人，孩子住了，眼下确实没有空房子了。” “而我们家呢，自从我妹妹跟老林他们回去上学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倒是也空出了两间屋子。” 田向南本来想说三间的，不过向北走后，她的那个屋子就给田向南给保护起来了。 炕上的被褥啥的，都被布和席子给盖起来了，上面还堆了一些衣服，杂物的，收拾起来也麻烦，索性就没说。 “哦......”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李主任只是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立刻同意。 众人陪着卢老在矿上转了一圈，随后又去了冶炼厂。 其实也没啥可看的，这玩意儿对于青山大队的村民们来说挺稀奇，但是对于卢老这种人来说，对方能过来走一趟，看看大家伙，那鼓舞的作用就已经是无穷的了。 而且在田向南相陪同的过程中，卢老对于他们矿场和冶炼厂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反而对他们青山大队的发展经历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与田向南的交谈过程中，也更多的是在跟田向南探讨他们青山大队发展历程，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田向南见这位大佬对这方面感兴趣，也试探的邀请他们直接去了青山大队的东坡农田，去观看他们春耕的进度。 卢老也欣然应允。 站在东坡的地头上，看着一台台拖拉机轰鸣着在田地里奔腾的场景，卢老的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由于抽调出了一部分人的原因，青山大队这边的春耕计划也做了调整。 现在田向南把所有的拖拉机跟人手都弄到了东坡这边，不再各自分散耕种，而是一块一块地共同完成。 等东坡这边耕种完了之后就转到南坡，然后再是北坡。 所以此刻东坡的田野上总共三台重托，加上八台小四轮都在田野中忙碌着。 如此一幅波澜壮阔的耕作盛况，也是看得众人心潮澎湃。 就连陪同过来的李主任，此刻站在地头上，看着田野间的场景，脸上也露出了感慨的笑容。 笑过之后，李主任又看向了卢老，看着老人行走在田间地头上，跟忙碌的村民们打着招呼，讨论着耕作上的进度，以及脸上烂由衷的笑容。 李主任看着看着，随后就默默走到田向南的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田书记，你家能安排下几个人？” “额......” 不等田向南回答，李主任便又自顾自的说道。 “卢老一间，他随行的保健医师一间，可还有两名警卫......” 说着，他就看向了田向南，等待着他的回答。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跟在卢老身旁的那位年轻女同志，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左右，竟然就是大佬的随身保健医师了？ 他又想了想李主任的问题，心中已经有些暗暗后悔先前那有些唐突的决定了。 当时那会儿就是脑子一抽，随口就说出来了，现在回头想想确实有些不合适。 他们家虽然有三间空房子，但那毕竟也是向北，林思雅和老林住过的。 不管是院子里或是房间里，都承载着几人在一起生活过的美好痕迹。 贸然让别人住进来，打乱这份回忆的话，田向南的心里会觉得有些别扭。 更何况，其中还有林思雅和向北两个女孩住过的房间，现在要是让男人住进去的话，也更不合适了。 就是领导也不行。 林思雅那边还不知道，可向北可是明确说过，她等年底有空的时候，说不定会回来的。 而林思雅那边就算不回来，要是知道了田向南安排别的男同志住她屋里，那估计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 想到这儿，田向南就委婉的对李主任说道。 “李主任，这事你让我来说，确实也有些难以安排。” “我们家确实有房间，不过就两间空余的，剩下的那间是我妹妹住的，里面堆了很多杂物，而且她过年的时候可能也会回来住。” 田向南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也相信，李主任能听出他的意思。 “剩下的那两间空的，要是光安排卢老跟他的保健医师的话，倒也能住得下，不过那两名警卫同志就......” 田向南考虑的是，幸好他刚才跟李主任谈论这事的时候，说的就是两间空房子。 他跟老林两个男的倒无所谓，相信临时给人借住几天，老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 要是那位卢老真的愿意去的话，可以住在老林那屋，然后把那位保健医师的女同志安排在林思雅那个屋里就可以。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沉吟着点了点头。 “行，回头我问问卢老，他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警卫同志安排在临时驻地这边。” 毕竟这是在青山大队的屯子里，也没有啥外人，所以卢老的安全问题，李主任倒是也不太担心。 随后，李主任就带着田向南来到卢老身边，跟他请示了一下安排的事情。 卢老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 “行，我确实也挺喜欢这地方的。” 然后他又笑着对田向南道。 “田书记，接下来几天，老头子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别，您老还是继续称呼为田小子就行，听着也亲切。” 田向南也顺势笑着道。 “您老能来我们青山大队体验生活，我们肯定欢迎啊，还能多盼望着您能多指点指点我们呢......” “哈哈哈......” 田向南这番恭维的话，又惹来了卢老的一阵笑声。 老头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 “行，田小子，你也别太谦虚了。” “指点的话我可不敢说，就凭你们青山大队现在发展的模样，放眼整片中华大地，估计也没有几家了。” 说到最后，老头还看着田向南感慨道。 “年轻人就是有想法，更为难得的是，还敢将自己的想法拿出来为之实践，你们这一代人，确实很不错。”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老头如果只是说他很不错，那田向南肯定会谦虚，甚至有些心虚，毕竟他是占了一些先知先觉的优势。 可老头说的是他们这一代人很不错，对此，田向南同样很赞同。 更准确的来说，包括面前老人在内的这几代人都很不错。 如果没有新中国成立前后的这几代人的努力，如果没有他们为了祖国强盛而夯实的基础，那么，也就不会有后世那般一个强盛的国家了。 第454章 卢老的身份 很快便到了中午。 在田向南的邀请下，中午在大队部这边热情的招待了卢老和李主任他们。 而且今天的菜也挺不错，不但有香辣野鸡，还有腊肉白菜，猪肉粉条，小公鸡炖蘑菇。 等田向南招呼着又从外面端了一大盆鱼汤的时候，却发现先前还有些热闹的屋子里，这会儿倒是诡异的安静下来。 “这是......咋了？” 田向南看看默不作声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卢老的身上。 而迎接他的，就是卢老那有些不悦的眼神。 “田向南同志，你这也太浪费了一点吧......” 卢老指着桌上的几盆菜，以及他手里还未放下的鱼汤，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责备。 “你先前不是说就留下来吃顿便饭的吗？便饭能是这个规格？” “早知道你要这样搞，那我们说啥也不能留下来吃饭呀。” 听到老人不悦的话语，田向南顿时就明白这无理气压为啥不对了。 可是见这老人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田向南心中敬佩的同时，也不由笑着反问道。 “卢老，你应该不会以为，我们一个春耕都能用得起拖拉机编队的大队，平日里吃饭还依旧是窝窝头加碴子粥吧？” 田向南的一个反问，直接把卢老给问的愣住了，随即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是啊，青山大队的经济这么好，别的不说，生活水平呢，也肯定是远超其他普通农村的。 见卢老都笑了，桌上的气氛这才又缓和了起来。 “而且咱这吃的啥的都是自家有的，也就跟我们平时吃的差不多啊。” 田向南说着话，把手中的鱼汤盆放在了桌上。 “您就说这桌上的菜吧，野鸡和野猪肉是前几天民兵训练的时候打的，腊肉是我们自己腌的，蘑菇是山上采的，公鸡是大队上养的。” “就连着鱼汤里的鱼，都是我们自己在河里下网捞的，这些都是我们平时大队上发的福利，大队上的大伙们都吃腻了，真就是普通的家常饭。” “吃腻了.......” 卢老闻言，一脸感慨的点点头，对着身旁的老叔和田向南道。 “如果不是来到你们青山大队，我还真不敢相信，咱们农民，还有一天能吃这些东西，吃腻了。” 老叔闻言，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别说老同志你不相信，你就让我，换到5年前，我也不敢相信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老叔说着，转头看向了田向南，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我们青山大队能有这一天，离不开向南和他们这批知青的努力。” “从他刚来我们这儿，刚竞选青年队长的时候，他就说过，一定会带着我们吃好，穿好，过上好日子。” “我也没想到这一天能来的这么快......” “从他们这些年轻人在我们屯子上开始说话起，向南就带着他们挖了拦河网，让大队的队员们，包括一些困难户，能经常吃到鱼。” “他还想了个主意，让我们大队上买鸡苗，放到队员们家里养，让队员们平常也能吃到鸡蛋，大队上回头也能做一笔卖鸡的收入。” “他还让我们烧砖，带领着大伙办厂，办产业，带领着大家盖房子，盖学校。” 老叔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想想现在过的日子，再想想十几年前，那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好。” “老叔，您可别再夸了，你再夸，我都不好意思坐下来了。” 田向南的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老叔，也忍不住笑着瞪了他一眼。 随后他又对着卢老道。 “卢老，您也可以放心，我们青山大队比起其他的农民大队，只是走的稍微快了一点。” “我相信，只要咱们人民群众们继续努力，那么咱们国家的所有人，以后都会有吃这些东西吃腻的那一天。” “好......” 听到田向南的话，卢老也忍不住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 “就以这杯酒，咱们来预祝那一天，早点到来。” “来，一起举杯......！” 随着老人的招呼，大家都将面前的小酒杯举了起来。 田向南举杯的同时，还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卢老身边的那位女同志。 那位作为保健医师的女同志，似乎也明白了田向南的意思，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见对方并没有阻止卢老喝酒的意思，田向南这才放心。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中午的卢老似乎是因为来到青山大队的关系，心情挺不错，也就多喝了两杯。 等到散席的时候，老人已经明显带上了三分醉意。 李主任见此情况，连忙就让田向南带着他们直接去了他家，准备让老人先休息一下。 很快，随行的警卫也把卢老的一些随身东西给拿了过来。 借着他们搬家收拾的工夫，李主任拉着田向南来到了院门外，还主动递给了他一支烟。 两人将烟点着的功夫，李主任面上的犹豫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才对着田向南道。 “向南，你知道卢老的身份吗？”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动，摇了摇头道。 “这我哪能知道啊？” 顿了顿，他看着李主任的神情，这才跟着说道。 “不过我看李主任对卢老这么尊重，想来应该是哪位研究所的技术大师吧？” “额......”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才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你不会看卢老这么一身儒雅的模样，所以才觉得他是搞技术的？” 田向南闻言也是一愣。 “啊，不是吗？” “呵呵......” 李主任轻笑了一声。 “卢老当初也是扛着枪上战场得过功勋章的人，咋可能是搞技术的？” “这......” 田向南这下子也有些无语了。 这老头看起来一身儒雅，身上还带着几分文气，哪一点像是冲锋陷阵的猛士？ “你也就是没见过卢老发火的样子。” 李主任见状，不由又说了一句，随后才摇着头道。 “卢老是咱们这边的老人了，也是我们工厂的创始人之一，只不过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所以就退到了二线，现在负责咱这边的军备后勤。” “额......” 田向南闻言，顿时一脸吃惊。 “退到二线，还负责军备后勤......？” 第455章 医师的发现 “呵呵......” 见田向南这一脸惊诧的样子，李主任只是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不管是碍于哪些方面，他都不能把老人的真正身份告诉田向南， 之所以提醒这几句，只是因为接下来卢老会在他这里住几天，想让田向南对老人多尊重和重视一些。 田向南自然也能猜到李主任跟他说这话的意思，不过心里却觉得对方可能有些关心则乱了。 说到底，他不过还是提供一个住处而已，人大佬身边跟着的，有警卫和保健医师呢，哪轮得着他去献殷勤？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之后，这才回到了院子。 卢老已经在林思成的那屋子里歇下了，两名警卫在门口守着，见他们进来，还冲他们点点头。 田向南也冲他们点头回应。 可随后，他就发现那位年轻的女同志正在他的小院里转悠着，就连兔子笼墙角那边都被她挨着看了一圈。 田向南见此，心中不由侥幸。 幸好上回他已经把院子里都清理过了，以前墙角栽种的那些参苗也都移走了，要不然被人发现了，还真不好说。 毕竟人家一个高配的保健医师，总不可能连人参都认不出来吧。 可他这边正想着呢，就见那位女医师转悠着，似乎是嗅了嗅鼻子，然后跟着去了他院里的灶间里。 田向南见状，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他家里是虽然都收拾过了，院子里也没问题，可是灶间的菜板下还放着以前留下来的药水呢。 以前老林临走的时候给他弄了一些药，考虑到兽之精和禽之精可能会引来野兽野鸡啥的，所以只弄了些养人参的木之精，还有一些泡玉米钓鱼的鳞之精，再加上留给谭兴国的那些药。 上次移栽人参的时候，木之精的坛子也被他搬到山坳那边去了。 眼下灶间里只留下了一些鳞之精炮制的玉米，和给谭兴国搓的一些面丸子。 其实这些东西原本都要给谭兴国的，只不过老林上回走的时候，怕搓的丸子别过期，丢了效果，所以这种药就多弄了一些。 给了谭兴国足够的分量之后，还是留下了一些药水的。 上回田向南无聊的时候，就炒了一些面，拌着药水全都给搓成了丸子。 平时田向南没事的时候，想起来也会吃上一颗。 至于效果嘛...... 田孝南感觉倒也没啥特殊的，可能也就是精神头更足了一些。 看着先前那位女同志的动作，好像是闻着味儿找到找灶间去的。 “田书记......” 正当田向南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进去没多久的那位女医师就直接叫了他一声。 “诶......” 田向南闻声走了过去，来到了灶间门口，看到那位女同志正蹲在菜案旁，手捧着他泡玉米的坛子研究呢。 见田向南过来，那女同志又凑到坛子口闻了闻，这才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田书记，这坛子里的玉米是做什么用的？我咋闻着，里面还有好几种药材的味道，好像还有人参？又有点不像......” 女医师说着，又伸手拿起另外一个稍小些的坛子，打开盖子以后，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坛子里面的一个个小面丸，又用鼻子嗅了嗅。 “咦？参的药味好像是这里面的......” “额.......” 见到这女同志一脸好奇探究的模样，田向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哦，不好意思，田书记.......” 女同志见田向南只是尴尬的站在那里，顿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她连忙放下东西站了起来，随后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你好田书记，先前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何丹......” “何.....丹？额.......核弹？” 听到对方自我介绍说的名字，田向南的面色不由更加古怪了，嘴里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好意思，那个......” “呵......” 女同志闻言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没事，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解了。” “我名字确实有含义，不过却不是那个武器的意思，而是中医当中的，“合丹”的意思。” “哦......” 田向南这才恍然。 就听这位何丹医师接着说道。 “田书记，还请你不要介意，我之所以检查这些东西，只是想查看一下卢老接下来的生活环境当中，有没有对他身体健康不利的因素，并没有其他意思。” “哦......我明白，这也是应该的。” 田向南赞同的点点头，随后才跟着说道。 “那两个坛子里的药，都是我们闲暇时瞎琢磨捣鼓出来的东西。” “你也知道，我们青山大队背靠大青山，平时偶尔进山的时候，也能在山里弄点草药啥的。” “可惜有的时候，我们即便是采到了一些药材，这边也没人会用，而且也卖不出去。” “这还是有一回冬天的时候，我们猫冬实在无聊，就把平时弄的那些药材找到一起瞎捣鼓......” “当时也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有几个奇怪方子，一个说是养生的，一个说是可以钓鱼的。” “那会儿我们刚好手上有这些药材，就照着那个奇怪方子把两种药配着熬了出来，钓鱼的那种，就放在那里泡玉米了。” “至于那养生的方子，我们就给弄了点熟面粉，搓成了丸子，大伙还开玩笑说，说不定吃了能成仙。” “后来开春一忙，这玩意儿放在那下面就给忘记了。” “额......”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何丹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有些惊异不定的看着田向南。 “额，田书记，你拿人参来捣弄那些不知名的方子？” 说到这里，何丹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哭笑不得。 “还把熬好的药用面做成了丸子，吃了能......” “那啥，我就纯属好奇的问一句，这些东西你们吃过没有？” 田向南闻言，也装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个养生的方子我倒是吃过几次，我想着都是药材+面弄出来的，就算吃了不能养生，应该也吃不坏吧。” “额......” 何丹闻言，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也更显古怪了。 她回身又拿起那个装着面丸子的坛子，这回伸手从里面抓了几颗出来，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随口又问了一句。 “这东西，当初是用哪几种药材弄的？” 第456章 惊人之语 “这东西，当初是用哪几种药材弄的？” 听到对方问出的这句话，田向南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一副回忆的模样道。 “也没哪几种吧，就是人参，黄芪，还有啥的就记不太清了，毕竟当初也就是随便弄弄，几种药材掺吧掺吧一起熬的。” “哦......” 何丹这时候已经把其中一个面丸子给掰开，闻了闻里面，面上依旧是那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药味闻起来挺纯的，人参是几年的呀？” 田向南故作随意地耸耸肩。 “我也不太清楚，当初都是从山里挖的，不过听大林哥说过，大概也有个二三十年了吧。” “二三十年？” 何丹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田向南。 “你拿二三十年的人参霍霍着玩？” “不是，你们这人参这么不值钱吗？就是大白菜也不能这么霍霍呀。” 田向南故作尴尬的笑了笑。 “当初那会儿也就是脑子一抽，随便捣鼓着玩儿呢。” “不过要说人参这东西，在我们这儿也确实不算啥稀罕玩意，山里多的是，就我知道的还有很多上年份的呢。” 田向南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随后就跟着道。 “对了，卢老的身体不是不太好吗？要不要我去山里帮他弄几株人参回来补补，百年的不敢说，三五十年的应该还是能找到的。”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何丹先是有些吃惊，随即才像是无语的摇摇头。 “那倒不用了，卢老是早先留下来的一些暗伤，属于伤了元气，光靠药物补的话，很难补回来。” “这次卢老过来，主要是为了换个环境，放松一下心情，好好休养一下。” “哦......” 田向南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头，可下一刻，面前这位何丹医师的动作，就把他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见何丹把手里刚才掰成两半的那个面丸子直接丢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 “何丹同志，你这是......” 田向南被他的动作唬的一愣，顿时不由自主的问道。 何丹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还在品味口中药丸子的滋味，闻言也只是冲他随意的笑了笑。 “你不是说这东西你吃过吗？” “而且，刚才我分辨了一下，这里面包含的几种药材也没有相冲的特性，所以吃了应该也没啥问题。” “啊这.......” 对方的回答，让田向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这娘们这股虎劲，也能给大佬当随身医师吗？ 再怎么说，这也是药材熬制成的未知成分的药丸子呀。 这要是换成了田向南，别人跟他说是随便捣鼓出来的药丸子，他可是不敢轻易入口的。 哪怕是何丹说，她已经初步分辨出了其中的几种药材。 可这玩意儿太玄乎了，你就放在鼻子面前闻闻，你就知道里面有哪几种药材，那万一还有你闻不出来的呢？ “味道咋样......？” 田向南憋了半天，却也只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何丹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田向南的问题，反而是将这个坛子放下，又拿起了泡玉米的那一个大坛子。 田向南见她又伸手从中捞出了几颗湿润润的玉米，又要往嘴里送的模样，连忙开口制止道。 “何医师，这种药水只是我们用来泡玉米钓鱼的，可还没有人吃过啊，你可千万别......” 田向南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心底也不用松了口气。 就见何丹只是把几颗泡过的玉米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又丢回了坛子里，擦了擦手。 “田书记不用担心，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含什么有毒的物质和药性。” “而且我也闻出来了，这种药水里面确实是有相冲的药性，人吃了肯定没啥好处。” “哦......” 田向南这会儿也不说话了。 他心中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位作为大佬随行医师的何同志，行事看起来咋有那么几分不靠谱？ 你跟着领导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检查环境也是正常的。 可你检查的时候，抱着药材又吃又闻的，咋看咋都觉得有些不着调好吧。 可这时，何丹已经将两个坛子塞到了菜案下，起身拍了拍手，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你家还有没有其他捣弄的药材之类的？” 田向南被她问的眼皮直跳，同时也想起放在自己屋里的那一坛灵之精了。 那是当初田向南专门留出的那一点儿，还是掺了水放在那里，留着喂兔子的。 毕竟，被那玩意儿养出来的兔子肉确实挺好吃的。 与这边的面丸子不同，那东西就是原本熬出来的药水给稀释的，算是按照方子熬出来比较原始的成品了，也不知道这位何医师是不是真的能闻出个门道来。 见田向南面色纠结，何丹倒是不见外的笑了笑。 “看田书记这模样，应该是还有其他的了，能不能带我见识一下？”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让卢老带着她住进来了。 这位女同志不但鼻子灵，而且看样子还是个不安分的，还挺不见外。 可是人家毕竟是借着检查的名义，田向南也不好隐瞒或拒绝啥的。 于是在何丹那笑盈盈的目光注视下，他只得无奈的回到自己的那屋里，把那个盛灵之精的坛子搬到了门口。 随后田向南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抱着手站在一旁，就那么看着何丹凑了上去。 看你慢慢研究呗， 田向南还真就不相信了，掺过水的东西，这个年轻的何医师，还能真能闻出个什么门道来不成。 可没想到何丹刚打开坛子口，鼻子动了动之后，就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这个，与刚才那个面丸子的是一种药吧？被稀释过？” 田向南闻言，眉头狠狠的跳了两下，随后点点头。 “没错，是一样的。” 何丹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在坛子里站了一下，随后竟然用舌头舔了舔手指。 “额......” 见到她的动作，田向南嘴角微微抽动，随即忍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 “何医师，这个掺过水的，我一般都是用来喂兔子的。” 何丹闻言，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微蹙着眉头，似乎是在仔细分辨药水中所含的成分。 等了好一会儿，何丹这才抬起头，可她口中说出的下一句话，顿时让田向南脸色微变。 “你们给谭兴国吃的药，就是这一种吗？” 第457章 何丹的请求 “额......？” 听到这位何丹同志的话，田向南一时间不由愣住了，随即便一脸惊疑的看着对方。 “你......” 田向南只说了个你字之后，便自觉的闭上了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何丹同志。 他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 面前这位女医师同志，到了他家里之后，借着检查的名义，其目的似乎就与治好谭兴国的那种药有关。 怪不得田向南觉得先前这人做事有些虎，到了别人家里翻翻找找的，挺没有边界感的。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女同志只是一直跟在领导身边，再加上身在体制中，所以做起事来不讲人情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人分明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田向南又仔细盘算了一下，却总觉得这中间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毕竟让卢老住自己家里，还是田向南那会儿主动提出来的，这一点应该不在对方的预想中。 可是卢老这么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大领导，无缘无故的跑到他们青山大队来，这是不是同样也有目的性的？ 想着，田向南并没有回答何丹的话，而是直接反问道。 “何丹同志，你认识谭兴国？” 面对田向南的反问，年轻的女医师何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而已......” “哦.....？” 不等田向南再接着问，何丹便已经主动解释道。 “我父亲是辽省总院的医生，当初谭兴国的病就是他看的，多次负伤导致伤了根本，小天人五衰之相，我父亲断言他活不过两个月。” 说到这儿，她饶有兴致的看着田向南。 “后来还是前些日子3.9军那边一位高层看病的时候，跟我父亲提到过他，没想到这人居然活了下来。” “后来我们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位小天人五衰的人居然辗转来到了你们这里，吃了你们的什么偏方才好的。” “我当时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补元方子？居然连小天人五衰的身体都能补回来？” 见她一副越说越来劲的模样，田向南却不由皱起了眉头，试探的道。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把这事告诉了卢老，把人带了过来？” 何丹被田向南反问的愣了一下，随即才一脸古怪的道。 “田书记，你想哪去了？” “卢老的行程，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保健医师能决定的？” “卢老这次原本就是过来查看工厂这边战备生产的，只不过工厂那边金性太强，对他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才建议让他不要住在工厂里。” “金性太强？” 田向南被她的这个词说得有些迷糊。 “额......” 何丹想了想，才给他解释道。 “你可以理解为，工厂在生产的时候金属粉末太多，这样的环境对卢老的身体不太好。” “呵，还能这么解释......？”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也就是说，你们这次过来我们青山大队这里，也只是凑巧了？” 谁知何丹却仍旧摇了摇头。 “卢老是来这边有任务的，而我是知道卢老要来你们这边，主动要求陪同的。” “因为我确实很好奇，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偏方？能把谭兴国那样一个将死的人都给救活。” “呵呵.....” 谁知田向南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何丹同志，这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可不懂啥偏方之类的，当初也就是无聊，弄了点药材，按照一本古书杂志上面随便瞎捣鼓的。” “现在书都找不到了，哪还有什么方子？” “再说了，那谭兴国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来到我们这的时候都快不行了，我们也就是纯粹死马当活马医。” “他能好起来，这点也是我们没想到的，说不定是什么医学上的奇迹呢，毕竟何丹同志你是学医的。这种现象偶尔也会出现的嘛......”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何丹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我感觉你并没有跟我说实话。” “先前那坛子里的药丸我尝过，那里面的几种确实都是固本培元的药材，至于怎么搭配，还有其中其他的药材，我就不知道了......？” 面对对方探究的目光，田向南故作无奈的摊摊手。 “何医师，相信你也能看出那些面丸子都是以前弄出来的，我一个大队书记，又不是卖药的。” “平常大队上那么多事情要忙，像这种随便捣弄出来的东西，要不是今天你提醒，我估计一年都想不起来，哪还会记得当初怎么弄的？” “要不，没事你再研究研究，我这边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田向南说着，朝她歉意地笑了笑，转身朝着院门走去，准备去地头那边看一看，再好好考虑一下今天的这件事。 “田书记......” 可田向南这边前脚刚出了院门，何丹后脚就追了出来，快走了几步，直接拦在了田向南面前，一脸诚恳的看着他。 “田书记，我还是请求你，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或者想一想。” “毕竟，你可能不知道这么一种有奇效的补元方子，到底有多么珍贵。” 被对方拦下之后，田向南微微皱起眉头，强忍着一丝不耐的看着她。 此刻，何丹面上的神情异常诚恳。 “田书记，你可以想象一下，像卢老这种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有多少人都是在战场受过伤的？” “别说是在战场受伤了，哪怕一个普通人，如果不小心受到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害，那同样也会亏空身体。” “要是能有这么一张对补元气有奇效的方子，那能治好多少人？又能让多少人的身体恢复康健？” “何医师，我打断一下。” 跟对方说到这里，田向南再也没有了耐心，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话。 “何医师，你是一名医生，你能为很多人的健康考虑，希望很多人的身体都能康复，这是你的医德与精神，对这一点我很钦佩。” “但我不一样，我就是一个山里农村的大队书记，我也不是医生，我也不懂救人的那一套。”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让我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田向南也多亏了自己两世为人，经历的多了，脸上才没有露出那种讥讽的笑容。 说起来也是，这种突然间被人道德绑架的感觉，田向南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经历过了。 第458章 河边救人 说实在的，就凭何丹的这番话，就已经让田向南对这个人的感观下降到了对其不待见的地步。 无论前世今生，田向南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用轻飘飘的话语去为难别人的人。 换句话来说，就是你轻飘飘的说句话，就把责任和后果推到别人头上的那种人。 这种人在后世一般都被称为圣母或白莲。 在他看来，不管你何丹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也不能就这么随意的就想让田向南把那张药方交出来吧？ 就算退一步来说，你真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角度，为了广大的患者考虑。 可人家平白把药方交给了你，以后你治好了人，这功劳算谁的？ 总不可能算到他一个远在几百里开外的一个生产大队书记的头上吧。 可要是这张药方吃坏了人，那哪怕田向南身在外国，这个责任估计也是跑不了的。 好处半点捞不到，还得平白担上天大的责任，田向南除非脑子有问题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就那么一张来历不明的药方，要不是因为有谭兴国这个前车之鉴，田向南自己都不敢吃，更何况还是拿出去。 再说何丹先前话里提到的，那些在战场上受了伤，伤了元气的那批人。 那些都是什么人？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到现在的，哪个不是大佬？ 远的不说，就说面前院子里住的这个老人，田向南就算知道对方是因为身子底子差才退下来的，那他也不敢轻易把这种药拿出来给对方吃。 再说了，这几种药方通过实验之后，证明其神奇的作用之后，难道田向南包括老林他们真的不知道这几种药方有多么珍贵吗？ 两世为人的田向南傻吗？还是出身底蕴深厚，从小深受培养的林思成没有眼光？ 可偏偏这两个人压根都不在乎，真的就只是以研究的目的捣弄出来玩的。 老林不在乎，是因为他有那个家底，他们自己家的产业多的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再捣鼓这个？ 最多也就是让田向南有闲工夫的时候多培育几株参，到时候老林拿着维系关系人情啥的。 而田向南不在乎的是，这些东西除了拿出去变现之外，也没有其他太大的作用了，反而轻易露出去的话，还容易引来别人的窥视。 田向南要真想用这个赚钱的话，用心培育一些药草和人参之类的，随随便便都能换来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要不就开个医药公司，用那张灵之精的方子实验一下，如果广泛使用没问题的话，直接生产个养元丹补元丹啥的，只要有效果，那同样可以快速积累一大笔财富。 可田向南为啥没那么干？ 因为那样富贵的生活他已经享受过了，重生一世，人老田的思想已经升华了，不想再那么混吃等死了。 田向南这辈子就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带着青山大队一起发展，一起致富，一起腾飞，看着青山大队的生活水平和环境一天比一天好。 这不比纯粹当个米虫，要更有人生价值和体验？ 所以，虽然何丹这番话说的很光正，也充满着大义，但田向南听得却是在心里嗤之以鼻。 哪怕这张方子真的很好，对补元气也很有效果，但是我又凭什么要拿出来，让你去造福社会？ 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方子用好了，你捞名声好处，方子用不好，我担责任，这是什么牛马想法.....？ 等过几年青山大队发展稳定了，也有了人手，田向南自己也可以开一家小药厂，把方子实验一下，推出一种药品出去。 到时候不但能造福社会，他们青山大队还能得到利益，这么简单的计算题，用脚趾头都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面何丹那看似真诚的询问，田向南依旧笑着装糊涂。 “何医师，这个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跟着卢老来我们青山大队，我们肯定欢迎，要是需要药材啥的，我也能让民兵队在训练的时候在山里帮你找找。” “但是再扯什么药方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就是一个农民生产队的普通书记，真的不懂啥医学方面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还得去地里看看......” 田向南说着，也不管何丹脸上的失望的神情，撇开她，就朝着东坡地头那边去了。 出了屯子，穿过殷家村的驻地，田向南一边走，一边随意打量着一个个窝棚里的情况。 “哎呀，快，快救人......” “快快，有人掉水里了，有哪个会水的，赶紧想办法。” 正当田向南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前面石头河边传来了几声尖叫，隐约还有几个妇女慌乱的喊声。 田向南闻言一惊，连忙转头朝着河边那跑去。 “哎呀，快，人快要被冲走了。” “赶紧回去叫人呀......” 等他来到河边的时候，就在河边的浅滩上有几个妇女正急的跳脚，有的盯着河面，有的想往回跑。 田向南见状，直接朝着那几个妇女吼了一句。 “怎么了？谁掉水里了？” 听到田向南的声音，几个妇女顿时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冲着他叫喊道。 “田书记，小草那丫头掉水里了，你赶紧救救他，我们几个都不会水。” 田向南顺着那妇女指的方向看向河面，果然，就见流动的河面上，正有一个很小的身影还在水浪中挣扎。 田向南见状也没做多想，直接冲下了河滩，在小草前面的那处一头扎进了水里。 刚一入水，田向南就被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脚都有些发麻。 他当即使劲的扑腾了几下，手脚并用的，很快就拦在了那个小身影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服，用力把小女孩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水里的小女孩像是个受惊的小章鱼一般，一下子就扒在了他的身上。 田向南用力挣了一下，把手从小女孩的怀里拽出来，然后一只手搂着他身体后仰，让自己的脑袋和小女孩都尽量露出水面，以仰泳的姿势朝岸边划去。 “田书记，快，快上来......” 好不容易来到那边，在几个妇女的帮助下，把田向南和小丫头都给拉上来。 拽着小丫头上岸的时候，田向南还忍不住皱眉看了一下小丫头那被一件不合身的破烂衣服包裹着的瘦弱身躯。 “这也太瘦了......！” 第459章 苦命的小草 田向南刚刚从水里把这丫头拎出来的时候，光凭手感，就能觉得眼前这小丫头估计绝不超过20斤，最多也就是十六七斤的样子。 4岁多的小丫头，还不到一米的个头，十几斤。 就她身上那件兜了水的大褂子，罩在小丫头的身上，就像是一个绑着稻草人的杆子一样，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心酸。 小丫头刚才是似乎是呛了水，再加上可能吓到了，被田向南拎上来之后，趴在那里呕了两口，然后就双眼有些发直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这会儿从水里出来，也被冻得直哆嗦，不过还是强忍着寒意，伸手把小丫头上那蓬乱的头发给捋到了后面。 “小草.....？” 听到田向南的呼唤声，小丫头那双大眼珠动了动，然后直接往上一翻，人就躺了下去。 “额......” 田向南有些无语，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按理说刚从冰凉的河水里出来，皮肤的温度应该很低，可他一手摸上去，却明显从这小丫头的额头上感觉到了几分灼热。 “发烧了.....？” 田向南连忙把小丫头抱了起来，准备先把人给送回家去。 临走的时候，他还随口对旁边的几个妇女问了一句。 “这丫头咋跑河边来了？” “来洗衣服的呗，这丫头经常来河边洗衣服。” 田向南这话一出，旁边那几个殷家村的妇女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其中更是有人小声嘟囔道。 “那家人也是够心大的，家里那么多大人，就偏偏整天让这么小的一个丫头来河边洗衣服，还真不怕出事......” “算了......” 旁边另外一个妇女闻声扯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随后几人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之后，又回到了河边。 田向南也没有多说，只是抱着小女孩走上河岸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几个妇女已经各自回到了先前的位置，在她们旁边的河滩上，还孤零零放着两个盛着衣服的竹篓，看样子，应该就是这小丫头拿来的了。 不过田向南这会儿也没管那些东西，只是抱着小丫头快步朝着他们家走去。 二林他老岳家就住在屯子边上，也就是殷家村驻地的最西边，三间土坯房带着个篱笆院子。 田向南来到这边的时候，离挺远，就看到院子里挺热闹。 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太婆坐在门檐下说着话，院里还有三个小男孩在追逐打闹着。 最小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二林家的石头，大的那两个应该就是大林所说的，王娟他哥家里的那两个男孩了。 看着院子里的那一幕热闹的场景，田向南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眼下大队上都在上工，按理说王娟这个嫂子跟他娘应该也都在地里帮着干活的。 两个大一点的男孩，此刻也应该在学校上学。 即便是小石头还小，需要有人看着，那留下王娟她娘一个人在家应该也就行了，咋能还会这么热闹？ 而此时，院子里的人也看到了走来的田向南，王娟他娘和嫂子也都站了起来。 “哎哟，你是田书记吧？” 王娟她嫂子笑着迎了出来，却一眼看到了田向南怀里的小草，脸上的笑容顿是一僵。 “诶，小草这是咋的了？” 见到这边的动静，院里的几个孩子也都跑了出来，围过来看热闹。 当着孩子的面，田向南也没好发作，勉强笑着说了一句。 “这丫头刚才掉水里了，刚好我从那路过就把人给捞上来了，你快赶紧给她收拾一下，别感冒了。” “哎哟，那可谢谢田书记了。” 小草他娘闻言，连忙伸手把小草接了过去，抱着人就去了屋里。 丫头他奶奶也是冲田向南讨好的笑了笑。 “哎哟，你看这事闹的，为这丫头的小事还耽误田书记的工作，真对不住了。” 听到小草他奶竟然能轻描淡写的把孩子落水给说成是啥小事，田向南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田向南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行，人给你们送回来了，我这衣服还湿着呢，我得回去换一下。” “哎哟，那田书记慢走，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小草她奶闻言，又笑着像模像样的朝门口送了几步，冲田向南摆了摆手。 “对了，小草的衣服还在河边呢，你们等会儿去拿一下。” “诶......” “都什么人啊，真是的......” 往家走的路上，田向南还是没忍住，使劲叹了口气。 回到自家的院子里，那两名警卫同志依旧守在卢老的门口，倒是没有见到那位何丹同志。 见田向南一身湿漉漉的回来，两名警卫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田向南冲他们笑了笑，也没多解释，回到自己那屋，关上门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找了两片感冒药吃下。 吃药的时候，田向南这才忽然想起，刚才那小丫头也发着烧呢。 自己送人回去的时候，一时生气，也忘记跟她家里人说了，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注意到。 想了想，田向南在家里找出几片感冒和退烧的药包起来，准备等下再去地头那边的时候，顺道给那丫头送过去。 一路又出了屯子，刚来到那丫头家院子屋后，田向南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小草她娘和她奶奶的谈话声。 田向南原本也没在意，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两人的话语中提到了自己，这才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娘，你说田书记会不会生气呀？” “田书记为啥生气啊？” 小草他奶似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语气中满是惊讶。 就听小草他娘接着道。 “娘，刚才可是田书记把人送回来的，他肯定也知道了咱们让小草给全家洗衣服的事，再加上他来的时候，咱们可都在院里闲坐着呢。” “那又能咋的，她一个赔钱货吃我的住我的，让她帮着干点活咋了？” “要说你生这丫头就是个没用的扫把星，克死他爹不说，就让洗个衣服还能掉河里？咋不直接淹死算了，也能给家里省几口粮食。” 第460章 如何拯救 听着院中老太婆那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的狠毒话语，田向南气的直咬牙。 先前虽然听大林提起过，这一家子人对那个小女孩有些偏见，再加上受了一些封建思想的荼毒，所以那丫头在他们家过得挺不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从那小女孩奶奶口中听到这样毫无舐犊之情的狠毒话来。 作为一家大家长的奶奶都盼着这小女孩早点死，可想而知小草那丫头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那丫头还没醒吗？醒了让她赶紧到河边把衣服都拿回来，别回头给弄丢了。” 就在这时，院里那老太婆又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小草她娘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还没呢，我看她身上有水，就直接给放墙角草堆上了，摸着好像还有点起烧，估计得一会儿才能醒呢。” “真是没用的丧门星，行了，那等会儿你去一趟河边吧，看看衣服都洗好了没......？” 小草她奶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笑着招呼起院里那几个小男孩了。 听着院里的对话，田向南右手紧攥着带来的药包，心彻底的冷了下来。 听小草她母亲那意思，先前她也只不过是将人抱到屋子里，放到墙角的草堆上，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帮小草换。 也对，或许那丫头压根就没有自己的衣服换。 重男轻女的情况田向南不是没见过，他们青山大队就有不少这种情况，可那顶多也就是在吃食和家中的地位上稍稍体现一些。 像这一家这样的，她奶奶甚至她的母亲都把一个孩子虐待成这种地步，连孩子命都丝毫不在乎的，田向南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这也算是真的长见识了。 这一家人恐怕根本就没有把小草当成他们家的孩子，或者说当成一个人来养。 田向南真的很难想象，在小草那丫头这短短的4年人生里，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将手中的药包揣进兜里，转身默默的离开这里，从屯子边又绕到了石头河边的河堤上。 田向南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默默的考虑着这件事。 在这年月，重男轻女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更惨的，还有那种一生下来看是女孩就直接丢掉的。 所以说人类文明是种好东西，文明多了人就懂得礼义廉耻，文明少的地方，那人跟野兽有时真没啥区别。 只不过上面说的这种类似情况，在他们青山大队还没有听说过。 当然，这也有可能跟他们青山大队的生活条件比较好有关系，毕竟，只要是家里人不偷懒勤上工的，谁家也不差一两个孩子的那口饭。 估计在他们青山大队，小草在家里受到的虐待应该算是最严重的了。 可眼下既然这事被田向南碰到了，那么不管作为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书记，这事他都一定要管。 但......该怎么管？ 直接上门说的话肯定不行，没有意义。 因为田向南清楚，他上回跟大林说起这事的时候，大林肯定也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二林他老岳家了，可情况依旧是这样。 想起二林，田向南心中也不由来气。 这也是个立不起来的货。 按理说二林他们两口子养着这一家，看见小草这样的待遇，如果二林真心态度强硬的要管的话，估计小草也不至于会被虐待成这样。 不过想了想之后，田向南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或许，在二林的心里，小草这丫头的存在，可能也是一种负担吧。 田向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知道的，这年代一般处理这种事情的一些办法。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把这件事情跟林大花说一下，让林大花去上门批评一下小草她娘和她奶，再用扣工分的方式作为惩罚。 更严重一些的，甚至可以把他娘和他奶拉过去开个批评会啥的，然后分配一些繁重或者不好干的工作，作为惩罚教育。 比如挑粪打扫猪圈之类的。 可是这种想法说起来，终归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田向南也担心，真把那家人给逼得狠了，别到时候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来。 比如明面上改正，背地里却找机会把那丫头丢了，远远的给丢进林子里，或者是弄个啥意外的，把人给弄死。 毕竟大林也说过，他们家以前确实是干过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 再加上这家人对那丫头的态度，出现这种看似平常的人为意外一点都不过分。 他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盯着人家。 田向南真是越想越生气，真要按照他自己心里的想法，那就干脆把他们一家人都赶出青山大队，就把小草那丫头丢下来，实在不行田向南自己养都可以。 可惜，成年人做事有几件能凭自己心意随心所欲的？ 先不说他们一家人都落了户。 单就看在大林的面子上，田向南也不可能随意将人赶出去。 田向南的思绪逐渐飘远，各种念头在脑中逐渐闪过。 直到一支烟抽完，他的心中总算有了个模糊的主意，而且随着他的思维扩展，这个主意也在逐渐被他所完善。 “应该差不多......” 田向南想着，丢下手里的烟头，又转头朝着小草家那边去。 他得先把药给小草送过去，毕竟那丫头还烧着呢，小孩发烧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因为这回田向南是从南面河边来的，所以在小草家的篱笆院子里，她娘和她奶离老远就已经看到田向南了。 田向南也看到小草他娘看到自己之后，就转头进了屋，等自己走到她家院门口的时候，小草他娘这才和她的一起笑着迎了出来。 “哎呦，田书记来了.......” 田向南也笑着把手里的药包递了过去。 “那什么，我回去换过衣服，想到那丫头也落了水，容易感冒，所以就顺便给带了两片儿感冒药过来，你们给那孩子喂一下，别烧起来了.....” “哎哟，那可谢谢田书记了，还是您想的周到。” 小草她娘笑着答应了一声，连忙又进了屋里，不多时就把小草抱了出来。 此时的小草被裹在一张破铺盖里，身上的衣服也被脱下来了，只是还闭着眼睛。 田向南也假装没有看到小草头发上还在滴落的水珠，笑着把手里的药包递了过去，脚下却没动，只是又跟她们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 一直到小草她娘面色不自然的舀了一碗水，把田向南带来的药片当面给小草喂了下去，他这才不咸不淡的又扯了几句之后，笑着转身离开。 第461章 田向南的主意 从小草家离开之后，田向南直接来到了东坡这边，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背着手站在地头的老叔。 老头此刻正跟殷老头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明显心情挺不错。 “老叔，殷老叔......” 田向南来到近前，冲着两位老人打了声招呼。 老叔笑眯眯的问道。 “把领导都安置好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圈，看了看田间那些忙碌的村民们，并没有找到二林两口子的身影。 “没事，这边不用你操心，你招呼好领导，还有那两个工厂那边的事就行。” 看着田向南的神情，老叔还以为他在担心春耕的进度呢，在旁边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是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田向南闻言却摇了摇头，也没顾及旁边的殷老叔，就把先前发生的事跟老叔说了一遍。 听到小草那丫头在家里的遭遇以及现状，老叔先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冷着脸沉默着没说话。 就连旁边的殷老叔听的也是紧皱起眉头，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这种事哪个地方都有，碰到这样家里人拎不清又心狠的，只能说那孩子生就的命不好。” 老叔原本跟殷老头的想法也差不多，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啥事没经历过。 更早些年，比这过得更惨的人和事，他们不只是听说过，甚至很多都是发生在他们身边。 可是看了看田向南脸上的神色，老叔忽然觉得，或许田向南并不是在跟他抱怨这个事情。 想到这，老头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冲田向南招了招手，一屁股在地头上坐了下来，还顺手抽出了腰后的旱烟袋。 “你是不是又有啥想法了？” “是有一点想法......” 田向南也毫不避讳的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同样从口袋里掏出烟，还递了一支给旁边的殷老叔。 把烟点着之后吸了一口，田向南才接着道。 “我想着在咱屯子和56小队中间的那片地上，用围墙圈出一个大院子。” “到时候可以让屯子里谁家有小孩子的，都可以送到那个大院子里去，大队上找人给帮忙看孩子。” “早上上工的时候把孩子送过去，晚上下工的时候再给带回家，中午大队上出粮食管孩子们的饭。” “到时候可以按月算，家里让大队上帮忙看孩子的，一个月连饭钱就给个两三块就行。” “至于看孩子的人，可以从大队上找几个上不了工的老叔老婶子们，他们不能干活，帮忙看个孩子，做个饭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想法，两个老头的眼睛都不由亮了起来。 “诶，书记，你这个想法好啊。” 殷老头最先忍不住开口道。 “这下子那些家里被孩子绊住腿不能上工的，最起码又能多一口人挣工分了。” “一个月两三块钱，中午还管饭，哪怕家里有两三个孩子的，一个月也不到10块，多一口人的工分挣的就不止这点了，还能剩好多呢......” 老叔也跟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朝田向南问了一句。 “他们交上来看孩子的钱，你打算分给那些看孩子的人？” 田向南点头。 “他们不能上工，帮忙看看孩子多少也能挣一点，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就是咱们大队每一个月得拿出一批粮食来给孩子们吃，也就当是给乡亲们的福利了。” “大队上出点粮食倒没啥.....” 老叔这才点了点头。 “确实，这么弄的话，也算是个不错的福利。” 可顿了顿，老叔又接着说道。 “这跟你先前说的事能有啥关系？” 老人的潜台词就是，就小草那个事，他们家人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会舍得花钱把她送到田向南想要建的这个院子里。 听到老叔的问题，田向南却是慢慢的笑了。 “这个大院子，我就打算叫他青山福利院。” “到时候除了那些愿意交钱帮忙看孩子的，要是有谁家不想养孩子，也不想交钱的，也可以把孩子送过来。” “到时候这个孩子可以由咱们青山大队来养，吃喝拉撒都算咱大队上的，直到把孩子养大。” “不过那些不愿意交钱的，就等于把孩子给咱大队上了，就算等以后孩子长大了，那也只能算咱大队上的人，跟他爹娘是没啥关系了。” 听到田向南这么个打算，老叔不由又皱起了眉头，叹气道。 “这是吃力不讨好呀......” 似乎是怕打击到田向南的积极性，老头的语气缓了缓，才接着说道。 “那要是孩子长大了，还想认回他爹娘呢？或者还想回他家呢？咱总不能拦着不让他认亲吧？” “再就是另一种情况，就是等孩子长大了，不想认他爹娘，可是他爹娘又想把孩子认回来呢？这种事，恐怕咱也不一定能拦得住吧？” 听到老叔接连提出的两个问题，田向南却只是轻轻一笑。 “这种可能我也考虑过。” “要是等孩子长大了，想认回他爹娘，想回到他自己的家，这也简单。” “到时候就让这孩子跟他家里，把青山大队这些年看养他的钱还回来就行，两清之后那日子就该咋过咋过。” “要是另一种情况，孩子长大了，不愿意认他爹娘，他爹娘又非得死皮赖脸凑上来的，那也好办......” “到时候福利院子建起来，有那不想掏钱，还想把孩子送过来的，写一份断亲书就行了。” “就当是人家把这孩子给他大队上了，他们家不要了。” “当然要是事后他们家后悔了，只要他们愿意把孩子给接回去，而孩子又愿意跟他们回家，那就让他们按月补上看孩子的钱就行，这份断亲书就当不存在，” “可要是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也不愿认他爹娘了，他爹娘或者家里人却又死皮赖脸凑上来的......” “到时候有了这份断亲书在，大队上也能有理由好好收拾他们，一直到把他们收拾的不敢再往孩子跟前凑为止。” “你这......” 听到田向南的打算，以及这么全面的考虑，饶是早就知道田向南主意多的老叔，此刻都不由惊讶的合不拢嘴。 第462章 找二林谈话 听到田向南对于福利院子的规划，老头琢磨了好一会儿，倒也没想到哪方面会有问题，于是就点了点头道。 “这个主意确实挺好的，也算是给咱们队员的一个福利，你想干就去干吧，回头要是有啥事咱们再商量。” “行......” 见老头没啥意见，田向南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屁股，就准备去找人落实这件事了。 他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格，准备马上就找人去北山拉砖，今晚就开始青山福利大院的建造计划。 至于负责这件事的人选。 田向南走在田野间的地头上，看着田野间忙碌的村民们，脑中闪过一个个人名。 直到又向前走了一段，田向南看到前面有一辆东方红拖拉机停在了地头，然后有几个人凑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清理着后面拖架钉尺上缠绕的杂草。 看着人群中那熟悉的兄弟两个，田向南顿时有了主意。 “书记......” “书记来啦......” 随着田向南的走近，那边忙碌的几个人也都发现了他，几人并没有起身，只是一边忙活着清理的活计，一边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田向南也笑着冲几人点点头，冲着人群中的大林招呼了一声。 “大林哥，我有点事找你。” “诶......” 大林有些惊讶的应了一声，随手抓起一把杂草搓了搓手上的泥土，拍拍手，快步走了过来。 田向南带着他向旁边又走了几步。 “书记，找我啥事？” “大林哥，我想在屯子跟殷家村中间的那片空地上起一座联排房，也不要多，能有个十间就行。” “然后联排房的前面连上围墙，也不需要太大，能箍个二三十米长宽的院子就行，这活儿，我想交给你带人干。” “哦......” 大林闻言点了点头，也没问这座院子是干啥的，只是仰头默默想了想，随后又跟着问了句。 “书记，这院子啥时候要？” “不耽搁春耕的话，越快越好，随便你找人，这算是额外的任务，工分也是额外结算。” “这就好办了......” 大林闻言笑着道。 “现在有了拖拉机，咱们的队员们主要跟着清理田地和招呼种子的事就行了，活都不重。” “到时候我多找些人，趁着晚上下工的时候加班干，估计六七天就能把房子和院子弄起来。” “恩.....”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 “反正事就交给你了，到时候院子的位置选择靠南面一点，就咱屯子和殷家村驻地与石头河三个地方的中间。” 田向南想着，这个福利院盖好以后，也要尽量离小草他们家远一些，省得以后那家人又惹什么麻烦。 往南面移一点的话，也不能离石头河太近，毕竟到时候孩子也多，虽然到时候肯定也有看门的，但也要防着让孩子们偷偷往河边跑。 “行，我知道了.......” 大林依旧是痛快点头。 “那行，你让二林哥也过来一下，我也有点事问他。” 大林闻言挑了挑眉，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嘴巴动了动，不过却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朝着那边过去了。 没过多会儿，面色有些忐忑的二林也过来了，来到近前，有些拘谨的冲田向南笑了笑。 “书记，你找我.....？” “小草她奶和他娘是不是还把那孩子当成扫把星？一直把你大舅子的死算在她头上呢？” 听到田向南这开门见山的一句话，二林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就变得有些难看，神情也愈发忐忑。 “书记，这......我.......” 二林的嘴巴张合了几次，似乎是想要解释，却又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只是讷讷的不说话，田向南转过头，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这一副表面看似担当，实则内心怯懦的一副摸样。 田向南至今犹记得，他们第一天来到青山大队的时候，是林清独自一人牵着老马拉着爬犁，把他们从小青山里接出来的。 也是在那一天，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二林，而且在他们买当初那个还属于是二林的小院子的时候，他还帮忙说过话。 不过后来，在得知了林清家里的一些情况之后，田向南当时就说过那么一句话，说这人没有担当，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还自己一个人躲去了工厂。 现在再看看，田向南那会儿的评价真的没有错，一直到现在，二林依旧还是这个样子。 当然，要说二林这个人有什么错，倒也说不上，只能说对方的性格有些缺陷。 也可能是因为从小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大林和林清都那么能干，从小就把他养成了这么一个，只能听话，而不会做主发言的性格。 况且他虽然性格是这样，心思倒也勉强算是个好的了。 毕竟就像大林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他，小草说不定早就被丢到林子里去了，也活不到现在。 但尽管如此，田向南对这样的人，也很难升起好感来。 “我让大林负责在你们家最南面的那里建一个大院子，到时候你就跟你娘你嫂子说一声，把小草送到那里去吧。” “额......？” 二林闻言，满脸惊讶的抬起头，明显没听懂他的意思。 “以后那里就是咱青山大队的福利院，谁家有孩子照顾不来的？或者是家里不想养的，都可以送过去，由大队上来抚养。” 二林这下听懂了，脸色一下子有些胀红。 毕竟田向南当着他面说这些话，明显就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可是思索了一番田向南话里的意思之后，他的眼底却又莫名多了一抹轻松的神色。 田向南依旧平静的看着他，当他的神色变化尽收于眼底，心底不由暗叹了一声。 “既然你们家不想养这个孩子，那就把那丫头送过去吧，也省得在家碍你娘和你嫂子的眼。” “但是丑话我得说在前头，那丫头送过去之后就跟你家没关系了，以后你们家要是见到，也只能装不认识，再找她麻烦的话，那我可不答应。” “我......” 二林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发苦，最终也只能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书记.....！” 田向南这才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跟着叮嘱了一句。 “在建房子的这几天，你做一下你家里人的思想工作，也别有啥不该有的想法。” “你们家才刚刚落户到大队上，正是你们该好好表现的机会，你娘和你嫂子为啥不下地？家里那两个大的，为啥不送去上学？” “回头下工以后，跟你们家里人好好谈谈，以后该上工上工，该上学上学。” “再让我听到，或者看到你家有啥不好的表现，别说咱大队上容不下你们.......” “是，我知道了，书记，” “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家里说......！” 听到田向南语气中的警告，二林这会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第463章 二林的紧张 “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家里说......！” 随着二林痛快的表了态之后，田向南也就没有再多说，只是又看了他两眼，这才转身走了。 眼看着田向南的身影逐渐走远，二林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幻着，最终也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 “二林，咋了？田书记找你说啥了.....？” 就在这时，看着田向南走远之后的大林也凑了过来，他有些担忧的看着面色纠结的二林，忍不住询问道。 二林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脑中还在回想先前田向南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 他好像感觉从田向南的眼神中，读取到了一种失望的意味。 这种感觉让二林此刻的心里很慌。 其实，田向南所不知道的是，在二林的心里，对他这个如今的大队书记一直都有种很复杂的看法。 在刚开始认识田向南的时候，二林其实也是没太看得起他们这些下乡知青的，毕竟当初那会二林还是工厂里的工人，哪怕只是食堂的临时工，但那也是工人。 在那个时期，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地位还不如普通的农民呢，更别说跟他比了。 那会儿之所以把房子卖给他们，无非也就是因为他们出得起钱。 再加上有了这些外地人入住之后，能让那会儿屯子里的人，把目光从他家转移开。 因为当初那会儿大林刚出事，就已经有些不靠谱的人，在背后传他和他嫂子的谣言了，这下子二林都不在家住了，传话的自然也就少了。 后来，就是田向南跟林清一起把大林找了回来，他自己还竞选成了大队上的青年队长。 那会儿二林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中对田向南的看法又变成了感激与好奇，倒是不会再有那种轻视的心思了。 再然后，就是二林在工厂里跟王娟处了对象，一直到后面王娟他哥事发，一家人被发配到了青山大队。 想到那几年的苦，二林甚至打心眼里都不愿意去回忆。 那会儿他俩的户口甚至都不在大队上，他平常也就能干点别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王娟甚至都只能跟小孩子一起干点打打猪草，煮煮猪食的活。 两口子就跟无证居民一样，只能跟这大队上蹭点工分，每月从大队上借点粮食。 王娟或许不清楚，但是二林却知道，就他们两口子干的这点脏活累活，那还都是田向南和老叔背着人，在偷偷照顾着他们。 这也是他哥跟他说的，因为那个时候，田向南虽然只是一个青年队长，但是在大队上的话语权已经很重了。 一直到后来，田向南在大队上说的话越来越管用，有很多时候老叔和老书记都会听他的。 打那时候起，二林就知道，这个当初买了他们家院子，还被他在心里轻视的人，以后都得让他仰着脑袋看了。 一直到了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勉强在大队上落了户，日子也只是稍稍好了一些，但正式的上工工作，依旧没他们的份。 直到那回，要开年结大会的前一个晚上，他被他哥喊到了田向南家，喝了那一顿酒。 经过了那一晚，在酒桌上，他仔细听着田向南说出的每一句话。 好在那晚他的脑袋转的也够快，勉强也算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就在第2天那个名为年结，实为审判的大会上，他第一个带头冲了上去。 也就是从那天起以后，二林两口子重新恢复了正经青山大队队员的身份，他媳妇王娟还被安排到了电线厂里。 从那以后，他们家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好转过来。 但即便如此，几年的磋磨下来，他们家的家底，跟大队上任何一户普通队员家里还是没法比的。 而且...... 二林又想到了上回修路那段时间，他哥大林向他转告的，田书记碰到了小草的事，并且说可以让他们全家落户的好消息。 那会二林的心里是高兴的，也是激动的，同时也有一种苦尽甘来终于熬出头的兴奋感。 可是在兴奋之余，他却是有些忘乎所以了。 更准确的来说，他们全家只顾着兴奋喜悦了，却忘记了大林向他们传达的另一个意思。 不，也不能说是忘记了...... 二林想到这里，心中也不免有种委屈的冲动，只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酸。 那天之后，他们全家也确实商量了一下，决定以后对小草的丫头好一点。 可是这种好，也只是伴随着当时的那股喜悦情绪决定的。 当那股喜悦兴奋的劲头过去之后，他们家里的人，尤其是家里的老人和他的大嫂，面对着家里那个小小的面孔，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事情。 二林也知道，家里头真正把那丫头当成扫把星的，只有他娘那个一直有些迷信的老妇人。 而他的嫂子其实在内心中或许并不一定会相信这种说法。 只是，那个女人也会将丈夫的死，以及丈夫死前所惹出来的事，把这两者间所有的悲痛以及惶恐的情绪，寻找一个宣泄口罢了。 久而久之，这么一天天的过来，那个丫头在她们眼中，已经不单纯只是一个讨厌的小孩，而只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工具罢了。 满打满算的，也不过就那么三五天的时间。 小草所谓的好日子，也就是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能吃上一口热饭，能不用干那么多活，也能不用被家里人找各种理由给赶出去。 可是几天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甚至是因为家里即将过上好日子的同时，因为小草他奶或许又担心，这丫头以后别再给家里招来灾祸，所以对待那孩子的态度比以前更加恶劣了。 二林最近一直在上工，有的时候晚上回去，碰到了这种事情，看不过眼的时候也会说几句。 在别的事情上，小草她奶和她娘都很照顾二林这个现在实际上是一家之主的面子。 可唯独在小草的事情上，这俩人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总是让二林不要多管，总是有种但凡对这丫头好一点，就有可能给家里带来灾祸的想法。 二林曾经也跟她们好好的说过几次，甚至有一回还难得发了脾气，一家人闹的有些不欢而散。 可结果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一次两次的，二林慢慢的也就懒得说了。 毕竟他每天白天还要上工，晚上一身疲惫的回到家，哪还有心思再多管些什么。 可没想到今天，这件事情又被田书记给提起来了。 看样子，田书记说不定又看到他家啥不好的事了。 只是这么想着，二林就连上工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冲旁边大林招呼了一声，扭头就往家走。 “哥，我有急事得回家一趟，回头要是记分员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第464章 着急的两口子 “呼啦啦，呼啦啦......” 东坡这边的一个地头边，几个年轻的妇女正站在一片宽大的篷布上，两人一组抬着筛子，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旁边还有人手里拿着小扫把，把筛子里面麦种上面的草梗麦皮扫到一起，然后小心的挑拣出来。 旁边也有人把刚刚筛好的麦种都收集到袋子里，然后装上板车，拉去播种机那里准备播种。 “娟子，你们那边有没有通知厂里啥时候开工啊？” 乡亲们忙碌的时候，嘴巴一般都不会闲着，装袋的间隙，一名年轻妇女忽然对着筛选麦种的王娟问了一句。 王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那谁知道呢？这事估计连张厂长都不一定能说得准，或许得看啥时候能再找到铜原料吧。” “你们张厂长听说不是出去找原料了吗？想来应该能买到原料不就行了？我估摸着也快了。” 旁边另外一名年轻妇人看了看王娟，跟着说了一句。 王娟依旧是笑着摇头。 “也有可能吧。” 只是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不由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可是作为电线厂管理原料的她却清楚，他们那位张厂长并不是出去找原料渠道了，而是回沈市的老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只不过这种事情，王娟自然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随意说的。 “诶，诶，娟子......” 就在这时王娟身旁的另一个妇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那回头等你们电线厂再开工的时候，还会不会再招人呀？” 王娟也冲身旁的妇女笑了笑，扫了一眼旁边同样都跟着竖起耳朵的其他人，很自信的说道。 “招人是肯定还会再招的，我听张厂长说过，以后电线厂可能也会跟着生产电缆线，车间里肯定还是要加人的。” 王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周一个个眼睛开始放光的女人们。 “只不过张厂长也说了，往后再招人的话，条件可能更高一些，我估计最少也得是那种上过初中的了吧。” “啊.....？” 听到王娟的话，他身旁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不由跟着泄气。 先前他身旁问她话的那名妇女，更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张厂长也是的，一个电线厂的工人，要求那么高的文化干啥？能认识字，会算数还不行嘛。” “娟子，你说是不......？” 王娟闻言却只是笑了笑，笑容中却浅藏着一抹得意与自信。 因为她自己就不仅仅上过初中，而且连高中也读过，要不是成绩一般往下的话，说不定她自己还想考大学呢。 这么想着，王娟也不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不定人家张厂长是想多招点有文化的，以后给咱们电线厂培养一些干部出来呢？” “毕竟青山电线厂是咱们的集体产业，人家张厂长也不可能在咱这干一辈子，以后厂子肯定还是要交到咱们自己大队人手上的。” “对啊......” “是啊，娟子说的有道理啊......” “确实......” 听到王娟的话，周围的人眼睛都是一亮，随后众人也纷纷在心里盘算，想着自家的孩子学习情况了。 实在不行，从今天开始，回去就先把自家孩子打一顿，督促着让他们好好学习，以后说不定也能进电线厂当个干部啥的。 “娟子......” 正当这些女人们心思各异的时候，二林从远处走了过来，冲着人群中的王娟喊了一声。 王娟闻声看去，见到是二林，脸上的笑容不由又扩散了几分。 “二林，你咋这会儿过来了？那边地里闲了？” “娟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林也没好多说什么，只是冲着王娟招呼了一声。 “娟子，走，咱们先回家一趟。” “啊，回家？” 听到二林竟然是来让她现在回家，王娟的心都是不由猛地一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咋了？出啥事了......？” “那啥......” 二林瞟了一眼那边那些偷眼看着自己，耳朵也跟着竖起来的年轻妇女们，只含糊的说了一句。 “刚才有人跟我说，咱家石头好像摔了，脸上可能磕到了，让咱赶紧回去看看。” “哦......” 听二林这么说，王娟倒是稍稍放下了心，又回头对着这边小队领头的那妇女道。 “他二婶子，那我回去一趟看看，马上就回来。” “行，快回去看看吧。” 那名年纪稍大些的妇女笑着点了点头，几人也都跟着收起了眼中的好奇光芒。 毕竟小孩子嘛，磕着碰着的都是挺正常的，大人听到这事也就是回去看一眼，只要没啥大碍就行了。 这边，两人已经快步朝着家走了，王娟因为担心石头的事，脚下反而比二林走的还要快些。 “娟子，你等等......” 等离开了东坡地头这边，二林才唤了他一声，准备跟她说一下今天这个事。 “咋了？” 王娟回头看了他一眼，脚下的步子却也没有慢多少。 “你先等等，别着急，石头没事，刚才我就随便说的。” “啊.....？” 听二林这么说，王娟这才停住了脚步，回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是这么回事......” 二林上前拉住她，就把今天田向南又找了他的事给说了一遍，同时他还重点说了，今天这事估计还是跟小草那丫头有关。 “哎呀，这可咋办呀？” 王娟一听，这下子甚至比刚才听到儿子受伤都要着急，急得都拍起了大腿。 “你说我娘他们也真是的，跟他们说了几回，对小草好一点，就是不听，就是要作......” “这回要是田书记对咱有意见了，那可咋整？” 与二林相比，王娟对这件事情上更加担心。 毕竟她现在可是在电线厂上班呢，做的还是原料管理的工作，比那些工人可轻松多了，而且工分也高。 这要是让田向南对她有了意见。以后随便找个由头把她从电线厂里撵出来，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王娟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二林也有些无奈的撇了他媳妇一眼，心说早干啥去了。 不过想到王娟在家里也跟他娘说过几回这个事情，到嘴的埋怨又被他咽了回去。 “二林，你说现在咱们该咋办呀？” 王娟红着眼看着二林，试探的道。 “要不，咱去找咱大哥说说，让大哥带咱去找田书记，咱当面给田书记作出保证，以后肯定会好好照看着那丫头......？” 二林闻言苦笑着摇头。 “找我哥也没有，田书记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哥就在旁边呢，一点也没避讳着。” “我看田书记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突然要盖个啥福利大院的......” “再说了，咱就算当着田书记的面，又能保证个啥？就你娘你嫂子的性子，咱就算保证了，她们以后就真能好好对小草吗？” 二林这话一说，王娟的脸色变了变，随后也沉默了。 第465章 稀有产出 在地头那边逛了一圈之后，田向南就直接去了冶炼厂那边，毕竟，他现在最关注的也就是这边。 只有等这边冶炼厂有产出了，他们的电线厂才有复工的希望。 好在经过那些熟练工人和技术人员的入驻，冶炼厂这两天已经开始正式开工了。 在冶炼厂里转了一圈，看着厂子里忙碌的景象，田向南先前阴郁的心情也在慢慢好转。 等他路过工厂一角的时候，发现旁边被单独隔出的一小片区域里，此刻正挤着一堆人。 田向南见状，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这片地方是冶炼厂当中，专门隔出来用来提取那些稀有金属的地方，里面还放置着一些提取稀有金属的设备。 他们的铜矿石在被送到这边冶炼厂，经过粉碎之后会通过几种混合的浮选分矿法，分别把含铜量高的部分，和含金量和其他稀有金属的部分，给初步筛选分开。 随后含铜的矿石就会被拿去炼铜，还有其他金属成分高的，就会被送到这边分解提取。 此刻这么多人围在这边的提取间里，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田向南也好奇的凑了过去，站在人群后面朝里面看。 此时，就见人群的最中心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正用一个小号的长嘴钳子，从一个盛满水的透明大号烧杯里，把一根金黄色的金属给夹了出来。 旁边一个看似他学生模样的人，连忙拿着一个小号的秤杆送到了他面前。 中年人把那个金属条放到了秤杆上，学生一手拎着秤杆，一手拨着秤砣到了指定的刻度，秤杆的尾部却依旧被压得高高翘起。 那名年轻的学生连忙右手按着，又稍微把秤砣往刻度的后面拨弄了一些，等到两者平衡之后，他这才对中年人笑着道。 “老师，有53克呢......” 中年人冲他点了点头，伸手试了一下秤盘上金条的温度，随后便将之拿了起来，转身面对身后的众人道。 “同志们，刚才我已经向你们完整演示了一遍黄金金属的提取方法，以后的工作流程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如果哪位同志在操作的过程中，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啪啪啪......” 随着中年人的话音落下，围观的众人们顿时都跟着鼓起掌来。 中年人连忙压手示意，目光一扫间，却看到了人群外的田向南，随即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田书记来了.......” “田书记......” “田书记好......” 随着中年人的动作，大家也都看见了田向南，随后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刘师傅......” 田向南走进人群里，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这位刘师傅也是工厂那边请来的，专门负责的就是贵金属的这一块提取方面。 “这就是提取出来的黄金？” 田向南好奇的从对方手中接过那根金条，看着这黄扑扑的颜色，又在手上掂了掂。 “是啊......” 一旁的刘师傅闻言，也是跟着笑道。 “这算是你们青山大堆矿场出产的第一根贵金属，很有纪念意义。” “确实......” “回头我跟银行那边说说，这一根我们就自己留下了，到时候就留在冶炼厂做个纪念。” “对了.....” 田向南又抬头对着刘师傅问了句。 “现在咱们提取的这东西纯度有多少啊？产量怎么样？” “纯度现在能达到90%往上，至于产量的话......” 刘师傅想了想才道。 “现在刚开始送来的原矿我看过，含金量挺高，所以产量可能会高一点。” “以后要是后面的原矿石含金量能都跟现在的差不多，或者是稍低一些的话，等到同志们的技艺成熟以后，日产量最高应该能达到1千克左右。” “一千克么.......” “那，一年就是300多千克，取个整的话......” 田向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随后又对着刘师傅问了一句。 “刘师傅，现在国际金价是多少？” 中年人被他问的愣了一下，然后便随口回了一句。 “按照目前国际上的金价，一盎司是.....哦......” 刘师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能是怕众人听不懂这些计量单位，随后就简短的直接给出了答案。 “目前国际金价，折合人民币的话，大概是17元左右一克。” 作为在矿业相关工作的，他对于这方面当然是比较清楚的。 不过在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刘师傅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当然，那只是国际上的价格，在咱这也只能当做参考。” 可尽管刘师傅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旁边围观的众人差点都惊掉了下巴。 “17块钱一克，这东西有这么值钱吗？” “这玩意可是金子，值钱不是很正常吗？” “那这么一小块50多克，要是卖到国外去，不是能卖800块钱了？” 田向南却没理会周围人的吃惊，心里依旧盘算着。 国际金价只能做个参考，银行那边也不知道能给出什么样的收购价格。 要是能给个十四五，哪怕是12，按照三成价格，也有个三块多了。 大胆一点，就按4块一克来算。 一天能产1千克的话，就是4000块钱，一年工作300天，也就是120万。 抹去零头，就算100万，那么也只需要4年的时间，他们光靠矿场上的稀有金属产出，就足以还清银行的贷款了。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嘴角已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自己当初想要开采这座铜矿的提议，现在想想，青山大队真的就是赚大发了。 这差不多就等于，他们是白嫖了一套两个厂子里的设备。 “行，那就不耽搁你们工作了......”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情大好，冲着刘师傅点点头，把手里的金条递还给对方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田向南还对着人群里的张大狗和另外几个青山大队的队员们嘱咐了一声。 “你们都跟着刘师傅好好学，以后要是等刘师傅他们走了，工厂这边还得靠你们。” 张大狗他们几个也都连忙点头称是。 只是，田向南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围观众人看着刘师傅手中的那根金条，有些人的眼睛里，已经闪烁出了不同的光芒。 第466章 二林的无奈 “大毛，你俩慢点，别把石头给带摔了。” 院子里，王娟她嫂子随口对着三个追逐打闹的孩子吆喝了一声，这才回过头，跟身旁老太婆说道。 “娘，刚才我去河边拿衣服的时候，看到前面那段拦河网，好像又准备起网了。”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多抓点鱼，到时候会不会分咱们一点？咋的说咱现在也是正式落户了......” 听到大儿媳妇这么说，小老太婆的眼睛也不由亮了起来，瞥了一眼灶房门口蹲着的那道小小身影。 “要不等会让小草去看看，跟那几个看网的老头说一声，看能不能要一条小点的鱼回来，回头给三个孩子熬鱼汤喝......” 二林跟王娟从地头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幅场景。 小草此时正蹲在灶房门口，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簸箕，上面放着一些还带着泥土的野菜。 这丫头的身上就穿着一个破烂的大褂子，脚上踩着一双破草鞋，下身好像没穿衣服，露出两条细瘦的小腿。 看着坐在门檐下的中年妇女和老太婆，二林与王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此时，院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俩，小石头噔噔噔的就朝门口跑了过来，嘴里还含糊的喊着。 “爹，娘.......” “诶，石头，你慢点.....” 王娟连忙一把接住了儿子，看了她娘和嫂子一眼，也没说话，带着二林直接进了院子。 “你俩咋回来了？” 她嫂子和她娘也都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问道。 王娟没说话，只是朝着蹲在那里的小草招呼了一声。 “小草，过来，先别干了。” 随着她的招呼声，小丫头一脸迷茫的站了起来，怯怯的走到她的身边，小声的唤道。 “小姑......” “诶，我看看......” 王娟拉过小丫头，看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身上空荡荡的破褂子，还有那光着的小腿，忍不住有些埋怨的看了她娘一眼。 可王娟终究是啥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拉着小草和石头回了他们自己那屋。 “这是......咋了？” 她娘跟她嫂子都被王娟这番动作搞得莫名其妙，然后都转头看向了二林。 面对着家中这两个人，二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拉过一张凳子，黑着脸坐在了灶间门口，继续摆弄着先前小草没摘完的野菜。 “二林，你俩这突然回来，是出啥事了？” 见他也不说话，小草她娘和她奶对视了一眼，明显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奶直接对着二林问道。 二林闻言，这才抬头看了他娘一眼，丢下手中的野菜，闷声问道。 “娘，大嫂，今天小草是不是又碰上田书记了？” 听二林这么一说，老太婆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心虚，也没直接回答，而是向小草她娘使了个眼色。 小草她娘这会儿的脸色明显也有些不好看，勉强的笑了笑，才道。 “那啥，今天是也挺赶巧的，小草在河边洗衣服，掉水里了，结果正好碰见打那过的田书记，把她给捞了上来。” 小草她娘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二林的脸色，这才又接着道。 “不过田书记也没说啥呀，把人送回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呢，我们也都感谢过田书记了。” “后来人田书记还从家里拿了药，我给小草给喂下去的。” 二林闻言却只是黑着脸看着他大嫂，眼中的情绪一言难尽。 事情真要这么简单的话，那田书记咋会突然要盖个啥福利大院，还专门跟他说了小草的事情。 不过到了这会儿，再说这些也没啥意思了。 二林有些丧气的叹了一声，也懒得跟这两个拎不清的女人在扯些什么了，只是摇了摇头道。 “算了，田书记今天又找我了。” “他说回头会在南边那里盖个福利院子，家里有不想养的孩子，都可以送到那里去，大队上可以帮你们养。”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后这两个女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这是好事呀......” 小草她奶此刻已经笑得满脸褶子。 “咱家这么多孩子呢，回头都给送过去，那你和娟子的压力不就小的多了.......” “对呀.......” 小草她娘此刻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田书记还真是仁义啊，到底是当书记的，脑子就是好使，一转头又弄个啥福利院子出来，还帮咱们养孩子，这是多好的事啊。” 二林闻言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这俩人。 “你们想啥好事呢？大队上能白白的帮你们养孩子吗？” “田书记的意思是，谁家的孩子要是不想要了，不想养了，才能送过去。” “你把孩子送过去之后，大队上是可以帮你们养，但这孩子以后跟你家就没关系了，就是长大了也不会再认你们的。” “啥......？” 听二林这么说，小草他奶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连褶子都给拉平了。 “那凭啥？咱家好好的孩子，凭啥要送给别人？咱不要这个福利，也不让大队帮咱养，咱自己养。” “娘......” 二林闻言翻了个白眼。 “人家又不是非要你送，田书记那意思是，要是有家里不想要的孩子可以送过去，总比丢到外面饿死强吧？” “你家里好好的孩子往那送干嘛？想送也可以，大队上找人帮你们看孩子，中午还管饭，一个月给几块钱就行。” “还要钱？” 小草他奶这会的声音都已经尖了起来，那白眼都恨不得能翻出眼眶子。 “要钱的还叫啥福利？那田书记不也是糊弄人吗？啥福利院子呀？都是坑人的玩意儿。” 小草她娘这会儿好似听出了几份门道，看着二林，试探的道。 “二林，你的意思是，想把小草送过去？” 还不等二林说话，小草他奶便已经回身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背上。 “送啥送？你把那丫头送走了，家里的活以后都你来干？” “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了点，能帮家里干点活了，你还想把她送走？那这几年不是就是白养了？” 二林闻言，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娘，小草养这么大，你养活她啥了？” 只是还不等二林说话，王娟已经拉着两个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从小草出生到现在，4年多了，你是喂她吃过一次饭？还是给她穿过一次衣服？” 第467章 二林的决断 “你养活她啥了.......？” 听到王娟嘴里那毫不留情的数落，老太婆的脸变得有些难看。 二林闻声回过头，看着被王娟带着出来的小草，一时间有些愣神。 此时的小草身上穿着一套灰布的裤子和小褂，这原本是给石头做的新衣服，可此刻穿在4岁的小草身上，竟然也是这么合身。 而且他也没想到，王娟会把这套新衣服拿给了小草。 只不过此时的小草，似乎是因为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待遇的关系，一张脸显得有些苍白，紧张的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二林的目光又落在了冷着脸的王娟身上。 就见王娟冷着脸接着说道。 “娘，你也不想想，这几年，要不是我们两口子，再加上二林他哥和大队上的接济，咱家不得肯定饿死几个？” “那又咋了？再不容易，现在不也是熬过来了......” 面对亲闺女的数落，小草她奶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翻着眼睛嘟囔了一句。 “娘，你也知道咱熬过来不容易？” 王娟说着说着，眼睛都有些红了。 “前两年要不是我和二林劝着，你能把小草那丫头养到现在？” “既然都熬过来了，眼看着都要过上好日子了。娘，你和嫂子咋就不能改改你们的脾气？” “小草她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能懂啥？” “我大哥出事丢了命，那是他自己犯了错误，你们凭啥把这大人的错误都怪到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上回大林哥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让你们对孩子好一点，可你们是咋干的？” “我和二林出去累死累活的为了养活咱家，你们整天在家没事闲着磋磨孩子玩儿？” “你们几口人的衣服，凭啥都让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去洗？咋不让大毛和二毛去？” “这回还偏偏又让田书记看到了，你让田书记以后咋看我和二林？” “娘，这都已经是第二回了，第一回也就算了，第2回又让田书记看到你们把孩子磋磨成这样，人田书记心里能没一点看法？” “现在二林好不容易能正式上工，我也好不容易能进电线厂，到时候田书记心里要对咱有了看法，说不准我俩哪天又得去挑粪扫猪圈。” “这眼瞅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就非得作啊？是不是真等到啥时候咱们一家人过得人闲狗厌的，在大队上都混不下去了，你们才能改一改？” 听王娟这么说，她娘和她嫂子的脸色都变了。 她娘张了张嘴，一双小眼睛里也满是懊恼与不安。 “咋？咋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呢？田书记今天.......不也没说啥吗？” “人一个大队书记，能跟你一个小老太太说啥？他咋的也是大队领导，管着一两千号人呢，能堵在你门口给你大吵大闹的吗？” “要不是因为小草的事，人家田书记能转头就想着要盖个福利院子吗？” “真要是因为今天这事，田书记对我跟二林都有了看法，那娘你就等着吧，就等着看我到时候是咋被从电线厂撵出来的......” “咋，咋就弄成这样呢？” 随着王娟的控诉，小老太太这会儿也是真的慌了。 “那，那咱该咋办呀？” 说着，小老太太又连忙看向了二林。 “二林，实在不行，你再去找找你哥，他跟田书记不是邻居吗？让他帮咱说说情。” 二林闻言，故作无奈的摇摇头。 “娘，田书记跟我说这事的时候，就是当着我哥的面，您知道这是啥意思不？” “现在咱就一个办法，就像田书记说的，等福利院子盖好了，就把小草送过去。” “既然这丫头在咱家里，你们都不待见，那干脆就给送到大队上，以后就彻底断了，也免得以后养出个仇人来。” 听二林这么说，小草他娘和他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尤其是小草他娘，转头看了一眼这会儿正躲在王娟身后的那道小小的身影，嘴巴蠕动了几下，却终究也没说出一个字。 “而且，咱不光要把小草送过去.......” 还不等两个女人消化二林这突然的决定呢，就听二林又接着道。 “到时候我们把石头也送过去，每月交钱让大队长帮我们看着孩子。” “还有大毛跟二毛，回头也都给送到学校里去......” “他俩也都不小了，你看大队上像他们这年纪的的孩子，哪个不在学校里上学？” “而且现在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以后想要进大队的厂子里上班，那最起码也都得是有文化的，没文化的留在大队上，以后也只能种地了。” “可......” 听到二林如此的安排，小草她奶奶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他们俩一学期得10块钱呢，还得带粮食去学校，咱家一时也不趁手呀。” “还有石头那么小，干啥还要花钱请人家看，我自己带不就行了。” 二林闻言摇了摇头。 今天他们两口子好不容易硬气一回，趁着这个机会，他得一下子把家里都给理顺了才行。 “钱和粮食的事，娘你就不用担心了，实在不行，回头我找大队上去借点，反正学是肯定得上的。” “还有石头，也得送到福利院子里让人帮忙看着......” 二林眼见小老太太还要说话，直接摆了摆手。 “娘和大嫂，回头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上工去......” “啥？我也要上工......？” 老太婆闻言，忍不住叫了一声。 等到二林和王娟都闻声看向她时，老太婆这才讪讪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着，自从你大哥进厂后，我这都多少年没下过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干好地里的活。” 二林闻言轻笑了一声。 “娘，这个你不用担心。” “像你们这样年纪大一些的，小队长都会给你们安排一些轻松的活计。” “原本我也不想娘你跟着我们受累的，只不过今天田书记都问起我了，说咱们家都落了户了，家里孩子咋没去上学，大人也没去上工？” “娘你就当应付一下田书记他们，多少也去上工一段日子。” “毕竟现在地里的活也轻松，而且多一个人上工，咱家到时候也能多挣一份钱.......” 第468章 黄金没了 田向南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小院子之中已经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他有些惊讶的进了院子，就看到那位卢老此时正坐在院中的一个小板凳上，沐浴在夕阳下，手里捧着一本书翻看着，神态看起来悠闲至极。 “回来了......？” 听见动静，卢老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卢老......” 田向南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看了看院子中并没有先前那两位警卫同志的身影。 他又来到灶房门口前，看到在里面做饭的，居然是那位女医师何丹同志。 而且此时灶房里也多了几个面粉和大米的袋子，旁边的菜案上还放着几种蔬菜，一看就知道应该是那位李主任让人送来的。 何丹这会儿正炒着菜呢，听见动静，也朝门口的田向南笑了笑，笑容显得很是平和。 “田书记，你们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田向南心中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只得冲对方点点头，随后洗了手，也搬了张凳子，坐在了卢老的身旁。 “卢老，您这还真是悠闲啊，那两位警卫同志呢？” 卢老闻言，合上了手中的书，笑呵呵的道。 “确实，难得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候，我就让那两位同志先回去休息了，也就当给他们放个假。” “哦。” 田向南点点头，随即又问起了另外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那啥，卢老，听说您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老头闻言有些古怪的看着他。 “呵呵，怎么？你看起来很惊讶。” 田向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确实挺惊讶的，虽然跟您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但是您身上的气质，包括给我的感觉，就挺儒雅的，像是搞技术的，不像是拿枪的。” “呵呵呵......” 听田向南这么说，老头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可笑过之后，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确实......” “我们当初那会儿，原本也都是想着学好先进知识，用以建设祖国，强大中华。” “奈何，那会儿正赶上抵抗战争胜利，解放战争打响，国家危卵，风雨飘摇，国家社稷尚不能稳定，又谈何建设强大？” “所以，我们那一批人，为了能更快能实现我们的理想与抱负，只能弃笔从戎。” 说到最后，老人微微眯起眼睛，身上似乎莫名带出一股凛冽的气势。 “只可惜，直到今日，依旧有外敌环伺，国际形势也是未知坎坷，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再拿笔的机会......” 听着老人的感慨，田向南的心中顿时不由升起一抹崇敬之意。 再想着老人话语中似带着的那抹惋惜，田向南心中同样有些感慨，想要试着劝慰几句，却又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又有些不合适。 恰在此时，何丹站在灶房门口，对着两人招呼了一声。 “卢老，田书记，可以准备吃饭了。” 田向南也连忙中断了这个话题，笑着对老人道。 “卢老，先吃饭吧，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自己的理想，首先，您得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呵呵......” 卢老闻言也是笑着起身，身上先前的气势与感慨尽皆消散。 “你说的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现在可惜身的很呢，还想着养好身子，以后能看到国家真正强盛的那一天呢。” 晚饭也就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外加每人一碗米饭。 而田向南没想到的是，这位女医师同志做饭的手艺居然还不错，最起码明显比他要好，而且分量掌控的也挺合适。 一顿饭，三个人正好把米饭和菜都差不多消灭干净，够吃还不浪费。 吃过饭之后，在何丹的要求下，卢老直接去休息了，随后何丹自己也回了屋，也并没有在跟田向南说起什么药方的事。 这让他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田向南起床的时候，卢老已经在院里活动着身体了，见到刚起来的他，还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田向南也不知道这老头又寻思啥呢，干嘛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不过，看着一旁跟着在晨练的何丹，想询问的话语他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书记，田书记......” 正当田向南洗漱的时候，小院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紧接着，一道气喘吁吁的人影推门进来，语气急促的喊道。 “田书记，出事了......？” 田向南闻声转过头，瞥了一眼跑进来的张大狗，抹了一把嘴边的牙膏沫，皱眉道。 “咋的了？这一大清早就咋咋呼呼的？” “书记，那啥.......” 张大哥看了一眼此时同样一脸惊讶看着他的卢老与何丹，小声的说了一句。 “书记，冶炼厂那边，昨天弄出来的金子，丢了......！” “啥？” 田向南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金子丢了？咋这么......快......让人去找啊？” “找了，咋能没找.......” 张大狗闻言，苦着一张脸道。 “我们早上上工的时候发现的，昨天总共提现出来三根小金条，晚上都锁在冶炼厂的工具箱子里的，可今天早上去到，就发现不见了。” “刘师傅带我们找了一圈，没找到啊，那么小的东西，谁知道丢哪去了？” 说到最后，张大狗的嘴巴动了动，小心的看了一眼田向南的脸色。 “那啥，书记，你说，这会不会是让人给偷去了？” “我说？我上哪说？” 田向南故作不悦的瞪了张大狗一眼。 “行了，先不要随意推测，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厂里看看。” 田向南说着，低下头，用脸盆里的水狠狠的搓了搓脸，随后又把湿毛巾狠狠的盖在了脸上。 洗漱的同时，他的眼底却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同时心中也很是惊讶。 没想到昨天刚提炼出黄金，结果仅仅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刚弄出来的黄金就没了。 三条小黄鱼，以现在的价格来说，最多不过就是2000来块钱。 这下可有意思了......！ 第469章 暂无线索与自查 简单的拾掇了一下之后，田向南连饭都没吃，直接跟着张大狗去了冶炼厂。 来到冶炼厂这边的时候，这边厂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情况了。 幸好冶炼厂这边也有一些小战士们驻守着，在他们的维持下，倒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其他的工人依旧各自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是偶尔朝贵金属提炼车间这边看两眼，或者是彼此小声讨论几句。 而贵金属提取这边，此时所有参与到工作程序当中的人都被召集到了这里。 郭远征带领着几个小战士也守在这里，等田向南跟张大狗进来的时候，郭远征率先迎了上来。 “田书记......” 此时郭远征的面色满是严肃。 “我身后这几个，就是昨天晚上值守在冶炼厂这边的人，我刚才已经仔细的问过他们，昨天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却只是笑着先跟他握了握手。 “郭队长，你先不用搞得这么严肃嘛，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坏情况。” 郭远征闻言苦笑。 他没想到都这会儿了，田向南居然还能这么乐观。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而且这种事，即便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因为心生贪婪，而偷偷的把那些黄金给盗走了。 不然的话，被放进工具箱子里的金条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而且这种事情也太敏感了，一旦处理不好，影响将会是非常恶劣的。 毕竟，现在冶炼厂实际上是由他们工厂管理的，用的工人也大部分都是他们组织的人，如果是他们内部的人员出了问题，那他们的脸上肯定也不好看。 而且眼下经济损失还是小事，单是这种事情的发生，就会对他们双方的合作关系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因为当初青山大队和兵工厂在合作的时候就划分的很清楚，冶炼厂这边出产的铜原料会由工厂调配，而附属出产的贵金属则是归属于青山大队。 一是因为这些冶炼设备，包括贵金属提炼的设备，原本都是青山大队所有。 二是因为他们工厂毕竟属于军方后勤，不可能与民争利，再加上他们军方也不可能跟银行直接利益合作，所以这一份关于稀有贵金属出产的归属，是一早就划定好的。 可现在如果是他们工厂派来的人在生产的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而窃取了他们青山大队的利益。 这种事对于他们军方来说，真不亚于直接在脸上抽了一巴掌，属于绝对的耻辱行为，脸算是丢大了。 哪怕这些人只是他们军方从外面这个单位里组织过来的，但是他们现在毕竟也属于军方管辖。 因此，今天一早得知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郭远征连饭都没吃，直接就带人到冶炼厂这边进行了调查。 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线索。 田向南这会儿也察觉到郭远征的情绪外放的有些明显了，看着他脸上的急切与难堪，田向南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自然明白郭远征的想法，也能理解，不过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了。 没错，其实这种事情原本就在田向南的意料之中，甚至也可以说，就是他一手引导的。 昨天在黄金出产的时候，田向南顺势跟刘师傅打听了国际的金价。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真的好奇，他只是想告诉当时在场的众人，眼前这么一块小小的黄条金属，究竟是多么值钱？ 自古财帛动人心...... 田向南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在试探人性，看会不会有人为了眼前的巨大利益而铤而走险。 第二就是，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他也能就势提出自己的另外一个想法。 可人心当然是经不起试探的，田向南也清楚，在足够的利益之前，大部分的人都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的这么早，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三条小黄鱼，顶多2000多块钱的价值，就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怎么也得再等个几天，等到黄金累积的足够多以后，说不定才会有人忍不住诱惑而铤而走险。 “唉......”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是他的这一声叹息，却让在场众人的脸色都跟着有了变化。 负责传授提炼技术的刘师傅主动上前，一脸惭愧的道。 “田书记，真对不起，这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管理好现场。” 说着刘师傅还冲着田向南深深鞠躬。 随着他的动作，跟在刘师傅身后的三名青年，也都是一脸惭愧的低下了头。 田向南见状，连忙上前把刘师傅扶了起来。 “刘师傅，您这说的哪里话？” “您是我们请来的技术大拿，原本就是过来指点我们生产的，哪能将这种意外归结到您的身上。” 说着，田向南又伸手扶起了刘师傅身后的三名弟子。 “刘师傅，是我要跟您道歉才对，发生了这种意外情况，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的管理不够到位，也没有制定一个好的贵金属保管条例。”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嘛，眼下的这点损失也不算什么，真要有蛀虫的话，咱们把蛀虫挖出来就好了嘛。” 说到这，田向南环视了一圈在场属于贵金属提炼车间的众人们，朗声道。 “同志们都不要紧张，今天的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我们青山大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否决了所有同志们的辛苦与贡献。” 听田向南这么说，原本都有些紧张的众人，这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毕竟，要是在其他单位发生了这种类似的恶劣事件，那肯定是得大闹一场的，起码在场所有的人都会接受严格的调查。 可眼下，听这位田书记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把影响闹得太大了。 就听田向南接着说道。 “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让我们在以后的工作里，都要记得保持一种警惕的心态，注意自我约束，也注意彼此监督，以防再次发生类似不好的事件。” “这样，今天上午咱们先暂停工作，进行一个小小的自查。” “谁要是有特殊情况想要反应的，可以直接找刘师傅或者郭队长，还有我，都可以......” “现在，自查的行动，就由我们青山大队开始。” 说着，田向南冲着人群中的张大狗和另外几个人都招呼了一声。 “张大狗，还有你们几个青山大队的，现在，都跟我回去.......” 第470章 大狗几人自证 青山大队部的会议室里。 田向南和老叔坐在会议室桌旁，看着面前以张大狗为首的5个年轻人。 张大狗，林老四，外加另外三个小年轻，都是他们青山大队里面平日表现不错，还有文化底子的年轻人。 目光虽然看着他们几个，但田向南的心里实则是在琢磨另外一件事，所以面上显得很淡定。 与他的淡定不同，老叔此刻手里捧着烟杆，却半天都没有往嘴里送，只是用一双依旧犀利的眸子，在面前几个青年身上挨个扫过。 当然，老叔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张大狗身上的次数最多。 似乎是被老叔看的实在有些不自在，张大狗主动上前一步，苦着脸道。 “老叔，我亲老叔诶，你这眼神跟刀子一样的，总往我身上瞅啥？” “您老总不能因为我以前犯过错，现在还想把这棍子敲我脑袋上吧？” 老头闻言只是轻哼了一声，眼中的犀利却是不减半分。 “老叔，还有田书记。” 张大狗见状，神色显得更无奈了，只得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我可以拿我的命担保，昨天晚上那事真的跟我们几个没关系，肯定不是咱青山大队的人干的。” “哦？” 听到张大狗这话，两人都有些意外的抬眼看着他。 老叔更是咧开了嘴，呲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行啊，都敢豁出命了，那你就来说说，你咋就敢说跟你们几个都没关系。” 张大狗闻言笑了笑，微一侧身，指着他身旁的另一个青年道。 “叔，这话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干脆让林老四跟你说吧。” 被他指着的林老四是四小队的人，算是林老书记的一个堂侄子，为人比较憨厚，平日里在大队上表现也很不错，这回一并被安排到了冶炼厂里。 见田向南和老叔都看向他，林老四讪笑着摇了摇头。 “书记，大队长，这回应该真的不关咱们的事。” 林老四说着，指了指张大狗，又指了指身后的三个人。 “昨天那刘师傅教的东西挺多的，俺们几个有些地方都没弄懂，然后就商量着下工一起去大狗哥家，大伙一起琢磨琢磨。” “晚上俺们也都没回去，在大狗哥家吃了饭，然后我们5个人挤着炕睡了一夜，今天又一起去上的工。” “所以，俺们几个都能作证，那几个金条子被偷的事，真的跟俺们没关系。” “哦......？” 听着林老四的话，田向南跟老叔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意外。 当然，与此同时，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次试探归试探，真要回头试探到了自己身上，那田向南这个大队书记也得跟着丢人。 虽然对田向南来说丢人也是小事，能够完成他的想法才更重要。 但是能不丢这个人的话，田向南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用一副狐疑的眼神看着林老四道。 “林老四，我咋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你们几个人合伙起来，骗我们呢。” 听田向南这么说，林老四顿时就涨红了脸，语气都着急了起来。 “书记，你不能这样看俺们几个呀？昨晚的事。二狗哥还有张老四，张小五，都能帮俺们作证。” “再说了，那几个小金条子，撑死了也就一两千块钱。” “俺们几个能是那么没出息的人？还能眼皮子浅的连一两千块钱都能使上坏心思啊？” “就是啊，书记，你可不能冤枉俺们......” 随着林老四的话语，后面另外几个人也都跟着叫起屈来。 “一两千块钱而已，现在咱们大队上，谁能把这点钱看在眼里？还值当的去工厂偷那两根金条子？” “是啊，那工厂还有扛枪的人夜里守着呢，一个不小心都得吃枪子儿，脑子被屁崩了的人才能打这坏主意呢，要钱不要命啊。” “书记，我感觉你在瞧不起俺们，俺们可都是咱大队上的优秀生产队员，谁家一年不挣个一两千的，犯得着去偷吗？” 眼看这几个货越说越来劲，田向南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顿时就瞪的几个人慢慢哑了火。 看了眼旁边已经笑眯眯嘬起烟袋的老叔，田向南冲着几人摆了摆手。 “行了，既然你们说不关你们的事，那我也就信了，该干啥干啥，下午继续上工去吧。” “得嘞......” 听田向南这么说，几人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外走去。 “还有......” 还没等他们走出门口呢，田向南又喊住他们几个。 “你们先前想的那个一起琢磨的法子不错，以后就多聚在一起琢磨琢磨，早点把那位刘师傅的技术都学到手里，以后稀有金属提炼这一块，就看你们几个的了。” “知道了，书记......” 几人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嘻嘻哈哈的走了。 等人都走后，老头这才拿下了嘴里的烟袋，转头盯着田向南。 田向南被他看到有些不自在，装作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丢了一根在嘴里。 “老叔，你瞅我干啥？” 老叔闻言又笑了。 “没干啥，我就想看你这小子又打啥坏主意呢？” “要不然丢金子这么大的事，你小子咋可能这么坐得住啊？” 田向南闻言心中一突，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能有啥打算？” “反正丢金子也是迟早的事，早丢晚丢都肯定要丢......” “与其以后丢在咱们手里，还丢的更多，倒不如现在趁早出一回这样的事，也省得以后有人起啥坏心思......” “我就是没想到真有人这么撑不住劲儿，连这点东西都看在眼里。”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不过，拿这点损失来给咱敲个警钟啥的，对咱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头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想着田向南的话，随后点了点头，又吧嗒起了烟。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这才又抬头看向他。 “那后面该咋办？” “还能咋办.....？” 田向南缓缓吐了一口烟，眼神在烟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语气中也似乎带着几分玩味。 “查呗，能查出来，就交给工厂自己处理。” “要是查不出来的话，那倒更好办了......” 第471章 求助李主任 到了下午上工的时候，田向南再次来到了冶炼厂里。 可这次他不但在厂里见到了郭队长他们，竟然工厂的李主任都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郭队长肯定要上报的，再加上卢老也在这边，李主任过来看看情况也是应该的。 与他们打过招呼之后，田向南还特意多看了两眼郭远征，发现他的脸色也并不比上午好多少。 很明显，他们这半天的自查，也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与他相比，李主任倒是显得随意了很多，笑着跟田向南打过招呼之后，并没有说这边的事，反而是问起了卢老的情况。 田向南也笑着回道。 “卢老挺好的，早上还起来锻炼呢，听说上午还在屯子里溜达了一圈，又在拦河网那边跟几个看网的老头聊了好一会儿。” “老人家现在一身的悠闲劲儿，心情看起来也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胃口也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 听田向南这么说，李主任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随后他又详细询问了卢老在他家赞助的一些细节之后，这才终于将话题扯到了今天发生的这事上。 “向南，今天这事吧，我也都仔细问过了，东西丢了，确实是我们晚上守卫战士们的失责，接下来，你是什么想法？” 听到李主任的话，就连旁边的郭远征也不由抬头看向了田向南，眼神中带着几分惭愧。 田向南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李主任这话就严重了，当初一开始说征用冶炼厂的时候，咱们就已经划分好了，稀有金属冶炼车间是属于我们青山大队的。” “所以说，这个小车间的保卫职责应该也是属于我们的，即便是东西丢失了，那责任也应该由我们承担。” “说起来，这事的错误，主要也是因为我们考虑不周，没有安做好相应的保卫措施，以及制定出一个稀有金属保管的条例办法。” 听田向南这么说，旁边的郭远征显得更加惭愧了。 不光是因为田向南将保卫失责的责任揽了过去，还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动手脚的人，还有很大概率的就是他们工厂调来的人，而且到现在也没查出个线索。 李主任闻言只是笑了笑，瞥了旁边的郭远征一眼，也没有再提起什么责任的事，而是跟着又问出了先前那个问题。 “向南，接下来你的意思呢？是严肃调查，把蛀虫给找出来？还是......？” 田向南故作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 “李主任，郭队长，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这话一说，两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虽然发生了这种事，但好在损失也不算大，主要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让我们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知道弥补哪些漏洞。” “再者就是，眼下冶炼厂和矿场这边都是刚开工，人心还没有稳定呢，再调查下去的话，更容易惹得人心浮动，影响士气。”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这会儿的眼神已经不只是惊讶了，眼底更是悄然多了一抹赞赏。 “所以这事干脆到止打住吧，以后我们提高一些警惕性，我相信有些老鼠屎一旦尝到了甜头，以后说不定还会伸爪子，咱们争取下次把隐藏的老鼠给抓出来。” “行，向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确实很有大局观。” 听到田向南的想法，李主任呵呵笑了起来，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田向南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李主任过奖了，我就是想着一切以生产为重嘛，而且我们的电线厂也在等米下锅呢，那边才是我关心的。” “呵呵......” 李主任闻言又笑了。 “既然这样的话，干脆就把眼下生产出来的这批铜料，你们先拿过去用吧，就当是你们这个月的份额了。” “诶哟，那太好了，谢谢李主任对我们的支持。” 田向南闻言顿时大喜，他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连忙冲着李主任感谢道。 “行了，大家相互理解嘛......” “那什么，既然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走，咱们去你家看看卢老吧。” “那行，李主任请......” 田向南跟郭队长还有车间里的刘师傅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李主任出了冶炼厂。 路上，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田向南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李主任说道。 “李主任，经过今天的这件事，也让我觉得，我们大队的守卫力量也确实太薄弱了，而且也太不专业了。” “所以接下来，我想从大队上选一些人，专门训练一下，来充当专门保护产业的一支队伍，就像是外面大厂的保卫科那样，组建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护厂队。” “哦......？” 李主任闻言先是有些惊讶，可想了想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的确，随着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产业也越来越多，再加上还有能出产黄金的这种利益产业，你们也确实应该有一支属于你们自己的保卫队伍。” “嘿嘿......” 听李主任都这么说了，田向南顿时就笑了起来，搓了搓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道。 “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组建这支队伍还是有些难处的，所以还想请求李主任，还有你们工厂那边，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李主任被田向南突然的转折问的一愣，不解的道。 “这种事情你们可以直接向上级申请不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们上级应该也会酌情考虑的，怎么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啥......” 田向南咧嘴笑着，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李主任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组建队伍的事好说，我相信申请的话，我们上级应该也会同意的。” “但是这支队伍的装备......方面，估计，我们上面也不一定有富裕，而且即便有，也都是一些淘汰下来的老古董.......” 李主任愣神之后，随即就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瞪了田向南一眼。 “我说你小子咋突然提起这个事，原来，是搁这等着我呢？” 第472章 李主任的心思 要说组建护场队和护矿队的想法，田向南老早就有了。 不过刚开始他却并没有打兵工厂的什么主意。 毕竟按照流程，他只要跟县里去申请，上级要是同意的话，队伍很容易就拉起来了，反正这开销也都是他们自己的，跟民兵队相比，无非也就是换个名字而已。 至于组建起队伍以后的武器装备什么的，到时候跟县武装部打个申请，下拨一些淘汰下来的旧式装备也就是了。 不过后来，田向南想到给护厂队配备装备的时候，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 能被武装部下发到他们这里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以前训练淘汰下来的，最好的也不过就是五六半，比起他们现在自己的装备还不如。 这样的护长队伍组建起来，能有啥威慑力？估计也就只能吓吓小毛贼了。 要知道他们这可是有冶炼厂，还出产稀有贵金属，产黄金的地方。 虽然会跟银行交接，但是田向南也不确定市银行那边能多久来交接一回，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来一次？ 哪怕只是两个月交接一回，那样的话，他们这里一次差不多也得存个五六十公斤的黄金。 到时候，这些黄金是由他们银行自己派人过来押送？还是由青山大队派人给他们送到县里？ 这都还不确定呢。 如果到时候需要他们护送去县里的话，他们就这点人，就这种老式的装备，那多拿不出手啊。 要知道，自从知青回城之后，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眼下的这几年，正是社会上秩序逐渐混乱的年代，要不然，咋会有后来的83严打这一时期？ 因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随着他们青山大队富裕的名声逐渐传出去。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真有那亡命之徒，会把主意打到他们青山大队的身上？ 别以为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接下来这个野性而混乱的时代，啥样的人没有，啥样的事干不出来？ 哪怕是哪一天半夜，能有几个人拿枪去他们工厂里抢黄金，或者到他们大队部上财务室抢钱，田向南都不会觉得奇怪。 哪怕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很小，但不代表没有可能。 所以田向南说是想组建一支护厂队，其实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就是组建一支能打，也敢打的真正的武装队伍，用来护卫他们青山大队。 但是想组建这么一支队伍，除了必要的人和训练之外，最麻烦的就是武器装备了。 可这玩意他也不好直接跟上面说啊...... 毕竟你能咋说？直接跟县武装部申请，说是想要个几十把自动步枪，弄几筐手雷，轻重机枪的再来个几挺，最后再整个步兵车啥的。 先不说县武装部都不一定有这个配置，哪怕是有，他能同意拨给你吗？ 田向南这个申请只要一交上去，估计第2天县里就该下来人，好好跟他聊聊，了解一下他的思想动态，问问他想干啥，是不是想造反？ 疯了吧，你是......！ 这么多目前只有军队正规军才能配置的装备，咋可能调拨给你一个生产大队里的民兵队？那不是纯属浪费吗？ 哪怕有再正当的理由，上面也很难通过呀。 正因为如此，田向才会想从其他的地方弄一些武器装备来。 只要他是从正规渠道上来的，不怕查，那么上面即便知道了，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说不定还得夸他两句有能耐。 而现在，田向南能接触到的正规渠道，也只有兵工厂这一条路了。 上回老苏同志过来看他的时候，田向南就跟老苏同志说过自己的想法，结果被对方一个白眼就给撅回来了。 想啥呢？ 人老苏同志虽然是厂里的工程师，也不可能一下子帮你弄这么一大批武器装备呀？ 要像上回那样拿个一支两支的，当做试验的名头，给你用用还行，想要一整支队伍的装备，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好在最后老苏给他出了个主意，说这事要想成的话，只能找厂里真正管事的高层，李主任说话都不好使，不过，可以让李主任帮忙牵个线，往上面递个话啥的。 所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也借着这件事的由头，田向南才向李主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也可以说是请求。 听到田向南想从他们兵工厂弄一批武器装备，李主任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些啼笑皆非，同时也觉得田向南有些异想天开。 毕竟，田向南的意思表现的已经很清楚了，看不上武装部下发的那些装备，想让他们工厂帮帮忙。 那还能有什么？肯定就是想要一些现役的装备呗。 可他们毕竟是属于军方的兵工厂，从来也没有过把武器装备向民间输送的先例。 哪怕前些年大练兵的时期，那下发的装备也都是由同样属于军方的武装部统筹的。 李主任原本想一口拒绝，可是他拒绝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想想也是，从去年生产任务下达，到今年的征调以及和青山大队的合作，青山大队这一方，一直都对他们的工作十分配合。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那黄金失窃的事，估计有很大概率跟他们工厂组织过来的工人有关。 也就是说，偷黄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工厂组织过来的某一位，或某几个工人。 可是田向南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大局观以及处理方式，让李主任非常认可的同时，也自觉有了那么点亏欠。 而且，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他们工厂征调青山大队的冶炼厂并不是白征调的，后续他们军方肯定要做出一些补偿的。 如果能给他们青山大队一批武器装备，来作为这个后续方面的补偿的话，对于他们工厂以及军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 这么一想，李主任的心思也不由活泛起来。 似乎，这事也并不是没得商量啊？ 当然，想是这么想，李主任可不会当场说出什么类似承诺的话，毕竟他本身也没有那个权利去承诺。 “这事吧.......” 就见李主任看着田向南，故作一副为难的语气道。 “你的这个要求原本是挺不合适的，不过，看在咱们两家相处这么多年的关系上，我可以跟你向上级申请一下，能不能通过我就不敢说了？”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一副有些失望的神情，勉强笑了笑才道。 “那就多谢李主任了，要实在不行的话，回头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看着田向南脸上那勉强的神情，李主任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忍。 等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快要进屯子的时候，李主任才似是很随意的说了句。 “这事你不应该单独跟我在这说，应该等回家再说的......” 第473章 失踪的卢老头 “李主任，您的意思是？” 听到李主任的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的话，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试探的道。 “你是说，让我找卢老？” 李主任闻言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直接找卢老的话肯定不太好，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 “不过，卢老要是知道这事，而且能帮你们说句话的话，那这事可就简单多了。” “哦......”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快就琢磨出了李主任话里的意思。 李主任的意思是，这件事对于卢老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呢，这种明显不合规定的事情，肯定不能直接跟卢老说，或者提出类似的请求。 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旁敲侧击，让卢老知道这件事。 等回头他把事情向上面汇报之后，卢老要是能顺嘴再跟那边打个招呼，这事估计就轻松多了。 毕竟上回李主任也向田向南隐晦的提过，卢老好像就是管这边军备后勤方面的。 想明白李主任的意思之后，田向南又跟着往深处想了一会儿，随后便在心底否决了这个方案。 无外乎其他，因为卢老要是帮忙开口递话的话，那就等于送了青山大队的一个人情。 可说句实话，，田向南并不想随意的欠这种大佬的人情，也不想与之牵扯太深。 对于卢老这样为国家奉献过的老人，田向南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但尊敬归尊敬，他却并不想挨过去。 这要是换成普通人，碰到卢老这样的大佬，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抱住对方大腿，想着借借力，拉拉关系啥的。 可田向南的想法就不一样，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发展，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要是面对像工厂李主任，或者县里的一些领导，这种他能够得着的阶级，他或许有时候还会刻意的奉承一下，拉拉关系之类的。 但那也是为了办事或者是完成某种目的，这算是人之常态，也是人情往来，算是很正常的行为。 可如果对方是个地位比他高太多的人，那田向南也就没有了亲近的心思，也不会想着太过于讨好或者钻营。 毕竟圈子不够，就别硬凑。 他要真是个喜欢钻营巴结的人，那干脆回去舔田家不就行了，一个省3号的大伯，一个管着好几万人的实职将军爷爷，这实力应该也不比卢老差多少了。 所以对李主任的好意，田向南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试探的问了句。 “找卢老的话就算了......” “李主任，你觉得我们的这个请求，就正常情况下，工厂那边有多大可能会答应？” 见田向南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好心提醒感兴趣，李主任也不由惊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不会认为田向南没听懂他的话，可既然听懂了，却又没有流露出半点想与卢老亲近的意思，这样的选择，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可听到田向南接下来的话之后，李主任心头不由好笑。 正常情况下？ 真要是按正常情况的话，田向南就不应该生出这样的想法。 可面上，他却是认真的想了想，这才不确定的说道。 “这事......我也说不准！” “毕竟如果我们工厂要是答应你们这个请求的话，也算是开了个先例，这样的事情，上面肯定要好好讨论一下的，我估计......” 说到最后，李主任却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着李主任的明显不乐观的神态，田向南皱了皱眉，心中也不由感慨。 看样子，自己先前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 如果...... 如果工厂这边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回头看看能不能从3.9军那边想想办法，淘弄点他们淘汰下来的装备。 毕竟一般都是军队的装备淘汰下来给武装部，武装部淘汰下来才给民兵。 田向南要是能想办法省去武装部的环节，咋的也应该比要他们吃剩的要强吧。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田向南记得，在这次战争胜利之后，也就是从明年开始国家就有了军售的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 毕竟以往咱们对外的军事援助都是无偿的，就比如以前对猴子那边的军备，差不多都是以捐赠的形式送去的。 没想到此举反而却惹来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导致了这一次的短期战争，和长达10年的小规模冲突。 后来上级可能也是吸取了教训，再加上国家外汇紧缺，局势也安定了，于是便有了有偿军事援助的想法。 当然，卖军火是不可能的，只是对一些缺乏武力自保的弱小国家进行有偿的军事援助而已，这是正常的国际交际行为。 换句话来说，等明年开始，国家对军备方面的管理措施估计就不会那么严格了。 实在不行，他们青山大队也出钱买......咳咳，是神情一下有偿援助。 毕竟，国家的军备都可以援助给外国人，没道理还对自家人卡的这么严吧。 而且他们青山大队也没想买啥大家伙，就搞一些制式武器，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说不定等再过几年，他们也不用想着六三式了，到时候要是能弄一批八一杠回来，那才叫带劲呢。 这么想着，田向南对于工厂那边的希望也就不那么强烈了。 对，实在不行就再等几年。 等两人一起回到小院的时候，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院的大门关着，推开门之后，院子里却没人。 “卢老？何丹同志？” 田向南喊了两声之后没人回应，回头无奈的冲李主任笑了笑。 “都不在，可能又出去溜达了......” 李主任也笑了笑。 “那要不田书记你先去忙，我在周围先随便转转？” “没事，反正现在也没啥要处理的，我带你转转吧，说不定在东边地头呢。” 田向南怎么说也算是主家，哪有让李主任自己去找人的道理，随手带上院门，带着李主任直奔屯子东边。 可是两人一路走一路寻找，田向南还特意从拦河网那边问了几个老头，然后又一直找到了东边的地头这边，却始终没有见到卢老他们的身影。 “诶，这就怪了，他们能去哪呢？” 站在东坡农田的地头上，田向南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青山大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这几人能溜达到哪去呢？ 第474章 卢老头的去处 正当田向南带着李主任站在地头一无所获的时候，他扭头四顾，忽然就看到老叔从屯子那边溜溜哒哒的过来。 老头此刻正背着手，脸上笑眯眯的，来到近前，对着田向南说道。 “我刚从屯子那边过来，看到那边空地上堆着很多砖，是不是就准备搁那盖你说的那个福利大院？” 不等田向南回答，老头又接着说道。 “我看砖头都拉过来了，咋不找人干活？是不是担心地里人手不够的问题？” “没事，地里人多呢，大活都让拖拉机给干了，除去和帮着清理田地的，抽个二三十个人也不影响的......” “对了，这活你打算让谁带着干？” “额......” 田向南没想到老头对这事也挺上心，上来就这么叭叭的一顿，好不容易等老头说完，他这才回了一句。 “是，我打算让大林哥带人干的，要是地里人手够的话，那肯定好啊，回头我就跟大林哥说一声，让他喊上一些人直接开工。” “对了，老叔，那个昨天跟在一起吃饭的老同志，你今天见过没有？” 老头估计还正想着福利大院的事呢，听田向南问起，他也只是随意的点点头。 “见过，刚才还见过呢，就晌午吃过饭那会儿，你去工厂了，那老同志带人跟我借了辆车，说是要去县里办点事。” “额，去县里了......？” 田向南闻言，与旁边同样面带惊讶的李主任对视了一眼。 怪不得呢，那会儿他们应该还在工厂，所以不知道卢老头开车出去也很正常。 又跟老头说了几句之后，田向南便带着李主任往回走。 “李主任，那现在咱们是再去县里找找......？” 见李主任一直都是皱眉思索的模样，田向南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要不，还是算了吧，田书记，你们大队上的卡车借一辆给我用用，我自己去县里看看就行。” 李主任的话语有些犹豫，明显是有些不放心，但却又不好麻烦田向南的模样。 “没关系，反正现在大队上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县里找找吧。” 田向自然不会放弃这个示好的机会，更何况他现在也确实真的没啥事，而且他同样有些好奇那位卢老头去干啥了？ 带着李主任一起去了车棚那边，直接找六子拿了钥匙，田向南自己开着车，带着李主任慢悠悠的驶出了屯子，顺着大路往小青山而去。 这年代的车减震稀烂，声音又吵，方向盘还烂，田向南开的难受，于是就想找李主任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当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李主任时，却发现对方依旧是那一副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李主任，你咋了？从屯子里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 李主任闻言摇了摇头。 “没有，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卢老又去县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吧？” “应该不会吧。” 田向南闻言下，意识地宽慰道。 “上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再说了，他吃过饭找我们大队长借的车，真要是身体不好的话，老叔也不会说是去县里办事了。” “会不会是卢老在县里有什么熟人，想去看望一下？” 李主任闻言摇了摇头，明显是不认同这个说法，不过去也没有多说。 见对方这一副神态，田向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逐渐地将车速放快了一些。 一直等卡车将将驶出小青山的时候，田向南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转头朝那边一看，口中不由轻咦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刹车，卡车微微一晃，巨大的动静将沉思中的李主任惊醒。 李主任用不解的目光看向田向南，却发现他正盯着卡车右侧的方向。 “李主任，那边路边上停着的那辆，好像就是我们大队上的卡车。” “什么？” 李主任闻声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在前面一条岔开的大路上，很远处的路边，正停着一辆跟这个差不多的卡车。 田向南此时已经将车速放得很慢，皱着眉头盯着那辆车。 这边大路就是通往殷家村那三个生产队的地方，卢老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难道，是因为上次被拦路的事？ 不应该啊....... “田书记，咱们快过去看看......” 田向南正琢磨呢，李主任已经忍不住催促起来。 “哦，行......” 田向南答应了一声，转动方向盘，拐上了前面的那条大路，朝着前方驶去。 等他们的卡车快要接近前面那辆卡车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有个脑袋从前面那辆卡车的车窗里探出来，朝后看了看，随后车门打开，一个人跳了下来。 田向南认出，跳下来的那个人，正是卢老身旁的两名警卫之一。 “吱......” 卡车带着刹车声，缓缓的在路边停了下来，两人从车上下来，李主任迫不及待的对着那名警卫问道。 “卢老呢？” 看到是李主任和田向南，那位警卫同志脸上的警惕稍敛，目光朝着远处示意了一下。 “卢老说，要去见个老朋友.......”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看的竟然是殷家村的方向，心中顿时倍感诧异。 殷家村的人全部都已经搬走了，卢老能跑到这里见什么朋友？见鬼吗？ 哦，不对...... 想到这儿，田向南忽然想到，上次殷家村搬家的时候，被殷老头骂作老犟驴的那个薛老头。 要说眼下殷家村如果还有活人的话，那也只可能就是这一个老头了。 “我去看看......” 李主任只说了一声，也没招呼田向南，脚步匆匆的顺着小路就朝殷家村去了。 田向南连忙在后面跟上，同时心中也在暗暗琢磨着，上回殷老头说这个姓薛的小老头是干啥的来着？ 好像是什么......大师？ 我丢，那位卢老头该不会是来看相的吧？一命二运三风水？ 伴随着心中各种不靠谱的念头，田向南紧跟在李主任的身后，两人朝着前方那明显有些破败的村子行去...... 第475章 卢老与薛老头 随着逐渐靠近前面的殷家村，田向南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起来。 “这......” 按理说，殷家村的人集体搬走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可此时再看殷家村里的场景，凄惨的简直就跟被飞机丢炸弹炸过，然后又被用娜塔莎犁过几遍一样。 一眼望去，全部都是断壁残垣，连一间好的泥坯房都很难看到。 当经过村口的一家院子的时候，田向南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朝着宛如废墟一样的小院儿看了几眼。 他依稀还记得，上回搬迁他过来的时候，碰到这家人想要拆砖卸瓦的，他还劝过几句。 可是此时，这间原本还算宽敞的小院几乎已经被推平，原本的那两间青砖房到底也是没保住，只有废墟中的地基处，才能勉强看到几块残存的破碎青砖。 “鬼子进村估计都没这么狠吧？”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场景，田向南不由暗暗的嘀咕了一声。 不用说，这一幕肯定是另外两个生产队的杰作，但是这也有点太过分了。 要说砖瓦房被拆掉，把砖瓦拿回去用来盖房子还说得过去。 可是殷家村这么多泥坯房呢？这东西又没有重新利用的价值，几乎大多的泥坯房都被推倒了，要么就是被砸出几个大洞，只剩下残垣断壁。 明显就像是因泄愤而故意搞的破坏。 两个人在如战场轰炸一般的村子里逛了一圈，最后终于在村子的那一头，靠近小青山脚下的地方，看到了两间茅草屋，还有几个人影。 等到他们又走近了一些，这才终于确认，茅草屋前面的那几个人，正是卢老他们。 两间茅草屋的周围还用树枝围着一圈篱笆，田向南和李主任过来的时候，篱笆院里的几个人也看到他们了。 那个女医师何丹还朝着他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太靠近。 田向南和李主任对视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站在篱笆院外瞧着那边的情形。 此刻的篱笆院中，田向南上回见过的那个薛老头正在帮卢老把脉，何丹站在卢老的身后，而另一位警卫同志则是站在几步之外，篱笆院的门口。 看到眼前这一幕，田向南心中有些惊讶。 难道这个脾气很倔的薛老头还是一位中医？ 可中医当中，有大师这种称呼吗？ 某某大师，某某大师的，听起来似乎也张扬了些...... 而且，卢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到这里吧？又或者这老头真的是专门跑到他们这边，找一个被下放多年的老头来给他看病？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薛老头估计还真挺了不得的。 田向南想着，目光也不由渐渐亮了起来。 对哈，他们青山大队现在还差一个大队医生呢，面前这个薛老头看起来就挺不错，面相也挺和蔼的。 回头倒是可以忽悠一下试试.......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那个小老头把手从卢老的手腕上拿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可他也只是摇了摇头，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似乎真的没有开口的意思，坐在他对面的卢老才终于说话了。 只是令田向南他们惊讶的是，卢老一开口，也并非是询问自己的病情。 “老薛，你说你这个倔脾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呗，还能真的把这股气带进棺材里吗？” 听着卢老的话，那个薛老头却是恍若未闻，撸下先前卷起的袖子，又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像册子一样的薄皮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诶，你这人......” 见薛老头这副神态，卢老顿时气的瞪起了眼睛。 “就那点事，你还真就过不去了是吧？” “眼瞅着都要入土的人了，咋还就这么看不开呢？” 谁知听到他这句话，薛老头却是转头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 “你放心，就你现在的这个身体底子，我指定比你活的长......” “嘿，我这暴脾气.....” 卢老头这下更怒了，都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跟他干仗的模样。 “卢老，您消消气......” 旁边的何丹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卢老，又轻声的劝解了几句，这才算给了老头一个台阶下。 安抚下了卢老头之后，何丹又转过头，对着薛老头道。 “外公，您这......” 可何丹的一句话刚出口，就直接被对面的薛老头给摆手打断。 “诶，你这位女同志可别乱称呼啊，咱们两家早就已经登报断了亲，你这说话可得注意着点儿。” “额......” 何丹被薛老头一句话堵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满脸的委屈，随后才无奈的点点头。 “行，薛老先生......” “诶......” 薛老头再次摆手。 “我也不是什么先生，你要喊的话就喊我薛老头，或者老薛都行。” “我......” 被连续堵了两次，何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张了张嘴，却似乎连该说什么都给忘了。 “这事可有意思了......” 此刻，站在篱笆外的田向南目光假装看着别处，余光却是一直盯在小院里，连耳朵都跟着竖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薛老头看起来还挺有来历的，不但跟卢老似乎是旧识，而且还是那位何丹医师的外公。 这样看来，卢姥他们一行人此来大青山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薛老头而来的。 “薛老同志......” 又过了一会儿，何丹似乎终于缓了过来，抿唇看着面前的小老头。 “老同志，您也知道，卢老是以前战场上下来的军人，身上积累了很多旧伤，现在已经危及到了生命健康。” “我们这一次过来，就是想向您求一份扶阳方，用来给卢老调养身体。” “啥方不方的......” 薛老头闻言，依旧是那一副旁若无人的语气。 “老头子我都封针七八年了，早就不给人开方了，你们还是哪来回哪去吧。” “哦？真是这样吗？” 何丹闻言，嘴角却挂起一丝笑容，还莫名的朝院外的田向南瞥了一眼。 田向南也察觉到了何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啥真的假的，老头子我还不至于骗你一个丫头，我说不给人开方，那就绝对不会开......” 薛老头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既然这样的话......” 何丹这会儿看向薛老头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那青山大队的那位谭兴国同志，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不说全国，就整个东三省，除了薛老先生你那因人而变化的扶阳方，还有谁，能把一个小天人五衰之相的将死之人给救回来？” 第476章 不欢而散 “额......” 听到何丹的这一番话，站在院子外面偷听的田向南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事咋还扯到谭兴国身上了？ 不对呀，给谭兴国喂药的不是自己吗？ 咋听何丹这意思，她把谭兴国身体康复的功劳，算在了眼前这个薛老头身上？ 真要是这样的话，恩.....！田向南先前心中的疑惑，这一会儿全都解开了。 怪不得这位何丹同志，先前在自己家里表现出的那么没有边界感。 原来在对方的心中，自己救好谭兴国的那个药方，说不定就是面前这个薛老头，也就是她的外公给的。 也难怪这位女同志那会儿一直追问自己药方的事情。 估计田向南自己也有些弄错了，这个何丹同志并不是觊觎自己的药方，而是想找那张药方背后的人。 或者说，她原本就是想找薛老头，也有可能，就是想证明那张药方就是薛老头开的。 这件事情，只能说是巧合之下的一个误会。 而巧就巧在，田向南稀里糊涂的治好了将死的谭兴国，而与之相邻的殷家村这边，偏偏还就有一个理论上能救活谭兴国的中医大师。 这两者一联系，他们就自作聪明的，把谭兴国活命的功劳给算在了薛老头身上。 “啧......” 田向南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嘴角勾起，继续等待着那边的下文。 而院中的薛老头，此时似乎也被何丹的一番话给说的愣住了。 回过神来之后，他有些古怪的看了何丹一眼。 “啥青山大队谭什么国的，我可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说到最后，这老头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就你这水平还能当保健医生，怪不得能把老卢的身体调教成这样。” 何丹被薛老头的一句话说的神色难看，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语气却强自保持着平静道。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 薛老头再次冷笑道。 “你以前看的医书都忘了吗？天人五衰，乃寿尽之相，仙人也难救。” “即便是小天人五衰，那也是将死之人，放眼全国，你问问有哪个敢说自己能把人救回来的？” “这么难的病症，我就算不封针，也没那能耐把人给救回来，别啥好烂事都往我身上推。” 说到这儿，薛老头还转头朝外看了田向南一眼，大声问了句。 “诶，那个谁，你们那真有个小五衰的人给治好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尴尬的朝薛老头笑了笑。 “那什么，老薛同志，我也没听懂你们说的啥意思，不过俺们那确实有个叫谭兴国的人。” “呵呵......” 薛老头摇头笑了笑，又淡淡的瞥了一眼何丹，那意思不言而喻。 察觉到薛老头看自己的眼神，何丹皱了皱眉，语气很笃定的道。 “那位谭兴国同志以前也是军队上的，因伤退役，当初也是我父亲和康老师同时给看的，脉相绝对不会有错。” “而且那时他们两人断言，这个人绝对活不了多久，可结果半年多都过去了，人家现在活得好好的呢。” 听到何丹口中提起他父亲和康老师这两个人的时候，薛老头的眉头狠狠颤了一下，随即语气也变得更加不耐烦了。 “行了，你也别跟我一个糟老头子扯这么多没用的。” “人家能活下来，那是人家命不该绝，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探究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早已封针，不再给人开方，你们也别在这打扰我了，该干啥干啥去。” “薛老......” 见老人的情绪一下子开始恶劣，何丹皱了皱眉，刚想要接着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卢老摆手打断了。 “小何，算了......” 卢老制止了何丹之后，上前两步，看着薛老头道。 “老薛，你真想就这么一直拧巴下去？甚至，连家里的那块牌子，你都不要了？” 卢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在薛老头的脸上。 可令他失望的是，薛老头全程都只是冷着一张脸，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卢老见状，气的咬牙狠狠点了点头。 “行，你行，你就这么继续犟下去吧......” 卢老说着，一甩手，转身就走。 可走出两步，卢老头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薛老头道。 “我告诉你，当初咱们的选择都没错，一直到今天，我们也从来没有后悔过，雅娴的事，那只是一个意外！” “你就犟吧，你不是在跟我们犟，你这是在跟你自己犟，我倒看看，你到底还能犟多久？” 丢下这两句话之后，卢老就直接带着警卫还有那位何丹同志走了。 田向南和李主任也连忙跟了上去。 临走时，田向南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那位静静坐在篱笆院里宛如雕塑的老人，田向南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忍。 回去的路上，可能因为卢老仍在气头上的原因，一行几人默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快走到停车的大路边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何丹这才放慢了脚步，对着田向南低声道。 “田书记，你给谭兴国做药的那个方子，真的不是薛老先生给开的？” 田向南嘴角微微扯动了两下，随后果断的摇了摇头。 “何医师，我先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个方子真的就是我随意捣鼓玩捣鼓出来的，原出处我也忘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还一摊手。 “至于你要说，我那方子治好了谭兴国，那我只能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或许，是人谭兴国同志真的是命不该绝。” 听着田向南的话，何丹皱着眉头，扭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旁边的李主任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不由闪烁了几下。 等到何丹再次走到前面的时候，他这才轻轻拽了一下田向南。 “向南，先前他们在院里说的，那个能把死人救活的方子，是你的？” 看着他眼中的那一抹期待神情，田向南顿时也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让卢老试试？” 李主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才接着道。 “你这个方子，连何医师都这么看重，要不，到时候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田向南闻言，故作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同样对着李主任摊了摊手。 “那方子就是我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然后用我摘的一些药材随便配了一下，里面还有几种好药材。” “当初谭兴国都快死了，我才给他试试的，他能捡回一条命，谁知道是药材的作用，还是方子的作用？” “你要真想拿出来给卢老试用的话，我那剩的刚好还有一些做好的药丸子。” “但是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这玩意儿卢老究竟能不能吃？或者吃了以后会咋样，那我可不敢保证......” 听田向南这么说，而且也这么痛快的把药拿出来了，原本还挺期待的李主任，反倒一下子又紧皱着眉头，不吭声了。 就这样，一行人回来上了车，原地掉了个头，晃晃悠悠的又朝着青山大队而去。 第477章 接下来的事 回到青山大队之后，去车棚那边还了车。 下车的时候，田向南见那位卢老的脸色似乎依旧不太好，所以，也就识趣的没有凑上去。 眼看着卢老带着何医师和警卫走了，李主任也跟了上去，田向南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想来，既然卢老他们是奔着那位薛老头过来的，眼下都谈崩了，那卢老师不是也快走了？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让卢老住在这里，主要是他怕那个何丹，别再跟他又扯什么药方的事。 跟大伟他们打了个招呼，田向南便准备去福利院子那边看看。 一路往屯子边走，穿过殷家村驻地的时候，发现很多木棚子里都有小孩在帮着干活的身影。 要说合并过来的这个殷家村，田向南还是比较满意的，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人在上工勤奋度，或者是生活风气上，都是属于比较好的。 殷家村这边的大人们上工勤奋，任劳任怨，也很少有刺头，跟他们几个生产小队相处融入的都比较和谐。 这些老人孩子们也是，白天老人也都出去捡捡柴，或者来驻地这边帮着家里收拾一下。 孩子们放学之后也是会过来帮你忙干点活，帮老人给上工的家里人做点饭之类的。 就殷家村村民们所表现出来的淳朴加务实的品质，真就比起他们青山大队的队员们也不差了。 当然了，风气也是靠人带动的，殷家村能有今天这种良好的风气，那肯定也离不开殷老叔的带领与引导。 不过有时候，这人也真经不起念叨。 田向南这边还想着殷老叔的好呢，结果到前面盖福利大院的地方的时候，正看到他跟老叔两人坐在旁边唠嗑呢。 而此时，大林已经带着二三十个男人，正在前面的空地上开始测量了。 “老叔，殷老叔......” 田向南走过去，对着两个老头招呼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旁边。 先前他还没注意，来的近了才发现，在这两个老头身后，还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这俩娃子......” 随着田向南的到来，两个小家伙也都抬头看向了他，使得田向南也看清楚了这两个小孩的长相。 “这不是二林家的石头和那个小草丫头嘛？” 田向南的心中有些奇怪，还忍不住多看了小草两眼。 这丫头比上两回自己见到的时候可好一些了，身上穿着一套稍显紧巴的新衣服，原本杂乱的头发此刻整齐的在脑袋上扎了两个小辫子，小脸儿也干净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小丫头抬头看人时，脸上那怯怯的神情。 “书记......” 就在这时，大林也走过来跟田向南打招呼。 正好见他过来，田向南向着两个小家伙示意了一下。 “这俩娃子是怎么回事？” “呵......” 大林闻言轻笑了一声。 “二林他们一家都去上工了，俩大一点的孩子也都送学校里去了，她俩原本是王娟在家里看着的......” “刚才王娟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说我们要在这边干几天活，就跟我说了一声，把俩孩子放在这儿，她又下地去了。” 大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毕竟看孩子啥的倒无所谓，农村的孩子从小就皮实，看不看的也没啥，只要别往河边跑就行。 主要是二林他们家这番的改变，让当哥的他心里很是满意。 现在二林他们家里四口人上工，哪怕都拿不了满工分，但只要能坚持干上一年，那年底他们家里的生活水平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兄弟的生活过得好了，能让他少操一些心，让他少费一些心思，这对两家来说都是好事。 “哦.....”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行，那你就先忙去吧，带着大伙抓紧点，尽量早点把院子盖起来，也能早点帮群主们减轻一些负担。” 对着大林嘱咐了一声，见老叔在这里看着，田向南留下来也没什么事，准备回屯子上看看。 临走时，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对着老叔问了一声。 “老叔，到时候看福利大院的人你找了没有？最好是找几个性格脾气好一点的老头老太太，身子骨硬朗些的。” “你放心吧......” 老头笑着摆了摆手。 “人我都想好了，回头从咱大队找几个，再从五小队和六小队里面找两个，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行......” 田向南又冲着殷老头笑笑，这才转身走了。 回屯子的路上，田向南又开始琢磨眼下屯子上需要办的事。 首先，得想办法给回老家的张立华打个电话，电线厂这边已经可以准备复工事宜了，这个到时候可以让田庆国帮忙转个电话。 可惜了，他们屯子里的电话线路还没有换成自动转接的，这个也得催一下，换成自动的，到时候就可以全国通话了。 还有，供电那边也得催催，尽快让人把他们青山大队里的电线给排上，一旦通了电，那么他们青山大队就可以用上电灯了。 而且电线厂那边，要是能有了电，那些设备就可以全功率的运行了，到时候他们的产能不但可以提升一大截，而且也能开始电缆的试生产了。 不过也只能是试生产一下，原料产能在这里，他们即便是有能生产电缆的设备和技术，短时间内肯定也无法大规模生产。 田向南一路走，脑中一直想着现在面临的各种问题，可想着想着，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女知青朱青青同志。 对呀，自从去年给她放假回家之后，朱青青同志可是答应过他会在春耕前赶回来的。 眼下春耕都好几天了，咋还不见人影啊？ 想到这件事，田向南的心头也不由得生起一丝阴云。 真要是那位女同志不愿意回来倒也没什么，毕竟她原本就有开好的用工证明，直接当成回城也没关系。 但这事，你就算不回来，总得写封信或者是打个电报说明一下情况吧，也不至于一回去就没了信儿啊。 又或者，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不行，这事回头也得请田庆国帮忙打听一下。 第478章 卢老的询问 田向南一路回到大队部的院子里，刚准备进屋去打电话，忽然就听到大会议室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也不像是张翠。 他好奇的来到大房间门口，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正在打电话的人竟然是何丹。 何丹似乎也听见了动静，一手拿着话筒放在耳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警惕。 田向南故作无辜冲对方笑了笑，随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这女人，搞什么呀？ 田向南自问，他刚才也没耽搁多少时间呀，从东边车棚回来以后，顺路去了工地那边看了两眼就回来了。 没想到这位何丹同志居然还赶在自己前面回来，还先他一步到了大队部打电话。 而且刚才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挺让人不舒服的，真以为田向南会偷听她讲电话吗？ 田向南现在越发后悔自己先前让别人住自己家的决定了，以后这种事可不能出头了。 而且，现在他还连带着有种想让那位卢老先生早点带着他们离开的想法了。 毕竟现在他们待在自己家里，让田向南确实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又去旁边的财务室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张翠正坐在那里，跟另外两个大队上的计分员似乎正在核对工分。 三个人一边写写画画的，一边在讨论，并没有注意到门口探头的田向南。 于是他也没有打扰，又默默的退回到院子里。 又等了好一会儿，那位何丹同志才从大会议室里出来，对着站在院子里的田向南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了，田书记，先前我是在向上级汇报卢老的身体状况，所以......” 见对方一出门就向自己道歉，田向南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笑着打了个哈哈。 “那啥，没关系，都是为了工作嘛......” 随意的扯了两句之后，田向南也进屋去打电话了。 他的这个电话直接打给了县里的田庆国，反正他刚才想的那几件事，包括扯电线，电话转线，再加上联系外省的张丽华和朱青青那边，田庆国这边都可以帮到忙。 所以，田他南干脆把这些事都拜托给了对方，能者多劳嘛。 当然，帮忙也不是白帮忙的，这也不全都是公事，面对田庆国一直以来释放出来的好意，田向南已经在思考着如何报答了。 既然自己现在也没有回归田家的想法，咋的也没有让人一直白帮忙的道理。 田向南想着，要不回头弄两株老参回来，送给田庆国，让他拿回去给家里的老人补补身子。 相信这份回礼，应该也能让对方满意了。 等他再打完电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开始变暗了。 眼瞅着工厂都快下工了，田向南又连忙去了一趟冶炼厂。 可能是因为憋着一股劲的原因，今天冶炼厂贵金属提炼车间这边的工人们，在刘师傅的带领下，工作的异常卖力。 仅仅只是一下午的时间，这个小车间里又出产了4条小黄鱼，总重200多克。 看到田向南过来，包括刘师傅和工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刘师傅还发愁呢，这眼瞅着都快下班了，今天提炼出来的黄金该怎么保管？现在还没个章程呢。 昨天被锁在工具箱里都丢了，今天要是再出个什么事的话，那明天大伙也都别干活了，全都老老实实排队等审查吧。 好在田向南这时过来了。 所以刘师傅一下子放开了心里的负担，直接把4根小金条都交到了田向南的手里，然后浑身轻松的带着徒弟们下班了。 田向南看着被塞到手里那四根糙了吧唧的小黄鱼，一时间也有些苦笑不得。 也确实。 昨天丢了黄金，可以说是田向南一点的纵容，再加上一些意外原因导致的。 要是今天还能丢，那乐子可就大了。 田向南想了想，以后干脆每晚过来一趟，把每天出产的黄金都拿走，放到大队上财务室里的铁柜子里。 那里每天晚上也有民兵执守着，安全性应该也更高一些。 等回头跟银行那边说一声，让他们过来交接黄金的时候，带个大保险箱过来，以后就放在工厂里，专门留着储存黄金。 想着，田向南又跟着放工的工人一起回到了屯子里，回家的时候，顺路从大队部把金条交给了还没有回去的张翠。 等田向南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挺黑了。 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李主任这会儿竟然还没走呢，正坐在院子里跟卢老小声说着什么。 见到田向南回来，卢老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田小子，快过来坐......” “卢老......” 田向南见卢老这会儿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连忙笑着过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两人的身旁。 等他坐下来之后，就听这老头笑呵呵的道。 “我听李主任说，你打算自己组建一个护卫队，还想让工厂那边支援你们一批武器设备？”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旁边的李主任一眼，随后笑着点头道。 “是，卢老，我确实有这么个打算。” “哦？” 听田向南承认，卢老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惊讶，随即又笑着道。 “行，来跟我说说，你为啥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李主任跟我说过，你们屯子上已经有一支人数不低于50个人的民兵队了，也有基本的武器配备。” “这样的保卫力量难道还不够吗？你为什么又还想重新组建一支？而且还想从兵工厂得到现役武器装备的支援？” 听卢老这么问，田向南也跟着笑了笑，斟酌了一下措辞，才接着道。 “卢老，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虽然有自己的民兵队，而且也有几十杆枪，但这些是远远不足的。” “随着我们大队的发展，尤其是在经济这一块，我们大队放在整个县，甚至整个市里，那都是排名前列的。” “说的远一点，随着接下来社会风气慢慢开放，也随着大家的来往不受拘束，彼此的交流慢慢变多，我们青山大队富裕的名声也会逐渐传扬出去。” “甚至时间都不需要多久，我们青山大队土财主的名声，就会传遍全县，甚至是全市，乃至全省......” 第479章 田向南的野望 “但是名声这东西，一旦传扬开，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我们有钱的名声，会让很多人喜欢上我们，但是也同样会引来一些人特别的目光。” “更何况以后我们青山大队不光有钱，还能出产大量黄金，单凭这一点，就同样可能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什么年代，都不缺少亡命之徒，假如那天我们就被一些亡命之徒给盯上了呢？”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卢老和李主任，轻咳了一声，才接着道。 “卢老，您是上过战场的人，我就在这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当然，只是一个比方，就当是咱们在讨论问题。” 卢老闻言点点头。 “你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面对军中那些上过战场，经验丰富的战士们，正面对战的情况下，我们这50个民兵，能抵挡住多少人？能够抵挡多久？”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比喻，卢老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满的看了田向南一眼，不过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可老头想了想他这个问题之后，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要这么比喻的话，那我只能说，就你们这点人，我带一个班，10分钟内就能结束战斗。” “对呀，您看您老也都这么说了.......” 田向南闻言一摊手。 “您说我是未雨绸缪也好，说我把事情想得太坏也行，但是我也觉得，就凭我们现在的武装力量，真的很难保证我们青山大队的人民财产安全。” “是，我们有民兵，有枪，但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大练兵时留下来的，放眼全国几十万个生产队当中，哪个生产队里没有人？没有枪？” “说句不好听的，随便一个大一点的生产大队人都比我们多，枪也比我们多。” “就我们的这点守卫力量，要是换成建国前后那会儿，山里随便一窝土匪，都能把我们整个大队给冲了。” 卢老头听到这里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也已经认可了田向南的忧虑。 “所以，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民兵，我们青山大队真正需要的，是一支真正能拉出去能打的队伍。” “无论是面对山贼土匪或是亡命之徒，我们自己的队伍拉出去就能打，打了就能胜。” “即便是胜不了，也要能拖住敌人，等待支援到达。” “而想要建设出这样一支队伍，除了人员的训练之外，那更重要的就只有装备了。” “那......训练的问题你们怎么解决？相比装备训练，才是更重要的，哦.....对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卢老又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可是一句话问出，他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个谭兴国现在就在你们大队上。” “呵呵，这个人我还听真说过，是3.9军侦察营的一把尖刀，还是作战英雄，没想到，如今却便宜你们青山大队了。” “呼......” 卢老说到这里，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神色也变得认真了几分。 “田小子，那你这个队伍想组织多少人？又想配备哪些装备呢？” 见到卢老此时脸上的神色，田向南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将手伸了出来。 他原本想伸5个手指头的，可是在伸手的途中，田向南心思一转，迅速又收起了其他手指，然后只竖起一根食指。 “100人......” “我想把民兵队都合并到这一支新队伍里，一起训练，强化这支保卫队伍。” “咋？你小子还想组个保卫连不成？” 卢老似乎是看清楚了田向南先前手上的小动作，忍不住又瞪起了眼睛道。 “我看你小子不是想组个保卫队伍，你是想当军阀土皇帝呀？” “哪能啊......” 田向南见卢老一副明显没得商量的语气，连忙叫屈道。 “我是说训练的时候，让民兵队跟着一起练，至于工厂那边能给我们支援多少装备，那肯定是越多越好。” “就算不能给一个连的装备，那给个三五十个人的装备也行啊。” 听他这么说，卢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可还没等他仔细考虑田向南这个提议呢，就听田向南跟着又小声逼逼了一句。 “要是厂里不能支援的话，那特批给我们一个采购许可也行，我们可以花钱买。” 听到田向南的最后一句话，卢老的眼眸微闪，随后慢慢眯起了眼睛。 田向南一直在偷偷看着老头的脸色呢，见对方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起了心思，又连忙试探的道。 “卢老，要是特批一下给我们采购许可的话，由我们来出钱采购装备，这样工厂那边是不是更能接受一点？” “因为据我所知，一些兵工厂和机械所，也是有军备销售指标的吧？” “而且外面一些大厂的保卫科，很多也都有各自的换装采购许可，工厂这边要是能给我们特批一条，也不算违反啥规定吧，毕竟我们虽然规模小了点，但怎么说也是集体产业。” “呵......” 这老头先前似乎还有些心动呢，可现在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你前面说的确实也不错，很多军工所单位都是有销售指标的，甚至还有一些效益不好的厂子，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可就你们的这点采购量能产出的效益，哪怕放在最小的军工所里，都不够人家一件装备研发的零头，所以即便给了你这个采购许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卢老，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也不止就采购一批设备啊。” 可田向南接下来的一句反驳的话，却直接把卢老头都给说愣住了。 随后，这老头又瞪起了眼睛，一脸惊诧的看着田向南。 “咋？你们还想长期采购装备不成？” 田向南连忙摇了摇头。 “长期采购的话，肯定是不可能。” 可不等老头松一口气，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但是我们要有了采购许可和渠道，那首先我肯定是要把这训练的100人的装备全都给配齐的。” “这差不多一个连的装备，就已经不算少了吧。” “再加上每隔几年一次的换装，以及一些新装备的采购，林林总总的算下来，不说养活一个小的军工所，但养活半个，或者小半个应该也差不多吧......” 第480章 卢老的要求 听到田向南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凭借他们一个生产大队的军备采购，就能养活半个小一点的军工所。 听到这番话，卢老和李主任都忍不住笑了，那脸上的神情，明显就是在笑田向南的无知与自大。 远了不说，就建国后中国的军备设计种类数量有多少，这一点，估计就连专门管理后勤的卢老都不一定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任意一项军备物品的设计与研发，背后都是燃烧的大笔经费。 光从这点来看，随便哪一项，都远不是如今一个青山大队能负担得起的。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别看青山大队有钱，但就凭青山大队目前的财政，哪怕一整年产出的利润全投进去，估计也就能见点水花。 简单打个比方，安装在射手步枪上的瞄准镜，4倍率的，也就是田向南那把枪上安装的那个。 这东西生产起来，需要军工所跟光学研究所还有材料所一起合力研究生产，而且以国内目前的技术水平，前些年就可以很轻松的做出来。 但是这玩意生产出第1个合格品的造价，保守估计也要在300万人民币以上。 一个四倍狙击镜，300万打底的造价，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但要是换成8倍的，算了，不说了，根本就没有闲钱整那个。 这还是上次田向南跟老苏同志闲谈的时候，从他那听到的一件事例，田向南当初那会儿也就是当新闻听的。 老苏同志还说，8倍率的光学瞄准镜的研发申请被上面驳回了，因为那三千万以上的预算，差点没当场把领导心脏病给吓出来。 当然，这个4倍率镜子的价格，是连同前期的研发成本一起的，造出第二支，成本也就是二三十万，然后造的多了，熟练以后，成本也就很快降了下来。 现在做一个4倍镜子的话，成本大概在600~1000左右。 这个造价已经算是非常低了。 别看什么影视作品或者是话剧小说当中，有人弄两个凹凸片合在一起，就可以当望远镜使用。 没错，理论上确实可以做到。 但望远镜是望远镜，瞄准镜是瞄准镜，这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望远镜只要能起个远视的作用就行，稍微偏差一点距离都无所谓，但是瞄准镜上面要是出现了一点误差，那就只能是个残次品。 哪怕到了后世，一个光学瞄准镜的造价以及功能组成...... 好，就此打住！ 面对两人那玩味的笑容，田向南也不由尴尬的轻咳两声。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靠谱，但田向南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有砸出大笔资金在军备采购的准备。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有钱烧的，也不是不把青山大队的钱当钱，随意挥霍，而是有着更加长远的考虑。 创建护厂队，护矿队，这只是第一步。 与工厂完成实际的采购关系，亦或者能够得到特批的军备采购资格，这算是第2步。 第3步，那就是保留下来他们的武装编制，给他们青山大队留下一支合法的武装力量。 要问田向南为什么会这么想，那当然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八三严打了。 前面已经说过，伴随着知青回城，加上往后人们出行对于介绍信不再那么依赖，流动人口的增多，也造成了当下社会治安环境极速下降。 而在这当中，很多治安事件里面都牵扯到了各种武器，从而导致原本一件小的治安案件，都逐渐演化成了涉枪或者涉及人命的大案。 更关键的是，这种治安问题持续的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 而由此引发的后果就是，国内开始着重武器方面的管理了。 很多人都以为中国禁枪是从90年代后，也就是96年开始的，其实不是那样的。 真正开始禁枪，也就是从这几年开始的，因为治安的下降，再加上几年后的那一场严打之后，上面就已经有意开始收缴民间的武器了。 直到那场震惊全国的马井格勒战役爆发后，上面在96年，也着重正式发布了强制禁枪的命令。 而同时，也是从过几年的严打后，民兵这个武装后备役制度，也就逐渐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毕竟没了枪的兵，还算是个兵吗？ 甚至到了后来，连武装部都已经渐渐失去了其大部分的职能作用，逐渐被武警所取代。 田向南现在想做的，就是保留住他们这一支武装力量，留下这么一个编制。 毕竟到时候如果他们这里的民兵真成了摆设，武器也被收缴了，那他们青山大队就真的是个没了牙的土财主了。 可要是他们拥有一支训练有素，并且武器装备也可以比比肩现役军队的武装队伍呢？ 那到时候田向南跟上面申请的时候，底气是不是足一点？毕竟他们前期投入了那么多，上面多少也能综合考虑一下吧。 “行了......” 卢老笑过之后，对着田向南摆了摆手。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费尽心思的了......” “看在你们青山大队在这次军备生产任务上所做出的贡献，特殊照顾你们一个采购的名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哦？” 田向南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连忙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卢老。 “卢老，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田向南知道对方说这话的意思，明显后面还是有条件的。 “要求.....倒也谈不上。” 卢老摇了摇头，神情似乎一下子多了几分萧索。 “就当是个请求吧。” 田向南闻言眸光微闪，试探的问了一句。 “难道是关于......下午见到的那位薛老先生的......？” 卢老挑眉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轻轻点点头。 “是......” 一个字出口之后，卢老头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田小子，你要是能把老薛给弄到你们青山大队来，那我就同意你的要求，给你们特批一个采购许可。” “真的.......” 田向南顿时瞪大了眼睛，可随即又想了想才道。 “卢老，不瞒您说，在我知道了那位薛老先生是一位医生之后，我也有过这种念头，因为现在我们大队上就缺一名好医生。” “但是吧......” 田向南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道。 “卢老，在我去邀请那位薛老先生之前，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您跟那位薛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第481章 突然告别 听完卢老的叙述之后，田向南也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 这事....... 怪不得下午薛老头对卢老跟何丹医师会是那种态度，这事还真的挺棘手的呀....... 眼下这已经不能说是棘手了，应该说，这就是一个死结。 可田向南又转念一想，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卢老他们的那些陈年旧事，恩怨纠葛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我田向南就是单纯代表青山大队，想要邀请薛老这位赤脚医生到我们那里做任职的。 至于说，薛老头那什么不再开方子的规矩，这也没啥关系啊，大队上的人生病，顶多也就是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再加上磕磕碰碰的一些外伤。 这些伤病啥的又不用开方，你随便拿两种草药告诉人家回去怎么吃就行了。 对吧，赤脚医生不就是干这个的...... 反正卢老的要求，只是让田向南把人给弄到青山大队来。 那他就想办法去弄呗。 卢老他们跟薛老头的恩怨是一回事儿，田向南想邀请薛老头到他们青山大队，这是另一回事，这两者又不搭嘎...... 反正只要把人弄过来，那就等于是完成了卢老头的要求。 到时候只要不提卢老头他们，就以青山大队的身份邀请，不行再叫上殷老叔，跟着过去劝几句。 要还不行的话，田向南就直接找田庆国，让他以县里的名义开一张乡民安置书。 你薛老头但凡认为自己还是个中国人，那就得跟着安置书走，这总没错吧？ 这样算起来的话，他能有很多种方式把那薛老头给弄过来。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不纠结了。 “行，卢老，我保证尽快把那位薛老先生安置过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卢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转头看向了李主任。 “既然田小子也答应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了李主任。 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何丹从灶间里出来，还顺手解下了身上的围裙。 而一直跟在卢老身边的那两名警卫同志，此时也从老林的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拎着当初他们来时拿过来的那几个包裹。 “额，卢老，你们这是......” 见他们的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田向南不由又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老头。 卢老此时已经在李主任的搀扶下，笑着站了起来。 “这一趟过来，该看的工作也看了，该见的人也见了，田小子，谢谢你这两天的招待了，我们得回去了。” “额，这，咋这么突然就要走？” 见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呢，这会儿卢老他们竟突然就要走了，田向南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何丹同志不是刚把饭做好嘛？ 咋？看这意思，连饭都不准备吃了？走的这么急切啊？ 就在这时，就见何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围裙，走上前来，对着田向南深深的鞠了一躬。 “田书记，对不起.......” “先前因为一些误会，所以，我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好，在此，我正式的向你道歉。” “屋里的饭菜是专门留给你的，也算是我个人在临行前，向你表达的一些歉意。” “额......” 见这女人要走之前还专程向自己道歉，又搞得这么正式，田向南心中原本的那一点情绪也都跟着消散了。 也是，这一次分别后，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又何必还要记着呢？ 于是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还伸手虚扶了一下对方。 “既然你都说是误会了，误会说开，那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卢老头。 “您老要走，那我也没啥可说的了，就只能送送你们，顺便祝诸位一路平安了......” “呵呵，那就借你小子吉言......” 卢老头呵呵笑着，最后冲田向南摆了摆手，在李主任他们的陪同下，便直接出了小院。 田向南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把他们送出屯子，送到了南面的火车道边，看着他们上了火车，双方才再次挥手告别。 一个人又默默的回到了屯子里，面对着再次冷清下来的小院，田向南的心头忽然莫名涌现出几分孤独感。 弯腰走进灶间，掀起还冒着热气的锅盖，锅里静静的坐着几个白面馒头和一荤一素两个菜。 他又看了看墙角放着两袋白面，还有一些蔬菜。 这些都是当初李主任为了招待卢老送过来的，眼下既然没有带走的话，回头正好可以送到福利大院那边去。 目光扫到菜案那边的时候，田向南心头一动，连忙走过去，蹲下身，拿出了下面的两个坛子。 他首先打开的，就是装着谭兴国药方的那个，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药丸子数量似乎也没少。 除了第一回在家时，何丹跟他说起过这个，当时还吃了一个，后面对方有没有再研究过，田向南也不确定了。 不过田向南相信，没有原药方，只是靠研究和品尝的话，即便是让她带几个回去，用专业设备检测，她都未必能研究得出来。 毕竟当初老林研究药方的时候就说过，这张祝由方子上面的药方，用药思路跟传统医术有非常大的区别。 所以，哪怕是有了这种药丸，再以传统中医的思路去反推药方，是肯定行不通的。 再说卢老那边，田向南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这种药拿出来，试着给卢老补补身子。 不过经过他的再三考虑之后，田向南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归根结底，他还是对这份药方的来历存在一些质疑的，哪怕经过多次验证了其特殊效果。 用来抓捕野兽抓鱼或者是培育人参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给人吃的话，肯定要慎重一点。 当初之所以会给谭兴国用，那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就算出了问题，也不会有啥心理负担。 可换在卢老头的身上就不一样了。 卢老头要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加上生着重病，那田向南或许也不介意考虑再试一下。 可偏偏卢老头的身份特殊，而且现在也没有病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所以，哪怕是李主任都打过这方面的念头，可田向南却始终不敢去冒险。 第482章 憋火的三宝 第二天，田向南就起了个大早，打算去殷家村旧址看看那位薛老同志。 既然答应了卢老，那么就得趁热打铁，早点把这事办好。 去仓库那边找六子借了卡车，取车的时候，田向南又有了些想法。 青山大队的位置确实是偏僻了些，以后不管是与外界联系，还是出行，他都得换一种交通方式了，总开着大卡车晃荡着算什么事。 要是换自行车吧，倒是也挺容易，上次老林也给他弄了那么多票。 可是田向南又有些嫌弃自行车速度太慢，这要上哪办点事的话，时间可能全浪费在路上了。 小吉普车暂时没渠道弄，而且也太张扬了点，毕竟县里很多部门的一把手都开不上那玩意儿了。 而且这种吉普车都是跟级别挂钩的，他一个大队书记哪有资格开。 最后就只能是摩托车了。 正好摩托车这玩意儿也不算啥稀奇的，回头跟那位轻工局的胡军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整辆摩托车回来。 田向南开着卡车晃悠着刚出屯子的时候，就见前面的大路上正走着的一个人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大卡车之后，跳着脚的挥手。 “吱......” 卡车停在了那人身边，对方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车门，脑袋刚探进来，看到田向南之后，顿时就愣住了。 “书记，咋是你呀.....？” 田向南瞥了一眼，拉着车门面色有些尴尬的王三宝。 “人家都在地里干活呢，你这是干啥去啊？” 王三宝的面色更显尴尬了，蹬在车门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最后还是怏怏的下去了。 “书记，那啥，我有点事要去县里一趟，已经跟俺们队长请过假了。” “先上来吧.....” 看着他脸上失望的神色。田向南没好气的招呼了一声。 “诶......” 王三宝闻言，连忙又蹬着爬了上来，关上车门，一脸的嬉笑。 “书记，你也去县里？去干啥呀？” “我不去县里，我去殷家村那边办点事。” 田向南说着，又转头看了王三宝一眼。 “你现在去县里干啥？樱桃回来了？” 他的心里是真的有些好奇，王三宝这人平日里还是挺实在的，不是偷奸耍滑的那一类，在眼下农忙的时候还往外跑，可能真的是有啥事。 听到田向南问起这个，王三宝原本还嬉笑的神情不见了，面上转而多了几分苦恼。 “书记，是樱桃回来了，不过我这回去县里，也不单是为了樱桃的事。” “哦，那是啥事？” 王三宝叹了口气。 “书记，咱们那位吴大队长又回到文工团的事，你知不知道？” “啥？你说就咱那个大队长吴兆辉，他还能回到文工团？” 听到王三宝口中说的这个消息，田向南十分惊讶。 吴家那哥仨算计他们电线厂的事曝光以后，听说三个人都被带走调查了呀，咋还能回到文工团？ 不过田向南又仔细一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当初算计他们的事，吴兆辉在三人当中起的作用很小，顶多算是个小卒子，也是被插到青山大队的一颗钉子。 而且说来也好笑，那段日子吴兆辉整天被田向南指挥的团团转，从始至终，还真没给他们青山大队造成过什么损失。 要是他在其中扮演的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接着被调查之后，再打回原单位，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田向南就顺嘴问了一句。 “吴兆辉咋的了？” 提起这个名字，王三宝就气不打一处来。 “樱桃给我来信说，那个吴兆辉现在就跟一块牛皮糖一样，整天死缠着她，烦人的不得了，都已经影响到她的工作了。”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真要这么说的话，那吴兆辉的动作确实挺恶心的。 毕竟他在青山大队也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大队长，三宝跟樱桃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去年的表演任务重，樱桃估计都已经跟三宝办过事了。 你明知道这种情况的下，还横插一杠子，死皮赖脸的缠着人，这已经算是人品道德问题了。 “这种情况，樱桃没跟他们领导反映吗？” “咋没反应啊？樱桃跟他们团长反映很多次了，人家也找吴兆辉说过几回了，但是也没用啊。” “那吴兆辉是个会恶心人的，他也没干别的，就是经常借着机会找樱桃，然后说些有的没的，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一回两回的，樱桃说现在他们团里都在传两人的闲话，已经严重影响了樱桃的工作。” “现在樱桃都躲着他，可关键又在一个团里，人家还是后勤的，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也躲不了。” “而且这种闲话都是人家私下传的，樱桃反应过团长也没办法，现在整的樱桃都不想在文工团呆了。” “哎哟，我这暴脾气......” 这会儿，别说是王三宝了，就连田向南听的都是一肚子憋闷气。 这逼犊子纯粹就是恶心人的呗。 可生气过后，他又看向了王三宝。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去文工团找人干一仗？” 王三宝黑着脸不说话，他心里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到了文工团就直接去找他们领导，问他们到底管不管这事，要是不管的话，他就直接去狠狠揍那个瘪犊子一顿，给他长长记性。 看着王三宝的脸色，田向南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也没有直接开口去劝，毕竟这种事确实让人上火。 要是换成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样骚扰，田向南说不定也会直接上门砸爆对方的狗头。 但是暴力解决的方式肯定是行不通的。 真要干的话，也只能私底下干。 像王三宝这样直接找上门，哪怕真能教训对方一对，他自己也绝对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田向南可不想王三宝吃亏。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丢给王三宝一支。 “你先别生气，也别冲动，这样......” “你等会儿到了县里之后，先别管那个姓吴的，就只管看看樱桃，哄哄她。” “等中午的时候，你们两口子在东风路的国营饭店等我，到时候我来给你想个招，咱们好好治治那个货，保准给你们两口子出气......” “真的......？” 王三宝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迫不及待的道。 “书记，你坏主意多，帮我想个损一点的主意，最好能把那孙子整的这辈子抬不起来头。” 田向南闻言，直接伸手在王三宝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大爷的，啥叫我坏主意多？” “嘿嘿.......” 第483章 薛老的往事 卡车很快驶出了小青山，王三宝在路口下了车，田向南调转车头，直接停在了殷家村的大路边上。 开门下车，田向南手里拎着个小布袋，朝着殷家村而去。 布袋里面装着的是一些面粉，不多，也就四五斤左右。 田向南原本想着今天先过来跟这老头拉拉关系，磨磨对方，然后顺便蹭顿饭，所以才带着粮食过来。 嘴里哼着小调，田向南一路直奔村子那边的小木屋，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地方。 “老薛同志，老薛同志.....？” 他站在篱笆院外朝里面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田向南探头看了看紧闭房门的小木屋，然后直接拉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还是没动静。 “怪了，这老头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田向南先看了看旁边那间好像灶房的小木屋，里面只有一个简陋搭起的小灶，灶台上摆着几个底子泛黑的瓦罐。 旁边还有一张破木桌，桌上桌下塞满了一些杂物。 “薛老.....” 田向南又来到大一点的小木屋前，伸手敲了敲那一张薄木板拼凑的房门。 房门并没有挂锁，被他直接给敲开了。 “老薛同志.....？” 田向南探头朝屋里看去。 小木屋里面的面积同样不大，左边墙角摆着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层还算干净的稻草，稻草上面是破旧的被褥。 床头的另一边，靠墙放着一张破木桌，木桌表面垫着两张破报纸，还有两个木杯子和木碗筷子。 屋里其余的空间，都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破烂的布袋子和几个木架。 几个木架子上也没有摆什么药草之类的，看着都是一些晒干的野果子，还有一些干瘪的苞米粒。 屋子里也没有田向南想象中的药草味儿，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潮湿与木头的腐朽味道。 田向南的目光更多是落在了那张木板床上，看着那薄薄的一层稻草与破烂的被褥，狠狠的皱了下眉。 就这样的生活条件，也不知道那位老薛同志是如何熬过这一个个冬天的。 这要是换成了田向南，估计一个冬天都不一定能撑过去。 就在这时，田向南忽然注意到，在那个床头的矮桌上，似乎有着一个什么摆件儿，就像是放相册的那种。 田向南又回头四下里看了看，依旧没有发现老薛的身影，于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忍不住走进了屋，伸手拿起了桌上那个东西。 这确实是一张相框，做工也很粗糙，就是几根木条中间夹着一块玻璃。 田向南也没去多考虑，这样破旧的屋子里怎么会出现玻璃这种东西，而是看着手中这张玻璃后面的相片。 准确来说，是半张相片。 相片中左边的一小半被撕掉了，上面只留下两个人的身影。 站在后面，那个笑得一脸和蔼的正是薛老头，在薛老头的左前方，是一个看年纪约二三十岁，戴着眼镜，长头发，浑身透着一股知性气质的年轻女人。 相片中的年轻女人同样笑着伸出手，手中牵着一只很小的胳膊。 不过，旁边的地方都被撕掉了，同时被撕去的，还有薛老头右边的半个肩膀。 看着这被撕掉的面积，以及女人手中牵着的那一只小手，田向南估计，这张相片的左半部分，应该还有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再结合卢老昨天跟自己说的那些往事，田向南能很轻易的推断出相片上的这几个人。 现在上面留下的这两个人，就是薛老跟他的女儿，薛雅娴。 而被撕下的那两个，一个是薛雅娴的丈夫，也就是薛老的女婿，现辽省总院的主任医师，何景明。 至于被薛雅娴牵住手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薛老的外孙女，也就是昨天刚刚离开的那位女医师，何丹同志。 其实卢老跟薛老之间的恩怨，说起来也没那么复杂。 在10多年前，卢老跟薛老都是朋友，还是私交很好的那种。 两人的认识还是通过何景明与薛雅娴的关系，因为卢老原本就是何家的故交，算是借助两人的婚姻关系，才逐渐与薛老交好。 在运动时期，卢老他们的派系与敌对的派系争斗的异常惨烈。 也就在争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对方派系的一位主脑人物，却突然因为身体病重，而被送到了总院。 当时卢老得知消息后，就想借用薛老这个好朋友的关系，想把那人留在医院里，最起码短期内别出院。 说实话，这种争斗的手段并谈不上卑鄙或者阴狠的，甚至还可以说是一种温和的手段。 毕竟按照卢老的意思，并不需要薛老他们做什么，或者是暗地里谋害，比如在看病的时候动手脚之类的。 卢老只是希望薛老他们做壁上观，不要帮那人看病，让其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 这种事情对于薛老来说，虽然有违医德，但确实也不算是太难为人，于是看在双方的关系，以及女婿何景明的面子上，薛老也就答应了。 可是这事，当时的何雅娴却不同意。 何雅娴是薛老头从小培养大的，属于那种心里比较纯粹的人。 在他女儿看来，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应该作为派系争斗的战场。 不管你们在外面斗成什么样，但是进了医院，那么他们医生只管给病人看病，你们有什么恩怨，也可以等病人出去再说。 对于女儿的看法，薛老却是既觉得欣慰，又觉得有些惭愧。 欣慰的，是女儿没有辜负她的教导，始终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医者之心。 可惭愧的是，人生活在世俗里，难免就要考虑的更多，像他就因为反而是上了年纪，所以就不免让自己的医者之心沾染了尘埃，而顾忌这，顾忌那的。 面对女儿的执着与纯粹，薛老觉得自己也没脸去阻止或者反对，只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表面上他自己并没有出手救治，但是他女儿薛雅娴只是尽一名医生的本分，如果被分配到救治那个人，那只能说是对方运气好。 而且那位敌对派系的人物所生的病，薛老也了解过，单靠他女儿现在的医术水平，也很难治的好对方。 既然他女儿的医术水平，并不足以影响到他与卢老之间的约定，所以薛老并没有要阻止他女儿的意思。 只当是，薛老希望他女儿能始终保持着这么一种纯粹吧。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才导致了后来悲剧的发生。 第484章 老头出现 谁知也是那么凑巧，那个人在进医院几天病情不见好转之后，薛雅娴也被调派到了对方的医疗组。 注意，是被调派过去的，而并不是薛雅娴主动申请去的。 薛雅娴虽然对患者一视同仁，但是也真不会迂腐到上赶着的去帮人治病。 如果是她他明知道自己丈夫，还有卢老，薛老，他们都反对给人家治病以后，她自己还上赶着送上去，那就不能说是医心纯粹了，而是脑子有问题。 可既然现在院里把她分配过去了，那她真的就只会把对方当成一个病人来看待，别无其他...... 院里的这个决定下发之后，薛老知道了，也没有提出异议，也并没有去找徐雅娴，阻止她进入医疗组。 可是这个决定被何景明知道以后，却引起了何景明的极大反对。 与薛老这样的中立派不同，何敬明所在的何家，是坚定站在卢家那一派系的。 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派驻到对方派系的医疗组织后，何景明先是去找了薛雅娴，想要去劝说对方，放弃这个任务。 结果自然是毫无意义的。 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何景明又来找了薛老。 可薛老虽然也不希望女儿过去，但是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 他也想再找女儿谈一谈，却又觉得即便再谈一次，他依旧还是会被薛雅娴的医者理论给教育，于是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随后，两人也闹得有些不欢而散。 可是回去之后，何景明却是想了一个办法。 他找来了几个跟自己实习的年轻医生，让他们几个人轮流想办法去拖住薛雅娴，阻止她进入对方的医疗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这几名实习医生就轮缠住了薛雅娴，不是找她讨论问题，就是有拿不准的病症向她请教。 刚开始薛雅娴还很乐意指点他们，可一连过了几天，薛雅娴又不是傻的，自然也回过味来了。 于是薛雅娴也找到了何景明，两人好好谈了一番。 结果谈崩了，又大吵了一架。 薛雅娴甚至愿意退一步，说只是去医疗组任职，不会主动表现，只当是走个过场。 可是何景明也深知妻子薛雅娴的为人。 妻子虽说向他保证过，不会主动表现，可如果上级真的要求她出手的话，那么何雅娴还是会有很大概率会出手救治对方的。 尽管对方生的病很严重，薛老也说了，以薛雅娴的医术未必能治得好对方。 但这事也是有概率可说的。 万一治好了呢？ 毕竟何景明深知，他们何家与薛家，虽然都是医术传家，但是何家现在已经向正治靠拢，在纯粹的医术比拼上，是比不上薛家的。 比如他妻子薛雅娴的医术，就比他的医术高。 再加上如今外界的斗争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已经站了队的何景明，不希望发生任何的意外。 双方大吵了一架之后，何景明也发了狠，想直接把何雅娴带回家，然后以生病的名义，回绝了医疗组那边。 而就在双方发生肢体争执的时候，拉扯之间，何景明一个失手，扯坏了薛雅娴身上的白大褂，让薛雅娴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而好巧不巧的，薛雅娴摔倒的时候，脑袋直接磕在了旁边病床腿的铁轮上，人.....当场就没了。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何景明这边的懊恼后悔先不说，得知消息的薛老当场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薛老的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愤怒，同时也恨。 他恨何景明害死了他的女儿，也恨卢老他们派系的所作所为，间接导致了女儿的惨死。 可是，按照卢老给田向南的解释，薛老一直最恨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正因为是他的犹豫和纵容，才导致了薛雅娴牵扯到这件事里，从而发生了后来的悲剧。 似乎是为了让这股愤怒和仇恨找到宣泄口，薛老醒来之后，直接出手，治好了那位敌对派系的主脑人物。 而薛老治好对方的唯一条件，就是希望对方能好好整治何家，给他女儿报仇。 而那个人也如薛老所愿。 对方出去后，他们的派系再度取得上风，甚至一路将卢老他们所在的派系打压的损失惨重。 其中何家更是元气大伤，几乎一蹶不振，就连何景明这个核价的招牌任务，也险些落的被下放的下场。 可好在何家和卢老他们还是挺住了，斗争到了后来，到底还是卢老他们所在的派系取得了最终胜利。 他们敌对派系的人几乎被一扫而空，就连薛佬这个曾经出手救治过对方的人，也被直接打发到了乡下。 而薛老这一呆，就是近10年。 到了如今，这个薛老头也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可是他毕竟曾经是总院的医术大佬，一直都被人所关注着。 哪怕是当初他即将被安排下放的时候，上面依旧有数不清的人为他求情。 那时候，但凡薛老能低下头，说上一句软话，他现在说不定还是总院的医科大师。 可是在那会儿，薛老却是走的干脆，走的头也不回。 用薛佬自己的话来说，如果当初他能像女儿那样，一直保持一颗纯粹的医者之心，只管救人的话。 那么当初不管外面争斗成什么样，那他依旧可以和女儿待在医院里，只管治病救人，传承自己的医术。 可惜，正因为他的医心不那么纯粹了，这才害死了他的女儿。 临走的那天，薛老一把火烧了家中所有关于医术的东西，包括祖上传下来的医书和银针，并且宣布就此封针，此生不再为人开方。 也从那日起，一代扶阳派国医大师，就此陨落。 而殷家村的牛棚里，多了一位苟延残喘薛老头。 “唉......”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将手上的相框放回原位，又低头从草屋里走了出来。 “这老头，能跑哪去呢？” 站在篱笆院里，田向南扭头四顾，忽然看到东面小青山的矮坡上，正有个背着背篓的身影，朝这边而来。 “诶？” 田向南用手搭在额前，迎着晨起的阳光，仔细看去。 发现那人好像就是薛老头。 “我草......” 可与此同时，田向南也发现了，在薛老头的身后还跟着一只什么动物，正蹦蹦跳跳的朝薛老头扑去。 田向南嘴里骂了一声，顺手从篱笆墙上拔下一个棍子，就跑了过去。 “诶，薛老头，看你后面，有东西......” 第485章 强势邀请 “我靠......” 田向南拎着棍子刚往那边跑了几步，随后又顿下了脚步，嘴里不由骂了一声。 先前是迎着早上的太阳，看的有些不太清晰，以为是什么危险的动物跟在薛老头身后。 可等跑近了点，他才注意，跟在学老头身后还一蹦一跳的那东西，好像是一只傻狍子。 而且看着体型也不大，明显也就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小家伙。 而田向南冲过去的动作，明显也吓到了那只傻狍子，此刻那个小家伙正躲在薛老头身后，转着脑袋瞅着他。 可瞅了几眼之后，这啥玩意儿又蹦蹦跳跳的朝田向南这边奔来，跑了一段之后，在距离田向南10来米开外的地方又停住了，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他。 “你是干啥的？” 就在这时，薛老头也同样从矮坡上走了下来，身后背着个大背篓，手中提着个拄着的木棍。 “薛老头，我是隔壁青山大队的书记，我叫田向南。” 田向南冲着老头笑了笑，还特意换了个称呼。 “我知道你，上回搬家的时候咱就见过。” 薛老头的语气很平淡，就是那种跟陌生人搭话的语气。 说话的同时，薛老头已经走到前面傻狍子旁边，手中拄着的棍子，在小家伙的屁股上轻轻捅了一下。 “去......” 被他这一捅，那傻狍子当即便跳到了一边，随后扭头看了薛老头一会儿，又蹦蹦跳跳的跑上了山坡，便消失不见了。 “你干啥来了？” 眼看着那只小狍子跑远，薛老头这才又瞥眼看向了田向南。 “也没啥事，我就是去县里办事，顺道过来看看。” 田向南说到这里，看到薛老头又皱起了眉头，这才又连忙跟着说了句。 “还有，上回听殷老叔说，你会两手看病开药的法子，那会儿我还有些不信。” “结果昨天我看那个上面下来的什么领导，也亲自来找你开方，说起来倒还真是我看走眼了。” “眼下我们大队上正好缺个给人看病的大夫，县里医生也不愿意来，我就想请你过去帮衬着点。” 田向南这会儿并没有把姿态放得很低，反而是以一种很随意的态度发出邀请。 这也算是一种试探。 而出乎他预料的是，面对他这种不太客气的邀请语气，薛老头脸上的神色反而是缓和了许多，眼中也没有了先前的冷淡与疏离。 不过老头还是摇了摇头，语气也很客气。 “田书记，昨天那会儿你也在，应该也知道我说过的话了。” “我在下放的那会儿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人开方子了，所以......”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田向南便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 “嗨，咱乡下的赤脚郎中能开什么方子？真要有啥大病的话，也都往县里送。” “我们那就是请不到人了，所以想请你去卫生室帮把手，乡下人能有啥毛病，不过就是个头疼感冒或者磕着碰着之类的。” “只要你能认识药就成，我们那卫生室现成的药品，中药西药都有，回头水有啥毛病，找过去了，你看着帮忙拿点药，只要吃不坏人就行......” “这......” 听到田向南这番随意的话语，薛老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张了张嘴，脸上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田书记，这事吧.......” 缓了一会儿，薛老头才刚刚张口，却又再次被田向南打断。 “薛老头，你可先别忙着拒绝啊。” “我问过殷老叔了，你原本就是被分配到他们殷家村的，按照规定，你这回就应该跟他们一起搬过去的，结果却把你落下了。” “为这事，殷老叔都跟我念叨好几回了，正赶上我这阵子春耕忙得紧，也没顾得上过来。” “现在你这事，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听田向南这么说，薛老头忍不住微皱着眉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现在殷家村搬走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吧，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就算现在我不来找你，回头上面要是想起你了，那肯定也得埋怨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 “所以眼下你要么跟我回青山大队，要么就是托人找关系回城，最后一条，就是你就近搬到其他那两个生产队里去。” “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前头，因为合并不合并的事，我们青山大队跟那两个生产队闹得挺不愉快，陈金斗跟刘老大不服气，还想接着闹，结果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你这要是从殷家村搬去那两个生产队，我估计人家不一定会待见你，说不定还会给你小鞋穿。” 听田向南这么说，薛老头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田向南说的话，他当然清楚，并且还差点就亲身经历了。 作为殷家村旧址唯一留下来的一个人，他可是亲眼见证了殷家村是如何变成废墟的。 那两个生产队的人过来，那真就是把打砸抢三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甚至还有那几个丧良心的还想对他动手呢，好在被其他几个懂事的给拦住了。 虽然青山大队跟那两个生产队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不太清楚，但是他也知道，这两方算是结了大仇了。 真就像田向南说的那样，要让他搬去那两个生产队里，他也绝对落不到什么好。 可要让他去青山大队？ 想到昨天过来的卢老和何丹他们，薛老头再次深深皱起了眉头，随后有些狐疑的看着田向南。 昨天他们刚来过，今天这位田书记就想让自己去他们青山大队，会不会？ 只是薛老头心中的疑窦刚刚升起的时候，就听田向南又状似很随意的说了句。 “哦，对了，你跟昨天来的那位大领导以前就认识吗？我看人领导走的时候脸色挺难看的，连话都没咋说，连夜就走了。” “哦？走了......？” 薛老头闻言，明显也很是惊讶。 “你跟那位领导没什么仇吧？要是有仇的话，俺们可不敢用你。” 田向南忽然又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薛老原本还在想着卢老突然离开的事呢，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没......” 确实，他跟何家算是有些恩怨，但是跟卢老，还真算不上有仇，就连原本心中的那些埋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就已经消失了。 “那行，那事情就这样说了，你白天在家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还有点事，得去县里一趟，晚上回来刚好用车把你带回去。” “啊？” 薛老头一听就有些傻了眼，连忙摇了摇头。 “那什么......” “咋？你不想去我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故作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一抹不高兴。 “那你就是想回城了？还是想去其他两个生产队，反正让你继续一个人在这儿，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 薛老头张了张嘴，一时间脸上也透出了几分茫然。 是啊，自己该去哪呢？ 田向南故意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装出几分不耐烦的样子道。 “那先这样，要不你白天先考虑考虑？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说着，田向南也不管薛老头的脸色了，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之后，他还回头对着薛老头又说了一句。 “好好琢磨琢磨吧，还是那句话，不可能再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嗷......！” 第486章 路施援手 走在出殷家村的土路上，想起先前薛老头被自己一连串话语说的一脸懵的模样，田向南就不由暗自好笑。 正好等会儿要去县里，那干脆就顺便让田庆国帮忙出个安置文件之类的，回头拿给薛老头看看，怎么着也得把人带到青山大队去。 当然，田向南之所以会这么做，倒也并不全是为了完成和卢老的约定，更多的，也是为了他们青山大队，以及薛老头的个人安全考虑。 毕竟，眼下他们青山大队确实是急缺一名医生。 现在团子里没有医生，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上都是硬挺，实在不行就在炕上躺两天。 只有到确实挺不住的时候，才会考虑去县里的医院，又远又麻烦。 县里从去年就答应帮他们调剂的医生，却到现在也没个下文。 不过关于这一点，田向南倒也能理解。 谁让他们是乡下呢？ 再加上医生又是一个吃年龄的职业，这年头能成为正式医生的，年纪怎么也得三开头了，基本上都是有家有口的。 你让人家跑去县城里的家，跑到他们乡下来，甚至天冷的时候，大雪封路一呆就是小半年，搁谁也不乐意呀。 现在既然知道了薛老头以前是个国医大师，还是会长久的留在这边，那田向南怎么可能会放过？ 最后就是薛老头的安全问题了。 要知道，小青山可是真的有狼的。 殷家村的人现在都搬走了，就剩这么一个小老头，别看现在没问题，真要等到了冬天，那谁也说不准。 说句不好听的，真让这老头一个人留在这儿，到时候万一让狼叼走了，说不定一个冬天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 回到大路边，田向南开门上车，原地掉了个头，便直奔县里。 卡车晃晃悠悠驶又朝前驶了不远，便拐上了县郊的大道。 又向前还没跑多远，田向南就看到前面的三岔口处，正有几个人推拉着一辆板车，闹哄哄的拐到了大路上。 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人在前面拉着，旁边跟着四五个人，把一辆板车推的跑得飞快。 田孝南见状有些好奇，脚下轻点油门，卡车德宏名声又稍微大了一些，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那一伙人。 追到近前的时候，田向南才发现，那几个人围着的板车上面，好像是拉着一个人，身下还铺着铺盖，看样子好像是个病人。 先前那几个人似乎是太着急了，竟然没有听见卡车的动静，此刻等田向南都追到后面了，这几个人才发现。 几人中一个年轻的姑娘，连忙跳着脚朝田向南挥着双手，急声道。 “同志，同志，停车......” “吱......” 田向南带了一脚刹车，把卡车停在了路边，连忙跳了下去。 “你们这什么情况啊？” “同志.......” 刚才拦车的那姑娘穿的还挺讲究，上身一条白色衬衫，下身穿着仿军装裤，看着很是干练。 不过此时姑娘似乎是太着急了，眼眶有些泛红，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同志，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我嫂子难产，得赶紧送医院......” “诶哟......” 田向南闻言一惊，连忙朝板车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躺着的一个年轻女人，此刻已经疼的面色扭曲，脑袋上的汗都把头湿发打湿了，面色也很是苍白。 “快，快，赶紧把人抬上卡车......” 田向南当下也不敢耽搁，冲着几人招呼了一声，他自己便爬上了卡车的后车斗，把车斗门打开。 在田向南的招呼下，其余那几个人也从慌乱中回过神，连忙凑过来，几人合力，连同下面的被褥一起，把那年轻女人抬上了卡车的后车斗里。 “上来两个人看着她......” 田向南又冲着先前那女人招呼了一声。 “前面也能坐两个.......” “同志，真的谢谢你了.......” 先前的年轻女孩这会儿也镇定下来了，先是向田向南道了谢之后，随后又对着几人安排道。 “现在有车送，就不要去这么多人了。” 她对着先前拉车的年轻男人道。 “大田哥，大桂哥，还有三嫂子，地里还忙，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跟我二哥把嫂子送医院去就行了。” “诶，诶......” 那两个年轻男人和另一个年轻妇女一看也就是老实巴交的，听她这么一安排，都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随后，这女人又跟另一个青年爬上了后车斗，随后笑着冲田向南点点头。 “同志，麻烦你了.......” “没事，你们坐好了.......” 田向南答应了一声，直接又爬上了卡车，挂档，踩油门，一气呵成。 好在这边算是通往县里的一条大路，路况要好上许多，再加上后面还拉着一个病人，所以田向南就开的快了一些。 又开了10多分钟卡车，终于进了县里的大道，路上也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嘟，嘟，嘟......” 田向南一路按着喇叭，惊的路上的行人四散，在一路上行人友好的问候中，很快就冲进了县医院的大院里。 “咣......” 田向南跳下车，顺手砸上车门，朝着医院二层楼里几个听见动静的人吼了一嗓子。 “过来几个人帮忙......” 随着他一这一声，几个白大褂顿时就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的人还推了两辆轮床过来。 “来，来，来，都慢着点儿，四面都兜住了，小心......” 随后，在一名中年白大褂的指挥下，几人合力又把车头上的女人抬了下来，放在了病床上。 中年白大褂又向旁边那位年轻女孩问了几句情况，随后便招呼着人，推着病床风风火火的进了楼里。 “二哥，你赶紧跟过去看看，照顾着。” 女孩对着旁边的青年吩咐了一声，对方答应了一声，连忙追着进去了。 女孩这才回过头，对着田向南深深鞠了一躬，又主动伸出了手。 “同志，你是青山大队的吧？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叫陶莹莹，刚才有些着急，还没请教同志叫什么呢？” “呵呵，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顺路做了一件善事，田向南这会的心情也很高兴，伸手同对方握了握。 “对，我是青山大队的，我叫田向南......” “田书记......？” 听到田向南口中说出的名字，女孩顿时一脸惊讶。 第487章 医院巧遇 “田书记......？” 女孩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田向南，随后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过青山大队田书记的大名，没想到今天这么巧，不但碰上了，您还帮了我们的大忙。” “都说不用客气了，也是顺道的事。” 田向南听面前这女孩说话带着股子大气，也不由顺嘴就跟她多唠了两句。 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有功夫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孩。 女孩皮肤挺白，一双杏眼，瓜子脸，高鼻梁，樱桃嘴，脑后扎着一根高马尾，模样长得有点像是后世一部叫大时代影视里面的某位港星。 而且让田向南有些惊讶的是，就眼前这女孩，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相貌谈吐，一点都不像是乡下的姑娘。 单以这女孩打扮后的美貌程度，在田向南认识的女人当中，也就仅次于林清了。 “刚才你说你们是陶家坝的？你们那边现在春耕进行的怎么样了？” 田向南想到上回陶老书记跟他说借铁牛的事，也就顺嘴多问了一句。 “就那样呗，估计还在忙活一阵子呢。” 女孩朝医院楼走廊里看了一眼，也顺嘴回道，不过随即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了田向南。 “对了，田书记，听说你们那边到时候能借几台铁牛给我们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呀？” “你连这事都知道？” 田向南顿时就有些惊讶了。 毕竟这个事当初他也就跟陶老书记说过，难道是老书记回去为了鼓舞军心，把这事传扬出去了。 “当然了......” 女孩的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 “陶文明是我爸，这事他回家的时候说过。” “陶文明......” 听到这个名字田向南还愣了一下，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陶老书记的闺女，这还真是巧了，老书记最近干啥呢？身体还好吧？” “我爸身体好着呢，就是最近春耕有点忙，公社县里两头跑，这两天正在县里呢。” 女孩说着，又忍不住朝医院走廊那边看了一眼。 田向南这次注意到了，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哦，对了，你赶紧进去招呼着吧，我也还有点事要办.......” 女孩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朝田向南点点头。 “也行，那田书记您先去忙吧，回头得空了，我让我爸亲自请您过来，上我们家吃饭，也让我们好好的感谢你.......” “别，都不是外人.......” 田向南也笑着摆了摆手，顺手拉开了车门。 “对了，等会儿我可能到县委大院那边去一趟，要不要跟你爸说下这事？” “恩，那就谢谢田书记了......” 女孩冲田向南摆了摆手，随后就转身小跑车进了医院楼里。 “呵......” 上了车，田向南好笑的摇了摇头，打着火，将卡车朝着院外开去。 可他刚调转车头，来到医院门口，却见大门口这边，又走进来一个他认识的人。 田向南见状踩了下刹车，从车窗里探出头，笑着跟迎面走来的中年女人打了声招呼。 “哎哟，婶子，还真是巧了，你这是.......？” 可面对田向南的笑脸，旁边迎面走来的中年妇女先是愣了一下，等看清楚车上的田向南之后，就一下子冷下了脸，将头扭到一边，径自走进了医院楼里。 “额......” 田向南被对方的态度整得有些发愣，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中年妇女进入医院楼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咋回事......？” 嘴里念叨了一句，田向南犹豫了一下，也不急着走了，挂上倒挡，将卡车停在了一边，他跳下车，跟着那中年妇女也进了医院楼。 先前过去的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家都搬到县里的王老七媳妇。 田向南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呢，王老七一家是被自己劝着搬家的没错，但是搬家这件事对他们也没有有什么坏处。 当初他们搬走的时候，一家人还都高高兴兴的呢，咋这会儿见到自己，又摆出这么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就见七婶子手里拎着个圆筒饭盒，穿过医院前面的二层小楼，来到后面的联排病号房这边，直接进了其中一间。 病房里摆着三张病床，此时靠着北墙的一张病床上，王老七正斜靠在床头，跟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友们说笑着。 正对房门的一张病床上的病友率先看到了王老七他媳妇，忍不住笑着道。 “哎哟，王老七同志，你的病号饭到了，闲谈就此结束，我们也不耽搁你吃饭了。” 王老吉闻言笑了笑，扶着床头坐了起来。 “行，那就先到这儿，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以后你们要是有亲戚朋友需要做家具啥的，可以尽管来找我，我给你们算实惠一点。” “行，没说的......” 又随意的打了几句哈哈，王老七这才突然注意到，他媳妇从进门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太好，当着外人，都没有一点笑模样。 “媳妇，你咋了......？” 他一边帮媳妇把饭菜端出来，一边轻声问了一句。 “没咋......” 他媳妇先是语气很冲的说了一句，可缓了缓，看了看当家的脸色，这才叹了一口气道。 “刚才，搁大门口碰见田书记了。” “田书记？” 王老七闻言也是一愣。 “他咋跑县医院来了？来瞧病还是瞧人的？” 可还不等王老七他媳妇回答，就见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从门口走过，朝屋里扫了一眼。 随后，那人又退了回来。 田向南跟王老七他媳妇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可他刚穿过前面2层小楼，王老七他媳妇就不见了，他只能挨着病房一间间的看。 好在王老七住的病房也就在前面，刚走过几天就找到了。 田向南进来的时候，先看到的就是七婶，随后才看到坐在病床床头的王老七，忍不住惊讶道。 “诶哟，王七叔，你这是咋的啦？” “额，田书记......” 王老七看到田向南，连忙就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 “别，叔你先坐着，别乱动......” 田向南见状，连忙快走几步，扶着王老七坐好，这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可他仔细看了看王老七身上那明显的伤势，田向南的眉头又跟着皱了起来。 “七叔，你这是......？” 第488章 王老七的遭遇 打量了一下王老七的情况之后，田向南忍不住开口询问。 因为王老七此时脑袋上包着纱布，还有些鼻青脸肿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生病，反而像是.......被人给打的。 “七叔.......你这是......咋弄的？” “书记，我这......” 听到田向南问起这个问题，王老七面色不由有些尴尬，可是还没等他解释，旁边他的媳妇却又忍不住开口了。 “还不是你把我们赶到县里，老七才会出事的......” 他媳妇的语气依旧很冲，话语中还带着满满的怨气。 “闭嘴，你懂个啥？老爷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王老七却是面色一变，狠狠瞪了他媳妇一眼。 被他这一呵斥，王老七他媳妇脸色一白，倒也没敢顶嘴。 田向南也看了这位七婶子一眼，也没太在意她说的话，随后才又看向王老七，等着他的解释。 就见王老七苦笑了一声。 “书记，这事吧，其实也怨我自己......” 随后，王老七就说起了这件事的原委。 其实王老七一家进城也没几天。 但是自从上回田向南跟他谈过之后，也算是帮王老七想了一个挣钱的法子，那就是给人做家具。 而且王老七这几年在县里黑市上也不是白混的，刚搬到县里没几天，还真让他借着以前在黑市认识的关系，接了一个做家具的活。 可这活一接，却也惹出了麻烦。 让王老七帮忙做家具的，是以前在黑市买过他几回木雕小玩意的人，知道他的木匠手艺好，这回又得知了他全家都搬到县里，也就放心的跟他聊了这个做家具的事。 这回做的这套家具，是给那人亲戚做的，人家儿子要结婚，让王老七帮忙打造一个衣柜和橱柜。 这刚一到县里就接到了大活，王老七心里自然也很高兴，满口的答应下来，就开始弄料子设计，准备干活。 可王老七不知道的是，那人的亲戚，原本是把这活交给县里另外一个叫张五的木匠，可是做的时候人家去看了几回，有些没相中张五的手艺。 结果那人的亲戚不干了，连定钱都没要，也不要人家做的东西了，转头就找上了王老七。 按理说这事也挺正常，毕竟人家不满意你的手艺，也没要订钱，做不成生意就算了呗。 可张五这边也觉得自己亏，毕竟弄了这么多料子，还搭了几天工，就人家那点定钱，根本就弥补不回来。 于是张五就在外面放话，说谁也不要接那家人的活，谁要敢接，他就找谁的麻烦。 这张五说是个木匠，其实也就是个街面上混的地痞流氓，平日里就靠着坑蒙拐骗，和那点不上台面的木匠手艺为生。 县里面基本上干这行当的人都知道他，也知道这人混蛋，不会平白无故的招惹他。 于是那人的亲戚想做家具却找不着人，眼看着婚期都不远了，正着急呢，王老七这就冒出来了。 王老七刚搬到县里，而且这活也是别人介绍的，他也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也不认识张五，所以就高兴的接下来了。 后来张五就打听到了这个事，同时也打听到了王老七家的住址，知道他们是新搬到县里的。 要说张五这人也挺不是玩意儿的，你要真想警告王老七别帮人家做家具，你就直接去。 可张五还偏不....... 可能是打着想给这个新来的木匠一个教训的主意，张五并没有立刻找上门，反而是等到王老七都买好木料了，开始收拾的时候，他这才找过来。 张五带人直接找到了王老七的家里，指着鼻子警告他，不许他帮那家人做家具。 王老七也是在黑市上混过的人，自然知道张五这样的地头蛇不好惹。 换做平时，他肯定也就退一步就算了，为了挣钱得罪这种人也没必要。 可是，眼下他木料啥的都买回来了，再加上这还是他搬到县里的第一份活，正是打响名声的时候，所以考虑了再三，王老七还是咬牙拒绝了张五的要求。 用张五的话来说，就是他没给自己这个面子。 接下来的事情也简单了，王老七出去的时候，路过一条小巷子，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 这事都不用查...... 因为是被套着麻袋在小巷子里打的，王老七连人都没看见，所以报公所也没有用。 这顿打也没把王老七怎么着，就是脑袋挨了一砖头，身上受了点皮外伤。 可偏偏也就是这顿揍，把王老七的火气也揍起来了。 王老七还对着外人直接放话，等他从医院出去以后，家具照样做，他非得看看，某些人能把他怎么滴？ 搞清楚王老七的遭遇之后，田向南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站在是非的立场上，是，王老七没错，那人的亲戚家也没错，你张五手艺不行，咋就不允许人家找旁人了。 你自己做不好，还不允许人家帮忙做，你咋就这么能耐呢？ 可社会就是这样，生意场上更是如此。 像这种背后警告，使绊子，下阴招，下黑手的，在商场之中简直不要太常见。 甚至比张五这手段更黑，也更狠的，都比比皆是。 王老七要真想把自己的手艺发扬光大，把自己的名头传出去，甚至以后还想开家具厂什么的。 像这种被人套头揍一顿的小手段，那只能说是小儿科，以后恐怕还会遇到更麻烦的。 王老七要真能起来的话，以后说不定能遇到那种手眼通天，商官勾结的。 这种对手才是真正的厉害，根本就不需要用这样的暴力手段，光利用一些官面上的关系，就能把你打压的生不如死。 这......也就是田向南想要发展集体产业，而不是搞个人经济的原因之一。 因为如果换一种性质，假如现在王老吉是以他们青山大队的名义，在县里开了个小家具厂，帮人做家具，那张五还敢上门来找麻烦吗？ 以他们青山大队现在在县领导心中的地位，张五这种人但凡敢冒个头，田向南随便给县公所打个电话。 可能都不需要证据，直接就把你人给弄进去，把你三岁尿床的事都给你扒出来，让你这辈子都待在里面别想冒头。 讽刺吗？很讽刺....... 残酷吗？一点都不残酷...... 因为这就是此刻的现实....... 正当田向南这边想着如何安慰王老七两口子的时候，医院大门口这边，王老七口中的那个张五，此刻正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第489章 老相识了 “三哥......” 县医院门口，张五点头哈腰的走在前面，连同他身后的几个人，将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人簇拥在中间。 在面对中年人的时候，张五一脸谄媚的笑容。 “那姓王的听说这两天就能出院了，还嚷嚷着出去该咋滴咋滴，不给我一点面子呢，看样子这回还是揍得轻了。” “这回有三哥替我做主，他要还不老实的话，回头就给他来顿狠的......” “呵......” 被几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中年男人闻言轻笑了一声，佯装不悦的瞪了张五一眼。 “你小子别整天咋咋呼呼的，光靠着打来解决问题，真要把事情闹大了，你们不也落不着好啊。” 被对方瞪了一眼，张五连连点头赔笑。 “是是是，三哥说的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主要是这人也太不懂事了，他一个乡下刚搬进县里的，就敢不给咱们爷们一点面子。” “这我要是不教训他的话，以后事传出去了。谁还拿咱当回事儿。” “你小子说的也是......” 三哥听到张五的话，也不由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你都打听清楚了？这人确定是乡下来的？在城里没啥关系吧？” “三哥尽管放心，我张五也不是第一天在街面上混了，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一个刚从乡下搬进城的泥腿子......” “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进城就敢从咱爷们儿嘴里抢饭吃，活的不耐烦了他......” “行了，行了......” 三哥随意的摆摆手，打断了张五的拱火。 “先进去看看吧，记住，把钱先准备好了，先给钱，然后咱们再谈事，这叫先礼后兵......” “知道，知道.......” 张五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不就是医药费嘛，早准备好了，我还给准备了两份，要是谈不好的话，我把两份一起给他。” “啥叫医药费？你嘴上又没个把门儿的了？” 谁料三哥闻言，却是伸手在张五的脑袋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把他打得一咧嘴。 “你个犊子玩意儿，你说那是医药费，不就是自己承认人是你打的了吗？” “我交代你几遍了，这叫慰问金，咱们就是来慰问病人的，慰问金，记住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三哥。” 王五苦着脸，也没敢顶嘴。 ----- 田向南这边还在想着王老七这事该咋办的时候，就觉得背后门口阴影闪动，随后便是一道有些嚣张的声音响起。 “哟，姓王的还在医院躺着呢，咋样？这病号饭吃的还习惯不？” “张五......” 此时王老七两口子也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那几个人，看到为首的那人，王老七顿时气得直咬牙。 “你还想咋的，真以为我不敢去告你们？” “瞧你这说的哪的话？” 来人却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还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黑十，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这不是听说你要出院了，还准备给人家做家具呢，我这不是顺道来看看你嘛，给你送点慰问金。” 说着，这人还又拍了拍自己的另外一边的口袋，依旧嬉皮笑脸道。 “这边还给你准备了一份慰问金呢，就看你啥时候想要了，只要你想要，跟咱哥几个说一声，啥时候送都可以。” “你敢.......” 王老七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明显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别说是他了，就连田向南这会儿都被这人的嚣张给惊住了。 不是，这大清早的，几个菜呀，咋比螃蟹还横呢？ 原本坐在病床上面对王老七的田向南，此时也忍不住转身看向了那人。 说话的这个张五长得挺普通，面相是那种放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不过配上他此刻脸上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也确实有几分看着让人忍不住手痒的劲头。 田向南又扫了一眼张五身后的那几个人，很凑巧的又碰到了一个熟人。 下一刻，田向南就咧嘴冲那人笑了笑。 “诶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雷三爷呀，怪不得说话这么带劲儿......” “田田田田书记.......” 雷三儿这会的舌头都有些不好使了，愣愣的看着坐在病床边的田向南，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在干啥了。 “我，我.......” “哟，你还认识我们三哥？小子，你是干啥的？” 可偏偏张五这小子并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挑着下巴，一脸轻蔑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无比和煦。 “我也没干啥，就是在乡下当个书记.......” “书.....记......！” 张武闻言，面色也是一僵，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那啥，乡下的书记也没啥了不起的，这里是县城。”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吧......” 雷三儿这会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听这张五还在那里逼逼赖赖，忍不住上前一巴掌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他转过身，满脸陪笑的对着田向南点头哈腰。 “田书记那啥，我朋友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 “三哥，你这是.......” 张五被雷三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都给干懵了，此刻正捂着麻木的脸颊，一脸迷茫的看着雷三。 “他不就是一个乡下书记，你也不至于.......” “你给我，闭，嘴......行不？” 雷三闻言转过头，目光阴冷的瞪着张五，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哥，额......” 被雷三这满是寒意的眼神一瞪，张武只觉得头皮一麻，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雷三再回过头，面对田向南的时候，又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田书记，我朋友不懂事，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您要是觉得不满意，或者有啥要求的话，尽管说，我雷三儿保证没二话，您咋说，我咋做.......！” 第490章 恐惧的雷三 “田书记.......” 面对着笑盈盈看着他的田向南，雷三儿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正如张五所说的那样，田向南不过是一个乡下的书记。 但书记跟书记能一样吗？ 田向南以前还是队长的时候，就敢直接带着民兵队在县里大闹了一场，还抓了于老二那伙人，正好还顺便把他这个中间人都给抓了。 于老二他们那群人是什么下场，于老二是怎么死的？雷三到今天都还记得清楚呢。 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家伙有多狠，先是在于老二身上开了一枪，然后又跟他玩什么游戏，大冬天的把余老二硬生生冻成了冰坨子。 接着还把他们一伙人关在牛棚子里，没吃没喝也不管。 那于老二又伤又冻的，甚至都没撑到开大会的时候上台。 还有于老二那一伙的其他人，哪个不是断手断脚的被从台上抬下去的。 就连他的那个手下，也是被打断了两条腿，抬回县里的。 只有雷三，在马科长的求情下，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但自打那以后，雷三也知道了，以后青山大队绝对不能惹，面前这个姓田的更是不能惹。 可他咋的也没想到，今天就是被王五邀请过来，想借自己的名头唬唬人的，竟然直接在医院碰到了这个人。 想到这儿，雷三偷眼看看不说话的田向南，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王老七两口子，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连忙试探的道。 “田书记，您来医院做什么啊？这两位是......？” “哦......” 田向南闻言冲他笑了笑，语气很随意的道。 “我听说我们青山大队的王七叔在县里出事了，就过来看看。” “轰......” 雷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跟被雷劈了一下似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完了....... 又是这样...... 上回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人在县里受伤了，然后这姓田的就带着民兵队来了， 这咋跟上回一模一样呢？ 关键是......咋又让自己给碰上了呢？ 此刻的雷三欲哭无泪，真恨不得回头再狠狠的给张五几个大嘴巴，顺便，也给自己来上几个。 妈的，让你出门不看黄历...... “田，田书记......” 雷三真就快哭出来了，连眼睛都红了，一脸憋屈的道。 “田书记，今天这事我真的不知情，都是他.......” 说着，雷三一把将旁边还在发愣的张五拉了个趔趄。 “都是这小子惹的事儿，我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真跟我没啥关系啊。” 被雷三这么一拽，张五这会儿似乎也回过味儿了。 他看看一脸惊惧，明显有些吓得不轻的雷三，又看了看笑咪咪坐在那里的田向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雷三是什么人....... 自从街面上开始逐渐放松以后，这一年多来，最先混起来的，就是类似雷三这样的人。 尤其是雷三，仗着跟县公所有点关系，加上认识的人多，现在已经偷摸的干起了很多生意。 不夸张的说，眼下在整个县里提起雷三的名字，但凡是街面上混的，哪个没听过，又哪个不是一脸羡慕。 光雷三自己手底下跟着他混饭吃的人，最少也有五六十号，算是半个“爷”级的人物了。 这样的人，跟限公所的同志们都能有说有笑的，可在眼前这个什么书记面前，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人到底是干啥的？ 不过，不管人家是干啥的，既然雷三都惹不起，那自己肯定就更惹不起了。 都是常在街面上混的，张五哪能没这点眼力见，当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啥，田书记，这事，我......” 田向南却没有理会有些语无伦次的张五，而是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雷三。 “你说咋这么巧呢？我刚听说我七叔搬进城里，没几天就被人套了麻袋，还想来看看咋回事呢？没想到又碰到你了？” 雷三这会儿是真的都快哭了，苦兮兮的一张脸。 “田书记，这事我真的.......” 只是不等他说完。田向南就摆了摆手。 “行，先不管这事咋做的，既然你们人都来了，你就说咋处理吧。” 听田向南这么说，雷三好悬才松了一口气。 “田书记，您说，您说咋办就咋办。” “我说.......” 见雷三又换成了一连谄媚的模样，田向南反倒是慢慢敛去笑容，神色也冷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张五，还有雷三身后的那几个人。 “行，那就我来说。” “要不这样吧，你让动手的那几个人都去找老马，送他们进去改造一下，张五3年，其他几个帮忙的一年半，有没有问题？” “额......” 雷三闻言一愣，忍不住咧了咧嘴。 “田书记，这.......马科长那边......” “你就说是我说的.......” 田向南一句话打断，吓得雷三连连点头。 “知道，我知道了.......” 此时，一句话就被人决定了命运的张五和后面其中的两个人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还有，我七叔住院这么久的医药费，还有耽误的工钱。” “我的，医药费，营养费，还有工钱，都由我们出.......” 也不等田向南说完，雷三已经抢先回答道。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又冲着一脸呆愣的王老七两口子点点头，这才终于站起身，又瞥了雷三儿一眼。 “我不管这几个人跟你是啥关系，但是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但凡他们进去的日子少一天，我就让你进去陪他们。” 雷三闻言，面色一垮，却依旧只能点头回应。 “田书记，我知道了，保证办到.......” “恩......” 田向南整了一下衣服，转身朝外走。 “那就先这样吧，你先去办事，办好了，中午去东风路的国营饭店找我......” “啊......？” 雷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可看着田向南走到门口的背影，又连忙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田书记......” 直到田向南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雷三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屋子里原本压抑的气氛也都慢慢消散。 张武有些不愤的朝门外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凑到雷三的身边道。 “三哥，这人到底谁呀？咋这么牛......哎哟！” 可是他一句话没说完，雷三儿就已经回身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张五被他这一脚踹的站立不稳，当即就摔倒在地。 就这雷三还兀自不肯罢休，上前又连续跟着踹了几脚。 “你他娘的，我让你惹事，让你惹事......” “你狗日的惹谁不好，还惹上青山大队，害老子.......！” 病房里的其他人看着此刻因暴怒而面色狰狞的雷三儿，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491章 电业局的要求 从病房里出来之后，田向南就径直去了前院，再次启动了卡车。 今天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眼下交给了雷三处理之后，相信他也不敢不听话。 不然回头田向南要是知道了，收拾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他跟那个什么县公所的马科长有关系也没用，谁也护不住他。 以前他能给马科长几分面子，是因为他还只是队长，尽管有权利，但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而如今他已经是大队书记，是可以直接跟县领导对话的身份，再加上他们青山大队的实力，他这个大队书记的分量在各个县领导的心里，那可是独一档的。 他要是想在县领导面前给县公所那边说两句上眼药的话，别说一个马科长了，估计就连县公所所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如果没特别必要的话，田向南肯定也不会干这种事。 而且县公所那边的人肯定也不傻，也不会不给他面子。 经过今天这一遭，相信以后王老七在县里的日子会好过许多，顶着青山大队出来的名号，三两年内，应该也不会有人敢随意找他麻烦了。 这也就当是田向南让他们搬出屯子后，给的一点特殊补偿吧。 真要是两三年内王老七还混不出名堂，那只能说是他看错了人。 开着卡车来到了县大院这边，在门口直接被抱着枪的保卫给拦住了，那小战士还来到车门前，给田向南敬了个礼。 “同志你好，你是来干啥的？” 田向南也冲他笑了笑。 “同志，我是青山大队的书记，来找领导汇报一下工作。” “哦......” 小战士看了看面前的卡车眼神有些古怪。 “同志，你这辆卡车没有经过登记，不能开进院子里，就先停到大门的旁边吧。” “额.......” 田向南脸上的笑容一僵，看了看神色挺坚持的小战士，无奈的点点头。 “那行吧......” 说着，他便转动方向盘，卡车靠边停下。 换车，回头就得联系胡军那边，赶紧换车。 他要是开个小吉普或者摩托车啥的，也不至于连院子都进不去。 不过想想也是，开着个大卡车进县大院给领导汇报工作，也确实是有点不太合适。 刚走进县院的大楼，迎面就碰到个人腋下夹着各黑皮包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碰见田向南，那人还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 “哟，田书记，咋有空来县里了？” “呵呵，来找领导汇报点工作......” 田向南也冲那人笑了笑。 “赵主任，您这脚步匆匆的，县里最近挺忙啊？” “嗨，可不是咋的，最近县里事确实挺多的，两头瞎跑呗。” 两人寒暄了几句，田向南忽然想起陶莹莹她们在医院的事，当下就把这事跟面前的赵主任说了一下，也省得他再往县委去找陶书记了。 “诶哟，这个我得跟县医院那边打声招呼，回头等问题解决了，也好跟陶书记讨杯喜酒喝。” 赵主任一听，这也算是个紧急的事儿，毕竟他们办公室的架构存在，也就是为了替领导解决各种麻烦。 又跟田向南招呼了一声，赵主任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田向南周边又找人打听了一下，就直接来到了3楼田庆国的办公室。 伸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答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田庆国正坐在桌子后面，跟面前一个小年轻交代着什么事情，见到进来的是田向南，他不由挑了挑眉。 “行了，你先出去吧，把事情都安排下去。” “是......” 应该是秘书的小年轻答应了一声，同样有些好奇的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转身带上了房门。 “你咋这会儿来县里了？不听说你们现在都在忙春耕吗？” 说着，田庆国又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水在那里，要喝自己倒。” 田向南这从早上忙活到现在，还真有些渴了，闻言也没客气，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随后捧着茶杯道。 “春耕都是机械在忙，现在大伙们都熟悉了，也不需要咋看着。” “我就是来县里办点事，顺便过来问问，前两天跟你说的那几件事都咋样了？” “哦，那几件事啊......” 田庆国闻言，这才停下手中翻文件的动作，想了想才道。 “事情有点小麻烦......” “哦......？” 田向南一听，也连忙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田庆国的对面。 “哪方面有困难？” “都有.......” 田庆国清叹了一口气。 “往你们那里全面铺设电线线路是个不小的工程，电业局那边说他们最近资金有些困难，暂时无法承担铺设线路的花费。” 田向南闻言皱眉。 “那这事县里应该帮忙解决呀，我们青山大队每年交几十万的税呀，难道连通电这点小事儿都摆不平。” 田向南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对面的田庆国。 田庆国闻言面色依旧平静，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这种事也理应由县里出面解决。” “但是你也知道，我刚过来，工作还没有理顺，这中间各部门之间又得协调，而且电业局那边名为地方管辖，实为国营单位，这事......” 田庆国说到这里，意有所指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田向南皱了皱眉，手里捧着茶杯，想着田庆国刚才的那个眼神，心头不由一动。 “是电业局那边，有什么......要求吗？” 见田向南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田庆国有些满意的笑了，随后轻咳了一声道。 “电业局那边说，想从你们这边申请一条计划内的采购渠道。” “不可能.......” 田向南闻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脸色都跟着黑了下来。 可一句话说完，他看着对面始终一副平淡神色的田庆国，又皱眉沉吟起来。 计划内的采购渠道，这玩意儿只存在于公家单位之间，他们青山大队虽然是集体企业，但是也能勉强算是公家单位。 啥叫计划内？ 比如当初沈缆想霸占他们铜矿的时候，就是给他们提供采矿设备技术和人员，然后以计划内的采购。 简单来说，计划内的价格，也叫划拨价，大概是市场价的三成到五六成之间。 原本一块的东西，他们要是买的话，也就是三毛到五六毛，反正正常都是半价以下。 这个要是放在田向南他们的电线厂上，大概也就是成本价，甚至还要略亏损一些。 听到电业局那边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田向南下意识的就要反对，可回过神来之后，就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真要是平白让他们青山大队吃这么大亏，别说他这里，从田庆国这里估计都过不去，而且田庆国肯定也不会跟自己提这个事了。 于是田向南又试探般的看向田庆国。 “假如我们给他们提供一个计划内的采购渠道，那我们有啥好处？” 见田向南此时反应了过来，田庆国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电免......” 第492章 都想占便宜 “电免......？” 听到田庆国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田向南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就连语气都不由兴奋了几分。 “有没有限额？是只要我们合作期间，都能电免吗？”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一下从山谷又窜到了山顶。 可是兴奋过后，田向南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对，这事嘛，电业局那边也不是傻的，肯定还得有商有量。 所谓的电免，就是字面意思，电力免费。 这年头，能得到电力免费政策的，那都是什么企业？大都是一些非常重要或者是保密的部门。 又或者是跟他们电业方面有合作的单位。 冷静下来之后的田向南，又开始思考电免这个政策对他们青山大队能有多大的好处？ 但是仔细想下来，这玩意儿，似乎也没有多大好处嘛....... 这又不是后世，电力乃是能源巨头的存在。 眼下他们青山大队能用电的地方，无非也就是照明和电线厂那边。 就连冶炼厂那边基本上也都是人工操作，不过回头倒是也可以加装一些电力启动移动之类的设备。 但尽管这样，这三者加在一起一个月又能耗多少电，以现在的电价，撑死了不过几百块钱罢了，还赶不上电线厂一天的利润呢。 就这点政策，就想交换他们青山大队的划拨渠道，那他们也太亏了。 要不，回头再搞个什么电力大户的产业？ 田向南脑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却又很快被他打消了。 没那必要，就眼下一个电线厂加一个冶炼厂，以后就足以让青山大队腾飞起来，搞得再多非但成不了助力，说不定反而还会增加负担。 想到这儿，田向南摇了摇头，对着田庆国道。 “电免这个政策，对于我们目前来说，实际作用不大，单以这个政策来换划拨渠道，电业局那边也太没诚意了。”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田庆国脸上露出了毫不遮掩的欣赏之色，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又摇头道。 “但这个政策你要不同意的话，电业局那边，估计还得拖你们一阵子。”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无奈，心中郁闷的同时，倒也没有多么生气。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这个铁律不光适用在商场，而是适用在社会上的每个角落。 电业局看上了他们电线厂的产出，想借职务之便获得一些好处，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唯一让田向南郁闷的是，对方拿不出能交换利益的对等筹码。 想了想，田向南又接着道。 “你这边能不能帮我约一下电业局那边的领导，我想跟他们当面谈谈，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办法。” 田庆国闻言笑了笑。 “可以，要不就下午吧，下午我请电业局那边的周副局长过来一趟。” “行......” 田向南点了点头。 “电线这边先就这样了，那电话更改线路那边怎么说？” 听田向南问起第二件事，谁知田庆国依旧是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邮局那边不给过.......” “为啥啊......” 接连听到两个坏消息，田向南这会儿的心态也有些稳不住了，一脸的无语。 田庆国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办的两件事，还都是咱们县里管不到的部门，我也没办法呀。” “邮局那边基本上都是人工交换机，半自动的就一步，也就10条线路，大都是给一些紧要单位使用的，他们不同意批给你们青山大队。” “这t娘的......” 田向南嘴里低骂了一声，从口袋掏出烟，丢给田庆国一，，点燃之后吸了一口，这才接着问道。 “解决办法呢......？” “你们要真想转自动或半自动交换线路，就得自己买一台交换机，而且国内还是半自动纵横式的，并没有你说的那种全自动交换机.......” “如果你想要全自动交换机的话，估计只能从国外买，而且在咱们这能不能适用还不知道。” “邮局那边给我回话的意思，倒是挺希望你们青山大队出钱，从国外弄一台全自动交换机回来的，到时候他们可以给你们免安装费。” “哦.......？” 听田庆国这么说，田向南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 “我给他们买个屁，问他们要不要。” 自己光想着换电话线路的问题了，好像还真的忘记这个全自动电话机的问题了。 国内第1台全自动电话机，好像就是80年代出来的，听这意思，眼下这种全自动的还没造出来呢。 想用的话，也只能用国内生产的，算是半自动什么纵横式的交换机。 反正总也比人工强...... 至于他们青山大队花钱从国外买，邮局那边还真把他们当冤大头了。 实在不行，就从国内买个纵横式的也行，反正能朝外省打电话就可以了。 但是平白花钱买个电话机放到邮局，去给他们增加效益，那田向南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毕竟一部纵横式电话机有很多条线路呢，正常情况下，差不多能供应一两百部电话。 他们哪怕多接几条电话线，这玩意也是亏大的。 除非，邮电局这边能同样给他们通话免费的政策。 但这一条估计不太可能，邮电局的人又不傻，一部电话机撑死不过万把块钱，还是一次性投入。 可电话这玩意要是可了劲儿的打，用不了几年邮电局就得亏掉裤子。 由此可见，他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家家的，光想着从他们青山大队占便宜。 这也算是他们青山大队名声传扬出去以后，所带来的弊端吧。 都知道他们有钱，都想趁着帮他们办事的时候卡一卡，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啥的。 “要不，下午也让邮局那边过来个人谈一谈？” 见田向南只是苦着脸抽烟不说话，田庆国笑着说了一句。 “谈，一起谈，这帮人还真的是......” 田向南有心想骂一句，不过当着田庆国的面，到底还是把下面的半句脏话咽了回去。 “对了，还有你们那位女知青朱青青的事。” 似乎是看田向南有些郁闷，田庆国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帮你打听了，你们那位朱青青同志，现在正好跟老四在一起呢。” “上回老四他们去外省考察的时候，路过浙省，也去了朱青青他们的老家，碰巧两人又遇上了，于是就打算一起回来。” “结果回来的时候，他们又顺路去考察了几个地方，这才给耽搁了。” “哦，人没事就行......” 听到朱青青没什么事，田向南这会儿也算放下了心。 这也算是他今天来到县里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第493章 饭店相聚 从县大院里出来，天色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开车来到了东风路这边的国营饭店。 他这边刚把卡车停下，就见已经有两个人从饭店里迎了出来。 “田书记.......” “田书记来了.......” 田向南看了看雷三身边的那人，面带惊讶的笑了一声。 “哟，马科长也在.......” 他也没想到雷三居然又把这位给找来了，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恐怕还真的不简单。 “呵呵......” 老马同志也是一脸笑容的道。 “这不是听说田书记来县里了，中午雷三还要请书记吃饭，我就赶紧过来作陪了。” “那感情好，不过今天中午，还是我做东吧！”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道。 “马科长以前也帮我们青山大队不少忙，今天这顿饭，就当是感谢了。” “田书记客气了，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三人说笑着进了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又聊了几句之后，马科长就起身去点菜了。 老马跟雷三两人在县里地头熟，但要是论起来，肯定是身为县公所科长的老马更有面子，他去点菜的话，牌子上没有的菜也能弄几样过来。 等老马离开后，雷三殷勤的帮田向南倒上了茶水，这才低声道。 “田书记，张武跟那几个人已经进去了，张武三年半，那几个人都是两年，过两天就直接送走。” “哦.......” 听雷三超额完成了任务。田向南淡淡点头，随后瞥了满脸堆笑的雷三一眼。 “那个张五应该是跟着你混的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去医院帮他出头了。” 雷三闻言，面上不由一苦，却也没有否认，反而是低声求饶道。 “田书记，张五确实算是我朋友，但他干的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能敢招惹你们青山大队的人吗？” “田书记上回放了我一马，我雷三心里都记着呢，就是没机会报答。” “既然田书记能叫我过来，要是有啥用得着我雷三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保证没二话。” 田向南闻言，目光瞥了一眼门口进来的两个人，忍不住咧嘴笑了。 “行，咱待会慢慢说。” 抛下这么一句之后，他冲着进来的三宝和樱桃招了招手。 “书记......” “田书记......” 两人来到近前，跟田向南打了招呼，随后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雷三。 “先坐.......” 田向南招呼两人坐下，等到马科长回来之后，这才把几人的身份都介绍了一下。 几人喝着茶，趁着没上菜的功夫，田向南又把樱桃被那个吴兆辉纠缠的事也说了下，随后看向了马科长和雷三。 “马科长，雷三，你们两位一个是县公所的，还有一个认识人多路子广，能不能帮我想个招，好好治一治那个姓吴的。” 听田向南这么说，三宝和樱桃也都将目光看向了这两人。 “田书记......” 雷三闻言面色一喜，刚准备说话，就被旁边的马科长拽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嘴。 就见马科长冲田向南笑了笑。 “田书记，你说的那个姓吴的，该不会是以前在你们青山大队当过大队长，还跟以前县里吴书记有点关系的那个吧？” 听到老马同志的话，雷三的面色一白，随后有些幽怨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见对方一口道破了这其中的关系，田向南也没在意，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口，才道。 “马科长不用在意那么多，咱原本那位吴书记因为工作出了点岔子，以后也回不来了。” “眼下咱们说的这姓吴的，是晋城来的，家里在那边是有点关系，不过在咱这边，那就啥也不是。” 听他这么一解释，马科长和雷三的脸色倒也都缓和了许多。 雷三更是看了对面的樱桃和三宝一眼，随后眯起了眼睛，一双小眼珠不停的转动。 “再说了，咱也没打算把人怎么滴，也没说把人揍一顿，或者是随便栽个罪名给送进去。” “毕竟，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干，不是吗？” 听田向南居然这么说，马科长与雷三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摸不懂田向南的意思了。 他们原以为田向南找雷神过来是准备找他麻烦的，所以马科长才准备过来帮忙说和说和。 可来到这里才发现，田向南是想让他俩过来帮忙的，就是想整整一个人，还是一个现在没啥背景的。 这种事两人也经历了不少，毕竟不管是在观面上还是在街面上，也都碰到过类似的事情。 两人心里原本也都挺乐意的，毕竟收拾一个在这边没啥关系的人，能跟田向南打好关系也不错。 甚至老马心里也都快打定主意了，只要不是啥严重违背纪律的事，哪怕犯点小错误，他也认了。 毕竟青山大队的情况，他可比雷三清楚的多。 真要能交好了田向南这个书记，以后有机会能请他在县领导面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未来往上面再走几步也不是没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眼下他俩就代表着县里一黑一白的两种势力，真想合伙收拾个人，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眼下田向南却又说不让打人，也不让抓人，那他们还能干什么？ 马科长看了看旁边的雷三，雷三也有些不解，于是就试探的道。 “田书记，那您的意思是......？” “我能有啥意思？” 田向南闻言，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 “毕竟那姓吴的又没犯啥事，就是明知道人家有对象，还整天缠着我们大队上的樱桃同志，这种行为挺恶心人的。” “咱能不能想个主意？也想办法治治他，恶心他一把，让他以后不敢再缠着我们樱桃同志。” “哦，对了，说起恶心人，我又想起了一个事儿。” 田向南说到这里，莫名的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王三宝。 “三宝啊，你那小侄子，就叫小浩子的那个，上回跟张老四家二小子打架没打过，回头是咋恶心人家来着？” 王三宝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就不由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田向南，一脸震惊道。 “书，书记，你，你不会是也想让我，用屎包去砸那姓吴的吧？” “滚蛋.......” 田向南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等会儿还要吃饭呢，你也搁这恶心我是吧？” “我堂堂一个大队书记，能让你用屎包去砸人吗？那不是也太掉价了？” “我的意思是，让你发散思维，想一个类似的主意，既能治治那个姓吴的，又不犯法的。” “书记.......” 王三宝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让我上哪想去？” 第494章 电业局来人 “这点主意都想不出来，你还能干啥？” 见王三宝苦着脸，田向南故作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 “田书记，要不，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就在这时，旁边的雷三主动接口道。 “哦？” 田向南闻言，笑着看向了雷三。 “雷三兄弟是有啥好的办法？” 听到对方口中悄然改变的称呼，雷三顿时面上一喜，堆起满脸的笑容。 “我暂时也没啥主意，不过田书记的意思我也算明白了。” “您就是想警告一下那姓吴的，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缠着这位樱桃同志就是了。” 见田向南点头之后，雷三这才跟着道。 “这事简单，您尽管交给我就是，最多三五天，我保证以后让那人见到这位樱桃同志扭头就走，绝对不敢再纠缠。” 雷三说着，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马科长。 马科长也笑着冲他微微点头。 “那感情好.......” 田向南也笑着点头，瞥了一眼旁边的王三宝。 “还不赶紧谢谢这位雷三兄弟，他能帮忙的话，这事估计也就好解决了，等会儿你得跟人家多喝几个。” “诶，知道了，书记......” 王三宝脸色有些别扭的看着面前被田向南一口一个兄弟叫着的中年男人，尴尬的冲对方笑了笑。 也就在这时，饭店的服务员把菜都给端了上来，还要了两瓶酒。 在雷三与马科长的热情招呼下，几人止住了这个话题，开始吃喝起来。 有着雷三和马科长这种酒场老油子的殷勤招待，席间的气氛也很热烈，并没有在提姓吴的事。 当然，也没有再提及张五他们的事。 知道田向南下午还要去县大院，所以雷三和马科长他们也不好劝酒，只能顺带的将目标转移到了王三宝身上，倒是让王三宝跟着多喝了几杯。 一顿饭吃下来，再加上席间聊聊县里的情况，时间也不短。 就连饭钱都是马科长提前结好了的。 最后几人在饭店门口分开，王三宝送着樱桃去文工团，田向南也在两人的相送下也上了卡车。 看着卡车慢悠悠的开走，马科长推过门口的自行车，冲着雷三点了点头，小声道。 “姓吴的那事你既然应下，那就多动动心思好好办，办好了，以前啥事都没了，说不定还能搭上青山大队这条线，对你以后有好处。” “我知道了，你放心，老马，这事我指定办得漂漂亮亮的，肯定让田书记满意。” 马科长这才点了点头。 “要是有啥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让人来找我就行了。” 又低声说了一句之后，马科长这才骑上自行车走了。 “呼.......” 等到人都走后，雷三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用双手使劲搓了搓有点酒意上头的脸颊。 “恶心人？咋的才能恶心呢？” 想了想，雷三又转头看向了王三宝和樱桃离去的方向，犹豫了一下，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 田向南这边来到县大院，又把卡车停在了门口，随后便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田庆国的办公室，敲门之后，听到里面有了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田庆国依旧在忙，坐在办公桌后面，左手夹着一根香烟，正在看着一份文件。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跟人约的是下午两点，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田向南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20分钟，也没有说话，走到一旁拿张椅子坐下，随手拿过两张报纸翻看起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随后那个田向南上午见过的小年轻走了进来，看了田向南一眼之后，对着桌后的田庆国道。 “领导，电业局的杨主任他们来了。” “知道了，把人带去小会议室。” 田庆国抬头淡淡说了一句，随后又看向田向南。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领导你先忙吧.......” 田向南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朝田庆国笑了笑，随后就跟着小年轻出去了。 见到田向南这随意的态度，小年轻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两人出门，在对方的带领下去了小会议室。 所谓的小会议室，其实就是3楼一个单独的空房间，里面摆了一张长桌和几张椅子。 田向南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在桌前坐下，心里默默思量着跟电业局那边该怎么说？ 他这次主动想跟电业局那边谈，其实就是想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和需求。 跟电业局的合作不是不能谈，毕竟在电线这一方面，电业局毫无疑问的是一个超级大户。 但是吧，电业局是真正的中央国营单位，其地位连沈缆这样的省级国营都不能比，更别说他们这样的小作坊了。 作为中央国营大单位，他们的行事作风自然也就更加国营化，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更霸道一些。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电业局用的电线从来就没有采购一说，基本上都是划拨，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电线厂，无非就是产能不够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正因为他们是小作坊，目前对电能没有过多依赖，所以也才能有底气跟电业局商谈一下。 你要是真换成沈缆那样的大厂，你估计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就拿眼下他们青山大队来说，田向南向县里电业局申请了铺设电线，这属于程序上的正常申请，你电业局能卡个一年半年的又怎样？ 哪怕过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你该装还是得给我装，你敢再拖下去，我直接向上级检举你，到时候让你也不好过。 但这种是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非到万不得已，田向南也不会这么做。 而且他估计，电业局那边，也不会真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按照他的想法，人家之所以这么做，估计也就是想试探试探他的态度，看能不能跟他们青山大队来一些合作。 毕竟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合作双赢才是大家最愿意走的一条路。 “咚咚.......” 田向南也就刚坐下几分钟的时间，敲门声再次响起，随后会议室的门推开，先前那个青年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田向南连忙站起身来，主动朝门口迎了过去。 “田书记.......” 青年招呼了他一声，随后给他们双方做了介绍。 “这位，就是前山大队的田书记。” “这两位，是县电业局的杨科长和李科长.......” 第495章 两位科长 “杨科长下午好，李科长好！” 听到对方居然一下子来了两个科长，田向南也不由惊讶的挑了挑眉，主动向两人伸出了手。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谈吧，有事可以喊我。” 那青年又笑着说了一声之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方。 杨科长个子很高，戴着一副眼镜，脸上没什么笑容，看起来挺严肃的。 而李科长就是那个女的，30来岁，长得不算漂亮，但打扮的也挺干练，与田向南握手的时候显得很热情。 “同属电气行业，早就听说过田书记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您果然是年轻有为.......” “李科长客气了，你们才是前辈，来，快请坐。” 田向南笑着招呼两人坐下，又主动给两人倒了茶，两人也都口头道谢。 等各自落座之后，那位李科长又笑着重新介绍了两人的身份。 “田书记，这是我们业务科的杨科长，我是后勤科副科长李艳。” “你们好，你们好........“ 田向南又客气了几句，看了看两人，随后直接对着李艳道。 “我们申请电线的情况你们也知道，除了基本的照明之外，也就是用于电线厂的几台机器，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 “不过，听说你们电业局这边对铺设电线有困难？” 李燕闻言笑了笑，这回她倒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那位杨科长。 得到她目光的示意，杨科长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依旧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态看着田向南。 “确实有些困难。” “你们那里离县里足有20多里路，现有的一条老电线也就是当初从陶家坝走过去的，用来供给电话，不但老旧，而且负荷量不大。” “要是想给你们通电的话，并且还要考虑你们后续工厂的用电，就得直接从县里重新铺设几条主线，再加上一路上的电线杆重新架构。” “成本粗略估算下来至少也要7万多，接近8万.......” 杨科长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那位李艳李副科长笑着接话道。 “田书记，不瞒你说，随着最近城乡改造，加上县里各处的建设，我们电业局那边确实也挺忙的。” “而且说句老实话，这么一大笔资金，光用来给你们那么远的地方架设线路的话，光凭你们一个青山大队的耗电量，就算回收成本，估计就得十几年时间。” “所以，我们局里对你们大队的这个申请，目前还有些犹豫，还在考量。” “哦，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心中却不由有些好笑。 主要是对方这个成本算的有些太高了。 没错，如果按照市面上的电线价格来算，扯三根粗些的主电线到他们青山大队，供全大队用电，成本确实也差不多需要这么多。 可关键是电业局拿电线啥时候出过市场价？ 一根粗一些的主线，就算是十规格的，市场价1块5，他们电业局拿最多也就5.6毛，哪怕扯到他们青山大队需要5万米，那也不过2万多块钱。 就算中间给他们装两个变压器，再加上竖几根水泥杆子，那又能值几个钱，撑死了也不过3.5万块。 结果人家一张口就翻了一倍还多。 但是这方面，田向南也不好反驳，人家爱咋说咋说。 还有回收成本的事，田向南听着，也就是听听就算了。 向后世给山里扯电线，几十公里就为了给几户人家通电，想回收成本那都得等到几百年以后了。 但是后世的电网大哥在乎过这个吗？人家就是干这个行当的，打的口号就是把光明送到千家万户。 这也是身为国家人民的隐形福利。 但是在这年代，人家需要考虑成本问题确实也没错。 毕竟现在的电业局，还没发展成未来那个世界第一的电网大哥呢.......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也故作沉吟了一番才道。 “那如果铺设电线的电线耗材，由我们自己来出呢？” 听到田向南的话，杨科长看了他一眼，却没做声。 倒是李艳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田书记，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们青山大队有这个条件，而且我们局内也曾经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最终被否决了。” “因为这个在程序上是不允许的，从哪都说不过去，万一被上级知道了，局领导都会跟着受处罚。”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意外。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个方法看似可行，实则实施的机会不大，毕竟这种先例不能开。 因为这是从县里架设到他们大队那里的主电线，原则上都是属于电业局的工作范围。 这年月，家用电线基本上都是自己出，但是主线的来源确实毫无疑问的。 打个比方，他们大队上能拿出6万米的十规格主线，可以低价卖给电业局，然后由他们来使用，这样就可以了。 这种行为看似有些脱裤子放屁，但中间的那道程序绝对不能少。 既然对方说的有理有据，那田向南也不在这方面纠缠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我听田县长说，你们电业局想申请从我们电线厂要一条采购渠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比如额度上。” 听田向南这么说，李燕脸上的笑容似乎浓郁了几分。 就连那位一直不苟言笑的杨主管，脸上都不由多了一丝笑意。 开口的依然是满脸笑容的李艳。 “田书记说的没错，我们局里确实有这个意思，而且这不光是我们局里的意思，我们上级，也就是市局那边，也有这种想法。” “毕竟我们电业局虽然也有自己的渠道和工厂，但是离咱东北这边太远。” “就连沈缆厂那边的份额，分到我们这里也没有多少了，咱们这边的电力化之所以进展缓慢，耗材缺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是现在有了你们青山电线厂，而且还是咱们省第一家自己的电线企业，我们电业局也当然非常希望能跟你们达成合作。” “至于采购份额方面，当然是越多越好。” 李艳说到这里，观察了一下田向南的神情，才接着说道。 “当然，这方面咱们可以慢慢谈。” 田向南闻言笑着点头。 “能跟你们电业局这样的大单位合作，我们青山大队肯定也是很乐意的。” “但是，我也听说了，田县长向我们转达你们给的电免政策。” 他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个电免的政策，对于现在的我们青山大队而言，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相信你们也知道，就算我们青山大队通了电，无非也就是照明和电线厂的几台机器，那一个月才能用多少电？顶多了也就千把块钱。” “一个月千把块钱的电费抵扣，可远远比不上我们跟你们合作后，给你们调拨价所损失掉的巨大利益。”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艳微微皱眉，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田向南说的是事实。 这事，别说是面前这个能把青山大队发展成市里属一属二的生产大队田书记了，换成她，她也不会干。 除非傻子才愿意。 于是，李艳就试探的问道。 “田书记，那您的意思呢......？” 第496章 何谓双赢 “呵......” 面对着李艳那探究的目光，田向南只是轻笑了一声。 “合作当然是可以谈的，但最起码也是双方都有好处，不能只是一方损失的吧。” “田书记说的自然有道理，想来您既然这么说，也就应该有了一些想法，不妨说出来咱们讨论讨论？” “行，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田向南也没拖沓，他稍微坐直了一点身子，看着对面的两人道。 “我这边有两种合作方式，你们可以考虑考虑。” “第一种，我们这边每月可以给你们3万米的电线主线采购额，但是，我们不接受划拨价。” 田向南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面两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他摆了摆手。 “你们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 “我们不接受划拨价，但是可以给你们市场八折的价格，其中一半你们可以用划拨价来采购，至于另外一半，可以以电费结算，并且可以累积下去。” “电费累计结算？” 听到田向南这种古怪的要求，对面的杨科长和李艳相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新奇的要求。 可是想了想这其中的门道，李艳的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再看向田向南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满满的欣赏与惊讶。 怪不得这人能把青山大队发展成这样，这种想法还真是别出心裁。 田向南的意思是，从他们那里拿电线，差不多同样是以四成的划拨价拿，但是另外的钱可以用电来抵消，而且还会累积。 这样算下来，其实对他们电业局并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同样是以划拨价格拿里来的电线...... 至于累计结算电费，这一条更没有问题了，哪怕累积到100万电费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让他们掏钱就行， 毕竟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给青山大队电免政策的。 可是李艳仔细一想，又不得不佩服田向南的深谋远虑。 毕竟电免这只是一种政策，以后说不定还是会改动的，万一以后政策变了呢，他们难道还能找他们电业局要说法不成？ 但累计电费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就跟欠账一样，只要不把账扯平，那他们电业局也不可能赖掉的，只要电业局不倒闭，那账迟早得还清。 而且，面前这位田书记算账算得也挺厉害。 要是换成电免政策，他们一个月，顶多也就省个千把块钱电费。 可要是换成电费抵账，就按一个月3万米大规格主线来说，市场价要4.5万，打8折以后3.6万，一半划拨价也就是1.8万，再加累积了1.8万的电费。 交易一个月，差不多就能给他们大队省下一年半的电费。 这要是交易个三五年，10年8年的，估计那电费都得累积到百八十年以后了。 “呵......” “啪啪啪.......”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李艳也不由笑了起来，一脸赞叹的拍了几下手。 “田书记真不愧是能带领青山大队走到今天的人，居然连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我李艳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田向南闻言，则是很淡定的笑了笑。 “李科长过奖了，我只是想着，能找出一个能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合作方式而已。” 李艳笑着点头，又跟旁边的杨科长对视了一眼。 “田书记，那你所说的第2种合作方式是什么？” 田向南点点头。 “第2种合作方式，算是是基于第1种合作方式上面的补充。” “我想你们电业局有那么多合作方，肯定也不乏有矿场之类的单位。” “如果你们能帮我们青山大队申请一条计划内的铜原料采购渠道的话，我们可以将你们从我们那儿采购电线的份额增加至6万米，同样以先前那种计算方式。” “6万米.......”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声的跟旁边杨科长嘀咕了几句，这才又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你的第2种合作要求，已经超出我们县电业局的能力了，不过我们可以向上面汇报一下。” “但如果我们真能为你争取来一条小额的计划内采购渠道，那我们要求，你们每月能给我们提供最少10万米主线的采购份额。”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默默沉吟了一会儿，才点头道。 “可以，但是我要求你们为我提供的采购渠道，采购额度不低于50吨。” “好.......” 李艳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站起身来，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田书记，我希望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都能给对方带来好消息。” “呵呵.......” 田向南笑着同她握了握。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今天就先这样，田书记，我们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们.......” 两人走得很是干脆。 等他们走后，田向南也松了一口气。 他提出的这两种合作的方式，是他目前能想到最有利于青山大队的了。 采用电费结算的方式算是他脑子灵光一闪，但说到底，青山大队还是有些亏的。 毕竟拿不到手里现钱，而且还要考虑以后电费涨价的因素。 但也总比一个什么电免政策要强的太多。 让电业局想办法帮他们找一条采购内的铜料渠道，这也是他的突发奇想，不过现在想来，看刚才李艳和那位杨科长两人的反应，这事估计还真有门。 真要是能找个每个月能提供50吨铜料的划拨渠道，那他们青山大队在这次的合作中不但不会亏，反而是大赚特赚。 当然，电业局那边也是占了大便宜。 这真的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资源互换，合作双赢。 送走了两人之后，田向南又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忍不住就出门又去找到了田庆国。 敲门之后，进了田庆国的办公室，他才发现，此时办公室里除了田庆国之外，还有一个身材发福，满脸红光的中年胖子。 这中年胖子此时正坐在田庆国办公室里靠墙的唯一那张沙发上，满脸的油光，听见开门动静的时候，看向田向南的双眼中还带着几分迷离。 看这摸样，这人中午恐怕没少喝。 田向南与坐在办公桌后的田庆国对视了一眼，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中年胖子倒是先开口了。 “你就是.....嗝.......青山大队的.....额......那什么田书记？” 第497章 钱主任的心思 “恩.....？” 听到这醉酒胖子口中那还带着几分迷糊口气的话语，田向南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田庆国。 田庆国却只是冲他扯了扯嘴角，并回以一个无奈的神情。 “这位，就是咱县邮局的钱主任.......”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这才又看向了沙发上醉酒的中年胖子。 都喝成这么样了，还怎么谈呀？ 这位钱主任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挺不靠谱的，明知道下午要谈事情，中午却喝这么多，明摆着没把这事当事。 不过想想也对，邮电老大哥嘛...... 要说眼下这个时期电业局是中央国企的话，那邮电局，就更是中央国企当中的老大了。 哪怕到了90年代拆分为邮政和电信，那同样也都是各自行业当中的老大。 不过，就算是邮政老大哥，也不能这样办事吧？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我中午6个菜才喝了小半杯...... 正当田向南心里寻思的时候，那胖子又开口了。 “诶，你是那青山大队的......额.......田书记不？” “你好，钱科长，我是田向南.......” 田向南强忍住心头的不爽，笑着冲对方伸出了手。 “哈哈哈哈，好，好，你好，田书记......” 见田向南伸出了手，胖胖的田科长顿时就笑了起来，态度都热情了几分，很用力的握着田向南的手晃了晃。 “早就听过田书记的大名了，今日一见，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田向南闻言呆了呆。 这话听着，咋这么熟悉？ 第一次听的时候感觉还好，转头再听到同样的话，就感觉怪怪的。 “嗝......” 胖子又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冲田向南笑了笑，抓着他的手一直就没放开。 “其实我来了有一会了，先前听说你跟电业局那边在谈事情，所以就没去打搅，现在你们都谈好了吧，是不是该谈谈咱们的事了？” “额，钱主任您请说......” 田向南被这胖子突然热情的转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尴尬的接了一句，想听听人家后面说什么。 “我听说田书记想给你们大队上的电话转线路，这事吧，咱们邮政这边是真的挺困难。” “这不，中午我这不就请人吃饭谈业务嘛，我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才让人多装了两部电话。” “没办法，咱们县里穷，经济发展慢，我们邮局更是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额......” 听到面前这胖胖的钱科长竟然跟他开口叫穷，田向南一时间都被他给说懵了。 邮电局老大哥竟然还说穷？ 要知道眼下这年月，装一台电话最起码也得小几千块钱，再加上邮寄东西物流和银行汇款单电报啥的。 额...... 这么一想，田向南也反应过来了，好像确实是挺穷的。 就像后世的邮政老大哥一样，别看是正儿八经的龙头老大，但一年到头真不挣什么钱。 至于为啥不挣钱的问题，从后视网络上一个段子就能看出来。 段子是这样的，一个人去邮政寄东西，问邮政小姐姐，某某某地方能不能送到？ 小姐姐头也没抬，只是随口回了一句，是中国的地儿不？只要是中国的地儿，就能送到。 这个段子年轻人看了想笑，可上了年纪的人看了却会忍不住红了眼。 啥叫中央国企？这就叫中央国企...... 后市那么多快递公司，那么多次必达，件必达，但是能送到中国大江南北每一寸土地的，唯有老大哥，邮政。 有的时候，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就像前面说过的，电网老大哥铺设几十公里电线去山里，只为给几户人家通电，成本回收得几百年。 他们考虑过成本吗？或许考虑过，但归根结底还是这么做了，无非还是为了那几个字。 为人民服务...... 这几个字不光是口号，更是印证在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上，只是很多人没有注意而已。 所以田向南仔细想了想，就知道钱主任哭穷的原因了。 这个年头装个电话挣钱不？装一部电话几千块钱安装费，要说不挣钱那是假的。 但你要说挣钱吧，其实还真不挣钱。 装电话挣钱，你也得分单位...... 像是那种生产单位，或者是能有盈利能力的一些厂子，国营公司，给他们装电话确实挺挣钱。 可要是给政府机构呢，军方机构呢？ 再比如，像他们青山大队，或者是陶家坝公社这些地方的。 那都是为了联系地方人民，怎么可能会收钱？甚至连电话费都不要，只是偶尔会断线占线而已....... 所以别看邮政这时候也兼营着通信业务，但确实也没有多大的盈利能力，只是为了方便。 “田书记，当初给你们那边装电话，也就是看在工厂和林场的关系上，联系你们也方便一点。” “但现在你们想转线路，我们确实有困难。” “眼下咱们县邮局里就一台纵横交换机，10条线路供着100多台电话，就这，有时候都还会耽误通话，我们也多次受到上级批评了。” “所以你们要改自动线路的话，那就只能你们自己买交换机了。” 胖胖的钱科长拉着田向南的手，一脸的诚恳。 “不过身为业内人，我得跟你说句实话，咱国内的交换机也就那样，半自动，反应还是慢，你们青山大队效益好，可以考虑买个国外的。” “你们要是没关系的话，我可以向上级申请，帮你们找找路子。” “这样到时候我跟上面沟通一下，不光给你们开国内通话，以后说不定可以考虑帮你们开通国际线。” 田向南越听越不对劲儿，这钱胖子说话的味道，咋感觉就那么熟悉，像是在画大饼呢？ 于是，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的胖子。 “那什么，钱主任，我想问一下，国外的交换机，在咱这能适配吗？” 钱胖子闻言，满不在乎的笑着道。 “那有啥适配不适配的，估摸着也差不多，就算不行，回头咱研究改造一下，肯定也能用的。” “滚滚滚滚滚......” 田向南闻言没好气地抽出手，冲这胖子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估摸着也差不多？感情你就是想让我们当冤大头，出钱帮你们买个试验机型回来呗？” 说着，田向南还瞪了这胖子一眼。 看他这浓眉大眼一副献殷勤的模样，果然不是好人！ 第498章 钱胖子 被田向南这么连声呛了一句，这钱胖子却丝毫没在意，反而态度更显亲近了，嘿嘿笑着道。 “田书记，我真没忽悠你的意思。” “眼下我们局里的那台纵横交换机，还是去年下半年分下来的，所以三两年之内，肯定不会再有分配名额了。” “你们要真的想转线路的话，只能自己去买交换机。” “咱们国产的交换机确实有，就是天津西安那边都有出产，就是我们现在用的这种。” “不过我听说，现在这种已经处于淘汰边缘了，不然也不可能分配到咱们这种偏远地方。” “而且我还听说我们上级通信部门那边，最近可能会前往国外考察他们的通信技术，说不定到时候会带两台交换机回来。” “哦......？” 见钱胖子说的一脸诚恳，田向南也不由惊讶挑眉。 “这也是你说的国外交换机采购路子？” 钱科长毫不避讳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确实是这样，而且我还打听过，国外的交换机是按线路来算售价的，每条线路的售价大概在1000美元左右。” “一台三线的小型交换机也就是三四千美元，即便是局用的12线路的中型交换机，也就1万多美元。” 钱胖子说到这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真诚的道。 “田书记，我也不瞒你，今天过来跟你们谈电话转线路的问题，确实也有拉你们青山大队赞助的意思。” “但是在线路转换的问题上，我真的没有说谎，目前真的没有给你们转自动线的名额，短期内你们要想更换线路的话，只能想办法增加交换机。” “其实1万多美元换成人民币也就是2万5左右，这笔钱我们不是拿不出来，但是我们没有外汇。” “而且就算我们有外汇，我们也不能这么干，毕竟全国几万家邮局呢，要是都跟上级这么申请的话，那这次出去就不是考察技术，而是大采购了，上面肯定也不会允许。” “一是不允许出现这种大采购的情况，二也肯定不会允许这么多外汇白白浪费掉。” “我知道，你们青山大队跟市中行那边有合作，你们要是出面的话，从他们那里弄个1万多的外汇应该没啥问题。” “到时候，我们可以以你们的名义来采购一台交换机，这样的话，就不会违反原则了。” 钱胖子说到这里，看了看田向南，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至于田书记担心的适配问题，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次的考察队当中，带有咱们的技术人员，到时候他们如果采购交换机的话，那肯定是有把握完成国内的适配，要不然肯定也不会采购。” “哦，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听到这里，才了然的点点头。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面前这钱胖子说的话，倒是也能圆回来了。 说到底，这胖子极力劝说田向南出钱，借助考察队的关系买回来自动交换机，其实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业务。 毕竟，就算到时候交换机买回来了，调试好了，那肯定也是得装在他们县邮局里。 而且这还是借青山大队的名义采购的，到时候东西回来了，也不会被其他上级单位给截胡。 这可是中型局用交换机，12条线路，最少能供应240台电话，甚至如果邮局心黑点，供个400台也没关系。 装一台普通线路的电话都得几千，到时候要是装一台这样全自动的线路，估计没有1万也得七八千。 去掉一些特殊单位和政府单位的线路更换，哪怕只给他们邮局留200台收费安装名额，那最少也是140万的装机收益。 啥也不用干，就拉拉赞助，一转手，邮局那边就能入账140万，这钱胖子不去做生意还真可惜了。 当然，钱胖子虽然有他自己的小心思，但这事对青山大队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2万多人民币，也就是1万多块钱的外汇，这个钱虽然多，但是在他们县里，也并非只有他们青山大队能拿出来。 他们能参与到这样的机会当中，也只能说算是赶上了。 田向南暗暗琢磨了一下，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能错过的，他们青山大队肯定要出这个钱，但是如何回收利益的事情也得考虑考虑。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大不了他们青山大队买一台交换机放到邮局那边，然后就以交换机的价格来抵话费就行了。 比如花了2万多买交换机，那就给他们抵成2万多的电话费。 可现在既然涉及到外汇，田向南还得跟市中行那边的杨主管申请，肯定还得欠人情，那，账就不能算得这么轻了。 光抵扣话费才多少钱，2万块钱的话费，撑死了也就够他们用个10年8年的，他们青山大队也不缺这点儿。 想到这儿，田向南笑着看向了面前的钱主任，故意试探道。 “钱主任，既然交换机是我们出外汇买回来的，那到时候如果放到了你们邮局，我们有什么好处。” “哈哈......” 钱胖子闻言笑着道。 “这有啥好处不好处的，等交换机调试回来以后，我们就立马安排人给你们更换线路，并且，减免你们两年的话费。” “呵呵......” 田向南见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咳咳......” 钱胖子见状，眼珠转了转，这才试探的道。 “那依照田书记的意思呢？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帮你们加装一台电话？要不，就光以你们的名义，这笔钱我们按照外汇的利率，等过一段时间返还给你们。”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钱胖子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眼眸微微闪动，把心中先前的想法收了起来。 他原本想着，能不能接着买回交换机的条件，跟邮局谈谈合作，比如以后连接这台交换机的电话，装机费和话费之类的，由两方来分成。 换句话来说，就是邮局出线路，青山大队出交换机，以后装机费和话费两家分钱。 田向南能这么想，当然不是异想天开，因为再过一些年，有一些小的地方，确实有地方政府跟邮局这么合作的。 不过看眼下钱胖子的这个态度，他的这个想法肯定会行不通了。 一旦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这胖子还会跟他翻脸。 毕竟这可是一两百万的长期收益，这胖子既然能聪明到敢做第1个吃螃蟹的人，肯定不会平白让出来的。 没听他刚才最后一句话，已经有隐隐踢他们出局的意思了。 于是，田向南笑着点点头。 “钱，当然还是由我们出.......” 第499章 真是奸商 “钱，还是由我们出.......” 田向南也笑眯眯的看着钱胖子。 “不过我们出外汇，再加上以我们的名义采购回来的交换机，放到你们那里，你们就给我们减免两年话费，这是不是也太没诚意了点？” “呵呵.......” 钱胖子闻言也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的神情。 “那，田书记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大家可以慢慢商量吗？” “呵呵.......” 田向南笑着掏出烟，丢了一支给旁边像透明人一样的田庆国，然后又帮田胖子点上。 这会儿，场面和谐的就跟两人认识了几十年一样。 吐出了一口烟，田向南就以玩笑的语气，对着钱胖子说道。 “钱主任，一台交换机有12条线路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给我们单独留一条，省得我们以后通话的时候受到什么打扰？” “啊？” 钱胖子闻言，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连忙摆了摆手。 “这不行，这不行，这也太浪费了。” “田书记，一条线路多了能开三四十条电话呢，就单留给你们一家，那也太浪费了。” “要不这样，回头我帮你们安排一条线路少的，也保证你们那边通话不会受到啥打扰。” “呵呵......” 对于钱胖子的承诺，田向南却只是莫名的笑了一声。 开玩笑，你说的好听，到时候谁知道你会往里面连接多少电话线？ 就算到时候他们打电话有问题了，那邮局这边也可以随意推脱，说是线路有问题之类的。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干脆说点实际的。 于是，田向南就故作沉吟了一下，随后也装作一脸诚恳道。 “钱主任，既然不能单独给我们留一条线路，那多帮我们免费安装几个电话总可以吧。” 说到这儿，田向南还假装掰着手指数了数。 “也不要多，我们青山大队2000多号人，管理班子，包括小队长家里一人一个，再加上冶炼厂，电线厂，窑厂，差不多20个名额，装20台电话就行。” “额......” 钱胖子闻言嘴角抽了抽，20台电话，那跟单独给他们一条线路也没啥区别了。 钱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不行，那也太多了，哪有给什么小队长家里还装电话的，你们青山大队这也太奢侈了。” “钱主任，20台真不多了，我们青山大队那么多人呢，每个小队都管着两三百号人，跟一个小的生产队也差不多了，给小队长家里装个电话，也方便安排工作不是。” “还有各个厂子里，那安装电话，原本就都在计划里的。” “我们这点名额，跟一台交换机能供应的名额可差的远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吧。” “您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那我真的怀疑，你们邮局那边，还是拿我们当冤大头了。” “嘶.......” 听到田向南的最后一句话，钱胖子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起来了，低头抽着烟。 田向南也就静静看着他，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他先前提的这个条件，也算是田向南的底线了。 我1万多外汇砸出去了，还得搭个小人情，你们邮局要是连多扯几台电话都不同意的话，那真的就是没有一点诚意。 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呗。 反正有着田庆国在，他要有什么往外联系的事，也可以让田庆国帮忙转一下，无非也就是最近麻烦一点。 钱胖子低头抽了几口烟，抬头看了一眼田向南那带着平淡笑容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丢下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脸上又浮起了笑容，点了点头。 “行，田书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确实应该表表态。” “不过20个电话肯定不行，你们也用不了那么多，就按田书记说的，你们领导班子家里一家一个，加上几个产业里。” “不过减免话费的政策肯定没有了，你们村子里面自己打可以免费，要是往外面打的话，肯定是要收费的，就按正常收费。” “呵呵，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田向南笑着向钱胖子伸出了手。 钱胖子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田向南，语带感慨。 “田书记，确实是名不虚传啊，一点也不肯吃亏.......”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不过那笔外汇的事情，还是希望田书记能尽快解决，考察队那边，可能最近几天就会出发。” “行.......” 田向南也很干脆的点头答应。 “等会儿我就给市中行的杨主管打电话，回头你们直接从市中行那边拿就行。” 这事田向南还是挺有把握的。 因为当初贷款买设备的时候，市中行那边就给他留了一笔采购外汇额度。 虽然后来没用上，设备是采用人民币结算的，可那时候因为考虑到后期还要补充设备之类的，所以田向南也跟杨主管那边打过招呼，让对方继续给自己预留一些。 眼下这不过1万多块钱的外汇而已，对于市中行的杨主管来说，哪怕提前没有预留，随随便便从哪里扣一扣，也能扣这么点了。 热情的送走了钱胖子之后，田向南就直接借用了田庆国桌上的电话，给市中行的杨主管打了过去。 一是想跟对方说一下这次外汇的事情，第二也是想跟对方通报一下他们这边冶炼厂贵金属的产出情况。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电话接通后，对于这点外汇的要求，杨主管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反而是田向南说贵金属有出产的事情，让杨主管更加高兴。 而且双方也约定好了，杨主管最近会让人送一个大些的保险柜过来，方便贵金属的存储。 两个月之内，市中行那边就会来派人结算第一批贵金属的交接。 放下电话之后，田向南轻轻出了口气，丢了一根烟给田庆国。 田庆国随手点上烟，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好似很随意的说了句。 “我听说，那位钱主任中午就是跟咱们第一纺织厂的人在一起吃的饭。” “哦？” 田向南闻言挑眉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因为他相信，田庆国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句。 就见田庆国看着他笑了笑。 “纺织厂前阵子运气好，也做了一笔外贸单子，挣了差不多2万多美元。” “也正是因为这个外贸单子，所以纺织厂那边也申请，想要转换线路，转成全国，或者最好是可以转国际的，也方便他们以后更有机会接外单。” “我擦......” 田向南闻言，叼着香烟的面色不由一僵。 也就是说，那死胖子很有可能也借用纺织厂的名义采购交换机了。 换句话来说，哪怕田向南他们不跟钱胖子达成合作，以后也可以借用纺织厂的交换机，来更换线路。 可想了想之后，田向南又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真要到那时候，再给屯子里面装个十几台电话就得多少钱，估计没有个7. 8万都下不来。 这样算起来，田向南他们这还是不亏的。 是，田向南他们不亏，纺织厂那边肯定也不亏。 但真正赚大发的，却还是那个钱胖子。 想到这，田向南忍不住扯动嘴角，低声骂了一句。 “这死胖子，整个特么一奸商......” 第500章 扔包 县文联大院门口 雷三陪着三宝把樱桃送到这里之后，两人站在门口不远处说着话。 他这回过来，主要就是想先认认人。 既然都答应田书记了，他总得先把人给认清楚，才好办事吧。 王三宝陪着他，两人站在旁边的小巷子口里，等着吴兆辉那家伙过来。 文工团这边平常没任务的时候还算是挺清闲的，中午吃过饭，家住附近的，还能回去休息一会儿。 三宝先前也跟樱桃打听过了，吴兆辉平时中午都会回去的，休息过才过来。 两人聊着聊着，雷三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道。 “对了，三宝兄弟，先前田书记说，那什么砸屎包是什么？怎么回事？” 听雷三问起这个，三宝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那啥，就是我邻居家小侄子不懂事，孩子打架闹着玩呢。” “说说呗，反正这会又没啥事。” 雷三却好似对这个挺感兴趣的，又跟着追问了一句。 三宝无奈，只得跟他解释。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家小侄子跟人家大孩子干仗，没干过，小家伙心里不服气，回头找了张牛皮纸，拉了一泡屎在里面，然后拿着直接糊到人大孩子的脸上，把人大孩子都给砸哭了。” “我的乖......” 雷三听的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哭笑不得。 “你这侄子还真是，够损的......”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王三宝摆了摆手，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雷三却是若有所思，甚至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他朝巷子外面看了一眼，这会儿正赶上中午吃过饭，路上也没什么人。 想了想，雷三对着王三宝说了一句。 “三宝兄弟，你先在这看着，我去买包烟，一会儿就回来。” “行，那三哥你先去......” 王三宝应了一声，却发现雷三反而转头进了小巷，转个弯就不见了。 “那边不是有商店吗？” 王三宝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文联大院门口的那家副食品店，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 可没过多久，王三宝听见身后脚步声，扭头一看，就发现雷三又回来了。 不过这回不光是他自己，在雷三的身后，还跟着个差不多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这会儿正屁颠颠的跟在雷三身后，一手提着个牛皮纸包，另一只手抓着半只烧鸡，吃的满嘴流油。 王三宝看看小男孩，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雷三。 雷三很随意的递了一根烟给他，点上之后才道。 “正好碰见我朋友家的孩子，给他买了点吃的，带他玩会儿。” “哦......” 王三宝点了点头，由于心里还想着给雷三指认吴兆辉的事，所以也没太在意。 两大一小三个人又在巷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小男孩手里的烧鸡都快吃完了，王三宝眼睛突然一亮。 “来了......” 看着远处大门另一边走来的两道人影，王三宝的身子朝巷子里缩了缩。 “三哥，你看......” “正走过来的那俩人，右边那个穿白衬衫的，就是那姓吴的。” 三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微微皱眉。 “跟他走在一起，左边那个，好像是他们团里的......副团长吧。” “行......” 雷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冲着身后的小男孩招呼了一声。 “走，军子，跟我去认认人。” “诶.......” 小男孩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跟着雷三出了巷子。 “额......” 看着两人离开，王三宝一时还有些迷糊，你认人就认人，还带着个孩子去干啥？ 这边，一大一小两人出了巷子，雷三低声跟小男孩说了几句，随后两道身影分开，雷三去了旁边的副食品店，小男孩就大楞愣站在了路边等着。 没过一会儿，远处的两道人影已经走到了近前。 左边那人是个带眼睛的中年人，一边走，还一边对着穿着白衬衫的吴兆辉道说话，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 “兆辉同志，我知道你可能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处对象这种事情，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也得注意个影响。” “最近可有不止一个人跟我反映过，你在言语上有些问题。” “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别到时候传来传去，传成了作风问题，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听到对方的话，吴兆辉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不过面上却连声应是。 “知道了，领导批评的对，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影响。” 就在这时，正走着的两人忽然看到，路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扭头看着他俩。 “这孩子是......？” 中年男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询问，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小男孩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吴兆辉道。 “诶呀，我记得你，就是你，上回在路上调戏我娘的，我打死你个臭流氓.......” 小男孩嘴里大叫着，甩动胳膊，手里的牛皮纸包已经径直的朝吴兆辉身上砸去。 吴兆辉一下子愣住了。 中年人也愣住了，让他发愣的，却是小男孩先前说的那句话。 吴兆辉，在大街上调戏孩子他娘......？ “啪......” 正当令人发愣的时候，牛皮纸包已经飞到了面前，直接砸在了吴兆辉的胸口上。 “噗.......” 纸包碎裂，黄色的液体和粘稠物，顿时沾满了吴兆辉的上半身，还顺便波及到了旁边的中年人一些。 下一刻，一股恶臭，顿时从吴兆辉的身上弥漫开来。 吴兆辉愣神的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就被浓烈的气味刺激的喉头翻涌。 “呕.......” 而旁边的中年男人，也被这眼前突然的变故给惊呆了。 他先是看了看已经跑开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浑身污秽的吴兆辉，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些距离。 随后中年人发现了自己衣袖上，也被溅上了几滴黄色的浑浊液体，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呕.......\" “呕.......” 吴兆辉被熏得干呕了几回，差一点就真的吐出来，双目喷火的看着跑开的小男孩，怒吼了一声。 “这谁家的死孩子？” 第501章 闹剧 “这谁家的死孩子.......？” 见军子已经跑到了路对面，吴兆辉怒不可遏的追了上去，嘴里叫骂着，伸手就要去抓孩子。 “诶诶诶，你这人，干啥呢，干啥呢？怎么说话呢？” 可是还没等吴兆辉抓到孩子呢，他就直接被副食品商店出来的雷三给拦住了。 似乎是怕被他身上的屎尿给粘到，雷三一边拉着孩子后退，一边跟吴兆辉保持着距离。 “你这个人，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一孩子计较呀？” “诶，大伙都来看看啊，这么大人欺负小孩了嘿。” 随着雷三的吆喝声，街上不多的路人也都被吸引的围了过来。 “你.......” 吴兆辉瞪着眼睛，看了看躲在后面的小孩，又用手指了指雷三。 “行，你是他家大人吧？你看你孩子干的什么事？拿屎尿丢人，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诶诶，你别乱说话啊，这是我朋友家孩子，我是他叔，你这是我侄子干的吗？你等会儿，我先问问。” 说着，雷三儿故意装作不高兴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孩。 “军子，他身上的屎尿是你扔的吗？” “欸......” 军子还冲吴兆辉做了个鬼脸，随后指着他叫道。 “他是个臭流氓，前几天在街上调戏我娘.......” “哗......” 这话一出，围观的几个路人顿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吴兆辉，甚至几个男同志眼中有些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把他扭送到县公所去。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吴兆辉一听脸都绿了。 这年月，流氓这个罪名可不是随便背的，这可是能要命的事儿。 他一脸恼火的又想伸手去抓军子。 “来来来，你跟我说清楚，我啥时候在街上调戏你娘了？你今天要不说清楚，我就让公安员同志把你抓起来。” “诶诶.......” 雷三依旧把孩子揽在自己的身后，一直躲着吴兆辉的手。 “你这人，说话归说话，动什么手呢？” “就是，别欺负孩子啊。” “有事说事，你给我站那，老实点。” 此刻不光是雷三，就连围观的几个男同志也已经主动出来，挡在吴兆辉的面前。 要不是碍于他这会满身的埋汰味儿，说不定这会儿几人都扑上去把人给按下了。 眼看自己要犯了众怒，吴兆辉还真不敢动手了，连忙对着周围人解释道。 “同志们，我就是咱文联大院文工团的后勤干部，我叫吴兆辉。” “至于这孩子说什么耍流氓的事，纯粹就是他胡说的，你们要不信的话，我可以跟大家大人对证，哪怕去县公所都行。” 众人一听，眼神也都变得狐疑起来。 既然连他说县公所都敢去，那说不定，这事可能还真是个误会。 也就在这会儿，先前跟吴兆辉走在一起的那位副团长也跟着走了过来。 “同志们，同志们......” “我也是文工团的，算是小吴的领导，我可以帮他作证，小吴最近都待在文工团，这孩子说的事可能就是个误会，也可能是这孩子认错人了。” 这位领导虽然对吴兆辉也有些意见，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肯定是要帮着吴兆辉一点的。 毕竟要是传出他们文工团出了流氓的事，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自从出任务回来后，吴兆辉这几天一直都在团里待着，还整天盯着那位樱桃同志呢，哪有时间跑出去耍流氓。 听到这位文工团的领导都这么说了，众人对吴兆辉的怀疑又减轻了几分，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军子。 “各位，各位同志们......” 雷三这时候也站了出来，看了看吴兆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副团长。 “今天这事呢，我倒是听我朋友提过那么一嘴，也不知道真假，但我想，中间可能也真是有些误会。” “而且说句实在话，就算这话是我侄子说的，但我肯定也不能直接把一个孩子的话当真。” “这样吧，说到底，也可能是今天孩子认错了人，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我在这里呢，也替孩子向你们赔个不是。” “另外呢......” 雷三说到这里，看了看吴朝辉跟副团长身上的衣服。 “两位同志，我看你们身上的衬衫也都脏了，这种衬衫我在现百货那边看过，好像是18块钱一件。” “作为孩子的长辈，既然向你们道过歉了，那该赔偿咱也得赔偿，就赔你们一件新的衣服吧......” 雷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抽出两张大黑10，递给了吴兆辉。 “我给你20，多的两块呢，就当是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雷三这一敞亮的举动，顿时就惹得周围围观的人交口称赞。 “嘿，你看这孩子的叔叔，做事真局气，直接给人赔件新的.......” “就是，这个人是不是真耍流氓先不说，但人孩子的长辈做事是真没得说。” “确实，这年轻人还真是赚大了，一件旧衣服而已，脏了也就脏了，无非是埋汰了点，洗洗还能穿，还赚了二十块钱，换我，我也乐意让孩子扔一回呀。” 看着雷三递过来的20块钱，吴兆辉气的直咬牙。 他是缺这点钱的人吗？ 可对方都已经做出这种态度了，再加上周围那些人的议论声，他要是还继续不依不饶的话，那估计就得换成是他没理了。 想到这儿，吴兆辉恨恨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雷三手里的钱，还不忘瞪了一眼雷三身后的小军子。 “以后让这孩子注意着点儿，别在大街上逮谁都喊流氓......” “呵呵，你放心，我会看着点孩子的。” 雷三也笑着应了一声，又掏出20块钱，递给了旁边的那位副团长。 “不用不用，我这衣服也没啥事，回去洗洗就成。” 中年人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他手里的钱，只是笑着说了一声之后，便扭头往他来的时候走了。 看着对方没接钱反而直接离去，雷三也不意外。 一是因为对方身上只是被溅了一点而已，回去洗洗也就行了。 第二嘛，人家毕竟也是个领导，真要收了他这20块钱，也确实有点占便宜的意思，传出去也有失身份。 “哼......” 看着领导离去，吴兆辉也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等围观的众人也都跟着各自散去之后，雷三把手中买的一包糖塞给了军子，然后拉着他朝王三宝所在的这个小巷走来。 第502章 再来一次 “三哥.......” 见到雷三带着孩子过来，而街上也没有行人注意这边了，王三宝连忙从巷子里迎了出来。 此时的王三宝乐得见牙不见眼，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他也没有想到，雷三还真就拿他小侄子想着这法子来对付姓吴的。 这个法子损失损了点，但不能不说，看着是真的爽，也是真的解气。 刚才躲在小巷子里看完了全程，眼看着那姓吴的被砸的满身屎尿的时候，王三宝在巷子里乐的把大腿都拍青了。 看了看旁边的小军，王三宝稀罕的在孩子脑袋上揉了揉，随后也从口袋里掏出了10块钱。 “好孩子，干的可太好了，给，回头再买个烧鸡吃去。” 军子这孩子倒也是个机灵的，见状连忙接过了钱，冲王三宝笑的一脸讨好。 “谢谢叔......” 王三宝这才又看向了雷三，主动掏出烟，又帮其点上。 “三哥，真的，你这事干得太漂亮了，啥也不说了，晚上县里你随便挑，兄弟得好好敬你几个。” “别急呀......” 雷三闻言也跟着笑了，吐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看着王三宝。 “兄弟也太小看我了，这才哪到哪.......” 王三宝闻言一愣，眼中顿时又露出了兴奋的神采。 “三哥，你的意思是？” “都说了要好好治治这小子，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走着......” 雷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王三宝一挥手，带着他直接进了小巷子的里面。 两大一小在小巷子里转了一会儿，很快就来到了另一边的一条巷子口。 “三哥，那是，嘿嘿......？” 看着对面的那个小院子，王三宝脸上兴奋的神色已经难以抑制。 作为文工团这边的常客，他哪里会认不出，对面的那个小院子，正是文工团的单位宿舍。 “三宝兄弟，等着瞧好戏吧。” 雷三的眼角也挂着笑意，伸手在军子的小脑袋上拍了下。 “你可看准了......” “叔您放心......” 军子答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就从巷子里跑了出去。 看着军子跑过去的方向，王三宝也注意到了，在对面小院那一边墙角的一个小巷子口，此刻同样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蹲在那里。 就见军子蹬蹬的跑过去，跟那个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说了几句，又从口袋里给他们每人掏了一把什么。 王三宝站在这里，只能看到那两个小孩笑着直冲军子点头。 又过了不一会儿，军子就跑了回来。 “叔，你俩放心吧，保证没问题。” “嘿嘿.......” 雷三闻言，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嘿嘿.....” 王三宝也跟着笑，满脸的期待。 又等了不大会儿，就见路对面的小院门口，终于出现了吴兆辉的身影。 此时的吴兆辉，已经回去换了套衣服，而且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 从宿舍院走出来的时候，他仍黑着一张脸，很明显，还是因为先前的事，心里有些不痛快呢。 就在这时，军子偷偷从小巷里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对面那巷子里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指了指吴兆辉。 随着他的动作，那俩孩子快步从小巷里跑了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 “噔噔噔......” 正往文工团走的吴兆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 “啪......” 正当他闻声正准备回头看时，就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紧接着，那浓烈的气味以及熟悉的肌肤触感，让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我......” 反应过来的吴兆辉心中怒火万丈，张嘴就准备骂人，可是他刚一转过头，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在他双眼前不断放大的黄色纸包。 “打死你个臭流氓.......” “啪.......” 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直接把他嘴里要冒出来的脏话也砸了回去，糊了个满头满脸的。 “呕......” 面对这样的致命性攻击，吴兆辉终于忍不住了，双腿一软，便直接跪到了在地上，然后拼命的呕吐起来。 “呕.......” “嘎嘎嘎嘎......” 与之相反的是，躲在斜对面巷子里的王三宝他们，此刻捂着嘴，已经笑出了鸭子叫。 王三宝探头看一眼吴兆辉的模样，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右手把大腿拍的啪啪作响，那模样，就跟犯了癫痫一样。 “行，也差不多了。” 雷三也是笑得眯起了眼，又看了两眼之后，这才拉着王三宝和军子进了巷子。 “三宝兄弟，你放心吧，今天这就是个开胃菜。” “以后隔个两三天，我就给他这样来一回，反正这街面上孩子多的是。” “啥时候把他恶心的自己受不了了，估计他自己就会滚蛋了。” “哈哈哈，三哥，你可太够意思了，走，兄弟请你喝酒.......” --- “呕.......” 这边，吴兆辉趴在地上又吐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好转。 满脸的浓烈味道，差点没把他呛到昏过去。 他强行屏住呼吸，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衬衫脱掉，然后用前面还算干净的那两片，把脸上胡乱擦了擦。 “呕......” 实在是受不了了，吴兆辉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也顾不上去找那两个早就没影的孩子了，丢下衬衫，脚步踉跄的往身后的小院子里跑去。 好在这会儿院里的职工们都去上班了，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吴兆辉的惨样。 回到家又是一番折腾，在重新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吴兆辉才再一次从小院里走出来。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就探头朝两边看了看，确认了路上没有小孩之后，他才小心的出了门。 但是一路上他也走的小心翼翼，探头探脑，时不时的左右张望。 可吴兆辉没有注意的是，他的这番作态，直接引起了路过的两名年轻男人的注意。 吴兆辉一路上光顾着防备小孩子了，倒也没太在意路人的深情，依旧保持着那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警惕着周围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眼看着就要走到文联大院了，还不等吴兆辉心里松口气，就见原本走在他身后的两名路人直接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走，先把人送去县公所，说不定是个狗特务......！” 第503章 突然的消息 县大院这边。 听到田向南想让他帮忙联系胡军，田庆国也忍不住笑了。 “老胡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估计会很高兴的。” 嘴上这么说着，田庆国已经直接拿起了电话。 “帮我接市轻工局后勤胡主任......” 可是等了一会之后，听到那边说了什么，田庆国又跟着说了一句。 “那帮我接松江厂，找胡主任......” 随后，他把话筒从耳朵边拿开，笑着对着田向南说了一句。 “还真巧，那边说老胡这会儿正在松江厂呢。”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话筒那边终于传来胡军爽朗的笑声。 “哎哟，老田，今儿个是什么情况？咋想起来联系我了。” “呵......” 田庆国闻言轻笑了一声。 “不是我找你，是向南有事找你......” 说着，他就把话筒递给了坐在对面的田向南。 “胡主任，是我。” “哎哟，向南兄弟还叫啥胡主任呢，忘了在上回咱咋说的了，以后，喊声军哥就行。” “还别说，你们这电话打的还真是时候，我这会儿正在松江厂呢，康拜因的生产资料，我们已经从河北那边拿过来了。” “刚刚我们还在讨论呢，最多三个月，我们松江厂这边就能生产出来，保证不耽误你们的收割使用。” “呵呵，那可太好了......” 田向南闻言也很高兴，要是这一回能解决了机械收割的问题，那么以后他们青山大队在农业生产方面，就不用再有任何顾虑了。 又讨论了几句之后，田向南这才说起了找胡军的目的。 “军哥，我找你是想给我们大队弄几辆交通工具，也不用多好的，弄几辆三跨子和摩托车都行......” 听到田向南的要求，胡军那边笑得更开心了。 这都是找上门来给机械厂送的效益，对于这样的事，那肯定是越多越好。 双方约定了之后，田向南撂下电话，就准备跟田庆国告辞。 毕竟今天在县里也折腾了一天了，回去路上还有个老头需要搞定呢。 可正当田向南说要走的时候，田庆国却又忽然喊住了他。 他先是丢了一根烟给田向南，示意他先坐下。 等两人都点上了烟，田庆国这才看了看田向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让你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顿时正了正神色。 “你说......” 自从他认识田庆国以来，对方的脸色始终都是平平淡淡的，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的波澜一样。 此刻见他这副神情，田向南也不由心头有些紧张，脸色也郑重起来。 见他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田庆国却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不用这么紧张，不是工作上的事。” “哦？”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不由挑了挑眉。 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对方还能跟自己说什么？难道是田家？ 察觉到田向南脸色的变化，田庆国扯了扯嘴角，低声道。 “过些日子，老爷子可能会来这边的军区公干......” 听到田庆国口中说出老爷子这个称呼，田向南一时沉默。 平心而论，田向南这会儿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田庆国的这个问题。 你要说田向南对于田家的态度，只能说暂不亲近，相处的感觉也还不错。 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田庆国的到来，在这一段时间以他为首的田家，对自己以及对青山大队，实则是有这着有很大的帮助的。 你要换成一个别的领导，能这么快帮他们解决吴书记，还有那两个生产队的麻烦吗？ 这一切都是田庆国在背后默默出的力。 要不然真要这么纠缠下去的话，那结果会是什么样，估计也只有天知道。 而且接下来，他们青山大队还能接受县里照顾一整年呢，直到田庆国离开。 所以，哪怕只是看在田庆国的面子上，田向南也不好当面说出什么与田家毫无关系的话来。 那样的话，真就不是在划清界限了，而是当面在打田庆国的脸。 毕竟人家给他们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哪怕田向南以后可以想办法从其他处把人情还回去，但是这会儿，对于田家，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可是，若想让田向南就这样主动迎合的话，却仍旧让他很不自在。 所以，此刻，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为难。田庆国心中叹息了一声，面上却轻笑道。 “向南，我跟你说这件事，并没别的意思。” “只是我想着，老爷子这次虽然过来只是公干的，但是他到时候未必不会到家里去看看，甚至说不定老头一心血来潮，可能还会来青山大队看看你。” “毕竟，你在这边的消息，老爷子也是知道的。” “虽然这种可能性也并不大，但也并非没可能，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就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自嘲般地说了一句。 “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老人家那么大的身份，咋可能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 “行，这事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 随意的打了句哈哈，田向南就提出了告辞。 田庆国笑着点了点头，这回，他亲自起身，把田向南送了出去。 走出县大院，开着车回去的路上，田向南还在想着这件事。 他倒是没把田庆国说的这件事多放在心上，毕竟他真觉得，以田老头那样的身份，咋可能跑到青山大队来看他这么一个人。 更何况小时候也听他奶说过，田老头那人可倔的很，又自负甚高，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把他奶奶和他爸丢在皖北那么多年都不问。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当年田向南他奶奶的离开而心有芥蒂。 卡车晃晃悠悠的开出了县城，刚拐上出城的大道，田向南就看到前面一行推着板车的身影。 “还真巧.......” 看到人群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田向南逐渐放低了车速，也没按喇叭，而是将脑袋探出车窗，朝前面喊了一声。 “老书记，你们这是要回去吗.....？” 第504章 又送了一回 “吱......” 卡车直接停在了这一行人的身后。 前面一行拉板车的，还正巧是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往家回的陶老书记他们一行人。 队伍中除了老书记和陶莹莹之外，还有那位上午见过的陶莹莹的二哥。 除此之外，前面拉板车的男人面相看着也跟陶老书记有几分相似，年纪还要比陶莹莹二哥大点，想来，应该是老书记家的大儿子了。 这个年月，女人生孩子还不像后世那么郑重，有的都是请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在家里生。 而讲究些的，家里人帮着送到卫生所，有医生照看着，防备着危险。 像他们陶家坝就有自己的卫生所，要不是碰到这回难产，估计他们也不会到县里去。 好在也只是小问题，到了县里之后，在更有经验的妇产医生帮助下，孩子很快就生了下来。 生下孩子之后就也没啥讲究的了，母子平安，人肯定是直接带回家里坐月子了。 此时，听见了卡车的动静，陶家人也都回头望了过来。 见到开车的是田向南，老书记顿时笑了起来。 “诶哟，田书记，还真巧啊，你这是到县里办事了？” “对呀，办完事刚从县里回来.......” 田向南直接开门跳了下来，笑着招呼陶书记他们。 “来，老书记，赶紧把人都抬上车，我顺道把你们送回去。” 听到田向南的话，陶家几人一愣，随后都转头看向了陶老书记。 陶老书记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道。 “田书记，这就不用了吧？我们这离家也近，别耽误你的事儿。” “近啥呀？还有好几里路呢，等你们到家也该摸黑了......” “来，把板车拉到后面去。” 田向南说着，已经招呼起了陶家两兄弟，他自己择时又爬上了卡车，把后车斗给打开。 “来啊，老书记，都搭把手，顺道的事.......” “那行吧，整好让田书记去我们那看看。” 陶老书记说着，也不再犹豫，招呼两个儿子和闺女，拉着板车来到了卡车后面。 正好把板车的车轮一卸，直接把车面抬了上去，然后把轮子往车厢上面一放，两兄弟也跟着爬上了车斗。 这边，陶老书记带着陶莹莹坐进了副驾驶里，田向南再次启动了汽车。 上车之后，老书记主动给田向南递了支烟，这才闲聊道。 “向南，你们那这会儿不应该正忙春耕和矿场吗？咋有空跑去县里，是有啥事吗？” “也没啥大事......” 田向南笑着解释道。 “就是跟县里电业局那边谈谈铺设电路的事，准备给我们屯子里通电，再加上我们电线厂的一些设备，要是也能用上电的话，做电线产量也能提高一些。” “还有就是找邮局那边，看能不能给我们换个电话线路，老书记，你也知道我们这以后卖电线啥的，总要跟外面联系，咱们这儿的电话打不出去，也是个麻烦事儿。” “哦？” 陶老书记一听，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对于田向南后面说的电话什么的，他倒没有在意。 毕竟陶家坝公社目前也只有公社那边有电话，下面的七八个大队也都没装电话呢，有事通知都得靠人去喊，好在距离也不算远，不会耽误啥事。 但是通电这方面，陶老书记听着就不由起了心思。 毕竟，从县里往青山大队铺设线路，肯定也是要经过他们陶家坝附近的，老书记想的是，到时候能不能把变压器设在他们陶家坝附近一个。 这样一来，以后他们陶家坝又想通电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从这边接了。 于是，陶老书记也没有隐瞒，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田向南说了一下。 田向南一听也爽快的答应了。 “行啊，到时候铺设电路的时候，我跟电业局那边打个招呼。” “不过其实这事我说不说也一样，我估计电业局同志在铺设电线的时候，肯定也会考虑以后你们陶家坝的用电问题。” “不用说，他们也得给你们陶家坝准备好了......” “呵呵.......” 陶老书记一听，也笑了。 是，话是这么说，但提前把这事说清楚，也省得以后青山大队那边知道了，别心里有啥别扭。 毕竟这原本就是专门为他们铺设的线路，陶家坝这边没出钱也没出力，就想提前先占个空，总归是有点厚脸皮的意思。 “那电线方面.......” 就在这时，陶书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田向南问道。 “向南，你们那电线厂出的电线，家用的那种，现在都是什么价？” 田向南闻言，转头看了陶老书记一眼，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想了想，他才笑着说道。 “老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电线这事，暂时还真不好说......” “你也知道我们那边现在矿都是属于工厂那边在管，我们自己一个月都拿不到多少原料。” “再说了，电线这玩意儿现在吃香的很，根本就不愁卖，要不是原料太少，我都恨不得把我们电线厂分成两班倒。” 陶老书记闻言点了点头，脸上倒也没有什么不高兴。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陶莹莹，饶有兴致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先前他爹跟田向来说话的意思，她也隐约听懂了。 陶老书记原本说那话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田向南，等以后他们陶家这边铺设电线的时候，田向南那边能不能有一些帮助。 说白了，意思就是想问问，以后陶家坝这边从他们那里买电线的话，能不能有些优惠啥的。 而田向南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他们那里的电线由于原料少，所以生产出来的每一根电线都得高价卖出去才有利益，所以算是婉拒了陶老书记的试探。 对于田向南的这种做法，陶莹莹的心里并不介意，反而，她还很欣赏田向南的这种果断。 哪怕面对陶老书记的想法，人家没有丝毫隐瞒或者搪塞的意思，就是很干脆的说了不行。 这种光明正大的拒绝，反而比那种表面笑呵呵答应，暗地里却各种搪塞，各种理由，说到做不到的方式，要更让人能接受一些。 但尽管如此，想到陶家坝现在的情况，再想想青山大队，陶老书记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一来，驾驶室里的氛围，就不由稍微冷了下来。 “当然了......” 就在这时，却又听田向南笑着道。 “现在我们那边厂子里肯定是紧张的，不过等过两年，真等你们陶家坝那边开始铺设线路的时候，我们这边的电线价格估计也就下来了。” 第505章 陶家坝公社 “哦......” 听到田向南的话，陶老书记顿时又变得高兴起来。 “田书记，我可喊你田书记了，你这话我可记在心里了，别回头我们陶家坝找你的时候，你可别不认账。” “嗨，哪能呢，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等再过两年，你们陶家坝要是需要电线的话，随时来找我就行。” 听到田向南又给出了确认的回应，老书记这才放了心，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田向南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自然也有他的考虑。 随着电力的普及，以后家用电线这一块肯定也是个很大的市场。 但是这年月电线的价格确实是挺贵的，哪怕是四规格的家用线，铜线的话，市场价就在一块钱一米左右，如果给家里铺设的话，一户大概需要40米，也就是40块钱。 这笔钱对于普通农民家庭来说，确实也算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了。 于是也就有了，后来家用电线的替代品，铝芯电线。 铝芯电线的传导性虽然不能跟铜线比，但是作为家用肯定是足够的，最主要的是，便宜...... 就拿四规格的来说，一米铜线市场价一块，可要是换成铝芯电线的话，哪怕是一米只卖五六毛，这中间同样还有些利润。 只可惜，在国内，也就是目前70年代末的这个时期，国家铝金属的产量也不高。 就拿今年来说吧，国家铜料年产应该在十几万吨左右，而铝的产量大概在三十几万吨，约摸是铜矿的两倍不到。 如果这么算下来，铝的产量比铜高那么多，按理说他们青山大队弄铝是不是更方便一些？ 可事实恰恰相反。 因为铝这玩意儿，早在建国前就已经被广泛的使用了，使用范围之广，涵盖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工厂职工用的饭盒，勺子，食堂里的大锅，锅盖，蒸锅，包括很多机械里面的轻量化金属，当然还有造飞机。 再加上铝矿大都集中在山西，贵州，河南，广西等地，东北这边好像连一家铝厂都没有，所以现在采购铝的渠道更加难得，田向南也曾多方打听过，可到现在也没有门路。 就比如下午他跟胡军通电话的时候，也提过这个事，胡军那边也答应他会帮忙想想办法。 田向南也相信，借助电线厂销售所能开辟出的渠道，两年之内，他们搞一条正常的采购铝的渠道应该不难。 所以他才敢跟陶老书记打这样的包票。 又过了不久，卡车晃晃悠悠的，便来到了陶家坝公社。 这边的陶家办公室看着像是个小型的居住地，最中间的一条大路，左边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挂着陶家坝公社牌子的大院子，里面有一栋破旧的2层小楼。 小楼的旁边连接着后面几排院子，应该是公社职员和家属居住的地方。 而大路的右边则是供销社，收购站，山货站，民兵大队，还有卫生所等等。 后面同样带着两排家属院。 在陶老书记的指挥下，田向南把卡车停在了公社小楼旁边家属院的路口。 陶老书记以前就是公社走出来的，所以他们家就一直住在公社家属区，也没有搬到县里。 等几人下了车，又帮着从后面车兜里把人和板车抬下来，把车轮重新装好，陶莹莹他两个哥哥便直接先拉着板车回去了。 卡车过来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旁边院子的家属和几个单位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走走走，都到家门口了，哪还有让你回去的道理？怎么的也得让我们一家感谢一下吧.......” 这边，陶老书记非拉着田向南去家里吃饭，毕竟今天他来回两趟也帮了不小的忙。 “是啊，田书记，去家里吃个饭再走吧，这天色也不早了，让我爸陪你喝几个......” 陶莹莹也在旁边跟着劝。 “不了，不了，陶老书记，我这还真有事呢......” 田向南自然是连连推脱，毕竟殷家村那边还有个老头得带回去呢。 “啥事也不能耽搁吃饭呀，实在不行有啥事你跟我说，我让人帮你去办.......” 陶老书记依旧拉着田向南，不肯松手。 田向南苦笑，为了脱身，只得跟陶老书记透露了一些。 “老书记，我是真有事，还是上面大领导交代下来的事......” “真的.....？” 陶老书记闻言，态度也不那么坚决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真的......” 田向南笑着抽回了手臂，又跟老书记握了握手。 “吃饭的事，啥时候都行，等下回我们那边铁牛空出来以后，过来帮忙的时候，我肯定得上您家里陪你喝几个，但今天真不行.......” “行......” 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陶老书记也不再劝，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下回，等你们铁牛抽空过来帮忙的时候，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们让人去接。” “不用不用......” “咱两家离得这么近，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哪用的着这么客气......” 又客气了几句之后，田向南登上卡车，掉了个头，轰隆隆的开走了。 陶老书记跟陶莹莹站在这里，目送着卡车离开。 “哟，到底是县里的老书记就是不一样，这老陶家里有事，人家县里都是用卡车送回来的.......” 就在这时，巷子口围观的几人当中，一个有些年纪的胖大婶，笑着在人群中说了一句。 看她那神情像是在打趣说闲话一样，但是其的话语中，却不免透出几分酸意。 陶老书记闻言皱了皱眉，笑着看了那胖大婶一眼，冲其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可一旁的陶莹莹听着，心头却有些别扭，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花婶，你可别误会，我爸在县里可没啥特权，刚才送我们回来那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人家是去县里办事，正好碰到了，才顺道送我们回来。” “诶哟......” 听陶莹莹这么一说，胖大婶却仿佛更来劲了。 “我可听说，上午也是青山大队的卡车顺道把你们带过去的，该不会也是这位田书记吧？” “这上午送，下午又送的，咋就赶这么巧呢？” “莹莹，你说，该不会是那什么田书记，看上你了吧？” 陶莹莹闻言面色一红，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说话的胖大婶。 “花婶，你说啥呢？这就是碰巧赶上的事，咋啥事到你嘴里就都变了味儿呢？行了，我不和你说了。” 陶莹莹说着，气哼哼的扭头回了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胖大婶这番打趣儿的言语，听在陶书记的耳中，却让他的神色微微一动，双眸也缓缓亮了起来。 第506章 异论 等田向南开着卡车来到小青山这边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4点多了。 好在开春了以后，白天又延长了一些，眼下太阳才转到西面而已。 将卡车停在殷家村的大路边，田向南下车，朝着殷家村而去。 可离着殷家村旧址还有些距离的时候，田向南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此时站在这里，朝着老薛头的木屋那边看去，能看见几道人影正围聚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棍棒铁锹什么的。 田向南见状心中一突，脚下连忙加快了步伐，向着那边而去。 一直到进了殷家村，他才发现，不只是那边有人，就连殷家村的废墟里，还有一道道人影在残垣断壁间徘徊，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这些人见到进来的田向南之后，也没有人主动说话，只是用各种各异的目光看着他，随后各自还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田向南目光扫过那一个个废墟间的身影，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穿过了村子。 “我告诉你，赶紧滚嗷，以后就没有殷家村了，这边的房子，田，地，都是俺们的了......” “跟他废什么话？把他这两间破屋子给扒了，我看他还能赖着不走不？” 还没来到近前，田向南便看到薛老头的篱笆院外面这会儿正站着六七个人，一个个手里拎着锄头铁锹，嘴里还叫嚣着。 篱笆院子里，薛老头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面对院外几人的叫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此情此景，却是看得人心生不忍。 “干什么？干什么呢？” 田向南从人群后方走来，嘴里呵斥了两声，进了院子之后，回头瞪了一眼先前说话的那两个一脸不善的青年。 “你们是土匪还是恶霸呀？这么多人欺负人一个老头，显得你们很能耐是吧？” “不是，你是干啥滴呀？” 为首那名青年一脸横肉，手里拄着一根锄头，撇着嘴看向田向南。 “就欺负他了，又能咋地？” “我告诉你们嗷，以后这片地都属于俺们北溪村了，你让这老东西赶紧搬走，要不然哥几个可以帮你们松松骨头......” “嘿......” 田向南闻言都给气笑了，他有多久都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了。 “不是，你谁啊？咋这么牛逼呢？一张嘴就占天占地的，还一口一个老东西，人老薛头的年纪比你爹娘都大了吧，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 还“问我是谁？” 面对寸步不让还言语犀利的田向南，那满脸横肉的青年，这会儿似乎也火了，煮着的锄头已经被他拎在了手里，当下就想从田向南过来。 “行，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 可是他的脚步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旁边另一个人给拉住了。 那人一边拽着他，一边低声道。 “二虎子，你别犯愣，那人是青山大队的书记......” 谁知经旁人这么一说，被称为二虎子的那青年似乎是更来火了，语调都扬高了几分，瞪着田向南道。 “他就是那个姓田的？就是害死我大伯的那个？他娘的，总算是见到正主了，” 说着，这二虎子已经撸起了袖子，一把甩开拉着他的那人，拎着锄头就奔田向南过来了。 “姓田的，老子今天.......” “砰......”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已经直接倒飞了回去，把好好的篱笆院都砸塌了一截。 “咳咳.......” 二虎子在地上艰难的翻了个身，嘴里剧烈的咳嗽着。 田向南收回踹人的右腿，回身看向同样面带惊讶的薛老头。 “薛老同志，这啥情况呀？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咋搁这闹起来了？” 老薛头闻言咧着嘴，苦笑了一声。 “我哪知道呀？” “这帮人是吃过晌午饭来的，一来到就在村子里翻翻找找的，我当是跟上回一样来捡破烂的呢，谁知道后来就围在我这儿了，非让我搬走，说以后这片地就是北溪村的了。” “呵.......” 田向南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回身看了一眼被人搀扶着，这会儿才勉强爬起来的二虎子。 “谁说的？这话是你说的吗？” “一没上级的指示，二没有划分文件，三也没有向上面申请，瞪着眼睛就说这是你们的地了，咋的，你们想占地为王啊？” “那个叫什么二虎子的，你来说，你是干啥滴呀？刚才你说我害了你大伯，你大伯是谁？” 二狗子只是用恨恨的眼神瞪着田向南。 倒是旁边另一人小声说了句。 “二虎子，他大伯就是刘老大。” “呵......” 田向南闻言又笑了，倒是也没啥意外，只是用手点了点对面扔面带不甘的二狗子。 “光天化日的欺负老人，还想占地为王，你是不是也太无法无天了？” “咋？你大伯都吃枪子了，你也想吃枪子是吗？” “信不信老子回头一个电话打到县公所，把你们送进去，吃几年牢饭。” 听到田向南的话，二虎子，包括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脸色都立马变得慌张起来。 “田书记，那啥，我们.......” 旁边一个人想要出言解释，可被田向南瞪了一眼之后，到嘴边的话，顿时又被他咽了下去。 先前还嚣张的那个二虎子，也被田向南此时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张了张嘴，脸上终于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田书记，我.......” “滚.......” 见到他这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田向南也懒得再听他说什么，左手朝着外面一指。 “是，是.......” 几人闻言，如逢大赦，连忙一起过来拽着二虎子，一瘸一拐的跑了。 “呵......” 田向南见状，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回过身，看着面色平静的薛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着公章的纸递了过去。 “薛老同志，诺，县里开的安置证明，现在已经正式把你分配到我们青山大队那了。” “咋样？就跟我早上跟你说的那样，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薛老头闻言，看了田向南一眼，有接过他地里来的那张纸随意瞅了一眼。 可随后，这老头竟然摇了摇头，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去......！” 第507章 败兴而回 “不去......” 听到薛老头口中轻飘飘吐出的两个字，田向南差点没气到当场心梗。 他这跑前跑后忙活了半天，又是忽悠又是跑县里找田庆国开安置证明的，结果，这老头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为啥啊？” 田向南强忍住心头怨气，看着薛老头道。 “你为啥不愿意去啊？我早上不是跟你说的好好的吗？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要不然你就搬去他们两个生产队？” 薛老头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当初把我分到殷家村，我就留在这里。” “殷家村现在都搬我们那去了，你既然跟着殷家村，那就应该跟着一起过去啊？” “现在已经没有殷家村了.......” 老头的一句话，让田向南一时无言。 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情，田向南才接着道。 “薛老同志，刚才那些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说这我要是没来，他们要真跟你起了冲突。你怎么办？” 老头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是却透着一股气死人不偿命的劲儿。 “那能咋办？大不了把我打死，早死早投胎......” “我......” 田向南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胸口有些疼了。 “行......”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薛老头，你能告诉我，你为啥不想搬家吗？” “我......”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这老头的脸上才终于有了几分波动。一双还算清明的眸子中闪过了几分寂寥。 “我哪都不想去，我就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安生.......” “可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要怎么生活啊？” 听老头这么说，田向南的心情也不又平复了一些。 “这里连个种粮食的都没有，你吃什么啊？总不能天天就吃一些山上的野果子吧，柴米油盐呢，你还能自己走到县里去弄吗？你有钱吗？” “你要去了我们青山大队，啥也不用干，就整天待在卫生室看你的书就行，队医每天有工分，一年的工分养活你时够够的。” “闲的时候，也可以跟民兵队进山采采药，逛一逛，不行跟大队上的老头老太太一起唠唠嗑。” “过些日子我们大队上就可以通电，然后通电话线，到时候给你卫生室装台电视，再装个电话，你没事看书，看看电视也行啊。” “到我们那以后，你也不愁吃不愁穿的，也不用瞎忙活，咋的也比你一个人待在这荒郊野岭强吧，哪天被狼叼去了都没人知道。” 按理说这样的条件放在这年代，哪个听了能不心动。 可谁想，面对田向南这番描绘的美好生活情景，老头的脸上依旧毫无波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哪也不去，就想待在这儿，死都死在这儿.......” “我......” 田向南这会儿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了，同时，心里也是真的生气了。 他是真的搞不明白了，这老头咋就这么难搞呢？咋就这么犟呢？ 难怪殷老头都叫他个老犟驴。 平心而论，田向南这么想薛老头能过去，除了完成卢老的交代之外，他更希望的，是能帮他们青山大队找一个医术好一些的大队医生。 真要说起来的话，找医生才是最主要的，完成卢老头的交代反而还在其次，算是顺带的。 可现在真有一个老医生就在他们眼前，却犟的跟驴一样，劝都劝不动....... 这还能咋办......？ “行吧.......” 田向南有些丧气的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薛老头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还能说啥呢？田向南这会儿，是没有一点说话的心情了。 真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 他窝着火往回走，先前还在村子上翻找的那些人不知啥时候都已经跑光了，连逮个人骂一顿出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回到了大路边，重新上了卡车，调头往回走。 “书记，书记......” 卡车刚来到往青山大队的大路口时，田向南就听到有人隐约在喊。 他放慢了车速，扭头一看，发现王三宝正从县大路那边一路小跑过来。 “吱......” 田向南停下了车，等到王三宝追上来，拉开车门上了车之后，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顺嘴问道。 “你咋这会儿才回来？” “嘿嘿，书记，你还别说......” 王三宝似乎是遇见了啥好事，这会儿还笑得一脸荡漾。 紧接着，他就把雷三如何找了几个孩子，怎么怎么恶心吴兆辉的事给讲了一遍。 “呵呵......”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先前心头的郁气都跟着消散了大半。 “你们这还真是.......” 他还真没想到那雷三真就这么会活学活用，找了几个孩子这么去对付吴兆辉。 还是用这么埋汰的方式。 当然，埋汰是埋汰了点，但效果也是真的爽。 别说是亲眼在现场看了，就算是田向南这会儿光听着王三宝汇报的战果，心里头都觉得舒坦。 对付这种下三滥的人，就该用这种埋汰的方式，好好的治治他。 要按田向南的心思，直接给他喂嘴里才好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卡车很快就穿过了小青山，一路回到了青山大队。 这会儿也正赶上大队上的厂子放工，小西坡这边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往村子里走。 田向南坐在卡车上，老远就看到张大狗带着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往他家里去。 倒是在进屯子口的时候，几人中的林老四跑了出来，钻到屯子口外面一棵大树的后面。 田向南开着卡车过去，路过屯子口的时候，在那棵大树旁边刹了一脚。 “吱.......” 等了不一会儿就见林老四提着腰带出来了，见到旁边的大卡车和田向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田书记......” 田向南点了点头，从窗口伸手递了支烟给他，林老四连忙笑着接过。 “老四，你跟我说实话，这些日子你跟大狗你们几个人在冶炼厂那边学的怎么样？”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林老四顿时就扬起了笑脸。 “书记，你放心吧，我们学着好着呢，徐师傅都夸我们了，流程我们都看懂了，就差上手了。” “现在我们每天晚上还一起讨论呢，只要让我们上手试两回，回头我们自己开一个冶炼小组都没啥问题。” “哦......”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了想，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又说了一句。 “那行，你们好好干，回头干好了，大队上有奖励。” “诶，知道了，书记......！” 第508章 一切都在变好 让王三宝从半路下了车，田向南开着卡车，一路穿过屯子，直接来到了最东边的停车棚。 找大伟还了钥匙之后，回来的路上，他朝南面拐了一点儿，想顺道看看福利大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来到建造工地这边，凑巧的是，老叔跟殷老叔两个老头居然也在这儿，看样子，俩老头没事这两天在这当监工呢。 看到殷老头，田向南又想起先前老薛同志的事，郁闷劲儿不由又涌上了心头。 他走过去，跟两个老头打了招呼，同时也直接跟殷老头说起了老薛的事情。 按照田向南的想法，他想让殷老头没事的时候回去劝劝对方，不管是为了对方的安全也好，还是为了他们青山大队也好，尽量能劝着让人搬过来。 谁知听了田向南的意思，殷老头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没用的，要不咋叫他犟驴呢，老薛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 “那咋办呢？” 田向南一听也不由有些急了。 “殷老叔，咱总不能真就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吧，吃没吃，喝没喝的，他就一个寡老头，他能撑多久？” “哪怕就不说粮食，但凡他有个头疼感冒的，说句不中听的，一个人躺在屋里，死了估计都没人知道。” “唉.......” 殷老头闻言也叹了口气。 “殷老叔.......” 田向南想了想，又试探的道。 “这老薛不愿意走，到底是因为啥呀？是不是心里有啥疙瘩？” “狗屁的疙瘩......” 殷老头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低骂了一声道。 “他就是不想活了，在等死呢......”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也一下子愣住了，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也默默的叹了口气。 是啊，就这么一个老头，人生大起大落的，唯一的闺女也没了，又被发配到乡下熬了10来年。 估计这老头可能早就不想活了，只是一直熬到现在，还没有熬死罢了。 田向南先前倒没考虑过这一点，现在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怪不得，他对自己描绘出来的生活一点都不向往，一个都不想活的人，哪还会在乎这些物质方面的享受....... “那......” 田向南张了张嘴，却又叹了口气。 他还能说什么？ “行了.......” 倒是殷老头摇了摇头。 “这事你就别管了吧，回头，有空我多回去看看.......” “行吧......” 也只能这样了。 田向南收拾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向工地上。 短短两天的时间，大林带着二十几个人，已经把地基基本上都挖好了，连房子带院子围墙，整整圈了好大一片地。 回头等房子跟围墙都盖起来，再放养个几十个孩子在院子里面疯跑，疯玩，叽叽喳喳的，吵得震天响。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象一下，就让田向南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田向南扭头私处寻摸了一下，终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看到了小草跟石头的身影。 这会儿那小丫头正跟石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半张杂面饼子，两人掰着分着吃呢。 小丫头枯黄的头发上扎了两个小揪子，身上的衣服也不再那么破烂了，手和脸也都干净了许多，看着终于有点正常小孩子的样子。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这边的进度不错，田向南的心里也就放心了，跟两个老头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回到了屯子里。 来到大队部这边，一进院子，正赶上张翠正在锁着财务室的门，回头见到田向南之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书记......” “对了，今天冶炼厂那边出了6根金条，我刚都给锁在柜子里了.......” “6根？” 田向南闻言，笑着点点头。 “行，那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等张翠离开，他又去了旁边民兵值守的屋子，一推门，就看到林二海正坐在小炕头上擦枪呢。 听见开门的动静，林二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 “书记......” “恩......” 田向南进了屋，递了根烟给他。 “人都安排好了......” 林二海笑着点头，把枪往炕里面放了一点，自己坐在了炕边上，掏出火柴点了火。 “我跟谭队长商量好了，从今晚开始，大队部这边每晚三个人，保证出不了问题。” 顿了顿，他又跟着补了一句。 “他俩回去吃饭了，等会儿过来替我......” “行......” 田向南闻言，也稍稍放下了心。 他们大队部这边，以前因为大队财务上有钱的原因，从这两年开始就安排民兵值守了，主要就是守夜。 当然，守夜的意思，当然不是只是让两个民兵睡在这里，而是要一个睡前半夜，一个睡后半夜，始终要有人醒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而且还要时常出去到其他房间门口看看。 就凭这一点，这两年他们大队部才从来没有出现过失窃或者其他的事情。 眼下大队部里又开始存放工厂里产出的黄金，所以田向南就让民兵这边多安排一个人，进行三个人轮守，确保万无一失。 哪怕是回头等银行的保险箱到了，田向南依旧准备把它放在大队部的财务室里，一直由民兵看守着。 毕竟，工厂那边虽然也有部队值守，但人多眼杂的，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们这里安全。 一次丢了黄金也就算了，种种原因不必细说。 可要是再丢一回，那田向南自己的脸上都会挂不住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田向南又对着林二海叮嘱道。 “不光是值守的这边，你告诉大家伙，训练的事也不能马虎，跟着谭队长好好练.......” “随着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以后说不定就那眼红不怕死的过来找麻烦，到时候不管是动手还是动家伙，咱们的民兵队伍得拉出去就能打才行。” “你就放心吧，书记......” 林二海闻言，一脸自信的拍着胸脯道。 “俺们跟着谭队长训练的时候可认真了呢，就等着有啥不开眼的，好真刀真枪的跟人干一场呢。” “干个屁呀干，”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回头告诉大家伙，别整天吃饱了撑的，想那些有的没的，训练只是为了提前做准备，好好过咱们的日子才是正理.......” “行了，你擦你的枪吧，我先走了。” 说着，田向南摆摆手，出了这间值班室。 出了大队部，田向南想了想，直接转头朝着知青点那边走去。 穿过知青点的联排房，一路上跟知青们打个招呼，田向南的脚步停在了一座院墙都挺新的红砖院的门前。 刚准备伸手敲门，他却发现院门是半掩着的，伸手一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两道人影，顿时就笑了起来。 “诶哟，我们的赵大队长，今儿个总算是站起来了.......？” 第509章 赵大虎的情况 “诶哟，我们的赵大队长，今儿个总算是站起来了.......？” 听到田向南的声音，院子里的两人都闻声看了过来。 先前与赵大虎说话的，是这次先搬过来的知青，田向南对他还有一些印象，好像是叫马元。 “田书记......” 赵大虎这会儿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发白，看着走进来的田向南，他不由苦笑了一声。 “书记，今天咋有空过来了？” “来看看你，今天感觉咋样？” 田向南收起笑容，神情认真的观察着赵大虎此时的状态。 此时的赵大虎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面色却还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上的血色越少，眼窝微微凹陷，面颊都瘦了几分。 原本宽厚威武的身躯，此时站在这里，却莫名有给人几分单薄感，看的田向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赵大虎病了，病的还挺严重的，好几天都没出门了。 说起赵大虎生病的原因，其实有些好笑，但也挺悲哀的。 前几天送赵大虎去县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他也没啥大毛病，其实就是闲下来的病。 听起来是不是挺好笑的？ 前阵子修路的时候还好好的，也就是前几天，地里开始播种小麦的时候。 种小麦现在都是机械式的耕种，屯子里的乡亲们也就是帮忙搬运，筛选一下麦种，然后等机器来回的时候帮着清理一下，再加上其他田间地头的一些零碎活，都挺轻松的。 没看这两天老叔跟殷老叔都闲着去当监工了嘛...... 赵大虎也是，身为知青队长，也就是帮忙安排一下工作，自己也就是偶尔等在地头，清理机器的时候顺便给搭把手。 你说这样的日子比起前几年的春耕，那无疑是轻省的太多。 可是，这一轻松下来，赵大虎反正就不习惯了。 而且不仅是不习惯，人还忽然病倒了。 按照他跟他媳妇孙美兰的话，赵大虎前一天还好好的，晚上回来还喝了一杯酒才睡的。 可是这一睡，第二天却没能起来，整个人又是头疼，发烧，又是呕吐，还浑身没力气，脸色也白的吓人。 田向南得到消息之后，连忙就带着人，开着卡车立刻把赵大虎送到了县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问了情况，又给赵大虎做了一番检查，最后只给他挂了两瓶葡萄糖水，就让给拉回来了。 按照那位老医生信誓旦旦的话，赵大虎并没有生病，就是一下子闲下来了，身体才有些不得劲，缓一缓就过来了。 老话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赵大虎这一缓，足足缓了三天都没下床。 田向南前几天还经常过来看，又让人送了几只老母鸡过来，嘱咐孙美兰杀了给赵大虎补身子。 甚至他还把给谭兴国吃的那种补药，给了孙美兰几颗，留着给赵大虎吃。 眼看着赵大虎的身体在逐渐好转了，田向南这才放下了心。 两世为人，田向南其实也听说过类似赵大虎的这种情况，就是一种一直从事体力劳动的情况，身体和心里都紧绷着。 结果要是突然间闲下来了，心里和身体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的身体机能一个不适应，紊乱起来，人就倒下了。 平心而论，以这几年赵大虎所作出的贡献，如今他已经是青山大队不可或缺的很重要的一份子了。 如果把青山大队比作一条船的话，田向南是船长，老叔是大副，那赵大虎就是当之无愧的二副了。 田向南把控方向，老叔鼓舞人心士气，赵大虎则是带人实干。 其实很多时候，包括早在田向南还没有当上书记之前，赵大虎在大队上承当的一直都是知青队长，加上青年队长的作用。 这两年有事都是他组织，有什么困难着急的工作，都是赵大虎带人身先士卒的去完成。 反倒是田向南这个原本应该冲锋在前的青年队长，在这几年，大多充当的反而都是书记的角色，更多的是负责把控发展方向。 尤其是这两年，赵大虎也真的辛苦了。 就像去年年底那一回，樱桃他家人过来的时候，在酒桌上，赵大虎就曾经说过，他的工分收入，在屯子上应该算是头一个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干的多，单以实际工作来论，整个大队上他赵大虎干的活当属第一个。 可是就这么能干的一个人，前阵子还带着人修路呢，这几天一开始机械耕种，人一清闲，反而却倒下了。 “书记，是有啥事了不？” 赵大虎眼神认真的看着田向南，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情况。 “啥任务我现在也不敢找你呀.......” 田向南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随后向着旁边的正屋门口示意了一下。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别等会儿又站的腿软了。” 田向南率先走了过去。 赵大虎见状，又招呼了马元一声，两人先前似乎在说什么事，好像还没说完。 三人各自拉了一张矮凳子坐了下来。 “书记，有啥事你尽管说，放心，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今天在院子里转悠半天了，就想出去遛遛，可你美兰姐又不让。” 赵大虎还是以为田向南找他有事呢，坐下之后又来了一句。 “真没事？先在屯子上各方面都正常啊，还能有啥事找你，你就安心歇你的。” 见他这一副模样，田向南只得无奈的又跟他解释了一遍。 “我今天去县里......” 随后他又把今天去县里办事的事情，跟赵大虎介绍了一下，说到最后，田向南瞥了一眼旁边的马元，这才似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老赵，我记得你跟美兰姐的户口还是知青户口，你俩的老家，也都是咱隔壁市的？” “书记，队长，那啥，我就先回去了，知青点那边还有点事，我得回去跟同志们商量一下。” 马元倒是个机灵的，察觉到田向南先前看自己的目光，此刻又听他说起了什么户口的事，他便主动起身告辞。 赵大虎这会儿也有些疑惑，听到马元要走，下意识的就张嘴想要挽留。 可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笑着对马元说了一句。 “那行，马元同志你就先回去吧，回头要有什么安排，我再让老赵通知你们。” “诶，我知道了，田书记......” 等到马元离开之后，田向南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 “倒是个聪明的.......” 第510章 烦心琐事 “倒是个聪明的......” “确实.......” 听到田向南的夸奖，旁边赵大虎也赞同的点头道。 “马元的能力很不错，这几天，知青那边也都是他在照看着，大家也都没啥意见。” “哦？”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不由更惊讶了。 要说这人的识趣有眼色，他倒是见识到了，但没想到对方的管理能力还能得到赵大虎的称赞，这样说来，以后倒是可以多关注一下了。 “哟，书记来啦......” 就在这时，小院的院门再次被人推开，孙美兰跟着走了进来。 “美兰姐去哪了.......？” 见人进来，田向南笑着问了一句。 被他这一问，孙美兰脸上的笑容忽然又收了起来，轻叹了口气，随手关上了院门。 “书记晚上就别走了，搁这吃，顺便跟你说个事。” “行.....” 田向南点头。 “我原本就是来蹭饭的，顺便也有事跟你们两口子说。” “那你们先坐会儿，我随便弄点......” 孙美兰也是个干脆的性子，闻言撸起袖子就进了旁边的灶间。 这边，赵大虎脸带幽怨的瞅了一眼田向南。 “书记，你不说没事吗？” “到底是啥事？你先跟我说说，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跟你说有啥用......？” 田向南故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烟，也没给他，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支。 “你们家里的事，你又做不了主......” “嘁，谁说我做不了主？” 赵大虎朝灶间那边瞅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甘心的问道。 “那你问我俩户口的事干啥？” “等会儿饭桌上再说。” 田向南摆了摆手，随口敷衍了一句，抽着烟，心里默默思量着。 孙美兰的动作很快，两人扯东扯西的闲聊了几句，灶间里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以及孙美兰吆喝着赵大虎收拾桌子的声音。 两人直接进了屋，到了里屋的炕头上，没一会儿，孙美兰就端着个大盆儿进来了。 晚饭也挺简单的，就两个菜，一盆小母鸡炖蘑菇，一盆白菜炖粉条，还有几个白面馒头。 各自落座之后，孙美兰又从外面拿了一瓶酒进来。 “老赵今天就只能看着了，书记，等会我陪你喝两个。” 两人倒上酒，也无视了旁边赵大虎那哀怨的脸，端起来喝了一个之后，孙美兰这才问道。 “书记刚才说，啥事要跟我们两口子商量的？” 田向南夹了一口白菜嚼了嚼，冲淡了一些嘴里的辛辣，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事，反而问孙美兰。 “你刚才出去干啥了，瞅你回来那模样，是有啥烦心事？” 孙美兰闻言点了点头，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这才吸着气道。 “两个事.......” “第一就是那个林娟，跟六子结婚以后，一直到现在也没怀上，再加上这两口子这几天一直在吵架，六子来找我，让我跟林娟谈谈。” “我刚才去找林娟了解了一下情况，两口子倒也没啥大不了的，吵架一是因为林娟那边家里老是催着跟她要钱。” “不过这个也没啥大不了的，林娟家里那边要的也不多，她自己每月给点，也能应付家里。” “两人最主要的矛盾，还是在于林娟到现在还没有怀孕，挣的钱还往她家寄，六子他家里人才对林娟有点意见，在后面给六子拱火。” “这六子家里人也太不懂事了......” 旁边的赵大虎闻言，忍不住撇嘴道。 “当初六子跟林娟搞对象那会儿，他们家里人就挑鼻子挑眼儿的，搞得就跟六子找了林娟，是人家林娟高攀了他们家一样。” “说到底，要不是六子一开始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林知青，人家咋可能跟他一个乡下小子处对象啊？” “再加上六子的手废了以后，人家林娟也没说什么，不还是照样跟他结婚了吗？现在都结过婚了，还说这说那的，尤其是六子他那个大姐，我看，非得把他们两口子搅黄了心里才舒坦。” 田向南听的也是直皱眉，不过也没像赵大虎那样义愤填膺，而是想了想才道。 “回头让大花姐找六子他那个大姐说一下，让她少掺和娘家的事，真要觉着闲的没事干，就安排她去窑厂搬砖头去。” 随后，他又看向了孙美兰。 “美兰姐，那第二个是啥事？” 听到田向南问起，孙美兰又叹了口气，这回索性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啪......” 孙美兰似乎有些恼火的将酒杯顿在了桌子上，这才咧着嘴道。 “第二个，也不是啥省心的事.......” “牲口棚住的那俩女知青你俩都还记得吧？” 一旁的赵大虎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哪能不记得，我记着，好像一个姓张一个姓李，这两人，听说是跟张大狗他们兄弟俩处对象呢........” “对......” 孙美兰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是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 “不光是处对象，主要是，有人偷偷跟我举报，说那个李知青可能怀孕了.......” “啊？” 赵大虎和田向南两人顿时闻言瞪大了眼睛，彼此面面相觑。 这玩意儿...... 眼下这年月，未婚先孕可不是个小事，这种事情的性质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要是能处理好了，倒也还好。 可要是处理不好，一旦这事传出去，不但那个李知青不用做人了，还会败坏他们屯子里的风气，说不定田向南这个书记都有可能被上面问责。 就这还是轻的，要是换成前几年，或者是一些偏僻的思想守旧地方，直接沉塘都有可能。 田向南想了想，又对着孙美兰问道。 “那个李知青是张二狗的对象吧？你去看的怎么样？是不是真怀孕了？” “真要是怀孕的话，那孩子是不是张二狗的，别中间又有什么牵扯.......” “哪有那么复杂？” 孙美兰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今天去找她们谈了，李知青确实怀孕了，而且都已经有些显怀了，这才被人看出来怀疑上的。” “按照李知青说的，孩子确实是张二狗的......” “就是现在张二狗在矿场那边，整天回来也不分早晚的，她去找了张二狗几回也没找见人，也不好意思跟他家里人说，这才拖了下来。”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那这事也好办，明天我就去矿场那边找张二狗，直接给他们开上证明，让他们去县里领个证，以后就算别人知道了，估摸着也就议论两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行......” 孙美兰这才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又给田向南倒了一杯酒才道。 “书记，现在我的事说完了，你呢？找我们两口子什么事儿？” 第511章 走还是留 上 “我找你们.......” 田向南手里端着酒杯，看着赵大虎和孙美兰，咂摸着嘴道。 “找你俩确实有点事，准确来说，是想问问你俩的意见......” “到底啥事，你就说呗，这磨叽的......” 赵大虎一脸的不解，瞪着田向南，想让他快点说下去。 孙美兰却没有催促，而是端起酒杯又跟田向南碰了一个，以行动来表达心意。 “嘶.......” 田向南喝下这杯酒，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孙美兰。 “美兰姐，下半年还准备去上大学.......？” 孙美兰闻言，面对田向南的目光，却是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想继续学习，多长长见识......” “唉......” 赵大虎在旁边故作自怨自怜的使劲叹了一口气，演技略显浮夸。 孙美兰见状白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田向南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其实问也等于是白问。 孙美兰为了上大学，当初甚至连孩子都不想这么早生，还想挺着大肚子去考试呢。 最后要不是田向南从哈工院那边弄来了大学名额，并且承诺以后肯定会给她一个，她都不一定能安生的把孩子生下来。 可哪怕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仍然是为了想上大学的事情，孙美兰让他妈把半岁大的儿子抱回了老家帮着抚养，每个月寄钱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农闲的时候才能回去看看孩子。 单从这一点来说，就知道孙美兰对上大学的决心有多大了。 “行吧.......” 田向南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旁边同样面色复杂的赵大虎，这才跟着说道。 “美兰姐，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假如你去上了大学，等你毕业以后，还会不会留在咱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一句话问出口，惹得赵大虎两口子都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问题，其实赵大虎和孙美兰，包括田向南他们，也明里暗里的讨论过几回。 可讨论来讨论去，大家唯一得到的答案就是，青山大队很好，但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毕竟现在风头才过去两年，高考去年才重开，包括孙美兰在内的这些知青们，但凡对自己学业上有点信心的，都一门心思的想先上个大学。 很多人几乎都没考虑过未来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知道风头会不会再起，大学也有没有可能又突然关闭，眼下的好日子还都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呢，谁又能考虑到那么远，会想到几年后的事。 所以面对田向南的又一次问起，孙美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书记，这事咱们也说过，但是几年后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谁也说不准。” “别说是留不留的问题了，我下半年去哈工院学习，到时候应该选个啥科业，还都不知道呢。”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瞥了一眼旁边的赵大虎，这才意有所指的道。 “其实，你们两口子，可以试着做一些长远的打算了.......” “这样总是抱着不确定，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可不行，该为你俩的未来考虑考虑了。” “要不然的话，就凭你们这种心思还不安定的思想，以后不但有可能会影响美兰姐的学习，说不定还会耽搁老赵的前途。” “这......跟我有啥关系？” 赵大虎在一旁听得不明就里，下意识的看了孙美兰一眼，才道。 “我跟你美兰姐已经说好了，她去学习的期间，我就先留在大队上呀。” “耽搁老赵的.....前途？” 倒是孙美兰脑子反应快一些，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念叨了一句之后，还有些惊疑的看向田向南。 “咋？听书记这意思，你还想给老赵升官是咋滴？” 孙美兰是以一副玩笑的口吻说的这句话，说话的同时，她还注意着田向南的脸色。 这句话，其实也就是她的试探。 可当孙美兰发现他这句话说完之后，田向南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挺认真的神色，这下她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咋？真要给老赵升官啊？” 随着孙美兰的这一声低呼，旁边的赵大虎也一下子呆住了，有些愣神的看着田向南。 随后他们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一抹欣喜与期待。 升官，意味着什么？ 就拿赵大虎来说，现在他是屯子上的知青队长，还兼着青年队长的工作，在大队里基本上已经算是升无可升了。 要是真给他往上升官的话，那就只有书记，政治大队长，和生产大队长这三个位置了。 不可能说给他升个生产队小队长啥的，那纯粹就是埋汰人的，再说了，以赵大虎知青的身份，也不合适。 再加上他们那位刚上任几个月，现在又莫名离开的吴大队长，两口子脑子一想，就明白田向南想表达的意思了。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生产大队长！！ “书记，这，这.......合适吗？” 赵大虎看着田向南，语气都不由带着几分颤抖，一双眼眸灼灼放着光，似乎仍旧想要确认一下。 孙美兰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田向南，等待着他的回答，眼神中同样透出几分紧张，生怕他们两口子的想法落空。 “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后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 “诶，你这人.......” 见他这一副拿捏的作态，孙美兰顿时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拿起酒瓶给他满上，又主动跟他碰了一个，自己先一口干了，然后瞪着他。 “行吧......” 田向南笑着端起了酒杯，看了看他们两口子。 “这事吧，其实现在也说不准，主要是，我得提前问问你们俩的意思。” 田向南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孙美兰。 “，当然了，主要就是想问问美兰姐你的意思。” “你要知道，老赵要是能再往上提一步的话，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入了官门，成了真正的干部。” “这要是成了干部，那组织关系也就是固定下来的，到时候，可就不再是说你想去哪就去哪了.......” “换句话来说，到时候组织上让你们留在青山大队，那老赵就哪都去不了了.......”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孙美兰也逐渐从先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看了旁边的赵大虎一眼，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第512章 走还是留 下 “呵呵......” 眼看孙美兰沉默着许久不说话，而田向南也只顾自己吃吃喝喝，赵大虎却突然干笑了一声。 “那啥，书记，这升官不升官啥的，其实，也就那一回事，干啥不是干啊，反正都是给咱大队.......” “闭嘴，消停的.......” 还不能赵大虎把话说完，旁边的孙美兰就伸手在他腿上呼了一巴掌，把他后面的半截话也给打回去了。 “嘿......” 随后，孙美兰就笑着看向了田向南。 “书记，我没意见，也没啥不愿意的，刚才就是想着，回头去哈工院那边能学个啥，以后留在咱大队上也能找个合适的活干。” “大兰，你.....你愿意留下来了？” 听到孙美兰这话，不说田向南，此时的赵大虎已经是满脸的欣喜。 甚至此刻他脸上的喜悦程度，分明比他先前得知自己要升官的时候还要高兴。 “你先呆着，听田书记咋说？” 孙美兰却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眼神并没有多凶，反而还带着几分温柔。 先前赵大虎说那半截话的意思，她当然听得出来。 从他们两人处对象到现在，孙美兰一直都没隐瞒过她想上大学的事。 而赵大虎也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她，尽管孙美兰知道赵大虎很喜欢这里，也很想留下来。 但是为了她，赵大虎却一直还没有落户，就是怕她上了大学之后会选择离开这里，到时候准备跟她一起走。 哪怕是是到了今天这种堪称人生转折点的地方，这个笨蛋赵大虎，居然还想推掉当干部的机会，就是为了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这让孙美兰心中气赵大虎草率的同时，也不由多了几分感动。 其实一直以来，孙美兰也不是不想留下来，与赵大虎一样，她也非常喜欢青山大队这个地方，也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 但是上大学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到了如今，甚至已经成为执念一般的存在，孙美兰早就已经做过决定，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她都一定得去上大学的。 而且她也是个很真实的人。 孙美兰不知道，在上了大学之后，在学到了更多的学识，增长了更多见识之后，她自己是否还会愿意留在这个山窝窝的生产大队里。 也因此，尽管跟赵大虎结了婚，生了孩子，但是他们一家，到现在也没有做出是否落户的决定。 就是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 可如今，她的人生理想还没有实现呢，反而先迎来了赵大虎的人生转折点。 升官当干部....... 这要是真能升上去的话，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权干部，没有掺半点水分的。 虽然听起来干部挺常见，可数遍他们整个青山大队，只要一天没有成立为公社，那么他们整个大队近2000号人当中，能正式被称为干部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而且他们青山大队就算是比公社低半级，但是书记大队长这几个干部，要是算起行政级别的话，最少也有个18，甚至是17级。 而她自己呢，就算孙美兰上完了大学，从学校出来参加工作，正常情况下不过23级，五级办事员。 虽然也勉强能说是干部序列，但不熬个10年8年的，咋的也不可能爬到十七八级的位置。 换句话来说，只要赵大虎现在点点头，能往上再走一步，那他现在处的位置，就是孙美兰奋斗10年也不一定能达到的。 就这，还不算上上学的几年时间。 这样的好机会，孙美兰能放弃吗？ 他们可是两口子，赵大虎一直在为她考虑着，一直支持着她，那现在，也该是孙美兰退一步，为赵大虎考虑考虑了。 眼下这样的机遇一旦错过了，那这辈子能不能有第二次机会，恐怕都很难说。 这一刻，孙美兰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走了...... 哪怕她读完大学以后，依旧只能回到青山大队里当农民，那她也认了。 最起码，他男人站起来了。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 “确实，眼下确实有个机会，说不定能让老赵接替咱们大队上生产大队长的位置。” “哦......” 先前的猜测，此刻得到了田向南的确认，孙美兰眼里的光都又亮了几分。 “书记，这事真的有谱吗？你可别忽悠俺们。” “要是老赵真有机会当干部的话，那俺们两口子就真不走了，这辈子就跟着你干了。” 孙美兰这话说的挺白，也挺现实，但是田向南听的却半点都不介意，笑着解释道。 “今天我还在县里，跟田县长讨论这个事呢。” “照理说，咱们一位书记，两个大队长，也不好都用咱大队上的熟人，省得搞一言堂啥的。” “但巧就巧在，你们俩还没落户，老赵现在也就是个知青身份，严格来说，只能算半个青山大队的人.......” “这样一来就好了，知青当干部在全国各地都有先例，回头我跟县里打个申请，到时候咱搞个选举啥的，以老赵在咱大队上的名声，这不就等于是走个过场嘛......”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二人，目光落在了孙美兰脸上。 “美兰姐，其实我今天过来，想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个事。” “是，这对老赵来说，是个机会，也是个好事，可他要是一旦上去了，真当了生产大队长，那以后就真是咱们青山大队的人了，都不带反悔的。” “我就怕到时候你要是上了大学以后，在外面不愿意回来，这样不就等于我拆散了你们俩嘛？” “书记这话说的，我俩又不是拎不清的，咱青山大队也没啥不好的，这样的机会人一辈子能碰见几回？我咋的也不能自私到耽搁老赵吧。” “来.......” 孙美兰这回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冲着田向南端起了酒杯。 “书记，今天老赵不能喝，我替他向你敬一杯，真的感谢你能给他这个机会，也感谢你对我们两口子这几年的照顾。” “来......” 田向南同样端起酒杯，笑着摇了摇头。 “说照顾你们就有些夸张了，青山大队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离不开我田向南的一些想法，但也同样离不开你们两位知青队长对我的支持。” “尤其是老赵，这两年他还担着我青年队长的很多工作，要不然也不会累病，所以眼下能有这个机会，也是他应得的......！” 第513章 田庆国的提议 其实，想让赵大虎上来接任生产大队长的这个事，最开始，还真不是田向南想出来的。 也就是今天他在县里，跟田庆国聊天的时候，顺嘴提起过吴兆辉，这才牵扯到生产大队长的事。 田向南那会儿还开玩笑说，县里的领导换的一波三折，他们青山大队也一样，这个吴大队长下去，下一回还不知道下来个什么样的呢。 话题说到这儿，田庆国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说与其等到时候上面再空降大队长，还不如从他们大队上找一个。 田向南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因为他顾虑的是，如果书记政治大队长加生产大队长，都是他们屯子上的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官场上面一些潜规则他也清楚，领导最喜欢讲究的就是个制衡，哪个领导也不希望下面的单位部门里搞一言堂。 现在是田庆国在这里还好，万一以后他走了，县里再来个不知道什么性格的领导，一看他们青山大队这种情况，别有什么想法。 毕竟再等过两年，老叔的年纪也大了，身体还不好，别到时候上面找个理由让老叔退休，然后再空降人接替他，那可就麻烦了。 上去了一个排三名的生产大队长，结果却丢了个排第二的政治大队长，这对他们青山大队来说，无疑是得不偿失。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顾虑跟田庆国说了。 田庆国想了想，也觉得田向南这个顾虑确实有几分道理，于是就随口说了句。 “要是能有个信得过的外人，来他们这里当生产大队长就好了.......” 正是田庆国的这一句话，顿时就让田向南想起了赵大虎。 论贡献，自从来到了青山大队，担任了知青队长之后，赵大虎的贡献有目可见。 论身份，赵大虎现在还是知青户口呢，对他们青山大队来说不正好是个“外人”吗？ 最主要的是，随着知青下乡这个历经10多年的历史进程，知青在乡下担任干部的情况屡见不鲜，在全国各地都有。 只是唯一的一点困难就是，正是因为赵大虎半个外人的身份，那就更得考究他的资历了。 如果赵大虎是最早一批下乡的，已经来这里10年8年了，那资历肯定没问题。 可赵大虎算起来，来到青山大队也不过4年，担任了4年知青队长，再加上半年的青年队长，想一下子升为生产大队长，资历方面，到底还是浅了一些。 在这方面，田向南就不一样了。 一是因为田向南是正式落户，算是青山大队的自己人。 第二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青山大队能有如今的改变，那都是以田向南为主导，一点一点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获得了所有乡亲们的认可，并且还是上一任县领导亲自提拔的，资历虽浅，但是功劳足够。 与之相比，赵大虎虽然也有功劳，但却功劳不显，大多都是带着乡亲们干活而已。 不过，只是资历上面的问题倒也好办，到时候可以搞个选举什么的，直接把赵大虎推上去，再干个一两年的，位置也就稳定了。 而且到时候也不需要赵大虎落户，只要把组织关系在这就行了，到时候上面即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推赵大虎当生产队长，田向南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赵大虎这个人执行力强，管理能力也不错，最主要的是性格憨厚，他媳妇孙美兰也是那种务实肯干的人。 这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就算得了势，估计以后也不会出现跟田向南唱反调的事。 当然，这些想法目前也就是田向南他们自己合计的，以后领导的想法谁又能知道。 以后真要来个掌控欲强的领导，不管他们怎么干，人家想插手你们青山大队都有各种理由，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 而田向南自己的想法是，先让老叔把政治大队长的这个位置占着，等过几年老叔退休的时候，政治大队长这个位置还能不能存在，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从赵大虎家里出来的时候，田向南的脑子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两口子知道赵大虎有机会升官的事情都很高兴，孙美兰更是拉着田向南又开了一瓶酒，直到把她自己都给喝躺下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晚间的凉风一吹，田向南的脑子倒也舒爽了几分，点着了一根烟，一个人往家走去。 穿过知青点的联排房，在路过旁边那间知青学习室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屋子里居然亮着几点火光。 “恩？” 疑惑之下，田向南不由走了过去，站在窗户边，探头朝屋里看。 就在屋子里点着几盏油灯，有七八个年轻的男女知青们，正围在油灯旁，捧着书看着，偶尔还会低声讨论几句。 “谁.....？” 就在这时，田向南的动静似乎被里面的人听到了，坐在靠门边的一人转头朝窗外看来，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不由低声问了一句。 随着他的一句话出口，屋里的几人都看向了门边。 “呵呵.......” 田向南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额，田书记......” 见到进来的是田向南，屋里的几位知青们都有些拘谨的站了起来。 借着油灯的灯光，田向南目光扫过这几人，发现都有些脸生，应该是前阵子那两个生产队刚搬过来的知青们。 而且他在人群中，还见到了先前在赵大虎那里见过的马元。 “呵呵，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学习啊？” 田向南笑着问了一句，随后冲他们摆摆手。 “坐，都坐下，我就是路过，随便过来看看。” 可能是因为跟他还不太熟的关系，知青们彼此面面相觑，倒也没好意思回话，最后都将目光投在了马元身上。 “是啊，田书记，我们在这边白天上工也不累，现在时间还早，就想学习一会儿再睡觉。” 马元也不负众望，笑着回答田向南的问题。 “您放心，我们时间安排的还好，不会耽误明天的上工的。” “没事，不用紧张......” 见众人的神情多少都带着几分紧张，田向南笑着道。 “学习是好事，你们能利用晚间的时间过来学习，这种精神也是很好的。” “不过油灯的光也确实暗了点，时间长了也容易伤眼睛，你们在学习的同时，也要保证好自己的休息时间。” “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屯子里通了电，我就让人把学习室这边的电灯也给扯起来，让大家可以在明亮的电灯下学习。” 随着田向南的话语，众人的神情也都逐渐放松了下来，听说过段时间就有电灯了，许多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对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跟着问道。 “你们这么努力的学习，是都准备以后考大学吗？” 第514章 意外撞见 “你们是准备考大学吗？” 见田向南一个大队书记跟他们说话笑眯眯的，言语间也很客气，几位知青的胆子也都逐渐大了起来。 “田书记，我们学习可不只是为了考大学，更因为我们爱学习，毕竟伟人老爷子都说过，学习使我快乐。” “哈哈哈......” 一个女知青大胆的向田向南说了一句，她的话，也惹来了一阵笑声。 “是啊，田书记......” 马元也跟着笑道。 “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学习，相互鼓励，相互讨论......” “但是我们学习的目的，确实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考大学，也是为了多增长一些学问和见识。” 马元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而且我们还听说，咱们大队上许多工作也都会进行考核，比如计分员，学校里的老师，还有电线厂那边。” “我们也希望，即便是以后考不上大学，也能留在大队上，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 “那听你们这意思，你们以后不打算回城了？” “我们现在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以后的事儿，倒也不能说那么绝对。” 马元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众人的传声筒，开启了与田向南1对1的对话。 “要是能考上大学的话，那肯定还是想去上学的。” “可要是考不上大学，那我们当中的很多人，还真准备就留在青山大队扎根了。” “毕竟，相比于我们以前待过的那些生产队来说，青山大队这里，无疑就是天堂。” “在这边工作也不累，工分收入高，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而且生活环境也很好......” “别说是以前下乡的地方了，就算是我们家乡，跟青山大队也是没法比的。” “如果考不上大学的话，与其回到城里游手好闲，费尽心思的去找一份临时工的工作，还不如留在青山大队，也能有更好的发展。” “说的好，大家欢迎......” 田向南闻言，主动为马元的发言鼓掌。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几位知青也都热烈的鼓起掌来，有的还跟着起哄。 马元这会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冲众人摆了摆手，又对着田向南道。 “书记，我这说的也是真心话，咱们青山大队这里，真的很好。” “我知道......” 田向南闻言，一脸正色的点头。 “但是，我说欢迎你们，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说着，他的目光挨个扫过几位年轻的知青男女们。 “我们青山大队也欢迎你们这样有知识有见识，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加入，跟着我们青山大队一起发展，一起成长。” “啪啪啪.......” 几位年轻的知青们听到田向南的话，也都感觉到心潮澎湃，热血上头，再次跟着鼓起掌来。 “而且，你们要是能考上大学的话，毕业以后，只要你们愿意，同样也可以回到我们青山大队，我们肯定也会给你们一份很好的待遇。” “退一步来说，哪怕你们考不上，只要你们愿意留在屯子上好好发展，在生活和工作中作出贡献，那么，同样也能得到我们青山大队推荐去哈工院上学的名额。” “真的.......” “太好了.......” “田书记，原来那些老知青说的都是真的，咱们大队上，真的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呀......” 听到其中一人的问题，田向南笑着点头回道。 “名额的事情是真的，只要大家努力工作，每个人都有机会。” 田向南的这番话，也算是彻底将在场几名知青的情绪都调动到了巅峰。 “太好了，青山大队万岁......” “哈哈哈.......” 看这一张张满是憧憬喜悦的面孔，他的心里，也莫名多了几分成就感。 顺路给知青们上了一堂资深级的pua课程之后，田向南便告别了大家，施施然的回去了。 没办法，他现在大小也是领导，讲话的时候顺便给同志们灌一碗鸡汤也是正常操作，更何况，他又不是忽悠人，许诺过的事情也都会兑现。 回到家里，田向南就直接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田向南起了个大早，天刚鱼肚白呢，他便已经出了家门，顺着屯子里的小路一直往南，准备去山坳那边看看。 这段时间屯子里的事太忙，已经有几天没给那边的人参浇水了。 清早的山风微凉，田野地头间还弥漫着一团团白雾，刚走了没多久，田向南的发际间便已经有了雾气凝结成的水滴。 “恩.....？” 就在快到水库边上的时候，田向南却隐约的看到，前面水边更浓郁的雾气当中，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谁在那？” 田向南又向前了两步，大声叫了一声，右手已经握住了腰后的64手枪。 因为等会回去的时候还得去矿场找张二狗，所以田向南并没有背长枪，只是在腰上别了把手枪，防止碰到啥野兽之类的。 听到田向南的吆喝声，前面水库边站着的那道人影，似乎转身朝后边看来，随着他的动作，一时间，雾气好似变得更朦胧了几分，将他的身影遮掩得若隐若现。 田向南见状，皱着眉头朝前又走了几步，等勉强看清那人脸部轮廓的时候，这才轻出了口气，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老羊羔，你这大清早的犯什么毛病？跑到水库这边干什么？” 就见前面站在水库边上的，不是老羊羔还是谁。 水库边原本水气大，雾气也大。 这货这会儿手里捧着个大烟袋，嘴里喷出的大团烟雾跟雾气混在一起，把他半个身子都笼罩在内，看的人都忍不住心里渗得慌。 “嘿嘿......” 听着田向南的话，老羊羔也没有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道。 “田书记咋也起这么早啊？” “我早起锻炼身体。” 田向南来到水边，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狐疑的瞅着他。 “你呢？你这大清早的搁这干啥？” “嘿嘿，我也是早起锻炼身体啊。” 老羊羔嘿嘿的笑着，嘴里叼着烟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你这.......” “哗啦......” 田向南刚准备再问两句，就听到身侧的水面上哗啦一声响，把他吓了一大跳。 等他转头看去，就见一个人脑袋从水里漏了出来，手臂划动间，还能看到手里拎着个网兜，网兜里面是一条白花花的活蹦乱跳的大鱼。 “好小子，偷我的鱼.......！” 第515章 交给豆包的任务 “豆包，你小子大清早的搁这偷我的鱼呢？” 看着水里冒出来的那个小脑袋，田向南不由笑骂了一声。 “噗.......” 听到他的声音，豆包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神情也立刻从惊愕变成了惊喜。 “田叔，你咋也搁这呢？” “哗啦.......” 豆包说着，一抖手里的网兜，直接又把里面的那条大鱼给甩了出来，砸进水里就不见了。 “你小子，我要不搁这，能看到你祸害我的鱼吗？还不赶紧上来......” “嘿嘿嘿.......” 豆包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随后就转头看下了老羊羔。 面对着豆包，老羊羔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此刻他已经收起了烟袋，背着手看了豆包一眼，语气淡淡的道。 “时间还没到呢，多练会儿再上来。” 豆包闻言撇了撇嘴，不过却也听话的没有上岸。 老羊羔又冲田向南笑了笑，随后才转过身，一步三晃的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走远，一直消失在晨雾里，田向南这才又回头看向了水里的豆包。 “豆包，大清早的，搁水里不冷吗？你这是练啥呢？” “嘿嘿......” 豆包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田叔，一点都不冷，早就习惯了。” “至于练的啥，我也不太清楚，老头就让我下水用网兜抓鱼，说是能练水性，练气力，还能练心练肺，” “不过吧，我觉得他是在瞎扯，就是想着法子收拾我呢......” “呵呵.......”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笑了。 “那你这是练多久了呀，还真能从水里抓上鱼来.......” “练10来年了吧......” 豆包的回答让田向南倍感惊讶，随后就见他身子一扭，很灵巧的便游到了岸边。 “你今年也才15吧？你这么说，不是从走路就开始练了，以前在大林家的时候也没见你练过呀？” 田向南蹲下身，看着一身油光水滑的光腚小子。 “差不多吧......” 豆包伸手从岸边的水草堆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只熟鸡，看起来像是白水煮的那种。 他伸手撕下一根鸡腿，向田向南示意了一下，见田向南摇头之后，便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含糊道。 “反正从我记事开始，老头就把我丢水缸里练了，长大后就丢到山里的河里。” “后来跟着田叔你们回来之后，练的就少了，有时候，就是到河边洗澡的时候才偷偷练会儿。” “这不是去年老头找过来的时候，这才又跟着重新练的。” “就光练潜水？这能练出个什么效果？”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不解，刚开始听豆包这么说，他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炼体，或者是传承的练武方式呢，结果就光练潜水？ “嘿嘿，那谁知道呢？” 豆包嘴里嚼着鸡骨头，笑得一脸欢快。 “也就是能在水底下多待会儿，游的快一点，其他屁用没有。” 他说着，还笑着朝田向南的后腰处指了一下。 “再说了，这都啥年月了，练这个还有个屁用，哪有打枪带劲？” “说不定，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见他在水里，一只手提着网兜，一只手抓着鸡腿啃，上半身却几乎不动，并没有起起伏伏，同样也看不出他有发力的迹象，田向南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别的先不说，光是豆包眼下这份水性，就肯定已经远超了正常人。 可看着水里的豆包，田向南却又忽然想起自己过来这边的目的。 犹豫了一下，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支，蹲在河边，看着水里的豆包。 “豆包，跟你商量个事成不？” “田叔，咱俩还说啥商量，你说呗，让我干啥就干啥。” 豆包笑嘻嘻的道。 对于豆包的亲近，田向南还是很高兴的。 自从这小子来到了青山大队以后，除了跟大林两口子呵小虎以外，那最亲的就是田向南了。 因为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而且田向南还经常教他识字念书，给他找各种书看。 所以这小子一口一个田叔的，叫到了现在。 主要是这小子也实在，听话，带着一股子机灵劲儿，也很得田向南的喜欢。 “豆包，我跟你说的这个事儿，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就是老羊羔，或者是你大林爸都不能说。” “哦？啥事啊？田叔，你搞得这么秘密的？” 豆包闻言一脸的惊讶，眼中更是带着满满的好奇。 他这么大的年纪，正是觉得啥都新鲜的时候，被田向南这么一说，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可想了想，最后小豆包还是狠狠的点了下头。 “行，田叔你说吧，到底啥事？我保证谁都不说。” “行，你小子可得记住了，谁也不能说。” 田向南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伸手指了指旁边大青山的陡坡，这才道。 “豆包，你在这里下水，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陡坡的那边你去过没有？” “去过呀......” 豆包闻言，一脸随意的道。 “从水里绕过这个陡山坡就能过去了，那边除了一大一小两个山坳子，里面啥也没有啊。” “额......” 田向南听到这里，脸色不由一僵。 他记得，山坡那边只有一个大山洼呀......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豆包嘴里说的那个小山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种人参的那片围城洼地了。 没想到，豆包这小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过去看过了。 好在他种人参的那片地方，里面还生长着许多大株的灌木，这小子应该没有下去仔细看，不然早就被他给发现了。 想到这里，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暗自侥幸。 幸好....... 幸好今天早上在这里遇见了这小子，也幸好自己突发奇想，突然有了让这小子帮自己培育人参的念头。 要不然，等以后这小子要是无意间发现了那地方有人参，说不定他还会邀功般的告诉大林他们。 真要那样的话，田向南一番心血白费了不说，恐怕还得另外找地方。 “是这样的.......” 既然豆包都去过那地方了，那田向南也没啥可隐瞒的了，索性就实话实说。 “我在山那边的小山坳里，开了一片小药田，就是你去过的那个小山洼......” “那下面大片灌木丛里有一个坛子，里面放的是培育药材的药水，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每三天用到坛子里的药水，帮我浇灌一下药材苗苗。” “额......” 小豆包眨了眨眼，一脸期待的看着田向南。 “田叔，你说的事就是这个？没别的事儿了？” “没了呀......” 田向南一摊手。 “哦......” 豆包闻言，脸上的期待顿时又变成了失望，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 “我当时多大的任务呢？结果就给药材浇水？” “你小子.......” 田向南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随后一脸正色道。 “可记住了，这事，不能告诉别人.......” “哦......” 豆包怏怏的点了下头。 “知道了......！” 第516章 找张二狗 等豆包离开之后，田向南叼着烟蹲在水边，看着面前雾蒙蒙的水面发呆。 这片水库的面积也不大，也就几百亩地而已，连名字也没有，以前林家屯的人称呼这边，也就随便叫作水塘。 在青山大队没合并之前，林家屯以前也在这里面放过鱼，年底的时候捕捞一些，分给乡亲们过年吃。 可自从几年前在石头河那边弄了拦河网之后，大队上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捞点鱼分给大家，平日里谁家要是想吃鱼了，只要去拦河网那边跟看网的老头说一声，也能弄个一条半条的。 再加上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谁家也不缺那点粮食，倒是也没有人会总想着吃鱼肉了。 所以，水库这边，自从前几年放了一大批鱼苗之后，到现在也没有捕捞过。 听老一辈的人说，这个水库至少有几十年都没有干过了，里面说不定上百斤的大鱼都有。 只是田向南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捕捞的想法，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利用这一片水库。 想着搞水产养殖吧，但那玩意儿太污染水域，而且水库是死水，也没有办法利用流动水清理。 实在不行，到时候从水库里抓几只上年纪的大老鳖，搞个养鳖场，然后再弄个啥华夏鳖精的牌子，做点丸子拿出去卖。 “呵......” 田向南想到这里，自己都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惜现在经济还没有完全开放，要真像后世那样，钓鱼佬大军成为第一休闲活动的话，只要放出水库里有百斤大鱼的名声，搞个农家乐或者钓鱼活动，随随便便不得圈个几百万。 当然，那会儿的几百万，还不值现在的一个万元户呢。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有了弄的意义。 “哗啦......” 正当田向南满脑子跑火车的时候，面前水面上突然出现的脑袋，把田向南吓得回过了神。 “你小子......” 田向南捏起一个泥巴疙瘩，丢在了豆包的脑袋上，没好气的骂道。 “咋跟个水鸭子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 “嘿嘿.......” 豆包笑着伸手把头上的泥巴跟水都抹了下去。 “田叔，照你说的，给那些苗苗都浇好水了，就是那坛子里的药水不多了，最多再能用两三回。” “行......” 田向南点点头。 “药水回头我再配点，快上来吧，回去收拾一下就得上工了。” “诶......” 豆包答应了一声，几下扒拉就游到岸边，被田向南拉上了岸。 随着太阳从东面的林子慢慢升起，山野间的雾气变得更加稀薄，站在这里，已经隐隐的能看到屯子里升起的炊烟。 回到村子里弄了点吃的，眼瞅着太阳都已经升起老高了，田向南这才又出了家门，往小西坡的矿场而去。 矿场这边，此时正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由于是露天开矿，只需要把挖出来的矿石送到旁边的分矿机上分检，然后再送去冶炼厂就行了。 这边人员中，最大的一支队伍就是负责搬运的，其中推车的，挑担的，再加上两辆工厂那边的卡车，这热闹的场景，比起公摊修路也差不了多少了。 由于大多是体力活，所以负责矿厂这边的基本上都是工程连的战士们，田向南在矿场这边转悠了一圈，也没看到目标， 他在忙碌的人群中搜索了一番，总算是见到了一个他们大队上的熟面孔，连忙走过去拉住了那人。 “诶，山子，张二狗呢？见到张二狗没有？” “哦，书记啊......” 被拉住的那人笑着喊了一声，听到田向南的问题，朝着矿场那边的两台挖掘机撇了撇嘴。 “在那边的挖掘机上呢，那小子眼皮可活了，一来到，就盯上人家开挖机的同志了。” 田向南顺着山子指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矿场中间那两台正在工作的挖掘机，其中一台挖掘机的车门上还挂着一个人。 仔细看去，不是张二狗又是谁？ “行......” 田向南伸手在山子的肩膀上拍了下，便朝着张二狗那边行去。 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矿场中间，田向南对着那台正在轰鸣着的挖掘机招了招手，高声喊道。 “诶，同志，停一下.......” 正在操作挖机的小战士看到了面前的田向南，连忙松开了油门，将机械臂转向了旁边，探头看着他。 就连挂在车门旁的张二狗也回头瞅来。 田向南冲着小战士笑了笑，随后朝着二狗招了招手。 “二狗，你先下来。” “哦......” 张二狗答应了一声，便小心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田向南带着他走向了一边，等这边的噪声不再那么大了，这才看着他道。 “二狗，我听说你整天忙的都不见人，别人去你家找你都找不到。” “嗨......” 张二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不是想跟开挖掘机的同志多学学，所以晚上下工的时候，我也会跟人家多请教一会儿，还上去摸摸操作杆啥的，想早点学会。” “哦，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的看了张二狗一眼。 “想多学学......是好事，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说，工作的同时，也得照顾好你对象的情绪，李知青那里，你俩应该有几天没见了吧？” “呵呵......” 张二狗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两天人家工程队的同事已经答应让我没操作杆了，所以晚上我也就多练一会儿，回去的有点晚。” “等下回，我就去找李知青说说。” “别等下回了呀......” 田向南一脸不赞同的道。 “正好李知青今天也没上工，我现在就给你放假，你赶紧回去看看，回头你俩商量商量，再过来找我，早点把事情办了，也省得到时候人家传闲话.......” “额.......啊？”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二狗似乎一时间又折磨不着头脑。 “呵呵.......” 见他这呆愣的摸样，田向南也忍不住笑了。 “行了，赶紧回去看看吧，等会儿你俩来大队部找我就行。” “哦......” 张二狗面带迷茫点了点头，挠着脑袋，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田向南看了一下矿场的情况，一片乱哄哄的景象，也没啥可看的，就也准备转身回去了。 只是等他刚朝外面走了不远，迎面正碰见郭远征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见到田向南，郭远征的眼睛一亮。 “诶，田书记，正巧，我正准备找人通知你呢.......” 第517章 爆破与婚批 “郭队长.......” 田向南也笑着跟郭远征打了声招呼，随后又好奇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 跟在郭队长左边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几张图纸，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学生一般的青年，有男有女。 田向南记得，这个中年人好像就是矿场这边负责技术方面的老同志，当初矿场这边开工的时候介绍过，姓周，人家都喊他周工。 “田书记，我这边正有事找你呢，刚好碰见了，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郭远征笑着说道。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郭队长，有事尽管说，是有什么方面需要我们大队配合的吗？” “那倒不是。” 郭远征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中年人。 “还是让周工来跟你说吧......” “田书记......” “周工......” 周工扶了扶眼镜，笑着冲田向南点点头。 “是这样的.......” “矿场这边，现在初期的开采工作已经完成，下面矿层表面的碎矿都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需要开采下面完整的矿体了。” “不过有很多矿层都比较顽固，还都是连在一起的，碍于咱们现在开采工具比较简陋，所以接下来开采的过程中，我们这边将会考虑使用爆破手段。” “爆破？用炸药炸？”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怪不得郭队长要找自己说这个事儿，这确实不是个小事。 毕竟怎么说他们这也就是个生产大队，矿场离他们屯子太近了，整天轰隆隆的多吓人。 而且，万一爆破的时候出个啥纰漏，那崩飞的石头能直接砸到他们屯子里，那就更吓人了。 见田向南沉吟着不说话，郭远征知道他有顾虑，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田书记尽管放心，我们爆破用的都是特制的军用品，而且还有技术熟练的同志，一般情况下采用的也是小型定点爆破，声音并不大，而且我们也会保证安全。” 田向南看了看郭远征，没有说话，随后目光又落在了旁边那位中年人的身上。 “周工，眼下是只能采用这种爆破的方式吗？” 中年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很是认真。 “目前为止确实是这样，以咱们目前的设备，开采下面大块的矿脉确实很困难。” “如果你们的矿藏储量再大一些，或者是工厂那边能有长期规划的话，或许可以弄一台大型采矿设备过来。” “只可惜你们的矿仓储量达不到标准，再加上工厂那边暂时也没有长期规划，所以目前为止，爆破是最省力，也是最节约的开采方式。” “这样啊......” 田向南点点头，这才又看向了郭远征。 “郭队长，既然周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有几点小要求，希望郭队长这边能适量考虑一下。” “行......” 郭远征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田书记，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第一就是，我希望你们爆破的工作尽量在白天完成，毕竟乡亲们白天要工作，晚上回去最好还是能好好休息一下，而且大队上的孩子也挺多。” “田书记尽管放心。” 郭远征再次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们也考虑过，以后我们会把类似爆破的工作放在白天进行。” 听到对方的回答，田向南再次笑了起来，伸手跟郭远征和周工两人握了握。 “我的第二点，也不算是要求吧，就是希望能不能把我们的人也安排两个进你们的爆破组里面，让他们跟着学习一下。” “可以.......” 郭远征答应的很干脆。 “回头田书记这边安排好人，直接告诉我就行。” “那就麻烦郭队长了和周工了，也希望你们在爆破施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这里离屯子实在太近了。” “田书记请放心.......” 郭远征很用力的握着田向南的手。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也向你们保证，在施工的时候一定会保证安全。” “行，那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田向南又跟几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矿场这边，往屯子而去。 确实，先前田向南还真没考虑到爆破这一点。 开矿嘛，别说是现在，哪怕到了几十年以后，爆破也始终是最廉价也是最方便的开矿方式。 以后等工厂的人撤了，他们青山大队开矿的时候，也难免会这么搞。 到时候能采购军备的时候，也得顺便搞点军用炸药回来。 可是想到采购军备的事，田向南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薛老头......” 回到屯子上的大队部里，又等了没多会儿，张二狗就带着李知青找来了。 此时的张二狗一脸复杂的神色，有高兴，有茫然，有期待，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田向南看了这位李知青一眼。 平心而论，他跟这位女知青打的交道并不多。 当然，随着这两年田向南一心都扑在屯子的产业发展上，跟屯子里的知青大伙们打交道的机会确实也少了。 就拿这位李知青来说，除了上回处理朱青青事情的时候跟他们接触过，平常偶尔见到，也不过是点个头而已。 李知青长得不算高，个头也就不到1米6，身材属于纤瘦型，五官勉强算得上端正，唯一的特点就是皮肤还算白。 老话说一白遮三丑，有着较白的肤色，倒是让李知青平添了几分美貌，相貌勉强能算得上中上。 此刻，在这已经稍微有些热意的上午，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偏长的薄外套，前面的扣子都扣着，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怀孕的迹象。 “书记.......” 张二狗看到田向南，脸上堆着笑，上前给他让了一支烟。 “书记，您受受累，帮我们开两张证明......” “行......” 田向南笑呵呵的接过烟，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今天早上就已经开好的两张结婚申请证明，啪啪的盖上了章，递给了张二狗。 “等会儿你俩直接去东面车棚找六子或者大民大伟，让他们开个车送你俩去县里扯证。” “回来要不要在家里开两桌？手头上钱够不够？不够的话，等会儿去隔壁找张翠，先从大队上支点。” “诶，诶，谢谢书记，我知道的，等会儿我去找老四，谢谢书记了。” 张二狗一脸的喜不自胜，连连的点头，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呵呵，没事，晚上要有空，我也过去讨两杯酒喝。” “诶，诶，那感情好，晚上等弄好了，我过来喊你......” “书记，刚才是银行那边打电话了，说是给咱送的保险柜到县里了，让咱派人过去拿呢。” 就在这时候，隔壁财务室的张翠从门口走了进来，一句话说完，她就看到了屋里的张二狗和李知青，不由眨了眨眼，疑惑道。 “二哥，你搁这干啥呢？” 第518章 老书记和老同学 “二哥，你搁这干啥呢？” 见张翠从外面进来，张二狗和李知青两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那啥，老四啊......” “你等会儿给我从大队上借点钱，我和李媛去县里扯证，晚上咱再请田书记跟老叔他们去咱家喝酒。” “啥，扯证......？” 张翠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看了看张二狗，又看了看旁边的李知青。 “咋这突然就扯证了？这也太仓促了吧，咱家还啥准备都没有，李媛姐，是真的吗......” 李知青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我跟你二哥都说好了.......” “啊，这......” 张翠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懂了，还下意识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田向南也想起刚才张翠进门说的话了。 “你说市银行那边把保险柜送来了？” 张翠闻言下意识点头，目光依旧在张二狗和李媛的身上寻摸。 “送来了，现在搁县银行那边呢，让咱直接派人过去拿。” “那正好，等会儿让人带回来......” 田向南摆了摆手，冲着张二狗道。 “行了，这事回头你们再说，你们赶紧去县里吧，早点办完，早点回来，回来的时候顺便从县银行那边过一趟，把保险柜给带回来。” “诶，知道了书记......” 张二狗连忙应了一声，拉着李媛和张翠就出去了。 等他们都出去后，田向南端起桌上的茶缸子抿了一口。 市中行那边挺有效率呀，昨天才打的电话，没想到今早就把东西给送来了。 他这边坐了还没有多会儿，张翠就又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迷惑的神情。 “书记，我二哥跟李媛这是咋回事啊？咋突然说扯证就扯证了，连我都不清楚。” 田向南笑眯眯的抿了一口茶，也没有隐瞒，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孩子整出来了，还不扯证，等着人说闲话吗？” “啥，孩子......？” 张翠闻言愣了一下，随机便大声惊呼道。 “书记，你是说那李媛李知青，都怀孕了？” “你吵吵个啥......” 田向南也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你跟人家住的这么近，你们家老大老二还跟那两个女知青处对象，你连这点事都不清楚吗？” “这.......我哪能知道啊？” 此时的张翠一脸的复杂，撇着嘴，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咋这么快呢？好你个张老二，真是没出息，这下可真废了.......” 见她神色有异，田向南不由疑惑瞅着她。 “咋，张翠儿，我看你这意思，好像是有些瞧不上人家李知青呢......？” “唉......” 张翠闻言居然叹了口气，随后冲田向南摇了摇头。 “书记，你这话说的......，我倒也不是瞧不上那俩女知青，就是觉得......” 张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就是觉得，那俩女知青同志，都不像是安生过日子的人。” “额......” 听张翠这么说，田向南一时也有些无语，看这样子，张翠对那俩女知青的印象也不咋地呀。 不过想到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田向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你早干啥去了？现在人家张老二把人女同志的肚子都搞大了，你再说这个，还管个屁用。” “唉......” 张翠的这一口气叹得婉转至极，一句叹息当中，夹杂着多种情绪，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吧，反正.......”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院子里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给打断。 两人闻声朝外看去，就在外面大队部的院子里，不知啥时进来了两个推着自行车的人。 等田向南看清楚了进来那两人的长相，连忙就起身迎了出去。 “哎呦，陶老书记，您这会儿咋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田向南快步出门，伸手跟笑呵呵的老头握了握，随后又跟老书记后面的女孩握了一下手。 “你好，陶莹莹同志，欢迎来到我们青山大队。” “田书记你好......” 陶莹莹也笑嘻嘻的冲田向南打了声招呼。 “走走走，先进屋坐......！” 田向南招呼两人把自行车停好，带着两人进了屋。 “张翠，倒两杯茶......” 随后又给两人介绍。 “老书记，这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会计张翠同志。” “哦？” 老书记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端茶过来的张翠。 “还真是年轻啊。” “这么年轻就能担任会计了，不错不错，比我闺女可强多了。” 听老书记这么说，坐在他身旁的陶莹莹也很是惊讶的打量着张翠。 “老书记过奖了.......” 张翠笑着把茶杯放到了陶书记面前。 “我跟陶莹莹同志可没法比，她可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说着，张翠又把另一杯茶放到了陶莹莹面前。 “好久不见了，陶莹莹同学......” “是好久不见了，张翠同学。” “嗨呀，一个推荐大学毕业的算啥高材生，现在也就在公社当个办事员......” 陶老书记闻言，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可说归这么说，单从他眼中的骄傲以及那上翘的嘴角就可以看出，他对自家闺女的成就肯定还是十分满意的。 “是啊......” 陶莹莹也笑着附和道。 “跟张翠同学没法比，现在都是当上大队会计了，我还是得多努力。” “陶莹莹同学过奖了，我就是一个算账的，哪比得上你在公社上班.......” 旁边的田向南看看陶莹莹，又看看张翠，不知道为啥，从这两张笑眯眯的俏脸上，他莫名感觉出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意味。 而且，听先前这俩女人话里的意思，两人以前还是同学？ 张翠以前在县里读书的事，田向南也知道，那会儿还是他们刚下乡的时候。 老叔以前也曾田向南感叹过，四丫头以前在县里学习挺好的，可惜那会儿青山大队刚刚合并，并没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所以张翠上完学就只能回来了。 只不过这会儿两个同学之间久别重逢，都瞪着眼睛干啥？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两声提醒张翠，随后笑着看向陶老书记。 “老书记，今天咋想到来我们青山大队来视察了？是不是有啥指示啊？” 第519章 参观 “你小子，啥指示不指示的，年纪轻轻的，别学那些老油子说话。” 陶老书记闻言，故作一脸不悦的道。 可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又随即换成了一副笑呵呵的面孔。 “我就是今天没事，顺道来看看你们青山大队的春耕情况。” “哦......”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顿时就明白了。 看春耕是真的，估计更想看的，还是他们青山大队的春耕进度，想着借拖拉机呢。 田向南笑着给老书记递了支烟，又帮他点上，自己心里则默默盘算起来。 眼下有了拖拉机的辅助，从刚开始的这10来天以来，随着人和机械的配合愈加默契，东边农田的那五千多亩地，已经快要耕种完了，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功夫。 剩下的，也只有南坡和北边那一小块农田，加起来也就3000亩左右的样子。 按照现在的耕种效率，估计可能用不了10天，就能完成那两块土地小麦的耕种。 至于接下来的开荒工作，那已经不属于春耕的范畴了。 “老书记......” “陶家坝公社那边的春耕进度怎么样了？” “就那样，那边的春耕能比你们这早几天开始的，光是苞米那一块，现在各个大队的耕种也最多完成一半的样子。” “还有每个大队单独画出来的一片细粮田，现在都没动呢，一是种子还在筹措，二是各个大队的耕牛少，县农机部的那两台拖拉机又趴窝了，所以.......” 老书记说到这里，摇头叹了口气。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 “这样吧，老书记眼下时间还早，咱们去地头看看，怎么样？” “行啊，我正打算去看看呢。” 老书记闻言直接站了起来，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 “呵呵，那走吧......” 田向南算下来这也两天没去地头了，跟张翠打了声招呼，带着老书记跟陶莹莹出了屯子，直接往东边地头去了。 从南边路过福利大院工地的时候，发现这边房子跟围墙的地基都已经起来了，大林正带着二十几个人在工地上忙碌着。 今天老叔跟殷老叔那两个老头倒没在这儿，也不知道去哪了。 穿过营家村驻地，还有车棚，三人便直接来到了东边的地头上。 一眼望去，平坦的田野上只有一条条小土溜绵延向远方，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看得人心旷神怡。 田向南手搭在额前张望了一下，只能远远的看到东南角那边，有着一些人影在田间忙碌着。 见到耕地的进度都已经到了那边，田向南嘴角不由扯了扯。 这一眼看过去，最起码得有三四里地远呢，早知道，还不如骑上陶书记他们的自行车呢。 于是他回头看了一下两人。 “老书记，这都这么远了，要不我回去找辆车？” 先前路过车棚的时候，他看到车棚里的卡车一辆都不在，估摸着应该是去窑厂那边帮忙了。 “找啥车？” 陶老书记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油多没地儿烧咋的？这么点路，走过去不就行了。” 说着，这老头已经迈开腿，带头往那边走去。 陶莹莹从田向南笑了笑，也连忙跟了上去。 “嘿，你这老头.......” 田向南小声嘀咕了一声。 要不是怕他这一副老胳膊老腿的累着了，田向南也不想搞特殊化呀，这点儿路，对他来说不是跟玩儿一样。 好在老书记的腿脚还算利索，在田向南的带领下，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这边的地头上。 “哟，田书记来了......” 随着田向南的到来，头上忙碌的乡亲们都亲切的跟他打招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哎，哎，你们忙，我带陶老书记过来看看......” 田向南一路上也笑着挨个回应，惹得走在旁边的陶莹莹频频转头看他。 等过了这一段，又往前走的时候，陶莹莹终于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田书记，看不出来，你这个书记，还挺受人尊敬的嘛？” “哈哈......” 田向南闻言笑着打了个哈哈。 “我也就想着法子帮乡亲们吃饱饭，所以大家见到我就热情了一点。” 走在前面的陶老书记闻言，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 “田书记说的没错，你能带着大伙吃饱饭，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受人尊敬也是你应该的。” “老书记过奖了。” 田向南一脸谦虚的笑笑。 “我还年轻，也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多亏了大伙的包容。” “呵呵......” 老头闻言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又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前面不远的地头上坐着一伙人，约摸有一二十个，也没有干活，就坐在那里说说笑笑的。 田向南抬头朝那边瞅了一眼，见老书记也看着那边，眉头微微皱起，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 “老书记，那边应该是等着接班的拖拉机手，这会儿正休息呢。” 陶老书记闻言，眉头立刻就舒展开了，眼中带着感叹道。 “光拖拉机手就有这么多人，你们青山大队还真是财大气粗.......” “呵呵.......” 田向南也不知道这话该咋接了，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也看到了他们，纷纷站了起来。 “田书记来了。” “书记.......” “书记来视察工作了.......” “哈哈哈哈.......” 不知谁的一句话，引来了一阵轻笑声。 三人来到近前，田向南朝人群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汪杰的身上。 “汪杰，这边耕种的进度咋样了？” 汪杰闻言上前两步，看了一眼陶书记和陶莹莹，发现不认识，也就没在意，笑着回答道。 “就剩那一点斜三角的地方了，估摸着下午，就能提前放机器转场去南坡了。” “这么快.......？”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 两天没到这边看，没想到进度提升的这么快，他原以为还得要个一两天，才能结束东边农田的耕种呢。 “还行吧.......” 王杰故作矜持的笑了笑，眼中却是带着几分骄傲。 “我们调整了一下拖拉机的工作分配，三台重托加上两台小四轮负责翻地，另外的6台四轮负责耕种，这样一来，效率提升了一大截。” 说到最后，王杰似乎还有些惋惜的吧唧了下嘴。 “书记，当初买机械的时候，咱们配比有些不对......” “小四轮的马力小一点，翻地效率太慢，光从后面跟着耕种，倒是犹有余力......” “咱应该再加两台东方红，五台重托翻地，八台小四轮耕种，这样配合起来，那效率，一天整个几百亩地不跟玩儿一样。” “诶，行了，你上一边子去吧......” 第520章 田向南大出血 “诶，行了，你上一边去吧........” 田向南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真要照你说的效率搭配的话，那也只能说是小四轮买多了，减少个两三台，应该刚好能跟三台重托搭配。” “搞的那么多不是浪费钱吗？工作效率是上去了，10来天就把春耕搞完了，那剩下的时间这些机械能干嘛？” “你要说重托，平时还能帮忙修修路，开开荒...... 可那么多小四轮，就算放到窑厂帮忙拉砖也用不了呀，总不能放在那里生锈吧？” 听到田向南的话，汪杰想了想，也不由讪笑着点了点头。 确实也正如田向南说的那样，以青山大队现在的春耕进度来看，以后等大家都熟悉了人和机械的耕种配合，眼下的效率就已经超出他们的耕种所需了。 不然你忙完耕种，用不上的机器就只能闲在那里吃灰，总不能随便干点啥都想着机械辅助吧，烧油不要钱的啊？ 先前只不过两个人处的位置不一样，汪杰光考虑着搭配效率，又没想其他。 田向南则是站在大队的角度考虑，不想资源浪费。 “啧......” 听到两人的谈话，陶老书记在一旁吧唧了下嘴，转头看向了远处的田野间。 见到这老头的反应，田向南知道对方这会儿心里肯定又酸起来了，忍不住又瞪了汪杰一眼。 都怪这小子，上来就跟他扯什么耕地效率啥的，还说机器分配不均匀。 你这一扯的，意思不就是明摆着说机器搭配不合理，能增加或者减少几台吗？ 增加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增加的，那意思也只有减少了，不然都在地里干活，也有些浪费。 可减少的机器能去哪里呢？ 汪杰被他一眼瞪得莫名其妙，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不是，刚才说错话，不是已经瞪过了吗？咋还瞪？ “老汪......” 田向南直接招手，带着汪杰，来到了老书记的身边，直接当着老头的面问道。 “你来说说，咱们几台机械搭配一起工作才合理，一天稳定能耕种多少？” “额......” 汪杰被田向南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老书记和陶莹莹，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 “现在咱们三台重托和一台小四轮负责翻地，另外加上七台小四轮跟在后面清理耕种，效率方面基本上已经最大化，就是有时候翻赶不上耕的进度。” 汪杰说到这里，突然就看到田向南向他使了个颜色，又偷偷朝旁边的陶老书记示意了一下。 他的语气一顿，眨了眨眼睛，顿时就明白过来，语气一转道。 “其实，可以闲下来一台小四轮，只用六台小四轮负责耕种的话，效率也差不多能跟得上。” “哦......” 听到他的话，陶老书记的眼睛不由一亮，随后转头，神情有些期待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这么说吧，等今天转场去南坡以后，南坡和北地一共有3300亩左右，照眼下的效率，多久能干完？” “最多.....8天.......” 汪杰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回答。 “8天么......” 田向南想了想，他又接着问道。 “那要是抽出一台重托，再加三四台小四轮，那剩下的那些机械，多久能完成下面的耕种？” 汪杰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书记，那效率可就慢了。” “要一下子抽掉这么多机械的话，估计得十三四天才能完成了。” 听田向南这么问起，旁边的陶老书记和陶莹莹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他。 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看着田向南的眼神中，满是欣喜和不敢置信。 “书记，你不会真想一下抽掉这么多机械出来吧？” 汪杰皱眉看着田向南，又看了看旁边的陶老书记和陶莹莹。 “老汪，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县里的陶副书记，和陶家坝公社的陶莹莹同志。” “哦，陶老书记好，陶莹莹同志，你好！” 汪杰笑着跟两人打了招呼，脸上也没有多少意外的颜色，先前田向南向他使眼色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出这俩人可能是陶家坝那边的。 可是打过招呼之后，他却是又毫不避讳的对田向南说道。 “书记，你是想抽调机械去给陶家坝公社帮忙吧？” “但是也不用一下子抽调这么多呀，这样会严重耽搁咱们春耕的进度的.......” 旁边的陶老书记听见汪杰的话，眉头轻皱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等着田向南的决定。 “我又不是说今天就抽调......”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又对着旁边的老书记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等明天转场到了南坡以后，先干两天，两天之后，我要抽调一台重托和四台小四轮。” “这样一来，光用剩下的机械，10天时间，能不能完成剩下的春耕......” 汪杰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要是全机械干两天的话，那剩下的2000多亩地，10天.......差不多应该能完成。” “这不就行了.......” 汪杰的回答让田向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已经忍不住露出笑容的陶老书记。 “老书记，你也听到了吧？两天之后我，就可以抽调一台重托和四台小四轮，去给你们陶家坝使用。” “这两天的时间你们也可以派一些人过来，看看我们青山大队人员跟机械是如何配合耕种的，这样等你们工作起来，也能减少一些磨合的时间。” “好，好，田书记......” 陶老书记这会儿激动的满脸通红，连握住田向南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这事真的麻烦你了。” “你们青山大队，可算是给我帮了大忙了。” “老书记先别急着高兴......” 田向南笑着安抚了这老头一声，随后，拉着他走向了旁边，小声道。 “老书记，这次我们青山大队支援的机械，可远超过我当初给你们的承诺，这么多机械，也不是白借给你们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陶老书记一怔，看了看他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正色的点了点头。 “田书记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老头子的，尽管说......” 田向南面带微笑，对这老头的敏锐也很是满意，于是便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老书记，这回我们青山大队大出血，我们也不为别的，就为老书记您以后在某个会议上，能帮我们青山到底说句话.......” 第521章 陶老书记的点拨 “啥会上帮你们说话？” 听到田向南提出的这个要求，陶老书记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嘿嘿.......” 田向南笑了笑，就跟陶老书记说起自己和田庆国讨论过的那事儿。 “老书记，您也知道，因为上回吴书记算计我们的那个事，我们那位姓吴的大队长也被撤回去了。” “现在，我们青山大队还缺一个管生产方面的大队长......” “我跟田县长提过，我们这儿有个外地下乡的知青队长，现在还兼任着青年队长，叫赵大虎。” “这位赵大虎同志，这几年在我们青山大队做出了不少贡献，大伙也都挺拥护他的，所以我就想着，让这位赵大虎同志暂时担任我们的生产大队长。” 陶老书记闻言挑了挑眉，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现在的政治大队长，是张驼子张满仓吧？” “你们青山大队说是大队，但现在的体量比起公社也不差了，就差上面一个正式的批复名了。” “县里之所以还没有给你们正式定级，只不过是还在考虑，到底是成立公社，还是成立乡镇......” “再加上县领导班子一时半会儿的这事那事的，才顾不上管你们的事儿。” “小子，你要知道，就凭你们青山大队这几年的发展情况，你们大队在县领导的心里，可比陶家坝和其他几个公社都重要的多。” “就不说县里，你们青山大队的名字，在市里几个领导的心里也是挂了号的。” “也就是不想耽搁你们的发展，所以市里那边现在暂时还没有人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走到哪一步。” “你已经是大队书记了，张满仓是政治大队长，咋地？现在生产大队长你还从你们自己家里找，你小子......是咋想的？” “真要把青山大队搞成你的一言堂吗？” 陶书记似乎是看在田向南先前准备大出血的份上，所以他这番话说的比较直，还暗暗的点了田向南几句。 “呵呵......” 田向南闻言轻笑着道。 “老书记，我先前不是说了嘛，这位赵大虎同志如今还是知青，严格来说，还算不上我们大队的人。” “啊行行行......” 见田向南还在那故作装傻，这老头似乎还有些生气了。 “你小子这点心思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有意思吗？” “你说的这人，你要拿捏不住，你能让他来当生产大队长吗？” “经过这几回的接触，我也算看明白你是啥人了。” 陶老书记说到这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了点他，苦笑着道。 “你小子，是个想干大事的人。但这性子也太独了点。” “你是一点都不允许别人跟你唱反调啊，光想着照自己的心意来，是，或许你是觉得有那个信心能把你们大队搞好。” “但是，田小子，田书记......” 老头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还年轻啊，咱先不说你的想法对你们大队以后的发展是好是坏。” “但是在组织里，你这么干事，给人的印象可不好。” “是，下回要是提到给你们安排生产队长的事，有田县长跟我一起说话，你说的那个同志上去应该没啥问题。” “可是你想过以后没有？” “你的这点小把戏，到底是蒙别人，还是蒙你们自己啊？” “我现在都能一眼看出来，那县里的各位领导，包括跟上面的领导，时间长了，还能不清楚吗？” “你带着青山大队发展，怕别人来了给你指手画脚，有不同的意见，可能会耽误事，所以你就想搞一言堂？” “咱先不说你这个想法对不对，但是你不能弄得这么明显啊。” “哪怕是上面给你们安排一个人，你费点心思，私底下跟人家偷偷搞好关系，让人家听话一点，不同样也不会耽误事吗？” “现在你这样弄，要是时间长了，上面人知道了，难免就会给别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要是给上面留下了你这个人又专又独的印象，那你以后咋办？” “你还真想一辈子都留在青山大队吗？” 听到陶老书记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田向南刚开始还有些忐忑，觉得自己给田庆国是不是把这事想的有点简单了？ 可听到陶老书记的最后一句话。 田向南：“咦？” 还有这样的效果......？ “咳咳......” 于是，田向南轻咳了两声，强压住眼底的兴奋，故作无奈的道。 “老书记，实在不瞒你说，我能有这样的想法，也确实是被上面给折腾怕了。” “您说说，就前一阵子，自打咱们吴书记来了以后，先是给我们安排了个他本家的生产大队长。” “然后又趁着合并的时候，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我们政治大队长的人的位置许给了东岗村的陈金斗。” “甚至还闹的那个什么北溪村的刘老大，都要来我们这里当会计。” “要不然的话，后面哪还能闹出那么多事？” 听到田向南抱怨的话，陶老书记的面色也显出了几分不自然。 “人吴书记不也是县里的领导吗？他这么干，说白了，不就是想从我们青山大队捞点好处吗？” “但是捞好处也没有这样捞的吧？直接就想插两个大队长过来，手伸的也太长了，这是想挖我们青山大队的根吧......” “就这，还县里的领导呢......？” 田向南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回两回的，我也算是被折腾怕了。” “所以，趁着这回吴书记不在，我就跟田县长提了这个事，他那边没啥意见，只要老书记您这边能再帮忙在会上说句话，这事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上面说我搞一言堂啥的，我也顾不得了，眼下是先把我们青山大队发展好，至于以后的事，那就等以后再说。” 田向南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陶老书记，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522章 幸灾乐祸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田向南这回之所以主动把支援陶家坝的两台拖拉机给提升到了五台，其实就是想换陶老书记的一个表态。 上回他跟田庆国讨论让赵大虎当大队长的时候，还说起过陶老书记呢。 按照田庆国的说法，这位老书记在县委那边一直都属于一个定海神针的姿态，不管是梅县在的时候，还是以前秦书记，包括吴书记和田县长在任的时候。 也不管是什么事，这位老书记大多都会处于一种高高挂起的中立态度。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混。 这也可能就是这位陶副书记在县里待了那么多年的原因吧。 但是这一次，在赵大虎接任生产大队长的时候，县里肯定会讨论，田向南就想让这位一直中立的老书记帮忙表个态。 要是有了他和田庆国的表态，那这件事情差不多也就算是稳了。 听着田向南话里的意思，老书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说啥，不就是会上说句话的事吗？这有啥难的？” 顿了顿，老头又跟着笑了起来，意有所指的道。 “但这种事有一没有二，你这回能推个生产大队长上去，那下回呢？” “别的不说，就说张驼子张满仓，就凭他的身子骨，他还能在政治大队长的位置上干几年？” “到时候县里再换了个新书记，你还能有本事再推个人上去啊？” “说到底，打铁还得自身硬，你要真有能耐把青山大队发展的跟飞一样，那才是条好路子。” “到时候，你们要能被市里的领导都关注着，那县里的人，还有谁敢指手画脚？” 田向南闻言，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这老头。 “是啊，到时候县里肯定没有人敢打主意了，再有敢打主意的人，那都得是市里下来的了......” “呵呵呵呵，你小子......” 老书记似乎被田向南的话给逗笑了，可笑过之后，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行吧，这回我代陶家坝公社谢谢你们青山大队了，有了你们拖拉机的支持，估计今年陶家坝公社的细粮耕作面积，又能上涨一大截。” 事情谈好之后，田向南和老书记的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 帮老头点了一只烟，田向南跟老头随意闲聊着县里的一些事，目光一扫间，发现旁边的陶莹莹正被汪杰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围在中间，聊的气氛似乎还挺火热的。 陶莹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在向汪杰和这些拖拉机手们请教着问题。 汪杰倒还好，毕竟在学校的时候跟着老师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脸上同样挂着微笑。 而其他几个大队上的小伙子表现的就有些不忍直视了，大家似乎都想在陶莹莹这位漂亮的大姑娘面前努力表现，可真正回答起问题，却是一个个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 看着这些小兄弟们的表现，田向南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没眼看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位陶莹莹同志似乎看到他们这边也谈完了，于是便告别了他们，朝田向南这边走来。 看着那边因为陶莹莹离开，而变得垂头丧气的几位小兄弟们，田向南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 这一个个的，眼光还挺高...... 就是可惜了，他们这些人，估计没一个有希望的。 人陶莹莹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哪怕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的，那也同样是大学生，现在还是公社办事员。 哪怕这些小兄弟们现在都当了拖拉机手，那跟人姑娘的差距还是有点大。 更何况，人老爹还是县委副书记。 这姑娘要想找对象的话，估计怎么的也得副科往上数。 又在这边看了一会儿，聊了一些田耕里的事儿，眼瞅着太阳都升的老高了，田向南这才带着老书记和曹莹莹往回走。 “书记......” 只是还不等他们三个进屯子呢，老远就见张翠从屯子里的大路快步朝这边走来，见到田向南之后，脸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书记......” “刚才大伟从县里打电话，说他这会儿跟殷队长在县医院呢，殷队长说有事找你，让你赶紧回去，他一会再打过来。” “殷队长？殷老叔......？” 田向南闻言些惊讶，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殷老叔咋跟大伟一起去县里医院了？” 张翠闻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电话是殷队长打的，听那语气挺急的，说让我赶紧找你回来回个电话，我也没细问。” “哦，对了......” 张翠说到这里，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大伟是开车送我二哥一起去县里的，至于殷队长，可能也是跟他们一起过去的吧。” “哦，那我知道了......”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陶老书记和陶莹莹。 “老书记，那咱们就先回大队部，我得问问啥情况。” “行，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要有啥事你尽管说。” 听到是他们青山大队人似乎在县里出事的消息。陶副书记也没耽搁，还跟田向南招呼了一声。 于是几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进了屋，看着桌上的电话，田向南也懒得等，直接拿起来，让人帮忙转到了县医院那边。 “喂，你好，这里是县医院。”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声音显得很是平静。 “你好，这边是青山大队，我找刚才往这边打电话的殷队长。” “哦，老同志，找你的......” 田向南一句话说完，听着那边传来女孩隐约的声音，随后，话筒里就变成了殷老叔的声音。 “喂，喂，是田书记吗？” “殷老叔，是我，出啥事了，这么着急打电话让我回来，你咋跑县医院去了？” “哎呀，是你就好，确实是出事了.....” 殷老头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有些高亢。 “嘿嘿，我今天去看薛老头啦，没想到到那一看，薛老头让人给揍了，腿都给人打折了，哈哈哈......” “薛老.....让人.....揍了？” 田向南仔细甄别着殷老头话语里的信息，脑子半晌都没转过弯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想了十几秒之后，他就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了，一脸无语的看了看手里的话筒。 “不是，殷老叔，你这是咋了？薛老头让人揍了，你咋这么高兴？” 第523章 报县公所 “嘿嘿......” “你是没看到我今早去找老薛头那会儿，他那个埋汰样.......” “我今天要不去找他，我估计他都得躺死在那里，就这事，我能埋汰他到死.......” 听到对面殷老头在话筒里那幸灾乐祸的语气，田向南不由很是无语。 “咳咳，殷老叔，你先别顾着高兴，先跟我说说咋回事啊？ ” “还能咋回事呀，我听薛老头说，这事还是你造的孽呢......” “啥.....” 田向南一听也有些懵了。 “跟我有啥关系啊？” “嘿嘿.......” 殷老头那边又在笑了。 “薛老头说，昨天有那两个生产队的人到殷家村拾荒，结果被你吓唬走了。” “后来，等你走后，有几个又回去了，二话没说就要扒薛老头的房子，说还要把人撵出去。” 田向南听得皱起了眉头。 “薛老的腿是被那几个人打断的？” “额，那倒不是.......” 对面的殷老头莫名叹了口气。 “那些人倒还真没敢动手打人，就是把老薛头的房子给砸了个遍儿，都快给弄塌了。” “老薛头是想着今天白天把房子修一下的，早上起床出门的时候，门廊没撑住，就砸他腿上了，房子也倒了.......” “额......” 田向南听到这里也有些无语。 一时没想到那两个村子的人居然这么浑，还真敢对小老头这个孤寡老人动手。 不过想想也是，他这么一个被下放到牛棚里的老头，这年月，谁能把他放在眼里。 不用说，动手的肯定还是刘二虎他们那几个货。 估计是被自己吓唬了一番之后，心里气不过，这才想着再回去找麻烦。 可换个角度来说，对方这么干，反而是帮了田向南一个忙。 毕竟薛老头都这样了，家里房子也没了，总不能还能犟到回殷家村再搭个木房子吧？ 趁这机会，让薛老头跟着劝两句，直接把人拉回青山大队不就行了。 这样一想，田向南心里反而有些感谢刘二虎那几个人了。 但想归这么想，田向南可不会领这个情。 这样一群为祸乡里的人，不好好收拾一顿怎么行？ 哪怕是看在卢老的面子上，田向南也得把薛老把这个气给出了。 “行，殷老叔，事情我知道了，医院那边你先看着点，对了，钱够不够？要不要我找人给你送点过去？” “呵呵，你放心吧，这会儿大夫正帮他收拾着呢，等会儿打好板子，我就直接把人拉回去，先拉到我家给照看着。” “钱的话也还行，刚才我跟开车的大伟同志借了点，等回屯子再还他。” “行......”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心里也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却又忍住了。 “老叔，那你就多费点心。” “还有，当着薛老头的面，您可别这么笑了啊，人家现在好歹是个病人。” “嘿嘿哈哈......” 听到殷老头在对面的笑声，田向南忍不住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话筒。 “出啥事了？” 回过身，等在旁边的陶老书记忍不住问了句。 田向南摇了摇头。 “也没啥大事，就是.......” 他也没有隐瞒，直接就把薛老头的遭遇跟陶老书记说了下。 听完之后，知道不是什么大事，陶老书记也就放下了心，随即有些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既然殷家村的人都搬过来了，那他一个人还留在那里干啥？” 田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 “县里是把他们安置到我们青山大队的，不过那老头子脾气有些倔，暂时还没搬过来，我还在做工作呢。” “哦......” 老书记这才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啊？直接带民兵队去抓人？” 田向南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 “这个好像有点不太行。” “毕竟前段日子因为合并的事，跟那两个生产队闹的挺不愉快的，还引发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一下子弄没了那边两个生产队的大队长。” “这要是直接带着民兵过去抓人，一个闹不好，泛起了众怒，还可能会引发严重的群体事件。” 见田向南没有冲动做事，反而还考虑的很全面，陶老书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报县公所吧......” 田向南咧嘴一笑，随后回身又拿起了话筒。 “喂，帮我接县公所，找马科长。” 过了不一会儿，话筒对面便传来了老马同志那有些疑惑的声音。 “是田书记吗？” “是我，你好，马科长，是这样的.......” 于是田向南就把薛老头的事情跟对面说了一下。 等他说完之后，话筒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传来老马那小心翼翼的声音。 “田书记，那你的意思是？” 听完田向南的叙述之后，老马同志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毕竟从事情的经过来看，那几个人肯定是有错在先，随意毁坏他人的房屋，还非法驱赶别人。 可薛老头腿砸断了腿，只是他们间接造成的结果，并不是他们直接动手打的。 这样一来，抓人肯定可以，可定罪方面他就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正常情况下，这种乡里之间的小矛盾，一般自己就能解决了，也不用报到他们这里。 可田向南既然打了这个电话，那就只能证明他们那边肯定是不好，或者是不想处理这种事情，这才要交给他们的。 所以，老马同志就想试探一下，田向南让他们处理这种事情，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力度？ 就见田向南握着话筒，语气很平静的道。 “马科长，对于这种为祸乡里的不法之徒，我们的建议是，肯定是要严肃处理的。” “呵呵，田书记，这个......” 对面的老马闻言苦笑了一声。 你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严肃处理，严肃到哪个程度？ 抓起来批评教育几天也算严肃处理，把人逮进去关几年，甚至是直接拉过去打靶，都算是严肃处理。 不过马科长想了想，以这几个人犯的过错，应该也到不了被打靶的程度。 “咳咳......”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面老马的为难，田向南轻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 “马科长，刚才，关于薛老同志的事情，我这里说的有些不太清楚，再补充几点。” “这位薛老同志是10年前下放到殷家村的，虽然一直没有回城，但是他本身，还是受到很多人的关注的。” “前段时间，还有人专门从其他地方过来探望过他.......” 第524章 刘大有到来 “额.......” 听着田向南小声的话语，话筒这边的老马心思顿时就活泛开了，脑袋也在疯狂的运转。 “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能有谁来过他们县里，并且去了青山大队那边呢？ 而且，能被田向南这么刻意提起的，那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嘶.......” 想着想着，老马同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额头上的汗霎时间都冒了出来。 他突然想到，在前段时间，有一回所里突然就接到县城外面东岗村和北溪村那边的报警电话，说是他们的人，被人打死打伤了好几个，而且还都是被开枪打的。 而也就是在同一天，他们所里的所长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县医院戒严了半天，听说就是为了给上面的某位大领导临时充当守卫工作。 要说最近来他们青山县里的，身份又不简单的人，那估计也就只可能是那一个了。 后来听说那位大领导在医院待了半天之后，好像就是去的青山大队那边的山里。 而且，那两个生产队被枪打死人的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个中缘由，马科长也听到过几句，说中间好像是个误会，不过那些人死了也白死。 这么想来，这是不是也就能接得上了？ 难道那个大领导过来这边，就是为了田向南嘴里说的那个姓薛的老头？ 马科长觉得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要不然，对面的田书记咋可能会点自己这么两句？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马科长强压住心中的悸动，对着话筒轻轻说了一句。 “田书记，情况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带人过去看看.......” “呵......” 撂下了电话之后，田向南轻出了口气。 让县公所去抓人的话，那两个生产队的人肯定是不敢扎刺儿的。 至于把人抓回来怎么办？ 就先关着呗，等回头问问薛老头的意见，毕竟他才是受害者，田向南也不好越俎代庖。 “田书记.......” 见田向南这边完事了，陶老书记招呼了他一声道。 “眼下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和我闺女就先回去了.......” “别呀.......” 田向南闻言，连忙上前拉住了老书记的手。 “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眼瞅着也到饭点了，哪能不给我们一次表现的机会。” “啥叫好不容易来一回，上回来也没几天吧？” 陶老书记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上回是上回.......” 田向南拉着老头不肯撒手。 “这都晌午了，你们要是现在走，那不是打我们青山大队的脸吗？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青山大队抠的连顿饭都请不起呢。” 一边说着，他还冲着旁边的张翠招呼了一声。 “张翠，去喊一下徐婶子和李婶子，让他们中午来大队伍帮个忙，随便弄几个菜，我跟老书记喝两盅。” “诶......” 张翠笑的答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滴，滴.......” 可还没等张翠出门呢，几人就听到大队部的院门口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几人闻声都好奇的朝门外看去，就见一道人影噔噔噔的跑进了院子，朝着门口的张翠吆喝了一声。 “张翠儿，书记搁这没？市里给咱送东西的同志来了。” 张翠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不等回答，目光又看向了跟着走近大队部院子里的一个30来岁的男人。 “刘大有同志。” 来人正是跟他们青山大队有采购合作的市第三纺织厂的那位采购员，而且听说现在已经是副科长了。 “呵呵......” 来人冲着张翠笑了笑，离得老远，便已经主动伸出了手。 “张翠同志，呵呵，又见面了......！” 田向南闻声也从屋里出来了。 “诶哟，田书记也在呢......” 田向南笑着跟刘大有握了握手，目光朝着停在大队部门口的篷布卡车看了一眼。 “刘副科长，欢迎你又来到我们青山大队，这回，又给我们带了啥好东西？” “哈哈.......” 听到田向南的话，刘大有颇有些矜持的笑了笑。 “田书记，不瞒您说，我这回还真是带着好东西来的。”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自得的神色，直接介绍起来。 “食品方面，我这回给你们带来的不光是烟酒，还有从外地弄来的一些牛肉干，大火腿，罐头，古巴糖，红白糖，麦乳精，还有几罐奶粉。” “普通的日用品方面，给你们带的有洗衣粉，肥皂，毛刷，牙刷，牙膏，洗头膏，等等.......” “生活方面，给你们带了一些布，还有一些工作装成衣，结婚四件套，一些印花床单被套等等.......” “吆喝.......” 听着刘大有的介绍，田向南也不由很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一回刘大有过来，还真的带了不少好东西，算是很有诚意的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几样稀罕吃食，就是他们青山大队很少能弄到的东西。 刘大有一边介绍着，已经带着田向南几人出了大队部的院子。 出了大门口，田向南才发现，门口停着的篷布卡车竟然不是一辆，而是一溜三辆。 “呵呵.......” 田向南笑着看了旁边的刘大有一眼。 “刘副科长这回带着这么大的诚意过来，是想从我们青山大队弄点啥呀？” “嘿嘿.......” 见田向南这么干脆，刘大有也没有藏着掖着。 反正双方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刘大有也知道田向南的脾气，笑着道。 “田书记，我这回过来，除了想采购一些鸡蛋跟鸡鸭之外，还想带一些毛猪回去。” “另外.......” 说到最后，刘大有冲田向南讨好的笑了笑，声音压低了一些。 “另外就是，我听说咱们青山大队，从今年开始都已经改种小麦了？” “呵呵.......”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好笑的看了看面前的刘大有。 “行啊，刘副科长，消息够灵通的啊，我们这种子还没下地呢，你就先找上门来了。” “嘿嘿......” 刘大有依旧是一副矜持的笑模样，很坦白的道。 “那啥，我有个亲戚，就在咱们松江机械厂上班.......” “行.......” 听对方提起这个，田向南只是略微一琢磨之后，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先说好，到时候我们这边有了收成之后，应该只会出些60级的精面粉，跟70以上的富强粉，你们那边能要多少？” 刘大有闻言双眼一亮，强压住心头的喜意，搓了搓手，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田书记，我在这跟您表个态，到时候你们青山大队能放出多少，我就要多少.......”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 第525章 彩铃的问题 “你......确定？” 听着刘大有的话，田向南不由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因为对方应该是知道他们青山大队的一些基本情况的，可现在还能这么说，那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要知道，他们青山大队可是有近8000亩地的，按照现在小麦的产量，一亩地400多斤，那到时候可就是320多万斤。 去掉3成交公粮的，再去掉明年的粮种，那么他们青山大队今年至少还能有个200多万斤的剩余，也就是1000多吨。 全大队差不多400多户，往富裕了算，每家分一吨小麦，那大队上至少还能留下500多吨。 500多吨小麦打成70粉，也就是市面上常见的富强粉，那至少也能有个300多，将近400吨。 就算是出粉率低点，再加上留点打精面粉，那面粉产量最少也得在300吨以上。 这300吨面粉就按一年12个月算，每个月差不多也要出30吨，6万斤....... 这么大的量，光靠一个市第三纺织厂，你就算天天给员工蒸馒头吃，那都不一定能吃完。 似乎是感受到了田向南眼中的怀疑，刘大有笑了笑，很坦诚的解释道。 “田书记，实不相瞒，前两次从你们这带的物资也不少，我们厂里自己有些吃不下，所以，我就和市供销社那边联系了一下，匀了一些物资给他们。” “虽然不多，但是一来二去的跟那边也算是搭上线了.......” “哦.......” 田向南闻言恍然，也不由高看了面前的刘大有一眼。 真要是对方能跟市供销社搭上关系的话，那么他们青山大队能出的这点物资，还真不算什么。 “行，这事我先口头答应了，详细的合作可以等秋收后再谈，到时候如果我们有出售面粉的计划，会优先考虑你......” 田向南点点头，很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句。 “诶哟，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谢田书记了.......” 刘大有闻言，连忙笑着感谢道。 有了田书记的这句话，那么今年从他们青山大队采购面粉的事，差不多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年，有了这个开头，那以后，他的采购渠道里又可以加上大量面粉这一项了。 “田书记，您先等我一下.......” 刘大有说着，转身跑到最前面一辆卡车驾驶座那里，打开门上去，从里面很小心的拎了一个盒子下来，又凑过来对着田向南小声道。 “田书记，这是我托关系弄来的两瓶陈年赖茅，我知道您好这一口，特地带过来请您品鉴一下。” “呵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刘大有手中盒子里的那两瓶酒。 这酒的酒瓶是那种短径秃头瓶，上面贴的标签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看起来也确实是有些年头了。 想了想，他点了点头。 “成，那中午咱就喝这个。” 听到田向南的话，旁边原本跟着看热闹的陶老书记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田书记，你这个.......” 田向南闻言笑着摆了摆手。 “老书记，我知道你想说啥......” “您放心，这酒回头肯定会记在供销社的采购单上，然后记我账上，今儿个就当是咱们运气好，捡了个先到先得的便宜。” “呵......” 听田向南这么说，陶老书记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是啊，单看眼前这三辆物资车的情况，再想想青山大队的采购，这一次下来采购量不得几千上万快，只要没有啥大的猫腻，田向南就算真昧下了这两瓶酒又有多大关系？ \"哟呵，老刘这回带来的东西挺多呀，下血本了吧？\" 就在这时，对面供销社的彩铃似乎听见了动静，这会儿也出来看热闹了。 看到门口三辆正在往下卸东西的大卡车，这丫头的不由高兴的叫了一声。 可彩铃这丫头的眼也是尖，围着卡车转了半圈之后，一眼就瞅到了站在田向南身旁，刘大有手里捧着的那两瓶酒。 田向南见状，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就想挡住彩铃的视线。 “哎呦，好东西呀......” 可彩玲这姑娘啥时候把田向南当过领导呀，一个闪身就绕过他，看着刘大友手里捧着的东西，眼睛都已经放出了光。 “完犊子.......” 见到这情况，田向南不由心里暗叹了一声。 “队长，诶不，书记，中午我帮你陪qie吧......?”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把你撵走啊？” 完了，向南原本想着中午吃饭陪老书记喝一瓶，自己还能留一瓶当库存呢。 这丫头一来，那就啥也没指望了。 有彩玲和张翠在一旁招呼着，车上的物资很快就卸了下来，统计好之后，送进了供销社的仓库里。 中午，大队部这边简单弄了一桌，用来招待老书记和刘大有他们。 有着彩铃这个大大咧咧的陪客在，席间的气氛一直都很热烈。 当然，田向南的那两瓶酒，自然也能没保住。 吃过饭，田向南亲自送走了陶书记父女，回来的时候，就见道彩玲站在供销社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田向南走过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又想干啥？” “嘁......” 彩铃撇了撇嘴，在酒意的映照下，两个脸蛋红红的，显得格外可爱。 “不就两瓶陈酒吗？瞅你的抠搜样，回头走之前，我把我爹埋的老酒偷偷挖出来送你一坛。” “恩？”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在意酒的事，只是惊讶的看着彩铃。 “走？你要上哪去啊？” 彩铃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对象结婚申请下来了，我这边的材料也交了，等上面正式批准结婚之后，我就得随军去了。” “啊？” 田向南满脸诧异。 “咋这么突然？你对象让你去的？” “也不是......” 彩铃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供销社，眼神中带着几丝复杂。 “就是在屯子上待的有些无聊了，整天看着供销社也没啥事好干，想出去转转。” “正赶上我们两家也一直催，干脆就去随军吧......” “这样啊.......” 听到又一个熟悉要好的人要离开，田向南默默点了支烟，点了点头。 见他这摸样，彩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咧嘴笑了。 “田向南，我看你该找个媳妇了.......\" \"额......\" 田向南莞尔，随后又冲彩铃翻了个白眼。 “行吧，供销社这边，你得赶紧找个合适的人，我先带她熟悉一下，最多半个月，我可能就得走......” “呵......” 田向南丢下手中的烟头踩灭，摆了摆手，朝着对面的大队部而去。 “这事我知道了，回头送你......！” 第526章 供销社的人选 供销社售货员啊...... 回到大队部的院子里，田向南咂摸了一下嘴，感觉有些头疼。 彩铃这突然要随军的消息，还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遍数现在的青山大队，想找个能接替彩铃的人，一时间，他还真有些不好找。 毕竟，他们现在的供销社不比以前。 像田向南刚来的那会儿，他们的供销社还都隶属于县供销社管辖，物资也都是县里调配过来的。 由于地处偏远，那个时候他们能得到调配的物资很少，最多也就只能保证基本的生活所需，更别提什么稀罕东西了。 后来随着青山大队发展的越来越好，田向南就觉得，这种伸手跟县里要物资的模式有些不太行，有些供应不上。 于是后来，田向南就跟县里提出，他们大队上的供销社独立出来，以后采用采购的模式从县里拿基础生活物资，其余的东西都是他们自己想办法找渠道弄来的。 以前都是叶麻子帮着弄，叶麻子走后，现在就变成了刘大有。 这种模式的好处就是在于自由，不用接受上面管辖。只要他们有钱，只要他们有渠道，供销社里随便弄什么都可以卖。 可坏处就是，现在他们的供销社其实就是一个大商店，连带着后面供销社的仓库，都是彩铃自己来负责管理的。 说是供销社销售员，其实整个供销社的物资也都是彩玲一个人说了算，你叫她供销社主任也行。 再说白了，彩铃在青山大队的作用，其实跟张翠也差不多，也算是一个大管家。 只不过张翠管的是大队上明面的钱，粮。而彩铃所管理的，是大队上的一些商品物资与生活品得流通变现。 这样重要的工作，还是彩铃当初从普通供销社销售员，一步一步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现在想要找个人直接接替她的工作，哪有这么容易？ 毕竟供销社那边的工作，除了最基本的销售商品之外，还有统计，入库，收纳，开支，以及和大队上的对账，仓库各种库存品的清理，保存。 只是这么一想，田向南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平时有些忽视彩铃的功劳了。 不过再想到刚才桌上那两瓶老陈酒，被彩铃自己就干掉了一瓶多，他心中刚升起的那抹亏心感，瞬间就不见了。 可是...... 找谁呢......？ 就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当中，包括那些新老知青在内，一时间想找个有能力在短期内接手供销社的人选，田向南还真的想不出有谁能做到。 在青山大队待的这几年当中，不管是在村子上还是知青里面，真正有能力的人也早就冒出头了。 ，不说赵大虎他们几个，像知青里面的江海，李辉等等那几个，他们的能力同样让田向南很是欣赏，可惜就是人没能留下来。 麻烦啊....... 田向南正头疼间，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对呀...... 咋就一时间想不开呢？ 供销社那么大的摊子，彩玲一个人能忙活过来，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彩铃在弄，慢慢的她也就习惯了。 现在要找人接手的话，也不一定非就一个人呀。 实在不行，可以把供销社那边的工作分开，一个人负责售卖和整理商品，一个人负责统计入库，出库，算账以及和大队部的对接。 这样不就行了。 等到以后工作熟悉了，同样可以压缩成一个人的工作。 田向南想到这里豁然开朗，走到大会议室里发现里面没人，这才想起，张翠带着刘大有去大队上统计物资了。 索性现在也没事，田向南拉过一张凳子，靠在门口的东墙边，就是门口洒进来暖洋洋的太阳，点燃了一支烟。 靠着墙抽了一会儿烟，在几分酒意的怂恿下，田向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叮铃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田向南被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抬手看了一下，下午2:30，迷迷糊糊睡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左右。 听着依旧在响着电话铃，田向南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这里是青山大队......” “喂，是田书记吗......？” 听着话筒对面传来的女声，田向南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是......？” “田书记，我是朱青青啊......” “朱青青.....？” 田向南闻言眉头一挑，不由冷笑了一声。 “哎呦，原来是朱青青同志，你这个假期够长的呀，当初你不是跟我保证会在春耕前赶回来吗？” “田书记，真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这边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 话筒对面女孩的语气中满是歉意。 “我现在已经到咱们县里了，等会儿就会回去。” “哦，对了，我跟田庆华同志是一起的，等会儿他也会去我们青山大队办点事情。” “哦？田庆华，他也要过来......？” 田向南的语调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 当初朱青青回去那会儿，田向南也就是顺带着让田庆华他们出差路上帮着照顾一下。 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是跟田庆华一起回来的，而且还一起去了其他地方考察。 “来来来，我来跟他说.....” 就在这时，田向南似乎听到对面有别人的声音。 下一刻，田庆华的声音就在话筒中响起。 “老六，朱青青的事回头再说，我们现在已经到县里火车站这边了，今晚有没有去你们那的火车？” “我可告诉你，这回我可是给你们青山大队带了很多好东西的，实在不行，你们那不是有卡车吗？弄一辆车过来接我们。” “哦？”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提起了几分兴趣。 “什么好东西？” “嘿嘿.......” 田庆华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只能说，是你们青山大队非常需要的好东西，至于是啥，你得先把我们接回去再说。” “呵......”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行，那我先打电话问问，等会儿给你回过去。” 田向南挂断电话想了想，直接让人转到了县银行那边。 也不知道薛老和殷老叔他们有没有从医院出来，不过他们从医院出来以后，总归也要从银行那把保险箱带回来的。 “喂，县中行吗.......？” 第527章 冶炼厂见闻 跟县中行那边通过电话，得知他们的人还没去拿保险箱，田向南就跟那边交代了一声，让他们通知青山大队的人，去拉东西的在银行那边等一下。 然后，他又接通了田庆华先前的电话。 “喂......” 这一回接电话的变成了田庆华，看样子应该是一直守在电话前等着呢。 “你们赶紧去县中行那边，等会儿我们有辆卡车会过去拿东西，刚好你们可以跟着一起回来。” “行.......” 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放下话筒，准备出去转一转。 出了大队部的院子，田向南想了想，决定先去冶炼厂那边看看。 一是想去看看那边贵金属的产量如何了，第二，也是想看看铜料出产的进度。 毕竟，只有那边铜原料生产的够多，他们青山大队也能跟着多分一点。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眼下能得到的这点原料，恐怕还真不够他们以后的生产所需。 溜溜哒哒的来到了小西坡冶炼厂，跟门口守卫的小战士打了声招呼，田向南走进了火热的冶炼车间。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后面的成品堆放区呢，刚来到车间中段，他就看到贵金属提炼车间那边，又有许多人围堵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这情况，田向南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我警告你们啊，不要仗着你们是本地人，就随意诬陷，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就是，你们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 田向南来到人群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人群里面有人在高声叫嚷，话语里的意思，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站在人群外，踮起脚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被人群围在里面的有十来个人，而且被分成了两派，眼下好像正在对峙。 左边那几人，正是以张大狗为首的贵金属冶炼5人组，而右边站着的六七个田向南不认识，应该是被分配到这里的外地工人。 此时，张大狗阴沉着一张脸，只是盯着对面的几个人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后的林老四朝着对面那六七个人叫嚷道。 “大家都是一起开始提炼的，你们人多，比我们拿的材料多，为啥出产的金子却跟我们的差不多，你们多申请的材料去哪了？” “林老四同志，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啊，不然说出来的话，容易让人贻笑大方。” 站在张大狗对面的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戴着眼镜，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笑容的青年。 说话嘲笑林老四的，同样是青年身后的另外一个个子比较矮的人。 就见这人的脸上带着几丝嘲讽，毫不客气的指着林老四道。 “你光说我们材料申请的多了点，你咋不说我们提炼出来的金块纯度高，模具重量也标准呢......” “哪像你们，50克的模具，你们能倒模成六十几？要么就是40还要填补......” “再说了，咱们的产量啥时候一样过？我们哪回不比你们做的多？” “说白了，你们不就是看我们动作快，工作完成后哥几个在这儿闲着闲唠，你们羡慕呗。” “可这玩意儿羡慕有什么用呢？我们怎么说也是专业学校出来的，你们几个说白了，不就是乡下的泥腿子农民吗？底子都不一样啊，你们光羡慕有什么用？” “哈哈哈.......” 这矮个青年的话，引得他身旁的几个人都跟着哄笑了起来，而张大狗几个人的面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站在人群外的田向南，听到对方这番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方宏.......” 那几人为首的眼镜青年闻言，却是回头瞪了那矮个子一眼。 “你脑子是不是起泡了？谁让你说这种破团结的话的？给张大狗他们几位同志道歉？” “额......” 被眼镜青年这么一训斥，先前还发笑的几人，顿时都讪讪的闭上了嘴。 矮个青年更是缩了缩脑袋，不过在眼镜青年的目光注视下，只得无奈地朝对面张大狗几人低头道。 “对不起了，几位同志，是我嘴臭说错了话。” 见这矮个青年道歉，田向南对这个人的观感才算好了几分，同时，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为首的眼镜青年。 “田书记......” 就在这时，田向南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喊他的名字，扭头一看，发现谢永哲不知道啥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 田向南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又朝人群里示意了一眼，小声问道。 “永哲，这啥情况......？” 谢永哲闻言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也弄过一回，正想找机会跟你说呢。” 听到这样的事竟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田向南不由正了正神色。 “刘师傅人呢？” 他都来了这么久，这两帮人这么明显的不对付，那位管理贵金属提炼车间的刘师傅怎么人影也没见。 “刘师傅昨天就没来，应该是走了，好像是其他地方有项目需要他过去帮忙，听说要过一阵子才回来。”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叹了口气。 也是，冶炼厂这边开工的时候，刘师傅是他们大队特意提出请工厂那边帮忙找的一位技术人员。 毕竟冶炼厂出产的铜料是兵工厂征调需要的，可是贵金属这边并不在征调的行列，所以刘师傅甚至包括赵大狗对面的这些人，严格意义来说，只是给他们青山大队来帮忙的。 至于赵大狗为什么会跟这些人怼起来，田向南心里也有数。 自从上次发生了丢黄金的事件之后，田向南就叮嘱过赵大狗他们几个，让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多注意一点。 毕竟这些黄金虽然都是要给银行低价回收的，但价格再低，那也是他们青山大队的财产，关系到青山大队每一个人的利益，所以张大狗他们肯定是用了心思。 只不过眼下看来，张大狗这几个人的监督力度似乎有些太大了。 田向南心里盘算着，朝旁边谢永哲使了个颜色，两人默默的退出了人群，来到冶炼厂外面的一个角落。 田向南掏出烟，朝谢永哲示意了一下，见他摇头之后，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永哲，这事你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有猫腻？” 谢永哲苦笑着摇了摇头。 “书记，这事能咋说呢？” “我对贵金属冶炼这一块，还真的不算多了解，但就目前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可能性应该不大。” “毕竟咱们这是刚开始没几天呢，再加上前几天又发生了失窃的事情，那些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谢永哲说到这里顿了顿。 “当然，凡事也没那么绝对，不过我想就算退一步来说，那几个人真的暗地里做了小动作，但是有赵大虎他们盯着，我估计他们也搞不出多大的动静。” 第528章 难以确定 “搞不出多大动静？” 田向南闻言吐了一口烟，沉吟不语。 谢永哲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些人即便在提炼黄金的事情上动手脚，估计也只能偷偷弄一点，少量的私藏一些。 但是，谢永哲先前那番话的原意，还是说这些人能做小动作的可能并不大。 在这一点上，田向南的看法也跟谢永哲差不多。 毕竟，那一伙六七个人呢，真要有人这么干的话，那肯定也瞒不过小组里的其他人，除非，他们一个小组六七个人都不干净。 但这也不太可能，这个年代的人还都是比较淳朴向上的，要说一个人思想有问题，想搞小动作，或许有可能。 但你要说一组六七个人都有问题，都想贪污，那这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并且这还涉及到给军方厂子里干活的因素，这要是万一被查出来了，直接枪毙都有可能。 虽然黄金的价值很高，但是这玩意一般人也不好出手，正常人都不会为了这点不好变现的东西愿意把命给搭上。 想着，田向南忽然又想起了先前那几人中领头的眼镜青年。 这人倒挺有意思的的，面对张大狗他们的质疑，表现的不卑不亢，还能保持微笑面对。 这种人，要么就是大奸似忠，要么就是心胸开阔。 “对了，那组人领头的叫啥？” 田向南忽然想起来，朝谢永哲问了一句。 谢永哲眯了眯眼睛，想了想才道。 “好像是叫......李援朝？” “呵......” 听到这个极具时代特色的名字，田向南不禁一笑。 “其余那几个叫什么我就不太熟悉了，就我知道的，那位刘师傅和他那几个徒弟走过以后，眼下贵金属冶炼车间就张大狗他们和那一组人了。” “书记......” 谢永哲说到这里，脸色带上了几分认真。 “这事你得想办法解决一下，再这么对立下去，他们双方的关系恐怕就不好调节了，毕竟也是在一起工作的.......” “确实......” 听着谢永哲的话，田向南也点了点头，想了想，才道。 “这样，永哲，你等会儿悄悄去把张大狗和林老四给我叫出来，我先问问他们。” “行......” 谢永哲答应了一声，转身又进了冶炼厂里。 过了没多久，也就是田向南手上这支烟刚抽完的功夫，张大狗和林老四就过来了。 “书记.......” 田向南看了看他俩。 “刚才咋回事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张大狗的目光示意下，林老四苦笑着开口道。 “田书记，真不是我们想找事，我们几个是真觉得他们几个人有问题......” “哦......？” 听到林老四的话，田向南也不由惊讶的看着他。 “他们真有问题？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提炼黄金的时候搞小动作......？” “对......” 林老四很认真的点头。 田向南一听面色不由变得有些严肃，原本他和谢永哲还都以为是张大狗他们监督的有些过度了，咋现在看起来，难道他们猜错了？ “书记，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每次我们去拿料子的时候，他们领的原料总是比我们多，但是，他们弄出来的金子却跟我们差不多。” “是，他们弄出来的是那啥纯度高一点，克数也准点儿，但是这玩意有什么用啊？只要达到刘师傅说的标准不就行了。” “我们几个自己算过，这要是换成我们拿这么多的料子，练出的金子绝对能比他们的产出多.......” 听到林老四的话，田向南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确实，正常情况下，银行那边只需求他们把黄金提炼到18k级别就行，也就是75%以上的纯度。 这一点，单从颜色上就能看出来。 由于他们的黄金是从铜金矿里面提炼出来的，里面不光有黄金，还有白银以及铜元素，所以他们贵金属车间出产的黄金都是浅赤黄色。 不过听张老四这意思，李援朝那一组的人提炼出来的黄金，纯度可能会更高一点。 但这就有意思了。 第一，他们青山大队对于黄金的纯度只有基本要求，能达到75%就行了，不需要太高。 第二就是，黄金提纯的过程中，随着纯度越高，那质量肯定会相应减少一些，但是，与达到75%标准的黄金相比，减少量是多少？这一点，暂时谁也无法确定。 最起码现在刘师傅不在的情况下，张大狗他们几个人肯定是不清楚的。 那么那一组人，有没有可能在提纯的过程中做手脚？ 只是这么一想，田向南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疼。 这种问题真的不好深究....... 还是那句话，人家是来帮忙的，无凭无据的事，查都不好查。 “书记，我怀疑上回丢黄金的事，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那组当中的人干的。” 就在这时，张大狗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 “这事，你有证据吗？” 张大狗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不吭声了。 “啧......” 田向南咋摸了一下嘴，随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那就......先不管......” “这样，这几天你们该干啥干啥，平常工作的时候盯着他们就行，不过只要没抓现行，就暂时别跟他们像今天这样闹。” “先看看刘师傅最近会不会回来，或者是回头我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个这方面的人问问。” 张大狗和林老四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也是无奈点头。 “知道了，书记.......” 两人答应了一声，见田向南好像也没其他事了，打了声招呼，就回车间了。 等到他们走后，田向南也跟着进了车间，去冶炼厂产品堆放区那边看了一眼。 铜矿这边生产的进度还不错，开工这些天以来，每天的产量也在缓慢增加。 只可惜，碍于多种原因，这点增加的产量，跟他们原本计划的也多不了多少，到时候，是肯定还是供应不上他们电线厂的需求的。 也不知道电业局那边有没有帮他们找到新的渠道，这都两天了，也没有消息传来。 等他从这边再转回车间里的时候，贵金属提炼车间那边已经变得冷清了，田向南走过去看看，才发现先前李援朝他们那一组的几个人都不在了。 见他过来，正收拾着各种器具的张大狗主动走了过来，还顺手拿过了工具台上的一个木盒。 “书记，这是我们两个组今天的产量......” 第528章 田庆华带来的宝贝 “书记，这是我们两个组今天的产量......” 田向南从张大狗手中接过木盒，顺手打开看了看，眉头不由一挑。 就见木盒里面静静的躺着6块小金条，一眼看过去泾渭分明。 为什么说泾渭分明呢，因为这东西一入眼，单从颜色上来区分，就知道不是一组人干的。 左边的三块金条边缘稍微有些不规整，而且颜色呈浅赤黄色，这也就是正常情况下的18k金。 而木盒里右边的这三块，上面几乎都已经看不到多少赤色的痕迹，颜色明黄透亮，光从颜色上来看，这玩意儿的纯度至少也在85%，甚至是90%以上了。 “怪不得......” 田向南嘴里嘀咕了一句，顺手从右边拿起一块在手里摩挲了下，感受到上面规整的边角，明显可以发现两边在提纯工艺和倒模上的差距。 “做的这么好......？” 田向南这会儿心情也有些复杂，怪不得那个叫方宏的青年敢出言嘲讽张大狗他们，这玩意儿，差距确实有点大。 “书记......” 张大狗在一旁也听到了田向南的嘀咕声，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没事.......” 田向南摆了摆手，将手中的小金条又丢进了盒子里。 “你们只要纯度能达到基本要求就行，反正做的再好，银行那边也不会多给钱。” “行了，你们把这边收拾好，也早点回去吧.......” 他和张大狗几人招呼了一声，拿着木盒就出了冶炼厂。 还没等走出小西坡这边呢，田向南老远就瞅见，屯子北边通往小青山的大路上，正有一辆卡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回来。 “呵，这是.....回来了......？” 田向南见状不由轻笑了一声，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他也挺期待等会见到薛老头，那个老犟驴会是个啥表情？ 一路紧赶慢赶，等田向南回到大队部的时候，卡车也刚好停在了大队部的门口。 “咣当......” 卡车的后车斗门一开，率先从上面跳下来的是一个苗条的身影。 这人一下车，看到了卡车旁边的田向南，连忙就是一个鞠躬。 “对不起，田书记，都是我的错，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田向南面无表情的望着俏立在自己面前，一脸忐忑的朱青青。 一直等到对方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他的时候，田向南这才开口。 “你说说你，当初回去的时候.......” 可他一句责怪的话还没说完呢，从卡车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对他吆喝道。 “行了老六，磨叽啥呢？赶紧来接东西呀。” “额......” 田向南的半截话又咽回肚子里，闻声抬头，就见田庆华正站在车斗里冲他招手。 许久不见，这会儿的田庆华，可没有以前的那股随意劲了。 头发剪短了，一身灰色干部装，站在车斗上，身躯挺拔，浑身透着骨子不凡的气质。 当然，一开口，那味就回来了....... “瞅啥呢？赶紧过来呀，有好东西......” “啥好东西啊？”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还是听话的来到了车斗后面，往车斗里看去。 就见车斗靠后的位置放着几个大木箱子，透过几个箱子的缝隙，他还能看到坐在最里面，这会正笑的龇着牙的殷老叔。 在殷老叔的旁边，还铺着一床铺盖，上面躺着个人。 “嘿嘿.......” “别瞅了，赶紧来搭把手啊......” 还不等田向南看清楚呢，头上又响起了田庆华那催促的声音。 田向南抬头一看，就见田庆华已经费力的将一个大木箱移到了车斗后面，也就是田向南的面前，还示意他伸手接住。 田向南也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随着田庆华从上面一推，田向南只觉得双臂猛地向下一沉，他连忙又使劲抱紧了一些。 “我丢，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啊？” “嘿嘿......” 田庆华站在车斗里，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可别撒手啊，这玩意儿老稀罕了......” 田向南闻言撇了撇嘴，小心的向旁边挪了两步，然后弯腰慢慢将手中的大木箱放在了地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身看向了车上的田庆华，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见他已经将另一个差不多大的木箱给推到了车后面。 “来呀，这还有一个呢，小心着点儿。” 田向南无语，不过也只得走过去，将这个箱子也接了下来。 这个箱子比起第一个倒是轻了一些，田向南照样给搬着放到了先前那箱子的旁边，这才回身看向田庆华。 “这什么东西啊？看你还跟个宝贝似的。” 田庆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回身去挪卡车斗里最后一个大箱子，嘴里却很随意的回答道。 “两台放映机，外加一大箱子放映带，你说宝贝不？” “真的......？” 田向南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稀罕玩意儿，你从哪搞到的？” 自从他们把对面的山货站改造成到大活动室之后，也就是去年先文工团跟放映队来的时候用过几天。 从那以后，就又被空在那里了。 没办法，放映机这玩意儿除了一些特殊单位和公家有，一般的地方你还真搞不到。 上回田庆华走的时候，田向南就跟他说过这事，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从外面想想办法。 没想到田庆华这货还挺给力呀，真把这玩意搞来了，还一下子就弄了两台。 这样一来，等农闲或者晚上的时候，不就可以给大队上的人放场电影看看吗？ 又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搞个放映活动，丰富一下乡亲们的精神生活。 “嗤.......” 田庆华使劲将最后一个箱子挪到了车斗边，这才笑着说道。 “这回也是赶巧了，在青市那边考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礼堂拆迁改建的活动，里面正巧遗留了两台以前运动的时候学习用的设备。” “这还是找老储的关系给弄到的，回头，你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那可不......” 田向南费力的将最后一个装着保险箱的箱子给搬了下来，笑着道。 “等下回褚主任有机会过来，你一定得通知我，地方随你们选。” 放下木箱之后，等田庆华跳下车，田向南自己却爬了上去。 来到卡车后面，看着躺在车头铺盖里，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老头。 “噗嗤......” 不知道什么原因，田向南终究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道。 “咳咳，老薛同志，咱们又见面了.......” 第529章 安置老薛头 “老薛同志，咱们又见面了.......” 田向南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蹲下来，看了看小老头的脸色。 “现在感觉怎么样？” 薛老头抬起眼皮看了田向南一眼，看着他脸上眼神里浅藏的笑意，老头脸色不由一黑，将头扭向了一边。 田向南与旁边的殷老头对视了一眼，殷老头毫不吝啬的咧着大嘴笑着。 “老叔，我看你家那条件也不咋好，老薛同志要送到你家的话，也不好养伤，要不我给他找个地儿？” 田向南这话一出，殷老头不由惊讶挑眉，就连原本扭过头的薛老头也都回头看着他。 殷老头想了想，随即点头。 也是，他现在还住在屯子东边的草棚子里呢，弄啥的也不方便，确实，不如把人安排在屯子里。 “你的意思是，安排到你家里？” “安排到我家里干啥？” 田向南闻言轻笑了一声，伸手在前面驾驶室的车顶上拍了拍。 “大伟，去医务室......” 随后，他又跟下面的田庆华打了声招呼。 “我把人安排下，一会儿就回来。” 听到田向南给薛老头安排的地儿，殷老头不由扯了扯嘴角，眼神古怪的瞅着他。 “轰嗡嗡.......” 卡车再次启动，轰鸣着倒车，然后拐过了路口。 医务室其实就在大队部的旁边，从路口往后面一拐就到了，这里刚好也挺宽敞，在屯子上也算是挺安静的一个地儿。 卡车停下，田向南率先跳了下去，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医务室的大门，进去寻摸了一下，拿了一个简易担架出来。 把大伟也叫了下来，三个人招呼着小心的把薛老头移到了担架上，然后从卡车上抬了下来，直接抬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这边一共有三间屋子，进门的正屋是专门给人看病拿药的，屋里摆着大大小小几个药柜，还有一张小木床和几个凳子。 西屋的门还锁着，是平日里用来存放一些药剂和医疗器械的地方。 当然说是这么说，他们青山大队现在也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平日里放的，无非也就是一些草药和普通的西药罢了。 东屋就比较亮堂一些，里面并没有药柜，反而是靠墙放着一个书架，里面靠墙有一张土炕，靠窗这边还有一个书桌和椅子。 这都是以前林思雅在的时候布置的，平日里没有工作的时候，可以用来学习和休息。 就现在那书架上，还有一些林思雅以前淘换来的旧医书呢。 “来来来，小心点儿......” 田向南招呼着大伟和殷老叔，三人合力将老薛头给放到了屋子里的炕上。 从始至终，薛老头都一声不吭的，任由田向南他们招呼。 不过田向南倒是也注意了，在进入医务室的时候，薛老头明显用目光在屋子里划拉了几眼。 对此，田向南倒是心中有些高兴。 看就看呗，他还真就怕这薛老头现在对啥都不感兴趣，回头等腿好了，又跑回殷家村呢。 “啧啧.......” 把人招呼到炕上之后，殷老头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咋摸着嘴来了一句。 “这医务室的条件不错呀。” 说着，他还回头瞅了一眼炕上躺着的薛老头。 “老薛，这咋的也比你那小破屋要强吧。” 薛老头闻言只是白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嘿，犟货.......” 殷老叔见状，嘴里咕哝了一声。 “老叔，老薛同志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得先回去了，那边还有事呢。” “回头我跟住东边的李婶在家里打个招呼，让他们每天把饭给送过来，再找个人平常帮着招呼一下。” 殷老叔闻言摆了摆手。 “能帮着送个饭就行，反正我家在屯子外面，给这老家伙送饭也不方便......” “不过找人照顾他就算了，反正现在地里的活清闲，我没事一天来几趟就行。” “那......也行......”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看了床上的老薛同志一眼。 老薛这回也算是受了罪了，房子倒的时候不光是砸断了腿，身上也大大小小受了一些皮外伤，要不然也不至于躺那不能动弹的地步。 毕竟老头年纪也大了，平白无故的遭此大罪，说起来实在是....... 啊哈哈哈.......不说了.....！ “行，那老薛同志，你先在这躺会儿吧，要是无聊的话，这架子上有一些淘下来的医书，你可以随便看看。” 田向南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会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薛同志终于开口了。 可能因为受了伤的原因，他的声音略显嘶哑，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田向南闻声回头，就见躺在床上的老薛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那几个人，跟你小子没关系吧？” 田向南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嘿，这老头是在怀疑，是他指使刘二虎几个人拆他房子呢？ 殷老叔在旁边也听出来了，顿时就瞪了薛老头一眼。 “你这老货说啥呢？田小子能干出那样的事吗？” 薛老头闻言却不为所动，只是依旧看着田向南，等待着他的回答。 田向南这会儿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随即，他还真的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哈哈......” 见薛老头的脸色又有要发黑的迹象，田向南连忙扭身就走，只留下了一句。 “老薛同志，你想多了.......” “我要知道这法子有用的话，哪还能等到房子把你的腿砸断，说不定你早就过来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薛头的脸瞬间变得更黑了。 “哈哈哈哈......” 倒是旁边的殷老叔，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回到大队部这边，田向南看到门口的三个大箱子已经没了，倒是田庆华和朱青青还站在大门口这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田向南快步走了回去。 “田书记......” “老六，你回来了，那躺着的那老头是啥来头？我看你挺上心的呀，以前咋没见过？” 田向南倒是先没有理会两人的话，只是目光有些古怪地在两人身上打量着。 “你们俩.......？” 第530章 军备采购想法 田向南凑到两人近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说两人处对象吧，看着也不像，刚才虽然看着有说有笑的，但是两人的神态也并不显得有多亲近。 见田向南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们两人猛瞧，把两人看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俩......？” 听到他的话之后，两人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又拉开了些距离。 “老六，你想哪去了？” 田庆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去浙江的时候，来回正好碰到了朱青青同志两次，而且觉得她的业务能力很不错，这才顺道邀请她跟我一路考察回来。” 田庆华说到这里，还冲着田向南眨了眨眼。 “说真的，你们这位朱青青同志搞外联能力不错，待人接物啥的，也没得说，要不是她不同意，我都想邀请人家去我们轻工局了。”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朱青青。 说真的，对于这个朱青青，他还真的不算了解。 毕竟这个朱青青，当初那会儿也是因为农场解散，刚转到他们青山大队，结果就发生了被那位男知青胁迫的事。 那会儿也算是有一点补偿她的意思，这才给她放了年假，让她回家探亲，结果还回来迟了。 此刻听到田庆华的解释，田向南也知道她回来迟到的原因，同时，也不由高看了对方几眼。 说真的，他们青山大队，如今还真的缺少一个搞外联的人才。 以前还有个魏忠富呢，不过自打去年他在县里找见了他媳妇，一直在求复合以后，这老小子便懈怠了许多。 上回交代了他两件事，一个是联系买拖拉机的事情，这个需要出差往外地跑，田向南跟他好说歹说了好几回，这老魏才愿意跑一趟。 第2件就是跟县里百货大楼谈一大批采购物资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回信，估计还是没谈拢。 田向南估摸着，这魏忠富是想跟他媳妇复合以后，就住在县里了，也可能现在是跟他媳妇复合的重要阶段，所以老魏对屯子上的事也不咋上心了。 所以，他们青山大队眼下倒还真的缺一个外联的人员。 只是...... 田向南又瞅了一眼旁边的朱青青。 既然田庆华都这么说了，那么想必对方应该还是有几分社交能力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挑起他们青山大队外联的工作担子。 “这样，朱青青同志，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也辛苦了，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放你两天假，你暂时还住在知青点那边，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找赵大虎和孙美兰。” “我知道了，书记......” 朱青青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从脚下的包裹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了田向南。 “书记，这是我家那边的特产，带给您尝尝鲜.......” 田向南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 朱青青又笑着冲旁边的田庆华点点头，这才拎着小包裹走了。 “什么东西？” 等朱青青走后，田向南好奇的打开了手中的纸包，当下双眼不由一亮。 “就见纸包里静静躺着十几块花生瓜子仁糖膏饼。” “嘿，这玩意儿可稀罕啊......” 田向南捏了一块放在嘴里，感觉到嘴里甜，脆，香，的味道，又冲旁边田庆华示意了一下。 田庆华摇了摇头。 “回来的时候已经尝过了。” “那行.......” 田向南闻言也不再客气，小心的把这些糖膏仁饼放在了口袋里。 这倒不是说田向南多没见过世面，一点小吃就能让他稀罕成这样。 主要是这样的小吃有些难得。 花生和瓜子仁就不用说了，尤其是糖膏，这玩意儿只有到八九十年代以后才会全面流行起来，现在也只有一些手艺人会做，一般想买都不好买。 田向南倒也听说过，好像是江浙地区那边做这行的手艺人多一些。 又跟田庆华絮叨了几句，田庆华就主动问起，刚才被送走的那老薛头是什么关系？ 彼此都不是外人，田向南也没有隐瞒，就直接把老薛头跟上次来的那个卢老的关系说了一下。 听说田向南想建这个关系弄一条军备的采购渠道，田庆华都被他唬了一跳。 “嚯，老六，你这是想整把大的呀，咋？想给你们青山大队整个武装部队出来.......？”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也没有否认。 “现在，我们青山大队的摊子越来越大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弄一条有实力的队伍出来也不是坏事，有备无患嘛.......” “你还真是.......” 田庆华闻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语气一转道。 “不过你真想这么搞的话，也不用这么费工夫呀。” “实在不行，我跟家里的老头子说说，从他们军区弄一些淘汰下来的装备啥的，应该也没啥问题。” “再说了，你们不是跟3.9军那边也有关系吗？搞点淘汰的装备应该也不难吧？” 田向南摇了摇头，一边招呼着田庆华进院子，一边随口回道。 “要搞就光明正大的搞，光弄军区淘汰下来的那点零碎有啥意思？而且这样也容易留下小辫子。” 说起军备这个问题，田庆华明显也很感兴趣，连忙追问道。 “那现在那人不都已经到你们青山大队了吗？这军备采购渠道啥时候能弄来？你打算先期搞什么武器？提前跟我说说呗，下回有机会，我也来过过瘾。” “人现在虽然过来了，不过那老头倔的很，谁知道腿好了以后还会不会走啊？等先把人留在这里，或者是以后那位老薛同志心思安定了，真正愿意留下来再说。” “至于先期采购什么武器......” 田向南想了想，才道。 “先搞一批63全自动吧，弄几把机枪，然后搞两台能装在三侉子上的联发，再整几个小掷弹筒和巴祖卡，先让我们的民兵队练练手再说。” “我靠.......” 田庆华闻言，已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民兵队还能这么搞啊？你小子，怕不是想当军阀吧？” 第531章 田庆华的大胆想法 “现在都新中国了，还当什么军阀，当军阀能有我当书记自在吗？” 田向南也顺嘴开了句玩笑，招呼着田庆华落座，又给他倒上了一杯水，这才接着问道。 “这一次出去考察的情况怎么样？” 田庆华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闻言感叹的点点头。 “确实，这不走不知道，一走还真吓一跳。” “咱就不说更南面的地方了，就光是离咱这比较近的几个省，那工业也都发展起来了，而且比咱这可红火的多。” “哦？有哪方面的区别呢？”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追问了一句。 他知道，田庆华他们所在的轻工局是个半官半民的单位，而且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更大一些，下面也是管辖着好多影响民生的工厂。 轻工局的责任，不光是对于这些工厂单位的管理，还有协助他们发展，沟通彼此合作等等。 最主要的是，轻工与重工都是从机械部演变分化而来，分化的时间也不久，各自管辖的范围还有些模糊。 正常情况下，像纺织，服装，还有一些普通的产品，食品加工，这些都属于轻工业。 然而像田向南买的这些拖拉机，包括后续跟胡军申请生产的康拜因收割机，这玩意儿也还属于轻工业....... 甚至像是青山电线厂，或者各大机械厂，生产车发动机，生产车架，生产轮胎，甚至是生产坦克底盘的，这依然还能算是轻工业。 这你找谁说理去......？ 而像是他们的冶炼厂，以及一些矿厂，钢铁厂，这就属于是重工业了。 这轻重工业之间的分别，别说是现在了，哪怕到了几十年后界定也依旧有些模糊，不是真正管辖这个的体制内人，你根本就弄不清楚。 当然，这扯的有点远了。 田向南主要是想听听田庆华对于外面轻工业发展的看法，也好让他借此判断现在外面发展到什么样了。 “区别可大了.......” 就听田庆华叹了口气道。 “我这一趟出去，走了冀，鲁，皖，苏，浙，包括上海，也算是转悠了咱们小半个国家，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吧，但感触也挺大的。” 不等田向南再次追问，田庆华已经接着说道。 “单就一些普通工厂方面的差异吧，就拿衣食方面来说，咱们这边的工厂都还在等着上级分配任务，等着上级分配的生产指标，生怕东西生产的多了，卖不出去砸手里。” “可我这在外面小半年一路考察下来发现，人家外面的工厂，早就已经开始变通了，根本就不太需要上面分配的生产任务了，自主性大了许多。” “有那胆子小一点的，都已经开始派出小部分业务员，到外地的工厂单位寻求合作，给自家的工厂里接单。” “还有那胆子大一点的，尤其是靠海边的一些省份城市，甚至不光是在国内其他地区寻找合作，还有的都已经敢把目光瞄向了国外，寻求着把自家的产品卖到国外去赚外汇。” “虽然目前成功的例子还不多，而且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有后续影响，但是人家的这个想法和做法，相比于咱们这边无疑是超前了许多，不像咱们这边那么保守。” 说到这里，田庆华捧着杯子又叹了口气。 “当然，这种做法有利有弊，也是看本地区的制度和风向，我走过那么多厂子单位，有的地方做得很好，极大的提升生产效益和利润，也提升了工人们的福利。” “但也有的厂子做的不是很好，甚至还引起了一些乱子，厂里的一些领导也受到了处分。”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样的情况也算是正常的，只能说算是运动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不过眼下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等到那些后来者看到一些敢于先吃螃蟹的人尝到了甜头之后，后续的那些工厂单位肯定也会纷纷效仿，到时候上面对于这方面的束缚也会逐渐放开。 “老六，你说，咱们这边，是不是也能效仿江浙沪那边的开放思路，也搞一下外联，或者是国外的合作......？” 正当田向南还在思索的时候，田庆华冷不丁的朝他问了这么一句。 田向南闻言一愣，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仿佛很随意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们县里的纺织厂好像就接了一个外贸单子，听说赚了一两万美刀呢.......” “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田庆华闻言摇了摇头，有一种略带兴奋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你们县那个单子就是小打小闹，而且我听说订货的外贸方也有些问题，只不过是碍于给你们县里带来了一些外汇，所以你们县里也就没有深究。” “我的想法是，咱能不能从咱们的布尔什维克兄弟那里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搞一些衣服或者食品上的合作。” “毕竟咱们这里交通可比江浙沪那边更便利，铁路直达黑河，过了江就到海兰泡，运输方面可节省了太多。” “你想跟那边搞外贸？” 听到田庆华的话，田向南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两国的关系情况？” 田庆华闻言也是正色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笑着道。 “我自然也考虑过这方面，但是，关系归关系，贸易归贸易，更何况咱们可以采用民间贸易的名义。” “这么嘛......” 田向南微微沉吟，回忆着上一世中苏关系的缓解，好像是从82年开始，距离现在也没有多久了，要是现在试探着跟对面搞贸易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尝试。 “不过，你要这样干的话，肯定会面临体制内的一些压力，你确定你能顶得住？” 田向南又确认般的问了一句。 田庆华闻言咧了咧嘴，他自然知道田向南这话的意思，想了想才说道。 “我倒是真的很想试试，到时候大不了把胡老大推出去顶雷......” “胡老大，胡军......？” 见田庆华笑的一脸得意，田向南不由有些无语。 “这胡主任把你弄进轻工局，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第532章 捂住金点子 “这胡主任把你弄进轻工局，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虽然嘴上在吐槽田向南想拉胡军顶雷这不仗义的想法，但是对于他先前提出的这个想法，田向南也挺心动的。 众所周知，这个时期大毛子的军事实力堪称天下第一，但要论起轻工业以及民用工业方面，这玩意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工业刚崛起的中国。 这倒不是说现在的中国就已经很强了，只不过是侧重点不一样，中国求的是发展，而大毛子那边资源更多是倾斜在军事方面，已经发展到严重畸形的地步了。 后世很多人评价这个时期的大毛子，甚至会开玩笑的说，八九十年代的大毛子，连一块毛巾一块肥皂都造不出来。 这当然是玩笑话...... 真要是较起真来说，别说是肥皂了，以大毛子现在领先全球的科技，能洗澡，还能当炸弹爆炸的肥皂他都能给你造出来，只不过人家不想造而已。 还是那句话，军事和民生方面的发展，已经偏科到了严重畸形的地步。 但也正因为这样，此时这个时期，毫无疑问也是非常适合跟那边开展贸易的一个黄金时刻。 别的不说，就光是考虑到东北和大毛子那边相似的寒冷地带，平日里人们最需要的商品，也是最紧俏的，无疑就是衣服，食品，和烈酒了。 而偏偏这两样，对于他们这边的生产是很有便利性的。 东北这边原本就盛产粮食，自然也不缺少酿酒厂，随便找一家合作起个新牌子，度数弄高一点，酒弄得烈一点，到了那边也不愁销路。 至于衣服方面，田向南想起了向北给自己寄的那两件冲锋衣，由此也联想到了一种很适合他们这边生产的衣服。 那就是羽绒服....... 这年头，尤其是农村里，家家户户养鸡养鸭和养大鹅是很普遍的事情。 要是能把这些家禽的羽毛收上来，尝试着开发生产羽绒服，然后卖到隔壁大毛家，这无疑也是一件非常有搞头的事情。 田向南想到这里心动了几息，随后，又不得不摇头放弃。 光是从各大地区收购羽毛，就是一件非常耗费人力和关系的事情，以他们青山大队目前的能力，暂时还没有办法带头去搞。 这种事情只能以官方单位牵头来弄，而田庆华所在的轻工局，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且这件事情虽然搞头很大，但是青山大队目前也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来去弄这些，先把眼前电线厂和冶炼厂后几年的福利吃下去再说。 只要安心把这两个厂子搞好了，那青山大队的发展速度，也绝对不逊色于其他。 不过羽绒服他们搞不了，田向南却又联想到了另一种很有搞头的衣物。 那就是......皮草.......！ 提起皮草这东西，可能很多人都会有一些不好的看法。 比如，披在身上的血腥啊，之类的....... 但是换一种想法来看，羽绒服难道跟皮草有什么区别吗？不同样是动物的毛发？ 当然，田向南能联想到皮草这个想法，自然不是将主意打到林子里的那些野兽身上，而是考虑了养殖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凭借他手中的那两个方子，以后给青山大队搞一个特殊点的兽类养殖场，还不是轻轻松松吗？ 虽然那方子不至于神奇到能让动物提前进入到成熟期的地步，但起码有一条，用那方子偶尔喂养的话，能够保证动物的健康，肉质也更好。 就像他们家养的那些兔子，不但吃起来更好吃，而且从来没生过病。 单就这一条，以后搞个养殖场，用养殖出来的动物发展出一个屠宰场和一个皮草加工厂，这不同样是一条稳赚不赔的发财门路吗？ 当然，这些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那句话，青山大队现在没有多余的人，搞多余的产业。 “咋的？老六，你是不是有啥好主意了？” 见田向南调侃了他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只是一脸沉思的模样，脸上的神情还不停变换，旁边的田庆华等了有一会儿，这才忍不住问道。 问出这句话之后，田庆华就一直盯着田向南的表情，因为他知道，田向南能在20多岁就当上青山大队的书记，所凭借的，正是他那超前的眼光和发展能力。 眼下他的想法得到了田向南的支持，田庆华自然也想顺便让田向南给他出出主意啥的。 面对田庆华那期盼的眼神，田向南原本想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直接告诉对方。 这样一来，如果田庆华依靠烈酒和羽绒服做出了成绩，那单凭这一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往上再升个几级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田向南咽了下去。 这并不是他想藏私...... 田庆华这家伙自从认识以来，对田向南一直都很不错，他们兄弟也在很多事情上都给予过田向南帮助，他也不是不懂得感恩回报的人。 但这种事，现在就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合适。 因为田庆华现在说到底，不过是轻工局的一个副科级办事员，除了跟着局里的人出差了一次之外，现在连个正式的职务恐怕都没有。 他这样现在一个还无权无势的人，就算给他一个金点子，他现在也把握不住，说不定还会被其他人摘了桃子，成为别人的晋身之资。 别看田家的那位大伯现在是省三号，但是体制内有体制内的规则，别人也有别人的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金点子现在要是说出来，而田庆华把握不住被别人抢了的话，那么即便以后他们田家有能力找回场子，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因为点子所产生的巨大资源已经被别人拿去了，因此，田庆华包括他们田家，也不会对田向南这个发起的人有多少感激之情，毕竟好处他们没有得到。 可要是以田庆华为主导办这个事的话，再加上这个金点子，那中间所产生的资源就被田庆华和田家独享。 这样一来，得到巨大好处的田庆华，肯定就等于欠了田向南一个很大的人情。 于是，田向南笑着看向田庆华道。 “粗略的想法倒确实有一些，但现在跟你说也没用，因为你那也不过是个初步的想法。” “我觉得，你应该先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想法，跟你的上面提提，探探口风，可以的话，你就争取能让你自己来主导办这个事情。” “啥时候你们上面要真同意你这个跟隔壁贸易的想法了，那你再来找我，咱们再好好谈谈。” 听到田向南的话，田庆华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狐疑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我，有些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 “不过，这事想让我来主导的话有些麻烦，毕竟我的级别还是低了点，但是胡老大不是也在局里嘛，让他来主导这个事，不行吗？” “呵呵.......” 田向南闻言轻笑了一声，面对田庆华那期待的目光，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第534章 田家三代 面对田庆华想推胡军出来主导这件事情的想法，田向南虽然能理解，但是却不会赞同。 像这种能产出巨大政治资源以及政绩的好主意，在其他人想出来之前，田向南要说，也只会说给田庆华，并不会说给那位胡军胡主任。 一句话，关系不到位。 能说给田庆华，是因为田庆华以及田家对自己的照顾，自己想要回报，也顺便再捞个人情，毕竟有来有往嘛。 但胡军就不一样了。 胡军虽然对田向南和青山大队也不错，但目前为止，好的也有限。 像采购拖拉机的事情，这算是他们青山大队给轻工局那边帮忙，双方各取所需。 包括后面胡军给他们打招呼，弄粮种的事情，这也算不上什么人情。 人家也就是顺嘴帮忙说句话。 就算没有他的这句话，他们青山大队同样能买到粮种，无非就是晚个一两天而已。 再包括现在松江厂准备给他们生产康拜因收割机的事情，虽然胡军也牵了线，但这同样是双方都得利的事情，青山大队同样不欠他的。 就前天给胡军打电话，想要采购摩托车的事情也是如此。 所以归根结底，胡军跟他们青山大队只能算是良好的合作关系，顶多算是合作伙伴当中，态度非常好的那种。 就光凭这一点，就想让田向南把这种未来的巨大政绩丢给对方，那除非田向南脑子里有泡才会这么干。 见田向南摇头，田庆华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那这事就难办了，以我现在的级别，想要主导这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有些不现实。” “最主要的是，做这件事的过程中，上面的压力我顶不住啊。”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无奈，脑中忽然想起了此刻在县里坐办公室的那位，忍不住笑着说了句。 “要是田庆国做这件事情也挺合适的，级别够，也能顶住压力。” “可惜，他刚刚到县里没多久，这会儿想要调回去，也有点儿戏了。” 田庆华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这说了都等于没说，要是二哥没来的话，我估计你这会儿也不一定有功夫在这看我的笑话。” 田向南耸了耸肩，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小口抿着，一边看着田庆华在那里抓耳挠腮。 “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究竟田庆华猛的一拍脑袋，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的看着田向南道。 “我想到一个人，级别合适，身份也合适，而且，还能算是咱们田家的人......” “哦，谁呀？” 田向南没有刻意纠正田庆华话里的意思，而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陆凤霞......” 田庆华嘴里缓缓吐出这个名字，这会儿，他的脸色显得稍微有些复杂。 听到对方口中说出的这个陌生的名字，田向南挑了挑眉，只是朝对方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等着他的解释。 “陆凤霞这个人吧......啧......” 田庆华嘴巴咕哝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说陆凤霞之前，我先给你说说田家咱们这一代的几个人吧。” “咱们这一代总共有7个人，老大田庆军，是小叔家的......” 田庆华的第一句介绍的话，就把田向南给说愣了。 见到他脸上的古怪神色，田庆华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种事吧，第1次听到的人都觉得很奇怪，田家的老大竟然是年纪最小的三叔家里出的，确实有点那个.......” “不过这是长辈的事，咱们身为晚辈的也不好过多评论......” 陈庆华说到这里，却忍不住冲田向南挤眉弄眼，小声哔哔道。 “听说是咱小叔年轻那会儿不懂事，跟咱第一任小婶子提前那啥，就有了孩子。” “不过后来老爷子知道后，就让人把孩子带回了家里，认做了田家第一个孩子，取名田庆军。” “老大吧......” 田庆华说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咱家老大是个非常有担当的人，也是咱田家的爷们儿，也是咱田家的老大......” 田向南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他从田庆华的话语中，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想必你也听说过，老爷子是倒戈过来的，所以在建国后，位置显得有些尴尬，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思。” “后来，援助那边的战争一打响，老爷子就主动请命，带着咱全家上了战场，并且主动申请到了第一线。” 田庆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捧着手里的水杯，似乎有些怔怔出神。 “那一仗打的如何就不说了，也算是咱们家运气好，福大造化大，去了6个人，回来了4个半......” 田庆华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老爷子，我爸，还有小叔，二哥田庆国，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大哥田庆军，在战场上丢了一只手和一条腿，是让人抬着回来的。” “老三，也就是我小哥，田庆伟.......” 田庆华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蓬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茶水的蒸汽熏得他眼眶有些发红。 “咳咳.......”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怪不得，他从田庆华和田庆国的口中，很少有听到田家其他兄弟的消息。 为了转移田庆华的注意力，他清咳了一声，故作疑惑的问道。 “那你刚才说的，这个陆凤霞又是什么人？” “呵呵.......” 谁知听到田向南的话，田庆华似乎是没忍住，莫名的笑了一声。 “咳咳.......” 随后，他也清了清嗓子，这才跟着说道。 “陆凤霞，就是咱大嫂，老大田庆军的媳妇儿。” “哦.......” 田向南闻言恍然，怪不得先前田庆华说，这个陆凤霞算是他们田家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嘿嘿.......” 就见田庆华又开始冲田向南挤眉弄眼道。 “老六，说起这个陆凤霞，以及她所在的陆家，其实，跟咱们田家还是有很深的渊源的.......” “这么说吧，就当初建国前，咱家老爷子南逃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吧？毕竟当初二叔也就是那会儿跟家里分散的。”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毕竟他也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 就见田庆华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古怪。 “其实当初老爷子南逃，大军被人围住，就是咱大嫂他爷爷干的。” “要不是当初陆家的老爷子把咱老爷子给挡了回来，那么咱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见面，那还真有些说不准呢.......” 第535章 个小队长到来 “哦，田家老爷子是被陆老爷子给打回来的......？” 听着田庆华的话，田向南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那照你这话，你们田家跟陆家应该是对头呀，咋会又联姻了呢？” “嗨，这事谁又能说的那么准呢......” 田庆华咧着嘴笑道。 “当初老爷子倒戈那会儿，就是陆家老爷子亲自劝降的，许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老大的婚事，好像也是那会儿定下来的。” “从那以后，咱们田家跟陆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从建国后一直到前几年起风那阵，两家也都是相互帮扶着，一起走到了现在。” “哦，这样啊，那还真不错.......” 田向南也没有想到，田家居然还有陆家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 “那你说的那位大嫂，陆凤霞，现在是干啥的？” “现在在青市工商办呢，副局......” “哦.......”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跟着说了一句。 “级别倒是够了，就是......毕竟这只是你的主意，她能愿意过来给你撑腰吗？而且这还涉及到异地调职的问题。” 田庆华闻言，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老六，这就得看你的法子好不好用了，真要是个能干好立功的事，那我去跟大嫂说，估计也没啥问题。” “呵呵......” 面对田庆华那期待的小眼神，田向南这回也没隐瞒。 先前没直说，是怕田庆华把握不住，为别人做了嫁衣。 眼下既然他能找到撑腰的人，那田向南自然也不会再有顾虑，直接就把自己先前的想法和盘托出 听着田向南那关于与隔壁贸易的想法，田庆华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更是忍不住拍了下大腿。 “我说老六，你这脑子就是好使，嘿......” “我原本还想着，要想跟那边贸易，搞什么产品好呢，你这一下子，就让我心里有底儿了。” “酒这东西好说，咱这边有的是酒厂，那些土法子出来的烧刀子也不错，以前很多老毛子来咱们这的时候，最喜欢的也就是这一口。” “还有羽绒服，这东西我在上海那边考察的时候也听说过，没想到你连做这种衣服的法子都知道，这可太好了。” 说到最后，田庆华强压住脸上的欢喜，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那其他的呢？其他的法子还有没有？就两样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多搞几种。” 田向南闻言有些无语。 “行了，就这两样你能先弄好就不错了。” “眼下你最重要的，不是说弄多少商品，而是先依靠着紧俏商品打开门路，跟那边尽量搞出一个稳定的贸易渠道。” “有了这条渠道，以后贸易的时候，可以再根据双方的需求做出改变，比如他们那边需要什么，你就想办法帮他联系什么。” “你说的也对......” 田庆华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真是没想到啊，咱居然有一天还能想到赚卢布的机会.......” 听到田庆华这句感叹的话，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也闪出了亮光。 对呀....... 眼下正是70年代末，也正是隔壁老大哥盛极一时的时期，这会儿卢布的汇率可是相当高的。 比如现在的国际汇率大概是一美元等于1.7人民币。 可现在的卢布汇率应该比美元还要高，大概是1:1.2美元。 而且卢布同样是国家紧缺的一种外汇，这要是田庆华能把生意搞大点，多弄点外汇回来，绝对会是一项很耀眼的成绩。 “呵......” 高兴之后，田庆华笑着笑着，却不由打了个哈欠。 “老六，这回也多亏了你的参谋了，这个事回头我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争取这回干个大的成绩出来。” 田向南看着他脸上难掩的疲惫神色，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你先别急着琢磨这个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 “这样吧，眼下屯子上也没啥空房子了，你直接去我家的院子，到西厢房里睡一会儿，晚上，等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额......” 听到田向南把自己安排到了他家里，田庆华眨了眨眼，看着田向南，刚准备说什么，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田书记，搁屋没？” 田庆华闻声朝外看去，就见有两道身影已经进了院子了，这会儿已经快到大屋的门口了。 田向南也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来的是一小队队长孙国喜和二小队的队长刘三斤。 “哦，是一队长二队长呀，赶紧进来坐.......” 田向南冲着两人招呼了一声。 两人来到门口，看到坐在屋子里的田庆华，脚步齐齐一顿。 孙国喜瞅了一眼田向南的脸色，笑容带着几分尴尬。 “哦，书记这里有客人啊，那我们，等回头再来......” 嘴上说着，两人又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 “不用不用，有事直接进来说就行......” 田向南冲两人摆了摆手，随后又朝田庆华道。 “行了，没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行......” 见田向南这会儿似乎有事，田庆华也没再耽搁，起身冲着门口的两人笑了笑，便直接走了出去。 “来，进屋坐......” 田向南招呼着两人进屋坐下，又准备起身去给他们倒茶，却被刘三斤连忙拦住。 “不用不用，书记，我自己来就行。” 田向南也没坚持，又回到凳子上坐下，看了看孙国喜。 “你俩一起过来，是地里出啥事了？还是屯子里有啥事儿？” “呵呵，倒也没啥事，我俩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孙国玺脸上的笑容仍旧带着几分尴尬，说了一句之后，还跟旁边拎着水瓶的刘三斤对视了一眼。 田向南也注意到了他俩的小动作，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不过既然他俩没主动说，田向南也就没有再追问，只是顺势又笑着跟他们扯了几句闲话。 旁边刘三斤给他们俩都倒好了茶，又给田向南面前的杯子里填满，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像是汇报工作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简单跟田向南说了一下现在地里的情况。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闲话也聊的差不多了，刘三斤这才借着点烟的功夫，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书记，我听说，咱们大队要选新的生产大队长了？” 田向南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哦？刘队长听谁说的？” 第534章 顾虑重重 听到刘三斤问起新选大队长的事情，田向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暗叫了一声坏事。 他又装作随意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孙国喜，见对方也在暗暗观察自己的神色，心里也一下子确定了，这俩人，今天就是为了选生产大队长这事来的。 而且，看他们两人这神态，明显是对生产大队长这个位置感兴趣。 但好像，他们俩又不知道田向南想让赵大虎来当大队长的事。 这也就是说，消息应该不是从赵大虎那边露出去的，只有可能是自己或者旁的地方。 可是这件事除了赵大虎两口子之外，他只跟老叔说过。 田向南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来，应该是那老头在跟别人闲唠时，无意间说出去的，这才惹的这两位小队长听到消息后，过来找自己。 望着眼前面带期待的两人，田向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说这两人有没有资格选生产大队长，那肯定是有的。 论资历，孙国喜和刘三斤是青山大队一合并时就选出来的生产小队长，一直干到了现在。 论能力，孙国喜所带领的一小队常年都是青山大队的第一生产梯队，大多数月考核时都排在第一，只有王三宝所带领的三小队偶尔有机会给他争一争。 至于刘三斤，能力方面就平庸了一些，带领的张家所在的三小队，生产实力方面也就排在中后。 所以虽然他们两个是一起过来，但田向南和他们彼此也都明白，真正想选大队长的，肯定也就是孙国喜一个人。 但是孙国喜这个人吧，比较轴一点，传统派，老思想，想法做事都比较保守。 从一开始田向南当队长的时候，每一次提出要搞出新的项目或者产业的时候，孙国喜都是问题最多的那一个人。 打个比方，田向南一开始将扩大窑厂的时候，孙国喜就是反对的。 按他的话来说，用原来的小窑厂烧点砖，留着大伙自己盖房子就成，弄多了也不好卖出去，即便卖出去了，说不定还会被人扣帽子啥的。 那个时候有老叔和老书记的支持，所以田向南才弄起了砖厂，把砖也卖出去了，上面也没有找麻烦。 后来田向南说借大队村民家里给大队上养鸡养鸭的时候，孙国喜依旧不同意，说这不符合政策，属于钻政策的空子。 最后这事还是办成了，不但每年能给青山大队增加一笔收益，而且平日里产出的那些鸡蛋鸭蛋的，还能提升村民们的生活水平，也能让他们靠卖鸡蛋鸭蛋的额外增加一笔收入。 再加上当初贷款搞电线厂，孙国喜同样是坚决反对的那一个。 后来，这样反对的事情还有很多，田向南一想就觉得有些头疼。 当然，他之所以反对，并不是说对田向南有意见，只是这个人的性格比较保守，凡事都想着求稳，想稳扎稳打的发展。 或者是这可能也跟他的年纪有关。 孙国喜今年都已经四十五往上了，但在年龄资历这方面，就能甩赵大虎几条街。 这要是真弄一次选举的话，单凭孙国喜的资历和在几个小队之间的威望，赵大虎还真不一定能压过他。 可是，田向南是真心不希望孙国喜这样的人上来跟自己搭班子。 倒不是说对他这个人有意见，只是对于他这种凡事求稳的性格，田向南有些吃不消。 以前有老叔和老书记帮忙压着，田向南想法做事啥的，还不用顾忌着他。 可现在要是让孙国喜上来了，凭借他那个性子，不就等于直接束缚了田向南的一条腿。 而且眼下正是风头刚过，正该是大力发展，放开手脚，勇于开拓的腾飞时期，找这么一个整天保守，凡事都反对的人上来，那田向南恐怕哭都没地方哭。 可是这种事情田向南也不能明说，甚至都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但凡他要敢表现出一点反对的意思，孙国喜立马就能尥蹶子不干，说不定还能带着一小队的人闹起来。 甚至于就连县里对于他们青山大队领导安排的那一条潜规则，田向南都不能说，因为即便说了，孙国喜也不会信。 哦，别的生产队，为什么大队支书会计啥的都能用自己生产队的人，偏偏就到了咱这里，一个大队长还得让县里安排？咱自己选上去的人就不好使，是吗？ 可是这玩意能相提并论吗？ 像别的一些日子过得差的生产队，你别说是生产队领导班子用村里的人了，哪怕你大队长的位置由爹传位给儿子都没啥关系，因为根本就引不起上级的关注。 可青山大队这么出名的生产大队，上级能让你这么干吗？ 你现在青山大队的这个体量，只要他们处于发展中存在一天，那一天就是上级领导的政绩和宝贝疙瘩。 但是万一哪天发展崩了，那同样也能连带这让他们的上级部门跟着担责任。 这么一个好的标杆式的生产大队发展成这样，你们上级管辖领导都是干什么吃的？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那种事情，上级领导肯定不会任由青山大队发展成一言堂的。 田向南这回想让赵大虎上去，也是借着田庆国在这里，再加上赵大虎外地知青的身份，等于也是钻了上级的空子。 就这，过个一两年，还要考虑上面知道情况之后会不会有啥想法呢？ 现在孙国喜想上，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退一步来说，你信不信孙国喜这边只要一上去，到时候上面那边肯定会找个理由，派个人把老叔给换下去。 那不纯纯是捡个芝麻丢西瓜吗？ 而且先前也说过了，这种碍于青山大队发展的顾虑，田向南即便说出来，对面的这两个人也不会信。 因为他们的目光暂时还没有看到这个高度。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两口烟的功夫。 此时面对着两人那期待的眼神，田向南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队上暂时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吴大队长走了以后，老叔顶了上去，现在生产大队长的工作就没人干了。” “我原本想着是等春耕结束以后，再跟上面提提这个事的，你俩是咋知道的？” 第535章 最头疼的事 “你俩是咋知道的？” 田向南这句话问的很认真。 他问这句话的意思，一是想探探两人的口风，二，也是想知道眼前这俩人究竟是什么个想法，对于想当大队长的心思是不是很强烈那种。 面对田向南的问题，孙国喜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刘三斤。 “呵呵，那啥......” 倒是刘三斤笑着打了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就是跟张老大闲唠的时候听说的，这不就顺道过来，想找书记问问吗？” “哦......”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果然是老叔漏出去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意外，老叔原本就是张家村二小队的人，同姓张的叔伯兄弟又多，偶尔说漏嘴，被二小队的队长刘三斤知道也很正常。 甚至田向南都能猜出来，肯定是刘三金知道了这事，却也知道自己也没那个能耐选大队长，这才把这事又告诉了一小队的孙国喜。 可老叔这么一嘴漏不要紧，却给田向南惹了个麻烦。 田向南拿下嘴里的烟，看着面前的孙国喜，很想跟他好好谈谈，可一时又有些不敢。 准确来说，他心里是有顾虑。 其实按理来说，他打心眼里并不想直接把孙国喜想当大队长的念头给按下去，而是想以谈话的方式，告诉对方青山大队现在面临的情况。 他很想告诉魏国喜，以他的性格和脾气并不适合来当青山大队的生产队长，他跟田向南搭班子，可能不会产生良好的合作效应。 再加上如果他真的当了大队长，那么老叔就有可能保不住现在政治大队长的位置。 但是，与对方谈话的这个念头，在田向南脑中斟酌了一会儿之后，却又被他给否决了。 真要是这么谈的话，那就等于把田向南否决对方的意思也给挑明了。 如果孙国喜是个懂事的，能理解田向南的想法和担忧，也愿意为了青山大队的综合未来考虑，自己能想开，主动退一步，那还好说。 可如果孙国喜不理解，或者是不相信田向南所说的，甚至不在乎青山大队因此丢了政治大队长的位置，那结果可就麻烦了。 毕竟，眼前这可是一个管着近2000号人的大队的生产大队长，面对这样的权利，普通农民出身的孙国喜会不会变得偏执，那谁也不知道。 但是田向南却知道，人性这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但凡孙国喜对这个大队长的位置多几分想法，那就不能再拿他以前的性格，来参考他以后的行动了。 万一人家就是受不了权力的诱惑，一心就想当这个生产大队长呢。 这种受不了权利诱惑的事情太常见了。 而且田向南一旦选择谈话，也就等于将事情挑明，那么结果无非两个，谈好了，孙国喜愿意主动退一步，那没啥可说的，青山大队继续往好的方向发展。 要是谈不好，田向南丢了面子，孙国喜丢了里子，以后两个人想和平相处，估计都不太可能了，孙国喜也可能会更加拼尽全力，使出各种手段的上位。 毕竟先前也说过，以孙国喜的资历，再加上他一小队队长的身份，对于这个生产大队长的位置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到时候青山大队闹成什么样先不说，真要让他上来了，那往后的麻烦就更不用说了。 上来一个不听话的，丢了政治大队长，偏偏上来的生产大队长还跟书记不对付，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一个一心想发展的田向南，一个对田向南心怀怨气的生产大队长孙国喜，再加上县里不知道啥时候空降下来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的政治大队长。 以后青山大队也别提啥发展了，三个人整天没事就坐下来一起斗着玩吧。 当然，这种最坏的情况，田向南肯定不能任其发生。 所以，实情暂时还是不能跟孙国喜说的，田向南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孙国喜的念头给压下去。 而且这种打压，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不然也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弹。 但这话说的轻巧，偏偏又不是那么好做的，毕竟，啥事情做起来没有痕迹？而且，又赶上了对方透露出要选大队长意思的这关键时候。 在眼下这个时期，田向南但凡对一小队或者孙国喜他们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那么孙国喜只要不傻，也就能很容易的从田向南的举动中，猜测到他的意思。 田向南一边和孙国喜刘三斤不咸不淡得扯着闲篇，脑中一边作着头脑风暴。 一直到想的脑仁都有些疼了，田向南也没想出啥好主意。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眼前这件事，算是田向南重生回来之后，遇到的最麻烦的一个问题了。 因为眼前这个事情关系到他们青山大队内部的稳定与团结，一个处理不好，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正是应了那句俗话，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要不，从县里那边想办法？ 田向南的心里忽然又冒出来一个主意，干脆想办法，让县里直接任命赵大虎为他们青山大队的生产大队长。 这条路真能办成的话，那么谁也无话可说，屯子里的矛盾也自然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但是这种做法，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完成的，甚至说希望也很小。 因为这种任命肯定要有一个发起方。 要么是他们青山大队发起，由县里审批，通过之后下达任命文件。 要么是他们县里发起，开会讨论过后，直接认定某一个人，连同任命文件一起空降下来。 田向南原本打的就是由他们青山大队发起，由县里开会审批同意的方法。 找个由头把赵大虎的名字报上去，等县里开会的时候有田庆国这个县长，加上陶副书记带头同意，那么通过的可能性肯定很大。 可是眼下既然孙国喜冒了出来，那么他们青山大队再发起的时候，肯定就不能只报赵大虎一个人的名字了，说不定就得连孙国喜的一起报上去。 这要是一下子报上去两个名字，那变数可就大了，田向南可不敢拿青山大队的前途，来赌这种2选1的几率。 “哟......都在呢？” 正当田向南有些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时，就见门口人影一闪，老叔背着手走了进来，笑着冲几人招呼了一声。 “张老大.......” 见老叔过来，孙国喜和刘三斤连忙笑着起身打招呼。 第536章 失误的后果 “老叔......” 田向南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暗搓搓的磨牙。 “嘿，正打算找这老头算账呢，他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可能是见老叔在这儿，孙国喜和刘三斤也没有再说这事。 “书记，那没啥事的话，我俩就先回去了。” 嘴上说着要走，有两人的动作却很慢，磨磨蹭蹭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田向南见状，心中不由苦笑了一声，想了想，才对着两人道。 “行，那你俩就先回去吧，这个事先不急，等回头春耕完了，咱们再一起商量商量。” “诶，那书记你先忙.......” 听到了田向南的答复，两人这才痛快的又招呼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们来了干啥的？” 老叔进屋后找了个地儿坐下，又习惯性的抽出了他的铜烟袋，等到两人走后，他这才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向南闻言瞥了这老头一眼，看着他坐在那里，嘬着烟袋，一副身心放松，就差把二郎腿也翘起来的自得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来干啥的？这不还得问您老吗？” “恩？” 老头闻言，原本眯起的眼睛微微放大，有些不解的看着田向南。 “跟我有啥关系？” “呵......” 田向南不由苦笑了一声，直接把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 “老叔，你是不是把咱们要选生产大队长的事给说漏了？” 老头闻言一愕，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早上跟老书记他们几个闲聊的时候，就那么提了一嘴。” “咋？他们两个是为了这事来的？” 老头说着，又咋摸了一口烟，想了想，才道。 “恩，要是孙国喜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眼皮子稍微浅了点，性子还有点犟，要是跟你搭班子，估计得够你头疼的。” 眼看这老头竟然已经开始考虑人选合不合适的问题了，田向南不由气道。 “老叔，当初我跟你提这事的意思，是打算让赵大虎上的，没想从其他小队长里面选。” “你这一下子把事漏了，让其他人有了想法，弄得我这边就不好办了。” “额......” 老头闻言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田向南。 “你打算让赵大虎当生产队长？那你那会儿也没跟我说过呀？” “我没跟你说过吗？” 田向南也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忍不住懊恼的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事还真的整叉批了。” 昨天从县里回来的时候，晚上他在大队部里坐了一会儿，正赶上老叔过来。 当时田向南满脑子都在琢磨薛老头和上大队长的事，老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就随口说了就想找人当大队长，当时还真没提赵大虎的事。 原来，错头还真是从他这里起的。 “诶哟......行吧.......” 田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是怨我，那会儿没跟你说清楚。” 见他这一副苦恼的模样，老头却不以为意，感觉跟没多大事一样。 “你想让赵大虎当生产大队长你就直说呗，老孙那里，要不回头我去跟他说说？” “能行么？” 田向南闻言，有些意动的看着老头。 “孙国喜那人可愣着呢，要是说不好的话，他心里恐怕就得有意见了。” “现在工厂这边很多人都在咱这开展工作呢，县里肯定也盯着呢，咱大队上自己可不能闹出什么矛盾来。” “也是.......” 老头跟着嘀咕了一声，捧着烟袋，抬头瞅了一眼田向南，有些埋怨道。 “当初那姓吴的走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接这个政治队长，要是我继续管生产的话，哪还有这么多事？” 田向南闻言苦笑。 “老叔，政治队长干啥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就跟部队里的指导员一样，你也不想上面直接又指派个人下来吧。” “再说了，今年地理都改种小麦了，各小队都有小队长盯着，有没有个生产大队长，也影响不到咱们的耕种啊......” 田向南这话说的，其实带着几分托词。 他之所以那会申请让这老头顶了政治大队长的位置，其实，就是想让老叔清闲一点。 这老头毕竟年纪也大了，年轻那会儿又是战场走下来的，身上很多旧伤，虽然这会儿还撑得住，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能撑多久。 像每年春耕秋收的时候，这老头东边西边，是满屯子里跑的最勤快的，啥事都要管，啥事都要操心。 田向南真怕这老头哪一天忽然累倒下了。 眼下林老书记已经退下去了，田向南还指望着这老头能给他镇着场子呢，于是就趁着今年改种小麦的时候，跟县里申请，把老头提了上去。 眼下这多好，生产上的事也不需要他管了，小老头整天笑呵呵的揣着烟袋，没事满屯子里溜达，走哪坐哪，跟乡亲们唠唠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想到这老头最近的生活状态，田向南的心理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们青山大队那么努力的发展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乡亲们不愁吃，不愁穿，年龄大了以后，也能像老头这么悠闲吗？ 什么生产大队长，你当，他当的，这点小事，还能至于影响到这些老头们的悠闲日子吗？还能让他们跟着操心吗？ 不至于.......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心里也莫名生出几分豪气。 “行了，老叔，你该溜达溜达，该找人唠嗑，就去唠嗑，这点小事不算啥，回头我随便想个办法把孙国喜那头压下去.......” “多大个事啊，真是的......” “回头这两天陶家旺那边老书记该带人过来学习机械耕种了，你没事就多过去跟陶老书记聊聊，多和人交流交流准备退休的生活经验。” “呵呵，你小子.......” “咱一个乡里的小队长，能够格跟人献礼的大副书记谈啥退休经验嘛，净扯淡.......” 听田向南又在这口花花的开起了玩笑，老头先前的担忧也一下子消失了，好笑的摇了摇头。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些屯子上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眼瞅着外面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老头这才又打了声招呼，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 眼瞅着老头的身影出了院子，消失在了大门口，田向南这才放下手中已经凉掉了的茶杯，叹了口气，使劲抓了抓头发。 “我擦的，这事咋弄啊？” 暗自苦恼了一会儿，田向南忽然又想起，明天陶老书记可能会带人过来这事，眼睛不由一亮。 对呀，这老头当了几十年的副书记了，这种暗地里的斗争经验和手段肯定很丰富。 实在不行，这两天有机会跟老书记请教一下。 第537章 与俩老头喝酒 老叔走了之后，田向南又自己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随后就起身关上了大会议室的门，就准备回去了。 可当他刚走出大队部大门的时候，脚步不由的又顿住了，想了想，又扭头朝着卫生室那边去了，准备去看看那个薛老头。 等来到卫生室这边的时候，他就看到东屋里亮着灯，还隐隐传来说话声。 “老薛同志，殷老叔......” 田向南嘴里招呼了一声，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等他来到东屋门口，朝里面看去的时候，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就见此刻的殷老头正半靠在床头上，原本窗前的书桌被移到了床头，殷老头在桌子这边与老薛相对而坐。 最搞笑的是，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碟子菜，一盘花生，还有一瓶酒。 “哟，正喝着呢.......” 田向南脸色古怪地走了进去，看了看这俩老头，目光最后落在了薛老头的腿上。 “我说老薛同志，你腿都这样了，还能喝酒吗？” 谁知薛老头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还顺手往嘴里丢了两颗花生，语气很随意的回道。 “没事，我这受的是外伤，得养，中间喝个一顿两顿酒的，也没啥关系。” “呵......” 田向南闻言不由好笑。 “得，你是大夫，啥样你说了算呗......” “来，田小子，来都来了，一起坐下来喝点。” 这会儿殷老头也笑着出声招呼他。 “行......” 田向南也没客套，想着这会儿田庆华估计还没醒呢，先让他睡着，等会儿自己回去的时候帮他弄点吃的再叫他。 刚准备坐下来，田向南扫了一眼桌子上。 除了两小碗菜之外，只有一盘花生和一瓶酒，这俩老头喝酒用的都是碗，还没有多余的。 “等会儿，我再去整点东西......” 田向南说着，又起身出了屋。 刚才出来的时候，他记得对面供销社还亮着灯呢，今天来了这么一大笔物资，估计彩玲还在忙着清点入账呢。 还有送货来的那位刘大有同志，张翠带他清点屯子上的物资呢，也不知道清点哪去了。 不过刘大有那里他也不担心，又不是第一回来了，晚上肯定会安排到知青点那边，等明天再说。 “哦，对了.......” 走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今天不是张二狗跟那个李知青去县里扯证吗？咋又没信儿了？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人呀。 那会儿他正高兴田庆华带回来的放映机呢，再加上薛老头的事，他一时还真把这张二狗两口子给忘了。 这一天天的事儿的....... 回头可以问问殷老头，他们一起从县里回来的，应该知道。 推门进了供销社，田向南就见彩玲站在柜台后面，果真正拿着个笔在那写账呢，在她手边的柜台上，还放了一块拆开被啃了一块的大火腿。 “好你个彩玲同志，你敢偷吃......！” 田向南故作严肃的责问道。 彩铃闻声，只是抬头瞅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忙着手上的动作，还顺手又把旁边的大火腿拿过来啃了一口，挑衅的意味十足。 “哎呦，我的彩铃同志，哪有你这样吃火腿的，这不是糟践东西嘛？” 田向南见状，连忙跑了过去，伸手就去抓柜台上的大火腿。 彩铃眼疾手快，一把就把田向南的手给按住了，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你干啥？我记了账的。” “这么大你又吃不完，分我一半，先记着。” 田向南满脸堆笑的看着彩铃，又看了看桌上的火腿。 这年月的火腿可不像后世的火腿肠，眼下的火腿不但货真料足，而且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将近一尺长。 而且现在的火腿都是蒸熟了以后再给晒干，不但干吃起来有滋有味儿，放在锅里蒸上一蒸，那味道更是一绝。 这回送来的火腿本来就不多，田向南早就惦记上了，原本就打算晚上带点回去的。 “你这是晚上打算上哪喝酒啊？又不叫我......？” 听田向南都这么说了，彩铃也就没在拦着，弯腰从柜台下面拿了一把刀，在大火腿上比划了一下，直接切了一大半给田向南。 “再拿瓶大曲，今天刚到的牛肉干也给我装点......” 田向南又招呼了一声，这才回答彩铃的问题。 “跟两个老头喝酒，主要是谈点事，你肯定不愿意去.......” 果然，听他这么说，彩玲也就不再提喝酒的事，反而是顺手帮他把切下来的火腿都给切成了片，找张油纸包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田向南便提着两个油纸包和一瓶酒出了供销社，又顺便去大队部拿了自己的喝茶缸子，这才回到了卫生室。 屋里俩老头这会儿也在等着呢，见田向南提着东西回来，殷老头笑得眯起了眼。 让田向南意外的是，见到他打开纸包带来的东西之后，连薛老头也有些惊讶的瞅了他一眼。 “你小子可以呀，这样规格的饭，我也算是快10年都没吃到过了。” 他的语气似是感慨，又似是在自嘲。 但是田向南好像从小老头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豁达，也有点像是那种放下一切的无谓。 这引得田向南也不由又仔细看了看薛老头的神态，顺嘴说了句。 “这有啥规格的？也就是东西稀罕了点儿......” 田向南说着，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酒，先是给殷老头的碗里满上，看了看薛老的酒碗，也帮他添了点儿，但是没给他倒满，也就小半碗的样子。 最后他也给自己的水缸子里倒了小半杯。 看着田向南的动作，半靠在那里的薛老头不由扯了扯嘴角，随后主动端起酒碗，向着两人示意了一下。 “来，继续喝着，来青山大队的第一天，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见薛老头这会儿的心态似乎真的有些变了，也不像他在殷家村那么固执了，田向南心中惊讶的同时，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来......” 只是举杯的时候，田向南偷偷朝旁边的殷老叔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殷老叔察觉到了，却只是很随意的冲他笑了笑，随后便端起碗喝酒。 “嘿，这老头......” 田向南揣着满肚子疑问，心中暗暗腹诽。 第538章 摆烂与笔记 田向南不知道是不是殷老头又跟老薛同志谈了什么，这才让他的性格有些改变。 但有改变终究也是好事，眼前这种状态，总比那种老犟头要好得多吧。 随着几杯酒下肚，场中三人间的气氛也变得和谐了许多，在酒意的推动下，老薛头似乎也放开了些许，神态说话间，都多了几分性情。 期间殷老头也一直在跟薛老头说着以前殷家村的事情，以及来到青山大队之后的所见所闻。 田向南在旁边能观察到，薛老头这回听得很认真，脸上也不时的浮现出各种神色，偶尔还看看旁边的田向南。 这个一顿酒喝下来，田向南很少说话，光听着两个老头在那里聊了，只有问及他的时候，田向南才会跟着说上两句。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的透透的，这顿饭也已经到了尾声，两个老头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醉意，薛老头这才忽然看着田向南问道。 “田书记，你先前想把我拉到你们青山大队来，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别的原因。” 田向南这会儿几杯酒下肚，酒意上头，心里也多了几分洒脱，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 见薛老头这么问了，他也很坦然的回答道。 “我也不瞒你，之所以想把你邀请来我们青山大队，确实是有别人的委托，就是上回的那位卢老先生。” “但是这也不是主要原因，只能说是顺带的。” “真正的原因就是，你也看到了，我们青山大队现在确实是缺少一名大队医生。” “当初那会儿凑巧知道你是位老大夫之后，我就有了要邀请你的想法，即便是那位卢老先生不说，我肯定也得想办法，把你拉到我们青山大队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 薛老头听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容，有些看不出是何意味。 又过了一会儿，薛老头才再次问道。 “那卢老头让你邀请我过来，就没许诺你什么好处？”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 “确实也许了一些好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就像我说的，即便是卢老先生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把你邀请过来。” “啧......” 薛老头闻言咂摸了一下嘴，冲田向南古怪的笑了笑。 “那现在我的人都来了，你也可以回去想法子跟那卢老头交差了，顺带的好处也不能不要啊......” 田向南问言有些无语，也听出了薛老头话里有散场的意思，只笑了笑没说话。 随后，他跟殷老头帮着收拾了一下，两人便出了卫生所。 回去的路上，田向南就忍不住对殷老头问道。 “殷老叔，今天这小老头是咋了啊？我咋感觉，这不像是他的性子啊，咋不那么犟了？” “嘿嘿.......” 殷老头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 “今天都被我笑了一天了，他还犟啥？这会儿你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估计他都不带动弹的。” “额......” 田向南再次无语。 这......这是摆烂了？ 又或者是被殷老头嘲笑的心态崩了？躺平任嘲？ 得，看样子想要制住这个老犟头，还得是殷老叔出马....... “殷老叔，那这一阵子，老薛同志这边还得你多照看着些，平常多劝劝他，尽量让他愿意留在咱们大队上。” “你放心吧......” 薛老头也是笑着道。 “今天带他走的时候，除了帮他收拾了点东西，我一把火把他房子都给点了，他还能上哪去？” “额.......” 田向南忍不住冲殷老头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又想到了张二狗的事。 “对了，殷老叔，今天跟着卡车去县里扯证的张二狗和李知青咋没回来？” “哦，你说那对小两口。” 殷老头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示意了一下。 “那小两口领过证了，还给我们几个送了糖，不过，说是要在县里买点东西，就耽搁了一下，可能明天才会回来。” “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一听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出啥妖蛾子就行了。 到了路口这边，田向南跟老头分别，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儿。 一进院，那就看到正屋里的灯亮着，田庆华坐在桌旁，手里捧着一个碗，听见动静，正扭头看过来。 “哟，你醒了？” 田向南有些惊讶，走过去将先前留下来的火腿肉放到了桌子上。 “吸溜......” 田庆华将嘴里的面条咽下，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幽怨。 “我纯粹就是饿醒的，等了半天也没人回来，幸好在灶间里找到了一点挂面，只能自己先垫吧一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桌上的纸包，看着里面切好的干牛肉和火腿，眼中的幽怨已经流淌到了脸上。 “你可倒好，自己出去喝酒，把我一个人撂家里。” 田向南闻言，也感觉很不好意思。 “咳咳，那啥，我就是去薛老头那边看了看，正赶上俩老头喝酒，就跟着坐了一会儿。” “我这不也是想着，你一路奔波，说不定得睡一会儿......” 田庆华这会儿已经夹了一块火腿，放在嘴里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还有目光朝桌上示意了一下。 田向南无奈，起身从屋里拿了一瓶酒和一个碗过来，放到了田庆华面前。 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注意到，田庆华面前的桌面上，还摆着一个摊开的黑色封皮笔记本。 “你这是，又研究啥呢？” “嘿嘿.......” 听他问起，田庆华得意的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随后就把面前的黑色笔记本递了过去。 “这是我这小半年，在外考察下来的成果......” “哦......？” 田向南好奇的接过来，随意的翻开几页看了看。 就见每一页都有记载着某某地，某某厂，某某单位，还有联系方式。 更让田向南惊讶的是，在这些场地单位联系方式后面，还记载着这些厂子生产的产品，甚至有几个也在后面标明了他们所需求的产品。 “这......” 田向南越翻，心中就越是吃惊，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田庆华。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的怕不是有几百个工厂单位，再加上各自需求联系方式地址之类的，这不整整一个70年代末的黄页吗？ 而且这玩意比黄页可厉害多了，上面居然还记载的有各自的供需。 大略的看到最后，田向南和上笔记本，忍不住冲田庆华竖了个大拇指。 “牛，你是真的牛.......！” 第539章 田庆华的改变 田向南手里捧着这本黑皮笔记本，毫不吝啬的朝田庆华发出了自己的赞赏。 他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聪明的想法，借助考察的名义，记下了这么多工厂单位的供需关系。 眼前这哪里是个普通的笔记本啊，这就是一张热乎乎捧在手上的关系网。 再加上以田庆华现在的官方身份背书，那但凡他能费点心思做个中间人，帮各个地方的工厂单位相互联系一下，彼此资源互补，很快就能扯出一张遍布小半个江南的关系网。 田向南颇有些不舍的把笔记本又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了对面的田庆华。 “这东西，你以后做外贸可不一定能用得上啊，毕竟有些工厂单位离的太远，把产品运过来也不划算。” 田庆华闻言也是点点头道。 “这都是我一路上出差记下来的，现在我想做外贸，也就是想看看这张本子上记的东西还有没有用？” “不过后来听你跟我这么一说，跟咱隔壁老毛子也用不着那么多产品，所以，这些东西一时还真没了什么用处.......” “就是可惜了，好歹这也是我一路上的劳动成果。” 田向南闻言也是跟着皱起了眉头。 确实，这些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些特殊的供需信息，但这玩意儿是具有时效性的，现在看起来很重要，可要是等再过上几个月，说不定就是废纸一张。 不，起码还能当个黄业用，只是价值上要打了点折扣。 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记得当初你跟那位储主任他们，就是想借着这种联系，多跑跑，争取多拉些关系，弄个关系网嘛？” “现在你咋又突然改主意，想做外贸了？” 看到这个本子上的信息，田向南也突然想起先前田庆华，还有那位青市的褚主任以及唐主任，三人就是想借着电线开路，好多拉拉关系的。 怎么田庆华这出去转了小半年，回来又突然有了做外贸的念头。 田庆华嘴里塞着牛肉，又灌了点面汤，这才有些含糊的回答道。 “也没啥，就是觉得老褚跟老唐那两个人......” 田庆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随后他掏出烟，丢给田向南一支，又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才接着道。 “老褚跟老唐吧，想干拉关系这事，我觉得不是真想给这些厂子帮忙。” “我瞅他俩那意思，感觉就是想从中弄点好处，捞点回扣啥的，所以我本来想干这个的心思也就淡了，他俩不弄，我一个人也弄不出啥大动静。” 田庆华说到这里还皱了皱眉。 “而且我还听说，他俩好像还有自己出来干的意思？” “哦......？” 田向南闻言，很是惊讶的看着田庆华。 “你说他俩打算出来单干？意思就是不在体制内混了。” 田庆华点了点头。 田向南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惊叹。 他没想到，那位褚主任和唐主任竟然还是这么有魄力的两个人。 真要这么算的话，他们大概是国内第1批下海的人了吧。 可是想到这，田向南又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 第1批下海的人，也绝对是死得最惨的那一批。 他们俩要是搞实业的还好，凭借这种超前的眼光和魄力，或许还真能侥幸脱颖而出，博一个大浪淘沙的机会。 可像他俩这样左手倒右手，两头吃好处的，一旦出了事，那绝对没跑，起码得十年以上。 看样子，以后跟那两人也要保持一些距离了。 田向南也点上了烟，再次看着田庆华问道。 “那你这算是跟他俩分道扬镳了？” 田庆华神色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 “我跟他俩不一样，我肯定是得在体制内混的，要的是成绩，不想沾那些。” “行，你有目标就行......”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我听田庆国说，说过的日子，田家的老爷子可能会到这边来，这事你知道不？” 田庆华闻言，一脸迷茫的摇摇头，眼中还带着几分惊诧。 “老头子要过来？我没听说过呀。” “我这小半年都在外地了，刚回来......” “行吧.......” 见他不知道，田向南也没有多问。 “那你吃完赶紧回去休息吧，没啥事，我也去睡了。” 这会儿，他的酒意也有些上头了，跟田庆华说了一声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东屋躺下了。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第二天。 因为昨晚喝了酒的原因，早上田向南起的稍晚了些。 洗漱的时候也没见到田庆华，他好奇的去西屋看了一眼，发现人没在，也没在意，直接就去往了大队部那边。 来到大队部门口的时候，就见孙胜利站在大门前，目光一直朝对面山货站瞅着，一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模样。 田向南过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瞅啥呢？” 说着，他也顺便朝对面看了一眼，发现山货站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还传来了一些人说话的嘈杂声。 “书记......” 见到田向南，孙胜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刚才田庆华同志说是要去放电影，把东西都拿过去了，现在在里面捣鼓呢，也不知道咋样了。” “哦......？”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又看了眼脸色有几分不自在的孙胜利，终于知道他先前为啥是那副模样了。 估计是大队部里的其他人都去看热闹了，孙胜利也想去，又知道大队部不能不留人，所以才守在门口。 “呵......” 田向南没好气的冲他摆摆手。 “给你10分钟，10分钟以后，把其他两个也给我叫回来。” “诶，谢谢书记......” 孙胜利答应了一声，呲溜一下就跑了。 田向南也没在意，进到了院子里，目光一扫间，看到张翠那财务室里有动静，便走了过去。 刚来到门口，田向南就听到里面刘大有的声音。 “张翠同志，我的张大会计，咱这都这么好的合作关系？几头猪的事，你还能做不了主吗？” “实在不行，我下回过来的时候再多帮咱青山大队寻摸点好东西，你就说你们想要啥吧？” 刘大有此刻正背对着门口，语气中带着商量与讨好，似乎正在跟张翠商议着什么事情。 正好张翠察觉到门口的光线变化，抬头发现是田向南，顿时就笑了起来。 “刘大科长，你就别搁这跟我念叨了。” “这不，正好我们书记来了，这事你先问问我们书记吧......” 第540章 早上的安排 “哦？啥事还需要问我？” 田向南这会儿正好从门口进来，闻言也就顺嘴接了一句。 “额......田书记.....！” 刘大有闻声回头，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 田向南笑着看看他，又看了看张翠。 “书记......” 张翠笑着解释道。 “刘科长想把咱那些猪都收了，这一下出的量太大，我不太好做决定。”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瞅了刘大有一眼。 “刘科长这回的胃口这么大吗？我记得那猪圈里好像还有差不多40头肥猪吧？” 最后一句话，他是问的张翠。 张翠点了点头。 “去年留下的有38头，还有几十头小的。” 田向南点点头，招呼刘大有坐下。 去年由于落雪落的早的原因，那会儿大队上都忙着工作以及清理林子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没顾得上其他。 等到后来年节准备杀猪分肉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什么原因，猪栏里的那些大猪的状态都不太好，大都是病蔫蔫的。甚至还死了一头。 于是那会儿田向南就没让杀，生怕是猪得了什么毛病，只挑了几头比较健康的杀了，然后又让民兵队去山里打了些野猪，这才算是给大家分了肉。 后来，田向南让人精心照顾着那些猪栏里的猪，过了一个冬天，那些猪反而又好了过来，这才留到了现在。 现在这三四十头可都是养了快两年的，正儿八经的大肥猪。 这玩意儿要是放在10多年前那困难的几年，一个采购员能收上这么一头大肥猪，回去起码能换个副科长当当。 现在大肥猪虽然不那么稀罕了，但一次性这么多，也不是一般地方能拿得出来的，毕竟现在又没有私人养猪场啥的。 而且刘大有这回带来的物资虽然不少，但统计下来估计也就小几千块钱。 可是他要从青山大队收购的鸡鸭鹅，包括蛋类还有山货，再加大头的粮食，这些算下来最起码也大几千了，要是再加上这30多头大肥猪，怎么也得上万了。 青山大队的采购都是现账现结，可没有年底结账那么一说，刘大有他一个纺织厂采购科副科长，能一次拿得出这么大资金吗？ 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刘大有笑着解释道。 “田书记，不瞒您说，我这回多采购一些物资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再过半个多月，就是我们第三纺织厂的厂庆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厂的效益还不错，而且还做了几个外贸单子，资金也充裕了些，所以厂领导才想借着这次厂庆的机会，好好庆祝一下，也多给员工们整些福利。” “哦？你们也做外贸单子了？”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忽然又想到他们县纺织厂那个莫名其妙的外贸单，于是就跟着追问道。 “县纺织厂的那个外贸单，是不是你们给的？” “没错......” 刘大有笑着点了点头。 “那只是我们母厂分下来的一个小单子。” “哦......” 田向南恍然，怪不得他们县里的一个小纺织厂，能莫名其妙的接触到外贸单呢，原来正主在这儿呢。 “行......” 田向南点了点头，既然对方有钱，那几头大肥猪他还有啥舍不得的，反正那些小猪崽子们等过年差不多也又能出栏了。 于是他就对张翠交代道。 “猪栏里的猪咱自己留8头，剩余的30头都可以刘科长吧......” 顿了顿，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还有仓库的那些粮食，留一点备用就行，其他的刘科长能带多少带多少。” “知道了......” 张翠笑着点头。 “诶哟，那可太谢谢田书记了......” 刘大有闻言也是喜笑颜开。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三人听到院里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田向南扭头看去，就见大队部的院子里，一下子涌进来四五辆自行车，每辆自行车上都有前后两个人，甚至还有的车上坐了三个，一下子十几个人一窝蜂的站到了院子里。 田向南从屋里出来，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见到了陶莹莹，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陶家坝的人来了。 昨天陶老书记就已经说过，今天会派人来他们这里学习拖拉机的操作以及耕种，田向南一大早过来，也就是过来等着安排他们呢。 “田书记......” 见到从屋里出来的田向南，陶莹莹笑着的喊了一声，随后又对着随行的10多个人介绍道。 同志们，“这位，就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 “田书记好.......” 众人闻言，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田向南，整齐的喊了一声。 “呵呵，大家好。” 田向南笑着冲一众人摆了摆手。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青山大队。” 随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领头的陶莹莹。 “你们这一路过来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 陶莹莹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一路上都是换着带人的，并不累，田书记，还是赶紧安排我们到地里干活吧。” “呵.......” 田向南闻言好笑的看了看她。 要不是她这会儿还有一些微红的小脸，再加上额上的几滴汗珠，再加上还有些尚未平复的气息，她再说不累的话，田向南还真信了。 从陶家坝来他们青山大队距离并不算近，而且路况也不好。 即便有自行车，一个人骑还好，可是带个人就不那么轻松了。 陶莹莹先前进院子的时候，后面明显带着一位女同志。 甚至还有男同志骑的自行车，前后都带一个人呢，这一路上下来能不累吗？ 这会儿除了陶莹莹之外，人群中甚至还有几个人连气都没喘匀呢。 “行吧......”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田向南也不好多说什么，招呼了众人一生就准备带他们去南坡的农田里。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田向南想到张翠等会儿可能还要跟刘大有出去统计，于是就回身对陶莹莹一伙人示意了一下。 “大家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安排一点事情......” 田向南说着，便直接走向对面的山货在仓库。 进了山货站，田向南才发现，眼下仓库里的人还真不少，都围堵在仓库那头呢。 这会儿里面的小平台上已经被挂上了幕布，田庆华正被人群簇拥在中间，摆弄着放映机呢。 此时放映已经开始了，墙上的幕布上也有了画面，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田庆华放映技术不到家的原因，画面总是抖动，而且还一卡一顿的。 尽管如此，围观的人群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很多人还在彼此讨论着。 田向南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发现这会儿来看热闹的，大多都是屯子上的老人妇女孩子，只有少数几个还没去上工的年轻人。 他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高喊了一声。 “孙胜利，等会儿别忘回去看着。” 人群中的孙胜利几人听见声音，回头见是田向南，连忙都站了起来。 孙胜利更是笑着答应了一声。 “诶，书记，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第541章 陶莹莹的心思 眼看着田向南朝对面仓库去了，这边的一行人也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他们这一行10多个人大都是家住在陶家坝公社的，有几个还是在公社干的临时工。 这一回把他们聚集起来，名义上是到青山大队这边学习，其实，他们就是陶家坝公社选拔出来的拖拉机手，是顺带过来学习驾驶机械的。 他们一行总共13个人，除了陶莹莹和另外一个圆脸蛋的女孩之外，其余十一个都是男青年。 再加上这些人家大都是住在公社附近的，所以，大家伙彼此也算熟悉。 这时，那圆脸女生已经凑到了陶莹莹身边，看着对面的仓库，小声笑着道。 “莹莹姐，我看这田书记年纪不大，不过说话做事，还真有几分领导派头的嘛？” “你这不废话嘛？” 陶莹莹闻言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人怎么说也是个大队书记，而且青山大队还不是一般的大队，说不定以后就成为青山镇了呢，那可比咱公社书记还高半级呢。” “嘻嘻......” 圆脸蛋女孩闻言却只是嬉笑了一声，明显没把陶莹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又朝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打趣道。 “能当上乡镇书记不是更好？不就更配得上你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接你爸的班呢......” 陶莹莹闻言面色一红，有些羞恼地拉住了圆脸女孩的手臂，另一只手朝她的圆脸上掐去。 “我让你再瞎说，看我不撕了你这张乱编排八卦的嘴。” “唔，唔，莹莹姐，快放手......” 园林女孩被他掐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了，一边求饶，一边继续小声道。 “莹莹姐，我可没瞎说啊，你再不放手，我可大声喊出来了。” 陶莹莹闻言，连忙松开掐她脸蛋的手，顺势捂住了他的嘴，然后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这里可是青山大队，咱过来是有正事的，你可千万别瞎说捣乱.......” “要是因为你乱说话，破坏了这次借铁牛的事，看你回去你爸不揍死你......” “唔唔.......” 圆脸女孩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被掐过的脸蛋，看着陶莹莹，眼神颇有几分幽怨，却仍旧嘴硬的小声嘀咕道。 “我真没瞎说，上回去你家找你的时候，还听见你爸和你妈聊这个事儿呢？” 陶莹莹一听，眼中也不如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你.....你说真的......？” 见对方点头，陶莹莹的心跳都不由加快了几分，声音也跟着压低。 “那.....我爸妈是咋说的？” 圆脸女孩却是白了她一眼，嘴里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明显还拿乔上了。 “就不告诉你，谁让你掐我的......” 陶莹莹咬了咬牙，抓住她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 “你不说，我还掐你......” “唔......” 女孩我也连忙单手捂住了脸，却又觉得不保险，这才求饶般的道。 “行行，我说，真是怕了你了。” 顿了顿，她似乎回忆了一下，才跟着说道。 “其实我也没听到多少，就是你大嫂生娃那天，我去你家想看看来着，就听到你爸妈在灶间里说话。” “当时是你妈说的，说田书记还挺热情的，来回两趟，还把人专门给你们送回来了。” “当时你爸也不知道顺嘴还是咋的，说了一句，说田书记这个人应该还不错，不知道跟你在一起能不能般配？” “不过我听你妈的意思好像不太乐意，说你怎么也是个大学生，将来肯定是要嫁到县里去的，要是往山里嫁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你爸就说了一句，你妈不懂啥的，然后就没再说了。” “没啦......” 陶莹莹跟着问了一句。 圆脸女孩摇了摇头。 “没了，我就听到了这么几句，好像是你爸有这个意思，但是你妈没同意，然后就没再说了。” “哦......” 陶莹莹一听，这才放下了心。 平心而论，她对田向南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但这也仅限于佩服对方的能力，敬佩于对方能带领着青山大队发展到这么好。 可是到目前为止，这种感觉也仅限于对于对方能力的敬佩上，双方也只是处于工作上的关系。 真要是她爹有想要把两个人直接凑到一起的想法，那陶莹莹心中肯定还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她也算是上过大学，当得上一名新时代独立女青年，对于包办婚姻这方面的传统，肯定是有自己的看法。 好在他爹似乎也只是随意的这么想过，陶莹莹的心里也不由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田孝南已经从对面的仓库走了回来，趁着他们一行人招了招手。 “走吧，咱们去南边地里......” “诶......” 陶莹莹答应了一声，招呼着众人跟了上去。 原本她还是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想要跟田向南交流一下的，不过经过先前王丽的那一番话，陶莹莹这会儿再面对田向南，心中莫名多了一种别样的情绪，让她一时间倒是不好开口了。 她这边没开口，旁边的圆脸女孩倒是没那么多顾虑，大咧咧的上前两步，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你好，我叫王丽，是陶家办公社的临时办事员。” 田向南转头看了这圆脸姑娘一眼，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你好，王丽同志.......” 见田向南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圆脸女孩明显更放开了几分，说话也更随意了。 “田书记，听说你是前几年才下乡到咱们这边的知青，你多大了呀？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大队书记，你可太厉害了。” “呵呵......” 面对这么一个活泼外向的小丫头，田向南的心情明显也跟着年轻了几分，同样很随意的回答道。 “谢谢王丽同志的夸奖了，我确实是前几年下来的知青，今年24岁了。” “哇......” 王丽嘴里惊叹了一声。 “田书记，你才比我大5岁，就当大队书记了，我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办事员，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转正呢。” “对了，田书记，你今年24了，听说还没有结婚吧？那你有没有对象呀？”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刻，他的心情也很放松，就跟同龄人聊天时一样的随意。 “没呢，这几年工作忙，也没有碰到合适的。” “那田书记，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对象呀？” 王丽一听，连语气似乎都跟着兴奋了几分。 “我们公社那边优秀的女同志很多呢，而且大部分我也都认识，就比如......” 她的嘴里叽叽喳喳的，说话的同时，脑袋就准备向后看，却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拽了回去。 陶莹莹一把伸手捂住了王丽的嘴，有些尴尬的冲田向南笑了笑。 “呵呵，那啥，不好意思田书记，王丽她.....性格比较活泼.......！” 第542章 大队部被盗 “呵呵，没关系.......” 田向南笑呵呵的道。 “反正就像王丽同志说的，大家年纪也差不多，就当是聊聊天......” 田向南这么说着，就带着这一行人随意聊着，出了屯子，往南而去。 “轰......” 就在这时，大家忽然听到西北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炸响，同时，脚下的地面都有一些很强烈的震感。 “啊？” “这是怎么了？” 一行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甚至有几个人都下意识的蹲到了地上，脸上带着害怕的神色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这是咋了？” 田向南也被这突然的声响给吓了一跳，随后他连忙回过头四下张望，等看到西北矿场那边腾起的烟尘时，心中顿时恍然。 昨天郭远征就和他说过，矿场那边由于开采难度原因，准备使用炸药开采了，没想到今天就开始了。 “大家不要害怕......” 搞明白了原因之后，田向南连忙对着陶莹莹一行人解释道。 “这是我们矿场那边在用炸药开矿呢，所以动静就大了一点，请大家不要紧张.......” “哦，原来是这样。” “这也太吓人了，呵呵.......”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陶莹莹一行人这才松了口气，也可能觉得先前大家表现的有些太差劲了，所以这会儿几人的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也都不要在意，这矿场开工使用炸药的还是头一回，没见刚才我也被吓了一跳吗？呵呵......” 田向南见状，故作自嘲的安慰了众人一声。 听他都这么说了，众人的神色这才好转，气氛也恢复如先前那样。 来到了南坡地里这边，田向南老远就看到拖拉机队伍正停在地头上，汪杰正站在旁边地头的一片土坡上，被众多拖拉机手们簇拥着，似乎是在安排着等会儿的机械分工。 “老汪.......” 等来的近了些，田向南直接朝汪杰那边喊了一声。 “额......” 汪杰闻声转过头，见到田向南的时候，嘴里安排的活计也停住了，随后直接分开人群，迎了过来。 “书记......” 喊了一声之后，汪杰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田向南身后的这一行人身上，看到人群中陶莹莹的时候，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陶莹莹也微笑点头回应。 “这位陶莹莹同志，你昨天也见过了。” 田向南笑着给汪杰他们做介绍。 “陶莹莹跟他身后的这些同志，都是陶家坝公社那边派来的学习拖拉机技术的，你这边看着安排一下，尽量安排他们上去感受一下。” “知道了，书记.......” 汪杰昨天就知道有这件事情了，所以脸上也没有意外，笑着招呼起陶莹莹她们一行人。 把人交给了汪杰之后，看着对方又开始重新安排起工作，田向南也没有再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去了。 一路回到屯子口这边的时候，田向南想到先前的爆炸，忽然也生出了想到矿场那边看看情况的心思。 可就在他准备顺着石头河边绕过屯子去小西坡的时候，田向南猛然听到旁边又跟着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砰......” 听到这道声响，田向南愣了一下。 他先是朝着小西坡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预想中扬起的烟尘时，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对......” 刚才这道声音跟矿场那边的爆炸有些不同，而且也没有察觉到震感。 “这是......枪声？” 田向南猛然转头朝屯子里看去。 先前枪声好像就是从屯子里传出来的。 想到这儿，他的心头一沉，连忙又调回头往南边屯子口走。 “田书记.......” 他这边刚回到屯子口这边，就见一个手里提着枪的人，快步朝这边跑来，远远的就朝他喊了一声。 田向南连忙快步迎了上去，看了一眼这人，认出他应该是今天和孙胜利一起值班的民兵，早上在仓库放电影的时候也见过他。 “咋了，谁放的枪？” “田书记，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这个民兵看样子跑的挺急，来到面前的时候大口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勉强说了一句。 田向南这下眉头皱的更深了，一边快步往回走，一边问他详情。 可惜这个民兵是被孙胜利招呼着出来找他的，对事情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大队部那边出了事。 大队部能出啥事呢？ 田向南一边强压着心头的疑惑，一边又将脚步加快了几分，一路小跑着往屯子里赶。 跑了大约十几分钟，等他来到了大队部这边，田向南才发现，这边大队部门口都已经被人群给围满了。 “让让，都让让，田书记回来了......” 随着有眼尖的喊了两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田向南走了进去。 田向南进了大队部的院子，这才发现这会儿院子里也站了很多人，张翠，刘大有，田庆华，还有几个民兵和几个大人孩子。 “出啥事了？” 田向南扫了一眼众人，皱眉问了一句。 “书记......” 张翠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咱财务室被盗了，那放钱的铁皮柜子被撬开了，里面的钱都被人偷走了.......” “啥......？” 田向南初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大队部里平常都没缺过人，再加上还在屯子中间，居然还能被人给偷了？ 可随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在院里和门口扫了一圈，皱眉问道。 “今天值守的孙胜利他们呢......？” 张翠摇了摇头。 “最开始好像就是孙胜利发现问题的，开了一枪，然后跑出去抓人了......” “让让，都让让.......” 也就在两人话音落下的功夫，众人就听到门口传来几声熟悉的吆喝声，随后人群拥挤间，孙胜利带着另一个民兵挤了进来，手里还都各自拎着枪。 田向南看了孙胜利一眼，单从他这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没抓到人。 想到早上看电影的事，田向南吸了口气，强压住心底的烦躁，这才看着孙胜利道。 “孙胜利同志，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43章 被盗经过 “孙胜利同志，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田向南的询问，孙胜利阴沉着一张脸，低着头，好半天才闷声憋出一句。 “对不起，书记，我错了.......” 随后，孙胜利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起因还是因为看电影的事...... 去年来放映队那一回，孙胜利刚好排到要值班，所以也就没咋看过。 平常听大家伙偶尔说起上回放的那几部电影啥的多有意思，他的心里早就憋着好奇了。 正巧今天早上田庆华在对面仓库里摆弄放映机，放的还都是以前听没听过的片子，所以孙胜利就没忍住好奇，过去凑了会儿热闹。 早上田向南走的时候叮嘱他的话，孙胜利也记在心里了，田向南走过，他就回大队部看了一下，那会儿张翠和刘大有也都在。 孙胜利知道大队部这边有人之后，心里也放松了一些，想着，再过来看几分钟。 可孙胜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张翠带着刘大有又出去统计物资了，这一下子大队部这边就没人了。 一直等到这部电影，磕磕绊绊的放了快一半了，孙胜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回大队部去查看情况。 可当孙胜利走回大队部的时候，看了下，发现财务室的门没关。 当时他也没在意，以为是张翠和刘大有还在里面商谈事情，于是就去了旁边平日值守的杂物房。 可回到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想着出来看看。 但是他这一出来，正看到有个人影从西边墙角那里爬上了大队部的高墙。 “谁......” 孙胜利一下子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又回屋子里拿了枪。 也就在这一耽搁的功夫，等他再出来，正看到对方从墙头上跳下去的半个身影。 孙胜利拎着枪跑了过去，路过财务室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靠墙的那个大铁皮柜子现在柜门已经打开了，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胜利果断朝天开了一枪，然后就往大队部门口跑。 等对面仓库听到动静的人赶过来之后，他叫过了那两个值守的民兵，一个安排去给田向南送信，另一个让他去拿枪，跟自己一起去追人。 随后，他又让几个看热闹的乡亲们帮着守住大队部门口。 可是这么一耽搁的时间就已经不短了，等孙胜利带着人跑到后面去追的时候，又哪里还能追得上。 他们两个人在周围转了一圈，一路上就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平常屯子里这周围偶尔还能看到老人孩子的，可是今天仓库这边放电影，这附近知道消息的人都赶来凑热闹了，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在家。 没有抓到那个逃跑的人影，也没有碰见一个目击者，孙胜利在周围绕了几圈无果之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带人回来。 听到孙胜利叙述的事情的经过，田向南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直把孙胜利看得头都抬不起来时，这才又将目光转向了张翠。 张翠明白他想问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书记，我这也刚回来，还没进去看过呢。” “行，那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田向南点头，带着张翠，两人来到了财务室门口。 财务室门口的锁好好的挂在门上，只是挂着锁头的圆鼻子被从门梁上生生扯了出来，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撬的。 他的目光往屋子里扫了一圈。 屋子里倒也算不上乱，只有张翠那张办公桌的几个抽屉被拉开了，办公桌旁边靠墙的大铁皮柜子，这会儿也正敞着口。 而旁边那个昨天银行才送过来的小一些的保险柜倒是好好的。 田向南走过去，蹲在两个柜子前仔细看了看。 他们青山大队财务室原本的这个放钱的柜子，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铁皮柜，虽然不算薄，但上面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勾连锁。 这玩意儿说白了，保险能力也就聊胜于无，随便一个成年人，拿根撬棍都能撬开。 这不，看着这铁皮柜子柜门以及柜壁上那明显的凹痕，应该就是被用撬棍撬的。 而旁边的那个小一点的保险柜上，在柜门的锁口那里，同样也有一些划痕。 看样子，是先前那人也想用撬棍撬这个保险柜，好在这个保险柜是银行那边送来的专业的，柜门的缝隙极小，撬棍根本插不进去。 “蠢货......” 回想起先前孙胜利诉说的情况，田向南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不由暗骂了一声。 按照孙胜利的说法，他电影看到一半回到大队部这边的时候，估计偷东西那人应该正被他堵在财务室里面呢。 只可惜那会儿孙胜利并没有在意，又回屋耽搁了一会儿，这才给了那人有机会翻墙跑出去。 田向南看了看铁皮柜子里面，除了凌乱的几沓钱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钱票散落着，包括铁皮柜子面前的地面上都有，可见那人当初被堵在屋里那时候的仓惶。 “呼.....” 田向南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旁的张翠问道。 “这柜子里有多少钱？能估摸出大概损失吗？” 张翠蹲下身往柜子里剩下的钱票看了一眼，又扫了扫地面上散落的那些，随即叹了口气。 “损失不少，光钱的话，少了最起码有十几沓，也就是1万多，票好像也少了不少。” “具体的，我得整理一下，对过账之后才能有准确答案。” 说到最后，张翠也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幸好这才只是上半年，最近的支出又比较多，再加上电线厂那边现在都从银行结算，所以咱们大队上现在其实也没有多少现金。” “要是像去年那样，这一下损失可就难说了。” “哼，我就怕他有本事拿，没本事花......” 田向南闻言冷哼了一声。 他知道张翠话里的意思。 像去年以及前两年那样，他们大队财务室钱最多的时候，里面存的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一个大铁皮柜子里面都塞得满满当当。 真要那时候被偷一回，那才叫伤筋动骨。 可是田向南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大队部被偷，这件事情的性质太坏。 一个小偷偷东西都偷到他们青山大队队部里的财务室了，这跟偷银行的保险库有什么区别？都偷到老窝里面了。 这种事情，是自从青山大队组建以后，还是头一回。 少了1万也好，少了10万也罢，甚至哪怕只是少了一块钱，田向南都一定会追究到底。 绝对不能让这么恶劣性质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544章 嫌疑人 t 第545章 真的是林老四? “张大狗.......” 田向南走过去招呼了一声，又看了看几人，这才问道。 “张大狗，林老四呢，他不是整天跟你们几个在一起吗？” “田书记.......” 张大狗笑着道。 “今天上午冶炼厂这边没开工，我们就过来看热闹了，老四他，好像回屯子去了吧。” 说着，张大狗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 “老四是回去了吧？” “好像是，我看着他往屯子里走的。” “就是，我也看到了.......” “回去了？难道......真的是林老四干的？” 听到他们几人的回答，田向南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而且看几人说话时候的神态，包括张大狗，神态都显得很正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那......你们几个最近都跟林老四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田向南看着几人，又跟着问了一句。 几人闻言一愣，随后都有些狐疑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倒是张大狗反应挺快，脸上神色微变，试探的看着田向南。 “书记，你这话啥意思啊？老四他咋了？” 田向南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先别管这个，你就说，林老四最近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额.......” 见到田向南的态度，张大狗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没，没有啊，老四最近都挺好的，跟平常一样，没看出啥不对劲呀。” “真的.....？” 田向南看了看张大狗，又看了看他身后几人，见他们同样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这才无奈的挥了挥手。 “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回头要是见到了林老四，你们就让他去大队部找我.......” 在矿场这边也没找到人，田向南只得又带人往回走，准备回屯子里号召大家伙一起找人。 说实话，直到了这一会儿，他仍旧不相信林老四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毕竟林老四的家庭情况又不差，家里父母健在，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老大结婚后分出去就在他家隔壁住，二哥也是刚结婚，还没孩子，现在当拖拉机手呢。 再加上一个三姐，现在他们一家几口人都在上工，一年下来收入可不少，在整个大队也是排名中上的。 按理说他平常也不会缺花销，即便是缺，正常情况下，他家里千八百块钱也是能拿出来的，为啥还要去偷大队部？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等找到人，再把事情问清楚吧。 回到屯子里，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让大家把消息散布出去，把现在屯子上的所有人都号召起来寻找林老四。 这年月，大家对号召的动员还是很积极的，随着现在待在屯子上的人都被动员起来。很快，消息一个一个的被传了回来。 第一个消息，有人看到，在放电影的时候，林老四曾经在大队部周围出现溜达过。 第二个消息，林老四跟他哥家里都没有人，眼下消息已经扩散出去，林老四的家人估计很快就会从地里回来。 第三个消息，先前有人看到林老四往屯子东边去了。 就在田向南坐在大队部里听着各种传来的消息，综合了一下，一个个消息似乎都证明，这件事情可能真的跟林老四有关。 就在这时，老叔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田向南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老叔.......” 老叔冲他点了点头，从他这会儿的面色上来看，应该也是知道这事了。 “我先前去东坡地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好像看到林老四，拎着什么东西往林子那边去了。” “什么？” 田向南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他往哪个方向去的？” “东南边......” “东南......” 田向南略微琢磨了一下，从他们屯子往东南边去，就是大青山的边角，同样也是林子。 林老四去那里能干啥？ 除非...... 田向南想到这，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除非他能直接穿过大青山边角的林区，直接去往隔壁县。 “谭兴国......” 田向南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书记......” 很快，谭兴国就出现在门口。 “这样，你多叫几个人，带上枪，往东南边林子那边去找，看能不能找到林老四。” “知道了......” 谭兴国应了一声，就出去喊人去了。 等他们走后，田向南的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得劲儿。 林老四在进冶炼厂之前，也是民兵队的，也接受过各种训练。 他一个人要是真想跑的话，还是在这么大的林子里，那么谭兴国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撵得上。 “都让开，我要找田书记，凭啥说俺家老四偷了东西啊......” “让我们进去，我们得问问田书记。” 就在这时，大队部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田向南和老叔朝大门口看去，就见几个人正在被门口的民兵拦在外面，一个个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推搡着想要挤进来。 “那是林老四的家里人。” 老叔看了一眼，对着田向南道。 田向南点点头，冲着门外的民兵们喊了一声。 “让他们进来......” 随着他的招呼，门口的民兵就把那几个人放了进来，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对年轻一点的小两口，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姑娘。 中年女人的性格似乎更显彪悍一些，几个大步就冲到了会议室门口，瞪着坐在那里的田向南。 “田书记，我听外面都在传说我家老四是小偷，还说这话是你说的，你凭啥这么说？凭啥说俺家老四是小偷？老四他偷啥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是书记，你今天不把这话说清楚，咱也没个完......” 后面跟着进来的中年男人连忙拉了拉他媳妇，目光也跟着看向田向南，脸上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田书记，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咋听外面都在传我们家老四偷了啥东西，现在大家都在抓他呢。” “田书记，这事会不会整叉批了，俺们家老四不是会犯错的人啊......” 倒是后面跟着的那小两口和年轻姑娘三人没有说话，不过同样将目光落在田向南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546章 失踪了 面对着林老四他娘那仿佛质问一般的语气，田向南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淡的看了对方一眼。 尽管林老四他娘这会儿摆出一副很强势的样子，但是从她那略微有些闪烁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与之相比，林老四他爹表现的更加不如，这会儿他的脸上虽然堆着笑，可是他那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颇有几分囚犯等待着宣判那般的惶恐与无措。 田向南叹了口气，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无奈。 “我也愿意相信你们家老四不是这样的人，可关键是，现在你得把人找出来，让他当面出来说清楚。” “他现在人都找不见，别人会不会以为他偷了大队部的钱，然后跑了？” 听田向南这么说，林老四他爹娘也不说话了，随后似乎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田书记，我们这就去把老四找回来，让他跟你们说清楚。” “当家的走，找人去，赶紧把人找回来......” 林老四他娘叫了一声，直接拽着他老爹扭头就走，他哥和他姐也连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 还不等他们走出门口，田向南又从后喊住了林老四他家里人，紧跟着问道。 “老四最近有没有跟你们家里要过钱？”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林老四他爹娘包括他二哥和三姐，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都摇了摇头。 见到几人的神情，田向南又叹了口气，随后摆了摆手。 等到他们走后，老叔在旁边皱眉道。 “这中间会不会有啥事啊？” 田向南有些丧气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嘴里低骂了一声。 “肯定是有事，不然林老四咋能来大队部偷东西，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可他娘的这个货有啥事不说，咋非走到这一步？真要逮到了人，我非得让他爹打断他两条腿不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啥缘故。” 到了这一会儿，田向南也不得不相信偷窃的事真是林老四干的了，毕竟这么多证据都摆到眼前了。 “这事......” 老叔想了想，又跟着道。 “这事，会不会跟那些外地人有关系？” 田向南先前也有过这个想法，就比如旁人威胁林老四，或者是抓住了他的把柄，让他这么干。 “回头等林老四把钱或者什么东西偷回来之后，旁人再杀他灭口。” 不过回头想想，这种可能性又不大。 眼下这年月，人们的警惕性都很高，哪怕是邻里邻居之间都会相互警惕着，你家要是吃顿好的或者添个大件儿，别人都会顺嘴打听两句。 所以，现在正常人都不会为了未知来源的财富而冒险。 因为这些钱你就算拿到手里你也不敢花，那样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田向南更倾向的是，这事，可能是林老四自己要干的。 但话又说回来，他为啥要这么干？ 林老四是在哪个地方缺钱了吗？ 可即便他真的缺钱，他自己家里又不是拿不出来，真要是需要的话，千八百的他家还是没问题的。 除非，他这个缺钱的地方不能说，而且他缺钱缺的也多，他自己还拿不出来。 可是哪怕再缺钱，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田向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得多了，田向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跟浆糊一样，实在是没个头绪。 现在，只能看谭兴国能不能把人给追回来了。 就这么一直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又等到了天黑，谭兴国终于带人回来了。 他们一行人顺着林子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林老四或者是他的踪迹，最后只能无奈的回来了。 等到了晚上，田向南也让人又去林老四的家里问了一声，不出所料，他们的家里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整整一天，林老四算是彻底消失在他们青山大队的范围内。 张翠那边的损失也统计出来了，大队部总共丢了十五沓钱，正好一万五千块，那些零散的钞票都没动，还有各类票据也丢了一些。 到了晚上的时候，青山大队大队部被偷的消息也彻底传扬了出去，就连矿场那边的郭队长都亲自找上来询问了情况。 并且郭远征还主动向田向南保证，会在他们那些外地工人里面帮忙询问一下，或许有谁知道林老四的情况。 尽管知道这么做效果也可能是微乎其微，不过田向南还是感谢了郭队长的好意。 晚上，田向南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小院里已经飘起了饭菜的香气。 田庆华听见动静从灶间里走了出来，身上还像模像样的带着个围裙。 “先做会儿饭菜，等会就好了。” 田向南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探头朝灶间里看了看。 “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田庆华闻言冲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尴尬。 “中午我回来想了想，其实，今天这事也赖我，要不是我非得去显摆着放电影玩儿，也不至于让大队部的人过来凑热闹，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说啥呢？这事能跟你有啥关系？”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推着田庆华进了灶间，他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了火塘前。 “发生了这个事，只能说我们大队部的人缺乏了最基本的警惕心，值守的民兵也少了几份责任心。” “再说了，这事要真是林老四干的，那就说明他心里想这么干，即使没有今天放电影的事，他肯定也会找其他机会，无非就是早晚的事。” “其实丢钱啥的也没多大损失，也就是传出去有些不好听而已，可关键是。我就是想不通......” “我咋想都想不明白，真要是林老四的话，他为啥要这么干？” 田向南说到最后，忍不住咬了咬牙。 “下午的时候，我都已经把情况跟县公所那边沟通过了，到时候让他们和周围几个县都通报协查一下，真要把林老四给逮回来了，我才要好好问问他.......” 田庆华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事我估摸着挺悬的，他要真的一心想跑，到了城里跟大海捞针一样，还真不一定好抓。” “啥？你，你说啥......？” 田庆华这随意的一句话，却听得田向南脑子灵光一闪，急忙追问了一句。 “额......” 田庆华被他问的一脸迷茫。 “我.....我说啥了？？？” 第547章 一心想跑路? 田向南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定定的望着田庆华。 “你刚才说，他要是一心想跑？” 田庆华怔怔的点了点头。 “对呀，我是这么说的，咋的啦？” “一心想跑......” 田向南嘴里念叨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头。 “你说，我先前会不会有些地方想差了？” “啥意思？” 田庆华被他这神叨叨的模样，弄得一脸懵。 “我的意思是......”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辞，试图更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也让田庆华能听得懂。 “假如，我先前是以为，林老四是因为偷了钱，事发了，人才跑了的......” “可是你先前那句话提醒了我，你说林老四要一心想跑......” “咱换个角度想一想，会不会是林老四一开始就打算跑，跑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 “可是他想跑的同时，正赶上今天大队部这里没人，所以，他就顺手偷了点钱，然后才跑的。” “额.......” 田庆华听的挠了挠头。 “你这说的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不，意思不一样.......” 田向南摇了摇头，一脸的认真。 “第一种意思，那就是林老四的目标就是钱，或者是别的东西，他原本就是打算偷的，只是被人看到了，承受不了后果，这才跑的。” “第二种的意思，那就是林老四原本就是打算离开这里，离开青山大队，而偷钱，只是他临时起意的想法是，顺带的。” “意思也就是，不管这个钱丢不丢，林老四肯定是会走。” “那他为啥要走呢？” 田庆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对呀，他为啥要走呢？” 田向南也若有所思的念叨了一句。 “因为家里的原因，或者是他自己心里的原因，又或者是想换个环境，换个活法。”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想到最后，田向南不由眯了眯眼睛。 “或许，林老四是犯了什么错，或者是干了什么事，导致他不得不走.......” 在这一刻，田向南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第一次黄金失窃的事情。 “难道那事跟林老四有关？” 田向南想着，这种可能性确实有，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可能。 “书记，书记搁家没......？”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田向南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呼唤声，随后小院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田向南起身从灶间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来人竟然是张大狗，神情顿时一震。 “咋了，大狗，有老四的消息了。” “额.......” 张大狗先是一愕，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书记，不是老四的事，是我弟，二狗子跟他对象从县里回来了，两人扯了证，也买了衣服和一些东西，今晚在我家摆了一桌，想请你和老叔过去做个见证。” “正式的喜席，等明天中午再摆几桌.......” “哦，这事啊.......” 田向南闻言顿时有些泄气。 想了想，他转身回屋，在屋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包白糖和两瓶酒，随后找出一块干净的红布，把糖和酒包上，又包了10块钱在里面。 出来之后，他直接把红布包递给了张大狗。 “大狗，今天的事你也知道，我这会儿还头疼该咋处理这事儿呢，真的没啥心思过去喝酒了。” “东西你先拿着，你直接喊老叔过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张大狗伸手接过东西，看了看田向南，忍不住又跟着劝了两句。 “书记，我知道你为了老四这事心烦，但是饭总归要吃的吧，过去喝两杯再回来睡一觉，有啥法子，明天再想呗？” “算了吧.......” 田向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看到了，我这家里还有客人呢，要不这样，明天中午，明天中午我一定过去，到时候跟他们小两口喝一杯。” “那，也行吧......” 见田向南都这么说了，张大狗只得点了点头，又跟两人招呼了一声之后，就转身走了。 “呼.......” 等人走后，田向南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会儿，田庆华已经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端到了屋里的桌子上，田向南也跟着帮忙，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在桌上摆了两盆菜和几个杂粮馒头。 田庆华又拿起了桌下的酒，拧开盖子给两人倒上。 “我明天可能就回去了。” 田向南闻言，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你这都跑了小半年了，咋不多休息两天？” 田庆华端起酒杯向他示意，自己先一口闷了半杯，这才咧着嘴说道。 “我早上借你们的电话给陆凤霞嫂子打了一个，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跟她说了下。” “哦......？” 田向南闻言也来了兴趣，送到嘴边的酒杯又被他放下了，追问道。 “咋样，她那边咋说......？” 田庆华嘴里嘶着气，脸色带着几分古怪。 “她那边一时没同意，也没拒绝，就是让我有时间去她那边一趟，坐下来好好说说想法。” “毕竟今早是用你们这边的电话打的，这关于是外贸的事，所以电话里也就没细说。” “只不过陆凤霞也说了，就算是谈好了，也得让我先去那边趟趟，真能趟出路子以后再说。” “嘿.......”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笑了。 “你这位大嫂，属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真要等你把路子都趟好了，那回头你直接跟咱这边厂下订单不就行了，那时候她再过来还有啥用？直接等着立功吗？” 田庆华闻言，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办法，估计她还以为我想一出是一出呢，毕竟以前我做事就有些不靠谱，没少让老大老二帮我擦屁股。” 说到这里，田庆华叹了口气，又端起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眼神中似乎也多了几抹复杂。 “这事要是真能干成了，到时候大嫂过来，大哥也能跟着过来，还有小叔两口子，说不定也能来这边.......” 说到这里，田庆华意有所指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真要那样的话，到时候田家的几房，也算是在这边聚齐了.......” 田向南闻言一怔，随即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呵......” oh. 第548章 讨论如何处理 第二天，田庆华一早就走了。 田向南把他送上了林场出去的火车，随后就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此时的大队部里，老叔，张翠，几个小队长，赵大虎，还有妇女主任林大花，都在这里等着了。 其中还有孙胜利，以及另外两个昨天值守的民兵。 今天是要讨论一下昨天被盗事情的处理结果。 林老四就不用说了，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已经被定义成逃犯，小偷了。 今天主要是讨论对孙胜利几人的处理，以及这次被盗事件后续的处理。 田向南坐下之后，目光扫了一圈在座的众人，以及旁边站着的孙胜利三人，轻咳了一声。 “事情的经过大家也都清楚了，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咳咳......” 田向南话音落下，最先开口的就是一小队的孙国喜，往日里都喜欢后发言的他，这一次似乎是有了很强的表现欲。 “我先说两句吧......” “我认为，这一次大队部被盗抢的事件非常恶劣，影响也是很不好的.......” “所以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这种苗头，杜绝再出现类似的事件，这一次，我们应该严肃处理。” 说到这儿，孙国喜转头看了一眼旁边面色紧张的孙胜利几人，这才又跟着道。 “首先，昨天值守的民兵，孙胜利三人应该负主要责任，要不是他们在当值期间跑出去凑热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建议对他们三人严肃处理，取消他们的民兵名额，扣除上半年的民兵工作补贴.......” 孙国喜这话一出，孙胜利三个人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面带哀求的看向了田向南。 桌上的其他几个人闻言，也都不由用怜悯的目光看了孙胜利几人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田向南的身上。 田向南皱了皱眉，一时间也没有作出回答。 其实说起来，孙国喜说的这个惩罚算是很严重了。 青山大队的民兵分为两种，一种是谭兴国所带领训练的那种，就是带个民兵的身份，平日里参加训练，只有有群体活动的时候才会被召集起来。 比如召集人到山里打猎，或者需要人一起维持秩序之类的。 这一类民兵平日里还是要跟着大队参加劳动的，只不过比普通人一年多了600工分的民兵补贴。 还有一种就是像孙胜利这种，算是全职的。 全职的民兵小队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孙胜利带领的几个人，另外一个就是林二海带领的，每个小队也就不超过十个人。 这两个民兵小队不参加平日里的工作，只是负责值守任务，比如大队部，冶炼厂，车棚，电线厂，包括窑厂那边都有。 他们这两个小队的值守民兵，除了最基本的民兵补贴之外，值守的时候还有工作补贴，夜班也有夜班补贴，而且补贴很高，算下来，只是比天天上工的乡亲们低一点罢了。 但是他们值守小队的工作时间是全年制的，所以一年算下来，收入并不比普通的大队队员们低，甚至还要稍高一些。 所以，当初成立这两个值守民兵小队的时候，名额还是经过了好一番选拔呢。 可孙国喜一句话，就等于将他们上半年所有的工作收入全部扣除，只剩下了那一点民兵补贴。 真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孙胜利几个人咬牙也能认了，毕竟是本来就是他们犯的错，害的大队丢了这么多钱，哪怕扣个小半年工资，他们也没话说。 可这一下子连民兵名额都要被收回，几个人可就有些急了。 田向南也没急着表态，而是看了看旁边的孙国喜。 “孙队长应该还没说完吧，要是有别的建议，就一起说出来吧，大家讨论讨论。” 孙国喜闻言笑了笑。见田向南没有反对他的提议，他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 “还有林老四偷钱的这事，现在已经确认无疑了，就算是林老四跑了，不过他的家里人可跑不了。” “我提议，将这笔被偷的钱款算在林老四的家里，由他爹他娘，还有他大哥一家，二哥两口子，还有一个姐姐，全家来还。” “每年年节的时候，除去给他们家留下必备的口粮之外，其余的直接扣除，用来填这笔账。” 说到最后，孙国喜还故作轻松的轻笑了一声。 “呵，好在林老四偷的钱不算多，他家里三五年应该就能还清了。” “额.......” 听到孙国喜的第2个提议，会议桌上的几个人，有的皱眉，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最后，所有人还是看向了田向南和前面的老叔，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田向南也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叔。 老头从开会以来，只是眯着眼睛嘬着烟，一言不发，脸上也很平静。 察觉到田向南的目光之后，老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拿主意吧。” “行......” 田向南闻言也没客套，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放下来，目光看向了桌上的几个人。 “你们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并不像是以往关乎大队发展的讨论会，所以除了孙国喜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人主动发表意见。 倒是坐在孙国喜对面的赵大虎嘴巴动了动，脸上带上了几分犹豫的神色，却终究没有开口。 田向南目光扫了他一眼，见他确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就没有追问。 他的手放在桌上，握着茶杯，食指轻轻在茶缸子点了几下，目光这才看向了孙胜利三个人。 “先前孙队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鉴于你们这次的失职，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所以肯定是要对你们三个进行处理的。” “不过.......孙队长的处理方式稍微严厉了一点，我在这里就将他的法子折中一下。” “参考孙队长的意见，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扣除上半年工作补贴，要么取消你们的值守民兵名额，你们自己选。” 田向南话音刚落，旁边的孙国喜就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赞成的道。 “田书记，他们这几个人工作根本一点都不上心，正因为他们的失职，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像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怎么还能放心让他们继续担任这种值守的任务.......？” 孙国喜这话一出，田向南也不由皱眉看了他一眼。 不光是他，就连站在后面的孙胜利，也抬起头，隐晦的瞥了一眼孙国喜的后背，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 第549章 处理后续与提炼差异 田向南看着孙国喜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诧异。 而且不光是他。就连桌上的其他人，此时在看向孙国喜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复杂。 毕竟说起来，孙胜利和孙国喜还是本家呢，而且孙胜利算起来也是他的一个侄子，没想到这人处理起事情来这么严肃，也这么铁面无私。 田向南看了对方一眼后，笑着摇头道。 “孙队长，话也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嘛......” 面对孙国喜先前的反驳，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人又哪有不犯错的呢？” “犯了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能改正，而且我也相信，经过这次的教训之后，如果再让他们担任值守工作，肯定也不会再发生这类事件了。” “额.......” 听田向南这么说，孙国喜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表现过头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故作歉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孙胜利，随后就不再说话。 “孙胜利，你们三个怎么想？是选择扣半年补贴，还是不想当民兵了？” “书记，我承认错误，我想继续当民兵，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 田向南话音刚落，孙胜利就连忙开口了，一边承认错误，一边也做出了保证。 “是啊，书记，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愿意接受处罚，但是我们还想继续当民兵.......” 另外两个人也连忙跟着表态道。 虽然很不甘心，一下子被扣了半年的工作补贴，但是几个人都不蠢，也明白该怎么选择。 扣掉半年的补贴算什么？最起码还能保住眼下这份令多少人羡慕的工作。 要是没了值守民兵的身份，那就只能去地里干活，还没有民兵补贴，收入还不一定能比得上殷家村新搬来的普通大队队员呢。 再说了，值守民兵的工作多么轻松呀，两三个人一组，还能轮流休息，总比在地里累死累活的要强吧。 “行......” 见三人很干脆的给出了选择，也承认了错误，田向南点点头。 “那你们就先出去吧。” 等到他们走后，田向南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沉吟着道。 “至于孙队长所说的，把大队损失算在林老四家里的提议，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书记.......” 见田向南再次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孙国喜狠狠的皱了皱眉，忍不住就想开口。 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一人做事一人当，林老四犯的错，那咱们就只算在林老四的头上。咱大队上不兴搞连坐那一套。” “回头等想办法把林老四给逮回来，咱再考虑让他咋把这笔钱给吐出来不就行了？” 无视了孙国喜眼中的不甘，田向南直接拍板。 “就这么决定了......” 他说着，又看了在座的几人一眼。 “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见众人都摇头之后，田向南就直接起身。 “那就这样吧，该干啥干啥......” 结束了会议，田向南直接从大队部出来，准备去冶炼厂那边看看。 昨天晚上又想了很长时间，田向南始终还是有些搞不明白，真要按自己猜想的那样，林老四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让他不得不跑。 想到这段时间林老四一直在跟张大狗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所以田向南打算去跟他们打听一下。 今天冶炼厂正常开工，车间里面忙活的热火朝天。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贵金属冶炼车间，发现这边车间里的两组人也在忙碌着。 张大狗这边原本是五个人的，一下子少了林老四，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张大狗正在一个很大的玻璃桶前忙活着。 这个玻璃桶下面还生着火，张大狗的脸上捂着厚厚的口罩，正在用一根棒子在里面搅和着，还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来了来了，小心点.......” 就在这时，另一个同样戴着厚口罩的青山大队队员，拿着一个很大的玻璃烧杯，把里面满满一杯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浇在了玻璃桶里。 “咕噜噜.......” 玻璃桶里面的一些碎矿霎时间如同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张大狗几人连忙向旁边退了一步，这才看到了旁边的田向南。 “田书记......？” 田向南也被这刺鼻的味道刺激的退了两步，随后冲着他们几个招了招手。 他特意跟几人仔细询问了一番，结果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个几个人明显也不知道林老四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对于昨天发生的情况，几个人还都摸不着头脑呢。 偷大队的钱？然后人还跑了？？ 他们也不知道林老四怎么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询问了一番无果之后，田向南的心中也很是失望。 看着几人在忙着工作，他也没好再多逗留，招呼了一声之后，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刚准备走的时候，目光却忽然瞥见了车间另一边，那一批外来的提炼工人也在忙碌着。 想到前两天张大狗他们跟这一伙人发生了争执，田向南想了想，准备走过去看看。 “田书记.......” “哟，田书记来视察工作了？” 田向南走过去的时候，也有认识他的两个人跟他打了招呼，只不过对方的语气都是懒洋洋的，亦或者带着调侃的语气，明显没太把他这个书记放在心上。 田向南也没在意，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便观察其他们的提炼流程。 可是仔细看下来之后，田向南就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些人提炼的流程，似乎跟张大狗他们所做的有些不一样。 虽然用的工具都差不多，但是田向南仔细观察下来，却发现了有几点不同的地方。 第一，这些人在往桶里面加那种液体的时候，加的量明显要比张大狗他们加的多，而且加入的液体的那种刺激味道，也不像张大狗他们那边的那么刺鼻。 田向南怀疑，可能他们加的液体并不一样，又或者是浓度方面的区别。 而且第二点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边的一组人加完那种液体之后，并没有站在一旁等待，反而是将两根金色的金属线放进了桶里。 而这两根金属线的另外一头，连在一个手摇的黑色盒子上面。 随后，就有人开始将那个黑色盒子摇动起来，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田向南看了看对方的动作，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手中摇动的那个黑色盒子，应该是一个手摇式的发电装置。 第550章 另一组的猫腻 随着那个人在摇动着手摇发电机，其他几个人都围在玻璃桶前，观察着里面的反应情况。 田向南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也默默记住了对方与张大狗那一组提炼过程中的差异。 但是与此同时，田向南的心里也颇有几分不是滋味。 先不说两个小组之间，各自提炼过程中的工序差异是好是坏。 但是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出来，这一组人，明显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他们的这点小心思，未必就是张大狗几人上次说的那样，在冶炼的时候，做小动作中饱私囊之类的，但是肯定也隐藏些什么，不然他们也不会私自改变冶炼工序。 田向南看了一会儿之后，也没多说什么，笑呵呵的走了。 他往外走的时候，正赶上两个青年从外面拉了一筐碎矿进来，双方打了个对面。 为首的青年看到田向南之后，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田书记......” 田向南也笑着点头回应，他记得，这名青年好像就是另外一个小组领头的那个，好像叫什么李援朝。 这是个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所以当初谢永哲介绍的时候，田向南一下子就记住了。 等到李援朝和同伴把一筐子碎矿拉进车间里的时候，那个矮个子青年方宏还在那说呢。 “不得不说，人到底是当书记的，你看他那脸上的神情，观察的那么认真，我还真当他能看得懂，顺便给咱指导一下啥意见呢？” “哈哈哈......” 方宏这暗带嘲讽的话，惹得旁边几个人都跟着笑了。 李援朝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几人的谈话，不由挑了挑眉。 “怎么？刚才那位田书记过来了？” “对呀，” 方宏笑着接口道。 “刚才过来看了好一会儿呢，也没说个啥指导意见就走了，估计是没看懂，不知道该咋指导吧，哈哈......” 李援朝闻言，却是不由皱眉看着方宏。 “方宏，我说你那张破嘴啥时候才能成熟一些，别整天啥得罪人的话都往外蹦。” “怎么说咱也是在人青山大队的地头上，对人家这里的领导，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咱们虽然是外派到这里帮人家工作，但是该有的工资待遇，一样没少你的。” “别以为咱们懂一点技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是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已，人家田书记这么年轻就能管理一两千号人，你有资格去嘲笑人家吗？” “额......” “援朝哥，我.......” 方宏被他说的脸色通红，可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最后也只得讪讪地解释了一句。 “哎呀知道了，我也就是痛快痛快嘴，我保证，下回肯定不再乱说话了...... 见他嘴上服了软，李援朝这才收回目光，随后看向旁边几个人。 “你们刚才说，那位田书记先前来看咱们的工作流程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援朝怎么会特意问起这个，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是，刚才田书记来看了好一会儿才走的。” 倒是旁边的另外一名青年似乎更细心一点，他想了想，又跟着补充道。 “我好像看到，那位田书记是在对面那一组看了一会儿之后，然后才到咱们这边看的。” “你说，那位田书记会不会是在对比我们两边的冶炼过程......？” 这名青年的这两句话一出，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了。 “不会吧......？” 先前还在嘲笑的矮个子青年方宏，这会儿也有些不淡定了。 “那位田书记不会真这么奸诈吧？他能看出来不一样的地方？” 说着，他又回头瞪了先前说话的青年一眼。 “有这种情况，你咋不早说？你要提醒一下，我们刚才也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干了，咋的也得遮掩一下呀。”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大家都工作呢，谁有这心思啊？” “要不是援朝问起，我也想不起来这一茬呀......！” 李援朝扭头朝着田向南离去的大门口看了一眼，回身冲着几人摆摆手。 “行了，都别吵了.......” “援朝，这下咋办？” 方宏这会儿也凑了过来，脸上也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恃才傲物的德行，反而是紧锁着眉头，双眼中带着一抹烦躁。 “我估计，那个田书记应该也看不出什么差别吧？” 李援朝闻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还搁这侥幸呢？” “那位田书记肯定是个聪明人，他就算看不懂技术方面的问题，但是两边工序过程中的差异，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更何况还有最后的电解这一步.......” “对面张大狗那一组，可没有电解过程.......” “那......咋办？” 方宏闻言也有些不淡定了，眼中的烦躁也变成了担忧。 “要不，咱们赶紧把程序改回来？” “反正我觉得那位田书记就算知道咱们干的不一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大不了咱以后不这么干了，就老老实实提炼不就得了。” 李援朝闻言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为什么要改？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大不了，咱们把东西拿出来就是了。” “反正咱们做的动作都被人家看到了，你现在改，更显得咱们心虚......” “至于说什么田书记弄不懂咱们的做法，你也太小看人家了，你可别忘了，这边冶炼厂的那位谢永哲技术员是哪里出来的？” “我估计人田书记真想弄清楚的话，一个电话打到哈工院，就能知道咱们在搞什么鬼。” “那，那就继续这么干吗？” 方宏这人平常嘴臭，可要论起认怂的速度，他谁也不服。 “那万一田书记犟情况通报给了军方那边，到时候人家再通报咱们单位，那咱们几个不就完蛋了？”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李援朝文言皱了皱眉，语气也多了几分不确定。 “我看那位田书记，应该也不像是小题大做的人呀？”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了想，才接得道。 “要实在不行的话，回头，咱可以找机会跟人家解释一下，反正咱们就是多试验了一下技术，也没有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啥的，人家也不一定就会抓着不放。” “这.....能行吗？” “要不，咱们主动坦白吧？” 方宏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想干脆的认怂。 “行了......” “你慌个毛，这事就先这么地吧，回头我来想办法。” 李援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对着其他人摆了摆手。 “该干啥干啥，别盯着我呀，赶紧盯着锅里......！” 第551章 蔫坏的二人组 上 对于冶炼小组背后的讨论，田向南自然不知道。 他这会儿出了冶炼厂，正准备去回屯子里。 中午说好了去张二狗家吃席的，所以在这之前，他打算去屯子东边，看看福利大院盖的怎么样了。 刚回到屯子口这边，田向南就见到王三宝这小子蹬着个破自行车从屯子里冲出来，顺着大道就往小青山那边跑。 “三宝......” 田向南见状吆喝了一声，喊住了他。 “哗啦......” 王三宝双脚秃噜地面，跨在车上滑出好远才刹住，回头一见是田向南，顿时就缩起了脑袋。 “你小子......” 田向南走过去，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早上我还听王大宝跟我说呢，说你小子这几天都偷懒呢，整天没事往城里跑。” “嘿嘿，书记，我这不是有事嘛......？” 王三宝被他一巴掌扇得呲牙咧嘴，笑着讨饶道。 “书记，我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趁现在努努力跟我对象培养培养感情，等回头她又该忙起来了，那又不知道该多久才能回来呢。”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也想起了王三宝跟那位樱桃姑娘的事，于是就顺嘴问了一句。 “咋样？上回教训了那货之后，他最近还有没有缠着你对象？” 想到上回王三宝和雷三怂恿小孩拿屎包丢吴兆辉，田向南就忍不住好笑，这俩损货还真能干得出来。 “嘿嘿......”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王三宝顿时笑的眉飞色舞。 他一抬腿从自行车上下来，拉着田向南往旁边的树底下走。 “书记，我知道这两天因为林老四的事你肯定心里不痛快，来，我给你讲点可乐的事。” 看着王三宝那一副挤眉弄眼乐不可支的模样，田向南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抹好奇。 “哦？你俩不会是又干啥了吧？” “嘿嘿.......” 王三宝笑的蔫坏又得意。 “书记，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事你听了，最起码得乐半年......” 说着，王三宝就把他这两天又跟雷三干的事情，跟田向南抖了个底儿。 上回用屎包丢了那个姓吴的之后，王三宝第二天去县里的时候，才听说有人顺道把那姓吴的给扭送到县公所去了，理由是他走路鬼头鬼脑的，一看就不像啥好人。 虽然只是一场误会，但是在县公所里，吴兆辉也被被好一通教育，说你一个好好的文工团职工，干嘛走在街上鬼鬼祟祟的，还引起别人的误会。 吴兆辉也叫屈，说被别的小孩用屎包砸过，这才导致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 县公所的人听到他告状，也跟着去调查了一番。 可是县城里街面上那么多孩子，又能上哪调查去？ 吴兆辉那会儿也没看清楚军子的脸，就算看清楚了，现在的孩子衣着打扮都差不多，他也认不出来是哪个。 后来这事被马科长知道了，就被他随便找个理由给打发了。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无非也就是埋汰点，又没伤人，也没有啥严重后果，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三宝也是第二天去县里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和雷三又是好一顿笑。 当然，笑归笑，该干的事还是得继续干。 于是雷三又找了几个小孩，和王三宝两人带着守在文联院门口，准备故技重施。 但是吴兆辉这货也是个机灵的，连续被扔了两回屎包，他还真长了教训。 这一回从宿舍出来的时候，这么个大晴天的，他的手里竟然还拎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而且这姓吴的走路的时候十分警惕，虽然不再鬼鬼祟祟的了，但是他一边贴着墙走，一边随时观察着身旁的行人，尤其是小孩。 而且他的两只手都握在黑色大伞上，随时都准备将黑色的大伞给撑开。 见到这一幕，王三宝和雷三两人都傻了眼。 这还怎么弄？ 眼下就算让这几个小孩过去，估计那屎包也不一定能砸到吴兆辉头上，说不定还会被他狗急跳墙，万一被抓到，或者伤到孩子的话就不好了。 于是两人合计了一番，就暂且放弃了上午的计划。 这还没到中午呢，两人没事又跑到饭店去喝酒，然后继续合计这个事。 可能是酒意上头的缘故，雷三这回也发了狠，跟王三宝商议，干脆来点强硬的。 于是趁着快中午了，两人又离开饭店，雷三找了几个街面上混的小年轻，把人召集起来，跟他们交代了一番。 随后，一行人直奔文联大院门口。 不多时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文联大院各个单位的职工出来的时候，吴兆辉也混杂在人群中，手里依旧提着那把大伞，满脸的警惕。 可就在他刚刚走出文联大院，就见周围一下子冲过来几个小年轻，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按倒在地，也没打他，也没踹他，几人反而是七手八脚的将吴兆辉给扒了个精光。 这一幕发生的很是突然。 这会儿正是文联大院职工下班的时候，门口有很多人呢，原本看到吴兆辉被人围攻，有些认识的或者是同单位的人，还想上前帮忙或者制止别人行凶。 可等大家准备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动手伤人啊，也没有抢东西啥的，就是把人按住给脱了个光溜溜的。 随后，几个小年轻还把吴兆辉身上的衣服裹巴裹巴成一团，直接丢到了临街的一家房子屋顶上，除了留下来准备自首的两个人，其他人一哄而散。 “哗.......” “哈哈哈.......” 见到这一幕，文联大院门口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看热闹的，看笑话的，还有那年轻的女同志，一边骂一边偷偷看的，再加上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同志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 “哎呦，这吴干事平常看不出来，这屁股还真白呀。” 另一位妇女跟着点头。 “白是挺白的，就是身材干巴了点.......” 随着被放开，吴兆辉起身后，连忙蹲在大门口的角落里，手都不知道该捂哪里了。 面对着众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他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双眼满是怒火的看着留下来的那两个小年轻。 那两个小年轻也不在意，就那么嘻嘻哈哈的看着大伙在那指指点点，等着县公所的人来。 按照两个小年轻的话来说，他们昨天从这过的时候，知道这个人是个喜欢耍流氓的，今天就是想过来给他一个教训。 这个事情整的挺热闹，很快，两个县公所的同志就蹬着自行车过来了。 可是两名同志问明情况之后，一时间也有些犯难了。 这该咋处理......？ 第552章 蔫坏的二人组 下 两名县公所的同志，对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也陷入了为难。 你要说这事吧，看起来弄得挺热闹的，但说起来也就像是一场闹剧，最多是有点有时风化而已。 而留下来两个准备自首的青年也有说法。 他们俩是因为昨天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说了这个姓吴的是臭流氓，今天刚好又碰见了，这才想着给他一个教训。 说起来，这也算是见义勇为。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也没动手，也没伤人，就是扒了他的衣服，让他丢丢脸而已。 所以主观上他们也没有多大的过错，还主动留下来，向县公所的同志们承认错误，愿意接受处罚。 而这会的吴兆辉，也被两位好心的文工团同事给拿了两件衣服裹上了，跳起来就想打人，却被围观群众和县公所的同志拉住了。 最后公所的同志只能把两方人带回去处理。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事件的症结，也就是吴兆辉到底有没有耍流氓这个事。 但是这事现在也说不清，吴兆辉自己的辩驳也没有用，扯到最后，还是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那两名青年的做法终归是有些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扒了个精光，有伤风化，所以被县公所的同志严肃批评教育了以后，作出了关押三天的处罚。 两名青年也乐呵呵的接受了。 对于他们这种混街面的来说，在县公所关个几天，那不就跟在家里睡三天大觉一样。 从县公所出来以后，这会儿的吴兆辉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给针对了，但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他们原来本就是外来户，再加上现在那位吴书记还不知道在哪关着呢，举目无人的情况下，只得把这份苦果往自己心里咽。 结果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事情，又再现了一回。 吴兆辉出大院门的时候还仔细观察过呢，可没想到几个青年躲在旁边的小巷里，见到他之后才冲了出来。 吴兆辉撒腿就想跑，可是前面又突然被人给堵住了。 然后又重现了一回中午的场景。 这一次，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些人想干啥，并没有上前阻止的，反而都是嘻嘻哈哈的在旁边看着热闹，品头论足。 再次把衣服丢到临街的房顶上之后，这下主动留下来自首的青年有三个，而且还是中午跑掉的那三个。 留下来的理由还是一样的， 甚至更巧的是，过来处理事情的县公所的同志，都还是中午那两位。 就在县公所同志要把两方人带回去的时候，文工团的那位副团长拉着吴兆辉，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兆辉同志，我建议你有什么事情就跟对方说清楚，再这么闹下去，影响可不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咱们文工团的工作。” 听到这位副团长的话，吴兆辉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在县公所调解的时候，他也主动询问自首的那三名青年，到底是谁指使他们的，能不能把人喊过来，大家谈一谈。 可是面对他的放低姿态，三名青年却依旧只是嘻嘻哈哈的，就跟没听懂一样。 吴兆辉这下也明白了，自己是得罪了人家，而且人家也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 第二天，吴兆辉就没去上班，直接请了假。 昨天王三宝跟雷三又在县里盯了一天，知道吴兆辉请了几天假之后，他这才回了屯子，今天准备再去看看情况。 说到最后，王三宝笑得一脸得意。 “书记，我听说，那姓吴的已经跟他们团里交了申请，准备调回原籍。” “呵.......” 田向南听的也是忍俊不禁，就连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许多，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肩头狠狠拍了一下，随后竖了个大拇指。 “行，你俩还真够损的，先用屎丢他，又扒人家衣服，我说你俩这招都是咋想出来的？” “嘿嘿......” 王三宝闻言，笑的一脸奸诈与得意。 “对啥样的人，就得用啥样的招，整他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把他们的面皮扒下来，让他不要脸到底.......” 田向南闻言又忍不住笑了。 见他这会儿心情不错的模样，王三宝这才试着大着胆子道。 “书记，我这事到临头，就差最后一步了，反正现在地里的活也够手，你等我把姓吴的弄走了之后，再安心回来好好工作呗。” “呵，行.....你们两个......” 田向南笑着，终究还是没忍住，在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这才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书记，那我就走了啊......” 见到田向南转身走开，王三宝顿时大喜，招呼了一声，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了。 田向南从屯子口进来，路过张翠家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已经忙活开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用砖头泥土帮着垒起了两座土灶，旁边几个妇女婶子也拿着大盆帮着择菜，涮洗餐具。 田向南看了几眼，正赶上张翠安排人把借来的桌子凳子安置在院子里。 不光是他家的院子，就连隔壁现在高曼住的院子里也给摆上了两桌。 看这情况，中午估计得整个五六桌。 这种喜宴的规模，虽然比不得后世酒店动辄几十桌，但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当然，这还是得看在张翠的几分面子上。 毕竟张翠现在怎么说也是大队会计，她的兄弟结婚，那几个小队长啥的也都得过来捧场，也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这要是换成大队上的普通人家结婚，估计也就只有他们那个小队的小队长会去，加上自家亲朋，摆个两三桌也就差不多了。 田向南凑在两个院子里都看了看，见张翠在那里指挥若定，他也就没往前凑。 不然他一个大队书记，上去帮忙干活也不好，帮着指挥也不合适，纯粹就是添乱。 等他从隔壁院里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应该是从学校那边回来的高曼。 高曼见到他之后，直接喊了一声。 “诶，田书记，正好我这边正有事，想找你呢。”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他倒不是惊讶高曼找他有事，而只是惊讶高曼对他的称呼。 这女人心态有些问题，似乎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坎，而且以前称呼他，总是直接称呼田向南的，这会儿咋又改口了？ “啥事啊？” 田向南看了看高曼，顺嘴问了一句。 “是关于那边新盖的福利大院的事......” 高曼说着，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神态动作比起往日来，似乎多了几分恬静。 “哦？” 田向南闻言挑眉，有些惊讶的又看了她一眼。 “福利大院怎么了？我这正打算过去看看呢......” 高曼一听眼睛也亮了，直接又转身跟着田向南往外走。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一起过去，边走边说吧.......” 第553章 高曼的要求 “额.......” 见高曼这副态度，田向南反而更好奇她要跟自己说的事了，不过这会碰见了，他刚好也想跟高曼谈谈。 毕竟老林当初走的时候，也嘱咐过他，让他照顾一下高曼的，包括这几回来信的时候也都提到过。 可田向南最近一直很忙，再加上他觉得，与其自己多干涉她的生活，倒不如让高曼自己一个人沉淀下来，不要过多打扰，或许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所以，田向南平日里对高曼关注的并不多，只是偶尔顺嘴跟张翠打听两句。 “田书记......” 两人一起走了不久，高曼就主动开口道。 “我听说，你是因为那个叫小草的小女孩，才想起给咱们大队建一个用来养孩子的儿童福利院？”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你也认识小草.....？” 高曼点头。 “以前洗衣服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也见过那孩子两回，说起来，那也是个跟狗蛋儿一样可怜的.......” “呵，那丫头可比狗蛋可怜多了......” 田向南却是不赞同的摇头道。 “狗蛋是没有家人，但最起码还有你照看着，那丫头家里有人，却还不如.......” 田向南说到这里，想到二林两口子，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你咋突然问起小草那丫头了？” 高曼闻言笑了笑。 “也没啥别的原因，就是听说了福利大院的事，昨天我也去看了，还在那里看到了小草。” “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像小草和狗蛋这样的孩子，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田向南，语气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我想去福利大院那边......？” “哦......恩？” 田向南闻言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高曼所说的意思，不由惊讶的转过头。 “你想去福利大院......？” 他这会儿心里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当初高曼在知青团体里被排挤，又看清楚了他那好朋友王芳的真面目，这才有些悔悟，搬到了宋二嫂家住。 后来还是在林思成兄妹的帮助下，她才去了学校当老师。 从那以后，高曼性格改没改变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人就变得低调起来，在学校里平时表现也不错。 甚至去年在学校里江海那几个优秀知青们考上大学离开之后，再加上林思成的嘱托，田向南还曾考虑过以后让高曼来担任小学校长的事情。 毕竟矮个子里拔高尖儿，高曼的文化水平以及她这两年低调的作风，综合起来表现还算是不错的。 只是因为她有那些不好的前科，再加上心理情况也不知道咋样，所以田向南目前也只是这样考虑过。 此刻听到她说想去福利大院那边，田向南心中惊讶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担忧。 从对方这种明显属于带着逃避的心态就能看出，高曼明显还没从以前的事情中走出来。 这会儿，就连田向南都忍不住在心里为其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高曼以前固然年轻不懂事，犯了大错，但是她的这种错误，真的不能全怪她自己，也同样要怪当初那个时代风气。 “田书记......？” 见田向南一时有些出神，高曼忍不住轻唤了他一声。 “哦......” 田向南回过神，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 说了一句之后，还不等高曼再开口，田向南便已经摆了摆手，竖起了两根手指。 “原因有两点。” “第一，咱们这个福利大院不只是收容像小草和狗蛋这种孩子，平日里还要帮那些家里上工，小孩子没人带的家庭照顾小孩。” “我原本就是暂时打算找一些村子上的老头老太太来，平常帮忙看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就行。” “第二就是......” 田向南说到这里，还看了高曼一眼。 “你毕竟还是知青，以后总归还是要回城的，万一你接手了福利大院没两年，又撒手不干了，我还得找人接替你。” “真要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一开始就找旁人来接手，管理。” “田书记，我不回城......” 高曼闻言，原本平静的面色中，似乎多了几分烦躁，语气急切的道。 “要不你干脆现在就帮我落户算了，我跟你说了几回，是你自己一直不同意我落户的。” 田向南闻言扯了扯嘴角，心中暗自吐槽林思成临走也不把高曼带上，给自己留了个大麻烦。 等回头改了电话线路，一定得跟老林好好抱怨一下。 他不愿意给高曼落户，除了林思成的嘱托之外，还有就是田向南自己心里也觉得，像高曼这样的人，以后很大概率还是会离开的。 真要是落了户，那以后再想走可就麻烦了。 “行了，你想去福利大院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交给别人吧，你要是想去的话，平常没事也能过去看看。” 想到福利大院要交给谁，田向南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孙美兰倒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孙美兰性格爽利大气，也很有耐心，要是他们两口子能留在大队上，可以把福利大院交给她来管。 不过最好是只是兼管，不然光让她来管理一个福利大院，也太屈才了。 顺带着，赵大虎上大队长的事情也得抓点紧，孙国喜那边，也该想想办法压压了。 再然后，就是他们两口子各自有了新工作之后，男女知青队长的接任者。 这个，可以回头再从知青群体中选拔。 然后就是，供销社那边的接任人选，也是比较着急的。 田向南原本是没有头绪的，不过田庆华跟他推荐了朱青青，说她的外联能力不错。 这下子，他可以考虑安排朱青青接任魏忠富的外联工作，顺便兼任一下供销社的物资采购，以及扩展采购渠道。 这两者的工作也挺契合的，就当是给朱青青一个表现的机会了。 至于供销社那边，再找一个平时看柜台卖东西，外加整理货物的就行。 这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回头可以考虑一下该怎么安排，或者是选拔...... 见田向南拒绝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又开始走神。 高曼气的哼了两声，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了。 两人出了屯子，很快就来到了福利大院这边。 两天没过来，田向南惊讶的发现，这会儿，福利大院的院墙都已经起了一人多高了。 “田书记......” 就在这时，旁边的高曼小声提醒了一句。 “咋？”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下不由皱起了眉头。 就见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小草和石头依旧在那边玩着呢。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会儿小草他奶就坐在旁边的树下，正一脸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 第554章 成见与改变 “这老太婆怎么也在这里？今天又没上工？” 看着小草他奶坐在不远处的树底下，还不时跟旁边的几个老人说着话，田向南的心里明显被膈应了一下。 “书记.......” 也就在这会儿，大林从旁边的一座墙头后面过来，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打招呼的同时，他还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 毕竟刚发生了林老四那事，连带着他们整个四小队姓林的脸上都不光彩。 “大林哥，你们这进度可以啊，预计还得几天呀？” 田向南笑着夸了一句之后，又跟着询问道。 见他这会儿心情不错的样子，大林说话也就放轻松了些。 “还有最多三天就能完了，原本今天几间主屋可以准备上梁了，就是这梁木......” “哦......” 田向南闻言会意，想了想才道。 “就用去年林场过来看电影时带来的那一批吧，挑几根好一点的，回头殷家小队这边起房子的时候，咱再从林场去买。” “行，那我就有数了。”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田向南又向着小草他奶那边示意了一眼。 这会儿，那老太太似乎也看到田向南了，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起身往家走了。 “那老太太咋回事？又没上工？过来看孩子？” 听到田向南话语中的暗讽，大林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但总归是沾着亲的，也得帮着圆一下。 “那啥，到底是年纪大了些，身体不好，他们家里就没让她太累，让老太太在家里给几个孩子做做饭，洗洗衣服啥的。” 说到最后，大林又瞟了田向南一眼，才好似随意的又跟着说了一句。 “这两天那老太太都在这边看着那两个小的呢，还跟别的老头老太太聊起过福利大院盖起后的日子，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似乎也听说了，以后要找人看孩子的事。” “别，可千万别.......” 大林刚说到这里，田向南就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伸手制止。 “这样迷信又糊涂的老太太，我可不敢请，自家的孩子都能看到福利大院来，这回头要是把咱大队上谁家的孩子看出个好歹，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田向南说到这里，还看了看大林，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他不知道大林只是顺嘴说说，还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但是想让那个老太太进福利院干轻省活，看孩子，那是想都不要想。 这样的人，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大，再加上顾及一点大林的面子，田向南早就把他全家都撵出去了，还想要特殊照顾，想屁吃呢。 “行吧......” 到最后，田向南终究还是看在大林的面子上，松了点语气。 “既然他们家想让她不上工，闲在家里招呼孩子，那也就随便吧，” “不过福利大院这边就别想了，回头等小草送到这边的时候，他们家里的人最好也不要再有啥心思。” “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他们家跟那孩子再有牵扯，或者是，又想着法的磋磨她......”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面色已经变得一片严肃。 “大林哥，那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行，我会好好跟二林他们两口子说的。” 大林闻言，也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田向南这话说的已经算是极重的了，还是当着他的面对他说的。 看样子，还是因为林老四的事，田向南这会儿心里还憋着火呢。 见他点了头，田向南这才没再说什么，走到不远处小草和石头的身旁，在两个小家伙期待的目光中，手在口袋里掏了掏。 只可惜，这两天被事情弄得头昏脑胀，早上出来的时候，也忘记装点零食啥的了。 没有掏出东西的田向南，只得伸手在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揉。 好在旁边的高曼，这会儿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硬水果糖，分给了小草和石头，也算是缓解了田向南的尴尬。 田向南瞥了一眼高曼手中拿出的水果糖，外面的包裹皮都有些掉色了，而且看着还有些化了，明显是他们供销社里处理的那种。 看样子，褪去沪市大小姐的光环，高曼平时的生活水平也很一般。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思想到这个点上，又不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高曼。 这一看他才发现，这高曼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好像还是前几年有一回林思成他们收到包裹，其中有一部分是高曼的家里寄来的，那是她以前的一些衣服。 田向南的记忆当中，高曼的家里倒是给她寄过几次东西，有时候也顺便是跟着林思成的包裹一起过来的。 所以他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可是这一会儿在打量高曼的同时，田向南似乎也突然想起来了。 似乎是这几年见到高曼，她的形象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春夏的时候总是那几套衣服，秋冬的时候，似乎也总是那常见的几套衣服。 就像她这会儿身上穿的厚外套与毛衣，袖口下摆领口那里都已经磨损得有些发白，甚至毛衣领口那里有两处都已经开始脱线了，圆圆的领口露出了几处缺口。 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衣服，要是换成田向南，他估计是不会穿的...... 可是这么一个曾经忽视风光的大小姐，如今却穿着这样的衣服，蹲在这样的一个小土坡旁，满脸笑容的逗弄着两个小孩。 也就是在这一刻，田向南对于高曼的印象，又不由改变了许多。 仔细回忆了一下，田向南对于高曼的恶感，似乎就是从当初上了知青专列，知道了高曼对他家人所做的一切开始。 而且这种恶感，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也不曾完全消退。 哪怕高曼下乡以后表现的一直也不错，哪怕高曼也曾经帮助过林思成，曾经一直好好工作着，一直低调的生活在这里。 现在想想，扪心自问，田向南也在此刻反思，自己是不是一直用有色的眼光看待高曼这个人？ 是不是.......也到了该放下这种，专属于对高曼的成见的时候了。 “田书记......？” 正当田向南又开始沉思的时候，高曼的呼唤声让他回过了神。 “恩？” 田向南疑惑的转过头，就见高曼正伸手帮小草整理着她的头发。 “要不，我把小草领回家算了？” 田向南一愣，随即撇了撇嘴。 “算了吧......” “等福利大院成立以后，以后像小草和石头这样的孩子，肯定会越来越多，你能养得过来嘛......” “真要喜欢这孩子的话，你以后可以多来看看他们。” “唉......” 高曼不知道田向南这会儿心情的变化，只是听他这么说了，也不由叹了口气，伸手不舍得在小草的脑袋上摸了摸。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中午张二狗那，你不得随个份子啊？” 看着高曼此时的状态，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有些触动，招呼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往屯子里走去。 “小丫头，我有空再来看你......” 高曼伸手捏了捏小草的小脸，然后又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分给了他们，这才跟着田向南回去了。 “田书记，我先前说的事，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第555章 喜席 “田书记，我先前说的事，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考虑啥呀......” 田向南这会儿再面对着高曼，由于心态的转变，语气也显得更随意了几分。 “福利大院这边暂时也没几个孩子，准确来说，除了小草以外，其他也都是大队上人家白天把孩子放在这里，让几个老头老太太帮忙看一下。” “所以你现在就算过来，也没什么意义。” “你要真有这个想法的话，那就先再等等，或许等咱们福利大院里以后收留了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个时候，才可能真的需要人来管理。” “那要不？我先把小草带回家？不然，福利大院晚上就她一个人，也太可怜了。” 高曼闻言，退而求其次。 田向南闻言，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种想要答应高曼的冲动。 可是理智最终还是让他保持了沉默，只是低声解释道。 “你放心，小草不会一个人的，以后每天都会安排几个老人晚上守在这里，甚至后面会考虑安排人常住 。” 平心而论，每回想到小草那丫头的时候，田向南心里都挺难受的。 现在他这样让小草从她家里出来，把人弄到福利大院去，就跟是他亲手把小草弄成了孤儿一样。 可是想到那丫头在他家里过的日子，田向南反而又觉得，即便是成了孤儿也不错，最起码这孩子能活下来，还能安全的的长大。 而且那会儿刚知道小草情况的时候，田向南在心里，甚至也有收养这丫头的想法。 只可惜，他平日里的事情太多，甚至偶尔还可能会出差去外地，所以实在也没有时间照顾好这么一个小家伙。 最后思考了一下，他这才有了建立一个福利大院的想法。 可以说，眼下这座福利大院，完全就是因为小草才建起来的。 当然，小草只是第1个被送到这里的孩子，却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两人一路回到了北边屯子口，这会儿张二狗的家里已经很热闹了。 见到田向南他们两人回来，张大狗作为家里人，连忙笑着迎了过来，招呼着田向南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人也挺多了，赶上中午放工这一会儿，几个生产小队长，包括老叔，此刻都坐在正屋门口说着闲话呢。 田向南进了院，笑着跟众人打着招呼，目光一扫间，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令他很是意外的身影。 跟老叔和几个小队长照过面之后，田向南又走向了旁边，在这边墙角的一张长凳上，这会儿正坐着两个老头。 “殷老叔......” 他先是跟殷老头打了招呼，随后就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薛老头，一脸惊奇的道。 “老薛同志，你咋也过来了？” 殷老头在一旁面带苦笑。 “我跟他说了中午吃席的事，这老小子，非得过来凑个热闹。” “你都说过来吃席了，我能不来吗？再说了，咱又不是空手来的，怕啥？田书记还管着不让人吃席咋的？” “哟呵.......” 听到老薛同志的回答，田向南一时都有些无语，同时，他也惊讶于老薛同志此刻表现出来的豁达与厚脸皮。 这人，似乎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和晚上的一顿大酒之后，彻底放开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彻底放飞自我了，随性而为，有点老小子那意思了。 眼下这性格比起田向南对他先前的印象，差别可太大了，让他一时间都颇有些不适应。 “行，我也没说不让你来呀。” 田向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好奇的问道。 “那你没空手？带的啥随礼呀？” “也没啥，就是几副安胎药而已。”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薛老头却是不由转过头，语气也颇有几分不自然的小声嘟囔道。 “啥.....？啥药？” 田向南的耳朵却挺好使，明明听到了，却是故作一脸惊讶的道。 “啥药？你哪来的药啊？” “嘿嘿......” 一旁的殷老头却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帮着他回答道。 “从你们的药柜抓了两副药带来的，说是安胎的。”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薛老头。 老薛同志似乎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撇嘴道。 “瞎，也就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回头我再去山里采一些就是。” “那......你不是说不给人开方了嘛？” 见他这一副模样，田向南忍不住又打趣了一句。 薛老头闻声，却好似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田向南。 “抓药是抓药，开方是开方，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额......！” 田向南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丢人啊，一个失误，竟被这老头给装到了........！ “新媳妇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下子，整个院子里的众人都跟着骚动起来。 院子里的人想挤出去看新媳妇，而外面新媳妇则是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进来，再加上很多小孩的讨喜叫嚷声，原本不大的院落，这一刻变得热闹无比。 田向南本就不想凑热闹，见场面喧闹起来，他干脆就势一屁股坐在了薛老头身旁，笑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 看得出这回结婚张二狗也是下了本的，那位新媳妇进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挺新的红呢子外套，脚下黑裤子，还蹬着一双小皮鞋。 别说，这么一打扮，这位原本相貌算是不错的李知青，还真有一番新人新气象。 “诶.....？” 就在这时，田向南听到身旁的薛老头发出带着疑惑口音“诶”的一声。 他转头看去，就看这小老头脸上正带着几分疑惑。 “田小子，哪个是新娘呀？” 田向南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再回头看向薛老头时，那眼神同样像在看一个傻子。 “那边呢，人家穿着大红衣裳，小皮鞋，还怀着孕呢，你这都看不出来？就你这还老中医？” 薛老头闻言，却是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我就是听说新信服怀着孕了，这才随了几包药。” “不过那边怀孕的又不止一个，我哪知道哪个是新媳妇？谁规定的穿的好，穿的红色儿，就一定是新媳妇了？” “哦？” 听到小老头的话，田向南顿时一脸惊讶。 他又往那边瞅了一眼，仔细看了看新媳妇身边的几个人，脸上惊讶的神色就更浓了。 “你刚才说，那边怀孕的，不止一个？” 第556章 醒酒 “老薛同志，你看出来的，除了新媳妇以外，另外还有谁怀孕了......？” 田向南看着那边的几道身影，眉头微微皱起。 此刻那边围在新媳妇身边的，就只有张翠，孙美兰，还有跟着从外面进来的高曼，以及另外一个跟新媳妇一起住在那边的张知青。 然后就是，孙美兰旁边还跟着两个看起来比较面熟的女知青，应该也是孙美兰喊过来的，手里都帮忙拿着东西。 这几个人当中，除了新媳妇之外，也就是孙美兰是结过婚的，其他几个女同志可都是没结婚的。 要是怀孕的是孙美兰还好说，要是别人的话，那这事可就...... 听到田向南的话，薛老头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问这干啥？” “老薛同志，主要是......”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顾虑小声跟薛老头说了一下。 薛老头闻言嘴里也啧了一声，目光朝着那边跟新媳妇站在一起的一位女同志示意了下。 “就那个，穿靛青色儿褂子的......” 田向南朝那边看了一眼，当下嘴里就如牙疼般的嘶了一声。 见到他这模样，薛老头似乎也猜到了答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悄声嘀咕道。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唉.......” 田向南也是头疼般的使劲揉了揉脸，嘴里低骂了一声。 因为刚刚薛老头指出的那个人，正是跟李知青住在一起的那位女知青，姓张。 还真是，近墨者黑啊...... 他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位张志清的神态动作，确实颇有几分拘谨的模样，身形也有些不协调。 这说明薛老头的判断有很大率是真的，这位张知青真的也怀孕了。 “这兄弟俩还真是......” 田向南的心中有些生气，这事要是传出去，连续整出两件这样先上车的事，那青山大队的脸还要不要了？ “诶？” 可与此同时，田向南的心中忽然莫名又想起了林老四的离开。 这个林老四突然走，会不会跟这方面有关系？ “田书记......” 也就在这时，张大狗笑呵呵的凑了过来，想邀请田向南去前面上座主持。 这事田向南能干吗？他岁数这么小，算起来跟张大狗他们也只是平辈，上去也不合适呀。 这种事只有老叔才合适，有威望，有辈分，年纪也在那摆着。 所以田向南就直接拒绝了。 好在张大狗邀请的态度也不是很坚决，见田向南坚持不肯去，也就作罢了。 就在张大狗准备离开的时候，田向南又喊住了他。 “大狗，你这兄弟都结婚了，你这个当哥的咋弄？准备啥时候办事？”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眯眯的，说话的同时，还朝着那边的张知青示意了一眼。 “嘿嘿.......” 张大狗闻言也笑了起来，脸上神态也并没有多少扭捏。 “书记，其实我也想找机会跟您说这个事呢。” “我跟张知青我俩也说好了，原本是想我们兄弟俩一起办的，不过老二这情况您也知道，所以他就没法拖着，就先办了。” “我那边......估计也拖不了多久了。” 张大狗说到这，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 “所以我准备月底，等冶炼厂这边的工作彻底熟悉之后，就跟张知青去县里扯证。” “哦.......” 听张大狗这么说，田向南倒是稍微放下了心，同时也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自己多想。 张大狗这话里的意思已经算是很坦白了，他跟那位张知青估计也都应该知道她怀孕的事了，也准备月底扯证了。 “行，这就行......” 见他有了心理准备和打算，田向南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都是年轻人，在一起擦枪走火的也很正常，只要他愿意尽快走流程解决就行。 中午的婚宴，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结束。 田向南中午也跟着喝了几杯，等到散席之后，一个人回到大队部这边，泡了杯茶，坐在门口晒太阳醒酒。 又给自己点了支烟，他一边品着，一边还在想着青山大队接下来的工作。 春耕期差不多10天就要结束了，按照上回跟陶老书记的约定，明天，他们这边的拖拉机就要抽掉几台去陶家坝公社帮忙了。 这一次过去帮忙，田向南打算让汪杰带队。 毕竟农机组那边一直都是他在管，他对于分配工作这方面，现在已经是熟悉了。 然后，就是铺设电线和改装电话线路的事情。 电话线路那边要等国外考察团回来，这个也急不得。 就是不知道电业局那边有没有帮他们谈到渠道，但是这都几天过去了，田向南这边也应该催一催了。 电业局这边电线铺设的问题需要催，但是也不能着急，最好是能等电业局那边帮他们谈到一个铜矿采购渠道以后，连带着进原料和铺设电线可以一起进行。 不然的话，即便是电线铺设好了，能够提升大幅度电线厂的产能，可原料不足，终究是个问题。 再然后，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事情，那就是大队长的人选问题。 孙国喜那边....... 田向南想着，朝着院子前边的杂物房那边喊了一声。 “二海.......” “诶.......” “书记，你叫我.......” 随着他的一声喊，林二海带着两个民兵从杂物房里出来，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看了看他们，然后随手一指林海身后的一个民兵。 “你......去知青点，把朱青青给我叫过来......” “诶......” 那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了大院。 他又冲着林二海挥了挥手。 两人点了点头，又转身回屋了。 “嘶......” 他又吐了口烟，抬起头时，目光穿过烟雾，发现大队部门口，似乎有人在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看。 田向南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看啥呢，进来.......” “田.....田书记......！” 听到田向南的喊声，外面慢吞吞的走进来两个人。 进来的是一对中老年夫妇，正是昨天来大队部这边的林老四的爹娘。 这会儿林老四他娘也没有昨天那一副强势的模样了，一双眼睛通红，眼圈乌黑，看着田向南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倒是林老四他爹，终归是个男人，拉着他媳妇来到田向南面前后，深深的低下了头。 “田书记，我们.......” 第557章 给朱青青的任务 “田书记......？” 林老四他爹对着田向南低下了头，声音中蕴满了疲惫。 “我家老四他......” “咋？” 田向南扭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有你们家老四消息了？” “不是......” 林老四他爹的声音更加干涩了，堂堂一个大男人，脸上的表情窝囊的这会儿都恨不得钻地下去了。 “我家老四......” 他老爹说到这儿，语气剧烈颤抖，不过，终究还是咬牙忍住了。 “我家老四给大队上添麻烦了，我，我想跟大地上请个假，他们说老四可能跑城里去了，我想去找找。”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眉。 “找？你能上哪找？” “城里县公所的同志都找不到他，你能找到找去......？” “算了吧，他林老四但凡有心思要走，随便往哪个火车上一扒，这天南海北的，你知道他能上哪去？” “别到时候人找不到，你自己都回不来......” 老四他爹也被田向南说的一脸悲苦，连连叹气，又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这才试探的道。 “田书记，那老四这事......” 田向南闻言，丢掉手中的烟头踩灭，随后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们两口子。 一直把他们两口子看的眼神发毛，心中惴惴时，才严肃的说道。 “行了，既然是林老四干的事儿，那账就算在他头上，不会算在你们家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明显看到这两口都松了口气的模样，甚至林老四他爹轻松下来之后，嘴角都忍不住扯出几分弧度。 见到两人如此表现，他的心中不由有些烦躁。 其实按照正常的观念来说，父债子偿，子债父偿，这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即便是大队上把林老四偷走的这笔钱算在他们家的身上，让他们家来赔偿，这种决定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田向南觉得，这样做，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毕竟1万多块钱对于他们青山大队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林老四一家，那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他们偿还几年的巨款。 而且，把林老四的过错分担到他们全家人身上，这明显也有些不太公平。 他们青山大队，终究是由所有生产队员组成的人民大队，在田向南看来，在大队的一些事情处理上，也应当更人性化一点，更应该多考虑各个队员家里的情况。 别看林老四家现在看起来挺不错，可是他家老大老二都是刚结婚没多久，这两年也正是给家里添丁进口的时候。 真要是这么一大摊子压下来，再加上养孩子，这几年的日子，那就真的难熬了。 他也知道，林老四他爹那也不是真的在笑，只是经过这样的事之后，好不容易听到一个好消息，再加上心里巨大的压力，一下子泄去了一些，人放轻松之下，下意识做出的表情。 但尽管如此，毕竟出了这样的事，你要说田向南心里不烦，那肯定是假的。 事是林老四干的，他爹娘怎么说也能算得上一点连带责任吧，虽然没有给出实质性的处罚，但田向南这会儿也真是不想跟他们磨叽了。 林老爹似乎也是觉得这会儿自己放心的有些太早了， 随机一脸尴尬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我们.......” “行了......” 田向南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摆了摆手。 “反正这事呢，责任暂时是落在了林老四身上，以后他要是回来，或者是在外面被人逮到了，那这笔账肯定还是要跟他算的。” “你们就回去安心过你们的安生日子，也不用多想其他的......” “田书记......” 林老四他老娘这会儿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精气神也回来大半，闻言似乎还想替林老四说几句找补的话。 只不过她一开口，就被旁边的连老爹拉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田向南的那不太好看的脸色，又讪讪的闭上了嘴。 见田向南低头又点上了一支烟，林老爹也识趣的打了声招呼，拉着媳妇走了。 坐在凳子上又等了一会儿，先前跑去喊人的民兵这才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那位刚回到大队上的朱青青。 “田书记，你找我......？” 朱青青来到田向南面前，很矜持的笑了笑。 田向南看了看她，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 “上回田庆华说，你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很不错，很适合搞外联工作......” “我这边呢，也正好有一个采购任务，想问问你的意见，看你愿不愿意去？” “田书记请说，需要采购什么东西......？” 朱青青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显得很是平静。 田向南似乎很满意她的沉着，点了点头。 “你先等我一下.......” 他说着，起身回到了后面的屋子里，来到了，放着电话的办公桌前，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桌上的抽屉，从抽屉底下翻出一本书。 “哗啦啦.......” 田向南把书页朝下，使劲抖了抖，书页中便飘落下一张张各种票据。 直到把书页抖干净了，田向南把桌上的小票拢了拢，又数了数，这才拿着票从屋里走了出来。 “给......” 田向南把手里的票据直接递到了朱青青手里。 “这里都是三转一响的票据，一共44张.......” “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拿着这些票据，用正规的方式置换，然后采购。” “最后我要求你以不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帮我换回25台缝纫机，还有20台自行车，差的一张票据钱以及票据之间的差价，我也会按市场价补给你。” “自行车统一都要永久大杠，缝纫机都要蝴蝶牌，10天之内，也就是春耕前，要把东西都采购回来.....” “额，田书记，这.......” 朱青青翻看着手里的这一沓票据，又听着田向南的要求，一时间不由傻了眼。 她也知道青山大队有钱，拿出这批采购的款子不成问题。 不过一下子采购这么多，这个任务可是相当有难度的。 哪怕她手里有钱有票，可是票据却并非只是这两样，还有手表票和收音机票，后面肯定是要进行置换的。 而且一下子20辆自行车，25台缝纫机，这么大的量，估计市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那边，一次性都拿不出来。 毕竟田向南还都是有品牌要求和时间要求的，永久大杠自行车是上海产的，谁知道他们现在市里百货大楼那边能有几台现车？ “哦，对了.......” 田向南想了想，又跟着补充了句。 “再弄五台收音机回来吧，回头给那些老头们留着听个响。” “田书记......” 听到田向南忽然又跟着增加的要求，朱青青这会儿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了，无力的发出一声叹息。 “田书记，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第558章 考验与咨询 “书记，这让我很难办啊......” 听到朱青青的话，田向南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正因为有些难度，所以，才说是交给你的任务。” “这要是让拿着钱和票去买，那随便过去一个人不就买回来了。” “额......” 朱青青手里攥着这一沓票，苦着一张小脸，同时心中又有些好奇， 随后便试探的问道。 “书记，我能问一下，咱大队咋一次采购这么多大件？”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隐瞒。 “之所以一次买这么多大件儿，主要就是为了等春耕过后，奖励给那些在工作中表现优异的生产队员们，就是那些评选出来的标兵。” “啥......？” 朱青青一听，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奖励自行车和缝纫机？” “不是，咱大队这么阔气的吗？一次奖励出这么多大件？您这手笔，比我们家的省纺织厂都大啊？也太夸张了......” “你想啥呢......？” 见她这一副夸张又财迷的小表情，田向南又好笑又好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 “买这么多，又不是说这一次奖励就要发放完的。” “谁家能一次奖励出这么多自行车和缝纫机出去？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啊，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的打算是，这些自行车和缝纫机是作为奖励，奖给那些评选出来的优秀生产标兵，不光是农田里的，还有工厂里的，以后也要评选。” “虽然说是奖励，但是即便被评选为生产标兵，也是要按原价来买的，只不过省了他们一张票钱。” “啧......” 听田向南这么说，朱青青的心里这才能接受了些，毕竟自行车票虽然稀罕，但是在一些大的工厂和单位当中，表现优异的话，也还是有机会能奖励的。 但尽管如此，也没有像青山大队一次奖励这么多的，所以她的语气中，也不有带上了几分酸味。 “那也太多了呀，现在人想买个大件，差的不就是票嘛，一张自行车票的价钱，可不比原价低多少，也就是缝纫机票还便宜点。” 顿了顿，朱青青看着田向南，忽然笑的一脸甜美，音调中也多了几分俏皮。 “那田书记，到时候们们知青能不能参与评选呀。” 田向南被他笑的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艳。 朱青青原本就是那种甜美可人的长相，也很漂亮，配合上此刻这份笑容。更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靓丽感。 尽管田向南知道她此刻的笑容肯定很假，但也依旧被晃了一下。 “咋？你也想评选？” 田向南好笑的摇了摇头。 “从你来我们这儿，满打满算在我们青山大队待了也不到一个月吧......” 田向南只说了这么一句，朱青青顿时就垮下了小脸。 是啊，从她来到青山大队这边，还没正式参加过工作呢，这种奖励就算轮八圈也轮不上她呀。 “不过呢.......” 就听田向南又接着说道。 “这次除了拿出几台自行车和缝纫机。作为奖励那些队员们之外，还会单独留下几台，留在大队这边作为公车，平时给大伙办事用。” “你要是能把眼下的这个任务完成，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接手我们大队上的外联任务。” “那样的话，这些公车以后你也是有资格用的......” “这.....也行吧.......！” 听田向南这么说了，朱青青虽然心里还有一点小失望，但总算也有点安慰了。 能骑上就不错了。 毕竟她刚来，寸功未立，原本就不应该奢求太多。 等以后的吧，朱青青相信，等以后再有这种发奖励的机会，她自己说不定就可以争取一下了。 就这样，田向南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又给朱青青开了张条子，随后就让她回去准备了。 为了避免朱青青一个女同志在外多有不便，所以田向南还准许她可以带一位女知青跟他一起出去办这件事。 “还有一条.......” 等到朱青青要走的时候，田向南又喊住了她，语气严肃地叮嘱道。 “钱这方面，你回头采购的时候可以使用银行转账，或者是联系我之后，我让县银行或市银行那边帮你取现。” “但是票这方面的置换，你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最后给你一条忠告，黑市那边的渠道就尽量不要碰，不然出了事，我还得想办法捞你。” “呵呵......” 朱青青闻言，扯着嘴角留给田向南一个面无表情的笑容，随后就扭头走了。 “嘿.......” 等到她走后，田向南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身子后仰，惬意的靠在门框上。 其实这件事，与其说是任务，倒不如说是田向南对朱青青一个小小的考验。 这事说难很难，但要说容易，其实......也并不容易。 但要是田向南自己去做的话，那他最少有三种以上的方法，能在10天之内，把这些物资给弄回来。 别说是他，即便是换成了老魏，魏忠富，相信老魏也能轻松的按时完成任务。 因为办好这件事，所需要的不光是与人沟通，更重要的就是考验你的想法，看你能不能想到这件事情困难所在，以及想出快速解决困难的点子。 又晒了一会儿太阳，田向南这会儿的酒意也醒了许多。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想了想，田想南起身，准备去冶炼厂那边看看情况。 主要是，今天张大狗一直在家帮忙招呼着，中午也喝了不少，也不知道下午还能不能工作。 他要是不去的话，他们小组可就剩三个人了，那还能干活吗？ 可就在田向南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顿住了脚步，想了想，又回身进了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你好，请帮我接哈工院，找李院长......” “向南......？” 过了没多久，话筒那边就传来了李学之前辈那爽朗的笑声。 “李院长.......” 田向南笑着跟他寒暄了几句，随后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前辈，您也知道，我们这边是有个冶炼厂的，现在，我们在一些贵金属提炼方面出了一些问题，想找您那边请教一下。” “哦，这事好办......小杨，你去把老邱喊过来.....” 李学之前辈那边答应的很痛快，直接就让他秘书去喊人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也相互介绍了各自双方现在发展的情况，不多会儿，话筒中就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老李，你找我什么事，我那边还忙着一个项目呢.......” “向南，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跟老邱说吧.......” 就听对面的李学之前辈小声跟来人说了几句，那个叫老邱的人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 没多久，话筒中传来另外一个有些浑厚的声音。 “喂，你好，田书记是吧，说说你们遇到的问题吧......” 第559章 冶炼中的猫腻 “好好好，麻烦您了，李院长.......” “那等下回我去市里的时候，咱们再聊.......” “好好好.......” 挂断了和李院长的电话，田向南伸手揉了揉眉心，缓解了下有些纷乱的思绪。 “硝酸提炼法，硝酸电解提炼法.......” 那位专业的邱先生跟他解释了很多，可田向南就简单记住了这两个提炼法子，其他大多专业的词汇都被他省略了，不过意思他大致也明白了。 而且根据对方所说，他们这边出产的铜金矿应该还适合使用一种浮选法的提取方式，只是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选择了硝酸提炼法？ 这个问题，田向南回头也可以向那位徐师傅请教一下。 不过在田向南的心里，倒也不认为那位徐师傅选择的方法有什么问题？ 因为拿徐师傅和这位邱先生来对比的话，或许邱先生在学史底蕴上能更深厚一些，但是那位徐师傅毕竟是冶炼专业的从业者，他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田向南想了想，一咬牙，既然要解决问题，那干脆就一次性把事情都给弄清楚。 也不用回头了，他直接给工厂那边打了个电话。 经过询问后，得知李主任暂时不在工厂，不过田向南报上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边还是很给面子的帮他询问了一下，得知了那位徐师傅现在所在的地方，并给了他联系方式。 又是经过一波电话转接，田向南终于联系到了来指导他们冶炼工序的那位徐师傅。 把这边的情况向徐师傅说明之后，对方表现的也很惊讶。 但是，这位徐师傅到底是这个行业里的专家，只是听田向南这么略微一叙述之后，顿时就明白了另外一个小组添加工序的做法和用意。 电话那头的徐师傅表现的也有些生气，然后就很详细的跟田向南解释了情况。 并且还在电话中向田向南表示，李援朝小组这种做法是非常违反行业技术工作守则的，而且意图不明，影响也很坏，如果田向南愿意的话，可以随意处置，即便是军方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田向南又跟对方说了几句之后，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的，可电话却突然被掐掉了。 握着手里的话筒，想着徐师傅说出的情况，田向南的心头不由冒出一股邪火，用力的把话筒扣上，低骂了一声。 “混蛋玩意儿.......” 他又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出了大队部，直奔冶炼厂那边。 冶炼厂这边依旧是这样，要说青山大队哪个工作单位里工作的状态最热火朝天，那也只有冶炼厂这边了，是真的热，火，朝，天。 一路来到贵金属提炼的小车间里，果然，张大狗那一组的三个人这会儿没在工作，反而是围在另外一组前，看着他们干活呢。 特别是看着他们最后增加的那两道工序，三个人彼此面面相觑，明显都有些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就在这会儿的时候，田向南过来了。 见到田向南，这三个队员明显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田书记，那个......大狗哥下午没过来，我们三个也忙不来，所以就......” “没事，你们就当跟隔壁组的学学，相互交流一下经验嘛......” 田向南笑着摆了摆手，这种情况他心里早有预料，所以也没啥可说的，毕竟谁家里还能没个事呢？ 不过这事也给他提了个醒，张大狗这一组人还是少了点，再加上林老四也走了，要是碰到个啥情况的，连工都开不了。 回头得再找几个人加进来，尽量也凑个六七八个人。 随后田向南也来到了李援朝的这一组，看着他们干活。 “田书记......” “田书记......” 可是他一过来，那些原本还在忙碌的工人们，这会儿都主动跟他打着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田向南的错觉，他感觉这一次这一组人对自己的态度，跟上次比起来，可好太多了。 而且田向南明显能感觉出，这些人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还有些紧张。 尤其是那个往日里最跳脱的矮个子青年，上次还说了一声田书记过来指导工作呢。 结果这一回，对方只是的冲他尴尬笑了笑，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闪躲。 “呵......” 田向南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对方忙碌着工作。 这一次的工作流程。跟田向南上回看到的差不多，可能是他来的时机也好，也正赶上了对方进行到最后把金丝放到玻璃桶里的程序。 而旁边另一名青年，也在田向南的目光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的开始摇动起了手摇发电机。 “滋滋滋.......” 随着发电机的工作声响，原本一片浑浊的玻璃桶中，似乎在悄然这发生着某种变化。 “田书记.......” 就在这时，旁边似乎已经完成手头工作的李援朝走了过来，笑着冲田向南打了声招呼。 田向南微微点头回应，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大玻璃桶上。 见田向南这会儿似乎并没有交谈的意思，只是盯着最后这两道程序，李援朝的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忍不住主动开口道。 “田书记，我们这.......” “你们的程序，为什么跟张大狗那一组的不一样？” 只是他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田向南平静的话语打断。 “额......” 李援朝闻言，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一时有些语塞。 不光是他，这个小组的其他人听到田向南的话，也都不由心头一紧，好几个人都偷偷抬眼看着他们俩。 田向南很平静的看着李援朝，不过他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神情，心里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 果然，这一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也都藏着小心思呢。 “田书记......” 李援朝语塞了一下之后，似乎斟酌了一下词语，这才笑着回答道。 “其实这最后两道工序是我们自己加上去的，也算是，我们对这个提炼法一点小小的改动吧。” “因为我们发现，加上了这两道程序之后，提炼出来的黄金纯度会更高一些......” “而且我觉得，如果能把这两道工序更完善一些，甚至能够提炼出达到国际交易标准的最高纯度的黄金。” “是.......” 可出乎李援朝他们预料的是，田向南闻言面色依旧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反而一副很认同李援朝话语的模样。 “通过电解法，确实能在提取的过程中，顺便把黄金和另一种金属物质给分离开。” 说着，田向南的目光逐渐凌厉，看着因自己一句话而面色大变的李援朝几人。 “但是我很好奇，你们分离出来的另一种金属物质，去哪了.......？” 第560章 揭开猫腻 上 “我很好奇，你们分离出来的另一种金属去哪了？” 田向南平静的一句话，让李援朝小组的几个人都听得面色大变。 尤其是那个方宏，他这会儿原本正背对着田向南，在旁边的操作台上调拌什么液体呢，此刻听到田向南的话，拿着杯子的手一抖， 杯中的一些液体不由倾洒出来。 “嗤嗤，啊.......” 几滴液体飞溅到方宏的手套上，吓得他连忙把戴着手套的手插进了旁边的清水桶里。 他这一番手忙脚乱的动作，似乎更加重了小组这几人的紧张情绪，使得大家纷纷都用不安的目光看着神情稍显严肃的田向南。 “咳咳......” 就在这时，被田向南目光盯着的李援朝终于开口了。他先是稍显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这才干笑着道。 “田书记，你.....都知道了......” “呵......” 田向南目光满是审视地看了对方一眼，冷笑了一声。 “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向人请教。请教之后，我也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 说到最后，田向南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又想起了先前话筒中那位徐师傅气愤的语气。 “他们这是在丢人现眼，自作聪明，也是在拿生产的大事开玩笑......” “到底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了一点点皮毛，就忍不住拿出来卖弄，田书记，那啥，说到底他们也还是年轻人......” 通话的时候，徐师傅生气归生气，但是责骂过之后，却仍旧为他们开脱了几句，请田向南手下留情。 事情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也很简单，李援朝他们这一个小组，之所以在原有的工序上增加了两道工序，其实就是为了最后的电解，把提炼出来的黄金，在再次提纯的过程中，分离出另一种金属物质。 而被分离出来的另一种金属物质，也是大家所熟悉的，那就是银。 其实徐师傅教给青山大队的这一种冶炼法，是经过他自己调整的，包括各种化学试剂，以及使用程序，都是他用心计划调整好，然后按照比例交给这两个小组的。 而且情况也正如田向南先前所想的那样，人家徐师傅之所以没有使用邱老先生提过的浮选法，那是因为来到青山大队实地考察之后，再加上对他们所出产的矿原石采集分析以后，专门给他们大队量身制定的一条金属提炼法。 专业的人干最专业的事，徐师傅为他们制定的方法虽然算不上当前行业中最先进的，但绝对是最适合他们青山大队的方法。 使用这种硝酸提炼法，对于出产的铜金矿密度含量高的，提取出来的黄金含量在90%以上。 哪怕是铜金密度含量低一点的，那也能接近90%。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种方式提炼以后，所提炼出来的黄金里面只有两种金属，一种是黄金，另一种就是银。 换句话来说，如果他们青山大队出产的一块黄金的含量在90%，那另外10%的含量就是银。 而刚好这两种金属，又都是银行那边专门收购的金属。 到时候银行把这些收购的贵金属拿回去，稍加分离，就能得到达到国际高标准纯度的金和银。 要不怎么说徐师傅考虑的周到呢？ 可是，李援朝这一小组又是怎么做的？ 仗着他们懂一点专业知识，擅自添加了电解程序，把金和银给粗步分离出来....... 虽然他们交出来的黄金纯度是比张大狗小组要高一些，但是量却少了。 这也正是张大狗小组怀疑他们搞鬼，明明领取了那么多的原矿材料，却只提取了跟他们差不多产量的黄金出来。 根本原因就在于，李援朝小组把原本应该添加进重量里的白银，给提炼了部分出来，所以才减少了产量。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些白银被提炼出来以后，并没有出现过，而是被他们自己给昧下了。 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这个冶炼厂，或者说这个贵金属提炼车间眼下虽然属于青山大队，但是里面出产的贵金属却并不属于他们。 那是属于银行的，或者说的更贴切一点，那是.......属于国家的。 就连田向南他们，都得心甘情愿的把提炼出来的黄金以很低的价格回收给银行，可是李援朝小组几个人，竟然敢把这些提炼出来的银给昧下来。 这是什么行为？ 说的重一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侵占国家财产，挖国家的墙角。 这要是放到前几年，把他们几个拉去打靶，罪名都是够够的，一点都不带冤的。 哪怕是放到现在，哪怕是放到了青山大队这里，知道了情况之后的田向南，心中也难免憋着一股邪火。 要说损失，哪怕他们能提炼出10公斤的白银，给私藏下了，在这年月，又能值几个钱？ 他们青山大队丢了1万多块钱，田向南眼都不带眨的。 可关键是性质问题。 这就像是你跑到银行柜台里抢了一块钱一样。 损失不大，但性质不一样....... 虽然田向南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也相信，这些原本都拥有着光明前途的人，肯定不会为了一些银金属的利益，才会干出这种事情，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是再有原因，再有想法，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这几个人难道就把握不住吗？ “额，田书记.......” 见田向南面色有些不好看，李援朝这会儿也不敢再有一点隐瞒了，连忙冲着其中一个青年使了个眼色。 那人点点头，回身来到后面的操作台前，打开了一个工具箱，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李援朝。 “那啥，田书记......” 李援朝接过东西，面带歉意的看向田向南。 “田书记，我们真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多试试几种办法，验证一下我们学到的一些知识，增加一些手操的经验......” 田向南顺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是两根闪亮的小银条，加起来估计也不到三两的样子。 把两根小银条在手里掂了掂，田向南的面色却没有丝毫好转，看向他们几人的目光依旧凌厉。 “你们知道，你们眼下这种，是什么行为吗？” 第561章 揭开猫腻 下 “你们知道，你们这种是什么行为吗？” 面对田向南那逼视的目光，李援朝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 “田书记，我们就是想多验证一下技术，所以才试着改变了一下工作程序。” “包括这些提取物，我们原本也是打算等工序成熟以后，再拿出来交给你们。” “这话，你自己信吗？” 田向南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我手里的两根小银条举起来示意了一下。 “按照你们这几天出金的重量比例，就这些，最少是你们三四天的出产了吧？” “这么长时间都不说，你们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田向南的目光，在小组里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圈。 “我知道你们都是技术院校出来的，但是既然从事了这个行业，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基本的守则吗？” “ 所有矿产里的资源都属于国家，即便是由单位承包，但是矿产所出产的稀有金属一律由国家统一收购。” 田向南举着手中的两根银条，面带冷笑的看着几人。 “换句话来说，你们这种私自提炼，还私自昧下提炼出来的贵金属，这是在挖国家的墙角，也是在侵占国家资源.......” “啊.......” 田向南的一句话，把李援朝小组的几个人吓的面色苍白。 他们都是年轻人，也刚好都是从前两年的运动中走出来的，哪能不知道这两句话的严重性。 要是放到了几年前。这可是足以让人抄家灭族的行为。 “田书记......” 李援朝再也没忍住，连忙开口道。 “你要怪就怪我吧。这当初也是我的主意。” 顿了顿，他又 语气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田书记，我们真没想私藏这些银，我们就是想利用这些银金属，再继续实验，多验证一下。” “实验.......？” 田向南转头看向他，依旧是一副不善的语气。 “这里是工厂，是生产的地方，谁批准你做实验了？” “或者说，你们向谁申请过实验了？是跟徐师傅说过？还是跟工厂那边的负责人说过？又或者是跟我们这边打过招呼？” “私自扣留本该上交的金属进行私下实验，这种行为，也是你们学校教的吗？” “对不起，田书记.......” 李援朝这下再也无话可说，面带愧疚的低下了头。 “这都是我的错，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这也是我做的决定，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不关他们几个的事。” “呵.......” 田向南莫名的笑了一声，看着低下头的李援朝。 “你以为.......” “田，田书记.......” 可是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一直缩着脑袋的那矮个子青年方宏却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一开始显得很犹豫畏缩，可是喊了一声田书记之后，仿佛这才鼓足了勇气。 就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田书记，你就不要怪李援朝了，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是我那会儿觉得。徐师傅教我们的冶炼流程，跟我们在学校做过的一个实验很像，所以我就提议，我们可以自己试着改动一下，验证一下我们在学校所学的技术。” “包括提炼出来的银金属，也是，我觉得可以先留下来，完成后面相应的几个小实验，所以才.......” 说到最后，方宏也朝着田向南深深一躬。 “对不起，田书记，您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田向南这下没再说话，只是看了看方宏，眼底明显有着一丝意外。 这个小组当中，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矮个子青年了，甚至比李援朝这个组长的印象还深。 因为这人很跳脱，嘴也欠。 可是后来多接触了几回，却又发现这个人也是个又菜又爱玩的，嘴欠的时候张扬，怂的却比谁都快。 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倒还有点担当。 这一下，倒是让田向南对其改观不少。 不过，这会儿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田向南倒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些人这么干，并不是为了利益，可能也就是为了好玩，想多展现一下在学校里学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这批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年轻人，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态摆正，还没有把工作跟兴趣分开来。 想到这儿田向南，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这一小组的几个人。 “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觉得我们这是乡下的小地方。即便是你们做了手脚，我们也未必能察觉出来。” “说白了，也就是看不起我们呗......” 说到这里，田向南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脸上露出羞愧神态的几人，把手中的两根银条装进了口袋里。 “可能你们也觉得这点东西无所谓，但是你们的这种行为，确实已经触及到了这个行业的底线。” “说的严重点，只要我将这件事情报上去，你们几个的前途也就完了，坐不坐牢先不说，以后相关专业的工厂，恐怕没有人再会用你们。” “田书记.......” 李援朝有些急切的看着他，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我是组长，这个决定也是我下的，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追究他们几个了。” “李援朝，这事是我先.......” 旁边的方宏闻言，一脸着急的跟着开口，话语说到一半，却被旁边李援朝推了一下，看了李援朝一眼，还是咬牙说了一句。 “主意是我出的，田书记，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行了，该怎么处理你们，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们先进行手上的工作吧，多余的程序，立即给我整改过来......” 田向南说着，也不再管他们脸上的复杂的神色，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只留下了面色灰败几个人，以及一脸担忧忐忑的李援朝，还有仿佛一下子泄了气，身子都有些发软的方宏。 这边，田向南刚出了贵金属提炼车间，正看到前面郭远征领着一行人，正在冶炼厂里视察呢。 而这些人当中，为首的几个人当中，竟然还有那位工厂的李主任。 怪不得先前给工厂那边打电话，李主任不在，原来，是来他们青山大队这里了。 田向南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那一行人行走时的状态，发现那位李主任也是在为首的几个人当中，脚步姿态也并没有落后，这才放下了心。 这也就证明，他们那一行人为首几个人的身份，应该都跟李主任差不多，没有像卢老的那种大人物。 正当田向南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那边的李主任却已经率先发现了他，笑着喊了一声。 “田书记......” 第562章 所长与厂长 “李主任.......” 田向南也热情的迎了过去，还对着李主任身旁的几个人微笑点头示意。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主任也笑着对身旁的几人招呼道。 “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们提到过的，青山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 “你好......” 等田向南来到近前，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向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067所的谢所长......” “还有这一位，是134厂的赵厂长......” “你好，你好.......” 等田向南挨个与两个人握过手之后。就见李主任冲他眨了眨眼，轻声说了一句。 “067所跟134厂都是研究生产轻型设备的，你们先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还有打交道的机会。” “哦？” 田向南闻言眨了眨眼，心中顿时了然。 他知道，李主任口中所说的轻设备，应该还有一个叫法，叫单兵装备。 刚好眼前这两位一个是研究所负责人，一个是生产单位厂长，他们青山大队以后要是真的采购军备的话，那说不定还真有跟这两位打交道的机会。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态度就更加热情了几分，陪同着他们一起在厂里参观，涉及到一些他们大队方面的情况，他还偶尔在旁边补充介绍几句。 就这么一参观的功夫，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太阳都已经开始落山了。 田向南原本还想留他们到青山大队整一顿呢，不过李主任却说营地那边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还顺道把田向南拉了过去。 在回营地的路上，李主任主动拉着田向南在后面说话。 “向南，你们大队上的事我也听说了，说起来，不过是件小事而已，钱丢的也不多，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回头等县公所那边把人找到就好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李主任一眼，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事上安慰他，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其实这事吧，我倒也没有多么生气，只不过就是想不通，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干出这样的事？” 李主任闻言也笑了。 “这世上，千人千面，谁也不知道别人肚子里揣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但在我看来，只要影响不到大局，一切都是小问题。” “李主任说的是.......” 田向南点了点头，随后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对了李主任，今天这两位所长和厂长过来是......？” 李主任闻言，朝着前面的队伍看了一眼，面上笑容依旧。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我们这边有了一条新的原理渠道，就想着过来参观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点秋风啥的。” 说着，李主任看着田向南，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我们厂跟067研究所和134厂的合作很多，你要是将来想采购军备的话，除了我们这里，你也可以考虑下134厂那边.......” 说到采购渠道，李主任也又想到了上回的事，顺嘴就问了一句。 “对了，那位薛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田向南闻言扯了扯嘴角，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薛老先生.....呵......！” 深吸了一口气，田向南才接着道。 “这位老先生现在就在我们青山大队呢，我已经安排他暂时住在我们的卫生室里。” “哦......？” 李主任闻言满脸惊讶的看着田向南。 “你动作挺快呀，这么快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那回头我就跟卢老那边说一声，相信上面很快就会同意你们大队的军备采购渠道的事情。” “正好今天谢所长和赵厂长都在，你可以趁这机会跟他们谈谈你心里预想的装备和预算。” “我们那边，你们大队暂时就不要想了，这两年肯定没有余力......” “别，这事先不急着告诉卢老.......” 田向南连忙摇头，随后解释道。 “其实，老薛同志也不是我们请过来的，而是中间发生了点意外......” 说着，田向南就把老薛同志的遭遇，以及来到青山大队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主任听完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田向南明显看出，他脸上有些恼火，却明显也有些想笑，再加上其他的心思，反正这会儿他的脸色有些不能看。 于是他又连忙跟着说道。 “李主任放心，这事我也已经报给县公所那边了，相信他们肯定会处理，也会让那些为祸乡里的人得到深刻的教训。” “至于老薛同志这边，还是等等再说吧.......” 田向南说着，想想老薛这两天那有些开始摆烂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理说，老头的房子都给扒了，肯定是回不去了。 再加上那些找他麻烦的人被抓了，他们家里人肯定也会把这笔账算在老头的身上，这老头要回去的话，也绝对没个好，更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但这事谁又说得准呢？ 这老头的脾气这么犟，哪天心血来潮，干出啥事来田向南都不意外。 万一哪天偷偷跑了，都很正常。 你现在要是把情况报告给了卢老那边，人家帮你批下了采购渠道，结果回头这边薛老头又跑了，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以后卢老头要是知道这件事，心中肯定就会有芥蒂呀。 这事明显跟你说的不一样，人家这么大的领导，你跟人耍着玩呢。 李主任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田向南的顾虑。 “确实，这事可以等等再通知卢老那边。” “老李，老李，还有田书记......”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那位赵厂长对着他俩招了招手。 两人闻声，顿时结束了谈话，加快了脚步，赶到了前面。 “老李，你干啥呢？” 赵厂长佯装不高兴的瞪了李主任一眼。 “我们这都来到你的地界了，你也不领着我们，就自己搁后面偷偷嚼舌根，又憋着啥坏事呢？” “好你个老赵，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李主任闻言也笑骂了一声，随后才跟着道。 “我这不是想着，帮你们厂拉拉单子嘛，说不定还能把你们仓库里留的那些破烂给卖出去呢......” 说着，李主任一指旁边的田向南。 “诺，田书记这边也正打算采购军备呢，你不妨把你家的那些破烂拾掇拾掇，问问人田书记感不感兴趣？” “啥？” 赵厂长闻言，满脸惊讶的看着了田向南一眼。 “他们？青山大队？采购军备.....？” 第563章 讨论军备 “他们？青山大队？采购军备......？” 听到李主任的话，赵厂长先是满脸惊讶的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即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伸手在脑袋上轻轻一拍。 “哦，对，这矿和冶炼厂都是他们的，对吧？先前老李还说过，他们这还有什么砖厂电线厂啥的。” “是哟，这么多产业，确实是得把武装力量整一下.......” 随后，赵厂长又看着田向南道。 “来，田小兄弟，跟我说说你想弄点啥东西？” “不是我跟你吹，我们134厂大几百号人呢，一般的单兵我们那儿都做过，就算没做过的，你想要啥，我们也能给你整出来。” 听赵厂长这么说，旁边的那位067的谢所长也好奇的凑了过来，饶有兴致看着田向南。 听到赵厂长悄然间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都喊上田小兄弟了，田向南也有些哭笑不得。 面对对方的问题，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赵厂长，我想先问一下单兵最大的火力装备有哪些？” “哈哈哈.......” 赵厂长闻言，与旁边的老谢老李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嗯。看样子，田小兄弟也是个喜欢炮的.......” 随后，赵厂长才笑着对田向南道。 “你要说单兵最大火力，那就只有单兵炮了，像是以前最早时候从老美那缴获的巴祖卡，还有超级巴祖卡，跟那个大抬杠，哦，也就是无后座炮。” “这玩意儿现在很多军需仓库都还有剩余，我们那好像也有，你要想要的话，回头可以弄几只给你，就是放的时间有点长了，能不能响就不知道了。” “然后更新一点的单兵炮，有咱们自己研制的40火，想打远一点的，有63式的迫击炮，这玩意儿咱都不缺，我们厂里都有。” 田向南听的也很是兴奋，这样的单兵装备，谁不想要？ 他们青山大队想要采购军备的话，不弄一些小炮回来，那还采购个什么劲？ 要说枪是男人的真爱，那炮绝对就是虔诚信仰。 谁不想看到那种在轰隆一声响后，敌人四处飞舞的场面。 “呵呵.......” 看着田向南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兴奋神色，赵厂长几个人又不由的笑了。 “咳咳......” 田向南又轻咳了两声，又接着问道。 “赵厂长，既然炮这方面有很多种，那机枪呢？机枪有什么样的？” “还想要机枪，哈哈......” 赵厂长好笑的看着田向南。 “那你想要啥样的机枪？不管是轻重型的，哪怕是现役的，我们厂里都有。” “我想要那种.......” 田向南斟酌着措辞，想象着后世影视作品中，那些美军用的那种车载联发重机枪，嘴里做着形容。 “就是那种，能安装在车上，跟着车子一起满山跑的，机枪前面要有防护挡板，而且弹药量要足。子弹口径大，威力强，能一波扫射打断那种合抱粗大树的.......” “下面的车最好是那种越野能力强的，能在山地之间随便跑，不趴窝的。” “额.......” 听着田向南的叙述，赵厂长和旁边的谢所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赵厂长的面颊更是剧烈的抽动了两下。 就连旁边的李主任也是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停停停.......” 赵厂长连忙出言打断了田向南的话，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你小子说的这是个啥玩意儿？不就是车载机枪吗？咋你这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点？” “呵呵.......” 田向南闻言只是笑了笑。 “咱们现在的车载机枪太粗糙了，就是直接把重机枪装车上，连个挡板都不舍得装，谁开枪谁就是靶子。” “而且重机枪的口径才7.62，威力也太小了点儿，” “重机枪的威力你还嫌不够？那你还想要啥样的？” 赵厂长一听都忍不住瞪起了眼睛。 “嘿嘿......” 田向南嘿嘿笑了笑。 “我个人觉得哈，要是能把打飞机的那种双联发装到了车上，那威力应该勉强够了。” “那不还是炮吗？” 赵厂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儿哪还要什么车载机枪啊，我干脆直接给你拉两台74式37毫米高防炮好了.......” “是.......” 田向南闻言点头。 “我说的这些确实跟高射炮有几处相像的地方，但是高射炮不一样呀，这玩意儿他一个人操作不了啊。” “我说的这种是一个人开车，一个人直接站在车后面把着枪，只管哒哒哒就行。” 倒是旁边的谢所长，跟着听了一会儿之后，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插嘴道。 “田书记，你说的这种车载机枪，其实也很容易能完成。” 说着，他看了旁边的赵厂长一眼，解释道。 “整个步兵车的底盘，上面装个转轮式的站仓，周围安装上挡板，下面存储弹药......” “下面开车的视界弄好一点，装上防弹玻璃，负责报点，上面的人只管......嗯，只管哒哒哒就行。” 说到最后，谢所长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后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你的这个设想很好，也算是给了我一条思路，但，就是有一个问题不好解决。” 听到自己的瞎鸡巴说，还能给这位研究所的所长添加一条思路，田向南也很高兴，忍不住追问道。 “谢所说是什么问题？” “火力不足......” 谢所长眯着眼睛说道。 “按照你先前要求的那样，要能一番火力直接将大树都拦腰打断的，除了炮之外，我想不出目前有什么能够装载到车上的武器可以做到。” “起码现在常规的重机枪做不到，即便是做到了，能打断那样的一棵树，那也就到了歇火期，得等冷却了。” “要像你说的，装个双联发高防炮在上面，确实几炮就能把大树给干断。” “但是把这玩意儿装到车上，应该没人能操作得了，光是开火的反震力，就足以把人和车都给震散架。” 谢所长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田向南脸上那失望的神色，好笑的摇了摇头。 “咱们也就在这就事论事的讨论一下，其实田书记的想法，我也明白，就是想弄一个可移动的大火力点嘛。” “不过你这个想法好归好，暂时却很难实现，而且你们青山大队也不在边境，又没有战场啊，咋的也没必要想装个37毫米的双联炮吧？” 田向南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暗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火力不足恐惧症是深刻在基因里的，他有啥办法？ 第564章 设想与乐子 “田书记.....？” 见田向南沉默着没有说话，谢所长顿时面带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会......真想弄两台这种带机枪的车吧？” 田向南闻言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真能做到我说的那种效果的话，那我们青山大队肯定得整两台.......” “这.......” 赵厂长看看田向南，又看看旁边的李主任，眼中透露着询问的神色。 李主任也只是给了他一个苦笑。 “嘶......” 倒是谢所长嘴里轻嘶了一声，看了看田向南脸上那很是认真的神色，也是不由苦笑着道。 “我以为咱们就是随便讨论一下呢，没想到你还真有这种想法啊。” “不过......” 谢所长皱了皱眉，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先前咱们讨论的也不假，你所说的这种火力车，随便找个破坦克底盘，上面装个转台就可以改装好，但是火力方面肯定达不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哪怕就是咱们现在最新研制，尚未量产的一款重机枪，威力或许勉强能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但这玩意什么时候能正式出产，谁也说不准。” 田向南闻言眼睛一亮，在脑中仔细琢磨了一下，顿时就知道这位谢所长提到的这款重机枪，应该就是77式。 可这玩意儿好像到80年以后，才会正式定型生产，现在肯定是不用想了。 想了想，田向南又跟着说道。 “那要是把高防炮的口径换的小一点，反震力是不是也会相应的减少一些，不就可以装到车上了？” 旁边的赵厂长闻言翻了个白眼的道。 “那高防炮设计之初，就是用来打飞机的，口径再小又能小到哪里去？咱们国产的37毫米已经算是最小的了，再小，那还叫啥炮？” 倒是旁边的谢所长眯起眼睛想了想，随后也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不合适，高防炮改小口径涉及的问题太多，还不如重新研发一款专用车载机枪呢，不过那样的话，肯定还得相应的研发新的口径的子弹生产线。” “这样一来，没个三五年的，都未必能出成品，而研究所需要的经费，那更是海了去了.......” 说到最后，这位谢所长还跟着打趣了一句。 “你们青山大队要是愿意出经费的话，那我们067所也可以出人帮你们研究。” 这回轮到田向南翻白眼了。 真要让他们掏钱来赞助研究的话，把他们青山大队家底子都掏光了，估计都不一定能打出水花。 一项军备武器，从设计到出成品，所耗费的资源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哪里是他们一个大队负担得起的。 再说了，他要真想找人研究的话，还不如委托哈工院那边呢，好歹双方有合作，赞助给他们也放心一些。 要是赞助067所这边，那岂不是成了冤大头，谁知道他们会把经费研究到哪个方向。 “算了，还是我异想天开了，这事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田向南这会儿也暂时打消了武装战车的想法，大不了等回头国产的猛士车军改出现，再想办法弄几台回来。 下回等真要准备采购的时候，可以先整点40火和迫击炮玩玩，有这些玩意儿，也足以威慑四方了。 见田向南真有要采购军火的意思，接下来赵厂长和谢所长也都主动找田向南聊着，说一些现在国内军备方面的进展，以及各方面的新消息。 就这么聊着聊着，双方的关系倒也拉近了许多。 一直到了营地，吃晚饭的期间，饭桌上的气氛也很是热烈，谢所长和赵厂长也都给田向南留下了联系方式。 双方约定，等以后青山大队这边可以采购军备的时候，田向南可以直接去他们那边看一看。 晚上双方好好喝了一顿大酒，最后李主任派人把田向南送回了屯子里。 转过天儿，青山大队这边，直接由汪杰带队，带领着一众人，以及陶家坝公社前来迎接的人，开着五台拖拉机，浩浩荡荡的朝着陶家坝进发。 队伍出发前，田向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汪杰他们，在机械生产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还要处理好与那边的人际关系。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 地里的耕作在继续，矿场和冶炼厂也生产的如火如荼，砖厂那边出产的砖头，也已经快要铺满北山，就等着春耕一结束，就可以把红砖往殷家村小队这边转移了。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一连又过去了三天。 几天过去了，林老四依旧没有什么消息，中间县公所的老马同志还给田向南通报了一下情况。 一是上回老薛同志被拆家那件事，包括刘二虎在内的那几个惹事生非的人，都被县公所的人给抓了，经过一番深刻教育之后，被判处了半年到一年不等的劳动改造。 至于林老四这边，老马同志也沟通了相邻两个县的县公所那边，让他们带人在火车站还有一些招待所等地方摸查了，但却一无所获。 按照老马同志的猜测，林老四要么躲在某个地方没动弹，要么也可能偷偷半路扒火车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田向南也只是叹了口气，在电话里向对方道了谢。 放下电话之后，田向南也只能无奈的把林老四的事情先放到一边。 这会儿让他比较担忧的，就是朱青青那边采购的事情，也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 毕竟这件事情，还关系到接下来对于生产队员们的评选奖励，借着鼓舞士气，来完成接下来殷家村小队的房屋建设工作。 等啊，等啊，眼瞅着这边春耕都快结束了，朱青青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而且消息还不是朱青青自己传来的，而是市公局那边直接将电话打到了青山大队。 朱青青被市公局那边的人抓了，理由是有倒卖重要物资的嫌疑。 好在朱青青身上带的有他们青山大队开的证明，再加上，市公局那边打电话过来求证之后，也足以证明，朱青青是在给他们集体办采购....... 加上他们青山大队如今名声在外，市公局那边打电话求证之后，很快就把人给放了。 田向南还让那边的同志通知朱青青，让她出去后给自己打个电话。 也没等多久，上午接的问询电话，下午朱青青那边也就给他来电了。 “喂，田书记......” 朱青青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委屈。 “呵呵......” 田向南在这一头却是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第565章 擅自做主 “田书记.......” 被田向南这么一笑，朱青青的委屈似乎也给他笑没了，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书记，我这都被人抓了，你还笑的出来......” “呵，你们俩没事吧？” 听她这么说，田向南这才敛去笑意，关心了一句。 “没事，公所那边的同志也没有为难我们，说清楚之后就又把我们放了，不过还是说了我们几句，说让我们两个女同志少往黑市那边跑，不安全。” “人家说的也对啊.......” 田向南这边也附和着道。 “当初走的时候我咋跟你说的？尽量不要打黑市的主意，就是怕这个.......” “你是想从黑市的票贩子手里换票吧？” 说到后面，田向南又跟着问了一句。 “是.......” 朱青青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咱手上差的票太多了，我想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淘弄，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黑市这边了。” “你也知道差的票多啊？” “这种大件的票，一张两张的，你到黑市上问问还行，一下子要这么多，你还是个陌生脸，黑市上谁敢换给你。” “前段时间扫的那么严，黑市上有头有脸的人早就跑路了，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手里有存货的，也不敢搭理你这种陌生人呀，谁知道你是不是钓鱼来的？” 听到田向南的话，朱青青那边也很丧气。 “书记，我这一时是真没了主意，也有些着急。” “这市总供销社这边我都已经跟人谈好了，再过个两三天，人家就能把咱们需要的大件物资凑齐，可我这边票还没换好，那到时候该咋和人交易呀？” “哦？市供销社那边已经答应帮你调货了......？”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心里原本对朱青青把事情办砸了的失望情绪倒是减少了许多。 其实他让朱青青去采购办这个事情，最主要的难点有两点。 一是换票，第二就是采购渠道。 这两者都挺困难的，换票先不说，朱青青因此还到市公局里走了一圈。 而采购渠道这边也挺难的。 正常来说，拿着票直接到供销社那边买东西就行了，给钱给票，拿了东西就走。 但.....也得分情况。 你买个一台两台的大件没问题，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单一的供销社肯定是没有存货的，哪怕是市供销总社乃至百货商场，都肯定是拿不出来。 至于调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像这种大件，每一台分散到其他的供销点，那出售之后都是供销点的绩效，都是成绩，谁能愿意把到手里的绩效成绩再交回去。 尤其是像自行车这种大件，每次有渠道到货之后，根本就不会在总社的仓库停留，下面的供销点早就都闻着味儿上来瓜分了。 你要是一下子拿着这么多票去采购，供销总社没货怎么办？ 你要说少个一台两台的，让他们从其他购销点调过来还差不多。 一下子调十几二十台，那希望可不大...... 真想一次性要的话，也行啊，慢慢等呗，等下次到货。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等朱青青他们换好票之后，一个供销点，一个供销点的跑去买。 但这样的办法也不太现实。 自行车加缝纫机一共45台大件呢，而且田向南还都要求永久大杠，蝴蝶缝纫机。 就算市里有10个供销点，但是这10个供销社里面，都未必能凑出10台永久大杠。 退一步来说，就算能凑出来，那另外10台呢，是不是要跑到下面的县里去买？ 那要跑到什么时候？ 就算她们俩肯跑，也能跑，跑到下面县里面买了自行车能骑回来....... 那缝纫机呢？ 25台缝纫机呢，这同样也得凑，而且这玩意儿从远的地方，即便是买到了，也不好搬回去呀，更不可能买一台，再找辆车专门给运回去。 所以，田向南这会儿真的很好奇，朱青青是跟供销总社那边咋谈的。 想着，他也就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是怎么跟人家谈的，人家才能同意给你调货......” “书记，额.......” 谁知听他这么一问，对面的朱青青语气忽然又弱了几分。 “那啥，有个事，我得给您汇报一下。” 听着朱青青的话，田向南心头不由猛的一跳。 “你.....说.......” “额......先前，我找总供销社那边联系的时候，我扯了张虎皮，擅自做了个决定。” “你......干啥了？” 田向南心头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那啥，我这不想着，咱这又买自行车，又买缝纫机的，到时候评选给乡亲们发奖励，这种鼓舞人心的大事，咱是不是应该好好宣传一下呀？” “所以跟供销总社那边谈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到时候会请市里，甚至省里的记者过来采访，那时候也能顺便帮他们市供销总社宣传一下，请他们的领导一起过去参加咱们的......评......选。” 朱青青听着话筒这边田向南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草率了，说到最后，她的话语也越来越轻。 “所以，供销总社这边就同意了帮咱们调货，就等着咱们帮他们宣传，甚至他们的领导还要过来参加咱们的奖励活动？” 田向南仿佛呻吟般的从嘴里挤出了这句话。 “额，不是，不是.......” 对面的朱青青连忙摇着头道。 “他们这边的领导并没有说到时候会参加，只是说看情况，但是已经同意帮咱们调货了，只是说到时候让记者采访咱们的时候，顺便提一嘴他们供销社的支持就行。” “哈......” 田向南都给她气的笑了一声。 也就是朱青青这丫头现在不在他眼前，要不然他会气的给他一jio....... 啥人呀？ 这丫头干事也太不靠谱了，哪能私自提出这样的事啊？ 真要到时候记者过来一采访，回头青山大队的事情上了报，一宣传，那他们不就真就彻底扬名了。 要知道，田向南原本只打算偷偷摸摸的慢慢发展的，这个时候出了名，谁知道会引来外面多少觊觎的目光。 先前一座小铜矿，都能引来吴家三兄弟那样的货色。 要不是赶巧碰上了工厂那边征用的事，田向南这会儿估计还和吴家的那三兄弟斗法呢。 可眼下，朱青青这边却又给他来了这么一手，着实算是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田书记？” 对面，听着这边久久无声，朱青青试探的叫了一声。 “田书记，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还是说，我做错了？” “你......没错......！” 田向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等回来吧，等你回来后，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第566章 指点迷津 “呵呵.......” 对面的朱青青似乎也听出了田向南不善的语气，只得干笑了两声。 “书记，那啥，你看，那记者采访的事，你要不同意的话，那回头，我再跟供销社那边说说.......” 田向南闻言沉默，眉头也紧锁着。 说说？咋说？说这边采访又不整了？ 你这前后矛盾的事，不是平白忽悠人供销社那边嘛。 再说了，青山大队好歹也是个将近两千号人的大生产队，出尔反尔的事情可不能干，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跟他们青山大队做这种潜规则式的交易。 朱青青在外采购，代表的就是青山大队，就算她是擅作主张想出采访的法子与供销社那边合作，那田向南这边，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所以，这个就先不想了，最起码朱青青也算是谈好了采购货源的事。 田向南轻出了一口气，停止了这个话题，对着话筒问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票的问题你怎么解决？” “书记，这个，我也在发愁呢.......” 对面，朱青青的声音显得很无奈。 毕竟，她跟另一个女知青这会儿才刚从市公局那里出来，这一回也算是把她俩给吓得不轻。 “朱青青同志，你仔细想想，什么样的地方这种大件的票最多？” 见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头绪了，田向南这边，只得无奈的提醒道。 “额......” 听田向南这么问，朱青青想了想，这才试探的回答道。 “田书记说的是......票证办？” 可说出一个答案之后，朱青青自己又摇头否决。 “也不对，票证办那边只是负责下发票证，不可能给调换，咱也没有领票的资格。” “那除了票证办，就只有黑市上的票贩子手里票最多了。” “还票贩子？你是还想进局子是吧.....?” “你就不能发散一下思维，想想其他的地方，哪里还能光明正大的换到票。” 朱青青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小声道。 “书记，其实我刚开始也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各个工厂里面，包括各个单位里面的领导手里肯定有票，因为票证办的票下发的时候，一般都是发到他们手里，由他们来奖励，或者发给员工们。” “不过先前我也试了一下，可惜，没跟那边的领导们谈好，所以，我也就没好意思说。”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 因为朱青青的这个想法，也和他先前的一个想法不谋而合，而且也是一个很容易办成事的路子。 不过朱青青这边咋失败了呢？ “那你是跟谁谈的？跟人家怎么谈的？” 田向南好奇的追问道。 朱青青的语气带着几分尴尬。 “我前两天，不是跟刘大有一起过来的嘛。” “我先是跟供销社这边谈好的，谈好了以后，就准备想法子换票了，然后我就想到了刘大有同志，和他所在的第三纺织厂。” 于是我就找上了他们厂，借着他的关系，够着跟他们第三纺织厂的一个管后勤的副厂长谈了一下。” “借助咱们这次给出的这批物资，还有大肥猪的份上，人家副厂长倒是也跟我谈了。” “不过当我提起换票的时候，人家厂长啥也没说，就直接拒绝了，说他们那边的票也不宽裕，没办法换给咱们。” “不至于吧.......” 田向南这边听的也是皱了皱眉，一时间，也有一些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 市第三纺织厂是个几千人的大厂，这样的厂里要说没有大件票的存量，那田向南肯定是不信的。 再加上他们青山大队与市第三纺织厂的供需关系，换票这种小事，人家不至于不会这么给面子。 毕竟他们又不是白白的换，票的差价都会随着补上的，纺织厂那边并不算亏，相反，经手的领导还能过一手油呢。 毕竟他们纺织厂里的票种又无所谓，奖励员工的时候，奖励一张自行车票跟一张收音机票，又或者是手表票的差别并不大。 反正都只是作为奖励而已，员工要是自己不适用的话，也可以自己出去换。 所以，与大厂和单位换票的事，在田向南想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就应该是双赢的局面，没道理会被拒绝呀。 更何况还是被跟他们有合作的第三纺织厂直接拒绝。 “额.......” 田向南默默沉思了一会儿，脑中忽然一闪，对着话筒那边问道。 “朱青青同志，你跟人家谈换票的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提到了记者采访的事？” “额， 对呀......” 对面的朱青青很认真的回答道。 “我也是想着，就像供销社那边一样，也能顺便帮他们宣传一下嘛。” “呵......” 田向南忍不住伸手在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回算是找到原因了。 “你这么说，换成是我，我也不可能换你呀。” 想着，他也懒得跟对面的朱青青打哑谜了，直接给她解释道。 “换票的事，本来就是你好我好的私下里的事，你换票时补的差价，还能给他们厂里做一些补贴，这些原本都算是潜规则的情况。” “可你倒好，还要大喇喇搞什么记者采访，帮助人家宣扬一下，这种事情是能宣传的吗？” “像这种大件的票都属于珍惜资源，正常情况下，厂领导得手里肯定是“没有”的，要有的话，不是早就奖励给那些表现优秀的员工了。” “你这么一宣扬，要是让下面的员工知道，厂领导手里还藏着这么多票，那你让厂领导以后还咋管理啊？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所以你一提起要采访的事，那人家手里即便有票，肯定也会说没有。” “额.......” 对面的朱青青原本就是个聪明的，此刻听田向南这么一解释，她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换票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想法有错，毕竟她一开始的思路还是很正确的，也找好了目标。 可错就错在，她还是有些年轻了，想法只停留在表面，没有接触到这些系统内的潜规则。 “唉......” 朱青青那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悔。 “书记，那这咋办？要不？我回头再想办法跟第三纺织厂那边的领导谈谈？” “估计希望不大了.......” 田向南这边却是摇了摇头。 “人家都知道你的想法了，为了避免以后宣扬，肯定不会跟你再谈这个了，要找的话，你可以试着找一些其他的大厂。” “其他的大厂.......” 朱青青的语气有些发愁。 “书记，可其他的厂里，咱也没关系啊。” “这个，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田向南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现在路都已经算给你指出来了，该怎么完成？就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给你提个醒，想想咱青山大队有啥优势和资源，可以作为敲门砖的......？” 第567章 与老叔的分歧 挂断了朱青青的电话，田向南无奈叹了口气。 这朱青青还真是能作妖，居然能想到从市里找什么记者，来宣传他们青山大队的奖励评选啥的...... 这玩意要是一旦上了报，那岂不是全省都知道他们青山大队的家底了？ 扯淡呢...... 不过，朱青青在外毕竟是代表着他们青山大队，而且还是借着宣传的名义才和供销社那边谈好渠道的，所以眼下肯定也没有反悔的可能。 好在田向南脑子反应也快，朱青青刚说出找记者的事情，话筒这端的田向南就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了。 不就是记者嘛，不就是宣传嘛，多大个事...... 反正这年头的记者都是实编的，可没有什么小报....... 不过到时候怎么宣传，这个事，可能就得请田庆华或者田庆国给帮个忙了。 “哟......” 田向南一回身，却发现身后的桌子旁不知啥时候坐了个人，正搁那吧嗒着抽烟袋呢，把田向南吓了一跳。 “老叔.......” 田向南冲着笑眯眯的老头翻了个白眼。 “你啥时候来的啊，咋不吱声呢？吓了我一跳......” 老头也没在意这个，只是笑咪咪看着田向南，语带期待的道。 “我刚才听你在电话里跟那头说，说啥记者要过来，还要帮咱们宣传？” 见到老头那一脸神采奕奕的模样，田向南先是愣了下，下意识的回了句。 “记者来咋了？就是让人过来走个过场，又不是真的给帮着宣传啥的。” “咋的？为啥不宣传呀？” 老头闻言显得有些失望，随即又有些不甘心的道。 “不是说要请市里的记者过来吗？咋又不是帮咱们宣传的了？” “实在不行，人家过来的时候咱好好招待着，酒肉管够，把人喂饱了，人还能不帮咱说几句话吗？” “额.......” 田向南闻言一时语塞，这下子，他也总算是明白了老头的想法。 与田向南想低调的心思不同。这老头，是巴不得能有人替他们青山大队宣传宣传呢？ 也是，登报嘛........ 这年头，要是能登上一回报，那绝对是能够光耀祖宗的事。 其实说到底，还是不同时代的人心思的差异。 像老叔他们这种从旧年代中一路走过来的人，包括这年代的大多数人，普遍都把荣誉感看得很重。 为了荣誉，他们能够牺牲很多，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可田向南不一样，他毕竟曾经生活在一个各种荣誉烂大街的时代，凡事还是更讲究实际一点，也讲究低调。 此刻，看着老头脸上的神情从期待变成了失落，一时间，他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到时候请田庆国帮忙从市机关那边找两个人过来就行。 反正这年月的记者，又不只是报社和广播站才有，市机关的宣传科那边也有记者。 到时候请人过来随便糊弄两句，把他们青山大队的事情一笔含糊带过，着重宣传一下供销社的支持贡献和其他方面。 而且回头也不用上报啥的，直接就给写在他们机关的刊物上，也就是传说中的内刊，这不一样是帮着供销社那边宣传吗？ 内刊与报纸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给人民群众看的，一个是给各机关单位和领导看的。 相信那位供销社的领导只要不傻，应该就能清楚两种宣传哪个更好。 再加上青山大队的事情上也都是简单登载在内刊上，估计也不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哪怕是有人看到，也都是机关里的人，不会像直接登报那么出名。 所以这样算下来，青山大队能继续保持低调，也完成了对供销社那边的宣传承诺，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可是让田向南没有想到的是，老叔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却与他完全相反。 老头这心思一看就是想登报，想让他们青山大队彻底扬名，说不定，还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 而老头这样的想法，也正是符合这个年代几乎所有人的想法。 这个事要是一开会讨论，不用说，田向南才是那个异类。 真要是能有登报宣扬的机会，那么青山大队估计90%以上的人都会想上报纸。 “老叔，这事吧......” 田向南咂摸了一下嘴，又默默的掏出烟点了一支，这才把心中的顾虑跟老头简单说了一下。 “就因为这......？” 谁知听了他的话，老头反而是一脸不在乎的瞪起了眼睛。 “就因为怕一些小麻烦，你连上报纸的机会都不想要？” 老头说到这，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田向南。 “咱青山大队就是个农民大队，脚踩大地头顶天的，怕个什么劲？” “真要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以后还咋发展？总不能怕硌脚就不走路了吧？” “实在不行，回头遇到啥事了？你要是撑不住就跟我说，我给姚大头打电话，我还就不信了，在东北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还有我们3.9军铲不平的事。” “呵.......” 田向南闻言只是苦笑。 他知道老叔这话不是随便说说，也相信他们这一代老军兄弟的情谊。 真要是老叔开口了，姚老头肯定啥事都能帮他解决，哪怕是一些可能违背原则的事。 但有句老话不是说嘛，县官不如现管。 3.9军毕竟是军方，跟地方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们青山大队也不可能遇到啥麻烦，都去找人家插手解决，次数多了也容易遭人诟病。 再者说，以他们青山大队现在的体量和发展情况，真要是有敢打他们主意的人，肯定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换句话来说，人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算计你....... 就像是上回那三个姓吴的，吴书记就是光明正大的安排工作，先是安排了个政治大队长，后来又想在合并的时候，再给他们安排个生产大队长。 这种地方政务上的事，你让3.9军怎么管？你这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那回要不是那位吴副主任出了个昏招，一头撞到了工厂的枪口上，田向南这会儿说不定还得跟人家斗智斗勇呢。 再加上青山大队这几回遭遇算计的事，田向南也没有仔细跟老叔和老书记他们解释过。 主要是两个老头年纪也大了， 田向南也不想让两个老头再为大队上的这些事操心。 正当他有些发愁，该如何跟老叔解释一下的时候，就见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走了进来。 “田书记......” “哟，老叔也在呢.......！” 第568章 争工作 “哟，老叔也在呢.......” 来人进来后，看着坐在那里的老叔，小声招呼了一声。 “六子，今天没去陶家坝那边......？” 有人进来打岔，田向南也正好整理了一下思绪。 来人正是司机班的六子。 这几天，青山大队的机械小队还在陶家坝那边帮忙呢。 司机班的三个人，六子，大伟，大民，三人排班，每人一天负责开车接送去陶家坝那边的拖拉机手们。 “没，书记，今天是大伟去的，我正好闲着呢。” “咋？找我有事......？” 田向南顺手接过六子递过来的烟，夹在了耳朵上，随口问道。 “嘿嘿......” 六子尴尬的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是瞅了瞅旁边的老叔。 “你看老叔干啥，有啥事你就说.......” 见他这模样，田向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当着老头面还有啥好遮掩的？这要是换成一个心思重一点儿的，还不知道老头会咋想呢。 “嘿嘿.......” 六子又冲着老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对着田向南道。 “书记，我这不是听说，彩铃可能要随军去了，供销社那边的工作得找人顶.......”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你听谁说的......？” “嘿嘿，就是早上去买烟的时候，听彩铃自己说的.......” “咋？你有想法？司机班那边干的不称心？” “不是，不是.......” 六子闻言，连忙摇头否认，一脸的干笑。 “不是我有想法，我在司机班那边干的挺好的，只不过......” 眼看都说到这儿了，六子也不扭捏了，直接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书记，你也知道，我媳妇娟子不是怀孕了嘛，这阵子在地里干活，我天天还都惦记着，想着别磕着碰着啥的，也想着能给我媳妇换个轻省点的活.......” “正好早上听彩玲说了这事，我就想来问问书记，到时候供销社这边是咋选人的？我媳妇林娟能不能到咱供销社？” “哦，这事啊.......” 田向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老头，就见老叔这会儿已经把烟袋收起来了，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跟睡着了一样，明显对眼下六子说的事没有半点兴趣。 要是换成平常，这老头没事的话，估计就该已经起身走了，这会儿还没走。说不定还在惦记着先前采访的事。 想了想，田向南笑着对六子说道。 “六子，你也知道，我这几天事挺多的，供销社那边的事，我还真没顾得上考虑。” “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回头我再好好想想，你放心，到时候选人的时候我肯定通知你，给你媳妇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诶，诶，那谢谢田书记了。” 六子闻言，也笑着连连点头。 “那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老叔，我先走了.......” 老头冲他点点头，六子很快转身走了出去。 “呼.......” 等六子走后，田向南也不由轻出了口气。 “事还真多.......” 他撇头看向老头，见老头这会儿也正抬眼看他，脸上一副明显还想跟他掰扯一下先前采访的事的表情。 田向南见此不由咧了咧嘴，刚准备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外面又有人喊。 “书记，书记.......？” 随着叫嚷声，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从门口窜了进来。 “你小子干啥呢？让狼撵了？” 见到进来的王三宝，田向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抬腿装作要踹他的模样。 “嘿嘿，书记，我找你有事.......” 王三宝笑的没皮没脸的，也不在意，冲着旁边的老头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直接凑了过来。 “书记，我听说彩铃要随军去了，供销社这边没人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早上不是去县里了吗？你咋也知道这事的？” “嘿嘿......” 王三宝笑的一脸得意。 “好歹我跟彩玲在一起也喝过好几回酒了，这样的好事，她咋的也得先照顾照顾我吧。” 其实王三宝这句并没说实话。 他真正知道的原因是，今天在县里遇到了进城的王大宝他们，这事，他还是从王大宝嘴里听说的。 这不，听说了这种情况之后，他直接就从县里骑自行车赶回来了。 刚刚他还去对面供销社亲自和彩铃验证过了，知道这事是真的以后，王三宝又直接跑到这边来了。 “咋？这事跟你有啥关系？” 田向南也没太在意王三宝从哪知道的这事，只是有些好奇。 人六子好歹还是帮他媳妇争取的，你王三宝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过来问个什么劲？ “我帮我对象问的呀.......” 谁知王三宝回答的却是理直气壮。 “嗯？你对象？樱桃同志......？” 田向南闻言一愣。 “她不是在文工团吗？” “不想干了呗.......” 王三宝随后叹了口气，回答道。 “文工团的工作原本就是吃年轻饭的，我对象她就是能跳，还能跳几年？” “再加上这一回姓吴的那事，也确实把我对象给恶心的不轻.......” “这阵子我经常跑县里，跟我对象也商量过这事，其实樱桃她也没想着再继续干下去，就是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工作，总不能就回来种地吧？” “这不，我一听说了这事就赶紧回来了嘛？” “要是能在咱大队上给我对象找个工作，那她也正好能从文工团退下来........” “额，这.......” 田向南闻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上神色有些古怪，也有些为难。 “书记，咋了？” 王三宝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追问道。 “你不会把供销社那工作给许出去了吧？” “那倒没有......” 田向南摇了摇头。 “不过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没碰见六子吗？” “没呀.......” 王三宝先是疑惑的摇头，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咋？他也是想要供销社工作的？” “哦，是给他媳妇林娟争取的吧？” 第569章 矿场出事 “哦，是给他媳妇争取的吧.......” 王三宝一听也就想明白了，脸色也跟着变的有些纠结。 “书记，那这事.......” 田向南似乎知道他的意思，闻言摇了摇头。 “等回头看看，再商量商量吧......” 他也没有轻易许诺，虽然按理说，王三宝这边跟他关系亲近一点，但这个事情既然也有别人问了，回头总归要说一下的。 当然了，供销社售货员是个很吃香的位置，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工作还是由他们大队上的几个领导说的算的，并没有公选一说。 哪怕田向南这会儿直接答应给王三宝对象，那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身为大队领导，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就算是六子那边知道了，顶多也就是背后嘀咕几句，而且嘀咕的对象还只会是王三宝。 田向南这会儿没直接应下，一是觉得王三宝对象从文工团退出，回来干售货员的事不知道靠不靠谱。 第二就是，他也怕彩玲要走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找上门来。 因为当初彩铃去供销社还是老书记安排的，回头万一彩铃走了，老书记却还有啥别的想法。 虽然这种几率并不大，但田向南肯定也是需要考虑的。 “书记，那我知道了.......” “书记.......” 正当王三宝无奈点头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紧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田向南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是张翠跟张大狗兄妹俩。 “书记......” 张翠笑着走过来，把手里的一个黑皮本子递给了田向南。 “这是咱们这次春耕期间，各个队里的出工名单和工分统计，我都合好了，包括五小队和六小队的.......” “哦.......” 田向南也笑着接过，却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看向跟着张翠后面进来的张大狗。 “大狗也过来了......？” “书记.......” 张大狗也笑着招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到了旁边的桌面上。 “这是今天冶炼厂那边出来的金条，我正好下班给送了过来。” “哦......？” 田向南闻言，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翠。 平日里去工厂那边接收金条，一般都是他去，他要是没空的话，晚上就是张翠过去。 毕竟东西拿回来，也都是由张翠帮着放进保险柜里的。 今天咋张大狗给送过来了？ 想到这儿，田向南笑着看了一眼张大狗。 “不对吧？大狗你这是有事找我吧？” 说着，他又瞥了眼旁边闻言笑眯眯的张翠，这才接着说道。 “行了，有啥事就说吧，不用扯你妹的面子......” “嘿嘿.......” 张大狗闻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搓着手道。 “书记，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听说，彩铃要走了.......？” “呵......” 田向南刚听到这里，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大狗的话，自己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王三宝一眼。 “嘿，还真是.......” 王三宝也是无奈的咧嘴苦笑。 “咋了？” 见他俩这神情，张大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好笑的看了王三宝一眼。 “三宝也是为这事来的？” 王三宝笑着点了点头，也有些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大狗哥，你也是帮你对象问的？” “那倒不是......” 张大狗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这才笑着解释道。 “书记，我是帮老二媳妇问的，那李知青不是怀孕了嘛？我就想着，能不能给她找个清闲点的工作，好好养养身子。” 听到张大狗的话，田向南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对张大狗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不管张大狗以前咋样，就眼下这事，他能给自己兄弟家考虑着，这份当哥的担当，就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那个，书记......” 见田向南看着他没有说话，张大狗面色有些讪讪的，随后又跟着道。 “我知道李知青和张知青以前犯过错，不过眼下......” 田向南闻言这才回过了神，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大狗，你别想太多......” “她们俩以前是犯过错，不过把她们搬到牲口棚那边，已经算是作为处罚了。” “更何况现在她们俩都嫁到咱们大队，也算是咱们大队的人。” “不过供销社的事，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问过了，后面说不定还得有人问，我现在也不能做这个主。” “这样吧，等回头，我们商量一下再说，行吧......？” “诶，诶，那都听书记的.......” 张大狗闻言，连忙笑着点头答应。 “叮铃铃......” 就在这时，旁边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张翠这会儿正站在那张办公桌前，闻声顺手就把话筒拿了起来。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也不知道话筒那边说了什么，张翠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随后又听了几句，跟着说了句，好，我们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书记......” 张翠转头对着田向南道。 “矿场那边出事了，下班的时候，有一位工人出矿场的时候被滚落的石头砸伤，现在，人已经快送过来了。” “送过来......？” 田向南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 “往哪送？往咱们这里送？” 张翠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说是先送到咱们的卫生所看看......” “咱们卫生所又没人，送咱们这干啥？赶紧送医院.....呀......” 田向南说着说着，话语也逐渐慢了下来。 对哦，他们卫生所现在还真有一位中医大师呢。 不过那犟老头会不会出手给人看病还不知道呢....... 再说了，他们青山大队以前没医生，矿场那边郭队长应该也是知道的呀，咋的，现在有人受伤，又突然想起把人往这边送了？ 难道那位郭远征同志也知道薛老头的底细？ 又或者是受伤的的人挺严重？来不及送医院，只能抬到他们这边，死马当活马医？ “算了.......” 想这些也没用，既然人都送过来了，那他也得过去看看情况。 “张翠，你别忘把东西都收起来，我去卫生室那边看看情况......” 田向南冲着张翠嘱咐了一声，自己便走了出去....... 第570章 卫生室 田向南这边刚出了大队部，正赶上有两个大队上在矿场那边工作的人过来，见到他之后，就急忙招呼道。 “田书记，你快去看看吧，矿场那边出事了，有人受伤了，现在在咱卫生室呢......” 田向南闻言看了这两人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也会主动跟自己汇报这个事，于是，也就顺嘴说了句。 “我都知道了，听说是伤了一个那边的工人是吧？伤的怎么样？” 来的两个工人闻言都愣了一下子，随即其中一个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 “书记你整岔劈了吧？我没说是那边的工人受伤呀？” “我俩刚才说的是张满林，那小子中午开矿的那会儿被碎石子崩了一下，头上起了个包。” “刚开始也没啥，还干了一下午的活呢，就刚才放工的时候，我俩就瞅着他脸色不太对，刚走到屯子口，就一头栽那了......” “我们几个就连忙招呼着把人抬到了卫生室那边，田书记，咱要不要找车把人送县医院去？” “啥？你说咱们大队张满林也伤着了？” 田向南闻言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工人，也明白自己刚才是搞混了，当下脚步也跟着加快了几分，跟着问道。 “张满林伤到哪了？咋中午伤的为啥没说？人现在撅过去了？” 说话的工人苦笑着叹了口气。 “就晌午炸矿那会儿，我们几个本来离的挺远，站在一旁说话呢，一颗小石头子就直接落在满林后脑袋上了，当时也没见血，就起了个小包，所以那会儿谁也没在意.......”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又看了说话的那工人一眼。 “矿场干活不是都有安全帽的吗？咋能会砸到头？” 工人一咧嘴，小声的回道。 “那会儿我们本来站的就远，就没在意，就没带.....帽子.......” “你们啊......” 田向南有些不满的瞪了二人一眼，不过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对着他们两个吩咐道。 “行了，我现在去卫生室看看情况，你俩去车棚那边找人，看看谁在，让开一辆卡车过来，在卫生室旁边的路口等着。” “诶.......” 两人听田向南招呼，答应了一声，就转身跑了。 “快快快，小心着点......” “稳一点，稳一点，别晃到受伤的部位......” 田向南这边刚转到去卫生室的小路上，就见迎面走过了一伙人，领头的几个小伙子合力抬着个担架，上面躺了个人。 他的目光朝人群后面扫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郭远征，这会儿也正看着他点头示意。 “郭队长，今天这啥情况？” 田向南见状主动凑了过去，并小声询问道。 毕竟他心里实在疑惑，工厂那边应该是知道他们卫生室现在是没有医生的，虽然这些天有个薛老头了，但这小老头自己现在也是个病号，脾气又犟，谁知道会不会乐意给人看病？ 最起码田向南心里是没啥指望的...... 按理说，有工人受伤，应该赶紧送到工厂那边的卫生所或者是县医院，咋会往他们这边送？ 难道是想逼一逼薛老头？ 田向南心中不免冒出了这个想法....... 听他这么问，郭远征的脸色显得也有些复杂，看了看前面几人抬着的担架，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这事吧，是.....李主任的意思......” “我刚才给工厂打电话，本来是想把人送到工厂那边的，结果李主任听说人只是伤了腿之后，就.....让先送到这边......试试。”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心中暗道果然。 真是那位李主任授意的，还真被自己猜对了，李主任可能就是借着伤员的事，来试探那个犟老头会不会出手救人？ 不过薛老头来他们这边也没有多久，李主任咋会升起这样试探的心思呢？ 心里暗暗琢磨着，田向南也不由又想到了上回来过的那位卢老....... 就在他琢磨的功夫，他们也来到了卫生室的门口。 来到这，田向南也发现了，这里已经站着几个他们大队上的工人，先前工人口中所说的张满林，这会儿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卫生室正屋靠墙的矮床上。 “田书记......” 把张满林送过来的几个工人这会儿正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呢，见着来人中的田向南，连忙就迎了出来。 “田书记，你看满林这咋整......？” 几个工人也不知道卫生室这边有个能看病的薛老头，先前把人送过来也就是下意识的行为，想着在这看看能不能醒，或者是等车过来送县医院呢。 田向南冲着他们几个摆了摆手，抬脚迈进了卫生室，朝东屋里瞅了一眼，正看到薛老头和殷老头两人对坐在桌子前下象棋呢。 许是察觉到门口有人，俩老头都转头瞅了过来。 “哟，向南来了.......” 殷老头见到门口的田向南，连忙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迎了出来。 “哟，今儿咋这么热闹.......？” 等出来之后，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大群人，殷老头也是一脸的惊讶。 在他身后，薛老头也拄着拐出来了，看了看门口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了担架上那名伤了腿的工人身上，过了一会儿，最后才看向田向南。 “呵.......” 田向南跟殷老头闲唠了几句，见薛老头看他，无奈咧嘴笑了一声，才道。 “老薛同志，今天矿场那边有两名同志受伤了，能不能麻烦您给看看......” 薛老头闻言挑了下眉，沉默了几秒，也没说话。 正当田向南以为他这个意思，肯定是要拒绝的时候....... 就见老薛同志已经拄着拐，慢慢的挪到了门口的担架前，把右手的拐靠在了担架上，然后伸手在那个受伤工人的腿上捏了几下。 薛老头手下一点也不含糊，直到把这工人捏的接连痛哼了几声后，右手这才又拿回了拐杖，嘴里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 “没啥大毛病，就是骨头折了，送去医院正一下，躺几天就好.......” 见他似乎只是给出了建议，并没有想要帮忙动手的意思，田向南不由苦笑了一声。 “那啥，老薛同志，这还有一个呢，也帮忙给看看.......？”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屋里矮床上躺着的张满林，意有所指的补了一句。 “这是我们大队上的人，也是在矿场受的伤........” 第571章 病情严重 田向南话里的那潜意思就是，这我们大队上的自己人，能不能有点特殊待遇啥的。 可尽管他这么说了，那薛老头却好似没听见一样，只是拄着拐棍，慢吞吞的挪到了屋子里的病床前，目光在昏迷着的张满林身上扫视了一遍。 “哦，他这伤是在脑袋上，听说是中午炸矿的时候被崩飞的小石头砸了一下，当时就起了个包，也没在意，结果等晚上下工的时候，人就栽那了.......” 见他站在那里，田向南连忙出言介绍情况。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随后慢慢的坐在了张满林的床边，右手探出，捉住了他的手腕。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田向南眼见着薛老头的眉头皱的越发明显，原本还算放松的心绪也忍不住微微一沉，也顾不得这老头愿意不愿意治的问题了，连忙轻声道。 “老薛同志，张满林.......这啥情况......？” 薛老头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伸出双手，动作很轻巧的把张满林的脑袋偏转了一些，伸手在他的后脑上摸了摸，脸色紧跟着也变得沉重起来。 “老薛同志......？” 见他久久的不言语，田向南忍不住又轻唤了一声。 “啧......” 薛老头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言语。 田向南心中这个急呀，同时也忍不住有几分上火，赌气般的回头对着身旁的一个工人招呼道。 “你去路口那边看看车来了没有？要是来了，就赶紧把张满林送县医院去......” “田书记，要不，送我们工厂卫生所也行.......” 就在这时，旁边的郭远征闻声也跟着说了一句。 “我们工厂那边的车，估计等会儿就到.......” “这......也行，到时候.......” 田向南这边考虑了一下，刚准备点头答应，就见薛老头已经抬头看向了他们，并且直接出言打断了田向南的话。 “别折腾了.......” “除非你们上午的时候就把人给送到军区总院去，可到现在了......送哪儿都没用了.......” 说着，薛老头低头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满林，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以他现在的情况，你们再折腾，那就是把他往阎王殿里送.......” “额.......” 田向南闻言，这一下也变了脸色，看了看薛老头，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张满林，张了张嘴，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想到张满林的情况，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按照薛老头话里的意思，张满林现在的情况，恐怕连挪动都不行了。 至于薛老头的判断是否正确，这一点，田向南倒是不会怀疑。 能让卢老那种军方大佬亲自过来找的人，那手里，咋地也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你，赶紧去把满林家的人都找来.......” 田向南想了想，对着旁边一个同样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工人招呼了一声，这才又看向了薛老头，深吸了一口气道。 “老薛同志，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薛老头明白田向南这话的意思，面对他那恳切的目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等他家里人来了再说吧......”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喜，不过却也不敢肯定薛老头话里的意思，只得按耐住心头的思绪，耐心等待着。 “田书记......” 这边，郭远征也安排其他人又抬着担架，把受伤的工人抬走了，送回工厂那边治疗。 他则是凑到了田向南身旁，脸色沉重的表态道。 “既然人是在矿场受的伤，那我们这边肯定也责无旁贷，各方面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尽管跟我说.......” “嗯......” 田向南只是点了点头，这会儿也不合适多说什么。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就见卫生室前面的小路上，乌泱泱的来了一大帮人。 “满林，满林.......” 领头的一对中年两口子满脸焦急，人还未到，急切的声音已经传来。 “田书记，满林咋样了.......？” 这中年两口子一来到卫生室，刚和田向南打过招呼，看到里面直挺躺着的青年，踉跄着就要扑过去。 没办法，刚才送信的工人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这两口子也没想到，中午去上工还好好的自家儿子，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这样。 “诶，诶.......你俩先别激动，满林的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呢......” 田向南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们，生怕他们扑过去，晃着病人又哭又嚎的，再给加重了伤势。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这中年两口子果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尤其是满林他娘，更是一把抓住了田向南的胳膊，语气急切道。 “田书记，你说啥？满林他还有的治？是不......？” “这个，得听大夫怎么说......” 田向南这会儿还不知道具体是啥问题呢，说这话也只是先稳定住他们，以及后面乌泱泱跟着过来的张满林家里的人。 “大家都安静，别瞎吵吵，先听听薛老先生怎么说......” 田向南先是招呼了一下后面跟过来的众人，这才看向了薛老头。 “老薛同志，现在他家里人都过来了，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吧......” 田向南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满林床边的薛老头身上。 被众人这么围堵注视着，老薛同志不由侧了侧脸，似乎颇有几分不自在，顿了一会儿，才指着挺在床上的满林道。 “他这是伤了后脑，估计是有血渗到了脑子里，一点一点的堆积，现在已经压在了他的脑袋里，这才导致人醒不过来.......” “那这算是......颅内出血.......？” 田向南听到这里，试探的给出了结论。 老薛同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点头。 “情况差不多，不过比起颅内出血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他这脑后的血是一点点渗进去的，而且渗血点现在估计也已经止住了，要是能想办法把血放出来的话，应该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够恢复的.......” “有很大机会.......？”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头也跟着放松了一些，随后又连忙追问道。 “老薛同志，那他现在应该怎么救.......？” 第572章 施救 “老薛同志，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救他......？” 面对田向南的追问，薛老头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满脸急切与希冀的张满林父母，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这情况，要是不动他的话，不知道啥时候能醒？可能三两天，也可能，一年半年的都醒不过来。” 薛老头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跟着摇了摇头。 “不过就算是醒过来了，就凭他脑袋里的这些积血，他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时间长了，等过个一年两年，或者是三年五年的......” “真要运气好的话，他的身体能吸收下去，说不定能落个嘴歪眼斜，能在床上翻个身啥的。” “可要是运气不好，估计两三年都撑不过去.......” 薛老头说到这里，也没管满林他爹娘脸上那惨白的颜色，而是又转头看向了田向南。 “我的法子，就是给他扎一针.......” 薛老头抿了抿嘴，似乎是自说自话一般的说着。 “不过，我都快10年没给人下过针了，这一针下去，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我可不敢保证.......” 听到薛老头愿意出手救张满林，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一喜，可是听到他下面的话之后，他也一时有些怔然。 是啊，眼前这老头虽然是个中医大师，但是却已经封针了将近10年了。 10年的荒废，他当初的手艺现在还能剩下几分？ 可是转念一想，田向南却又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自己矫情。 眼下人都这样了，不治的话，情况最好也就是个植物人儿，那还有啥可寻思的？ 原本这个事田向南也可以直接拍板的，不过这会儿满林他家人和爹娘都在场，田向南顾念着，还是对着那老两口问了一声。 “满林他爹，这事你们咋看？要是不治的话，那以后满林可就只能躺在炕上等死了。” 这中年两口子闻言有些犹豫，满林他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儿子，又看了看旁边的薛老头，最后才看着田向南，有些期期艾艾的道。 “田书记，这老头......老先生，说的话靠谱不？要不？咱还是把满林送到县医院看看？”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他就知道对方肯定会有这样的顾虑。 这也就是时代不同，知识层面狭隘所导致的后果。 像田向南这种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见识广....... 先前他听说张满林是被石头崩到后脑以后，回来的时候突然晕倒的这种情况。 当时他听到，第一反应就是，张满林很有可能就伤到了脑子，这回可能要出个大情况。 可是到了张满林他爹娘这里，人家听清楚情况之后，哪怕是薛老头已经把病情给他们介绍的很清楚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还是不太相信。 可能在他们看来，被小石头在脑袋上砸了一下，有啥大不了的，这年头有时候干仗的时候，拿板砖或者棍子往人脑袋上招呼也都是常有的事，也没见把人给砸死。 换句话来说，就是眼下这时代大家的知识层面还不太广，很多事情不懂，却又不知道咋跟他们解释。 田向南这会儿自然也没有功夫跟他们掰开了，揉碎了去解释，而是又看向了薛老头，满脸诚恳的请教道。 “老薛同志，你下针的话，有几分把握？针好了会怎样？针不好，又会怎么样？”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薛老头却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赞赏。 “说实话，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多有三成......” “要是这一针下的好，找对了地方，那么他以后还是有很大概率能站起来，手脚方面或许会留些毛病，但是不影响生活。” 说到最后，薛老头的语速放缓了一些。 “可要是这一针没下好.......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嘶.......” 田向南轻轻吸了口气，又转头看向了满林他爹娘。 “你们老两口咋说？” “你们真要想送满林去县医院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安排车安排人把你们送过去.......” “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刚才老薛同志也说了，满林现在根本不能动，一动就基本没啥救了.......” “你们要是愿意听我的，那就让老薛同志给他扎一针，反正，我是相信老薛同志的.......” “不过人家也说了，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说句不好听的，扎好了，那就是满林的幸，扎不好，那就是他的命.......” “我作为咱大队书记，现在唯一能够保证你们的，那就是给满林按工伤处置。” “不管你们选择在这治，还是去县医院治，治好了，养伤期间，大队上和矿场会给出伤情补贴.......” “要真是满林命不好，没治过来，那大队何况上也都会给工伤牺牲的补偿.......” “现在，你们拿个主意吧，是搁这治？还是送县里？” “田.....书记.......！” 听到田向南这一连串的话语与通牒，满林的爹娘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张脸上写满了仓皇与茫然，却久久也没能给田向南回上一句话。 不光是他们俩，就连后面跟着一起过来那些满林的家人们，这会儿也都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彼此间窃窃私语，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话。 毕竟关系到一条人命的事，谁敢瞎开口，万一因为自己的胡乱开口，导致了满林的啥后果，说不定他爹娘以后还会埋怨你。 等了约莫五分钟左右，见这两口子还搁那纠结，田向南终于泄气了，无奈的冲着他们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这事就多余问你们， 还是听我的吧，治不好算他倒霉.......” 田向南说着，也不再去看好似同样松了口气的满林他爹娘，转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对着薛老头道。 “老薛同志，还请你帮帮忙，你尽管动手，一切后果，由大队承担.......！” 老薛微微点头，到了这会儿，他也没有了一点矫情劲，对着田向南招呼了一声。 “这个卫生室里应该有注射器吧？” “注射器？” 田向南一怔，随即点头，快步来到正屋靠墙的一个医药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一个药盒里面拿出了一个大拇指粗的玻璃注射器。 “老薛同志，给.......” 第573章 施救 2 薛老头伸手接过田向南递来的玻璃注射器，用手在针头上摸索了一下，随后就把那锋锐的针头给拧了下来。 田向南在一旁看的挑了挑眉，似乎也猜到了老薛同志的用意。 果然，接下来就看薛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拿出一根点燃，然后把注射器针头的针尖放在上面烤了烤。 等到针尖被烤得发红之后，薛老头便丢掉了火柴，然后把左手伸到了张满林的后脑处，慢慢摸索起来。 田向南见状连忙上前去帮忙，帮着把躺在床中间的张满林，小心地挪到了床边，偏着脑袋枕在了床沿上，露出了后脑。 就见薛老头又摸索了一会儿之后，这边手上的针头也逐渐冷却，他就这样，一只手按在张满林的后脑处，另一只手上注射器的针头，找准了位置，便直接扎了上去。 这一针下去，很快，一股颜色比较深的血，便从针头里沥沥啦啦的淌了出来。 田向南连忙踢过床头的一个痰盂，在下面接着。 薛老头这时候已经停了手，任由那针头留在张满林的后脑上，然后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这卫生室里应该有酒精或盐水吧？” “哦，有......” 田向南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药柜前，打开上面的柜子，看了看标签，最后从里面拿出两个玻璃点滴瓶，回身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酒精，盐水，都有.......” 老薛同志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张满林后脑上针头的情况。 田向南的目光也随之看去，眼看着枕头里的血液流的不像刚开始那么快了，很久才滴下一滴，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老薛同志，你这是帮他放淤血？是不是放出来之后，满林就能好过来......？” 老薛同志闻言却是着摇了摇头。 “哪这么容易......？” “这只是脑袋上肿包里的淤血，里面的还没动呢.......” “哦.......” 田向南一想也是，真要是这么简单扎一下就能放出颅内的淤血，那这位老薛同志未免也太神了。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针头里已经不再往外渗血了，老薛同志这才伸手，很利落的把针头拔了下来。 随后他把针头安到注射器上，拿过旁边的酒精瓶，倒出酒精，仔细的清理了一下针头，又用注射器吸了几次酒精，然后打到痰盂里，如此几次。 最后，老薛同志又拔掉了针头，点燃火柴，烧红消毒。 等到这一系列的消毒动作完成之后，老薛同志轻出了一口气，面色变得无比严肃。 他右手拿着针头，左手又开始在张满林的后脑上慢慢摸索起来。 这一次的摸索，时间可比先前久了太多。 田向南包括旁观的一众人等，见老薛那一副严肃慎重的模样，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紧张的等待着。 田向南观察的更仔细了些，他发现老薛在摸索张满林后脑的同时，拿着针头的右手，食指似乎也在针头上比划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老薛同志似乎终于找准了位置，右手的针头，对准张满林的后脑扎了下去。 这一针，薛老头扎的很慢，仿佛是一丝一丝的往里面深入。 一边扎针，薛老头一边眯着眼睛，眼中却没有焦距，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光是扎针的过程，持续的差不多都有三四分钟。 一直到了某一刻，薛老头手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原本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针头。 就见针头的合口处，一股颜色比先前稍浅一些的血液，从针尖里流了出来。 薛老头伸出左手，用食指接了一滴，手指头捏了捏，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神色也跟着轻松下来。 田向南见状心头一喜，连忙问道。 “老薛同志，这一针是不是下对了？满林同志没事了吧？” 似乎是因为刚刚那一阵的缘故，薛老头这会儿的眼中竟然带上了几丝疲惫，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差了点，他受伤的位置离骨缝有些偏差，淤血估计也是放不完的，不过留下来的那一点也可以靠身体吸收.......” “眼下这情况，命应该是保住了，后面具体能好到哪一步，那就只能看恢复情况了.......” “那就好........” 听到老薛同志的回答，田向南也跟着松了口气。 只要人命保住了就行，这年月，能活着比啥都强，就算能落个啥后遗症的，大队上也能给他安排个其他工作。 听说满林的命保住了，这边满林的家人和他爹娘也都很高兴，忙不迭地向田向南和老薛同志说着各种感谢的话。 感谢不感谢的，田向南倒也没多在意，倒是救回了一条人命，再加上老薛同志破例出手，这点倒是让田向南觉得算是有了意外收获。 “书记，书记在这吧？” 正当田向南还想跟老薛同志多聊聊，拉近一些关系的时候，就听到人群外面似乎是张翠的声音。 田向南抬头看去，就见张翠已经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一溜小跑的来到他面前，小声说了一句。 “书记，大队部那边来了一辆车，好像是外面来的几个人，点名来找你的。”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顺嘴问道。 “什么人啊？哪来的？找我干啥？” 张翠摇了摇头。 “不清楚，我问了他们也没说，就说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说到最后，张翠看了看身周的人，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不过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拉长了脸，看起来挺不好说话的，感觉像来找事的。” “呵，找事的......？”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想着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也结束了，于是跟薛老头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张翠回去了。 两人的脚步也很快，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进到大队部院子的时候，田向南惊讶的发现，在大队部门口，竟然还站着两名扛枪的小战士，他们俩进门的时候，竟然还被这两名小战士给拦住了。 “呵......” 田向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两名小战士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两个坐在那里等待的中年人，扬声说了一句。 “我就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谁找我......？” 听到门口的动静，原本坐在屋子里那两个还在低声说着什么的中年人，都回过头，朝门口看来。 随后两人都站了起来，来到门口。 就见他们俩先是仔细的打量了田向南一眼，左边那个好似是为首的中年人，还又确认般的问了一句。 “你就是青山大队的书记，田向南同志......？” 见田向南点头之后，这人直接从随身的黑皮包里，翻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在田向南面前晃了晃。 “田向南同志，我们是市党组织内部纪律调查组的，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第574章 被调查 “党内纪律调查组.....？” 听到来人的身份，田向南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什么党内纪律调查组，不就是记委的前身嘛， 好家伙，居然找上自己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田向南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与不解，皱眉看着两人。 眼前这两人年纪都在40岁以上，身上都穿着中山装，面色严肃。 尤其是左边那位先前说话和亮文件那人，目光一直盯在田向南的身上，似乎也是在暗暗观察着他。 打量了两人一番之后，田向南也在心里默默的思索，自己这段时间做过什么事，能让市里的调查组都跟着找下来？ 可是仔细回忆了一番，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春耕呀，连青山大队都没出过，更别说是什么犯纪律的事了。 难道是因为朱青青带人在市里大采购的事情？ 想想也不可能吧，他们的钱和票都是正规渠道来的，即便是采购量大了一些，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到底是因为啥？ 想不通的田向南，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是有哪方面的问题需要我配合的.....？” 听到田向南问起，站在他对面，左边那位中年人却只是笑了笑，随后才跟着道。 “田书记，很多事情在这里说也不太方便，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到时候咱们坐下慢慢谈.......” 田向南心里听的咯噔一下，眯起眼睛看了看对方。 他没想到今天这事还挺严重的，看这意思，居然到了要把他请回去调查的地步。 说是回去，谁知道他们到时候会把田向南弄到哪里去？ 这不就等于是以后的双规吗？ 咋？他田向南何德何能，如今也能落到这样的待遇？ “既然在这说不方便，那就别说了，我们青山大队的事情多的很，我也没工夫陪你们回去配合你们调查。” 见对方不肯露一点口风，那田向南这会儿也不惯着他们了，态度直接强硬起来。 他又不是后世的那些后勤官，如今他是正儿八经的基层一把手，在他的地盘上，想把人带走就带走，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真当他没一点脾气。 说句不好听的，田向南要真想激化矛盾的话，别说是不跟他们走了，即便是让人把他们揍一顿丢出去，那他们也只能咬牙挨着。 顶多回头上级部门再找他算后账呗。 田向南说着，直接挤开了两人，进到了屋里，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在那里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支烟，眼神斜睨着他们。 见到田向南这一副略显张狂的姿态，要是调查组的人换成两个年轻的同志，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呵斥起来，甚至是可能让门口的两位警卫同志进来强制带人了。 好在这回调查组来的两个人都是中年人，也都算是在基层工作过的老油子了，面对田向南这样明显抗拒的态度，两人并没有发作，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对视过后，左边的那位中年人反而是轻笑了一声，随后来到田向南的对面坐下，语气也和缓了几分。 “田书记，我知道您对我们调查组的人肯定是不待见的，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们调查组本身就是干的得罪人的工作，走到哪都不受人待见。” “至于田书记想了解的调查情况，碍于工作保密原因，我确实不能跟你说太多。” 说到最后，这人还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一些。 “田书记，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这次下来，是调查一些方面的经济问题.......” “经济问题......？” 听到对方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田向南看了对方一眼，挑了挑眉，而后反问了一句。 “你们真是市里调查组的？” “当然了，这事哪有假冒的？这是我们的证件。” 经田向南质疑起他们的身份，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不由苦笑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带着皮套的证件，放到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田向南伸手拿起证件一看，只见上面确实写着市党务内部纪律调查处，还有面前中年人的名字叫赵群，职务是干事。 看过之后，田向南把证件放回到桌子上，依旧不急不缓的抽了口烟，这才跟着问道。 “赵干事是吧，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就算我们青山大队有经济问题，那也轮不到你们市里调查组下来吧？”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坐在他对面的赵群不由挑眉看了田向南一眼，一时没有说话。 他这边不说话，田向南也不着急，又端起茶杯滋了一口，不急不缓的品质，烟神态很是悠闲。 只不过他这样的悠闲姿态，却让坐在他对面的赵群慢慢皱起了眉头。 此刻赵群的心理也在纠结。 他原本以为就是下面大队的一个书记，只要听到他们是市里下来的调查组，那肯定被吓得心肝儿颤，要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又或者碰到另外一种极端情况，就是下面的书记是土皇帝那种的，一听说他们是来调查啥的，二话不说就召集人把他们赶出去。 在调查组工作了那么久，像这种类似的情况他们都经历过，所以来之前也有过各种心理准备。 哪怕是这会儿田向南不愿意跟他们走，让他们空手而回，那也没关系，他们还有后续的准备。 可此刻，面前这位田向南的态度却是模棱两可，让他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对方也没说配合，也没说不配合，反而是质疑起他们调查组的目的性与工作流程规范问题。 当然，赵群心里也很清楚，对方这么质疑，无非也就是想知道他们调查组这次下来的调查的问题方向。 可是说吧，要是透露了太多，那肯定是违反调查组的纪律，而且万一不小心说多了，或者是说到某些关键点，让对方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和建设以后，也会给后续的调查增加难度。 可要是不说，人家质疑的也对，他们一个县里下面的生产大队，怎么可能轮得到市里的调查组下来调查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调查组下来还是绕过县里的。 单凭这一条，人家质疑你调查组工作流程不规范，因此抗拒配合，那即便是闹起来了，以后上面也无话可说。 除非他们能回去，然后正式通过县里，再下来一趟....... 可是，县里那边....... 第575章 求证身份 可县里那边....... 想到了某些情况，赵群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神态故作悠闲的田向南，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田书记，我们这次下来的调查流程属于特派，没有经过你们县里，确实也是有特殊原因。” 赵群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特殊原因.....？”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 可对方虽然这么说了，却没有要给他解释这个特殊原因的意思。 对此，田向南也不意外，真要是对方下来啥都跟他坦白说了，那情况说不定反而会更严重。 沉默着又抽了两口烟，又过了好一会儿，田向南才又莫名问了一句。 “你们......这次过来，真的是调查经济问题的？” “是的.......” 赵群的回答依旧简短。 仔细看了看他那不似说谎的神情，田向南心中默默思量起来。 其实对于下来调查组这个突发情况，他虽然感到很意外，但是却并没有多么担忧，反而是有点莫名其妙。 毕竟，自打在青山大队扎根以来，从当小领导到如今的大队书记，田向南自认自己做的还是不错的。 或许在某些小事情上的处理上会有些瑕疵，但大方面和原则问题肯定是没的说的。 尤其是什么经济问题。 他们青山大队虽然有钱，但田向南从来没有往自己口袋里捞的想法，毕竟他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 换句话来说，不管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田向南都有底气，不怕查。 但不怕归不怕，这也不能让人随便拿捏着，想查就查。 想着，田向南直接起身，来到旁边的桌前，拿起了电话。 “田向南同志，你想给谁打电话？” 可还没等他拨出去呢，赵群和另一个调查组的中年人已经跟着来到了他身后。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个人希望，你最好还是少跟外界有联系。” 田向南闻言皱眉，手里的话筒并没有放下，只是转头看二人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道。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打电话求证一下你们的身份罢了。” “毕竟你们来到这里说你们是调查组的，随便亮个证件就想让我跟你们走，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总得让我核实一下吧？” 听田向南这么说了，赵群两人相视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喂，帮我接县大院1号机.......” 可田向南拨通转接电话的第一句话，就让赵群的脸色有了变化。 对面转机员的动作很快，只是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话筒那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 听到田庆国的声音，田向南也笑着说了句。 “呵呵，田县长，这么晚了还.......” “啪嗒.......” 可田向南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站在他身后的赵群已经快步上前，伸手按在了电话机的挂机键上，强制挂断了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忙音，田向南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放下电话，转头冷冷的看着旁边的赵群。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田向南的目光，赵群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语气。 “田向南同志，如果你想求证我们的身份，可以直接转接到市党纪办查证，不需要从其他方面查证。” “他们不希望我联系田家？” 听到赵群的话，田向南的心中忽然出现了这个念头。 可随即，他的脸色就更冷了。 “两位同志。我希望你们清楚一点，这里是青山大队。” 田向南话语中的态度，这一刻也显得很是强硬。 “怎么查证你们的身份，我自有我的渠道.......” “而且就我个人被调查的这件事情，我肯定也是要向县里领导通报的，我也相信，我的做法符合程序规范。” “等我向领导请示之后，再验证过你们的身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跟你们走，接受调查。”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目光冷冷的扫过赵群二人。 “但在此之前，你们再敢捣乱的话，那就别怪我不配合了，说不定还会让民兵队把你们赶出去......” “田向南同志.......” “叮铃铃......” 赵群闻言面色有些难看，刚准备说些什么，面前的电话铃声已经响起。 田向南也懒得再说，只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 “是田向南吗？刚才是怎么回事？” 话筒中传来了田庆国那略带疑惑的声音。 “哦，没事......” 田向南又看了赵群二人一眼，嘴里打了句哈哈。 “先前可能是电话线路出了点问题.......” “哦.......” 对面的田庆国闻言也没太在意，只是跟着又问了一句。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啊，确实，是有点事，想跟领导请示一下。” 田向南放缓了语速道。 “是这样，就刚刚我们青山大队这边来了几个人，说是市党内纪律调查组的，想请我过去协助调查一些问题。” “我这不是想跟领导请示一下，顺便让领导帮我问问市里那边，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小组下来了，验证一下他们的身份。” “哦......” 听到田向南说出的情况，对面的田庆国只是应了一声，过了几秒钟之后，才跟着说了句。 “行，这事我知道了，我给市里那边请示一下问问.......” 电话挂断，田向南也没再看身后的二人，随意的在桌旁坐下，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听到田向南打电话并没有多说，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查证自己的身份，旁边的赵群好似松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冲自己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又走回先前坐的位置。 田庆国那边的效率也很快，也就半支烟的功夫，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喂.......？” “调查小组的人现在在你那呢？” 对面的田庆国开门见山的问道。 田向南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 “对，就在我旁边呢，他们真是市里下来的？” 田向南说着，还撇头看了一眼赵群他们二人。 此刻那二人虽然在旁边坐着，且背对着他，但田向南也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正竖着耳朵听着呢。 毕竟这年头的电话声音可不小，都在一个屋里，他们竖着耳朵也能听出个大概。 “哦，这样啊。” 对面的田庆国闻言，声音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跟着道。 “我刚才给市党纪办那边打了电话问过了，确实有个调查小组去你们那了。” “这样，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需要的话，那你就把手头上的工作先放放，配合他们一下......”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也不要有抵触心理，有什么......就说什么.......！” 第576章 接受调查 “有什么，就说什么.......” 听到田庆国电话里意有所指的话语，田向南心中不觉有些蛋疼。 他知道，田庆国或许是知道下来调查组的人就在旁边，所以话语委婉了一些。 可关键是，田向南自己心里清楚，他自己肯定是没有啥错处的，自认也不怕调查，可是咋就莫名其妙的被调查组给盯上了？ “田县长，你也知道，我们大队上春耕还没结束呢，而且后面还有帮迁来的殷家村盖房子的大建设任务，我这，一时也走不开啊.......” 田向南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跟县里请示一下，能不能不去，或者由县里出面，把这些调查组的人给打发走。 毕竟他自己虽然不怕调查，但是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面。 正如他所说，大队上现在事情多着呢，后面还有的忙呢。 听到他的这番话，对面的田庆国沉默了一下，这才缓缓的道。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们青山大队最近的工作，包括后面的建设任务.......” “不过，调查组的同志既然已经来了，那么该配合的，咱们确实也应该配合一下。” “这样，还是那句话，先把手上的工作放放，跟人家调查组的同志回去一趟，该咋说咋说。” “正好，这两天我可能也要回市里一趟，到时候我帮你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在跟人家调查组的同志解释一下，争取让你早点回来工作........” “这样啊.......那......行吧......！” 放下了电话之后，田向南微微皱起了眉头。 听田庆国话里这意思，自己可能真得走一趟市里了。 而且刚才田庆国说话的时候，再过几天去市里这句话上加重了语气，明显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过，几天....... 田向南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上次去县里的时候，田庆国就跟自己聊过，说过一阵子，田家的老爷子可能也会到这边来办事，还有可能会见自己。 难道田庆国过几天回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又或者，自己被调查组调查，也是因为田老爷子过来的缘故，是田家的什么对手来针对他的？ 田向南脑中刚升起这个念头，随即又被自己给否决了，还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 以田老爷子的身份，能成为他对手的人，要是真的因为针对田家而向自己下手，咋的也不可能这么小打小闹，只是派几个调查组的人过来让自己协助调查。 那种身份的人物，直接派人来把他抓走，估计都是一句话的事。 况且，能作为田家老爷子的政敌，那样身份的人，也不至于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反而落人话柄。 换句话来说，自己被调查，应该跟田老爷子即将过来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反而田庆国说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老爷子即将过来了，让他这边先稳住不要对抗，到时候即便到了市里，田家也能很轻松地应对这件事。 当然，田庆国的话语中可能还有另一种意思，那就是在老爷子即将到来的这些日子，田家做事不适合太张扬，让他先隐忍一下，等老爷子过来再说。 反正归根结底，田庆国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他先忍耐。 对此，田向南也不置可否。 放下电话之后，他扫了一眼坐在旁边调查组的两个人，径自走到一旁，拿起水瓶给自己倒了杯茶。 接着倒水的功夫，田向南也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调查组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 其实眼下的选择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虽然田庆国劝他暂时隐忍，配合调查组，但听不听却在于他自己。 就像他先前说的，只要他不配合，那调查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事情既然牵扯到了自己，那肯定是要有个说法的，即便是他现在不配合，等调查组回头再按程序下来，田向南还是无法摆脱麻烦。 再者，如果现在抗拒的话，以后对方再下来的时候，说不定态度会更强硬。 跟上级顶牛也没啥意思。 而且田向南转念一想，其实屯子上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要自己操心的。 无非就是接下来这一波评选奖励，开个大会，给评选出来的生产标兵和先进生产小组发自行车缝纫机啥的。 这事本来主要也是给乡亲们发福利，二来，也是他想借此提高赵大虎在大队上的威望。 可这事儿如果自己不在的话，交给赵大虎来主持，让他来挑这个担子，说不定效果还能更好一点。 也省得其他几个生产小队长过来找自己挑刺。 再加上接下来殷家村五六小队的住房大建设工作，也可以交给赵大虎来主持嘛。 只要这两件事办成了，肯定能大大提高赵大虎在大队上的威望，那么接下来他升任生产大队长的事，估计也是水到渠成了。 田向南原本还有些头疼，自己这回要是强推赵大虎的话，免不了遭到其他几个小队长的唠叨，甚至是埋怨。 结果这下好了，调查组的到来，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反正到时候他人在市里配合调查，大队上的事肯定得有个人主持吧。 当然，让赵大虎直接上来挑担子的话，肯定还是有些不妥。 所以....... 想着，田向南放下水杯，走到旁边的桌前，打开了大队部的喇叭话筒。 “喂，请赵大虎同志，和大队长，到大队部来一趟。” “重复，请赵.......” 喊了两遍之后，田向南关掉话筒，回头看向了赵群二人。 “两位同志，我愿意跟你们回市里，配合你们的调查，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把大队上的事情安排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听到田向南终于松了口，赵群二人站了起来，面上也跟着松了口气。 只不过二人对视了一眼，赵群叭嗒了一下嘴，又斟酌着语气道。 “哪个，田书记，我们还需要参考一下你们大队这几年的财务情况，所以.......” 田向南闻言挑眉，不过心里也没有多意外，毕竟对方下来就是调查经济问题的，查账肯定也是应该的。 只是看了二人一眼，他再次点头，随后朝着门外招呼了一声。 “张翠，张翠.......” “诶，来了.......” 张翠其实一直都在隔壁屋门口竖着耳朵听着呢，这会儿听到田向南招呼，几步就跑了过来。 “书记？” “你把咱大队这几年的收支账本整理一下，回头交给调查组的同志.......” 第577章 安排工作 “好，我知道了，书记.......” 听到田向南的吩咐，张翠答应了一声，又转过身，三步一回头的去了隔壁那屋。 “两位同志，先坐一下吧.......” 田向南又招呼赵群二人，随后坐下跟他们闲聊了几句。 知道要是问调查的事，他俩肯定也不会说，所以三人也只是随意闲聊。 才聊了没几句呢，外面一个佝偻的身影，背着手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向南，都这么晚了咋还没回去？还喊我过来，啥要紧事啊？” 老叔人还在院子里呢，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说话间，老头也走到了门口，一抬头，正看到站在门两边的两个扛着枪的陌生人，不由愣了一下子。 可随后，当老头又将目光看向屋里，看到坐在田向南对面的两个陌生人时，脸上惊讶的神色更甚。 “向南，这几位是......？” “老叔.......” 见老头先过来了，田向南三人起身，朝门口迎了两步，随后，田向南给双方做了介绍。 “老叔，这是市里党纪调查组的，过来找我有点事。” 随后，他又对着赵群二人介绍道。 “两位，这是我们大队上的政治大队长，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你好.......” “啥调查组？” 面对两人的问候，老头却仿佛没听到，只是皱眉对着田向南问道。 “来调查咱们的？” 经过青山大队这几年的发展经历，再加上前阵子吴家三兄弟的事，老叔现在对外来找到他们大队上的人也很敏感了。 听田向南这么一说，他以为又是来找麻烦，或者是来算计他们大队的人呢。 “没，不是来调查咱们，是有事想跟我了解一下。” 见老头脸色不好看，田向南只得打个镲，想把这事情糊弄过去。 可老头又不傻，一听他这话里的意思，眉头皱的更深了。 “啥意思？来调查你的......？” 说着，老头已经转头瞪向了赵群二人。 “这不还是来找事的吗？调查你这个书记，跟调查咱们大队有啥两样啊.......” “那个谁.......” 嘴里这么说着，老头的脾气似乎也上来了，已经打算扭头出去叫人了。 这架势，唬的旁边赵群两人脸上都跟着微微变色。 “老叔，老叔，你先别急呀.......” 田向南连忙伸手拉住这老头，又冲着小厢房那边闻声出来的两个民兵摆摆手，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老头，年纪都这么大了，脾气咋还这么暴躁。 “咋的啦，老叔.......？” 就在这时，就见赵大虎也从大门处进了院子，大跨步地来到了这屋的门前。 “搁外面都听见你嚷嚷了，啥事啊？” “整好，老赵，你也过来了，那我就先把情况给说一下。” 田向南说着，又简单跟赵大虎介绍了一下调查组的情况。 赵大虎听得也是皱起了眉头，同样用不善的目光看向赵群他们。 “你俩也别太在意.......” 田向南无奈的拉着两人坐下，给他们解释道。 “不管咋说，这事既然牵扯到我了，那咋的也得跟人家说几句，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 “而且老叔你也可以放心，现在又不像前些年那样，随便给人扣帽子的年头已经过去了，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手上也没搞歪门道，不怕人家查。” “而且田县长那边也说了，这两天也会去市里，到时候也会去调查组那边看看我，帮我解释一下。” 听田向南都这么说了，隐约知道他和田家关系的老叔，原本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 旁边赵大虎也听明白了个大概，皱眉道。 “书记，你的意思是，还得跟他们去市里呆几天？” 田向南点了点头。 “我把你跟老叔叫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顺便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 “我让朱青青带人出去采购了一批物资，基本上都是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之类的稀罕大件，到时候等春耕结束，咱们大队要举行一次评选表彰大会。” 说着，田向南就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包括怎么评选个人和小组，到时候奖励物品怎么分配，仔细的跟赵大虎介绍了一下。 听着田向南的想法与安排，赵大虎一时都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后才苦笑了一声道。 “书记，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在家里主持着，让我来弄，我这一时间，心里也没底儿啊。” “没事，你尽管上就行。” 田向南笑眯眯的递了根烟给赵大虎，随后又朝着旁边的老叔示意了一眼。 “有老叔在家帮你撑着场子，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干，亲自把奖品发给评选出来的人手里.......” “另外，等这次评选结束，接下来不管我回不回来，你还得接着主持后面殷家村五小队和六小队的住房建造任务。” “等你这两件大事干完，那会儿估计咱大队上就应该没人不认识你了，到时候，你升大队长的事也好办了。” 听到田向南的最后一句话，赵大虎原本还有些闪烁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看着田向南，随后狠狠的点了下头。 “行，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肯定把屯子里给照顾好。” 田向南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随后转头看向了老叔。 “老叔，老赵这边到时候出来主持工作的时候，还得你这位老将出马给镇镇场子，不然，我怕还有那脑子寸的，出来找不自在。” “行......” 老头闻言，也吧嗒着烟袋点了点头，随后又瞅着田向南道。 “向南，你要说的就这个事？是不是还有啥别的给忘了？” “别的.......？” 田向南眨了眨眼，看着老头，一时也没想起来啥地方有疏漏啊？ “记者啊.......” 见他这摸样，老叔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不是说那位朱青青女娃子还会带记者回来？这么难得上报的机会，咱不得把握住吗？” “咋的，也得让咱青山大队出出名啊.......？” “嘶.......” 听老头又提起了这个事，田向南也想起来了，一时间不由有些牙疼。 记者的事也确实好说，原本他就是想请田庆国出面，到时候找两个体制内的记者过来，回头上个内刊啥的也就行了。 不过现在想想，也算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眼下既然自己被调查，青山大队的账本也会被调查组那边带回去，如此一来，青山大队那有些夸张的财务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在市里那边宣扬开。 这样一来，再隐瞒不隐瞒的，其实也没有了啥意义。 干脆这次就随了老头的愿吧，也让屯子里的这些跟老叔有同样想法的乡亲们能高兴高兴。 想到这儿，田向南笑着冲老叔点了点头。 “行，那就按老叔的意思，下回朱青青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你们告诉她，让她从市里报社请两个记者回来。” 第578章 去市里 “诶，就该这样，到时候，咱们也让青山大队出出名。” 听到田向南同意了让记者来采访和宣传上报的事，老叔顿时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顿了顿，老头又看了看田向南，包括旁边的赵群二人，皱眉道。 “那你这边.......” 田向南摆了摆手，知道老头还是在担心自己。 “我没事，就是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 似乎是怕老头担忧，田向南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您放心吧，咱也是有嘴的人，真要是受了啥委屈，咱也能闹，咱也可以告，这也不是头几年了.......” “那就好.......” 听田向南这么说了，老头这才放心了一些。 田向南说话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群二人，顺嘴问道。 “赵干事，咱是等明天早上再走，还是等会连夜回去？” 赵群二人这会儿站在旁边就跟瞎子聋子一样，任凭田向南是在交代工作还是在暗暗的点他们，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直到听田向问起，这才笑着说了一句。 “田书记，咱还是直接回去吧，就不多耽搁了，反正我们有车，去市里，也要不了多久。” “行.......” 田向南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转头对着赵大虎叮嘱道。 “老赵，我去市里以后，你得记住我说的，出来挑担子，就得拿出当家的底气来，该咋干咋干，别管其他人咋说。” “只要你立起来了，那以后，你在大队上说话也就有了分量。”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行，那你晚上回去再琢磨琢磨咋干。” 眼瞅着交代的差不多了，田向南也没有再多说，而是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张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诶，好了，书记.......” 张翠这会儿也早就等在门外了，一直听着里面说话呢，毕竟这几年的账本也就那两三本，没啥可找的。 听到田向南招呼，她拿着几个黑皮笔记本走了进来，放到了桌子上。 “书记，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嗯......”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赵群。 “赵干事，要不咱这就走吧，早点把事情解决，我也能早点安心回来工作。” “好，也多谢田书记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咱这就回去吧。” 赵群也笑着答应了一声，收起桌上的那几本账本，率先走了出去。 “书记......” 田向南刚站起身，旁边的张翠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喊过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呵......” 田向南却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你是咱大队会计，我贪没贪钱，经济上有没有问题，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放心，我就是去配合一下工作，过几天就回来，你们在家看好家就行。”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翠想了想，随后也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是啊，她本身就是大队会计，大队的财务账目有没有问题，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能不清楚吗？ 要说青山到底有没有钱，那张翠儿心里肯定门清，田向南虽然有时候花钱大手大脚的，但那都是给大队上花的，他可没有花大队的钱给自己办过啥事。 走出了大队部，田向南看了看停在门口的吉普车，也不等赵群邀请，他便直接拉开了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他们一行五个人，他才不想坐在后排跟另外两个人挤呢...... “轰轰.......” 吉普车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摸着黑，慢慢的驶出了青山大队。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可能碍于双方工作的关系，车里的气氛也比较沉闷。 田向南点上了一支烟，只是随意的跟赵群聊了几句，发现对方说话总是斟酌再斟酌，还各种遮掩之后，觉得没意思，便丢了烟，自顾自的打起了瞌睡。 “吱.......” 也不知道吉普车跑了多久，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车身剧烈的晃荡了一下，随后停了下来。 田向南也被这剧烈的摇晃给弄醒了，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这会儿外面的夜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他发现这会儿的吉普车好像停在了一个建筑的小院里，借着星光能看到周围有高高的围墙，除此之外，只有前面的一个房间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田书记，我们到了.......” 就在这时，赵群几人都已经开车门下了车，还招呼了田向南一声。 “哦.......” 田向南伸了个懒腰，也推门下了车。 下车之后他才发现，周围的夜色似乎更黑了，再加上今天是个阴天，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眼下就算眼前站个人，他都不一定能看清楚是谁。 “走吧，田书记.......” 就在这时，旁边的赵群又跟着招呼了一声，带头向着前面亮光的房间走去。 “哦.......” 田向南应了一声，掏出烟叼了一根在嘴上，接着划火柴点烟的功夫，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2:20了。 吐出一口烟，他跟着前面赵群几人的身影朝前走去。 来到亮着光的房间门口，田向南一抬头，隐约看着前面半敞开的一扇房门上，似乎写着招待所几个字。 赵群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田书记，这会儿都已经下半夜了，咱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 田向南闻言依旧没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就见赵群进去之后，跟一个破柜台后面作者的人说了几句，随后接过一串钥匙，又招呼田向南上了楼。 “咔嚓.......” 打开2楼其中一间房门，又打开了灯，赵群伸手对田向南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笑着道。 “田书记，你就在这边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田向南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不由挑了挑眉。 门后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很是宽敞，约莫有个30多平方的样子，床桌椅，各种家具都有，收拾的也挺干净。 “行......” 他答应了一声，就直接走了进去。 “好，那田书记你早点休息吧.......” 赵群又笑着说了一句，便带上房门离开了，脚步逐渐远去。 田向南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顺手把手上的烟头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意味。 “呵，还真是.......” 只是感叹了一声之后，他也没有做啥多余的事情，就直接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琢磨了一会儿，随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砰砰砰.......” 这一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第579章 就这态度 “砰砰砰.......” 田向南被震天的拍门声惊醒，猛的一下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还愣了一下，随后才回过神来。 “砰砰砰.......” 敲门声依旧还在继续。 田向南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随后起身下床穿好了衣服。 “来了.......” 嘴里喊了一声，他挪步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赵群，反而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左边一个小年轻，跟田向南差不多年纪， 身形有些瘦，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装，手里提着个文件包，满脸的不耐烦。 跟小年轻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年纪约摸有三十多岁的大姐，瓜子脸，尖下巴，薄嘴唇，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脸的严肃，身上还莫名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们是.......？” 看着这两个陌生的人，田向南疑惑的开口。 “你就是木兰县青山大队的田向南同志吧，我们俩是调查组的，过来找你，是关于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开口的正是左边的年轻人，语气很是冷硬，甚至还莫名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而且在说话的同时，对方也已经直接抬脚硬挤了进来。 田向南原本是站在门口的，身子愣是被对方挤得向后退了半步，手扒了一下门框才站稳。 “呵.......” 见对方这一副作派，田向南反而是无语的轻笑了一声，勾了勾嘴角。 倒是后面的那位大姐，冲田向南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 “你好，同志......” 田向南也笑着冲对方点了下头，随即让开了身子。 “吱......” 他一回头才发现，先前进屋的青年，这会已经将两张办公桌拉到了一起，随后拉过两张椅子，径自坐了下来。 后面进来的这位大姐，也跟着走了过去，坐在了青年身旁。 “田向南同志，坐吧......” 青年转头看着田向南，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生硬，好似在命令一般。 田向南看了看两人对面单独放着的那把椅子，故作一脸的莫名其妙。 “坐什么......？” 见他在那不动，青年顿时皱起了眉头，语气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坐下咱们谈谈呀，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 “谈什么？” 田向南语气依旧平淡，还瞅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几丝嘲讽的笑意。 “从昨晚你们派人去我们大队，说要我配合工作，结果连夜把我带了回来.......” “到这里都夜里两三点了，我这还没躺一会儿呢，你们又来这么一出......？” “不是，你们到底想干啥呀？” 听到田向南的话，青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 田向南却是接着道。 “别的不说，跟你们跑了这么远的路，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更别说是饭了。” “咋的，你们调查组都穷到这个地步了？要实在不行，你吱一声，我自己掏钱也行啊。” “ 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配合吧？” “行了.......” 见田向南在这叭叭一大串不停的话，青年似乎听的也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指了指他们对面的那张座椅。 “田向南同志，还请你先克服一下，等我们问几个问题，问清楚了，马上就让人给你送饭......！” “呵.......” 田向南闻言，却依旧没有动弹，只是摇了摇头道。 “对不起，我没有饿着肚子跟人谈话的习惯。” “你.......” 青年闻言，顿时瞪起了眼睛，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那位眼镜大姐给拉了一下。 随后，那位大姐就冲着田向南点了点头。 “田书记说的也在理，刚好我们也没吃饭呢，既然这样，那干脆就一起先凑合着吃点。” “小张，你去让人送点吃的上来。” 听到中年大姐的吩咐，小张有些恼火地瞅着田向南一眼，还是听话地站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对着门外小声说了几句。 见到对方的动作，田向南有些惊讶的挑挑眉。 看样子，走廊外面应该还有人在守着。 阵势挺大啊。 田向南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抬脚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走到那张象征着被询问的椅子上坐下，而是走到了窗户旁，拉开窗帘朝外面看去。 窗外的建筑错落有致，但街道的布局却略显陌生，显然，这里并不是田向南以前来过的地方。 只不过目光极力远眺，倒是似乎能隐约看到哈市内几栋比较着名的建筑轮廓。 “这是什么地方？” 田向南回头看了眼睛大姐一眼，问道。 对方这会儿的目光也一直落在田向南身上，闻言很坦白的回了一句。 “这里是我们党纪办下属的一个不对外开放的招待所，一般都是用来暂时招待调查人员的，毕竟这边比较安静，谈话也比较方便。” “呵.......” 田向南闻言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 这不就是后世某些单位的办事流程嘛，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配合一些谈话，回答一些问题。 就自己这级别，眼下竟然也能享受一回双龟的待遇？ 这时，先前开门出去的青年也已经又回来了。 出去了一趟之后，他的情绪似乎也压了下来，看着站在窗户旁的田向南。 “田向南同志，现在可以坐下来聊聊了吗？” “急什么？” 田向南去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去了旁边的洗手间洗漱去了。 小青年似乎被田向南刺激几次，稍稍有些免疫了，这会儿居然没生气，反而是跟着田向南站到了洗手间门口，似乎是怕他别搞什么别的小动作了。 田向南也没在意，只是自顾的洗漱了之后，走了出来。 刚好这会儿楼下也有人把早餐送了过来。 他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桌子前。 三个人，围着一个两张办公桌拼起来的大桌子吃起了早餐，察觉到对面两人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田向南却浑然不在意。 一顿早餐吃的也是风卷残云，田向南没想借着吃饭的功夫再琢磨什么，吃饭的动作很快，但是也没亏待了自己，算是吃了个饱。 毕竟，他总觉得眼前这些人有些不靠谱，谁知道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在他下一顿饭上做什么文章？ 现在多吃一点，后面说不定也能多扛一会儿。 吃饱喝足，田向南惬意的靠在椅子上，随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对面早已放下筷子的两人。 “行了，这饭也吃了，咱也不耽搁时间了，有啥话就说吧.......” 第580章 疑惑. “有啥话就说吧.......” 见田向南吃完饭并没有作妖，反而还变得主动起来，坐在他对面的青年和眼镜大姐显得有些诧异。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从包里拿出了黑皮本子摊开，拿笔写了几下，随后才看向了田向南。 这一回，开口的依旧是先前那个态度挺不好的小张。 就见青年抬头看了看田向南，开口问话的语气，倒是比先前显得和缓了一些。 “田向南同志，据我们调查，你是74年随知青政策下乡到我们市木兰县下属的青山大队插队，跟你一起过来的，还有你的妹妹田向北同志。” “而从74年到现在，短短4年多的时间里，你就从一个普通下乡知青，先是担任了青山大队青年队长的工作，而后又直接跳过了正副大队长，升任成为了大队书记。” 田向南一直默默听着对方的说话，只是当对方提起向北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才稍微有些波动。 好在，那位小张同志似乎也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接下来说的仍然是他的事。 听对方说起他跳过大队长直接升任书记的时候，田向南直接抬手示意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实际上，我是刚下乡没多久，就竞选了青年队长，更准确的来说，我是在青年队长的位置上干了4年，这才在半年前，被县里破格升任了大队书记。” “哦，这样啊......” 对面的小张闻言点了点头，钢笔在手指上转了几圈，笑着道。 “尽管如此，田书记的履历依旧很惊人啊，不到25岁的大队书记，据我所知，咱全市也就你这一个了.......” 说到这里，小张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莫名的问了一句。 “我很好奇，田书记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升得这么快？” 听到对方这么问，反倒是让田向南有些惊讶了，他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不答反问道。 “昨天从我们那带回来的账本，你们没有看过吗？” 听田向南这么问，小张一时哑然，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眼镜大姐。 眼镜大姐似乎也被田向南反问的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 “账本有专人还在审核，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聊一聊，彼此先了解一下。” “哦......” 田向南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摊了摊手道。 “其实你先前的那个问题都在账本里。” “不过既然你们没看过，那我也可以在这里给你们稍微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我能带屯子里的大伙吃饱饭，能带着大家伙把日子过好了，大伙自然会拥护我，一个生产大队的书记而已，又不是县委书记，被破格提拔，也很正常吧......” “呵......” 对面的小张闻言却不以为意，同样轻笑了一声道。 “田书记，你这话说的，咱们市下属几百个大队，现在哪个大队不能让乡亲们吃饱饭？哪个大队的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你这话说的就有些片面了，吃饭与吃饭，那也是有区别的.......” 田向南这会儿也浑不在意的跟他顺嘴聊着，全当逗傻子玩儿了。 “粗茶淡饭是一顿，两荤两素，那同样也是一顿饭，这两者之间能比吗？” “哦.......” 对面那个叫小张的青年听到他这话，脸上的笑容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好似随意的又跟着说了一句。 “所以，田书记今年就直接买了11台拖拉机，还从农业局那边找关系，弄了120吨优质麦种，今年你们大队也全改种了小麦。” “按照田书记的意思，就是打算明年带领全大队改吃细白面了是吧？” 听到对方好似随意的一句话，田向南却是心头微动，面上依旧是那副闲聊的语气道。 “对呀，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毕竟，苞米碴子粥乡亲们也喝了太久了，我想给大家换换口味，同时也顺便提升一下我们大队上农业方面的收益。” “这么说来，还真被我猜对了.......” 对面的小张闻言笑着点头，又随手把手上的记录本翻了一页，随后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初步了解的情况，田书记不光在前段时间买了11台拖拉机，而且还跟我们市松江机械厂那边签订了生产合同，下了几台康拜因收割机的生产订单，对吧......？” 田向南接着点头。 “是有这事，毕竟麦收也是个辛苦活，我们大队上生产的人并不多，我也是想给生产队那边减轻一些压力。” “呵.......” 小张闻言只是莫名的轻笑了一声，低头把手上的记录本又翻了一页。 “不光如此，田书记似乎还从轻工局那边的渠道，又跟我们是第二机械厂那边联系生产，想要组装几台摩托车，或者是小吉普车？” “这.......” 听到对方这句话，田向南不由愣了一下，略微回忆，好像确实是有这回事。 就是上次他开卡车去县里谈事情，结果被拦在门外，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也觉得应该搞个交通工具啥的。 不然真要碰到有啥事了，老开个卡车往县里跑算怎么回事。 回来以后，他就给轻工局的胡军打了电话，说是让他帮忙整个通行工具，最好是摩托车啥的，能有个淘汰的小吉普车也行。 那时他也就是随口说一下，原本他想的就是搞两台摩托车，毕竟吉普车还是太高调了，当然，要是有什么单位淘汰的破吉普车，修修能用的话也行。 咋？听这意思？胡军没去给他寻摸，反而是找第二机械厂，想给他组装新的？ 不过那会儿自己确实也说过这个话，就算是胡军有些理解错了，但人家总归是给自己帮忙，所以这个事他还是得认。 于是田向南点了点头。 “是，确实有这回事......” 见田向南如此痛快的承认，对面的小张眼神微微亮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低头看了一眼，才道。 “田书记，那要这么算下来，你们大队今年上半年的开支可不少啊。” “拖拉机加上粮种，再加上定做生产的几台康拜因收割机，还有摩托车，小吉普车啥的，光是眼下这上半年，你们青山大队的开支最少也在30万以上了.......” “啪......” 只是说到最后，小张丢下手中的钢笔，双手食指交叉枕在桌上，目光直视着田向南，语气也开始逐渐转冷。 “田书记，我很想知道，这么一大笔钱，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又去了哪里？” “还有，你们从市中行贷款的那400多万，现在还剩下多少？” “这一大笔贷款的钱，又有多少是被花在了实处？又有多少利益，是落在了你们大队老百姓的头上？” 第581章 虎头蛇尾 面对着对面青年那一番好似是质问般的话语，田向南一时竟有些无言。 他倒不是生气，只是心中颇有种莫名其妙的荒诞感。 甚至他这会儿真的很想反问对方一句。 “不是你是谁呀？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在质问我？” 还有，你们这所谓的调查组，到底有没有认真了解过情况？有没有调查过？就搁这跟我叭叭叭....... 心中无语的同时，田向南这会儿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只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二人。 “砰.......” 见田向南不说话，甚至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名叫小张的青年，忽然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语气更多了几分严厉。 “田向南同志，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你什么？” 田向南原本都不想搭理他，可这人反倒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还自我感觉挺有气势的模样。 于是他索性也不惯着了，脸上露出了一副赤裸裸的鄙夷神情。 “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 “不是，我就很纳闷，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质问我？” “我们借银行的钱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吗？那是我们凭本事借的钱，我们爱咋花就咋花，我高兴我扔水里都行......” “人家市银行身为放款的债主，都没有过问过我们，你们又搁这操的哪门子闲心？” “你.......” 听着田向南这毫不客气的奚落话语，对面的青年顿时来了火气，刚又想拍桌子，却被旁边的眼镜大姐拉了一下。 “小张.......” 眼镜大姐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埋怨青年的沉不住气。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恨恨的撇了田向南一眼，也没在说话。 眼睛大姐随后又转头看向田向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 “田书记别介意，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先跟你聊聊，初步了解一些情况，并不算真正的开展调查工作。”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点了点头道。 “这一点，从先前的谈话中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对我个人和我们青山大队的情况，了解的太少，不然也不会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 眼睛大姐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又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田书记说的有道理.......” “这样吧，我在此先向你说声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今天暂且就先这样，接下来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眼下，我们再回去好好打听一下，等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到时候，咱们再聊。” 眼镜大姐说着，已经收好了工作簿，站起身，对青年招呼了一声，向着门外走去。 “刘姐.......” 小张一脸惊诧，不过看对方已经转身，还是连忙跟着收拾东西。 见对方如此干脆，田向南心中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抬起手，跟对方招呼了一声。 “慢走不送.......” “还有，希望你们的调查工作能进展快些，我可不想在这里休息太久.......” 听到田向南的话，走在后面的小张又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带上了房门。 出了门，眼睛大姐对站在走廊上的两个人低声叮嘱了两句，随后便快步下了楼，出了门，朝着门旁停车的一辆自行车走去。 “刘姐，刘姐.......” 小张在身后加快了脚步，终于追了上来，语带不解的道。 “刘姐，咱们就这么回去了？还没说几句呢，这样回去，怎么跟组长交代？” 眼镜大姐这会儿已经推起了自行车，听到青年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 “没用的，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刘姐，啥意思啊......？” 小张也连忙推起旁边另一辆自行车跟上，嘴里还不忘追问道。 见他这会儿还没开窍，眼镜大姐忍不住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想提点他几句。 “小张，首先你得记清楚，咱们党内调查组，虽然是负责调查各种违纪行为，但咱们归根结底还是调查人，所做的，也都是与人打交道的工作。” “额......然后呢？” 青年一脸的求知欲。 眼镜大姐叹了口气。 “先前你在问问题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这位田书记，而且当时你也在看着他，难道你就没注意他的表情吗？” 小张闻言，脸色顿时一黑，有些恼火的道。 “咋没看见呢？这人也太得瑟了，你没看刚才他那样，明显就是在寻我们笑话看。” “噗嗤......” 眼镜大姐忍不住失笑摇头。 “你这话说的也没错，这位田书记刚刚确实在看咱们的笑话。” “但是你只注意到了表面，却没有注意到更深一点的地方......” “更深一点的地方？” “对，你难道就没发现，从咱们今天早上过来，一直到吃过饭的问话，这位田书记就始终表现的底气十足吗？” “就连你说他在看我们笑话的情况，也是从你问出了关于经济方面的那些问题之后，当时人家的表情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很明显，我们提出问题的出发点就不对。” “或者说，我们问出的问题，在他看来原本就是个笑话.......” “而且这些问题所涉及到的经济方面，人家压根一点都不在意，同样是底气十足，一副不怕查的模样。” 小张这会儿倒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脸上露出几分讪讪的神色。 “刘姐，是不是我问题问的太心急了？应该再铺垫一会儿？” 眼镜大姐闻言摇了摇头。 “看样子，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能，原先咱们商量的那几个问题切入点不太合适.......” 说到最后，眼睛大姐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要也是这次的任务，实在太仓促了，咱们还没有经过调查，就已经把人请回来了，连对方是什么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呢，确实给咱们的调查工作带来了一些困难。” “刘姐.......” 听她这么说，跟在旁边的青年忽然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的语气道。 “我听说，这次的这个调查任务，是“上面”突然压下来的.......” 眼镜大姐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顿时让青年后面的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小张，咱们是调查组，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余的，都不用管。” “诶......” 见眼睛大姐似乎并没有生气，青年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刘姐，那接下来，咱们从哪查？” 刘姐闻言想了想，随后才道。 “小张，我记得，你上次参加的那个培训班里面不是有木兰县的人吗？怎么说也是你半个同期，你能不能联系上对方，托人家帮咱们打听一下青山大队的消息。” “我这边，想先回单位看看昨天赵干事他们带回来的账本核查的怎么样了......” “行.......” 青年很干脆的点头答应。 “刘姐，我这就去联系我那位同学......” 两人说着，在前面一个路口分开，各自跨上了自行车，逐渐远去。 第582章 账目问题 哈市委大建筑内 赵群打着哈欠走进了大办公室。 昨天赶了大半夜的路，又回到单位把工作交接了一下，原本他今天可以休息的，不过在家里躺了几个小时，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情况。 跟相熟的几个同事打过招呼，他刚在大办公室里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见旁边走道走过一个匆匆的身影。 “诶？” 那人原本都快走过去了，目光朝大办公室里扫了一眼，身形忽然又退了回来。 “老赵，老赵.......” 听到有人喊自己，赵群疑惑的回过头，见对方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 “哦，老李呀，啥事？” 走过来的同样是一位穿着工作装的中年人，鼻梁上还架副眼镜。 “老赵，你昨天拿回来的账本，是不是有问题啊？” “啊？” 赵群闻言有些惊讶，疑惑的道。 “咋了？账本有啥问题？” “那账本的账目做的有点太夸张了，是不是人家胡乱做的账本，糊弄你的？” “啊？” 赵群听得一愣，想了想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吧，我们是临时去的，账本也是人家直接找出来的，不至于作假吧？” 赵群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去下乡的过程，那个叫张翠的女会计只是到隔壁屋去了一趟，很快就把账本拿回来了，应该没有时间作假。 “老李，是哪里有问题，能说说吗？” “倒也不是说......真的哪里有问题，就是.......” 听到赵群的回答，老李咂摸着嘴道。 “就是他们那个账本的收支数额有些大，一年大几十万的流水，看起来有些吓人，比起咱们市里那些效益好的大厂，也差不了多少了。” 听老李这么说，大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一年大几十万流水......？” 赵群也被老李说出的数额给吓了一跳。 出于工作守则原因，昨天账本拿到之后，他便直接封存在包里送回来了，一路上他自己也没有看过，没想到账本里的收支数额这么惊人。 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老赵才依旧有些不确定的道。 “这么大的数额，我也有些摸不准了。” “不过我昨天去青山大队的时候，发现他们大队确实不一样，看起来，还是有些经济底子的。” “哦.......？” 听他这么说，老李也来了兴趣，身子顺势半坐在了旁边的一张办公桌上。 “老赵，你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难得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不光是老李，就连大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咋说呢.......” 赵群似乎又回忆了一下，才笑着道。 “我们昨天到他们大队的时候，天差不多都已经黑了。” “一路上也挺顺利，就顺着他们进屯子的大路。直接就在屯子中间那边找到了大队部。” “不过，一进他们村子我就发现了，他们那个村子确实不一样，从进村一直到大队部那边，一路看过去，家家户户都是砖瓦大院。” “虽然院子有大也有小，但是，不夸张的说，我们一路上，就没见过一间泥巴房。” “全是砖瓦房的乡下大队，嘶.......？” 身旁的老李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照你这么说。这青山大队确实挺有些经济实力的呀.......”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可光凭这一点的话，跟账本上的开支数额，相差的还是有点大，经济底子是经济底子，关键是产出效益从哪来的？” “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哦？那你接着说呀.......” “等我们带着人回来，出村口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大队村子的周围，还有几个很大的建筑，只不过晚上看不太清，就看见是那种连在一起的，像是大厂房一样的大建筑。”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两个很高的大烟囱，大晚上都冒着烟，看起来应该是大砖窑。” “我觉得，那几个大的建筑应该是他们的厂房，可能他们青山大队自己办的有厂企业，或许还不止一个。” “厂房？工厂.......？” 听到赵群的介绍，老李在旁边皱眉沉思，琢磨了一会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猛的一亮。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大家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他。 “你想起啥了......？” 赵群也好奇的问道。 老李咧嘴露出笑容。 “也没啥，就是想明白了那账目里的一些问题.......”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赵群的肩膀。 “行了老赵，现在我能确定，那账本应该是真的，我得去跟组长汇报一下了。” 嘴上说着，老李转身就走。 “诶，你这人.......” 见他挑起了众人的胃口，却又拍屁股走人了，老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包括其他人的目光都有些幽怨。 不过身在这个单位，大家也都明白一些工作原则，心里虽然暗骂老李不厚道，却也只能忍耐住好奇心，没有人再追问。 老李这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账本之后又匆匆的出来，朝着组长办公室而去。 在走廊转角的时候，正见迎面走来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跟他转向了同样的方向。 “哟，刘红，你不是去招待所那边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李......” 刘红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调查遇到困难了，对目标人物了解的情况太少，我这边想跟组长申请一下，先了解了解情况。” “你这边账查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老李闻言，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账本。 “正好我也要向组长汇报，一起过去......？” “行.......” 刘红笑着点头。 两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伸手敲了敲门，等到里面喊请进之后，便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空间不小，却显得有些杂乱。 这会儿，一个地中海式的老男人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低头写着什么。 听到两人进来的动静，他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到进来的刘红时，眼中同样有些惊讶。 “小刘，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 刘红接着苦笑，又把先前谈话的困难情况跟组长说了一遍。 地中海老男人闻言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后又转向老李。 “老李，那边账目审查完了？说说有什么结果？” “组长.......” 老李上前几步，把手中的账本放到了组长面前的桌子上，这才笑着道。 “账本已经审核的差不多了，收支上确实有挺大的问题，一些明显有问题的地方，我都折页了，还用红笔标注了.......” “哦......？” 地中海老男人一听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随手拿过账本，随意的翻看几页，又跟着问了句。 “偏差值大么？” 老李点了点头。 “总体算下来，收支数额偏差很大，有相当大的缺口.......” “接下来的调查，我建议，可以从这方面作为一个突破点。” 第583章 老李的念头 “接下来的调查，我建议，可以从这方面作为一个突破点。” “哦？” 听到老李的话，旁边的刘红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 “老李，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账本问题很容易查到？” 老李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目前来说，根据我的核算来看，他们的收入和支出明显有很大漏洞，有几笔大额支出去向不明，所以，我也只是建议你可以从这方面开展工作试试。” “具体能不能有效果，我也不敢保证，毕竟这是公账本，能记录在这上面的，那肯定都是明面上有用处的，得看别人跟你怎么解释用途了.......” “人家要是能圆过去，那你也没办法.......” “这样啊.......” 刘红闻言点了点头，原本激动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就在这时，翻着账本的地中海老男人说话了。 “老李，你在审核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跟我们主要调查目标，两者经济上的往来有没有问题？” “有......” 老李闻言再次点头。 随后他上前两步，帮着地中海老男人把账本翻到了后面的地方，指着其中的两页的某处道。 “组长，你看这里，还有后面的这两次.......” “后面的这两笔应该是预订的交易，所以，经济上面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是前面最早的这一个已经交易过的订单，上面的金额，跟我们在松江厂那边打听到的金额明显不一样，多了一些零头。” 地中海老男人按照老李所说的地方仔细研究了一番，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确实啊，这个青山大队还真是有钱，一个零头，就是大几千的金钱来往，哪怕只是弄这么一回，就比那人几年的工资还多了.......” “更何况，还有后续........” 地中海老男人似是感叹般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抬头看向了老李。 “老李，你这边有没有调查清楚，那个青山大队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真就是靠那笔银行的贷款坐吃山空？” 老李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组长，说起这个问题，倒还是先前老赵的话提醒了我。” “我早上在核查账本的时候，一直就在想，青山大队一年这么大的开支，是靠什么来支撑的？” 说着，老李又把账本往前翻了翻，指着其中几页两处出比较大的入账记录道。 “组长你看这里，这里有两笔入账金额，都是在十几二十万，包括其他几处万儿八千的入账.......” 老李说到这里，还忍不住笑着吐槽了句。 “要我说，他们青山大队的这会计记账也真够简单的。” “这两笔大的入账也没说是干啥，就写了出货，规格几乘几，然后入账，加多少多少万.......” “我先前也一直就没搞懂他们出的是什么货，一次能入十几二十万？” “还是刚才在外面跟老赵提起，说他们大队旁边可能有厂房建筑的时候，我这才想起，青山大队那边是从市中行那边贷了一笔款子的。” “而且当初传闻他们贷款就是为了办电线厂和什么冶炼厂，现在对照账本上的金额，我估计，他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可能已经开始生产销售了，而且，应该销售了有一段时间了。” “单从账目上来看，光是电线厂的货品销售，差不多就已经给青山大队带来了大几十万的收益。” “再加上他们的砖窑。还有家禽农副产品，粮食山货，这些全算下来，这个青山大队的年收入，恐怕能让市里那些效益不好的大厂都感到汗颜，肯定也能让知道内情的一些人感到震惊。” 老李话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面前老男人的脸色。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这次的调查任务牵扯的这么广，实在有些不应该，太兴师动众了一些。 而且在调查工作开始之前，他们前期甚至都没有进行过调查工作，就直接把相关的人员都给请回来了。 早上老李查账的时候，被账本上的金额所震惊的时候，心中同时也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要是这上面涉及的金额都是真的，那这个青山大队的发展速度和潜力，未免也太吓人了。 不客气的说，一个乡下的生产大队能做到这种收益，别说是全省，就算放眼全国，估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这么一个能持续下金蛋的生产大队，上面究竟有多少人关注着，谁也不清楚。 退一步来说，就算被调查的这位田书记真的有经济上的问题，但是他能带领着青山大队创造出这样惊人的效益，那么在上级领导眼中，这点小问题，还能算是问题吗？ 瑕不掩瑜的道理谁不懂，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只要他能继续带领着青山大队创造辉煌，上面肯定会酌情考虑他的问题。 可万一因为这次调查的事情，把这个下金蛋的鸡给惊着了，或者是出了什么别的变故，那，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 而且身为调查组元老的老李也清楚，他们这次启动的调查任务是非常仓促的。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次的调查任务并不是最上面的领导班子批下来的，而是他们调查组的一位高层通过一封“匿名信”自己启动的，以后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要向上面汇报的。 至于这种通过所谓“匿名信”启动的调查任务，老李早就见识过不止一回了。 说的直白一点，很多时候，这就是有人想整自己竞争对手，拿他们调查组当刀使呢。 只要在调查组里有些关系，再加上一封所谓的“匿名信”，便能直接推动这种调查。 只不过，这一次的调查任务也略有些不同。 任务刚开始的时候老李就察觉到了，能一次性调动几个调查小组协同调查多个目标，看样子，这一次握刀的人恐怕也不简单。 “呵.......” 谁知听到老李的话，地中海老男人却是冷笑了一声。 “正因为经济财富累积的太快，这才滋生刺激起了某些人的可耻贪欲，我们身为纪律调查组，更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斩断某些人的私心与贪念。” 老男人说到这，直接就把手中的几个账本收起来，递给了旁边的刘红。 “小刘，你把这几个账本好好看看，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再请教一下老李。” “我希望你们能抓紧点时间。今天晚上，或者最迟明天上午，你们就能攻破你们组的调查目标，拿出相应的调查结果出来。” 刘红上前接过账本，闻言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组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第584章 幸灾乐祸的老李 “老李，这账本的问题，等会还得跟你请教一下，你得再帮我看看。” 出了组长的办公室，刘红很客气的向老李请教道。 “行......” 老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刘红手中的那几个账本，心里莫名叹了口气，随后又打起精神道。 “其实，这青山大队的账目还是有不小的问题的，他们在很多明确交易金额的账目上，都有明显的超支现象，还有很多笔大小款项使用去向不明。” “先不说，他们与我们主要调查目标之间是否有私下的金钱往来，光就他们青山大队自己的问题，也足以证明，我们把人请回来调查是应该的。” “这样啊.......” 刘红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她还以为那个田书记底气这么足，是真的不怕查呢，现在看来，应该只是虚张声势，或者是无知者无畏罢了。 “老李，那就辛苦你一趟，先去你办公室坐会儿，我得仔细向你请教一下，这账目上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又过了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左右，眼瞅着就快到中午了。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去打听消息的那个小张也把自行车停在了楼下，快步上了楼。 与早上离开时的信心十足相比，小张这会儿的脸色带着几分不安，脚步也显得有几分急切。 他先是上了楼，找到了刘红的办公室，却并不见人。 出来找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又直奔老李的办公室。 “咚咚.......” 刘红和老李这会儿正在屋里研究着账本呢，对照着上面的信息，刘红自己的工作簿上已经满满的记了几页，也在账本上特殊标记过了。 “进来.....” 听到敲门声，老李回头喊了一声。 “李哥，刘姐.......” 小张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挤出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冲两人打招呼。 刘红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明显地看出小张脸上神色中的几分不安，心下不由有些惊讶。 “小张，你不是去打听消息去了吗？怎么样了？” 听刘红这么问，小张脸上的笑容更显不自然了，张了张嘴，又喵了眼旁边的老李，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啥话你就说呗，磨磨唧唧的，老李又不是外人......” 见他这模样，刘红顿时沉下脸说了他一句。 “刘姐，李哥，我不是那意思.......” 小张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犹豫，可能会让老李心中产生芥蒂，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消息确实打听到了，但是我打听出来的消息，有些......吓人.......” “哦......？” 听到小张这话，刘红顿时停下了手中的笔，就连旁边的老李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是这样的.......” 小张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说道。 “说了也巧了，我打听青山大队的消息，找的是我上次培训班的同期，刚好是他们木兰县财税局的。” “刚开始，人家知道我打听青山大队的消息还很惊讶，不过，在我许了两顿酒的承诺下，还是告诉了我一些情况。” “当然，关于青山大队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没实地去过，告诉我的也都是一些县里的传闻，只知道青山大队发展的很好，在他们县里是出了名的有钱。” “不过，最后我这位同期告诉了我一组有些吓人的数据。” “根据他所说，他们青山大队光去年一整年上交财税局的税务金就有五十几万，差不多等于他们全县整年财税总收入的1\/12。” “就这，还只是税金，并没有算上粮储.......” “而且听说去年的粮储任务，他们青山大队在县里也是名列前茅。” “在他们木兰县财税局和县领导的眼里，这个青山大队就是他们县里的财神爷，他们的县领导班子都经常会下青山大队考察，时刻都在关注着青山大队的发展情况。” 小张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变化的刘红和老李。 随后，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又压低了一些，接着道。 “而且，最后我那位同期还告诉我，他们青山大队似乎跟军方还有很深的联系，好像是跟附近的一家军工厂在合力弄什么金属开采冶炼项目。” “就眼下，他们青山大队还有正式驻军呢。” “嘶.......” 听到小张最后的一句话，旁边的老李不由轻轻嘶了口气，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刘红，见她这会儿也是皱着眉头，脸上难看的模样，心中不由暗笑了一声。 也不怪老李这会儿有些幸灾乐祸，主要是小张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他们调查组来说，实在是个大大的坏消息。 先说财政方面，青山大队一年五十几万的财税上缴，以及占全县1\/12的比例数据，着实让老李都吓了一跳。 这只是一个普通生产队呀，又不是几千上万人的大厂。 甚至那些几千上万人的大厂，一年到头甚至还亏本呢，征收财税的时候也是粘牙的不得了，有的甚至能欠几年，还有反而向财税局借钱的。 换个角度想，要是老李是木兰县的县领导，下面有个像青山大队这样的土财主，他也恨不得能把对方给供起来。 这要是因为他们调查组的缘故，把青山大队给搞出什么变故，一下子不能下金蛋了，那木兰县的县领导估计能生吃了他们。 拿着枪找他们拼命的可能性或许很小，但是跑到市里闹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他们调查组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青山大队还跟军方有合作，还跟兵工厂一起搞项目。 那兵工厂的性质能是开玩笑的？ 真要是弄出什么变故，耽搁了兵工厂的生产，这样的大帽子压下来，估计他们党纪办的大主任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好在，我就是审核一下账目而已.......” 老李这会儿的心头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也不由得感到很是侥幸，还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缸，美滋滋的抿了一口。 借着喝茶的掩护，他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瞟了一眼旁边的刘红，随即很快又收回。 刘红这会儿还真没注意到老李的幸灾乐祸，她只是看着手中记录的密密麻麻的账本问题，一时间，感觉上面的数字有些刺眼。 就连先前那基本在她看来可以作为实质突破口的账本，这会儿忽然也觉得有些烫手。 “嘶.......” 好在，刘红也算是调查组的老人了，被这样的消息冲击过后，她又很快的镇定下来，深吸了口气，闭目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见她似乎是在思考对策，小张和一旁的老李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的保持安静。 等了大概5分钟左右，刘红这才缓缓睁开眼，脸色也不像先前那般难看了，反而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刘红三两下把桌上的账本和自己的工作簿收起来，对着站在一旁的小张招呼了一声。 “小张，走，咱们再去招待所一趟.......！” 第585章 再次讯问 招待所这边 早上那两人走后，田向南独自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则在思考起这次突如其来的调查事件。 这事说起来确实挺奇怪的，田向南从昨天晚上一直想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这次的调查究竟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按理说，他们青山大队这一段时间已经很低调了，电线厂也停了，全大队的工人们都在忙着春耕与两个厂子里的学习。 可为啥市里的调查小组，就莫名其妙的查到了他们头上？ 想着他们青山大队最近做的唯一一件稍微有点出风头的事，也就是朱青青的大采购任务了。 难道是因为朱青青采购的时候动作太张扬？才被人举报？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是吧，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最让田向南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虽然被带到这里调查，但是这个所谓调查组里的人，明显对自己和青山大队的情况都不了解。 要不然，早上他们也不会问出那种无知的问题。 而且，对方似乎还提到了自己和松江厂那边拖拉机的采购事件，似乎还想在这方面做文章呢。 这一点让田向南也感到有些诧异。 毕竟，他们那批拖拉机是拜托松江厂那边生产和代采购的，一切手续都合理合法且正规，只要到那边一问就清楚，对方为什么会专门提起这个？ 可惜，眼下他被困在这里，连个打听的渠道都没有，啥信息都没有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好做推测。 考虑无果之后，田向南索性又回到了床上睡觉。 反正现在啥也不能干，还不如在床上躺一会儿呢，先把精神养足了，再看接下来人家咋说。 “咚咚咚.......” 田向南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随后被又一阵敲门声惊醒。 当然，这次是真的有人敲门，比早上那砸门的动静要小上许多。 “来了.......” 田向南应了一声，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令他惊讶的是，站在门外的，却依旧是早上的那位刘姐和青年小张二人，更重要的是，两人的手里还各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些饭和菜。 “田书记.......” 见他开门，刘姐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托盘。 田向南耸耸肩，退开身让两人进来。 刘姐和小张进屋，把托盘上的饭菜放到了早上的那张大桌子上，随后又回声招呼道。 “田书记，一起来吃点吧.......” 与早上相比，这两人的态度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那位小张同志，还冲田向南挤出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田向南虽然对对方的态度变化心中颇感差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客气，他也没好意思冷着脸。 点了点头，田向南走过去在桌旁坐下，拿起了筷子，又看了二人一眼。 “吃过饭，还要聊......？” 面对田向南的问题，刘红却是微微一笑。 “早上我们来的有些仓促，对于田书记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才闹了一些笑话。” “刚才我们回去的时候又仔细调查了一番，不得不说，田书记和你们所在的青山大队的情况，确实给了我们很大的惊讶。” 刘红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却又多了几分严肃。 “当然，惊讶归惊讶，我们的调查工作还是要继续，所以吃过饭之后，我们还是有一些不太明白的问题，想向田书记请教一下。” “哦.......” 田向南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行.......” 随后他也没再多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顿饭在三人的沉默中进行的很快，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田向南便已经放下了筷子。 刘红让小张把碗筷都收拾了下去，又亲自给他自己和田向南倒了茶，这才又坐在了田向南的对面，从包里拿出了青山大队的账本和她自己的工作薄。 把账本和工作簿都各自翻开到提前标注好的地方，刘红看着坐在对面的田向南，想了想，又从旁边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在他的面前。 “田书记，你要坐着无聊的话，也可以抽烟的。” 田向南只是点了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小张回来，在刘红的旁边坐下，同样翻开了笔记簿开始记录，刘红脸上的笑容这才微微收敛。 “咳咳，田向南同志，接下来，我们将代表是党纪办第四调查小组，向你进行相关的询问以及谈话。” 田向南眼神微微闪动，随后再次点头。 刘红拿起青山大队的账本，翻到了最前面几页，看了一下之后，这才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向南同志，我们在审查你们账本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就比如这第一个，也就是1975年3月份的时候，你们曾经跟工厂那边有一笔交易。” 刘红又低头看了看账本上的文字。 “这上面写着出砖650万，入账13万，包括后续的另一笔出砖350万，入账依旧只有7万元......” 她抬起头，看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我猜这个工厂应该就是你们那附近的兵工厂吧，但是这交易的数额明显也太低了吧？” “据我所知，公家砖厂的一块砖差不多是4分到4分5，你们这边为什么一块砖只有两分钱？” 听到刘红的问题，田向南挑了挑眉，随后从口袋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颗，这才缓缓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把砖卖给了工厂那边，价格是两分钱一块。” “公家的砖本来就有些贵，我们原本正常卖砖的价格是3分5，给工厂那边供砖算是支援建设，所以原定的价格更低，只有三分钱一块。” “不过后来，工厂那边愿意出技术帮我们修建新式砖窑，这样可以大大提高我们的烧砖产量，所以，我们就在原价上又给他们便宜了一分钱。” 刘红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小张把田向南的话详细记录下来。 其实，这第一个问题原本就是可有可无，只能算是开个聊天的话头而已。 毕竟是和兵工厂合作的交易，价格定多定少真没那么必要纠结，定少了，一句支援建设就可以完美解释。 可下一个问题....... 刘红把手中的账本往后翻了翻，语气似乎也悄然严肃了几分。 “田向南同志，我看到你们账本上每月都有所谓招待费支出的款项，一年合计下来，从74年的几百元，到75年的一两千，随后逐年递增。” “一直到了去年77年底，光是去年一年累计下来的所谓招待费，大概就在7000元左右，这个方面，你能解释一下吗？”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却见对面刘红又开始快速翻动着账本。 “还有，去年下半年，你们这账本上有一笔67,000元的收入，却没有标明收入来源，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你们这账本上分别都有一笔5万元的支出，支出方向只记录了投资。” “请问一下田书记，你们这两笔合计10万元的款项，是投资在什么方面？为什么没有详细记录？” “还有这条.......” 第586章 坦然回答 “还有这条.......” “这一条应该是你们今年上半年拖拉机采购的款项，合计采购款是10万元整，但是后面为什么还有一个+2600和+的附加支出？” “这后面附加的26,000元，又是做什么用途？” 听到刘红口中这一连串的问题，田向南一时间也有些恍神。 主要是对方这么一连串的问下来，让他都莫名有种青山大队账目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的错觉。 可当田向南仔细回忆了一下刘红所说的那几个问题后，却又忍不住笑了。 “呼.......” 田向南轻吐了一口烟，这才缓缓道。 “两位同志，我先回答你们最后一个问题吧。” “关于拖拉机采购款，后面22,600元附加款的用途。” “这其中2600元是给松江厂那些拖拉机师傅的出差补贴，当时给我们送拖拉机下乡，连同四名修理技术师傅一共去了26个人，还在我们那里停留了两天，帮助我们的村民学习驾驶和修理技术。” “所以，为了感谢那些工人兄弟的付出，我们大队自己出钱，给予了他们每人100元的出差补贴，合计2600元。” “至于另外2万元的附加款，是向他们松江厂后续订购生产康拜因收割机的预付款。” “补贴......？”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刘红的眼中也带上了深深的惊讶。 她也没有想到，这2600元零头竟然是这么使用的。 在他们原本的想法，这个零头的钱说不定是青山大队与松江厂那边的什么回扣或者是好处费之类的，没想到，是给送拖拉机下乡的工人发的补贴。 而且青山大队也太大方了，那些工人原本下乡厂里肯定有出差补贴的，青山大队还另外给了补助，这一趟下来个来回，差不多就是两个多月工资了。 在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上询问无果，刘红的心里不由更加失望了，可还是强自打起精神问道。 “田书记，那前面的67,000的进账款项，以及10万元的投资款项去向呢？” “还有那明显严重超标的招待费.......” “呵......” 听到刘红的再次追问，田向南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道。 “招待费这东西，哪有什么实际标准？都是按各地的生活水平来的.......” “相信看过我们的账本之后，你们调查组应该对我们青山大队的经济水平有了一些初步了解。” “不谦虚的说，我们青山大队的生活水平，在我们十里八乡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差，所以，招待费高一点也属正常。” “总不能平时我们自己吃饭大鱼大肉有菜有汤的，结果等领导或者是客户过来视察的时候，却故意为了压低招待费，而让他们吃粗茶淡饭吧。” “那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去年的招待费突然升到7000多，主要是因为去年我们那里发生了一件事。” “我们大队地处山区内，因为去年落雪早的原因，所以闹了一次兽灾，还伤亡了几个人，包括我们屯子里的牲口也都被霍霍了。” “所以，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邀请了县里的武装队，包括工厂的保卫队，协助我们自己的民兵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理。” 田向南说到这里摊了摊手，看了看对面面色变化的二人。 “人家一两百号人过来帮忙，又是打枪又是放炮的，总不能让人空着手回去吧，所以，我们就给他们带了一些土特产，这些花费当然也算在了招待费里面.......” 田向南自然不好意思说，招待费高一点，是因为去年吴家三兄弟去他们那里的时候，每次田向南他们都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 没办法，光是那小半年来，电线厂就从通过吴副主任那里赚了大几十万，后面还准备阴人家一手，不给人家整点好吃好喝的补偿一下，田向南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那.......” 见刘红还想说话，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 “还有那67,000的入账，包括10万的投资款，我确实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们青山大队的投资款，暂时还处于保密阶段。” “不过相信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钱既然能被记录在大队的公账本上，那说明肯定有各自的用处，而不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你们想在这方面找出什么问题，那真的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田向南在青山大队这几年，一手带领着青山大队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在生活琐事上或许会有一些小问题，但大是大非上，我绝对问心无愧。” “包括我们的大队账目上，可能在某些支出方面会有一些小瑕疵，但是我敢保证，我们每一笔钱花的都是正正当当。” “包括我在内，我们青山大队的基层领导班子，也不会有什么涉及到经济方面的问题。” 听到田向南这番几乎是掏兜底子的话，刘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从田向南先前解释清楚拖拉机购置款和附加款项，以及招待费的问题之后，刘红就知道，她们这一趟，估计又是白跑了。 因为除了这一单，包括后面和机械厂的订单以外，其实他们调查小组对于青山大队的账目问题，并没有多么深的关注。 毕竟就像田向南说的那样，能够记录在他们大队公账本上的账目，那肯定是每一笔都能说得通的。 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人家花销咋样，那是人家自己的钱，人家爱咋花咋花。 就连招待费超高的情况也是如此，人家自己大队上的村民都没有意见，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好指手画脚的。 见自己的一番话把对面的刘红他们唬住了，田向南面色自信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刘宏所说的那笔67,000的入账，与那两次5万，合计10万的投资款，真要追究起来，田向南一时还真的不太好解释。 首先那67,000，其实就是叶麻子当初走后，留在山货仓库的那两袋钱。 这钱田向南拿回来就给入账了，当时也没个名堂，真要调查下去，他们确实还是有些理亏的。 毕竟真要按照条例来说的话，叶麻子当时是被追捕的，这两袋也属于赃款，按理应该上缴的，却被田向南给留下了。 还有就是那10万块钱，其实是他们两次捐赠给哈工院的捐赠款。 这事要是放到以前，那田向南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毕竟这属于单纯的教育捐赠。 不过今年开春之后，他们大队已经送了三个人去哈工院那边入学，其中两个是村民，一个是知青。 这样一来，要是再坦白他们与哈工院的捐赠关系的话，别人再查出他们有三个免费入学名额，这事可能又会节外生枝。 毕竟这有来有往的，正常人可以看作是捐赠教育事业，哈工院做为回报，帮他们培养人才。 可是换种说法，同样也有着花钱买大学名额的嫌疑。 这种事情，要是一旦被有心人稍加扭曲，再传播出去，难免会给哈工院那边的名声带来一些污点。 第587章 无果与传话 调查到这里又不由的停下了。 青山大队的账本上问题很多，这四年多来，随着青山大队的飞速发展，财务开支上难免会有一些小问题。 光是体现在账本上，被老李审查出来的，就至少有几十处开支不合理的地方。 接下来，刘红也按照这些不合理之处，一一向田向南仔细询问过，不过除了那笔赃款和捐赠的钱，其余的账目开支，田向南几乎都能回答出来用处。 是，从账本上体现的问题，调查组这边可以说青山大队账目资金有些混乱，花钱如流水，不懂节制，可归根结底，这些并不属于经济方面的问题。 说的通俗点，人家挣的钱人家爱咋花咋花，最起码他们没有贪污，也没有向上面实施贿赂。 所以问到最后，刘红也不由得很是泄气，连先前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淡了。 先前在单位那边办公室的时候，在知道了青山大队的状况之后，刘红原本就打算将这事糊弄过去。 毕竟青山大队的发展重要性在那摆着，真要把田向南这个书记给弄下去，影响到了青山大队的后续发展，那么这个后果太严重，他们调查组也不一定能担得起。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真要是在账本上查出一些什么问题最好，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她们也可以先把人留在这里几天。 等那边结束之后，这边再把田向南和青山大队的问题下放到他们县里，由他们自己处理。 这样一来，既不耽搁他们调查小组的工作进度，还不至于把影响范围扩大，又给足了下面县里的面子。 毕竟你们是真的有问题，才会被调查组请过来，而调查组这边在处理结果上轻拿轻放，也算是顾全了双方的面子。 至于下面县里怎么处理，又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那就跟他们调查组无关了。 可现在...... 在账本上查不出问题怎么办？ 他们调查组这么着急忙慌的把人给请过来，又给关到这里，如果查不到问题，那，他们后面该怎么收场？ 眼看询问无果，刘红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继续下去了，哪怕账本后面标注的还有一些小问题，她觉得也没必要下去了。 反正估计也没啥结果。 礼貌的冲田向南笑了笑，刘红又客气了几句，便带着小张再次告辞。 田向南也很礼貌的跟她们告别。 说实话，到了眼下这一会儿，田向南心里一点都不着急了。 调查组？就这......？ 屯子里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现在回去的话，说不定还会打乱先前的布置，既然如此，那就干脆留下来，陪他们调查组玩几天，看看他们究竟搞什么。 刘红这边出了门，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到了楼下的一间屋子里，拿起电话，打到了单位那边。 “喂，组长吗......？” “小刘.....？怎么了？” 对面传来老男人那略带疑惑的声音。 刘红叹了口气。 “组长，我们的调查工作，暂时很难进展下去了。” “怎么了？” 对面的老男人闻言，音调都有些变了，显得有些阴沉。 “组长，没办法，账本上的那些问题，人家都能解释出来，每一笔账目都合情合理，真要想找错处的话，除非我们实地下去，一笔一笔的查过去......” 对面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低沉的问道。 “跟松江厂和机械厂的那几笔订单也没问题？” “没有，人家说是给机械厂送拖拉机下乡的员工补贴，包括后续生产机械的定金，这个很容易查，我已经让小张去松江厂那边核实了。” “不过，我估摸着那位田书记说的，应该是真的。” “真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面的老男人语气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老李在账本上查出那么多问题，你们真就一点错处都抓不着？” 刘红苦笑。 “组长，我都仔细询问过了，确实没啥问题，人家每一笔数额都能解释过来，可能开支稍微大了点，但是真的找不出什么原则问题。” “除了有两笔投资款和一笔进项，说是投资产业，暂时保密之外，其它的，暂时真看不出有啥问题。” “而且那两笔账目都是记在公账本上，数额又那么大，我感觉应该也不会是经济方面的问题，不然的话，也不会记录的这么明显。” “这样啊.......” 对面的老男人闻言，砸吧了一下嘴，想了想才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那边的调查任务就暂且停止吧，先回来单位，帮助其他几个小组跑一跑。” “好的，组长.......” 刘红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试探得道。 “队长，那，这位田书记这边，是放人还是.......” “先等两天吧，” 对面的老男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等这几个目标这边调查完再说.......” “那......也行......！” 刘红闻言，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话筒。 出了房间，刘红便直接朝门外走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又笑着跟旅馆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让他们负责好田向南一日三餐的饮食之后，这才又出门回单位去了。 等调查组的那两人走了之后，田向南一时也有些无聊了。 这屋里也没个电视收音机啥的，寻摸了一圈，倒是让他在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叠报纸，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又点上了一支烟，田向南悠闲地翻看起了报纸，这一看，发现这年代的很多文章确实写的挺有意思，而且有些的观点也很大胆。 一张又一张，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看下来，外面的天色就已经慢慢暗了下去。 一直等到报纸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田向南这才发觉，起身活动了下略有些僵硬的身体的时候，屋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这一次，田向南也懒得去开门了。 “咔嚓........” 房门打开，一个约莫有20多岁的青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冲着田向南笑了笑。 “你好，同志，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好，谢谢你了........” 田向南也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走了过去，看了看对方送来的饭，一荤一素两碟小菜，再加一大碗米饭和一碗汤。 伙食看起来还挺不错。 可正当田向南来到那位送饭的青年身旁时，忽然就听对方低声说了一句。 “田书记，有人让我转告你，这次调查的主要目标是轻工局胡主任，你只是被牵连进来了，安心等待几天，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满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此时已经闭上嘴的青年，随后轻轻点头道。 “行，我知道了......！” 第588章 审查结束 等到青年走后，田向南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默默思索对方先前的话。 轻工局那边，他认识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田庆华，一个就是那位胡军，胡主任。 按青年先前话里的意思，这次主要被调查的就是那位胡军胡主任，而自己只是因为跟他有过几次接触，再加上对方帮自己牵线和机械厂那边生产，所以这才牵扯到了他。 可是，田向南跟那位胡军也不过才接触两三次，而且开始还是通过田庆国的关系才认识的。 尽管他对那位胡主任的感觉很不错，但是说到底，田向南跟对方的关系并没有多深，要说有，那也只是很纯粹的交易关系。 打个比方，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是买家，那么胡军就像是一个中介，他们也只是通过对方的渠道，弄一些农耕机械之类的产品。 换句话来说，就算没有胡军，他们青山大队有钱，到别的机械厂一样能弄到想要的东西，只不过稍微麻烦了一些，需要自己跑去联系。 而胡军之所以帮他们牵线，其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把这些购买机械的订单留在他们市里的机械厂里，也算是扶持本地企业。 这原本也是一件好事呀。 咋的，这一下子又莫名其妙的被调查了？ 难道胡军在牵线的过程中，捞好处被人举报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田向南恐怕还真看错这个人了。 可惜，还是那句话，眼下消息太少，无法依据作为判断。 不过不管怎么样，知道调查组目的的田向南倒是也放心了一些。 只要这次调查不是针对他们青山大队的，那他也没啥可担忧的了。 吃过饭，田向南开着灯，又看了会儿报纸，便早早就睡下了。 接下来一连过了两天，也没有人再过来找田向南谈话了，调查组那边就好像把他忘了一样，除了一日三餐，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他。 田向南中间也曾经开门走出去过，但是走廊两边依旧有人守着，对方也没说什么，而是很客气的让他在屋里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尽量满足。 田向南暂时忍住了脾气，跟对方要了两包烟，又回了自己屋。 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屋子里的报纸都已经快被田向南翻烂了，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也已经塞满，连火柴都换了两盒新的。 这会儿，田向南的心里已经很烦躁了。 任谁被无缘无故关了三天，啥也不能干，连门都不能出，那心里估计都得憋出火来。 眼瞅着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以为今天总算熬过去了的田向南，忽然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进来.......” 田向南以为是送晚饭的呢，就随口回应了一声。 “咔嚓.......” 可房门一开，率先走进来的那人，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随后落在了田向南身上，笑着招呼了一声。 “田书记......？” “哟.......” 见到来人，田向南顿时惊讶的站了起来。 “田......县长......你怎么来了......？” 他也没想到，田庆国居然这个时候过来了，而且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面带尴尬笑容的刘红和赵群二人。 “呵呵......” 田庆国笑的仿佛是一脸随意。 “我这两天来市里办事，正巧也去调查组那边打听了一下你的问题，又顺便跟他们解释了一下。” “好在他们这两天的调查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所以我就跟他们求了情，请他们放了人。” “哦？调查结束了？”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一抹喜色，随后又皱眉看向了田庆国背后的赵群他们。 只是不等他说话，田庆国便已经向他使了个眼色道。 “没错，他们的调查任务算是结束了，而且我听调查组这边说，你们青山大队在账目上还是有很多小问题的，以后可得注意点了。” 察觉到田庆国的眼色，田向南心思一动，原本想要找茬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笑着点了点头道。 “田县长说的是，以后我们在这方面肯定会注意的，也多谢调查组这边帮我们指出了错误和问题。” “田书记太客气了，我们调查组也得感谢田书记支持我们的工作。” 嘴上这么客气着，刘红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田向南笑着看了看他们二人。 “当然可以，调查工作已经结束了，青山大队这边并没有什么问题，田书记随时都可以离开了......” “行.......” 田向南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床上拿了自己的外套披上，跟着田庆华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这破地方，他是一会儿都不想呆了。 走出招待所的大门，外面停着一辆小吉普车，看牌照还是他们县里的，应该是田庆国开来的。 “走吧......” 田庆国招呼田向南上了车， 随后又跟旁边满脸笑容送两人的刘红他们打了声招呼，吉普车便轰隆隆的启动，直接开出了这个大院子。 出了院子之后，田向南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看向开车的田庆国。 “你啥时候过来的？有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田庆国闻言也笑着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其实，我是跟你同一天晚上从县回来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家里也不好搞太大动作，所以我是暗地里找人打听了两天，才总算把事情了解清楚。” “呼......” 田向南闻言吐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了一只，吸了一口，转头看向了窗外。 到了这会儿他才注意到，他们这辆车是径直往市里面开的，而不是回县里。 只是，他这会儿的思绪还有些乱，一时也懒得问接下来去哪。 旁边田庆国似乎是察觉了他心里的郁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 “你也不用觉得憋屈，这事你虽然是被牵连的，但能轻轻松松的从调查组里面走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你们青山大队经济上还确实是有些小问题的，经不起深挖.......” “再说了，其实这事真要找原因的话，源头可能还要出在你身上呢。” “你觉得憋屈，现在那边可有一个人比你更憋屈，相比之下，他才是真正遭受了无妄之灾呢.......” 第589章 调查事件的起因 “问题出在我身上.......？” 听到田庆华的话，田向南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咋又扯到我身上了？跟我有啥关系？” “呵.......” 田庆国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等到了地方我再跟你解释吧......！” 田向南皱眉，只得暂时压住心中的疑惑，也没有再追问。 “行吧.......” 吉普车晃悠悠的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田庆国招呼了一声，率先下了车。 田向南随后下来，抬头看了眼，发现他们停车的地方，是一家国营饭店。 “来了.......”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见了停车的动静，一个人从亮着灯的饭店里迎了出来。 “老田，还有向南，好久不见.......” “额.......” 见迎出来的那人一身灰色干部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脸上胡子拉碴的，满脸还带着疲惫的神色。 第一眼，田向南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胡.....主任？” 这人，赫然就是这次被调查的主角，胡军！ “还主任啥呀.......” 听到田向南的招呼，胡军苦涩的一笑。 “行了，赶紧进去吧，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 田向南还有些摸不清楚情况呢，就被胡军一把拉着进了饭店。 这会儿的饭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就在最里面的桌子上摆了几个菜，桌面上还放着两瓶酒。 “额.......” 胡军拉着田向南走到桌前，见他还在那发愣站着，又不由招呼了一声。 “坐吧，也没别人了，就咱仨.......” “呵......” 田向南苦笑了一声，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到底是个啥情况呀？我到现在还迷糊呢。” “你迷糊......？” 旁边胡军这会儿正拿着酒瓶子给仨人倒酒呢，闻言眼神有些幽怨的看向他。 “我的向南老弟啊，别说你迷糊了，我到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呢，无缘无故的，就让人给我整了这一出，这出戏给我唱的.......” 说到最后，胡军使劲把酒瓶顿在了桌子上，眼中流露出几分恼怒。 “妈的，狗日的梁红旗，真?的阴险小人.......” “行了，行了.......” 旁边田庆国伸手在胡军的手臂上拍了拍，示意他消消火。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意思？谁让你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呢.......” 田向南这会心里都痒死了，趁着田庆国话语落下的功夫，连忙追问道。 “你俩到底啥意思呀？还有，梁红旗是谁？” “狗日的，梁红旗，是我下面的一个副主任.......” 提起这个名字，胡军似乎又来了火气，双手攥着拳头骂了一句。 “行啦.......” 见他又要上火，旁边的田庆国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没完了是吧？” “这回吃了亏，下回找机会再还回来不就行了，娘们唧唧的，以后日子难道就不过了？” 随后，田庆国又看着田向南道。 “这事吧，真要解释起来，还真的得从你身上说起。” “上次老四回来不是在你那呆了两天吗？” “后来，他想去黑河那边跟老毛子做贸易，是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田向南闻言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主要还是他自己有的这个想法，我就顺嘴帮他完善了一下。” “难道？这次的调查跟这事有关？” “关系大了.......” 旁边胡军叹了口气，接口道。 “小华回来的时候就把想法跟我说了，我也觉得这主意挺不错，还特意找了几个人讨论了一下。” 旁边的田庆国闻言白了他一眼。 “你那是讨论吗？你那是显摆.......” 一句话说的胡军面色有些讪讪。 随后，田庆国又用赞赏的眼神看着田向南道。 “不得不说，你俩在一起捣鼓出的这个想法，还是很有搞头的。” “等老四回来把这事往上面一说，再加上这山炮往外一张扬，轻工局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了。” “其实，咱们这边还不是第一个想出往外销售和贸易的人，在别的地方，尤其是沿海地区，有的地方已经提前很久就这么干过了。” “只不过前几年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的，倒是这两年随着政策开放，大家这个胆子也大了一些。” “而且胆子一大，收益也就相应的提高了，很多人也都跟着得了好处，挣钱的挣钱，升官发财的升官发财。” 田向南听到这里眼眸一闪。 “你俩的意思是？田庆华的这个主意被人给盯上了？有人想抢功劳。” “呵......” 田庆国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 “事都还没干成呢，上哪抢功劳去？” “再说了，主意虽然是老四出的，但以他现在的位置，无非也就是个跑腿联络的命，干好了确实有功，不过大头却也是上面的。” “额.......”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愕的看向了胡军，随后哑然道。 “我明白了，有人看上了田庆华干得这件事能带来的功劳，所以想把胡军踢走，自己摘桃子，等着坐享其成。” 胡军这会儿已经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嘴里跟着骂了一句。 “就tmd梁红旗，狗日的贼精贼精的，看到好处就想上，仗着他老子是那谁，就直接找关系搞老子........” “呼.......” 田向南这一下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 看样子，这一次他们青山大队还真是被胡军给牵连的....... 可是又转头一想，自己要不给田庆华出那个主意，也不会连累到胡军被人搞啊。 这还真是.......因果关系？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不由有些心虚的看着胡军，试探的道。 “那现在调查已经结束了，胡主任这边，咋样了？” “还主任个屁.......” 胡军闻言自嘲的笑了笑，端起酒杯来又一口干了半杯才道。 “现在没有胡主任了，老子现在也就是个一机厂的厂长.......” “额.......” 田向南闻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轻工局主任跟一机厂的厂长级别一样，但权力那可算是差得远了，没想到这回，胡军还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旁边的田庆国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随后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胡军道。 “那你又能怪得了谁？” “这段时间说是帮田书记搞摩托车吉普车啥的组装生产，不过你也没少往二机厂跑吧？也没少跟二机厂的几个领导在一起胡吃海塞吧？” “你要是没问题，人家能把你踩下去吗？” “我这，不都是为了联络工作嘛，又没吃拿卡要啥的.......” 胡军闻言面色讪讪，嘴里还小声逼逼着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第590章 郁闷的胡军 “联络工作......？” 田庆国闻言冷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胡军一眼。 “联络工作，至于天天在酒桌上联络？还每天喝的五迷三道的？” “要不是几杯酒下肚了，你能把老四给你说的想法宣扬出去，能被人坑成这样？” “我看你就是飘了，这段日子有了点成绩，你怕不是都拎不清自己是谁了.......” 胡军被田庆国说的面颊颤了颤，却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又端起了酒杯。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田庆国说的确实没有错，他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飘了。 从前几年的震荡开始，机械部下属的各个厂子日子都不太好过，就包括他们轻工局下属的一些机械厂和一些生产厂也是。 像一些纺织厂和食品厂还好一点，最起码是民生产业，日子不说多好，但也最起码能过得去。 可是那些军转民的机械厂就不一样了，没有新技术，没有新产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发，也没有个发展方向。 再加上动乱的风刚过去，即便有一些人心里有想法，但也并不敢轻易的说出来，更别说是实施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现在信奉的就是，不说不错，不做不错的原则。 随着一年多过去，很多机械厂都只能勉强果腹，甚至有一些效益差的厂子，都有些入不敷出了。 胡军身为管理这些生产厂的领导，心里这个急呀。 可急也没用，这两年他也想了一些办法，也都实施过几次，可最后胡军才发现，他不是下面机械厂的实际领导者，即便是他有一些想法，下面的那些厂长也未必就敢那么冒进的去做。 到了最后，胡军发现，他唯一能给那些厂子一些帮助的办法，只有帮他们拉一些单子。 帮他们弄来订单，厂里自然就有了效益，也有了收入，工人的日子也能过得稍微好一点。 但说白了，这不过就是一个饮鸩止渴的方法。 总不能以后下面那么多厂子里的生产订单，就都由他这个领导去拉吧？ 下面那么多厂子，就他一个人，就算把他分成八瓣也照顾不过来呀。 可也就在这时，田向南所在的青山大队向松江机械厂发起了生产订单，而且还从山东潍坊那边引进了几台小四轮。 说实在的，青山大队的订单很普通，第1次的拖拉机订单，再加上后面的收割机订单加在一起，也不过就20多万的总金额。 这笔钱虽然不算少，但要说能挽救几个厂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最多也就是能让松江厂舒服几个月，后面还得想办法找效益....... 但是田向南他们这笔订单的出现，却是让胡军在迷茫中看到了一丝方向。 他们东北这边虽然是工业大省，但是农业方面同样在国内占比很重。 青山大队都能第一个使用拖拉机替代人力来耕种，那么其他大队呢？以后会不会同样有这样的想法？ 是，可能其他大队不像青山大队这么有钱，能买得起拖拉机。 但，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以后都买不起。 胡军甚至还专门找农业局一些相应专业的专家讨论过，最后得到的结果让他更加振奋。 随着国家的发展，随着以后农业的发展，机械耕种代替人力耕种，这将是一个必然的趋势，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 这一下，胡军的心里算是有数了。 原本为难了他几年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说的简单点，胡军终于给那轻工局下属的几家机械厂找到了出路。 那就是生产农业机械....... 当然，像是拖拉机，耕种机这类的农业机械，国内早就已经生产出来了，比如最着名的东方红。 国家以前生产这个，主要还是为了提升兵团和北大荒以及其他农业大省的耕种效率。 但那个时候国家的钢铁产量低，再加上边界硝烟一直未曾散去，拖拉机这种东西虽然研制出来，但是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生产，普及率也不高。 远的不说，就拿田向南青山大队所在的木兰县举例。 他们一个木兰县里的农机部，也仅仅只有三台拖拉机，还是当初农场解散的时候捡破烂捡回来的，现在差不多都已经趴窝了。 由此可见，这年月，像拖拉机这种农耕器械的普及率。 到目前为止，国内生产拖拉机的就那几家，只要他们松江厂，包括一机厂，二机厂，从现在起步，进行技术研发改进。 那么等到国民经济基础提高后，拖拉机等各种农耕机械开始普及的时候，那么，他们这边的机械厂一定能够率先在市场上抢占一片地盘。 这些，就是胡军现在对长远以来的规划。 至于田向南所在的青山队大队那边，则是被胡军当成了明灯，也是以后准备树立起来的典型。 所以不管是拖拉机还是收割机，对于青山大队的要求，胡军这边联络几个机械厂协同，都尽量满足。 一方面是为了跟青山大队搞好关系，另一方面，把生产出来的机械卖给青山大队，同样能够换来资金，用于辅助他们后续的技术积累和研发改进。 眼看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 “呵.......” 端着酒杯的胡军忽然叹了口气。 他真是信了田庆华的邪....... 自己那一摊子事还没搞明白呢，结果就被田庆华这个对外贸易的主意给迷花了眼睛。 老老实实搞自己的农耕机械不行吗？非想多贪个功劳，结果就落得这个下场。 旁边的田庆国似乎对胡军的事情很是了解，眼看他依旧是一副抑郁的样子，主动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 “行了，老胡，亏都吃了，你还能咋滴？” “我倒觉得你现在去一机厂也不错，正好现在手握实权，可以安心搞你的农耕机械。” “呵.......” 胡军闻言苦笑。 这能一样吗？ 以前他是几个厂子的上级领导，可以把几个厂子里的资源技术调动到一起，合力研发生产，这样的效率不知道有多高。 可现在，他只是第一机械厂的厂长，能调动的，估计也只有他们厂里的资源。 而且，一机厂的技术人员配备，还不如二机厂和松江厂呢，连设备都是最落后的，真要是独立搞机械的话，那效率，跟以前可半点也没法比。 这种一下子从高处跌落下来的心里落差，又岂是那么容易转变过来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田向南却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对了，那眼下胡主任下来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梁红旗，是不是要接他主任的位置了？” 第591章 饭后要事 “那个梁红旗，是不是要接主任的位置了？” 听田向南忽然提起这个，就连原本在喝闷酒的胡军也都跟着竖起了耳朵，转头看着田庆国。 “呵.......” 田庆国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脸上随即露出了淡淡的嘲讽神色。 “哪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就算他把老胡给整走了，他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听田庆国这么说，胡军顿时兴奋地一挑眉，可随机又皱眉忧心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那姓梁的，家里毕竟也是省里的.......” “我估计这事也是他家里给出的主意，不然，就梁红旗那小子成天一副肚子里没有三两香油的犊子样，能看出来小华办这事弄出来的好处？”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追问道。 “那个什么梁红旗，上面省里有人？” 田庆国笑着点了点头。 “他家老爷子，是省大院2号院的.......” “嚯......” 田向南惊讶的来了一嗓子。 就见田庆国语气顿了顿，却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最近，估摸着也要退下来了.......” “呵，最烦这些二代三代的了，本事不大，屁事不少.......” 田向南闻言摇头笑着，嘴里嘟囔了一句。 “哈哈哈哈.......” 旁边胡军闻言顿时大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冲着旁边的田庆国挑眉头。 “向南兄弟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也最烦这些二代三代啥的了，自己没多大的本事，全靠家里照应着，还动不动找事......” 旁边无辜躺枪的田庆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了看他们两个。 “说这话你俩不亏心吗？” “咱这一桌，哪一个不是二代三代？也就是向南你特殊点，全凭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 “额.......” 田向南先前的话，原本也就是开个玩笑，此刻听田庆国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也有些发虚。 说起来，他带着青山大队一路走过来，田家这边确实也给他帮了不少忙的。 所以说白了，他自己其实也是无形中享受了一些二代三代的特权的。 “哈哈，喝酒喝酒，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今天就当是我跟胡军同志平安度过一劫，顺便恭喜胡军同志荣升一机厂厂长，希望以后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呵.......” 听到田向南话语中的打趣意味，胡军也是狠狠的点了下头，跟着端起了酒杯。 “说的没错，这杯酒就当是恭喜我自己逃过一劫，换到一个新的岗位上，继续为了国家建设发光发热。” “来，干.......” 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胡军拿着酒瓶给他们两人倒酒，田庆国却是摆了摆手。 “老胡，今天咱们就小酌一下，只当是庆祝一下你们回来。” “我和向南等会儿还有点事，不能喝太多.......” “唔......”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又把举起准备接酒的空酒杯放下，疑惑的道。 “咋？等会儿还有啥事.......？” “也没啥，吃过饭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田向南闻言眨了眨眼，心中忽然有了个推测，却也没再追问。 见胡军皱眉，手里依旧举着酒瓶，田庆国伸手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老胡，今天就听我的，等会你早点回去，给家里报个平安，也省得他们担心。” “我跟向南估计还要在这边待两天，到时候明后天找个机会，咱们再好好的喝上一顿。” “那......行吧！” 听田庆国都这么说了，胡军也知道。两人可能真的有事，也没再劝，只是把剩下的半瓶酒放到了自己面前。 三个大老爷们吃饭，风卷残云，很快就结束了饭局。 田庆国叫来饭店里的人把账给结了，随后招呼着两人上车，他则是继续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两人先是开着车把胡军送了回去，随后便调转车头，直奔市中心偏西那个方向而去。 田向南开着窗户，给自己点了支烟，借着晚风的吹拂，一边醒酒，一边在心里闪过各种念头。 开车的田庆国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忽然开口道。 “向南，知不知道我带你去干啥？” “见老头......？” 田向南心中正徘徊着各种念头呢，听田庆国这么一问，嘴里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 “哈.......” 田庆国闻言，顿时就没忍住，轻笑出声。 “呵，你说的对，就是见田家的老头。” 见田向南脸上神色不停变化，田庆国微微敛去笑意，低声道。 “向南，其实在去木兰县之前，我还特意找家里人询问了一下当年二叔的情况。” 田向南闻言转头看向他。 田庆国目视前方，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我知道，你或许对田家有些怨言，所以一直到现在，你都刻意保持着跟老四和我的距离。” “可是，根据我跟家里询问的情况，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当然，我不是当事人，上一代的恩怨，我也没有立场去评价和解释。” “不过我相信，你今天跟老爷子谈一谈，或许，能让你把当年的事了解的更清楚一些。” 说到最后，田庆国还给了田向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年的事......？” 田向南闻言陷入了沉默。 其实，对于上一辈的恩怨，田向南原本也根本就不在乎。 不管他父亲和他奶奶为何离开田家，但是最起码他们也活下来了，一直到田向南和向北成长都这么大，生活的也算平静。 所以，这也是知道自己和田家的关系之后，田向南也没有想着靠上去的原因。 因为在他原本规划的他和向北的未来之中，并没有将田家归纳在内。 双方的相识，对田家来说是个必然，但对于这一世的田向南来说，却只是个意外。 当然，田庆国有一句话说的对，田向南对田家是有怨言的，只不过，那些怨气是根据上一世的经历来的。 上一世，他由始至终也不知道田家的存在， 所以对比之下，才对这一世突然冒出来的田家有些怨言。 因为，如果上一世田家有跟他联系，愿意把他接回去，那自己和向北是不是就不用下乡？自己也不会有那10年的牢狱之灾，而向北，可能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第592章 大院与小院 吉普车晃晃悠悠的驶过市中心以后，又向前开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处绿茵掩映的大院子门前。 此刻大院子门口的大门下打着罩灯，两边还各自都有两名拿着枪的小战士在站岗。 见到吉普车过来，其中一名小战士走上前，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吱......” 田庆国踩下刹车，脑袋探出车窗，笑着对前面的小战士招呼了一声。 “刘班长，是我.......” “哟，田......县长......今天得空从县里回来了？这位是......？” 说着，那位刘班长还好奇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哦，这位是我朋友，今天是来我家做客的。” “走，向南，下去做个登记。” 田庆国说着，还招呼田向南下车。 两人从车上下来，跟着那位刘班长去了旁边的岗亭室做了登记。 等田向南在登记簿上写好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之后，一转头，却发现那位刘班长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惊讶。 “你也姓田......？” “额，是的.......” 田向南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无奈的笑了笑。 “哦......” 刘班长点了点头，又多看了田向南两眼，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再次回到车上，开着车，顺利的进入到了大院子里，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吉普车终于停在了一座3层的红砖小楼面前。 “到了.......” 田庆国熄了火，自己先打开门下了车。 田向南从车窗里探出头，看了一眼面前亮着灯的三层红砖小楼，心中一时间很是复杂。 他也知道，今天他要是进入了这栋楼里，那将意味着什么？ 很有可能从明天开始，以后他想办的事，以后他想走的路，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跟田庆华与田庆国兄弟二人的接触，也让田向南对于田家的态度，逐渐有了一些改变，变得不再那么排斥，也不再有那么深的怨言。 但尽管如此，田向南的心里依旧还是有那么一根刺，或者说是一些芥蒂。 正是因为这些芥蒂，才让田向南此刻站在这座小楼前，却忽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踏进去的那种犹豫与无措感。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旁边的田庆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随后才轻声说了一句。 “今天，老爷子就是想找机会见见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等会儿我们还要回去，我已经在招待所那边订好了房间。” 听田庆国这么说，田向南的心中似乎莫名松了口气。 是啊，今天自己就是过来见一见田家的那位老人，顺便了解一下上一辈的那些事。 又不是真的来认亲的，自己又在这里扭捏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儿，田向南不由洒然一笑，推门下车，冲着田庆国点了点头。 “走吧......” 两人顺着红砖小路向里面走。 在这座三层的红砖小楼前，还有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里面竟然被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上面种着一些常用蔬菜。 倒是在靠近小楼门口的左侧院子里，有一座红砖搭建的小凉亭，里面还有一套石头桌椅，给这座有着田园风格的小院增加了几分雅气。 小院的面积也不算大，两人顺着小路很快就来到了红砖小楼门前。 也就是这会儿，田向南才注意到，在这门前两侧，同样有两个拿着枪的小战士在站岗。 “守卫这么森严的吗？” 田向南心中下意识的惊讶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正常的省大院，估计也就只有门口的保卫部队和巡逻人员。 眼下他们这门口站着的，可能是屋里那位老爷子自己随身的保卫人员。 果不其然，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同样被门口的小战士给拦住了。 对方还先向两人敬了个礼，随后才看着田向南道。 “田庆国同志，这位是.......” “哦，这位是田向南同志，今天是特意过来见我爷爷的......” “请稍等......” 小战士点头，目光上下打量了田向南一番，随后回身敲了敲门。 “呼.......” 田向南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田庆国。 整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难受不难受啊？ 反正这要是换成他，一天到晚又是回家，又是请示，又是通报的，他肯定受不了，哪有自己的小院子住的舒服。 其实，田向南这会儿倒是有些想差了。 他们之所以在大门口和田庆国自己家门口还被拦住，主要也是因为他这个陌生人跟随的原因。 如果只是田庆国自己的话，出入肯定就方便的多。 随着敲门声响，没过一会儿，房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 这个人出来后，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哟，庆国回来了.......” “曾叔.......” 田庆国也笑着跟那人打了声招呼。 这个被田庆国喊曾叔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目光顺势落在了田向南的身上，随后笑着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这位，应该就是田向南了吧.......？” “你好，曾同志.......” 田向南也连忙伸出了手与对方相握，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大手和粗糙的掌心，目光从对方胸口的两个口袋处一扫而过，笑着回道。 “我是田向南.......” 可惜了，眼下没有军衔，也看不出这位是什么身份。 田庆国也在一旁笑着介绍了一句。 “向南，这位曾叔叔是我爷爷的秘书，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在爷爷身边了。” 听到田庆国话里的称呼，中年人的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随后便笑着招呼两人道。 “回来了就赶紧进去吧，还等啥呢？首长这会儿刚好在跟你爸他们说话呢.......” 说着，中年人便主动推开了房门，热情的招呼两人进来。 一开门，首先进入田向南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以开门的视觉为中线，大厅这边被分为了两块区域，右边的区域被摆了一大一小两套桌椅，靠窗户的旁边还摆了两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些报纸之类的东西。 而大门左边的区域，则是有几条浅色的沙发摆了一圈，中间放着了一张很长的茶几。 此刻，在左侧沙发这边的区域上，正有几个人坐在那里说着话。 听到开门的动静，几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二哥.......” 还不等田向南打量一下沙发上的几人，就见一个年轻女孩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蹦跳着就往门口这边跑来，随后一把拉住了田庆国的手臂。 “二哥，你这都多久没回来了？这回终于让我逮到了吧，呀.......！” 嘴上说着，女孩的目光注意到旁边的田向南，嘴里顿时惊叫了一声。 “老六，你也跟着回来了.......？” 第593章 田家人 “老六，你也跟着回来了......？” 看着一脸惊讶的田庆英，田向南扯了扯嘴角，略微有些尴尬和无言以对。 “行了英子，爷爷他们都在呢，你悠着点.......” 好在一旁的田庆国帮他解了围，他一把按着田庆英的脑袋将她扳到了一旁，还顺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经他这么一提醒，田向南也又下意识的朝沙发那边看去。 此刻，沙发那边还坐着四个人。 在靠近他们这边的一条长沙发上，坐着一个体态雍容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少妇。 而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这会儿正坐着一个穿着军装，鬓角有些斑驳的老头。 在老头的左手边沙发上，同样还坐着一个人，只是背对着他们，站在这里也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妈，我回来了.......” 田庆国拉着田向南朝沙发那边走去，同时还不忘朝那位神态雍容的中年妇女喊了一声。 来到沙发这边，他又对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老头喊了一声。 “爷爷.......” 最后，又冲着对着跟中年妇女坐在一起的少妇笑了笑。 “大嫂.......” “嗯......” 那位少妇闻言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田庆国身上一略而过，就落到了旁边田向南的身上。 不光是她，这会儿坐在沙发那边的四个人，此刻都将目光落在了田向南身上，脸上神色各异。 田向南并没有先开口叫人，只是仔细的将眼前这几人打量了一番。 首先就是坐在北面单人沙发上的老人。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田家的老爷子了。 老头身上同样穿着三片红的军装，只是头上没有戴帽子，露出有些稀疏斑驳的头顶。 不过这老头的身型倒还好，根据他坐在那里的高度来看，身高最起码也在170以上，而且体格也好，身上的军服也能撑得起来。 单看这副身形模样，怪不得这老头能活到90年代以后。 坐在老头左手边的是个中年男人，身形有些偏瘦，但个子同样挺高，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干部装，这会儿也同样正看着田向南，神色温煦，嘴角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中年人的对面坐着的就是中年妇女和那位少妇了，这会儿田庆英也走了回去，坐到了中年妇女的另外一边，似乎还小声的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从先前田庆国的称呼中，田向南就已经知道，这位神态雍容的中年妇女，便是他的母亲，也就是自己血缘上的大伯母。 最后，坐在他身旁的那位此刻正用好奇与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年轻少妇，应该就是田家老大田庆军的媳妇，也就是田庆华曾经跟他提到过的那位陆凤霞。 “向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爷爷，还有我爸，我妈，大嫂。” 田向南笑着冲众人点点头。 “老爷子好，田伯伯好，还有伯母，田嫂子，你们好.......” 听到田向南嘴里喊出来的称呼，田庆国他爸，也就是眼下身为省3号的中年男人，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浓郁了几分，随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身旁的老人。 “老...爷....子......” 就见老头在嘴里轻声念叨了一下田向南先前的称呼，脸上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随后看着田向南道。 “小子，我老早就听说过你的事了，听说头几年下乡，带着你妹妹在乡下干的还不错？”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点头。 “还行，最起码没饿着我们俩，也算是找了一片遮风挡雨的地儿。” “哟......” “不是，小子，我听你说话，咋感觉你小子话里有话，好像还带着刺儿？” 老头闻言扬了扬眉，脸上依旧是那副哭笑不得的神情，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冲田向南招了招手。 “你俩先坐下，坐下好好说，咋的，我最近听说你那个妹子去首都上大学了？还认了亲戚？这是咋回事？” 田庆国拉着田向南坐到了老头的对面，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田向南感谢之后，这才回道。 “向北是我妹妹，但也确实跟我们家没有血缘关系。” 说着，他就简单把向北跟他爹苏中鼎以及跟他姥姥家的关系说了一下。 “嗨......” 老头听完似乎是很有感触的拍了一下大腿，嘴里还跟着骂了一句。 “都是那些年各种乱子搞出来的破事。这狗操的世道.......” 听这老头狂放的感慨，田向南也不由愣了一下，顺势就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老爷子，那当初我爸和我奶，也是因为这样跟你们失散的？” “啥玩意......？” 老头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连旁边的田庆国他父亲，也就是田向南他大伯，闻言也是用诧异的眼神看了过来。 “向南，这话，是你爸或者你奶奶跟你说的？” 田向南摇了摇头。 “我都没见过我奶，我爸十几岁的时候，我奶就去世了，我爸在厂里出意外之前，也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事。” “在我下乡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后来还是听我下乡的那个大队长，跟我提过那么几句，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同血脉的亲人在世上呢。” “下乡后，哦，你们那个大队长，张满仓是吧？” 田大伯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摇头苦笑。 “那这么说来，这事还是我的过错了。” “咋地？” 他这话一出，就连坐在主位上的老头都忍不住疑惑的看向他。 “爸，是这样......” 田大伯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对着田向南和几人解释道。 “向南，其实我们家早就知道你们的下落，也就是前些年的时候，甚至还在皖北那边留了人，知道你爸在那边钢铁厂当工人。” “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前些年是个什么情形......” “说起来，那会儿我们家未必能有你们过得舒坦，也远没有你们小日子过得那么安心。”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招呼不好，哪天我们全家下狱掉脑袋，那都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那会儿尽管知道你们的消息，但是却也没有联系你们，没有必要把你们牵扯进来，只是一直若有若无的保持着跟那边的联系。” 第594章 往事追忆 “当然，前些年的情形你也知道，我们虽然在皖北留了人，但也只是隔一段时间才会传回消息。” 田大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几年前的那一次，当我们再次收到皖北传信的时候，才知道你父亲在厂里出了意外，而你们兄妹俩，也已经跟着政策下了乡，来到了东北。”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田家也被人盯上，不得已之下，我和你小叔都由军转政，他在青市落了个闲职，而我，刚巧也被发配到了东北这边。” “军转政......？” 听到田大伯的话，田向南微微挑眉，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从军队出来，还能直接担任一省领导，虽然是副职，但也足以证明，田大伯还在军队里的时候，职位和权利绝对不低....... 田向南想着，又默默的朝田大伯旁边瞥了一眼。 “而这老头.......” “能在一地军区主官中屹立不倒，并且授实职，这老头按军衔的话，最少也是个少将，更大的概率是中将。” （解释一下，这个时期没有军衔，且国内拥有十一大军区，军衔也不如后世七大那么分明，这个时期都是看职衔！） 就听田大伯接着道。 “来东北那会儿，我顺路去下面办了点事，也就是那一次，我让下面的人联系张满仓，原本是想见见你的。” “不过后来办事耽搁了点时间，事情办的也不太顺利，所以，那次就没能见成面.......” “至于张满仓给你咋说的，我也不清楚，当时他问我找你干啥？我就随便扯了几句，也不知道他是咋转告你的.......”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气。 怪不得当初老叔跟他说这事的时候，说的含含糊糊，细节也不太清楚。 “那当初的事到底是咋样？我爸跟我奶是咋跟你们分开的？真就是在战场上跑散的？” 田向南还是想把这个事情先弄清楚。 “呵.......” 就听主位上的田老头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老头身子略微前倾，伸手端过茶几上的水杯，轻抿了半口，这才悠然道。 “小子，我们田家，没有你想的那些子个糟心事.......” “这事要说起来，还得先说个，想当初.......” 老头的脸上的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缅怀，缓缓的说道。 “那会儿，我们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被供军追的是上天入无路，入地无门.......” “除了我们几只小主力之外，其他的大都倒戈投降，反过来围剿我们。” “我接到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带着部队撤退到南边沿海.......” “可是，那会儿陆老虎带着部队在我们身后死咬着不放，我们也只能边打边撤。” “后来，我也知道了上面的打算，那就是在外国佬的帮助下，撤退到小岛上面，等待以后寻机反攻。” “ tnd，我们的光头校长还想着反攻呢。” 说到这的时候，田老头还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那会儿我就想啊，这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可不去吧，又不行.......” “当时，我被陆老虎在后面追着，前面还有先撤的其他部队开路，但是名为开路，实则是在监视。” “我当时但凡敢动点别的心思，只要陆老虎往前一扑，前面其他的部队再稍加阻拦，那我军就必败无疑。” “兵危战凶的局面之下，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想着，中华大地是我的根，不管是兵败身死，还是要逃回岛上，我也总得留下一些根在这里。”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把老大留在我自己身边，找了一队人，把你奶和你爸护送者往西北走，又安排了另外一队人，护送着你二奶奶，带着你小叔往西南走。” “我想着，田家一家分成三条路，不管咋的，总能活下来一支吧。” 说到这儿，田老头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奶奶到底是个聪明的，带着你爸成功混过了陆老虎的追击防线，可惜就是你二奶奶笨了点儿，没混过去，和你小叔被陆老虎给逮住了。” “原来如此！” 田向南听到这里，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田老头，心中不由感叹。 到底也是个沙场名宿，别看坐在这里笑呵呵的，可关键时刻，当真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在当时那种情况，一家人看似骨肉分离，却真就是个保存血脉的好办法。 也难怪....... 当初田向南得知他爷爷是这位将军的时候，心中就一直想不通。 就说他奶奶跟他爷爷吵架，居然还能带着他爸爸偷偷逃走，听起来总有点太那啥了。 毕竟他爷爷当初怎么说也是个师长，手底下大几千号人，就算是撤退，也不可能把老孩子都给撤丢了吧。 这样一解释，倒是合理的多了。 这边的田老头还在回忆往昔。 “再后来，说起那个陆老虎也真的是太虎了，竟然直接分兵，一个穿插就截断了我的退路。” 说到这里，田老头的脸上也满是感慨。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数遍当初的整个东南战场，也只有他陆老虎干得出来。” “我当初但凡心狠一点，与先头撤退的国军主力来个两面夹击，那陆老虎师肯定就完了。” “可陆老虎也够狠，直接带着你小叔和你三奶奶，来了个只身劝降，呵，还跟我定了个当时都没影的三代指腹未婚......” 说到这儿，老头笑着看向旁边坐着的陆凤霞。 “老爷子，你这话说的......” 旁边的陆凤霞也没惯着他，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人都搁这坐着呢，哪就没影了？大孙媳妇没给你兑现是咋的？占便宜没够了？” “哈哈哈哈......” 老爷子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 “啊对对对，是，没错，陆老头言而有信，确实给我家兑现了个大孙媳妇儿.......” 陆凤霞同样笑着，转头看向了田向南。 “听说......小华那个轻工外贸的主意，还是你帮他打算的？” 田向南还在琢磨着田老头先前说的那些往事，闻言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却见陆凤霞的眼睛缓缓眯起，笑容缓缓收敛，语气中，似乎也带上了几丝不善的意味。 “这么说，怂恿你们小叔和老大田庆军，想把我从青市调过来的事，你也有份了？” 田向南：“........！” 第595章 不简单的大嫂 “咳咳，那啥.......” 见这会儿陆凤霞将矛头转向了自己，田向南顿时装出一副无辜错愕的神情道。 “田嫂子，你这话说的啥意思？我有些没太听懂。” “呵呵......装......你接着装！” 陆凤霞冷笑了一声。 “我就不信，就小华那个脑子，要说他灵机一现，能想到做轻工外贸的事情还有可能.......” “但你要说他还能想到做事之前先找个能顶住上面的压力，给他保驾护航的领导，这个我可不相信。” “就小华那冲动性子，真要有了啥主意，他肯定会先迫不及待的用头先闯过去再说，顾头不顾腚的，哪能把事情考虑的这么全面？” “除非，是有人帮他把事情都打算好了.......” “呵呵.......” 田向南闻言只得干笑了两声，心中暗骂田庆华，在家里心中竟然是这么个不靠谱的性子，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出来。 干笑过后，面对着陆凤霞的充满压迫意味的眼神，田向南也只得摊了摊手。 “这事吧，我确实跟田庆华提过那么一嘴，而且这事也不光是请你过来顶压力的，他这是要办好了，好处也是大大的。” “这不，原轻工局的胡军主任，不也是因为他这事，让别人看到其中的好处，所以才把他给整下去了吗？” “是，你说的没错.......” 听到田向南的话，陆凤霞原本满是压迫的眼神一敛，身子也朝后面的沙发上一靠，双臂环抱，嘴角噙着笑容道。 “我也相信，随着国家的发展，对外贸易，也将是一个大的发展趋势。” “但，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干的，趋势归趋势，真正落实到实处，并取得成果，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顺利的话，联合起一些轻工企业的产品，先趟趟渠道，半年一年的，或许也能有一些小成果。” “可要是不顺利的话，甚至两三年都未必能做出什么成绩。” “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帮田庆华顶住两三年的压力？” “而且我很好奇，你们为何会选择将老毛子那边作为轻工贸易的对象？真就因为离得近的缘故？” “毕竟从国际形势上来看，隔壁的老大哥一直以来穷兵黩武，军民严重的两极分化，在经济方面并不活跃，并不像是一个好的交易对象。” 听到陆凤霞的这一番话，田向南也不由认真的看了对方几眼。 单单从这一番话上来看，这位田家的大嫂，不光是性格强势了些，内在还是有很多东西的。 最起码对方只通过田庆华的一个想法，就分享到了国际形势，还有老大哥那边的经济体状况，以及田庆华这件事情实施的过程，还有参考时间。 就从这些方面来看，田庆华想出的这个能给他撑腰的“领导”，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当然，田向南也不知道对方最后的那句话，是存着考校自己的心思？还是真的不太懂这其中内里的门道。 想了想，他笑着回答道。 “选择隔壁老大哥那边做贸易，确实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 “首先呢，肯定就是因为那边距离咱们近，光是运输方面，就能节省很大的利润。” “其次，也正如你所说的，老大哥那边穷兵黩武，这才导致他们在民用品的某些方面，相对比较匮乏。” “当然了，所谓的轻工贸易，说白了无非也就是买卖而已，所以，商品的挑选，也是很重要的。” “前期可以选择保暖衣服和高度酒之类的商品，因为天气原因，这东西在那边肯定不愁销路。” “而且咱们在前期交易的同时，也可以一边交易，一边考察那边的市场，以方便后期做好调整，这是由轻工局牵头，调整商品再容易不过。” “最后，也就是你说的那边经济市场不活跃的原因，是怕商品的价格卖不高，也就赚回不了多少利润。” “但这个问题也不用担心。” “老大哥那边就算经济再不景气，但老百姓总归也要生活的，哪怕咱们把弄过去的东西价格压低一点，但是光从卢布和人民币的汇率上，咱们就可以赚回大笔的利润，而且还是外汇。” “再退一步来说，咱们的商品到了那边不光可以直接出售换外汇，同样也能换回一些咱们这边比较需要的东西。” “比如钢材呀，稀有矿产呀，一些同样轻工类的产品呀，或者是一些不涉密的先进技术设备呀。” 田向南想到这儿，不禁又想起了后世一些网文中，那些描写在90年代，用罐头跟老大哥那边换飞机换航母的桥段，忍不住自嘲的一笑。 现在他们做的，就是跟后世那些网文中描写的差不多的事，外贸。 你要真想换点儿略先进些的技术设备，倒也不是说没可能。 但你要说能换飞机换航母，那纯属扯淡，哪怕再私底下偷偷的也不行。 老毛子四肢发达，但又不真是傻的....... “哦......？还能换技术设备？” 听到田向南的话，就连旁边一直笑呵呵的田老爷子都有了些兴致。 “想啥呢.......” 旁边的陆红霞却是再次开口给老头泼冷水。 “最多也就是换点普通的民用设备技术，你还想换飞机大炮咋的？” “得.......” 被她这一打岔，老爷子又悻悻地闭上了嘴，摇摇头道。 “我不插嘴了，你们自己聊。” “老大，跟我上楼，咱们说点事。” 随后，老头又对着旁边的田大伯招呼了一声。 见他们俩要走，原本坐着的几个人，也都连忙站起身相送。 田向南见状，也趁机提出了告辞。 “老爷子，还有田大伯，伯母，眼下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向，南......” 坐在那里的田伯母第一次开口，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怜惜。 这种目光，田向南从进门开始就感受到了，一直到现在，让他颇有些不自在。 “你这刚坐了没一会儿，要不，再留下来多聊会儿？或者，我等下帮你收拾个房间.......” 田向南闻言，冲着田伯母笑了笑。 “不用了，伯母，这次来的太匆忙，等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再专程过来拜访。” 见田向南准备告辞，原本准备上楼的田老头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笑呵呵的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道。 “行，小子，那今天，就这样吧......” 第596章 田庆国的坦白 破吉普车缓缓地开出了省大院。 开车的田庆国扭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田向南，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田向南并没有注意田庆国的神情变化，脑中还在回想着先前临走时田老爷子的那番话。 “小子，我这次过来这边，也就是想顺道看一下你，知道你过得不错就行了.......” “你也不要多想啥，以后愿意咋过就咋过.......” “不过说到底你也是田家人，老头子我还是希望你能跟庆国庆华他们好好相处，相互扶持。” “家里这边，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愿意回来的话，有空就可以回来坐坐，或者以后有机会，也可以青市看看我这老头子。” 田老头似乎也看得很开，性格也是那种很开明的小老头，与田向南原先预想的老将军人设略有不同。 这也让第一次与田老头接触的田向南，减少了许多压力。 说实在的，对于这一次的会面，田向南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让他了解了上一辈的恩怨，也解开了心中许多的疑惑。 还有他临走时那位田大嫂也说了，说找个机会想再跟他谈一谈，了解一下关于与老毛子那边轻工贸易的详细细节和想法。 想到那位性格强势的陆凤霞嫂子，田向南忍不住对着一旁的田庆国问道。 “对了，田大嫂那边是已经确定调职过来了吗？” 田庆国闻言点了点头。 “手续已经在办了，没有意外的话，过两天就会下来。” “那她过来是什么职位？” 听他问起这个，田庆华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几分。 “呵，应该是副局长，兼任轻管办主任.......” 田向南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那位大嫂子不光是接了老胡的位置，上面还给挂了个副局？” “呵呵，大嫂原本就是副局，这次调过来算是平调，兼个主任，也只是低配而已，就是防止老四辛苦干的事儿，好处却落到别人身上。” “那，那个姓梁的呢？” 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一直胡军挂在嘴里骂的那个人。 “那人好不容易使绊子把老胡给踢走，结果位置却被你们给抢去了，人家能甘心？” 提起梁红旗，田庆国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道。 “这事.......不好说，只能说，不管人家甘不甘心，以后有啥招，咱也得接着.......” “这件事说到底，最倒霉的还是老胡。” 嘴里叹了口气，田庆国才接着说道。 “其实老胡家里以前也是军大院的，跟我算是几年发小，不过头几年起风的时候，他们家被牵连，基本上算是全退出去了，就剩他一个。” 田庆国说到这里，还看了他一眼。 “这次的事，老四回来的时候我们家里也说过，我爸当时也猜出了你的顾虑，可能是没把老胡当自己人，不想让他占这么大便宜。”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知道对方这么说，肯定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察觉到他的目光，田庆国笑了笑。 “当然，你这么想也没错，毕竟站在你的角度，你跟老胡的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不过按照我爸当时的想法，原本确实是想让老胡继续待在他主任的位置上，以后分点功劳给他。” 说到这，田庆国摇头苦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胡自己屁股不干净还瞎得瑟，惹得别人起了心思，一脚将他踢出去，也怨不得旁人。” “其实老胡刚被调查的时候，我爸那边就知道了，毕竟都是在市里，调查组那边的动静还一点都没瞒人，不光请了你跟老胡，其他几个厂的负责人都被请过去了。” “我爸知道消息以后，当时就联系了青市那边，让老爷子顺便把大嫂给带过来了，算是阴差阳错吧，也算是及时补救。” “哦.......”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想了想，又跟着问道。 “那照你们的意思，你们原本没打算换人，是想拉拢老胡？还是想把他划归到你们家那一派系 ？又或者，你们家跟胡家以前的关系很好吗？” “也.....确实有拉拢老胡跟我们家一个派系的意思，因为我们的关系一直处的都很不错，而且在别人的眼里，老胡原本就是跟我们亲近的。” 面对田向南的问题，田庆华没有丝毫隐瞒。 “当然，要说关系有多好，也算不上，只能说，算是欠他们胡家一个人情.......” “也就是前几年的时候，田家和胡家被人盯上，而老胡他二叔跟咱小叔是一个单位的，那会儿都被人给举报了。” “在被调查的时候，老胡他二叔提前跟小叔说好了，直接把罪名都扛了下来，算是让小叔逃过一劫。” “但尽管如此，小叔也被调离了原单位，现在在青市那边挂个闲职。” “虽然老胡的二叔帮的只是小叔一个人，但当时那种情况你也知道，牵连甚重。” “而小叔一旦出事，那整个田家可能都会受到牵连，所以老胡他二叔这么做，算是帮了咱们整个田家。” “嘶.......” 田向南听的也是一脸惊讶。 “那照你这么说，这个人情可不算小啊，确实也应该好好谢谢老胡他们家。” 田庆国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是，田家是欠他们的人情，但要说人情有多大，倒也不至于。” “毕竟当初他们老胡家被整的又不是一个两个，原本就是个墙倒众人推的状态，老胡他二叔不管帮不帮咱们，他自己肯定都要下去的。” “政治场上就是这样，他们能在临下去之前，顺手帮咱们一把，留个善缘，结个人情，这也是很正确的选择，毕竟他自己已经是罪多不压身。” “就像老胡，他当初能到东北这边任职，躲过风波，也是我们家出的力。” “商场和单位都是如此，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既然前面我们已经帮了忙，也出了力，那干嘛不将善缘继续结下去？” “要是老胡自己争气 ，能继续留在主任的位置上，等老四真把事办成了立了功，老胡能有机会再上一步，对他自己是不是也是一个好事？” “那对于我们田家来说，在轻工局这边，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关系不错的盟友？” 说到最后，田庆国又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 “就是可惜了，老胡他自己没把握住，让别人抓住了小尾巴，最后来了个不进反退.......！” 第597章 巧遇李院长 “来了个不进反退.......”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胡军的事，今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也清楚。 要说有问题，也确实有些问题，借着工作之便，跟机械厂的领导一起吃吃喝喝。 这就是腐败问题。 但你要说这问题有多严重，那只能说，看别人较不较真。 就拿他们青山大队来做对比，每次他们那边有领导下去视察，或者是像以前吴书记跟那位晋省吴副主任过去的时候，田向南他们同样好酒好肉的招待着。 真论起饭桌规格的话，胡军他们肯定还比不上青山大队那边铺张。 但这也没办法，两者没有可比性。 就像田向南他们那种超规格的接待费，同样是铺张浪费，同样也是腐败，但是即便是市调查组这边查到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就像田向南说的那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情况，他们青山大队有这个生活水平。 最重要的是，胡军这边是公家单位，制度肯定要更加严格一点。 而田向南他们虽说是集体企业，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农民生产大队，钱还都是自己挣来的，只要他们不贪污，那身为大队领导，这点钱的支配权还是有的。 而且他们青山大队招待的对象基本都是县领导，这种铺张的小问题，你让人家怎么查？难道县里自己查自己？ 收回纷乱的思绪，田向南轻笑了一声，看着田庆国道。 “咱是不是扯的有点远了？刚才我问的好像是那个姓梁的事？他们会不会日后找麻烦？” 田庆国闻言也不由失笑。 “是有些扯远了，想到老胡，就忍不住感叹了几句。” “至于那个梁红旗.......”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 “其实那小子倒没什么，主要是他们家有点麻烦。” “那位梁老爷子在这边耕耘多年，门生故旧可以说是遍布全省各个市县 ，说实话，要不是那位老爷子快退下来了，这一次，我爸也未必会从中插这一杠子。” “这也算是一次试探，至于梁家那边后续会有什么反应，那就是我爸他们该头疼的事了。” “听起来还挺麻烦.......” 田向南闻言撇了撇嘴。 “没事.......” 田庆国很光棍的耸了耸肩。 “我爸从到了这边以后，这几年来没少受梁老头的气，也没少吃亏，现在估计也都摸清对方的套路了。” “我也相信，我爸既然敢这么做，肯定也做好了应对对方后续反击的准备。” “而且这种最上层的博弈，咱们连围观的资格都没有，操那么多心也没用，还不如过好咱自己的日子。” “说的也是.......” 田向南闻言也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一个乡下小农民，却操心起这种封疆大吏之间的博弈，还真是闲的蛋疼。 一路闲聊着，吉普车晃晃悠悠的开到市区边上的一栋5层的小楼门前，随后两人下车走了进去。 招待所的外面并没有亮灯牌，所以田向南也没看到名字，可是走进来才发现，这家招待所里面还真的挺不错。 虽然装修比不上10多年后的那种金碧辉煌，但也算是用了心思，干净雅致中又透露出几丝高端品味。 而且进门的时候，田向南还发现，这个招待所似乎还专门单独设立了餐饮部分。 就在一楼大厅后面不远处有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装修的同样很用心，有几张圆桌上面这会儿都有人在推杯换盏。 在旁边的走廊那边，似乎还有着一个个包厢一样的小房间。 就眼下来看，这个招待所的布局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那种酒店，有专门的餐饮部和客房部。 就这几年以来，田晓楠所住过的招待所当中，这一家算是布局最先进的了。 这时，田庆国也开口道。 “这里还不错吧 ？咱们的房间在3楼，来回跑几趟了，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很不错.......” 田向南点了点头，经田庆国这么一提醒，他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毕竟晚上吃饭那会儿，光听胡军骂人和抱怨了，田向南也光想着了解事情原委了，还真没吃多少东西。 他这边刚想答应，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一扭头，发现从门外走进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见到田向南，也不由的愣了一下。 “诶哟，李院长 .......” “哟，向南，你咋在这呢？” 来人赫然是那位哈工院的李学之李前辈，李院长。 “前辈，您这是.......？” 田向南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随后才笑着问道。 “我......” 老头儿咋摸了下嘴，瞅了一眼旁边的田庆国。 “哦，这是我们田县长......” 田向南连忙给他介绍，见老人似乎还有些犹豫，又轻声跟着补充了一句。 “这田县长也是我......本家兄弟，有啥话，您不用忌讳...... ” “哦，好.......”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院长这才点了点头，笑着道。 “我今晚来这，其实就是为了见一个老朋友，说起来，还是因为你们那边的事。” “哦？” 田向南闻言先是一愣，可随即就反应过来了，面带惊喜的问道。 “李院长，您的意思是，我们那事.......有结果了？” “呵呵，是的.......” 李老前辈笑着点了点头，眼底悄然浮现出几丝骄傲。 “前期的理论阶段，基本上已经通过验证，眼下，就差初期的实验了。” “你也知道，我们那边目前肯定是没有试验的条件，今天刚好我有一位老同学过来，他在他们那边军区有个自己的试验场。” “我今天过来就是找他商量一下，想让我们的技术小组，去他们那边进行先期的试验.......” “诶哟，那可太好了.......” 田向闻言，也是一脸的兴奋，再次用力握住了老头的手。 “李前辈，你们真的太厉害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也感谢你们技术小组的努力。” “呵呵，向南，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算是我们院初次尽到了作为盟友的义务。” “这样，我的时间不多，我那位同学今晚可能还要离开，我得赶紧去见见他，有什么话，等回头咱们再慢慢聊。” 第598章 后路 “好，好。李前辈您先忙，真的太感谢了.......” 等田向南满脸笑容的送走了李院长二人，田庆国才在一旁好奇的道。 “向南，刚才那人是......？” “哈工院的李院长，李学之前辈......” 面对着他的询问，田向南也没有隐瞒。 “哈工院？是市里工学院和电工院旁边的那家？” 田庆国闻言眨了眨眼，面上依旧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面对着他的疑惑，田向南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做解释。 确实，眼下这所被拆解后回迁的学院，不但不被人了解，甚至很多人也不知道他的底蕴。 这个年月的人更不会想到，眼下这座默默无闻的学院，将会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迅速成长为一座世界顶尖的学府。 “听你们刚才话里的意思，你们青山大队跟他们还有合作？是关于哪方面的？” 田庆国继续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也没什么，就是请哈工院那边的技术先生们，帮我们研究完善一下人工降雨的技术。” “人工降雨？” 听到田向南嘴里说出的这个词，田庆国不由更加疑惑了。 人工降雨这种技术，在眼下这个时期也已经不算稀奇了，早在60年代初，他们东北这边就进行过相应的计划，也借此度过了那几个不好的年头。 可是田庆国疑惑的是，人工降雨的技术并不复杂，现在也已经趋近于成熟，田向南为何还要专门请人继续研究完善？ “走吧，咱们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田庆国原本还想再追问几句，解开心中的疑惑，不过田向南却已经招呼他上楼，只得暂时先压下心中的不解。 “行.......” 田庆国答应了一声，带着田向南向楼上先前开好的房间而去。 其实田向南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因为田庆国要是再往下问的话，那可就要关系到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了，也就是青山大队以后的立足之本。 这个关系到青山大队以后几十年发展的项目，田向南不打算让第三个人知道。 其实，田向南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开展后续计划的，因为在他的规划中，光是电线厂和冶炼厂，包括砖厂，这三个厂子的收益，就足以让青山大队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飞速发展。 但是居安思危，经过了吴家三兄弟的事情，田向南的心里也不由有了些危机感。 眼下他们青山大队还不算出名呢，就惹来了吴家三兄弟这样人的算计。 要是等他们以后发展的更好，那会不会，迎来其他别有用心的人？ 而他们青山大队作为一个生产大队，再加上以田向南在青山大队的威望和老叔老书记的支持，其他的方面田向南倒不担心，他担心的唯有一点。 那就是他们那座铜矿的开采权。 青山大队能有往后10年内飞速发展的机会，可以说全部都建立在这座铜矿上面。 其实今年铜矿被军方征用，就是一个非常令田向南意外的突发事件。 也好在，工厂那边念在相邻多年的情分上，再加上田向南他们贡献了冶炼厂，好歹算是给他们留了一点份额。 要不然的话，他们青山大队今年的日子都不一定会好过。 那么这一次有军方征用，下一次呢？ 下一次，会不会有人跟他们青山大队竞争开采权？ 而且真要是竞争还好说，就怕有些人，从后面找关系偷偷的使绊子。 虽然田向南先前也说过一些狠话，说这座铜矿在他们的地头，真要是他们用不了，那别人也别想用。 但这玩意儿，光想着两败俱伤也没意思，这世上，也不缺损人不利己的人。 一个铜矿的开采权对人家来说可能就是顺手拿到了，拿到手之后，想从他们青山大队捞好处，捞不到放着也没关系，反正人家也没啥损失。 但青山大队真不行，他们要真的想发展，那就得用铜矿，想用铜矿，那就得名正言顺。 但，要真是那些市里的有门路的人跟他们竞争，他们一个乡下大队，还真不一定能争得过别人。 田向南从不会高看那些单位里一些人的操守。 就拿吴家三兄弟来说，那位晋省的吴副主任原本的计划就很阴险，如果不是军方横插了一脚，说不定还真会被人家给拿到开采权呢。 真要那样的话，青山大队该怎么做？真就是宁愿电线厂的机器放到吃灰，也不跟他合作？ 如果田向南真只是20多岁的愣头青，可能会这么做。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就不同。 赌气归赌气，但凡能让机器动起来，能给他们青山大队带来一些利益，哪怕是被人掐着脖子压榨，田向南说不定也会去做。 可做归做，想想那种被人捏着脖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憋屈感，田向南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正是因为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田向南才要想一条后路出来。 而且这一条后路，其实也是偶然间被田向南所实施的。 也就是今年开春后，田向南到市里给哈工院送第二笔五万元的赞助款，顺便送三名学生入学。 那一次他过来送钱的时候，李院长原本是不想收的，毕竟无功不受禄，还主动问他们青山大队有没有什么需要哈工院这边帮忙的？ 也正是在那一次，田向南心中忽然就冒起了这个念头，也顺势提出了，想让哈工院这边帮他们完善改进小范围人工降雨的技术。 按照田向南的想法，村里的建筑任务结束之后，从今年开始，就可以安排村里的队员们在农闲时期，把他们周围的大青山，小青山周边，都种满各种果树。 毕竟果树不像蔬菜一样，生长周期长，原本就需要时间来生长才能收获。 就拿苹果树，油桃，还有橘子，李子，杏树，等等这些果树来说，生长期最少也得三年左右才能挂果。 田向南他们今年种下这些果树，到时候再用哈工院这边改进过的小范围人工降雨，加上田向南特制的药粉随雨洒落，稀释之下，估计能将这些果树催熟到两年后结果。 两年后，差不多也是军方归还征用铜矿和冶炼厂的时期了。 到那个时候，要是电线厂找不到能固定拿配额的合作矿场的话，那大不了把电线厂和冶炼厂都关停，设备卖掉，还了贷款，青山大队改卖水果。 反正经过药水培育之后，生长出来的果子味道也会提升，应该也不愁卖。 当然，这也就是田向南给青山大队想的一条退路罢了。 只要电线厂还能经营下去，不到万不得已，田向南也不会这么干........ 第599章 报道与坏消息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将田向南惊醒，躺在床上的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强忍着头上的刺痛与眩晕感，这才提起了一些精神。 今天，已经是田向南来市里的第六天了，也是他在这个招待所里住的第3天。 反正村子里的事情都交给了赵大虎他们，田向南想着回去也没事，就在市里这边多待了几天，想回头，看能不能等到哈工院那边的消息。 这两天他在市里也没闲着，先是被田庆国带着和那位田家大嫂陆红霞吃了顿饭，把自己的一些轻工贸易的想法跟对方说了一下，彼此也算是认识了。 昨天一天又被胡军找上来，听胡军骂了半天的娘，中午和晚上三个人又一起狠狠的喝了顿大酒，这才回到了招待所房间休息。 “来了.......” 田向南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挣扎着下了床，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站在门外的就是田庆国。 “咋来这么早啊......？” 他还以为是田庆国是大早上过来接他的，毕竟昨天说好的，今天一起回县里。 可是田向南迷迷糊糊的，却没有注意到田庆国大早上的却阴沉着个脸。 “向南，有麻烦了......” 田庆国嘴上说着，伸手递过来一张报纸。 “啥玩意儿？” 田向南被田庆国的话惊得酒意醒了一些，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了报纸。 就见报纸的头版上，用很粗的黑笔大字写着【走进：东北第一大队。】 田向南挑了挑眉，顺着下方的小字看下去，果然，这是一篇描写他们青山大队的报道。 这篇报道写的很详细，从记者偶然得知了市供销社这边，有人大批量采购大件商品的线索开始，一直跟着采购方追问下去，以叙事的角度，追踪到了采购方是木兰县下属的青山大队。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记者本人不辞辛苦的亲自下乡，来到了大山里，亲眼见识到了这么一个有这么大手笔采购的生产大队的真实模样。 这篇报道写的很详细，而且也很用心，在文中明确记录了青山大队如今的住房条件，生活环境，种植面积，人口，人均年收入，等等。 而且文中着重记录了，青山大队在1000多号队员的共同努力下，去年的总盈利额达到了接近100万。 而且，正式生产队员一年的总收入折算下来，平均都在500元以上。 在这篇报道的尾部，也顺带报道出了青山大队如今的几位领导，包括他们的履历，以及这些年在青山大队所作出的一些贡献。 田向南仔细的将整篇报道看下来，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赵大虎将过去的这几位记者招待的还不错，对方的这篇报道很真实客观的同时，也不忘给他们青山大队润色了几分，包括县里，和市供销社那边也都顺带夸了几句，算是皆大欢喜。 可是看过之后，田向南放下报纸，心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篇报道真实的同时，却也一下子暴露出了他们青山大队的家底，就连几大盈利产业也都报道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篇报道的开篇，也不知道是别人授意，还是那位记者私自添加的个人思想，竟然给取了东北第一大队这个名号。 这一下子，也等于是把青山大队给架了起来，让他们凭空增加了许多压力。 但是想想这也正常，现在虽然还没uc震惊部， 但是记者嘛，职业关系，取个引人注目的标题也很正常。 “你说的就是这事？” 田向南扬了扬手中的报纸，以为田庆国是因为这个找他呢。 “记者去我们那里的事我知道.......” 谁知田庆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 “这报纸，是昨天的。” “嗯.....？” 田向南挠了挠头，看了看手中的报纸，有些不解。 昨天一天他光听胡军骂那姓梁的了，一天喝了两顿酒，还真没在意这个事。 就听田庆国叹了口气道。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爸告诉了我一件事。” 田向能闻言抬头看向他，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梁红旗，可能会去我们县里.......” “额.......”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吸了口气。 “梁红旗......？”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一次之所以被调查组请到市里来，也是因为这个人。 再加上胡军昨天骂了这个人半天娘，田向南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咋一早上又来了？ 这人真就阴魂不散吗？ “去县里......？” 田向南又确认般的，反问了一句。 田庆国再次点头，脸色阴沉。 “是......” “不会是......当书记吧？” 田庆国只是叹了口气。 “唉，其实要说这事也怪我，当初我下去的时候，原本想着失去蹭蹭你的光，又想着也呆不长，保持低调点好，所以，就只是调任了个县长，让书记的位置空到现在。” “没想到，今天，姓梁的能来这么一出.......” “我草了.......” 田向南嘴里忍不住低骂了一声，一脸的想不通。 “不是，他咋想的，轻工局副主任不干，跑到下面县里去.....？ ” 说着，田向南看了看手中的报纸，又看了看田庆国。 “不会是.......因为这篇报道吧......？” 田庆国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还真说不准.......” 顿了顿，他又跟着解释道。 “轻工局那边，只要大嫂一过去，保证就会把那个姓梁的给晾到一边。” “而且，他干出这种背后点人的事，局里面，也不会有人再站他那一边。” “这样一来，他没上去，心里肯定怨恨我们家，再加上这篇报道，以及我也在木兰县，说不定，他们家就想着，干脆把人放下去，能压我一头的同时，顺便也搞搞破坏，最好能让我永远留在那里。” “搞，破坏？” 田向南闻言紧皱起了眉头，伸手指了指自己。 “搞我们......？” 田庆国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田向南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田庆国又有些犹豫的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也可能，梁家那边知道了，你也是田家人，所以，梁红旗下去，是准备搞我们两个.......” 第600章 请教专家 “搞我们两个？” 田向南闻言， 一脸日了狗的神情。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这算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田向南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也就是田庆华有那啥想法的时候，自己顺嘴帮着完善了一下，结果到了今天，事情的发展走向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这一个搞外贸的计划，不但连累了自己被调查，结果还发展到最后，还离奇的多了一个麻烦的敌人。 那位梁红旗真要下去当了书记，对田庆国有什么样的影响暂且不说，但是对于他们青山大队，肯定是个极大的麻烦。 毕竟人家是县里现管的一把手，是他们正正的上级领导，想要收拾他们还不简单。 “这事，到哪一步了？” 田向南有些不甘心的又跟田庆国确认了一句。 田庆国阴沉着脸回答道。 “早上我让人问了一下，姓梁的组织关系已经被调回组织部了，估计任命很快就会下来。” “没法回旋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思又问了一句。 田庆国苦笑着摇头。 “他家老爷子还在位置上呢，这么点小事，没谁会上赶着找不自在.......” “真的是草了......” 田向南嘴里又骂了一声，拿起床头的衣服披上，转身就往外走。 “走，咱们早点回去.......” “行......”呃。 田庆国也知道这事的麻烦，点了点头，跟着田向南快步下了楼，出了招待所。 可是等两人坐到车上的时候，田庆国刚向发动汽车，田向南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对了，你在农科所有关系不？认不认识农业技术方面相关的人？” 田庆国被他问的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道。 “以前在市里这边工作的时候，确实认识一个那边所有的农业专家，姓冯，你有啥事？” “那行，咱们先去趟农科所，我有点事情想要问问.......” 田庆国闻言点点头，也没多问，发动了汽车，除了招待所的院子，就往市郊那一片开去。 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很快就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比较老旧的三层小楼面前。 小楼的外面确实挂着农业所的牌子。 两人也没耽搁，一起进去之后，田庆国找人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2楼的一间办公室。 敲门进去，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靠里面的一张大办公桌上坐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者。 “冯教授，你好......” 田庆国冲着几人笑了笑，随后主动向坐在嘴里面办公桌上的老者打了声招呼。 那老头闻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扶了扶眼镜，似乎是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这才笑着站起身。 “哟，田主任，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田庆华也笑着上前与老者握手，随后又介绍道。 “好久不见了，冯教授。” “我现在已经到下面木兰县里了，担任县长职务。” “这位，是我们木兰县青山大生产队的书记，也姓田。” “今天专程过来找冯教授，就是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农业方面的问题。” “哦，好好好.......” 冯教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热情地招呼起两人。 “田县长，还有这位田书记，你们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田向南和田庆国也没客套，跟着坐在了冯教室办公桌的对面。 田庆国看了田向南一眼，示意他来说。 “冯教授，是这样的.......” 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开门见山。 “我们青山大队位置处于山里，四面环山，周围还有很多林子边的荒地。” “我呢，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些山地和荒地利用起来，种些果树之类的。” “不过碍于咱们这边气候的原因，我就想你们请教一下，咱们这边适宜栽种的果树种类有哪些？” “哦，这样啊.......” 冯教授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明白了两人的来意。 这种基础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了如指掌，只是略微寻思了一下之后，冯教授便笑着回答道。 “田书记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农闲时候种些果树，不但能够当做口粮，还能给生产队上创造一些收入。” 他先是礼貌的夸了一句，才接着说道。 “不过，咱们这边地处于最北方，气候问题，的确是农业方面的一大禁忌，所以在果树方面，实际上能够选择的种类并不多。” “要是再综合可食用和收益这两方面的考虑，那实际上可以选择的，种类就更少了。” “最为常见的，就是林子里一般都能见到的榛子树，山楂树，然后就是李子，杏子树，哦，对了.....” “还有两种市面上目前比较少见的，就是蓝莓跟鸡心果，这两种水果林子里有很多野生的，但是根据我们近些年的一些研究，这两种果树在人工培育照顾下，长势和收获也能更好。” “你们要是真想种果树的话，不妨可以尝试一下。” “哦.......” 田向南闻言，却有些失望，因为冯教授口中说的这些种类，并没有他原本预想中的东北大苹果跟东北大梨，大橘子。 于是他就忍不住追问道。 “冯教授，那咱们这边不能种苹果树，还有像梨子，桃树，橘子之类的吗？” “呵呵......” 冯教授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 “倒也并不是说完全不能种.......” “像是苹果树，梨子，还有桃树，咱们这边山林里还是有一些野果树存在的，但橘子树肯定不行。” “既然有这些果树存在，那就说明一些品种的果树，在咱们这边的环境下，还是能够勉强生存的。” “但是这些果树的存活率都那么低，自己种植的话，那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我们这边自己也曾经培育过一批果树，完全能养活，就是长势和结果率差了一些，结出的果子品相也不好，价值不高。” 冯教授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像后面这几种果树，即便是能养活，也没有多大价值。 可田向南听到这里就不一样了。 他想给青山大队预先种些果树苗，蓝莓，榛子，山楂，鸡心果这些常见的果树肯定是要种的。 但光中这几样也太单调了。 田向南心中预想的目标，是那种满山遍野挂满果子的场景。 而且农科院这边培育不好，他也可以用自己手上的方子试着培育一下。 本来嘛，搞人工降雨技术，不就是为了提升他们的种植品质才弄的嘛？ 要不然他们种出来的水果都跟其他地方一样，甚至跟山里出产的果子一样，那到时候，他们没有一点优势，又凭什么能卖出去？能给大队上创收？ 可气候原因确实是个大问题，田向南也不敢保证手上的方子能够帮那些果树逆天改命。 想了想，他又接着问道。 “冯教授，我想再问问你们培育的那些苹果树，梨子树，结出来的果子，如果食用方面价值不高，能不能改作为食品加工方面？” “比如，留着做罐头？或者是进行一些果味酸方面的提取？”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冯教授先是有些讶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摇了摇头道。 “用于食品加工方面肯定不是问题，不过关键果树培育的长势不好，那么挂果就不多，产量一低的话，价值仍旧不高呀......” 第601章 回返 田向南两人在农科所谈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出来了，开上吉普车，直接往县里返回。 这一次过来已经和农科所那位冯教授谈好了，由他们青山大队出资，请农科所帮他们培育一批果树苗。 种类嘛，就包括冯教授推荐的那几种果树，以及田向南想要的苹果，李子，杏子，梨树等。 虽然冯教授也说这几种果树的成长性不一定好，但是田向南还是想试试。 毕竟只是试种一批树苗而已，试错的成本也并不大，万一成了呢，那他们青山大队就真的有了其他发展方向的选择了。 至于为什么会找农科所帮忙弄，那主要是因为，这年月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果林种植项目，市面上也没有整齐品种的优质果苗或种子。 青山大队要是想搞种植，那国内只有农科所这边能够大批量的弄到一些品种比较好的种子，果苗。 反正他们青山大队也不差这点钱，就当是给农科所这边送赞助和研究机会了，再有田庆国跟着牵线，双方很容易就达成了这次合作。 吉普车很快就出了市区。朝着木兰县的方向驶去。 “对了，你们大队上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路上，田庆国一边开着车，一边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向南闻言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什么需求是县里能够帮你们处理的，要是有的话，我就赶紧帮你们办了，省得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田向南这下子也听懂他的意思了，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咋？听你这意思？你还真挺忌惮那个梁红旗的？” “呵.......” 田庆国闻言扯了扯嘴角，随后摇着头道。 “倒也不是说忌惮，主要是......对方这一下子，弄得我还真有点猝不及防。” “真要光是那梁红旗一个人还好，在县里我能好好跟他玩儿，不说能折腾死他，我也能把他摁得死死的。” “可主要是这小子也是个出了名的猴精，啥事都喜欢找家里人商量，要真是他们家大人尽给他出主意，那我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在这县里也待不长，我就是怕他不跟我在县里玩......” 田向南自然明白田庆国话里的意思，眼眸微微闪动，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 “要说我们现在能让县里帮忙的事，还真有.......”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帮我们通电，以及更换电话线路，不过这两样其实也不用县里出什么面。” “毕竟我们跟电业局和邮政那边已经谈好了，这两个地方虽然名义上也属于县里管辖，但实际说话算数的还是他们直属上局。” “我相信，就评我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别人就算想搞破坏，估计那两边也不会听他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我们青山大队生产大队长的任命问题。” 田庆国闻言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随后点了点头。 “这个你放心，等回去我就召开县委会，把这份任命给你们发下去，你属意的那个人选，叫赵大虎是吧？也是个知青？” “对......” 田向南笑着点头。 “只要把任命文件给我们弄下来就行，大不了接下来我们就闷头生产呗，只要我们低调点，别人想抓我们的毛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 田向南说到这里，忽然语气一转道。 “咱俩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坏了些，万一那位梁红旗下来，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因为看到了报纸的原因，也想过来分点功劳呢......？” “就像我当初那会儿过来一样......？” 田庆国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可能虽说也有，但其实几率并不大。” “因为我那会儿下来的时候，你们青山大队的电线产业刚起步，还没有拿出实际的成绩，那时候，也正是县里发挥作用的时候。” “说起来，当初的吴家三兄弟虽然暗地里算计你们，但确实也实实在在的给你们促成了第一笔稳定的交易，让你们的电线厂吃到了第一波大红利。” “而且不光是你，就单凭那几个月你们给县里上缴的几十万税款，也算是让县里的领导跟着在功劳簿上记了一笔。” “再加上后来事发，吴书记被审查，所以这个功劳也就落在了我头上，也算是阴差阳错下的皆大欢喜。” “可现在就不同了，你们青山大队有了开门红，后面延续下去的成绩也属正常，哪怕今年再上交个几十万的税款，那县里也算不上多大的功劳。” “而且到时候梁红旗一来，就这么点小功劳，他都得跟我平分，你认为，就这么点蝇头小利，他们家会让他这个宝贝疙瘩下到这么远的县里来吗？” 田向南听着，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跟着摇头，反问道。 “那你觉得，那姓梁的下来能干啥？” “你也说了，我们大队前期发展出的红利已经被分的差不多了，他总不可能这会儿下来喝点汤吧？”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田庆国叹了口气道。 “不过就我的猜测来看，有两种可能.......” “第一，梁红旗下来之后，会想办法把我挤兑走或者架空，由他来接手县里。” “这样一来，他能落个指示你们青山大队平稳发展的功劳，只要你们每年能按时上交大笔税金。” “这种功劳虽然比不上前期发展的那种大业绩，但是一点一点累积下来，最多两三年，他就可以平稳的在向上走一步。” 田庆国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随后再接着说道。 “还有第2种可能，那就是，梁红旗会用他们家的人脉关系，帮助你们青山大队进行大爆发式的短期飞速发展。” “这其中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帮你们扩建规模，增加人员设备，联系铜原料采购和销售渠道，大大提高你们青山大队的收益以及上缴财税。” “这样一来，如果你们青山大队今年的收入和上缴财税能够再次暴涨，那么只要再稍加宣传，或者第二次上了报纸。” “那他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肯定就会是一份非常耀眼的成绩单。” “这么花大力气的帮我们......？” 田向南闻言一脸惊诧。 “不会吧，那这对我们也没啥坏处吧？姓梁的会这么好心？” “好心......？” 田庆国一脸古怪的转头看着他。 “你想多了......” “那梁红旗真要这么干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你收服或者是换掉，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你坐在家里就白白得了这么大便宜.......？” 第602章 任命到手 “换掉我......？” 田向南闻言只是笑了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要说那位什么梁红旗同志下来是有目的的，他相信。 但要说谁能一过来就直接换了自己，那就有点扯了，哪怕对方是什么县书记都不行。 不是田向南自夸，这几年他在青山大队也不是白混的，除了搞项目，搞发展之外，他唯一着重发展的就是群众基础了。 就他们原本青山大队的那1000多号人，有哪个不认识他田向南的？又有哪个见了他不笑脸相迎的？ 说句不客气的，在现在的整个大队里，他说的话，已经要比老书记和老叔说的话要好使得多了。 就凭这样的群众基础与威望，谁有能耐换掉他？ 又有谁有资格能接替他的位置？ 这年头的人民群众文化水平低不假，但却都淳朴实在，而且也不傻。 是谁能让他们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大伙心里跟明镜一样。 只要田向南自己不犯什么大错误，谁要是想换掉他，那大伙不造反才怪...... 再说了，他们青山大队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生产大队，一把手肯定得从大队里面选，就算上面想要安排，最多也就只能安排个大队长啥的。 就像当初的魏忠富，还有那位吴大队长。 不可能直接空降一个一把手下来，不然没有群众基础，怎么开展工作？ 所以，只要他们这边回去，先搞定了赵大虎的任命，那么即便是姓梁的过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从人员方面插手他们大队的工作。 因此，该担心的应该是田庆国，毕竟，他才是接下来要跟梁红旗斗法的人。 而田向南这会儿，心里已经不太在意这个事了。 也就是刚开始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被田庆国带的心里紧张了下，可回头琢磨过后，觉得也没啥可担忧的....... 就像当初的那位吴书记，不同样带着想法来的？还拉了晋省的外援，结果，不还是他们带来了一个大订单，自己还落了那个下场？ 只要他们青山大队的人员和产业基本盘不变动，那他们就安心的低调生产就是，最多以后见招拆招。 田向南现在应该考虑的，应该是赶紧给他们电线厂找到一条新的稳定销路。 毕竟那位晋升的吴副主任现在不知搁哪唱歌呢，他得想办法给他们接下来电线厂开工，生产出来的产品找个下家。 两人一路闲聊着，大概在上午10点多就回到了县里。 先是陪着田庆国回了一趟县大院的办公室。 田庆国一回来，就直接召集几个县领导，开会讨论起了青山大队大队长的任命问题。 田向南这边，则是用他的电话给青山大队打了一个，找人开车来县里接自己。 随后，他在县大院这边等了一个多小时，田庆国的例行会议就结束了，田向南也拿到了最新出炉的任命文件。 依照田庆国这半年多来在县里的掌控力，这种事情无非也就是走个过场。 毕竟县里要来新书记的消息，估计还没有传回来呢，现在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跟他唱反调。 不过，真正姓梁的来了以后，那可就说不准了。 想着田庆国接下来应该还要做一些准备，所以田向南婉拒了对方让他留下来吃饭的要求，自己揣着任命文件，溜溜哒哒的出了县大院。 刚走到县大院旁边的一个路口，眼瞅着也差不多到中午了，田向南正准备去旁边的一家国营饭店里吃点东西，一抬头，就看到前面一辆熟悉的大卡车快速驶来。 “呵，来的还挺快.......” 田向南笑着冲卡车招了招手。 “吱......” 大卡车直接在他身边停下，六子笑着从窗户里探出脑袋。 “书记，你不是说在县大院吗？我这接到消息开着车就过来了，没耽误事吧？” “没事，来的挺快，把车先停一边，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诶.......” 六子答应了一声，把车靠边停下，随后跳下来，跟着田向南进了国营饭店。 要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外加两碗面条。 在窗口的时候，六子还抢着要付钱，却被田向南拉着坐下了。 等饭的功夫，田向南随口问道。 “这几天，屯子里没出啥事吧？生产情况咋样了？” “没啥，都好的很.......” 六子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中带着几丝兴奋。 “地里忙完之后歇了两天，然后就开了表彰评选大会，好家伙儿，书记，你是没看到，那两天，屯子里老热闹了，还有县里的啥记者过来采访的，还说要上报纸啊。” “停停停........” 见他一脸的眉飞色舞，田向南连忙摆手打断。 “表彰大会的事回头再说，矿场冶炼厂那边咋样？还有电线厂那边，张厂长还没回来吗？” “回来啦.......” 六子点点头，端起茶壶给田向南倒了一杯水。 “书记走过没两天，电线厂的张厂长就回来了，正好还参加了评选大会，得了一辆自行车呢。” “昨天的时候，张厂长就组织电线厂开工了，眼下工人们都已经去厂里上班了。” “至于矿场和冶炼厂那边，也都挺好的。” “不过我听说......” 六子说到这里， 偷眼看了田向南一眼。 “听大狗他们几个说，冶炼厂那边以前的那啥技术师傅又回来了，也不知道啥原因，回来之后，就跟大狗他们那另一队的冶炼小组的几个人吵了一架，还把他们的工作都给停了。” “现在，咱们那个弄金子的车间，就大狗他们几个人了.......”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随即了然。 回来的应该是那位上次去援助其他单位的徐工，有可能是知道了，或者是李援朝他们那一组的人主动坦白了自己所做下的事，这才爆发了矛盾。 想想也是。 李援朝他们那一组的人干下的事，原本就违背了工作原则，只不过这段时间田向南一直在忙，再加上对方毕竟也是过来援助的，不算是他们的人，所以他才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正好这回徐工也回来了，也可以跟他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就这一边闲聊着，田向南也从六子这里了解一下，这几天大队上发生的一些事。 中午饭店的人也不少，等了好一会儿，两人的饭菜才端了上来，好在不管是菜和面条，分量都是十足的。 田向南早上就没来得及吃饭，跟六子风卷残云的，很快就吃好了，筷子一丢，出门上车。 “轰......” 六子抓着方向盘，嘴里叼着田向南给的烟，扭头看了他一眼。 “书记，咱这就回去......？” 田向南闻言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六子招呼了一声。 “不急，先去电业局和邮局那边走一趟.......！” 第603章 路遇要求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去电业局看看他们那边的准备情况呢，结果一去却扑了个空。 上次跟他谈判的那位后勤李副科长，还有主管业务的杨科长都不在，再加上他也不认得电业局的其他高层，只得无奈作罢。 转头又来到了邮局这边一问，那位钱胖子钱科长，同样也出差没回来。 倒是听说他们是青山大队的，邮局包裹这边的人，把他们大队里的信件包裹整理了一下，让他们带回去。 好嘛，业务没谈成，反而专门过来取了个件儿。 田向南只得无奈的把信件包裹放上车，跟六子回去了。 卡车晃悠悠的出了县城，走在县郊的道路上，路过陶家坝的时候，田向南远远的看到那边的田野里，还有几辆拖拉机在耕作，不由好奇问六子道。 “咋？陶家坝那边的地里还没忙活完？” 六子闻言也朝窗外瞅了一眼，才摇头道。 “哦，不是......” “书记，这个事，我还真忘了跟你说了。” “咋了？” 田向南有些不解。 “嘿.......” 六子嘴里冷笑了一声，才接着道。 “书记，是这么回事.......” “前两天送人的时候，我听汪杰汪组长跟我说了那么一嘴。” “其实他们陶家坝那边的细粮田，基本上已经耕种差不多了，现在在弄的，听说是开荒田。” “开荒田.......？” 听到六子嘴里的话，田向南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又转头朝着远处的田野上望去。 “没错，不但是开荒田，还用的是咱们的拖拉机，帮着开荒，大托开荒，小托跟在后面耕种。” “这.......”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下微微有些不舒服。 这个陶家坝那边是怎么回事？这事干的有点不地道了吧？ 当初他跟陶老书记说好的，也就是用他们青山大队的拖拉机，帮着他们耕种一些今年改种的细粮田。 这已经算是他们青山大队给出了大力帮忙了。 咋的，现在田地都耕完了，还不放拖拉机队回来？还想让帮着开荒，再帮着继续耕种？ 这未免也有些得寸进尺了吧？ 真要开荒的话，他们青山大队还有那么多荒地没弄呢，要弄，也得先紧着自家的呀？ 六子偷眼看了看田向南，见他脸色不太好，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支支吾吾的道。 “不过我听说，这好像是陶家坝那边和陶老书记的意思。” “陶老书记还说了，现在感到活，会由他们陶家坝出一笔补助给拖拉机手们，还有，柴油也是用他们的，让咱们的机子再给他们帮忙半个月。” “哦，这样啊.......”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这还像点话，真要是一毛不拔光想白占他们便宜，那田向南肯定不愿意，哪怕是看在老书记的面子上也不行。 毕竟帮忙归帮忙，他们青山大队也不是开善堂的，不能损失自己的利益贴补别人。 现在这样的话，既然陶家坝那边肯出点血，那就看在陶老书记的面子上，多帮他们几天。 当然，也就是这一次了，明年就不会有这样好的事了....... 田向南这边正想着呢，忽然就觉得身下的车身一震，随后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他疑惑的看向六子，就见六子用目光朝前方示意了一下。 “书记，你看.......” 田向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在前方往陶家坝的岔路口处，正有几个人站在那里，还冲着他们的卡车招手。 又仔细看了看，田向南才认出来，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正是他先前还在心里念叨的那位陶老书记。 “停车......” 对着六子招呼了一声，等卡车停下，田向南率先跳了下来，满脸笑容的朝着陶老书记几个人迎了过去。 “诶哟，老书记，这么巧啊.......” 老头笑着与田向南握了握手，满脸也都是堆着笑容。 “巧啥呀？我们就是听到消息了，专门在这等着呢。” “等了都有一会儿了，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心头也是一动，故作一脸惊讶的看向了面前的陶老书记。 “老书记是在这等我的？找我有事？” “确实是有点小事......” 陶老书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旁一位个头不算高，满脸带笑的中年人。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陶家坝公社的周书记.......” “哦，周书记你好.......” 田向南闻言，也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毕竟，真按职级的话，对方可是要比他高上一级的。 “呵呵，田书记您好，久仰大名.......” 周书记主动伸出了双手，表现的很是客气。 “今天在这等你呢，主要也是周书记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他们陶家坝的一点小事。” “哦......？周书记请说.......” “田书记，是这样.......” 周书记的言语姿态摆的很低，跟田向南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平等，甚至是是商量的语气，说话之前还恭维道。 “前几天，我们凑巧也去参加了你们大队的表彰大会，不得不说，在田书记的领导下，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成绩，真的是让人仰望啊。” “周书记客气了.......” 田向南脸上挂着淡笑，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静待对方的下文。 果然，对方说话也挺干脆。 “当然，我们还顺便听到了你们青山大队要开始铺设电路的消息，所以也就有了些想法，想着找机会跟田书记你商量一下。” “你看原本是应该请田书记去我们陶家坝坐坐的，给我们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也顺便感谢田书记在机械化耕种方面给我们的帮助。” “不过我们也知道田书记平日里也挺忙的，今天好容易得到你回来的消息，就只能厚着脸皮在路边耽搁一下田书记的时间，想想确实是也有些太那个了......” 听对方说的客气，田向南也笑着摆了摆手。 “周书记太客气了，大家是邻居，也都是为了发展，有什么想法您可以尽管说。” “咳咳，其实也没多大事，田书记，你也知道，现在咱们这边都在进行电力建设，我们陶家坝这边也就想着紧跟着建设脚步嘛。” “这不，听说你们青山大队那边要铺设线路，我就想着，我们陶家坝公社，能不能搭搭便车，也沾沾你们的光。” “到时候请田书记跟电业局那边打个招呼，在我们陶家坝路口这边设立一个电力点，装一个大点的变压器在这边，也方便我们转接一下电路。” “毕竟，我们陶家坝虽然跟你们青山大队差得远，但也有几家小的企业，包括我们陶家坝各个大队的住户家里，以后肯定也是要上电力的。” “哦，原来是这个事......” 田向南闻言，面上笑容不变，心底下却微微一沉。 当初他和电业局谈合作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事情。 包括陶老书记几次跟他们青山大队的交流，也曾提过两次，但是田向南都没有表态过。 没想到这会儿，这位陶家坝的周书记又提出来了。 可能有人就要问了，装个变压器而已，电业局那边也就是顺手的事，田向南为什么一直没有表态？ 其实，主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说。 因为我们国家在电力使用这方面，在80年代到2000年之前，国内很多地区，都因为电力使用，而出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那就是抢电....... 第604章 隐患 什么是抢电呢.......？ 简单来说，在这段时期，国家由于输电技术水平还不算成熟，很多地方即便是建设了线路，通了电，但是在使用效果上面，其实还不太理想。 打个比方，那个时候村子里通了电，有了照明条件，谁都希望家里越亮越好。 于是在买照明灯泡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买大瓦数的，20瓦，40瓦，甚至是60瓦，100瓦。 但是这个时候的通电过程消耗很大，越是距离电所远的地区，电压越是不稳定。 从而造成的结果就是，有的人家里即便是装了60瓦的灯泡，但是照明效果，甚至不如别的地方的10瓦20瓦的，还容易烧灯泡。 这就是电压低的原因。 当然了，照明方面还只是小问题。 再举个更常见的例子。 等到过了几年，村子里通了电之后，家里有条件的，可能就会装一些吊扇或者电风扇之类的。 而这个时候，如果村子里通过来的电线电压低，那么一般像这种常用的电风扇之类的电器，甚至根本就转不起来，而且还会有损毁的危险。 包括后续能出现来的电视机，电冰箱这类电器，也都是如此。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是变压器在传送电力的时候，因分流而导致的电压低。 田向南以前就听说过很多这种类似的传闻。 比如a村和相邻的壁村共用一个变压器，结果导致变压器分流传输的电路，让两个村子都只能满足最低的电力要求，勉强能照明，却不能使用电风扇之类的家用电器。 然后a村的人，就直接找了一把木棍上面绑上镰刀，把b村的电线线路给割断了。 这一下子，独享一条电压线路的a村，村里的电压就上去了，不但灯泡的照明效果上去了，就连家里的电风扇也能正常运行了。 但是b村那边的结果呢？ 他们那边的电路被停了，连最起码的照明功能都没有了。 这就是抢电行为....... 80年代后，随着电力的大力普及，以及一些初级的家用电器的诞生，这种抢电的行为，将发生在全国大江南北的每一处角落。 甚至很多地方就因为抢电，耽搁了灌溉或者是取暖，还发生过很多冲突事件。 就跟以前抢水一样。 一直到了2006年之后，国家发电行业一飞冲天，再加上电力输送技术方面的大突破，这种损人利己的抢电行为才慢慢的消失。 现在，陶家坝公社那边的人想把变压器设在这里，以后也方便给他们公司自己铺设线路。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种事情原本也没多大问题，只要跟青山大队和电业局那边打声招呼，以后方便他们扯一条照明线不就行了。 可田向南却不能这么想。 对方以为这是小事，只是因为对方看不了未来那么远。 这一次他们青山大队跟电业局那边谈铺设线路的时候，申请的就是工业线路，是要铺设好几根主线的。 就这，田向南还有一些担心，就凭现在的输电技术，架设过来的线路能不能满足他们几个厂子的电力需求呢，更何况还要分流给他们陶家坝公社？ 要知道，陶家坝公社下面好几个生产队，四五千人呢。 折算下来，差不多也有1000户。 到时候一旦给他们通上电，哪怕只是日常照明，那也等于是无形中分走了他们青山大队的电力配额。 毕竟传输的线路就那几条，传输的总量也是有限的。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会不会因为电压问题，耽搁他们工厂的生产？ 而且这还只是刚通电的问题。 以后等大家知道了电力的方便了，很多家里有条件的人，会不会给家里整个电风扇？更有甚者，给家里整台电视机啥的？ 那万一到时候电力出现了问题，买回来的电风扇，电视机不能用，人家肯定会想办法呀，总不能白花了冤枉钱吧？ 几千号人当中，谁敢保证不会有那么一两个自认头脑鬼精的，把主意打到他们青山大队的线路上来。 毕竟这年月想提高电压，这是唯一的办法。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再加上他们青山大队这几年肯定发展的越来越好，又有这次上报纸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有眼红的？想暗地里搞个破坏啥的？ 毕竟线路在这里，真有那想搞破坏的，办法也太简单了，成本又低，找个木棍绑个镰刀过来，往电线上一喇就行。 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这年月的电工维修想停电的时候，差不多也都是这个套路。 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再有本事，那也是在山里，怎么也有点鞭长莫及。 要是正赶上他们工厂里在生产，突然停电，烧毁个机器，损坏几个零件，或者是不小心伤到了工人。 这隐患.......也太大了。 再加上他们这边到时候铺设工业线，那电压肯定大，人家搞破坏的时候，别再出个什么事，比如不小心触电啥的？ 这年头的电路可没有啥保护机制，动辄就是要命的事，真出了事算谁的？ 或者是青山大队的线路一断，电压直接单独往陶家坝公社这边跑，那突然上升的电压，估计能把家里的灯泡，电风扇，电视机啥的全都给你烧毁。 这损失虽然是某些人自食恶果，但有的人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是不是又得在心里给你们青山大队记上一笔？然后在某个合适的契机刺激下，再给你们搞点破坏。 所以说，这就是田向南心里顾忌的一点。 而且，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他杞人忧天，田向南觉得，要是真的跟陶家坝共用从县里铺设的线路和变压器，那么，以后发生这种事情，是必然的.......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那最好是大家谁都别挨谁，他们单独铺设自己的线路，不跟他们有牵扯，那么以后有电力方面的事，陶家坝那边的人也不会想到在电力上打什么坏主意。 可是，他的这种想法放到现实上，却又有些不太合实际。 毕竟，从县里到他们这里就一条路，还这么远，铺设起电路来，花费确实挺大。 青山大队要不是跟电业局谈好了合作，想要申请铺设线路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他们陶家坝公社，加上下面那么多生产队，电路铺设工程量与花费一点也不比他们青山大队要少，又没有什么好处。 电业局那边，未必会同意帮他们单独铺设线路。 第605章 回到村子 所以，就常理来说，以后陶家坝这边想要铺设线路的话，估计用的还是他们青山大队从县里铺出来的这一条线路。 因此，为了方便电路分流考虑，这条线路的主变压器，电业局那边很有可能就会设立在通往陶家坝的这个路口。 但这正是田向南不希望看到的。 可是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电业局的职责，往大了说就是城市乡村电路规划建设，他还真没有什么理由，更没有什么权利去置喙。 除非田向南能够在双方电线合作的地步，给对方更大的利益让步，说不定才能电业局那边答应单独开辟一条线路出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干。 青山大队真要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是白白损失了自己的利益，让电业局和陶家坝那边得了便宜，有种当大冤种的感觉。 可要是不这么干的话，就会给他们长远的发展上，在电路这一块埋下很深的隐患。 田向南脑筋急转，诸多念头在心中闪过，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是面对陶老书记和周书记那热情的笑脸，面上也只得打着哈哈应付道。 “周书记太客气了，哈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还能劳烦你和老书记亲自在这边等着和我商量？” “等回头电业局那边施工的时候，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子。” “当然了，具体行不行还得看电业局那边的考虑，毕竟铺设电路这种事情，人家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规划的，咱可以提一点意见，人家听不听就不好说了。” 田向南面上保持着足够的客气与尊重，笑着与对方寒暄着，不过话语却肯定不会说死，也不会打这个包票。 “哈哈.......” 听田向南表了态，周书记也显得很是高兴，笑着应声道。 “当然了，能请田书记帮我们提一嘴就好，一切还是以电业局的规划为主。” “我们这次过来，也不光是为了这个事，主要是我也想见见你这位能一手搞活青山大队经济的田书记。” “现在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真的是能让人惊掉下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城里下来的年轻人，有想法，有远见，还有那个魄力去搞发展......” “周书记太过奖了.......” 双方又寒暄了一番，田向南婉拒了周书记再三邀请他去陶家坝公社做客的要求，与对方告别，再次登上了卡车往回走。 卡车再次启动。 六子却发现，田向南自从上了车之后一直紧皱着眉头，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书记，你咋了？看着挺不高兴啊？” 田向南却只是摇了摇头，掏出烟给六子丢了一支，随后给自己点上，只说了一句。 “回去先到知青点那边，把他们的包裹给带过去。” “哦.......” 六子应了一声，也没再多问，把烟夹在耳朵上，专心开车。 又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卡车终于穿过了小青山，回到了青山大队的田野上。 田向南远远的瞅见，小西坡那边的矿场上，此刻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而且在矿坑的旁边，似乎还新多了两台不一样的机械。 只是还不等他看清楚呢，卡车已经晃晃悠悠的进了屯子。 来到知青点这边，这会儿的知青大多数可能都在上工，一路上也没碰见个人。 他让六子停下车，正准备去知青联排房那边看看呢，刚好就看到孙美兰带着另一位女同志，从其中一个房子里走出来。 田向南眼睛一亮，连忙冲着孙美兰二人招了招手。 “美兰姐.......” 孙美兰闻声回头，顿时也笑了起来。 “哟，书记回来了.......” “快，来帮忙.......” 田向南跳下车，又爬到了后面的车斗里，把那些知青的包裹和信件收拾了一下，从车上递给了过来的孙美兰。 “美兰姐，这是几位知青的信件和包裹，等晚上他们放工了，你安排人给他们送一下。” “还有，这位是......？” 田向南瞅了瞅跟在孙美兰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孩。 他先前还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大队上的哪个女知青呢。 可这会儿看起来，对方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工作装，头上是一副干脆利落的短发，脸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下身穿着一条干练的灰色长裤，还有一双小皮鞋。 就这打扮，看起来也不像是他们屯子上的知青啊，更主要的是，还有些面生。 “哦，书记，忘了给你介绍了。” 听田向南问起，孙美兰也反应过来，连忙笑着道。 “这位，是省报的记者，江铃同志......” 随后，她又对着女孩道。 “江铃，这位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的书记，田向南同志。” “省报的记者......？” 田向南闻言一脸诧异，不过还是从车上跳下来，与对方握了握手。 “你好，江铃同志......” “你好，田书记.......” 女孩笑的落落大方，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 “省报的文章我也看过了，好像就是出自江铃同志的手笔吧，写得很不错......” 田向南记得，他在看省报道的时候，还真的注意过署名好像就是叫江铃。 只不过，这位省报的记者咋还在这儿？ 似乎是猜到了田向南的疑惑，江铃笑着主动解释道。 “田队长，先前的这篇报道只是表面，也就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青山大队的情况。” “在来到你们这里之后，我对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历程，以及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发展潜力，都感到很新奇以及震惊。” “所以，我才暂时留了下来，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下你们青山大队，以后可能会为你们写一个专题，或者是一篇更深入的长期报道。” “额，这.......” 听到对方的解释，田向南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在他看来什么专题什么长篇的，其实大可不必。 真要那样的话，青山大队以后可能真的就低调不起来了。 但这种名头他不想出，肯定有别人想呀，比如老叔，比如青山大队的其他队员们。 所以一时间，田向南也想不出个好的拒绝理由，只是笑着寒暄了两句。 “行，那就请江铃同志以后多多指点，也多多提点意见。” “田书记太客气了，我这次还是主要以学习为目的，想多学学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思路，看看有没有可以给其他地方参考之处.......” 江铃表现的也很客气，笑着回应道。 “美兰姐，那江玲同志的招待问题就交给你了......” 田向南又笑着对旁边的孙美兰招呼了一声。 这会儿孙美兰已经把包裹都整理好放在旁边了，闻言笑了笑，拉着田向南向旁边走了两步。 “书记，江铃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在招待她，这位同志的性格还是挺好相处的。” 说到最后，孙美兰欲言又止。 “就是，老赵那边.......” “老赵咋了......？” 田向南闻言挑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孙美兰叹了口气。 “书记，就是这次表彰大会的事.......” “你把这事全权交给老赵了，再加上他也有点自己的想法，做的可能有点过火。” “书记，到时候，你可别太生气......” “真要不行的话，你单独把他拎出来骂一顿都行，就是人前的时候，给他留点面子。” 田向南：“？？？” 第606章 赵大虎的大气 “不是，老赵都干啥了？” 田向南被孙美兰的一番话说的摸不着头脑。 咋？赵大虎是干啥大事了，值得让自己收拾他？ “其实.......也没啥大事，咋说呢......” 孙美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就是.......老赵吧.......” “还不是这次开表彰会的事，他也不知道咋寻思的，自己加了一些表彰名额。” “除了原本的标兵，红旗手之外，大虎又选了一些人，评选成了生产小能手啥的，还给一些表现好，但是没评选上的人也发了补助。” “所以，这次除了奖品之外，还花了大队上不少钱.......”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看样子，这次的表彰大会比自己预想中办的还要热烈呀...... 对于赵大虎自己增加表彰名额的事，田向南不置可否。 因为这也算是好事情，花点钱算啥，只要是能帮赵大虎快速提升名望，这些钱花的也值！ 不过可能在孙美兰看来，赵大虎做这事有点自己当家的意思，怕田向南心里有芥蒂，所以才单独解释。 “还有.......” 可随后，孙美兰下面的话，让田向南也忍不住微皱了下眉头。 “老赵这一回主持表彰大会的时候，把大队上所有领导都列在表彰之外，除了几个临时的小组长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得到评选资格.......” “这......” “这是老赵的意思？” 皱眉之后，田向南又忍不住确认般的问了句。 孙美兰苦笑的摇头。 “我也劝过老赵，还让他把这事跟老叔商量着来，听说老叔刚开始也不太同意，不过老赵坚持自己的想法，最后不知道他咋劝的，老叔才同意.......” “这个赵大虎.......”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一时也有些想不通，赵大虎为啥要这么做。 这个事，田向南来干的话还行，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书记，名望又高，他说怎么样，底下也没人敢造他的反。 可赵大虎为什么要这么干？ 你一个被提上来的临时大队长，连代理都算不上，怎么敢这么干的呀？ 现在青山大队6个生产小队，你表彰只评选下面的队员和临时小组长，你让这一个个生产队长情何以堪？ 这样一来，这几个生产队长以后会支持你这个大队长的工作吗？ 难道就只靠基层的队员和那些小组长的支持？ 这根本就不现实，好吗？ 大队长的工作，原本就是靠这些小队长传达的，没有这层关系，你总不能直接去指挥下面的一个个村民队员吧？ “不是，老赵为啥要这么干呀？” 田向南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孙美兰叹了口气道。 “老赵说，这一批大件是你好不容易弄来给村民们谋福利的，要是让各个生产队长，还有其他领导也来评选的话，那对普通村民不公平。”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后也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 “思想值得肯定，但是方式嘛，不太可取.......！” “老赵也不想想，我为啥整出这么个表彰大会？” “好吧......看样子，还得我给他擦屁股.......” 感慨完之后，田向南冲着孙美兰点了点头。 “行了，美兰姐，事情我都知道了，回头我再找老赵聊聊，你也不要多想，只管招待好咱们的记者同志就好.......” “行，书记，你放心，老赵那边，你尽管给他好好上上课，省得他做事不妥当，总得罪人。” “我知道了.......” 田向南也没多说，与孙美兰告别之后，重新上了车，直接来到了大队部。 给六子丢了支烟，摆了摆手让他去还车，田向南自己扭头走进了大院子。 “书记回来了......？” 林二海今天当班，见到走进院子的田向南，连忙笑着招呼了一声。 “嗯，回来了.......”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一扭头，正看到老头拢着手，屁股下垫着长凳，背靠在大队部门口的墙上打盹呢。 在他身边的长凳上，还放着一台收音机，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声响。 这会儿老头也听见了动静，睁开眼，看到田向南之后，身子不由坐直了一些。 “回来了，怎么说的.......？” 田向南咧嘴笑了笑。 “没啥事，就是一场误会。” “那就好.......” 见田向南笑的轻松，老头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身子又放松地靠回了墙上。 “书记.......” “书记回来了.......”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大屋里又走出来三个人，正是张翠，赵大虎，还有朱青青。 “嗯，回来了.......” 田向南又冲着三人点头。 说话的同时，他还特意的观察了一下赵大虎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心中又放心了几分。 跟三人进到了大屋里，三言两语把自己这几天的事情略过，各自落座之后，田向南才对着张翠问道。 “听说这次表彰大会，额外增加了一些预算？” 张翠闻言点了点头，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大虎，这才回答道。 “这次由于额外评选出来了一些人，发放了一些补助，所以除了那些奖励的物品之外，大队上还额外支出了多块钱。” “这么多......？” 田向南闻言也稍感惊讶，不由又转头看向了赵大虎。 被他这么一看，赵大虎这会儿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讪笑着道。 “书记，我原本想着，既然是表彰大会嘛，那么光评选一些标兵出来，未免也有些单调了。” “再加上春耕时期，大伙确实也都挺卖力的，所以就想着干脆放低一些标准，多给队员们补贴一下，也能鼓舞下大伙的士气。” “没想到标准放低了以后，符合资格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 “特别是刚来的五小队和六小队，可能也是想好好表现一下，干起活来很是卖力，被评选上的人也多，所以，预算也就.......” “额.......” 看着赵大虎那一脸意犹未尽，甚至好像还有几分惋惜的神请，田向南忽然觉得自己口袋中的那张任命书有些烫手了。 他们青山大队原本就有他这个花钱如流水的书记了，眼下自己又弄上来一个好像也是花钱大手大脚，不把预算当回事的赵大虎。 这下怎么弄......？ 第607章 歪打正着 听到赵大虎的话，田向南接过朱青青递来的茶杯，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呵.......” “13,000的额外支出，这差不多已经超出了原本的物资奖励了，虽然人数多了点.......” 赵大虎闻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书记，原本我也没想额外增加那么多，就是吧......这省里的记者一来，我又跟他们谈了谈之后，再加上听了一些大队上很多人的想法。” “我就改了主意，想着，干脆，咱这次就弄得热闹一点，真正的，让咱大队出一回风头.......！” “哦~......！”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心下顿时了然。 想必，这次的表彰大会搞得这么大，不一定真是赵大虎自己的主意，可能大队上很多人都想出这一回风头。 其中最典型的，恐怕就是老叔他们....... 但，这个头一开....... 田向南轻轻叹了口气道。 “可你们这一弄，那以后......” 赵大虎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田向南的神情，这才接着说道。 “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 “有了这样规模的大会一开头，那以后咱们再想整类似表彰的话，那规模肯定搞得更大一些，甚至是越搞越大......” “不过这种情况，我跟张翠也合计过了.......” “以后，哪怕每年都来一回这样的表彰会，那么支出也花不了多少钱，即便成了惯例，那一年也就额外出个两三万多，咱大队上肯定是出得起的。” 田向南闻言，却好似牙疼般的咧了咧嘴。 “这不是出得起出不起的问题.......” 他担心的并不是大队上每年的这点支出，而是担心这种事情成了惯例之后，以后难免会衍生出一些阴暗的事。 很多事情，刚开始出现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一旦成了惯例，那么往后就不好说了。 田向南原本也想把表彰会列为每年惯例的事情，就当是大队拿出一些物资，用来奖励那些努力工作的村民了。 但是他一开始可没想把规模搞这么大，只是想奖励一些村民不好弄到的物资，比如三大件之类的。 直接奖励钱的话，味道恐怕就有点不一样了。 或者说是违背了原本奖励的初衷。 毕竟，他们大队平时的福利就很不错，像很多工作表现优异的人或者是评选标兵的人，原本就有奖励。 算了....... 想的有点多，田向南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正了正神色，看向了赵大虎和朱青青。 “省报和记者那边你们是怎么谈的？现在人还没走，听说，还要搞什么长篇专题。” 赵大虎闻言，笑着看向了旁边的朱青青。 “其实，这都是朱青青同志的提醒，我也觉得她的想法很不错。” “哦......？”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看向了她。 “书记，其实，这也是我在市里采购的时候，脑子突发奇想。” 朱青青的眼中带着几丝兴奋，嫣然道。 “这还是我跟供销社那边谈采访的事情，帮他们扬名的时候，顺带想起的。” “我就想着，其实记者这次省报记者的采访。不光可以帮供销社那边出出名，咱们自己同样也可以宣传一下。”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书记你看，这一次邀请记者下来采访，主要采访什么，不就是采访咱们青山大队现在发展的好吗？” “而咱们青山到底发展的为什么比别人好？那是因为咱们除了种粮食之外，还有自己额外的产业。” “而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电线厂。” “我在从市供销社那边采购的时候，人家那边其实也是有卖电线的，而且每个月的出货量也挺大。” “只不过人家的电线不是从咱们这弄的，而是总供销社从沈缆那边进货。” “那会儿我是没想起来，不然咱们要是能出售一些电线给供销社那边的话，同样可以换来这批物资。” “但是后来我一想，是呀，这一次记者采访宣传上报的时候，不光可以打响咱们青山大队的名声，是不是可以顺带着同样打响咱们青山电线厂的名声？” “这可是咱们省唯一的一家电线厂，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啊。” “这要是知道的话，像附近几个市，县里的供销社，百货大楼，还有其他一些需要建设的地方，各个单位，工厂.......” “他们如果有需要采购电线的话，那还会舍近求远的跑到沈缆那边去吗？” “对呀.......” 田向南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睁大，甚至想给自己脑袋上来一巴掌。 先前他光想着青山大队出名以后的坏处，满脑子都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或者是枪打出头鸟的负面影响了，还真没往宣传电线厂这方面想。 当然，这也并不是田向南脑子笨或者是没转过来弯。 主要还是他们电线厂如今产量不算大，并且先前出产的产品都已经被销出去了，厂子都暂停了。 要真是电线厂里库存的产品堆积如山，那田向南肯定能想出各式各样的主意，把它给消化出去。 可现在听朱青青这么一说，他们青山大队被省报记者采访，出名上报，似乎也并非全是坏处。 再加上如今他们电线厂刚刚复工，以前白家兄弟的销路也断了，下一个冤大头还不知道在哪呢，眼下登报，刚好可以顺便找找销路。 想到这一点，田向南的脸上也不露出了笑容，面带赞赏的朝朱青青点了点头。 “不错，朱青青同志，不得不说，你这下子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不过，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是，书记，我知道了.......” 朱青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 “行，这关算你过了......” “还有张翠，你俩先去忙吧，我先跟老赵说件事。” 田向南又笑着点了她一句，就让她和张翠先出去了。 等到这两人走后，他这才转头看向了赵大虎，面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老赵，咋的？我听说这次评选的时候，你把大队上的大小领导都隔绝在外面，不予评选。” “你是咋想的.......？” 第608章 老赵上位 “你是咋想的......嗯？”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赵大虎也只是嘿嘿的笑了笑。 “书记，其实那会儿我也没想太多.......” “我就是想着，书记你好不容易弄得这些票，又换来这些大件，原本就是给乡亲们发奖励的，不能便宜了别人吧......” “你既然把这事交给我，那我就得落实的给办好了，一定要让那些踏实肯干的人能评选上，咋的也不能便宜其他那些光动动嘴的人吧......？” “啥叫光动动嘴的人......” 赵大虎的话，让田向南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就是分工不同，也都是在工作......” “工作，嘿嘿.......” 赵大虎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 “弯腰在地里，挥舞着锄头，挥汗如雨，面朝黄土背朝天，那才叫工作......” “而不是站在地头，左手叉腰，右手掐烟，挥舞着手臂指指点点，吆喝这个，叫唤那个.......” “这样的工作，换谁上不行.......” 田向南闻言，微皱着眉头，面带不解得看着赵大虎。 到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赵大虎说这话似乎是带着气的，而且应该还不光是这次评选选人的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赵大虎抿了抿嘴，这才跟着解释道。 “书记，前段时间你一直在忙，或许生产上的一些小问题你也没注意到。” “就拿这段时间的工作来说......” “今年田里咱们改用了机械化种植，地里压根就用不了多少人了，基本上都是做一些辅助的工作。” “当然，也有一些活是很辛苦的。” “再看看咱们的各个生产，不说新来的第五和第六小队，就说咱们原本的4个队。” “4个小生产队，下面还分成生产小队，每个小队都有三四个小队长，再往下，还有几人的临时生产小组长。” “临时小组长就不说了，咱就说说这些生产队长，还有下面的那些生产小队长。” “春耕刚开始的时候还好说，大家也都跟往年一样，怎么着也在地里出着力，不管啥活都得有人干，都得盯着。” “可随着人跟拖拉机配合的熟练以后，地里眼瞅着就用不着那么多人了，某些人表现的可就不一样了。” “到了春耕后半部分的时候，每天都能看着下面的几个生产小队长，再加上跟他们关系好的一些人，蹲在田间地头，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指手画脚的吆喝着别的队员们干活。” “有时候在地头一蹲就是一上午。然后回去吃饭，完了再过来蹲一下午，照样拿满工分。” “书记，你说，就这样的，凭啥要让他们评选......？” 田向南听得若有所思，随后又跟着问了一句。 “照你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像话，那他们几个生产队长，就没说管管他们？” “呵......” “书记，咋说呢？”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赵大虎笑得有些古怪道。 “下面的生产小队长虽然偷懒了一些，但最起码，一天到晚在地头上也能看到人。” “至于4个小队的生产队长......” 赵大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才跟着道。 “表现好一点的。像三队王大宝，四队林二柱，早上上工，或者是晚上收工的时候，偶尔也能在地里遇见人。” “像一队和二队的那两个队长，春耕后半截的时候，我都没咋见到人了。” 田向南这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情况。 今年春耕改机械化，地里可能会有人力过剩的情况，他是考虑过的，就是没想到会浪费到这个程度。 说到底，还是他有些低估了机械化的效率。 但尽管如此，几个生产队长，包括下面小队长的所作所为，还是让田向南心里有些不舒服。 按理说，那几个人作为生产队长，对地里的情况是最了解的，这种情况，也应该早报上来。 毕竟田里不缺人，不代表其他地方也不缺人。 结果他们反而带头偷懒。 当然，你要说偷懒，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人都是有懒惰性的。 但是一部分人在地里好好干活，另一部分却在田间地头闲聊偷懒，甚至早晚去地里点个卯，一天都不在地里，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书记，你说，就这样的情况，我能把那些队长和小队长的名字报上去评选吗？” “这要是把这些小领导的名字报上去，你让那些普通生产队员们给不给他们投票吧？” “给他们投票。要是他们选上了。这下面那些努力干活的生产队员们心里能舒服？” “更何况，还有第5队和第6队。那些新来的队员们一起在地里看着呢，” “要是让这些人都能给评选上，拿到了奖品。你让那殷家村新来的人会怎么想？” “蹲在地头不干活都能评选上？咱们青山大队就是这个风气？” “呼.......” 听到赵大虎接下来的这一番话，田向南也不由得狠狠吐了一口气。 “老赵，你这话说的对，这事，做的也对......” 田向南笑着冲赵大虎点了点头，笑得很是欣慰。 “这事，是我有点欠考虑了，这些日子，还真对大队上的一些情况不太了解。” “书记，瞧你说的。” 赵大虎闻言，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你是干大事的人，也是咱青山大队的舵手。整天想着就是怎么发展咱们大队呢，没注意这些小情况很正常。” “当然了，我这么一干，也确实把几个生产队长还有其他的一些人给得罪了。” “以后要是想开展工作的话，我就只能扯书记你这张虎皮了。” 赵大虎说到这里，也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没事......” 田向南闻言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赵大虎的那张任命书，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以后你就尽管放手去干，我和老叔都支持你......” “书记，这......” 赵大虎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张盖着公章的文件，眼睛一下子就挪不开了。 他小心的拿起那张任命书，看着上面那熟悉的名字及红彤彤的印章，眼神剧烈闪烁着，不知不觉便咧开了大嘴。 “嘿嘿，书记，我，这.......” 第609章 营业的老薛 田向南给自己默默点了支烟，也没打扰，就这么看着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赵大虎。 “咳咳......” 眼看对方的眼圈都开始有些泛红了，田向南这才轻咳了两声。 “哦......” 赵大虎好似一下子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冲田向南笑了笑，又下意识擦了擦眼角，只是裂开的大嘴怎么也无法收敛。 “书记，我就是那啥，有点激动......” 他狠狠吐出口气，小心的把手上的这张任命书叠好，又轻轻的放回桌子上，眼神也好似不肯离开。 从一个下乡知青，到男知青队长，又到了如今，一跃成为一个近2000人大生产队的生产大队长。 此时此刻，赵大虎迈出的这一大步，就等于是走上了一条新的路，也迈出了改写他人生的这一步。 稳了稳心神，赵大虎这才慢慢抬起头，满脸感激的看着田向南。 “书记，真的，谢谢你！也谢谢你看得起我赵大虎.......” “行了......” 田向南伸手在老赵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多亏了你自己的努力，和你自己这几年的表现。” 说到这里，他同样笑了起来，语气也轻松了许多，站起身，很正式的朝赵大虎伸出了手。 “老赵，以后就是咱俩搭班子了，希望咱们能一起努力，帮着青山大队走得更远，发展得更好。” “好......” 赵大虎也激动的伸出双手，与田向南紧紧地握住。 “以后，我一定好好配合书记的工作，争取将青山大队发展的更好，也让大伙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一句话说完，他又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嘿......” 田向南莞尔，拉着赵大虎坐下，等到他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才正色道。 “老赵，虽然现在你已被正式任命为生产大队长，但是你这突然上来再加上表彰会的这件事，我估计你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不太好开展。” 赵大虎闻言咋了咋嘴，脸上带着苦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件事情做错了，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简单的对与错。 他自己是痛快了，也确实把那些奖品大件儿发给那些表现好的队员了，但是却也把一个个生产队长，还有下面那些小队长给得罪了。 前一刻赵大虎还觉得没啥，毕竟他就是个临时上来的，当不当大队长的事，也就是田向南跟他说说，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儿，所以做起事来，就好了几分顾忌。 可这会儿，正儿八经带着公章的任命书就在眼前，赵大虎的心理就不免有些纠结了。 要说后悔自己的决定，那倒真没有。 赵大虎扪心自问，即便是这张任命书在开大会之前下来，赵大虎说不定还会这么做。 只不过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他或许会考虑采用一种稍微温和一点的方式来处理，不至于一杆子掘死一群人。 最起码稍微缓和点，大家以后也好相处一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赵大虎现在甚至都能想到，等明天开会宣布任命的时候，自己一张嘴说话，会不会就被人家给顶回来？ “书记......” 想到这，赵大虎不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田向南。 “行了......” 赵大虎那一副故作可怜的模样，田向南好笑的摆了摆手。 “几个生产队长那里，回头开会的时候，我想办法把这事给圆过去......” “但是，你以后工作的时候，就得注意一些方式了。” “与其一棍子敲不死别人，还遭反噬，倒不如趁机敲打一番，让别人知道错误而好好工作......” 平心而论，对于那几个生产队长的不作为，田向南心里也有些生气。 换成他刚当青年队长那会儿的性子，说不定他也要嚷嚷着换人。 可此一时彼一时。 眼下青山大队最需要的，是一个平稳团结的环境，好利于发展。 这时候要是换生产队长，不说人选难找的问题，就这几个生产队长基本都是老油条了，一旦有心思使坏拱火，说不定就会引起一些乱子。 这对整个大队的发展来说，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 再说了，就眼下来看，这几个人也无非就是有点小毛小病罢了，就算换一个上来，也未必能好多少。 听到田向南愿意接手将这事圆过去，赵大虎的神情顿时又放松了下来。 “书记，那可就辛苦你了。” “你看这事弄的。我自己找的麻烦，还得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说到最后，赵大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书记，咱卫生室的老薛同志找你几回了，也不知道有啥事，都来大队部这边问几次了，不过那会儿你还没回来。” “哦.....？”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 “老薛同志找我.....？” 想了想，这会儿正事说完了，其他的也没啥急事了，不如过去看看。 这老头来找自己几回？说不定是有啥急事呢？ 这么想着，田向南跟赵大虎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出了大队部，扭头去了后面的卫生室那边。 来到卫生室门口，见屋门虚掩着，他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出乎田向南预料的是，这会儿卫生室里居然有人。 卫生室正屋靠西墙的小铁床上，正坐着两个老大娘在小声说着话，其中一个大娘的手臂上还打着点滴。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的心中有些高兴。 看样子，老薛同志还真把卫生室的摊子给支起来了。 这不，都开始给乡亲们看病了。 见到田向南进来，两个老大娘都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发现老薛同志正坐在东屋靠窗的桌子前，手里捧着本书看得入神，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田向南好笑的走了过去，伸手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老薛同志，研究啥呢，这么认真......？” 老头这才回过神，抬头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看清楚是田向南时，原本眯着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嘿，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说着，这老头直接站起身，伸手就拽住了田向南的胳膊，往他那边扯。 “来来来，你小子先坐下啊，我有事问你......” 第610章 老薛的目的 “不是，什么情况啊？” 见老薛这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田向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顺势的坐了下来。 “田小子，我问你，你那个复元丹的丹方是哪来的？” 他这屁股才刚挨上板凳呢，薛老头就已经急切的开口道。 田向南闻言一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嘴里下意识的嘟囔了句。 “啥单方？” “装，你还跟我装是吧？” 薛老头闻言斜愣着眼看他，那眼神，似乎有些烫人。 见田向南依旧一脸无辜的模样，老头嘴里哼了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圆的铁盒，打开之后伸到了田向南面前。 田向南低头看了一眼，看着铁盒里面那个不规则圆形的小药丸，不由挑了挑眉。 这不是他给谭兴国吃的那个药丸子吗？咋到了这老头手里？ 这会儿，他似乎已经猜到这老头找自己干嘛了，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老薛。 见田向南沉默，薛老头却是笑了起来，又把手中的铁盒子盖上，目光直视着田向南的脸。 “田小子，这个复元丹的丹方，你是哪来的？” 田向南眼珠转了转，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已经暗暗笑出了声。 哪来的什么复元丹，这不就是当初那个灵之精的方子随便搓出来的药丸吗？ 那会儿还是做实验给谭兴国补元气的，所以他就随口起了个复元丹的名字。 “咳咳......” 眼看小老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田向南想了想，不答反问道。 “老薛同志，这药丸，你~是从哪弄来的？” “额......” 田向南这么一问，老薛同志的脸色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似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所以他也没有隐瞒。 “那什么，就前两天，你们民兵队的那位谭队长带着他妈妈来看病，我给他们开药了之后，也就顺便给那小子看了看。” “毕竟，先前我也从你们和其他人嘴里，也听说过这个什么小天人五衰的。” 说到这儿，薛老头脸上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古怪。 “可一看我才知道啊，不得不说，这人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一件奇事......” “额......那后来呢......？” 田向南老薛同志竟然给谭兴国看了，顿时忍不住上了心。 毕竟，当初给谭兴国喂那个药，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有几分实验的因素在里面呢。 虽然说吃了这个所谓的复元丹以后，谭兴国的身体也在日渐好转。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否真的有用，是否能真的根治好谭兴国的身体。 万一只是用药物的效力勉强维持他身体复原的假象呢？ 别整个以后药不能停，那才叫麻烦呢。 可这玩意儿也没法查，毕竟当初军区总院那边都治不好放弃的，眼下就算送到他们这边的医院，查探下来的结果也未必准确。 田向南有时候想到这个问题还愁呢，前段时间得知了老薛的身份之后，他也想过跟这老头处好关系，有机会让他帮谭兴国看一看。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中医大师，而谭兴国也是田向南未来规划中，武装大队大队长的人选之一。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想好主意呢，两人却提前接触上了，而且这老头好像对谭兴国提起了兴趣，还主动向他询问。 “后来，怎么说呢......” 老头咂巴了一下嘴，微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愈发古怪。 “你这张方子，完全可以说就是一张奇方。” “里面用药天马行空不说，还完全不讲究什么君臣佐使，还偏偏能起到奇效？竟然把那小子的命给钓了回来，还能逐渐好转......” “当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这丹丸里面除了一些药材之外，还有其他几种我辩不出来的东西，或许也是这些东西相佐合，才能起到这样奇特的作用。” “那，这个复元丹，能治好谭兴国的身体吗？” 听到老薛的感慨，田向南连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薛老头闻言一顿，随即点了点头道。 “以那谭小子的身体情况，你这所谓的复元丹，对他还是能有一些帮助的。” “就照这么吃下去，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的身体估计就能痊愈了。” 说到最后，老头还不由的撇了撇嘴。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喜，还没等脸上的笑容浮现，却又突然注意到了小老头撇嘴的动作，当下心头忽然一动。 于是，他看着薛老头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薛同志，那要是你出手给谭兴国治的话，那他多久能够痊愈？” 田向南没有问老薛同志能不能治好谭兴国，而是问他出手的话，多久能让人痊愈？ 当然，这句话也是在试探。 老薛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情道。 “要是让我来的话，估计最少也得半年，才能让那小子康复。” “哦......？” 田向南挑了挑眉，对薛老头的这个回答，感觉到有些意外，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会儿，他的心情也莫名有了几分复杂。 他原本想着，他手上的那几张方子那么神奇，随便一张，就能将快死的谭兴国给救活过来。 可现在听老薛同志说，他出手的话，谭兴国能好得更快。 这就让他的心里莫名有那么一些失望。 毕竟这样一来，就说明他手上的那张灵之精的方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怎么样？田小子，要不，我帮你治好那个姓谭的，你把你那张奇方，借我研究一下？” 他正走神的时候，就听薛老头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额......” 田向南回过神，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带期许的薛老头，有些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对那张方子那么感兴趣。 “你能半年把谭兴国治好，那就说明老薛同志你的医术眼界，包括用药，都比我那张方子上面配出来的药要好。” “为啥还对我那张方子感兴趣？” “额......？” 老薛同志闻言愕然，看了看田向南，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恩？” 被他这忽然的一笑，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头一激灵，猛地也反应过来。 “老薛同志，你是不是觉得，我那张.....是万能方？” 第611章 老薛的提醒 “万能方.....？” 小老头听到田向南的话不由愣了一下，可微微一想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是想说通用方吧......” 说到这，薛老头微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这才缓缓的道。 “你那个方子是不是通用方，我不敢确定，但是就从我分析出来的药材特性，再加上我亲自试过几颗的药效，我可以确定的是，你这个复元丹，并不是治病恢复用的。” “额......” 听到老薛同志的话，田向南一时无言，目光也下意识的落在了老头手中的那个圆铁盒子上。 理智上，他挺相信薛老头的这个判断，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中医大师，肯定比自己专业。 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那，谭兴国.....” “呵......” 薛老头似乎是知道他的意思，摇头失笑道。 “那个小子只能说是吃你这药吃的早，身子油尽灯枯之前，活活让你这个药的药效给补了回来。” “换句话来说，你这个方子的复元丹，就是给人调理身体，补元气用的，效果也是奇好，能把那小子救过来，只能说是顺带的，算他命大。” “啧......” 田向南闻言撇了撇嘴，对面前老头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他觉得这老头可能是故意有点贬低自己的方子，好让自己能痛快的拿出来给他研究研究。 “既然我这个方子就只能给人调理身体，又不能治病，那还有啥好研究的？” 见田向南脸上那一副防贼似的眼神，薛老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小子......” 顿了顿，他脸上的笑容微敛，正色道。 “向南，我找你呢，一是确实想了解一下你手上的这张方子，而且我也确实感到十分好奇。” “第二就是，我觉得你小子太不靠谱了，啥药都敢随便给人吃，这要是给人治出毛病了怎么办？所以想给你提个醒。” 说到最后，薛老头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一些。 “而且你这个药要是流传出去的话。到了懂行人的手里，说不定会给你惹来麻烦。” “老薛同志，你啥意思啊？” 田向南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老头轻叹了一声，不答反问道。 “小子，自从姓卢的来过之后，再加上你又极力邀请我到你们青山大队，想必我的出身，你也应该是了解过的。” 田向南点点头，接了一句。 “听说你以前是总院的大大夫，还是中医方面的。” 薛老头点了点头。 “不错，我的手艺传承是中医八大流派之一的扶阳派。” “所谓扶阳，其实就是康复，恢复，调理的意思，换句话来说，我们这门传承，对于治病救人，其实算不上顶尖流派。” “但是，要说康复养生，调理恢复，延年益寿的手艺，那自问，绝对不是其他几大流派能比的。” “而你手上那种复元丹方，主要功效也是调理恢复，放在中医药理流派当中，是一张非常正宗的扶阳派方子......” 田向南听到这里挑了挑眉，不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薛老头。 “嘿，你这是什么眼神......” 薛老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老头子还没堕落到去觊觎你那一张方子的程度......” “我的意思是，你手上的那套方子的功效，是属于扶阳流药方，但药材搭配却是相生相克，杂乱无比，却反倒还有奇效。” “这么说吧，在我们扶阳派里，相类似的复元方也有，但是都比不上你这张奇方的药效。” “而且我也有些怀疑，你这张方子，会不会是我们这一流派的前辈自己偷偷修改过，然后流传下来的。” “因为并没有被我们这一流派收录的原因，所以我也没有见过。” “不过......” 说到最后，薛老头又皱着眉，缓缓摇头，似乎是也有些想不通。 “也不应该呀......” “这样的方子，但凡一个懂得几年医理的同门都开不出，太不符合常理。” “呵呵......” 眼看着薛老头似乎是有些怀疑人生的在那里嘀咕，田向南也忍不住在心中暗笑。 对于薛老头的推测，田向南也只是相信了对方在药效方面的判断。 至于说，对方推测这张方子是他们流派当中流传出来的一张奇方，田向南对此嗤之以鼻。 毕竟，他手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方子，这一张像扶阳方，那其他几个呢？养鸡方？养驴方？ 想了想，他又对着薛老头问道。 “老薛同志，那你先前说，这种复元丹不能流传出去，为什么呢？” “就因为药理不对呀......” 薛老头正色道。 “这里面的药都还有几种搞不清楚，听说你那会儿给那小子吃，都是死马当活马医，谁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说到最后，老头又斜愣着眼看着田向南，眼中蕴藏着几分笑意。 “除非，你把那方子给我看看，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有没问题了。” “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冲着老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眼神略显无辜。 “嘿，你小子......” 薛老头见状，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倒也没有多么失望。 他原本也就是心中有些好奇罢了，看看到底是遵循什么样的医理，才能搭配出这样的效果。 而且他自己也真就只是准备研究一下，还想好了给田向南交换的条件。 虽然田向南手上这个奇方药效非常好，但是身为中医大师，薛老头手上也并非没有与之价值相近的方子可以交换。 不过，这种事情终究讲个你情我愿，被拒绝也正常，只是心中稍稍有点遗憾罢了。 想了想，他还是对田向南又叮嘱了一声。 “方子就算了，这样，回头你也送点药给我，我也吃一段时间看看，吃过了再告诉你效果。” “在这之前，这东西最好别往外流，以免惹来麻烦。” “没事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行......” 见这老头把话说完了，田向南跟着站起身，刚准备转身出去，脑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田向南忽然想到，上次陪着卢老头过来的，那个薛老头的外孙女何丹，似乎也从他这里拿走过几个药丸。 脚步顿住，田向南又扭头看着薛老头道。 “老薛同志，这种药现在要是流传出去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 老薛同志这会儿已经又拿起了先前的那本书，语气也有些懒洋洋的。 “这方子除了复元之外，其他药理药性暂且不明.......” “这要是被别人误食了，没起到效果还好说，万一不明药性与人家身上病灶相冲，说不定会起反效果，那不是惹麻烦？” “嘁......” 见自己手里的方子被贬低，田向南下意识还笑着嘴硬了一句。 “那说不定这是通用方，能把别人给治好了呢？” “治好了......？” 薛老头闻言，从书后抬起目光，丢给田向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治好了.......那麻烦不是更大......？” “额......” 田向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第612章 梁红旗的军师 就在田向南回到屯子里开始处理事情的时候。 这边，新上任的那位梁红旗梁书记，也已经带人来到了县里。 原本计划明天过来的这位梁书记，不知道怎么提前一天就过来了。 县委这边顿时就是一番忙碌，包括县政府那边，头头脑脑的也都匆忙的赶过来。 一个略显仓促的欢迎仪式之后，又简短的开了个会，宣布了任命，与县里的各部门头头脑脑的见了个面，也算是让大家认识了这位未来县里的一把手。 散会后，梁红旗回到了自己那新收拾出来的书记办公室，一屁股坐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也跟着进了屋，还随手关上了房门。 “老李，先坐.......” 梁红旗冲着对方招呼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烟，主动递了一支给对方，自己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这才笑着道。 “咋样，这会儿也到了县里，有啥想法没？” 面对梁红旗的笑吟吟的目光，老李手里捏着那支烟，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书记，咱们这才刚到县里，两眼还一抹黑呢，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可以慢慢来。” “唔......” 梁红旗闻言点了点头，脸上不置可否。 坐在他对面的老李抬眼看了看他的脸色，又小心的说了一句。 “其实，就梁书记您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哪怕您坐在这里啥都不干，县里发展的功劳同样也跑不了啊。” “嘁......” 听他这么说，梁红旗却是撇了撇嘴。 “这能算啥功劳？都是前人留下来的，更何况还有县大院分着，就算在这里待上三年，都未必能捞多大好处。” 老李闻言苦笑，心中也在暗暗腹诽。 这种坐享其劳的政绩还嫌小，有些人在衙门里蹉跎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几回。 见他半晌没说话，对面的梁红旗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身子坐直了一些，把手上的烟灰在桌上的烟灰缸上点了点，目光直直的看着老李。 “老李，我把你从党纪办带出来，就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也参与过对青山大队的调查，对他们是有些了解的。” “我也不瞒你，就敞亮的说，我这回下来，就是奔着田庆国和青山大队来的。” “姓田的在轻工局挡了我的路，这笔账，我得还回来。” “办法你来想，这一回，我不光要在青山大队的桃子和功劳，还得把田庆国那小子踢出局，就压着他在这动不了地方。” “你要是能想出主意，那一年两年的，咱们捞够了，我就能带着你回市里。” “你要是想不出办法的话，回头我打个报告自己回去，而你，就只能烂在这个小县城里了。” “呵......” 听到梁红旗这番“掏心掏肺”的话，对面的老李不由苦笑了一声，心里也在暗骂。 “瘪犊子玩意儿，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还专门去他家里请人，又是许诺各种好处，结果刚一到这就翻了脸。” “这姓梁的，真tm就是属狗脸的玩意儿......” 不过心里骂归骂，脸上却仍然要陪着笑，不然还能咋滴？姓梁的他可惹不起。 而且老李自己能愿意从党纪办出来，跟着姓梁的一起下到县里，心里也未尝没有一些想法。 他今年还不到50呢，也不想就那么在党纪办里养老，抓住姓梁的关系，给人家当个狗腿子出出主意，以后说不定还真有往上挪几步的机会。 而且来之前，他也确实是充分的做过工作的。 想了想，老李脸上的神情也正色了几分，沉吟着道。 “梁书记，其实你要说下来捞点好处，那还是很容易的。” “就目前县里发展的情况，不管是税收，改建，还是民生，比起周边几个县都，还算是不错的。” “往后，你也可以重点扶持一下青山大队，只要他们的电线厂能办好，规模越来越大，产量越来越高。” “那相对应的，税收，还有材料渠道，以及一些关系，只要你往这里一坐，那这些好处的大头都是你的。” 梁红旗听得却是不以为然。 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家里人又不是没给他指点过，只不过他觉得这样太慢，而且，他想要的也不仅仅只是这些。 老李说话的同时，眼神也在偷偷打量梁红旗的脸色，看到他眉宇间隐藏的那几分不耐烦时，连忙语气一转道。 “当然，要是你想早点回市里，想更快的捞到政绩和好处，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 听他这么说，梁红旗顿时来了兴趣，目光灼灼的盯着老李。 “详细说说？” 老李的心头其实有些犹豫和忐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番话一说出来，肯定就会给青山大队惹来麻烦，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就是完全的小人行径。 但是，上了梁红旗的这条贼船，眼下他确实也没有办法了。 他可不想就真的待在这个小县城里待到退休。 想到这儿，他一咬牙，低声道。 “其实，这个事，还是得从青山大队的电线厂上打主意。 ” 听到老李开头的一句话，梁红旗的眼眸微闪，眼底涌出几分笑意，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先前在调查青山大队的时候，我不光整理了他们的账本，还找了一些专业方面的人，咨询了他们几个产业的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告诉我，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其实还是有非常大的发展潜力的。” “按照人家给我的说法，如果有工业电和足够的原材料，那么全力生产的话，青山大队现在电线厂的产量，最少还能翻上两番。” 梁红旗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斜了一眼对面的老李，冷哼了一声道。 “你的意思是，青山大队的产量上去了，销售利益上去了，就能给县里提供更多的税收？” “不......” 老李却是摇了摇头，口中吐出的话，让梁红旗的双眼猛的一亮。 “税收还只是小头，咱们可以以县里的名义，入股电线厂......！！” 第613章 老李的主意 “入股电线厂......” 听到老李提出的这个想法，梁红旗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对......” 老李重重的点头。 “就以县里的名义入股，而且，最好还能占到大头......” “这样一来的话，以后等电线厂的产量提升上来，预估年产值最多能有个300万左右。” “到时候税收能拿个100万左右，县里还能分到100多万......” “有这些收入，一两年下来，县里的财政可就宽裕多了，您再随便弄两个显眼的，又能得名声的高调项目，不就能风风光光的回市里了吗？” “这主意.....是不错......” 面对老李描绘出来的场景，梁红旗也跟着高兴了一会儿，不过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怎么说他也是在体制内混过了这些年的，又不是啥都不懂的二世祖，不会把啥事都往太好的方面想。 拿起桌上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支之后，他才冷笑着看着老李道。 “咱这么想可没用，青山大队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白白的把自己的利益让给县里。” 老李闻言却是自信的一笑。 “青山大队的人当然不傻，而且相反，他们那个田书记还很聪明。” “我在查他们账的时候就发现了，青山大队不光有电线厂，还有自己的原料产地，有一座矿，还有一座冶炼厂，有一些支出就是在这两方面的。” “不过后来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运气似乎有点不太好，现在他们的矿场和冶炼厂都被征用了，所以才限制了他们的原料产出。” “当然，我相信这种情况不会长久，说不定会在下半年或者是明年，军方就会把冶炼厂还给他们。” “到时候他们就不会缺原料了。”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不还，那么他们还可以找别的渠道，咱们东北这边并不缺少原料，只要找找关系还是能弄到一些的。” “然后就是电力方面的问题......” “这一点我相信青山大队那边应该也考虑过了，他们现在不缺钱，不可能不想办法解决电力生产的问题。” “咱们可以让人先去电业局那边打听一下，说不定人家早就联系过了。” “如果......” 老李说到这里，语气一转道。 “如果咱们能在梁书记你的带领下，以县里的名义，帮他们解决这两个难题，大大提高他们的生产力。”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谈一下入股的事情了？” 听到老李的这番话，梁红旗却依旧有些半信半疑，吐了一口烟，狭长的面颊在烟雾的笼罩上显得有些阴郁。 “就这样.....就行了？”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老李笑了笑，这会儿他终于把手上掐着的那支烟放进了嘴里。然后从口袋掏出火柴点燃。 吐了一口烟，老李先是咧嘴笑了笑，随后才说道。 “给青山大队解决这两个难题，可以说是先表现咱们县里的诚意，以及梁书记你的态度。” “接下来，才是入股青山电线厂的关键。” 老李这会儿似乎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两只眼睛都有些灼灼放着光。 “我在查阅青山大队账本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固定销售渠道。” “当然，这个也是因为他们青山电线厂才刚成产没多久，再加上他们也不过是乡下一个生产大队弄出来的集体企业，又不是市里省里的大厂，渠道肯定不好弄。” “先前他们所生产的电线，除了有两小笔应该是被人带出去试试水之外，后面生产的大头，基本上都是被前面那个吴书记的关系给销出去的。” 老李说到这里，还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梁书记，先前那位下马的吴书记的情况估计你也知道了，我这边也打听了一下。” “说句不好听的，那位吴书记兄弟几个是真的蠢，原本也是想借着渠道谋算青山电线厂的利益，结果反而是被姓田的耍了一通，灰头土脸的滚蛋了。” “可是他这一走，那青山电线厂的销售渠道估计也就没了，我要猜的没错的话，接下来他们生产出来的电线，还得重新找买家。” “你的意思是......？” 梁红旗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老李的意思了，眼神再次亮了起来。 “嘿嘿......” 老李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省报纸，打开之后放到了梁红旗的面前。 “原本我还以为那位田书记和青山大队还挺低调的，不声不响的就弄出了电线厂和冶炼厂这么多产业。” “结果没想到。他们这回还偏偏高调了一次，一个大队开表彰会，居然还上了省报的报纸，这风头让他们出的......” 梁红旗低头看了一眼，报纸上正是那一篇用黑粗的大字写着【走进：东北第一大队】的文章。 老李伸手点在报纸上，报道篇中的一大段文字。 “你看这里，在省报的头版上，用一大片篇幅着重介绍了他们的电线厂，连出产的各种电线规格都很详细，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青山大队借着这一次高调报道的机会，也是借着报纸的渠道，宣扬他们这里有个电线厂，在寻找那些有电线需求的买家。” “他们自己在找买家，那我们能怎么办？” 梁红旗听到这里，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准确来说，是没太理解老李说到这些话，绕来绕去的意义，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老李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滞，看了梁红旗一眼，暗暗撇了撇嘴。 可随即，他又连忙收敛起表情，很认真的解释道。 “书记，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青山大队现在面临的问题。” “咱们要想入股青山大队的电线厂，那就得从这些问题上做文章，因为不这么干的话.......” “行，行......” 眼看他又要长篇大论。梁红旗连忙摆了摆手。 “别扯别的了，你把话说的简单点，做个总结......” 老李闻言挠了挠头，又暗自斟酌了一番，才道。 “行，简单来说，就是青山大队的原料，电力，还有销售这三个方面。” “咱要是能把这三个问题都握在手里，那么青山电线厂就只能跟咱们合作，要不，就是死路一条。” “到时候咱们再以县里的名义入股，想占多大头就占多大头，他们也毫无反抗之力。” “呵，这话我爱听......” 梁红旗闻言咧嘴笑了，看着老李的目光中，也带着满意的神色。 “你就说，咱们该怎么办？” 老李也缓缓勾起了嘴角，仔细沉吟了一下才道。 “书记，要想做好这些事，你就得找找关系了，无非也就是从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 第614章 偶尔无奈 田向南离开卫生室，准备回大队部，脑子里也在琢磨那个方子的事。 他把先前何丹从他这拿药丸的事情，也跟萧老头说了，不过对此，老头却也没有太在意。 按照萧老头的说法，三两颗药，做成分检测都不够，更别说是用来治病了。 估计何丹当初那会儿也就是因为好奇外加半信半疑，所以才拿两个回去研究一下。 就这三两颗的量，就算是机缘巧合下给别人吃了，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毕竟这玩意儿虽然效果神奇了点，但归根结底还是药，不是仙丹...... 当初谭兴国之所以见效那么快，那是因为他本来身体就像个筛子一样，所以吃了这个，疗效才显着了一点。 有了萧老头的解释，田向南的心里这才放心了一些。 说实在的，田向南也并不是怕何丹那边发现什么，他怕的是何丹所身处的那个环境。 像他们总院那种地方，何丹身处的那个圈子，接触的病人可都不一般。 万一牵扯上什么，那可都是大麻烦，他现在的小肩膀未必能扛得住。 回到了大队部这边，路过供销社门口的时候，田向南忽然又想到彩铃的事，于是一扭头就走进了供销社。 一进门，他就看到供销社的柜台后面，正有两个年轻女人趴在那里小声说着什么。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两个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连忙都站直了身子。 “田书记......” “书记......” “你们......？” 田向南挑眉看着二女，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讶然道。 “哦，供销社这边，现在是你们俩在管着了？” “是的，书记，我们俩.....现在正在对账呢。” 面对着田向南，两个年轻女人显得有些紧张，说话似乎都有些不利索。 “哦.....” 田向南走上前，目光在桌上的供销社账本上扫了眼，又随手从口袋里掏出钱。 “先给我拿两包烟。” “诶......” 左边女人答应了一声，连忙弯腰从柜台里掏出两包烟，递给了田向南。 “行，那你们好好干......” 田向南撕开包装，叼了一只烟在嘴上，冲两人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供销社。 他这一出门，倒是巧了，正好碰到王三宝跟他对象，也就是那位文工团的樱桃同志从旁边过来。 “诶，书记，你这可算是回来了，没啥事吧？” 见到他，王三宝顿时一脸殷勤的凑了过来。 田向南瞅了瞅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恬静笑容的樱桃同志，顿时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记得前几天的时候，王三宝还找过他，说是想让他对象来供销社这边工作，如今看样子是没成。 于是，田向南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三宝，你先前不还跟我说过这事吗？” 他说着，还朝身后的供销社示意了一下。 “咋现在？里面这两位谁安排的......？” 三宝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却是看向了大队部的院子里，小声道。 “书记，我先前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后来嘛......” 说到这儿，他又摇了摇头。 “不成也没啥关系，反正我对象对供销社的工作也不是很喜欢，做点别的也行。” 察觉到王三宝先前目光的方向，田向南若有所思。 刚才在供销社里看到张知青和李知青的时候，他心里还很是惊讶。 虽然张大狗也找过他，说想让他媳妇和弟媳妇来供销社这边上班，但是那会儿田向南也并没有直接答应。 毕竟六子和三宝这边也找过，田向南还想着，回头该怎么安排呢...... 没想到中间就出了他忽然被调查的事，出去了几天之后，回来人就被安排好了。 而且供销社里面被安排的那两个人，正是张大狗的媳妇那位张知青，和张二狗的媳妇李知青。 再结合王三宝先前的神情，田向南也一下子就猜出，这事，是大队部里的人安排的。 赵大虎应该不会，他刚上来，先前还忙着大会的事，这种稍不注意就会得罪人的事，他应该不会擅作主张。 张翠的话，也不可能，她一个会计，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那剩下的，只可能是老叔了。 也对，张大狗和张二狗好歹也算是他本家的大侄子，眼下这两人又都改邪归正了，真要是找到老叔面前，肯定会有些抹不开面子。 脑子略微一转，田向南边已经猜到了其中的门道，心中不由暗骂张大狗这孙子，出去几年也学奸诈了。 他找了老叔，老叔帮忙说话安排了人，那田向南心里就算有点想法，也只能这么认了。 怪不得坐车回来的时候，他看六子几次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最后几次闲扯间，再加上他也关心大队上的事，最终六子也没说啥。 现在想想，六子那会儿估计也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个事。 想通了这一切，田向南不由苦笑了一声，看了看王三宝，又看了看旁边的樱桃同志。 “那......你们两口子咋想的？你对象还愿意在咱大队工作吗？” “书记，那啥......我对象她，已经把文工团的工作辞了。”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旁边的樱桃一眼。 没想到这姑娘还真有那么几分魄力和干脆劲儿，文工团那么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书记，咱这电线厂不是又开始生产了嘛，我对象她想去电线厂上班。” “电线厂......？” 田向南闻言想了想。 也确实...... 他们青山大队现在虽然看似发展的不错，但要说什么好的工作职位，还真没有几个。 不过眼前这位樱桃同志好歹也在文工团混了几年，算是出去见过世面的，要只是去电线厂当一名普通工人的话，说实话，有点浪费了。 “樱桃同志，你学历怎么样？” 这么想着，田向南又跟着问了一句。 听他问起这个，王三宝顿时一脸骄傲的接话道。 “嘿嘿，书记，我对象可是正经的高中毕业，当初也就是没分配到上大学名额，要不然她那会儿就不是去文工团，而是去县政府了。” “哦......？” 听王三宝这么说，田向南也有些意外，同时先前心里的念头也更清晰了一些。 “那这样吧，正好我刚回来，还没去电线厂看看呢，” “咱们先去那边厂里看看再说......” 第615章 谭慧加盟 在大队部门口被王三宝这么一打岔，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带着他们两口子朝着屯子北边的电线厂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田向南还特意跟樱桃聊了一会儿，问了她的一些情况。 毕竟，田向南与这位樱桃同志也确实没见过几次，了解的并不深。 等来到北山电线厂门口的时候，经过一路上的谈话，樱桃姑娘给田向南的感觉还不错。 可能到底是跟着文工团出去见过世面，也见过各种领导和各种群体的人，这位樱桃姑娘似乎有着一股那种农村姑娘身上很少有的自信劲儿。 简单来说就是不怯场，说话大方利落，不小家子气。 这一下，田向南的心里也有些底了。 等到三人来到电线厂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厂房后门口那边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说着话。 “张厂长，谭慧同志，好久不见了......” 来到近前，田向南先朝说话的二人招呼了一声。 自从电线厂停工后，张丽华便回了沈市那边，一是想得空回去看看，二嘛，就是去参加前段时间那边省矿业局刚刚组织召开的矿业材料产销会。 “哟，田队长，哦不，现在应该是田书记了。” 两人闻声看来，谭慧率先笑道。 “确实，好久不见了，听说田书记因生活腐化被调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田向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因为自己把他哥留下来打工还债的原因，总是喜欢逮机会挤兑他。 当然，也没啥坏心思，就跟小女生一样，就想嘴头上占点上风。 “瞎说啥呢......” 旁边张丽华没好气的在谭慧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同样看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没事了吧？” “没事了......” 田向南点点头。 “就是一场误会罢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他指着身后的两人。 “这位呢，是咱们大队上的殷桃红同志，我想着，把她安排到咱们店现场来上班，旁边这位呢，是她的对象，王三宝同志。” “哦......” 张丽华闻言也是微微点头，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樱桃，这才对着田向南道。 “那田书记，你想给樱桃同志安排个什么工作？” 她知道，田向南既然能亲自把人领过来，那应该不会让她只是进厂当一个普通工人。 “恩......” 田向南故作沉吟了一番，瞥了眼旁边眼巴巴看着他的王三宝，又看了看旁边同样跟着抿唇的樱桃，这才笑着对张利华道。 “张厂长，樱桃同志以前是文工团的，见过一些世面，待人接物也不错，我想，请您把她往销售或者采购这方面培养......” “毕竟，咱们厂在这两方面还有些空白，以后等时机成熟，可以考虑再组个小组啥的。” 张丽华闻言，却是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谭慧，随后道。 “既然田书记也说樱桃同志的待人接物不错，那以后干脆就负责销售这一块吧，至于采购方面，我已经有了人选了。”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目光也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谭慧，试探的道。 “张厂长的意思是？” “没错，我准备让慧慧以后负责采购这一块。” “额，这还真是......”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中不免有些惊喜，看着一旁面上略有得色的谭慧，也不免调侃了一句。 “我们青山大队这是走了什么运气啊？何德何能，能让谭慧同志放弃省矿业局那样前途光明的工作，来我们青山大队这小小的电线厂任职......” “嘁......” 谭慧闻言却是撇了撇嘴，还有些娇憨的瞪了他一眼道。 “你个黄世仁把我家都给搬过来了，现在就留我一个人在那边，我干的还有什么意思？” “我是看在我哥我妈，还有我师傅的面子上才过来的，可不是冲你们青山大队......” 小姑娘的话语中都都带着满满的幽怨。 “呵呵......”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有些尴尬。 确实，因为谭兴国的关系，谭母也跟着过来了，就把人家一个年轻姑娘留在那边，这事着实做的略有些亏心。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两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那什么，你们最近不是参加矿业展销会了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这话题转换之生硬，让张丽华也不由莞尔。 可谭慧却似乎没察觉，听田向来提起这个，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多云转晴。 “你还别说，田向南，我告诉你，这一回你们青山电线厂，在展销会上还真的狠狠出了个风头。” “哦.....详细说说......” 田向南闻言也来了兴趣。 “行，正好让慧慧给你说一下这次展销会的事情，樱桃同志，走，我先带你到厂里看看。” 张丽华似乎是看到樱桃站在一旁有些无聊，跟田江南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去了厂房。 这边两人也没在意，田向南听得很认真，伴随着谭慧的讲述，田向南也知晓了展销会上所发生的事儿。 前面提过，这所谓的矿业材料展销会，其实就是省矿业局那边组织的一个联系大会。 其宗旨，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各自展现的平台。 当然一般展出来的，也都是这个行业相关的材料，机械，设备等等。 这其中，电线电缆，自然也是矿业材料中的一种。 张丽华前去参加这次展销会自然是有准备的，大规格的工业用线，还有各种规格的电线电缆，都是带着样品去的。 结果她代表青山电线厂这一出场，一下子就在展销会上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轰动，同时也打了沈缆厂那边一个措手不及。 在过去的几次展销会上，电线电缆方面绳缆厂一家独大，占据着垄断的地位。 别的矿厂，工厂，单位之类的，想要采购这方面的器材，就只能捧着他们，求着他们。 长此以往，沈缆厂自然也就养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对待合作者，也都习惯了采取居高临下的态度。 但尽管如此，同行业的人，但凡想弄点电线电缆。电器耗材之类的，也只能给他们陪着笑脸。 毕竟这年头虽然有计划采购渠道，很多采购单沈缆厂也无法拒绝，是人家把你的采购单子往后排，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这一次，随着青山电线厂在展览会上的亮相，那么以后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第616章 害羞与闲话 借助谭慧的关系，张丽华厂长在这一次的材料展销会上强势亮相。 凭借她带过去的那些产品样品，顿时就吸引了很多相关矿业和单位的注意，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 论质量，青山大队的产品质量比老牌的沈缆厂出产的还要好，并且价格还更低。 单凭这两点，在场那些被沈缆厂矿场和单位就没理由不给予关注。 很快，随着消息的传开，两天的展销会下来，张丽华的手里就多了几十家矿厂和单位的联系方式。 当然，这些人不一定全部都会改用他们青山大队的产品，但毕竟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头。 展销会后，自然也不乏有敢迈出第一步，向青山大队表达合作意向的单位。 其中最有意思的一家，就是去年借过一批铜矿给青山电线厂的多宝山矿厂，这也让张丽华感觉到意外和惊喜。 毕竟多宝山矿厂原本就是与沈缆厂有深度合作的一家，不然当初张丽华也不可能靠关系从那边借到铜矿。 眼下看来，借助这次展销会的关系，青山大队挥舞的锄头还真挖到了点上。 多宝山矿场这次来参加展销会的负责人，也正好是上次负责借调给他们铜矿的那一位，正是借助着那一次交易的香火情，主动的想再跟青山大队进行更深一步的合作。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私下进行的。 谭慧介绍到这里，脸上那兴奋的神情根本就难以掩饰。 “田书记，你知道吗？除了多宝山那边之外，还有另外的几家矿厂，也都想跟咱们进行合作。” 田向南闻言也很高兴，可随即又皱眉道。 “与他们合作倒没什么关系，不过，咱们的原料方面......” “嘻嘻，这一点，我老师当然也考虑过了。” 听到田向南的顾虑，谭慧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所以，在跟那几家矿厂商谈的时候，我老师就说过，前期的交易可以采用矿物和电线的结算方式。” “毕竟，那些矿厂虽然是国有单位，但哪家没有自己的小仓库？” “只要一家矿厂每个月从手指缝里漏个10吨8吨的，加起来，一个月最起码也能有个四五十吨。” “四五十吨？” 田向南听着暗自盘算了一下，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有自家冶炼厂出产的，加上这四五十吨，要是电线厂那边能再帮忙找个渠道，一个月再弄个四五十吨。 那这么算下来，即便是他们装好工业电之后，所有机器全效率生产，这个量也足够每月的消耗了。 “真的太好了......” 田向南喜不自胜，主动上前抓住谭慧的手握了握。 “这一次真的辛苦你和张厂长了，不但联系到了一些销售渠道，还解决了原料的问题。” “这样，你想想，你想要什么奖励，回头我代表青山大队，奖励你和张厂长没人一辆自行车或者一块手表。” 被田向南这么主动抓着手一握，一夸，谭慧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不自在的抽回手，面颊微微泛红。 “田书记，你太客气了，这些主要还是我师傅的想法，是她考虑的比较全面，你要奖励，回头就奖励我师傅吧。” “呵呵，都有，你们俩都应该奖励。” 田向南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张丽华这件事办的确实是给他一个惊喜，然而谭慧在其中也是出了很大的力的。 要不是借助她的关系，他们电线厂现场哪有机会去参加展销会，恐怕都不知道有这个事。 更何况，以后谭慧也算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人。算是自己人了。 “回头再说吧，那什么，我还是先去里面工作了。” 见田向南只是那一脸的高兴样，谭慧偷偷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之后，便扭头快步走向了厂房。 等女孩走了，田向南这才似乎反应过来。 “这是.......害羞了？” 额....想想也是，先前只有他们两个，他高兴之下又主动拉着人家女孩的手，虽然是在感谢，但回头想想，又确实有那么些唐突。 怪不得这丫头又翻白眼。 “呵呵......” 不过田向南也没在意，干笑了两声之后，也跟着走近了电线厂车间。 现在原料方面也解决了大半，就看电业局那边的了。 正等那边能帮忙找来渠道，再扯好电线，那么，才是青山大队真正加足马力，准备腾飞的时刻了。 由于刚刚复工，所以电线厂只开了两条小生产线，所以车间里面人虽然不少，但是真正看起来，也并不算很忙碌。 先前进来的谭慧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田向南也没有刻意去找张丽华和樱桃他们，只是自己随意转悠着。 等他转悠了半个车间之后，来到了盘线区这边，就见马元带着另外几个知青，一边干活还一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由于盘线是尾部工序，所以这边的噪音比较小，田向南从几人背后走近的时候也勉强听到了几句。 “听说差点没打起来，闹得可凶了，哎哟，真的是......” “什么叫差点打起来呀？我听说的是，要不是他们民兵队响了枪，说不定还真的会打起来呢。” “就是，你说他们咋闹的这么厉害？以前都那么好脾气的人，还真没看出来呀，听说后来县公所的人都去了，也不知道调解的咋样。” “还调解呢，这种事情咋调解？要我看，以后还有的闹呢，不行就等着瞧吧。” “行了，行了......” 马元蹲在一边捆着手里的线卷，一边对几人道。 “没事少关注这些，还是先学好，做好手上的工作要紧。” “咱们这批新来的，好不容易能来电线厂里试工，先把手上的工作做稳当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再说。” “以后少跟那边的人联系，也少说咱们这边的情况，省得人家心里更不平衡了，真要闹出来什么事，说不定还得连累到自己呢。” 他嘴上说着，手里的这卷线已经捆好了，一抬头，正看到站在几人身后的田向南，脸色顿时一变。 “田，田书记......” 其他几人听他叫人，顿时也回过了头，随后连忙都站了起来。 “哎呀，田书记......” “田书记来了......” “诶，诶，别看我手上的工作要紧，干你们的。” “哦，哦......” 听田向南招呼，几人又连忙继续手上的工作，只是一个个眼神都有些飘忽，似乎是有些心虚。 田向南看着几人的神情，心头微动，不过也没有多说。 想了想，冲着旁边的马元招呼了一声。 “马元，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617章 闲话的内容 “马元，你跟我出来一下......” 田向南招呼了一声之后，又转身朝着车间外面走去。 被他点名的马元露出一个苦笑，随即又瞪了先前说话的那几人一眼。 “得，被抓了个现行，以后上工的时候，都少说点废话......” 两人来到外面，田向南给自己点了支烟，又朝马元示意了一下，见他摆手之后，这才收起了烟盒。 还不等田向南开口，马元便已经主动承认错误道。 “对不起田书记，我们以后工作的时候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田向南不置可否，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这批新知青，咋也过来电线厂上班了？” “是的......” 马元解释道。 “是张丽华张厂长说，以后电线厂这边可能还会缺人，所以，就让我们这批新知青也一块过来上工了。” “只不过我们现在还属于试工阶段，工分只有一半，要等到后面考核通过之后，才算能正式工作。” “哦......”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也不意外。 他原本还想着先让新知青在大队上劳动一年，等明年再择优选进电线厂工作。 毕竟他们这些新知青刚来到，待遇一升再升，现在又轻易进了电线厂，他怕有人觉得好日子来的太容易，容易飘。 反正大队上的年轻人也多，无非就是学历稍差点，进电线厂工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既然电线厂交给了张丽华管理，这个口子也是她开的，那就算了。 回头再从大队上选一些年轻人加入进来，以后他再关注些，有谁敢飘的，再好好敲打就是了。 吐出一口烟，田向南又看着马元道。 “你们刚才说的是个什么事？哪里闹事了？”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马元脸上的神情略带几分不自然，可是想到以前赵大虎叮嘱他的一些话之后，略微犹豫之后，还是一咬牙，坦白道。 “书记，先前我们说的，其实是别的生产队的事。” “哦.....？” 田向南挑了挑眉，又追问了一句。 “哪个生产队？出了啥事了......？” 见他这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马元扯了扯嘴角，面色古怪的道。 “其实，出事的生产队离咱也不远，就是我们以前待的那里，东岗村，另外，还有陶家坝那边......” 随后，不等田向南再追问，马元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先前他们讨论的，其实是两件事，但是田向南过来的时候，听到的是后面一件事，也就是东岗村的乱子。 那东岗村具体出了啥事呢？ 这话，还得从先前那三个生产队要跟青山大队合并的时候讲起。 那会儿说要合并的时候，殷家村还好，殷老头心思活有主见，再加上在村里说话管用，所以一拍屁股直接就带人过来了。 但是那两个生产队可就是各种作，尤其是在东岗村陈金斗和北溪村刘老大的带领下，又要来当大队长，又要来当会计的，想着办法的折腾，各种跳。 结果田向南直接掀了桌子，爱咋咋地，我们不要了。 他这一副莫挨老子的做派，也把另外两伙人惹恼了，气得他们在路上拦人拦车，却又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结果刘老大被当场打死，陈金斗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在哪个小黑屋里唱铁窗泪呢，那两个村子这才暂且消停下来。 可随后又发生了萧老头的那件事，东岗村姓陈的又被逮了几个送了进去。 这一下子，东岗村的陈姓可算是群龙无首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有些人的下场都是自己作的，其他人的日子该咋过咋过呗。 可凡事就怕对比呀。 就拿东岗村来说，因为陈金斗和几个陈家人被送进去国家管饭之后，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乱，村子里也都逐渐平静下来。 再然后，很多人也就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是呀，先前陈金斗又是联合刘老大，又是带着这么多人，各种闹，闹的有啥用呢？ 人家青山大队该吃饭吃饭，该春耕春耕，还都采用机械化，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嘛....... 而反观他们东岗村生产队，春耕也耽误了，连下地的指挥都乱糟糟的，你不服他，他不服你，谁不听谁安排之类的。 结果他们的春耕闹到了现在，居然春耕都还没结束。 再加上前两天，青山大队那一场热热烈烈的表彰会。 好家伙，这一通热闹的，让东岗村和北溪村很多人都不免羡慕嫉妒的。 要问他们是咋知道的。 开玩笑，殷家村原本也在那边，村里很多大婆婆小媳妇之类的，也都有那两个村的人。 这春耕一结束，给大伙一放假，很多人就难免回去走动一下。 这回到娘家肯定得吹呀，难免就炫耀起来，我们青山大队咋的咋的，这回表彰会来了省里的记者，都上了省报哇啦哇啦...... 大队上谁谁谁得了自行车，连知青都有混到自行车的...... 殷家村第五小队，那谁谁谁被评上了小能手，直接上台领了快100块钱。 还有同样刚去的第六小队的那谁谁谁，干活干的好，直接拿了大几十块钱啊巴拉巴拉。 好家伙，这么一通吹，让那两个生产队的人听得眼珠子都红了。 而且还不光这些大婆婆小媳妇回娘家吹，就连知青这边也同样有传信回去的。 毕竟那两个村里的知青点搬过来了，但还是有一些在那安家的知青是留在那的。 这其中，难免就有跟青山大队这批新知青交情好的，互通一下消息之类的。 然后，青山大队的待遇一传开，一下子就让那两个生产队里的人心里不平衡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殷家村和他们这些过来的新知青，都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凭什么那两个村子里的人，还要起早贪黑的忙春耕，忙到现在还没有忙完。 忙也就算了，看他们这模样，恐怕一年到头也忙不出个好奔头。 眼红的时候再一想，这人跟人的差距，真就比人跟狗的差距还大。 说句不好听的，青山大队的狗可能都比他们过的好。 于是这两相对比之下，再这么一刺激，越想越恼，越想越气。 冲突，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第618章 乱子与请愿 这一次的冲突，爆发得有些突然，却又理所应当。 冲突的起因，还是因为春耕工作安排的原因。 上次因为陈金斗和刘老大闹事，东岗村的领导层被刮了一大半，好在，还留下了那么几个。 其中留下的位置最高的，就是东岗村另外一大姓的主事人，赵老支书。 原本老头年纪大了，也不咋管事了，但现在生产队群龙无首，又春耕在即，所以，老头子也不得不又重新站了出来。 当然，站出来归站出来，陈金斗惹事的后续影响还没结束呢，老头子心里也生气 再加上老支书姓赵，那么安排起工作来，肯定也是有些凭喜好偏颇的。 也正因为如此，东岗村在春耕的时候，赵姓和其他外姓所在的小队，工作都比较轻松和简单。 而又苦又累或者是不好干的工作，全被赵老书记一股脑安排给了几个陈姓的小队。 而姓陈的那几个生产队的村民，对此自然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这事是他们姓陈的人惹出来的呢。 但不公平分配这种事情吧，一天两天还行，但时间长了仍旧是这么分配，陈姓的几个生产小队心里肯定也不痛快。 可他们不痛快，赵姓和外姓的几个生产队里的人，心里同样也不痛快。 在他们看来，要不是陈金斗非要作死，现在他们说不定也到青山大队了，那样的话，配合着拖拉机，现在春耕都已经结束了。 就这样，两方人的心里都憋着火。 恰逢这时候，青山大队开表彰大会，拿出三大件和钱直接给村民们发福利的消息，也传到了两个村子里。 这一消息，就像是引燃了火药的导火索，让赵姓和外姓那几个生产队里的人，心里的怒气与怨气根本就难以压抑。 带着这样的心情，在上工的时候，很多赵姓的人面对陈姓族人的时候，就开始冷嘲热讽，明损暗贬。 更有甚者，有人在上工的时候就直接大骂出声，指名点姓的骂姓陈的。 有些人不但骂，而且还是捋着根，从上到下一个一个数着骂。 这下子可就惹起了众怒，几个姓陈的年轻人听到顿时也不干了，撸胳膊挽袖的就要跟人干仗。 娘的，你骂陈金斗他们几个也就算了，你还捋着根往上骂，都骂到他们祖宗辈了，这谁能受得了。 但尽管如此，听说第一个拎起铁锹拍人的，还不是姓陈的，而是姓赵的这一边的。 随着第一个姓陈的青年被拍倒，场面顿时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原本在地里忙活的村民们，也不管啥春耕不春耕了，直接变成了一场近百人的大混战。 原本相熟的村民们彼此挥拳相向，每个人都在发泄着心中的憋屈与怒火，惨叫声，哀嚎声，嬉笑怒骂声，给东岗村的春耕上演了一出别样的戏码。 事情发生后，赵老头站在田地头嗓子都吆喝哑了，都没能止住混战的人群。 最终不得已之下，让民兵找来枪，直接朝天放了几枪，这才勉强让大家伙冷静下来。 最后打完一统计结果，好家伙，轻重伤加一起三四十个。 这么一闹，还搞个屁的春耕，大伙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留下了一片满目疮痍的田地。 后来县公所的人闻讯也去了，不过也没处理个啥结果，毕竟，这种事情也没法处理。 --- 听到马元口中说出的事情，田向南好悬没笑出声来。 不过想了想这事之后，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爱打打呗，这一出把火气打出来，以后估计也闹不出啥大动静了。 而且他更没有啥可怜这些人的心思。 当初陈金斗那么跳，背后不就是有他们东岗村整个大队的支持吗？ 那会儿东岗村不管姓啥的，其实都是也想抱着从青山大队捞好处的心思，要么就随大流。 这要有那有脑子有想法有魄力的，就不能学学樱桃他爹，自个家直接先搬过来再说。 你一家两家的或许不好搬，陈金斗也有可能会阻挠啥的，但你要十几家，二十几户一起，谁敢拦着你们？ 说到底，那会儿他们也是等陈金斗闹出结果来，等着坐享好处呢。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意思，以后各自安好呗，谁也别挨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春耕少干点就少干点，有青山大队给他们2万斤的粮食补贴，少干这一点，冬天也饿不着。 “田书记，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也想跟你说说......” 眼看田向南问清楚了事情准备要走，马元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 “哦.....？” 田向南停下脚步，用目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书记，其实除了东岗村的事之外，也就前两天，陶家坝那边的知青也跟着闹起来了。” “啥意思？他们闹什么？”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解。 “其实，也不能算是闹事吧。” 马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接着道。 “准确来说，我是听说陶家坝公社那边，有知青团结起来向他们公社请愿......” “请愿？请什么愿？难道是想回城......？” 田向南下意识的猜测道。 “也不全是......” 马元的面色带着几分古怪，扯了扯嘴角道。 “听说有的是想回城，还有的一大部分人，好像是想到咱们青山大队来。” “啥玩意儿？请愿想到咱们这儿来？” 田向南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随即又回过神来，目带审视的看着面前的马元。 “咋？这事又跟你们这些知青有关？” 马元连忙摇了摇头。 “书记，这事真跟我们没关系，我还是偶然听到拖拉机队那边的人说的。” “这......” 田向南眯了眯眼睛。 那看样子，这事应该就是借调过去的拖拉机队里的人惹出来的。 想想也是，青山大队发展的这么好，又一下子弄了这么多拖拉机搞春耕，这样一来，大队里的哪个人走出去不得昂着头走路。 再加上到了陶家坝那边，开着拖拉机去帮忙拿个拖拉机，手不得被人家捧着敬着，都是小年轻，心里这么一飘，估计啥话都开始往外秃噜。 唉......原本他还想着能再低调一段时间呢，连上报都不咋情愿，可现在想想看，原来，青山大队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逐渐高调起来了。 “呵呵......” 想到最后，田向南也只得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顺嘴又追问了一句。 “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知青们就被公社的人给劝回去了，也不知道是咋处理的......” 第619章 开会通知 “管他咋处理的，咱过好自己的就行......” “行，你回去工作吧，我再转转......” 招呼马元回去之后，田向南自己背着手往屯子那边走。 其实今天这事，田向南原本就是当闲话听的，没想到听到一个事之后，又扯到了另外一个，而且两个事情还多少跟他们青山大队都有些关系。 到这会儿，田向南的心里也有些别扭了。 他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也没想着现在在给青山大队加人。 而且就算加，也不会加东岗村和北溪村那边的，还有那什么请愿的知青，他也不想要。 他们这一批知青，都是在一起待了三四年，才算是多少解了一些，眼下新来的这帮还没调教好呢，哪还能再要外人。 况且，眼下他们最重要的是稳步发展，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要远离。 算了，不想这个...... 走在回屯子的路上，身心放松，脑子短暂放空之下，田向南也不由感觉到了几分疲惫。 这些日子，他先是被调查关了两天，然后在市里东奔西走的，今天早上又匆匆往回赶，一直到现在也都没工夫歇一会儿，着实有些乏了。 还有田庆国那边，也不知道在县里能不能斗得过姓梁的？ 就这么溜达着走，他知不觉中就走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下意识的在伸兜掏钥匙了。 “呵......” 田向南掏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原本是打算去大队部的，没想到就直接回了家。 可想了想，他索性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反正事总归是干不完的，今天就只当给自己放半天假，有啥事，等明天再说。 进了屋，把家里几个房间随便的收拾了一下，又简单弄了点吃的，吃过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变暗了，田向南倒头就睡。 ---- 这一个长觉睡的当真是舒坦，第2天起床的时候，田向南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田野间的空气似乎都变的清新了许多。 随便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田向南端着水盆，在院里开始洗漱。 只是还不等他牙刷好呢，脸目前的墙头上又冒出了大林的脑袋，冲着他嘿嘿乐。 “咋样，向南，听说你被当初腐败干部带走调查了，没事吧？” “呵......” 田向南先是苦笑了一声，可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连大林也这么说.....？ 只是还不等他追问呢，就见墙头上的大林又笑了笑，语气悠悠的道。 “得，你这一回来，某些人的谣言可就没法传了，说不定还得夹着尾巴躲一阵子。” “咕噜咕噜......” 田向南吐了一大口漱口水，抬头看了看大林，若有所思的道。 “咋？大林哥，听你这意思，这几天我不在的功夫，屯子里挺热闹呀。都开始传我的闲话了？” “可不是咋的......” 说起这事儿，大林都笑歪了嘴。 “你去市里的前两天还没啥，不过开过大会之后，就有人开始传了，说咱们田书记是不是因为腐败问题，被市里领导揪着耳朵谈话呢......” “这话传的挺快的，一两天就传遍了咱们大队，大伙听着都乐......” “呵.....大伙听着乐，光是乐.....吗？” 田向南这会儿已你满眯起了眼睛，笑的耐人寻味。 “嘁......” 大林闻言撇了撇嘴道。 “反正我们听的就是一乐儿，至于传这话的人咋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对了，听说，这话最早还是二小队里的人传出来的.......” 大林说着，身影就从墙头上下去了。 “二小队......刘三斤？” 田向南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样子，随着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有些人的心思也开始活了，好好的日子不过，想要搞事了。 简单收拾一下，田向南开始一头扎进灶间里，准备给自己下碗面条当做早餐。 说起来也挺悲催的，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大队书记了，也是个初入官场的党员了，想吃个饭还得自己动手，想想还真有那么一点丢人哈。 至于找个对象媳妇啥的，说实话，田向南也想过，毕竟前世也放荡过，如今也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心中也会有那么几分旖旎的念头，也曾有过冲动。 但是没办法，这两年真的太忙了，忙到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升起这样的心思。 而且重来一回，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些冲动和家长里短，那田向南还是宁愿单着也不想凑合。 就连当初的林思雅和赵雪，田向南都没起过处一处的心思。 一个是心思还太稚嫩，另一个，则是身份不相等，事业心还有些重，长时间下来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 他这脑子里刚走了一会神，锅里的水已经开了，田向南从案桌上拿起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挂面，刚准备往锅里下，就听到身后的院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小院里便响起了林二海的声音。 “书记，书记.....？” 喊得声音还挺大。 田向南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身从灶间里探出半个身子，瞅了林二海一眼。 “啥事啊？大清早的就搁这嚷嚷。” 嘴上说着，他又准备回去下面条。 “书记，刚才县里来电话了，让你上午去县里参加县委召开的会议。” “哦.....？” 田向南闻言，手上下面条的动作就停住了，转头追问了一句。 “那边咋说的？几点开会？” “也没咋说，就让你尽早过去，说是九点半开会。” “九点半......？” 田向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这都快8点了......” “得......” 叹了口气，他又把手上的挂面放下，回身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把灶膛里的火给浇灭了。 “行，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去县里......” “诶......” 林二海答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这么早开会？是欢迎新书记来上任吗？” 田向南嘴里嘀咕了一声，想了想，又回屋换了身衣服，这才出了家门，往东边的车棚而去。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也没让六子他们送，田向南拿了钥匙，自己开着一辆卡车往县里去。 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田向南的卡车便停在了县委大院外面，路上，他还顺便从国营饭店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想着吃着包子进去也不合适，所以，田向南就在车上坐着，准备把包子吃完再进去。 就在这时，大院门口保卫室那边，有个人探头朝田向南这辆卡车上瞟，一连看了好几眼，似乎是确认了什么，随后这人便一溜小碎步的跑了过来。 “田书记，田书记......” 第620章 再遇老书记 “田书记，田书记？” 田向南正坐车上吃着包子呢，听到有人叫他，就循声看了过去。 这会儿那人已经来到了卡车边，不等田向南说话，他已经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爬了上来。 来人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短发，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一套机关工作人员普遍穿的那种灰色仿中山装。 田向南看着对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 “你好田书记，我是县大院办公室的小刘，咱们先前在田县长的办公室那边见过几次。” “哦......” 田向南恍然的点了点头，又疑惑道。 “那你这是......？” “田书记，是这样的......” 小刘往县大院门口那边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快速说道。 “田县长他今早要紧急去市里参加个会议，而且后面还要在市里参加一个学习培训小组，这几天估计回不来。” “所以，田县长刚才临走的时候，想让我跟你说一声，说让田书记你自己注意着点。” “让我注意着点.....？”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 “注意什么？哪方面需要注意？” 小刘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田县长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田县长是昨天晚上接到市里的通知，说今天去市里开会和参加学习，原本他是想今天早上给你打个电话的。” “不过他今早安排好工作后，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说你已经接到通知来县里开会了，所以，他就让我在这里等着，跟你说一声。” “那田县长不参加今天县里的会议了？” 他又跟着问了句。 小刘摇了摇头。 “田县长要赶着去参加市里中午的会议，县里这边，他就不参加了。这会儿，我估计他已经在路上了。” “哦，这样啊，行，那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小刘同志......” 听到小刘介绍的情况之后，田向南笑着点点头，又朝对方道了声谢。 “行，田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刘把话带到之后也没耽搁。直接跳下车，小跑着进了县大院里。 “田庆国去市里了？” 等他走之后，田向南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暗自琢磨着。 想想又觉得不对。 这会儿新书记刚过来，他就去了市里，后面还要参加什么学习培训。 咋给人感觉有点让位的意思？他该不会是让人一杆子给捅过去的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田庆国也太不靠谱了吧，第一回合就让人给撵走了？ 还有，他让自己注意点，注意什么？ 这田庆国也不说清楚就走了，说这话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一下，还是他知道了什么别的事，又不好借别人的嘴告诉自己，所以才这么说。 “彭彭......” 田向南刚琢磨着，一阵拍门声将他惊醒，扭头一看，就见陶老书记正站在车门旁，正仰头看着他。 “你小子都到门口了，还不下来，搁车上琢磨啥呢？” “诶呦，老书记来了......” 田向南见状，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又苦笑着朝老书记示意了一下手上的半个包子。 “那啥，早上起的晚，刚才在路上买了两个包子，想着吃完再进去。” 说着，他又朝跟在陶老书记身旁那位陶家坝公社的周书记打了声招呼。 “周书记也来了......” “田书记......” 对方也笑着回应。 两人这会儿都推着自行车呢，想来也是得到通知来县里开会的。 看着田向南三两口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周书记也忍不住笑着道。 “你慢点开会，时间还早，别把自己给噎着。” 说着，老头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卡车。 “有4个轮子的就是好，刚才我俩老远看见好像是你们大队的车，又看到你坐在里面。” “我还以为你小子架子大，来到门口了也不进去，等着新书记来请你呢。” “哎哟，老书记，你这话说的，寒掺我不是，我哪有那个胆子？” “我看你胆子就挺大，要不然你坐在这里试试，我进去帮你请那位新来的梁书记？” “哈哈哈，这我真不敢......” 说笑了几句之后，三人一起往院里走，等两人停车的时候，田向南就好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对了，老书记，今天这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啊？” “哪有什么章程？” 老书记停好车之后，便带着他们往楼里走，口中随意的道。 “新书记过来了，怎么也得让下面的头头脑脑们认识认识，昨天开会见了县里的领导们，那今天不就得是下面公社的......” “昨天？老书记，你说这位梁书记是昨天来的？” “对呀......？” 老书记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是昨天到的呀，咋的了.....？” “没啥......” 田向南摇了摇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就是随便问问，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上回吴书记来的时候可没有通知我们，田县长过来的时候也没开会，今天可得长长见识。” “有啥可长见识的？” “就是让你们过来认认新来书记的脸，省得人家哪天心血来潮下乡的时候，还被你们当成啥坏人给打出去。” 老书记却是满不在意的道。 “至于上回吴书记来没通知你们开会，是因为你们那会儿还是个生产队，不算是公社级别。” “不过现在你们又加了那么多人，整个大队的产业还发展的这么好，每年给县里出那么多税收，再不叫你们可就不合适了。” “毕竟要是连你们青山大队都没资格来参加会议的话，那其他公社岂不是够没资格了。” “呵呵，老书记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这也才刚有点起色，跟其他公社还差得远呢......”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这种话老书记可以话，他却不能接，何况还是在县委大楼这边。 这要是传到其他公社领导人耳朵里，人家心里能舒服？ 在老书记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大会议室这边。 一进去，田向南的心里顿时就放松了许多。 只见这间大会议室里此刻已经坐了很多人，大都是中年人，老头啥的，看穿着打扮，也明显都是下面公社李的人。 看样子，这次大会还真就像老书记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彼此见面认识的见面会。 “田书记，我们坐这边吧......” 老书记这会儿去台子上找座位，陶家坝周书记则是带着田向南走向了下面的前排。 果然，田向南在这边陶家坝公社的牌子旁边，还真找到了写着青山大队牌子的位置。 两人相挨着坐下，田向南一边随意观察着大屋子里的人，一边与周书记小声的说着闲话。 在这期间，也不断的有人进来找位置坐下。 就在田向南手腕上手表时间指向9:20的时候，大会议室里的门再次被人推开，随后一行人走了进来。 第621章 所谓见面会 随着这一行人走了进来，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会议室，顿时便逐渐安静了下来。 田向南也结束了和周书记的闲谈，抬头看向了台上。 他的目光在逐渐落座的领导们身上一一扫过，这些人他基本都认识。 最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坐在最中间，那一个陌生的年轻面孔上。 想来，这人便应该就是那位在省里颇有一些关系的梁红旗，梁书记了。 说起来，这几天对方的名字，田向南经常会听到，但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对方给田向南的第一感觉，怎么说呢？ 看着还有几分像模像样的。 梁红旗的年纪应该在30岁左右，身形略显瘦，皮肤还挺白净，面颊方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穿着一件类似休闲小西装一样的浅色外套，下身穿着西裤和皮鞋。 单凭这套打扮，初一亮相，便让别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不自觉地集中到他身上。 而且，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初一看到他，便不自觉的感觉到有股亲近的意味。 “啧......” 田向南啧了啧嘴，对初次见面的梁红旗感到有几分意外。 不过想想又挺正常，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官宦之家，从小耳濡目染，又在机关里泡了那么多年，官面上的样子，总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要说能力嘛....... 能很轻松的把胡军踹出轻工局的人，想必还是有些能力的。 就在田向南心里琢磨的时候，台上的会议也已经正式开始了。 先是一位县里的领导出言主持会议，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介绍起了梁红旗的身份。 “这位，是我们木兰县新上任的书记，梁红旗同志......” “哗啦啦啦......” 台下的众人开始鼓掌欢迎。 田向南也跟着鼓掌。 然后又是那位领导巴拉巴拉的一通，简单介绍了一下县里的情况，以及梁红旗的经历，还趁机在话语中夹带了几句私货，顺势拍了个马屁。 “同志们，就是这样，接下来，请梁书记给我们讲两句......” “哗啦啦啦......” 又是一阵掌声。 梁红旗好歹也是机关里混过这么多年的，这么简单的场面自然不在话下，那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既符合主旋律，又让人听得心里舒坦。 嘚啵嘚啵的，说了差不多有小半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田向南认真的听完了全程，只感觉受益良多，可回头脑子一整理，又好像忘了梁书记刚才说的啥？ 他看了看旁边同样神色有些迷茫的周书记，好吧，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 眼瞅着会都开了一个多小时了，台上的梁书记终于在几句总结语之后，结束了讲话。 “哗啦啦啦.......” 又是一阵热闹的掌声，把田向南刚刚升起的几分困意给拍没了。 梁书记讲完之后，台上的几位领导也跟着各自说了几句，随后，便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 这个环节还挺有意思，就是台上的新领导和下面的公社头头们彼此认识一下，公社头头们站出来，主动向台上的梁书记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木兰县不是什么大县，下属的公社也不过只有二十几个，所以介绍的也很快。 再加上从前到后，前面还没起来几个呢，差不多就已经轮到了田向南他们这里。 “梁书记你好，还有县里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们好，我是陶家坝公社的，周长民，现在担任陶家坝公社书记一职。” “我代表我们陶家坝公社，随时欢迎梁书记和县领导到我们那里指导工作。” “嗯......” 台上的梁书记和几位领导点点头，就让周书记给坐下了。 接下来就是田向南。 说实话，这会儿的田向南心里一点都不紧张，而且在这样的氛围下，他心里甚至莫名有那么一丝想笑的感觉。 “梁书记好，各位领导你们好，我不是公社的，我是青山大队的书记，我叫田向南。” 田向南这稍显不一样的介绍，顿时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 这会儿的青山大队也并不是说有多么名声在外，所以即便是一个县里，其他离得远的公社，根本就不知道青山大队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田向南一说自己是青山大队的，就引得很多公社书记们纷纷看了过来，目光各异。 有那相熟的，还彼此小声讨论了几句。 很多人的心里都不由奇怪，怎么一个生产大队书记，也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见面会？ 面对其他人投来的各色目光。田向南的心中倒很是坦然，面带笑容的看着台上的领导们。 “哦，青山大队，我听过你们......” 倒是台上新来的梁书记说的这句话，好似是给田向南解了围。 大家闻言，又都看向了说话的梁书记。 梁红旗一副笑呵呵的神情，看着田向南。 “前两天我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在省里的报纸上，看到了咱们木兰县青山大队的事迹。” “说起来还真的是不容易，单凭一个生产大队，一个电线厂外加其他几个产业，青山大队就能完成除了粮食之外的，副产业年利润上百万的成就，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而且，看报纸上说，这一切还都是在田书记的领导下完成的。” “没想到，咱们今天就能在这里见到了，田书记，你真的很不错。” 梁红旗的这番话一说完，除了少数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之外，其余那些各公社的书记们，纷纷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站在那里的田向南。 除了粮食之外的副产业，年利润上百万是什么概念？ 简单打个比方吧，就拿陶家坝来举例。 陶家坝下属十几个生产队，他们公社除去一年的粮食产出，所有生产队的副产品加起来所产生的效益。 恩，应该是零...... 当然这里是没有算各村村民自己个人的副业产出的，算的只是集体产业。 可惜，陶家坝公社的人多，地也多，各个生产队的人，一年到头忙完春耕秋收之后就等着猫冬了。 单论粮食来看，陶家坝公社生活水平相对还算不错，一年到头各家个户，除了分粮还能分得一些钱。 但其他的就没有了。 这年月，真正能下决心带领大伙儿搞集体企业的生产队，还只是在很少数。 能像青山大队这样，搞出好几种集体产业的，还都搞得红红火火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说，当其他公司的书记们，听说青山大队光搞副产业，一年都能有上百万利润的时候，大伙看田向南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神仙。 可随着梁红旗的下一句话，所有人看向田向南的目光又开始有了变化。 “田书记，报纸上把你们称为东北第一大队，我觉得也名副其实。” “毕竟你们去年除了上缴粮食之外，光财税缴纳就有30多万，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们青山大队的成绩。” “正好，今天在这里，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冒昧的请教一下，想请教田书记，能不能把你们发展的经验，给我们大伙分享一下？” 第622章 讲述经验 上 “能不能把你们发展的经验，给我们大伙分享一下？” “哪有啥经验呀......” 田向南这会儿还站着呢，他也没料到，正搞着见面会上的自我介绍呢，这位新来的梁书记却在自己这里打住了，还说什么发展经验，明显就是想把自己硬拔出头的意思。 再察觉到其他人看着自己的怪异目光，田向南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想赶紧把这事糊弄过去。 “我们就是带着大家伙弄了点副业，多了那么一些收入而已，都是随便弄的，哪有啥经验。” “欸，田书记说这话可就太谦虚了。” 谁知，台上的梁红旗似乎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 “要说种地种粮，那咱这边估计哪个公社都不差，但要说搞集体产业，你们青山大队确实走在了当下的最前头。” “除了粮食之外，一年近百万的副业收益，别说是在咱们市，就算是在整个东三省，你们青山大队也是排头一号的。” “说实话，我这次下来，同样是想看看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情况，跟你们学习学习，看看能不能让其他公社和生产队也这么搞，争取让大家伙都富起来。” “所以，田书记，正好赶上今天这个机会，你就大致的给我们说说吧，在报纸上看到你们的报道之后，我也确实挺好奇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过程。” 梁红旗说着，还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陶老书记。 “老书记，你觉得呢？要不咱就耽误点时间，听田书记给咱们讲讲。” 一旁的陶老书记闻言，有些古怪的看了梁红旗一眼，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整这一出。 不过这事吧，也不算什么大事，新书记过来感兴趣，想问两句也是正常，在这个场合上，他也不可能随意唱反调驳了梁红旗的面子。 再者说，其实在陶老书记心里，对青山大队的发展历程同样也挺好奇，毕竟这两年青山大队窜起的太快了，还就在他眼皮底下。 想了想，老书记也跟着点点头。 “向南同志，既然梁书记都这么说了，那你就简单的说两句。” 听老书记也这么说，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无奈。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情况，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自己或许也可以随机应变一下。 不就是说说青山大队是如何发展的嘛，这种事情说就说呗，就算说给其他人听，其他公社和生产大队也未必能有那个能力去复制。 再说了，随着梁红旗的这一特殊对待，自己所在的青山大队今天也算是出了头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自己先把青山大队的情况说明一下，省得别人在背后暗地里揣测，再引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咳咳......” 于是田向南轻咳了一声，故作斟酌了一下措辞。 “既然梁书记和陶副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 “当然，也不是什么分享经验啥的，就是把我们青山大队的情况，向各位领导还有其他同志简单介绍一下。” “哗啦啦啦.......” 听田向南这么说，台上的梁书记和陶老书记带头鼓起了掌，随后，整个大会议室里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田向南笑着摆了摆手，等到掌声逐渐停歇下来之后，这才叙述道。 “我们青山大队呢，地处于县北郊外大青山和小青山交界处，原本叫林家屯，是在73年下半年的时候，联合搬迁了其他几个小生产队。才成立了青山大队。” “我是74年春耕时下乡的知青，也是在下乡没多久，就竞争成为了我们青山大队的青年队长。” “那个时候，我们大队也是刚刚成立半年多，除了地里耕种之外，大队上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别的产业。” “我记得，也就是74年冬天的时候，我们忙完抢收，分好粮之后，就闲了下来。 ” “我就问我们大队长，我说咱们这儿，除了一年一茬的粮食之外，就没有别的工作了吗？” “那时候大队长告诉我，大队上还有两座砖窑，不过冬天也不能干，砖胚不好弄，要烧也只能烧夏天存下来的砖胚。” “正好也赶巧了，那会儿我们听说那附近的一家工厂要扩建，需要1000多万块砖。” “所以，我就带着我们烧好的红砖，去了工厂那边自荐。” “回去的时候，我带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注意听他说话的各个公社的书记们，摊了摊手。 “大家能猜出来我说的这个好消息和坏消息是什么吗？” 众人闻言沉默，有的人则是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后排的一个有些面生的公社书记忽然大声说了一句。 “不管是啥好消息和坏消息，1000多万块红砖，就算撑死了你们青山大队，你们也烧不出来吧？” “欸，说的对，这位同志的话说到点子上了。” 田向南闻言一咧嘴，还笑着冲说话的那人点了点头，才接着道。 “我带回去的好消息是，我们烧制的红砖，无论是质量还是规格，都符合工厂那边建设的要求。” “但是坏消息是，凭借我们的那两座老旧砖窑，别说是一千多万块砖，就算只承包300万，那都不一定能赶上工厂的建设工期。” “要知道，那可是工厂的扩建工作，我们青山大队就算再想卖红砖挣钱，但是也不敢耽搁这种建设任务。” “那后来是怎么弄的？” 场中的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同志开口了。 到了这会儿，大家都已经能猜到田向南肯定是做成了这笔交易，也用副业给他们挣到了这笔钱，但具体怎么挣的？每个人心里都痒痒的。 “呵呵......” 田向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后来嘛，我就想了个办法，把主意打到了负责工厂建设的那帮技术人员身上，主动邀请他们去我们青山大队的砖窑考察。” “结果嘛，也正如我想的那样，人家对我们的砖窑和产能非常不满意。” 听田向南这么说，在场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冷笑。 可随着他的下一句话，这种冷笑又僵在了这些人的脸上，让他们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却听田向南语气忽然又一转，道。 “然后，工厂那边的技术人员就说他们有最新式的砖窑建设图纸，以及配套的生产方法。” 听到这里，又有人忍不住了，说话的还是先前质疑他们撑死了也烧不出1000万砖的那位同志。 这会儿，这人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颤悠悠的。 “他们？就工厂的那些技术人员？就这么......把图纸和技术交给了你们？” 第623章 讲述经验 下 “人家就这么把新式的砖窑技术和图纸给你们了？” 这位不认识的公社书记，说话的时候嘴里好像含着柠檬，一张嘴就带着满满的酸意。 不光是他，就连在场其他那些公社书记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中，都透露着深深的嫉妒。 “当然不可能了，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好在田向南接下来的回答，让众人的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真就是有那种，看别人吃肉，比杀了他还痛苦的模样....... 就听田向南语气平静的道。 “人家是负责工厂建设的技术人员，跟我们青山大队又没什么关系，砖窑也不是人家的建设任务，哪能平白帮我们做这些。” “这些图纸和新式砖窑配套技术，是我们青山大队......花钱买的！” 田向南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又精神起来，纷纷用灼热的目光看着他。 察觉到了众人眼神中的火热，田向南却是微微一笑。 “想来，大家都很想知道我们青山大队花了多少钱买新式砖窑的技术吧？” 他这话一出，明显看到坐在附近的几个人都微微点头。 就连台上的那位梁红旗梁书记，这会儿都不自觉的伸手扶了下眼镜，笑眯眯的看着田向南。 “哦？不知道田书记和你们青山大队花了多少钱？”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两只手，用两根食指交叉着比出了一个手势。 “十......？” 坐在他身旁的周书记看到田向南的这个手势，嘴里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声，随即脸色大变。 “十.....十.....万？” 随着周书记的这一声，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大家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十指的是十块钱，就算是再简单的技术图纸也不会卖成擦屁股纸的价钱。 可是......10万块.......！！ 这个价格放在这会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天价，甚至足以震得在场大多数人都说不出话来。 10万块钱，是个什么概念啊？ 就拿青山大队来说，当初田向南刚来的那会儿，整个青山大队一年的生产所得，去掉缴公粮和分配到村民手里的粮食，再去掉仓库里储存的一些预备粮。 整个大队账面上能支配的钱，还不到五百块。 就算是把仓库那些储备粮全部都出售掉，换成钱，那他们大队一年的盈余，最多也就两三千块。 就这，还是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 就算是换成一个大一点的生产队，一整年下来的盈余，撑死了也不到5000块钱。 用大队上20年所得的利润，去换那么一套图纸技术......？ 这种事情除了田向南，其他在场众人，谁敢说自己有这样的魄力？ 即便是换了图纸之后，就能接到一个千万红砖的订单，那么相信在场大部分人也是很难做出这种决定。 毕竟烧砖也需要人工，需要成本，而且这么大的动作，谁知道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下面的人会不会反对？ 在场很多人在心里默默盘算完了这一切之后，再次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中，又悄然有了变化。 这小子真有种....！！！ “对，十万块.......” 等大家消化了一会之后，田向南这才笑着肯定了周书记说的答案。 “我们花10万块钱买了新式的砖窑技术，请工厂技术人员帮我们建造，然后达成了工厂这一批1,200万红砖的建造任务。” “总结下来，完成这批红砖用了大半年的功夫，结算之后，刨去图纸的钱，以及工人的工分，大队上总盈余大概2万多.......” “嗤，绕了一大圈，这也没挣多少钱吧......？” 田向南所报出的这个盈余数字，让在场很多人神色愕然，甚至有人忍不住低低的嗤笑出声。 原本大家伙还以为，又花大价钱买图纸，又1000多万块红砖的单子，青山大队这次说不定就一口吃个肥的呢。 结果，干了大半年，挣了2万多....... 是，2万多不少了，比其他大队都强得多。 可是听田向南前面铺垫的这么多，结果就来了这么点盈余...... 这种落差感，怎么说呢？让人听起来感觉就是。 就这.......？ 倒是台上的梁书记眯了眯眼睛，瞥了眼低笑声传出的方向，伸手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后，这才出声道。 “还请你们把田书记说的话听清楚。” “刚才田书记说的是结算了工人的工分所得之后，大队上盈余2万多。” “接下来就请田书记告诉你们，如果算上大队，和他们大队砖厂的工人所得，总共盈余多少？” 田向南闻言挑眉看了梁红旗一眼，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要说总盈余数字的话，那就是大队盈余2万多，而砖厂300多名工人的工资，总共约有.......15万多。” “嘶.......” 田向南这话一出，明显听到身旁的周书记猛的吸了口凉气。 300多人，15万多的工资，那平均下来每个人岂不是有500多？ 大半年的时间，就算8个月，那每个月最起码不得六七十啊？ 这个工资，比县里很多人的工资可都要高的多了....... 还有，大队上的盈余，跟工人个人盈余，那有什么区别？ 说白了，大队就是集体的产物，大队账面上的钱，那就是整个大队所有人的，每个人都有份。 也就是说，光是这1,000万红砖的钱，他们青山大队就挣了17万多，只不过田向南没有把这些钱富在大队上，而是富在了下面村民各家各户身上。 “呼.......” 到了这会儿，周书记再看着田向南心中也没有了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场中的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到了这会儿，大伙似乎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酸吧，那是肯定的，毕竟青山大队赶上了工厂建设的好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谈成了合作，又换到了技术，才挣到这么多钱。 其他公社那边有没有什么工厂，估计也碰不到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么酸酸的想着，很多人又不由得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碰到了这样的机会，自己能有那样的魄力跟田向南干出一模一样的事吗？ 这真的很难说......？ 见场中众人沉默，梁红旗再次敲了敲桌子，笑容满面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你接着说，后来呢？你们就是靠这新砖窑发展起来的吗？” 第624章 坦白家底 “田书记，接着说，你们，就是靠新式砖窑发展起来的吗？” 等大家消化了一会儿之后，台上的梁红旗接着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道。 “毕竟，新式砖窑算是我们青山大队集体产业发展的基础。” “在完成了工厂的红砖任务之后，我们后续出产的红砖也很多，除了有一次林场改建住房卖给他们一批之外，其余的大都堆在那里了。” “毕竟红砖这东西，想卖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卖的，其他各个生产队很多也都有自己的砖窑，产量也够用。” “再后来，我们想着红砖光堆在那里也没办法，于是，干脆就直接用来改进我们大队上自己的住房了。” “这一阶段，持续了有两三年左右，期间也偶尔会卖一些砖到县里，有一些小进项，只能勉强维持着砖窑工人的收支平衡。” 其实田向南的这一段话说的有些保守。 前两年砖厂生产的砖，除了自己建造之外，有小部分都卖到了县里，靠着产量大价格低的特点，着实抢了县砖厂不少生意。 当然，卖砖能挣钱的事，田向南自然不可能大方的告诉他们，万一以后其他公社和大队也都纷纷建起砖厂，那他们的砖还卖给谁去？ “后来大队上的改造也都基本完成了，家家户户都住上了红砖房......” “那时候我就想着，这红砖房都有了，屋子里是不是应该通个电灯？” “毕竟我们整个大队上，除了大队部那边有一条管着电灯和电话的线之外，其他家家户户里还都用着煤油呢。” “可是后来我到咱县里供销社一打听，才发现想要扯电线，装电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们屯子那会儿有700多户，全部装下来的话，怎么也得2万多米电线，这么大的采购量 ，别说是咱们县供销社，就算到市供销社，一次性估计也很难买到。” “那会儿我还纳闷呢，咱们国家报纸上不是天天说都在大力发展水利电力，咱们这边发电所一年能出多少多少电嘛，怎么买个电线这么费劲？” “后来我再一打听，原来是咱们国家的电线电缆厂太少，数遍整个东三省，现在也只有一家沈缆厂。” “我一想这事有门啊，随着以后大伙的日子越来越好，那家家户户不都得用上电灯，干脆我们自己搞个电线厂，以后做电线来卖好了。” “当然，那时候我们啥也不懂，以为干电线厂就跟干什么纺织厂，食品厂一样，想办法把设备买回来，开造就行了。” “毕竟咱连大蘑菇都造出来了，造个电线还不容易吗？” 田向南这话一出，在场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神情，而后跟着点头。 田向南接着往下讲。 “可等我找到轻工局，找了个知道相关方面的技术人员一打听，当时就傻了眼。” “人家跟我说，造电线其实也是个有门槛的技术活，可比纺织厂和食品厂要难的多，最重要的是，生产设备也很贵......” “我问人家买设备需要多少钱？人家就冲我竖起两根手指头。” 田向南说着，还伸出两个手指头冲其他人晃了晃。 “二十万......？” 有人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田向南冲着那人苦笑摇头，两根手指头又向上顶了顶。 “两百万......？” 先前说话那人的声音一下子尖了起来，满是不可置信。 “呵......”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摊手。 “当时，我也被吓得不轻......” “200万，而且还是咱们国产的落后设备，就是沈缆厂那边的......” “嘶......哈！” 这下子众人也不震惊了，看着田向南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都是乡下里的人，200万这个数字，可能很多人一辈子嘴里说话都没用到过。 “不止这样，人家还告诉我说，电线这门技术产业，咱们国家远远要落后外国的水平......” “而要是买沈缆厂的设备的话，那么生产出来的电线，比起外国的，最起码也要差两三个档次。” “你说这我能愿意吗？我肯定不愿意呀，我就问人家专家，想问问国外的设备多少钱？” “可惜......” 田向南说到这儿，再次摊手。 “可惜人专家也不知道.......” “回去之后，我这心里就痒痒的刺挠，真就应了咱们那句老话，越是艰难困苦，我就越是想把这事给弄好，弄清楚。” “从那开始，我们大队就一起找关系，找各种关系，各种门路，最后还真让我们找到了关系，联系上了一家小日子那边的电线厂，还有一家是欧洲的。” “当然，这里另外说一句，关于我们找的什么关系，大家就不用随意打听了，我们电线厂能办起来，这个关系肯定是正常的。” “另外，以后大家要是想办电线厂的话，可以联系我们青山大队，我们同样也会尽力帮你们联系到一些设备。” 听田向南这么说，原本还真有那几个目光闪烁的人，这会儿又都安稳了下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场中没有动静，这才接着说道。 “最后，关系是找到了两个，人家也愿意出售给我们设备，欧洲的那边报价七八百万，而小日子这边的报价是500万。” 大家都安静的听着田向南口中说出的数字，似乎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就没说的了呀，我们肯定选便宜的......” “最后好说歹说，用尽了各种关系人情，从市银行那边贷款了500万，买下了这批设备，办了属于我们省的第一家电线厂，也就是我们大队上的青山电线厂，并开始了培训生产。” 说到最后，田向南还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家刚才刚听梁书记说，我们去年一年的副业盈利上百万，那是因为我们去年砖厂赶上了县里建设改造，卖了一批砖给县里，挣了十几万。” “再加上上一任吴书记帮我们联系了晋省那边的矿务局，帮我们把电线厂出产的第一批电线给卖了出去，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小副业，这才勉强挣了些钱。” “可说句实话，除了上缴的财税以及我们大队工人的工资之外，眼下我们大队的账上也不过就十几万。” “说起来十几万虽然也不少，但是别忘了，我们还欠银行近500万欠款呢.......” 田向南最后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明显感到大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原本那些还有羡慕嫉妒眼神看着他的众人们，此刻大多也都移开了目光，就算偶尔有看过来的几人，眼中也都变成了那种幸灾乐祸的神色。 倒是台上的梁红旗意味不明的看了田向南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也没有开口，反而是对着旁边的陶老书记小声的说了句。 过了一会儿，陶老书记笑着冲田向南摆摆手。 “行了，田书记你先坐下吧，后面的继续介绍......” 第625章 停话与业务员 “额......” 听到老书记的话，田向南有些意外的朝台上看了一眼，随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以为那位梁书记还会接着说些什么呢，没想到这会儿，对方已经看向了下一个起身介绍的公社书记。 人家没有再继续拿他们青山大队的收益来说事，也没有提铜矿冶炼厂啥的，连后续啥分享经验的话也不说了，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原本田向南还想着，要是这位梁书记再提铜矿和冶炼厂啥的，那他就继续诉苦，继续叫穷。 反正他们现在矿场和冶炼厂被军方征用也是事实。 结果，就这......？ 先前梁书记说那话，又是点名他们收益高，又是让他分享经验，明显就有把他们青山大队拔为出头鸟的意思，谁想一下子又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这下子反倒让田向南心里有些不踏实 了，难道真就是那500万的贷款，把这位梁书记也劝退了？ 想到这点，田向南也不由为自己的随机应变点个赞。 没看这500万欠款的事情一出，连身旁的周书记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了。 田向南对此毫不在意，也全当没看到，只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偷眼观察着台上和台下的众人们。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接下来又是台上领导们的表演时间。 尤其是新来的梁书记，又开始说这接下来对县里得一些规划呀，举措呀，还有给下面的公社方方面面订立一些规则呀。 简单来说就是竖个规矩。 就这么听着台上的领导滔滔不绝，田向南这边却是又有些走神了，甚至又开始犯困。 等到又一阵掌声响起，田向南也下意识的跟着鼓掌，这才知道，这场新书记的见面会终于结束了。 中午在县大院食堂这边简单吃了个饭，期间也没闹什么幺蛾子，那位梁书记也没有再主动找田向南说过话，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吃过饭之后，各个参加会议的同志也都开始逐渐散去。 田向南跟周书记打了声招呼，也出了县大院，把卡车调了个头便直接往青山大队返回。 一路无话，他回到屯子里的时候，也才下午2点多。 先是还了车，随后去了大队部，处理了一下大地上近期的一些事情。 虽然他们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毕竟现在小2000号人呢，多少还是有点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他这个书记拿主意。 就这么一坐，安排好几件事，又查阅了一番近期的账本和黄金储量，外面的天色也已经黑了。 回家做饭，吃饭，睡觉，平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同样如此，青山大队似乎并没有因为县里新来了个书记而有什么改变，又进入了平稳发展的阶段。 这几天，田向南一直待在屯子东头，查看着殷家村两个小队的房屋建设进度。 每天没事跟老叔和屯子上的老头说说话，看着一座座红砖小院拔地而起，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免欢喜。 转眼田向南回来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一早又去东边转了一圈，看着这边热火朝天的，随意跟殷老头和老叔他们闲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去电线厂看看。 来到北山电线厂这边的时候，正赶上有两辆卡车在这边装货，准备把生产出来的电线存放到粮库那边。 因为电线厂这边还没建专用的库房，再加上粮库那边地势高，环境干燥，倒是比较适合存储这些。 看到张厂长和谭慧樱桃三人站在车间后门旁边说着什么，田向南便走了过去。 “哟，田书记，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和你说呢......” “怎么了......？” “是这样的，前几天新来的那批知青经过简单培训之后，现在已经可以加入生产了，眼前这批常规格电线，就是他们试生产出来的。” “接下来，我们就得进入正式生产阶段了。” “你这边得赶紧催催电业局那边了，尽快把咱们的电线弄好，生产出电缆，好完成和那几个矿场的交易。” “不然时间拖得长了，说不定人家等不及，又得回到沈缆厂那边了。”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其他还有什么嘛？” 张丽华厂长点了点头。 “另外就是，咱们得赶紧找找客户，不然没有线缆规格要求的话，咱们总不能光生产常规电线吧？” “这个事，我准备让谭慧带着樱桃，今天出去跑一跑看看......” “也，行......” 田向南再次点头。 “我马上回去就帮她们开介绍信和路费支出，其他的还有吗？” 张丽华摇了摇头。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眼下最重要的就这两样。” “行.....” 很干脆的答应下来，田向南也没有耽搁，又跟大伙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回了大队部。 先给樱桃和谭慧开好了介绍信，又让张翠从账上支了一些钱和票。田向南随后拿起电话，准备打电话去电业局那边问问。 可当他拿起电话开始转机的时候，田向南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筒里没有任何反应。 他拿着听筒，又看了看电话后面的连接电线，又再次拨通转机，听筒里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电话线断了......？ 田向南脑中首先冒出的是这个念头，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又或者......？ 他忽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难道是那位钱主任回来了？现在已经开始帮他们改装电话线了？ 想想这都过去几天了，或许还真有可能...... “张翠，张翠.......” 他扬声冲着隔壁屋喊了两声。 “欸，书记，咋的了？” 张翠很快跑了过来。 “电话啥时候打不通的？” 张翠闻言一脸的迷茫。 “不知道啊，这几天也没人用过，难道电话线又让风给刮断了......！” “哦，行，那没事了.......！” 田向南撂下电话，想了想，拿着开好的介绍信和钱，扭头又去了电线厂。 来到这边把情况说了一下，又让谭慧和樱桃回去收拾一下。 他准备等会儿去县里看看，刚好开车把这两位大队长新晋的业务员送去县里坐车。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先前两辆卡车过去卸了货回来，田向南直接留下了一辆，等樱桃和谭慧过来，三人便坐着卡车，晃晃悠悠的出了青山大队。 第626章 个好消息 出青山大队的路上，田向南一路上都在观察着路旁扯着电线的木桩子，一直到了县里，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电线和电话线都一直在电线杆子上挂的好好的。 这样一来，电话打不通，就应该是邮局那边线路的原因了。 到了县里之后，三人分开，田向南开车就近先去了电业局这边。 等他到了，报上两位科长的名字，刚巧，那位后勤副科长李艳今天就在这里。 田向南在办公室里等了没一会儿，李艳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满脸笑容的向他主动伸出了手。 “诶呦，田书记，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还好吧？” “李科长......” 田向南也笑着同对方握了握手，随后故意叫苦道。 “还真不太好，我们现在整个大队都眼巴巴的等着通电呢，工厂也没办法正常生产，我这不是又来你们电业局求援了吗？” “哎哟，那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工作做的不到位，让田书记为难了。” 李艳闻言，也故作一副歉意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笑意不减。 “没办法，为了跟田书记你们的青山电线厂合作，为了达成你们的要求，这些日子我腿都跑细了，好在幸不如命，现在总算能有个不错的结果。” 李艳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哦？” 田向南闻言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装客套了。 “李科长，你的意思是......？” “呵呵......” 李艳伸手捋了一下并肩的长发，笑着道。 “按照田书记的要求，我最近找了好几个跟我们电业局有合作的矿业单位，嘴皮子都磨干了，总算是勉强凑足了份额。” “原本前两天我就打算跟田书记再商讨一下细节的，可是，你们青山大队那边电话好像打不通。” “这不，我还想着这两天去你们那看看情况呢。没想到今天田书记就过来了。” “呵呵，我们那边线路可能出了点问题。我正准备等会儿去邮局那边问问呢......” 田向南先是解释了一句，又连忙追问道。 “李科长，你的意思是？最近就能帮我们青山大队通电了.......” “当然没问题......” 李艳回答的很干脆。 “事实上，任务已经下发到我们局里了，这两天下面的施工队在准备各种耗材，最迟后天就会开始正式施工......” “那可太好了......” 田向南闻言大喜。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青山大队帮忙的，如果有的话，李科长尽管说。” 李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施工方面你们不用担心，都是轻车熟路的，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给你们那边通上电，倒是其他方面......” “哦？李科长有话尽管说......” 田向南表示的也很干脆。 “就是，关于我们双方合作的问题，我们帮你们联系的铜原料，预估最近这两天就能送到你们青山大队。” “而我们需要的电线方面，经过我们商议决定，每个月我们希望从你们那边采购的电线规格是，十规格的2万米，六规格和四规格的分别是4万米。” “哦......” 听到对方对于电线的要求，田向南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电业局这边用的原材料，也就是铺设电线时用的，一般都是十规格的，六规格用的都比较少，除非是在县里，往个人住户家里通电的时候偶尔会用。 但是更小的四规格，这就属于家用电线了，也就能照明带个风扇啥的，电业局这边咋会要这么多施工用不到的家用线？ 难道是为了拿出去卖钱？ “行......” 可是尽管心中疑惑，田向南却也没有多嘴问出来，反而是很痛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毕竟当初双方约定的，每个月电业局这边帮他找50吨铜原料，青山大队可以卖给他们10万米电线。 而且卖给他们的价格是8折，外加一半电费抵扣。 田向南原本还担心他们光要十规格的施工电线的，那样的话，一个月下来就是6万的电费加6万的收益。 这样算起来，青山大队虽然不会亏，但是电费抵扣的额度好像就有些夸张了。 一年就72万，三年就200多万，要是多合作几年，那得用到什么时候去？ 当然，田向南也不是怕抵扣的电费都用不完，他也就是想远了一点，怕以后电费累计的太多，电业局这边别有什么想法。 可现在看来，电业局这边明显还有想弄点小规格电线，给自己单位谋福利的意思。 对此田向南自然很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双赢的合作才能进行的长久。 又跟李艳客套了一会儿，确定了这两天施工队就会下乡之后，田向南这才满意的离去。 电业局这边搞定了，他希望邮局那边能给自己一个好消息。 到了邮局这边，找上班的人一问，那位钱主任还是没有回来。 田向南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办法，转而又问起了青山大队那边线路的问题。 可这一问之下，他的心中顿时又高兴起来。 因为邮局这边的人帮他查了一下，说是上面已经下了通知，近期会给他们青山大队进行电话及线路改造，这也是电话线路暂时无法使用的原因。 换句话来说，青山大队的电话线路可能也会在近期更换。 毫无疑问，这应该也是那位钱主任要回来的原因。 得到了回复之后，田向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邮局。 到县里一连得到了两个好消息，田向南开车回去的路上，心情都无比舒畅。 回到屯子里，先去了电线厂，把即将通电和多一条原料渠道的好消息告诉了张丽华，田向南又兴冲冲的还了车，去殷家村工地溜达去了。 接下来又过了两天，正如李艳所说的那样，施工队已经从县郊开始施工，正开始沿途将电线往青山大队这边铺设。 田向南得到消息的时候，又连忙开车去了县郊那边。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以前他顾虑的那个，把变压器放在陶家坝路口的后续隐患。 上一回见到李艳的时候，听到好消息光顾着高兴了，一时还真忘了说这个事。 这一次，他准备过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 第627章 顾虑与线缆 田向南开车赶到现郊外这边电线施工队的时候，正好又碰到了一位熟人。 这位，也是田向南上次在县里办公室跟电业局谈合作的时候，碰到的那一位技术科科长，姓杨。 田向南到这里的时候，这位杨科长正戴着安全帽给施工队分派活计呢。 “吱.......” 田向南在一旁停下车，然后笑呵呵的凑了过来。 “诶呦，杨科长，你这还亲自指挥呢？亲临一线啊这是.......” 杨科长闻声回头，见到田向南，也不由的笑了。 “哟，田书记，好久不见，咋？你这是要来监工吗......？” “那我可不敢，咱也不能外行指导内行不是.......” 田向南笑着开了句玩笑，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杨科长和他身旁几个看起来就是施工小头头的人都分别散了一圈。 等到都各自点起火，一起吞云吐雾的时候，田向南这才又笑着问了句。 “杨科长，从这儿到我们那距离可不近呢，还真是辛苦各位同志了......” 说着，他还大声冲着其他施工人员招呼了一声。 “辛苦各位了，回头等电线通到我们大队的时候，我让人杀一头猪，好好请同志们喝顿大酒。” “好......！！” “太好了....！” 随着田向南的这句话，原本正低头忙碌的那些工人们，顿时都高兴地应和起来。 就连杨科长在愕然之后，都忍不住笑着冲田向南竖了个大拇指。 “田书记大气......” “嘿嘿......” 见杨科长这会儿也挺闲，田向南也就笑着跟他闲扯起来。 扯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状似无意的说了句。 “哦，对了，杨科长，我以前在报纸上偶尔听说过有哪哪有抢电的行为？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杨科长闻言一愣，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倒是也听说过，有些地方有这么个情况。” “但那一般都是在中原发达地区，有的地方电力总量少，供电不足，两个用电单位就会分时段用......” “当然也有能更狠一点的，直接断了别人单位的电，自己用，为此也闹出一些事的。” “不过咱们这边不会，咱们这边发电量足，不缺电，暂时还没出过那种现象。” “呵呵......” 田向南闻言附和的笑了笑，只是心中感叹。 这不是电量足不足的问题，而是生活水平的问题。 眼下能用得起电的，即便是在城市里，家里能有几个用电的东西。 除了能有个电灯，好一点的有个电风扇，其他还能有啥，能有台黑白电视机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是你再等10年看看，电风扇基本上家家都有，家庭好一点的，吊扇，落地扇，电视机。冰箱，甚至于空调，大彩电，洗衣机...... 到那个时候，家家户户，乃至一个村子的电，还够用吗？ 现在还只是偶尔有单位之间抢电，等到那时候家家户户电不够用的时候，就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抢电行为了。 可这一切田向南也没法说，他总不能说现在够，10多年后肯定不够用吧。 想着，田向南只能稍微转换了一下话题。 “我听说这线路太远，中间要装个变压器.....？” “对......” 杨科长叼着烟点头。 “距离确实有点远，你们那还是工业线，确实得装个大变压器，不然到你们那里电压不一定够，还不稳定。” “哦，这样啊......” 田向南顺嘴问下去。 “那到时候变压器会装在哪里？” 杨科长想了想，才道。 “上次陶家坝那边好像也跟电业局申请过这两年通电的事，这个变压器要装的话，估计可能会装到陶家坝的那个路口。” 田向南闻言脸颊一抽。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斟酌了一下词语，田向南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故作随意的指着旁边那些正从卡车上抬线卷下来的工人道。 “给我们铺的就是那种电线吧，这种电线能够我们用不？我们那除了电线厂之外，可是还有一个冶炼厂和矿场的。” “你们还有冶炼厂和矿场？” 杨科长闻言满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扯了扯嘴角，也有些为难道。 “你要说只是电线厂和冶炼厂也就算了，两个小规模的厂子应该没啥问题，要是再加一个矿场，那可就说不准了。” “哦......？” 田向南闻言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几年后偷电隐患的事还没解除了，自己这边通的电都不一定够用，这还怎么搞啊？ 于是他连忙对着杨科长问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能弄再粗一点的线呢？” 杨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现在给你们铺设的这种已经算是最大规格的工业线了，再粗，那就是电缆线了。” 还不等田向南开口，杨科长就接着道。 “你们要是想铺设电缆线的话，那就不是我们县里这边能做主的了，最起码得到市里或省级去申请。” “而且，单是你们一个大队去申请的话，估计很难能批得下来.......即便是能批，那这个流程最快也要三四个月，最慢的话，估计得等个一年半年。” 说到最后，杨科长意有所指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你们能等吗......？” 那.....肯定是没办法等的。 田向南也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呵呵......” 杨科长见状却是笑着安慰道。 “你们那的情况我也听说过，冶炼厂也没几处要用电的地方，单就一个电线厂和村民家用，眼下也是够了的。” “真要是以后你们那几个厂子里再添新设备，你也可以先跟上面申请啊，等啥时候改线缆审批下来之后，你们再增加就是了......” 田向南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变压器设在哪也就无所谓了，毕竟以后他们肯定还是要换的。 得，这是不是也算是勉强解决了田向南心中顾虑的那个事？ 田向南苦中作乐的想着。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从县城那边的大路上有辆自行车骑了过来。 骑车的那人是从旁边路过的，原本都过去了，可那人无意间扭头看到了旁边的田向南，连忙刹住了车，又掉头跑了过来。 “田书记......？” 田向南闻声回头，发现身后骑坐在自行车上的那人，正是前两天在县大院门口，替田庆国给自己传话的那个办公室小刘。 “哦？小刘同志，你怎么来了？” 第628章 落成与田归 “小刘同志，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田向南有些惊讶。 “难道，是田县长回来了？” 小刘却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杨科长。 “没有，是田县长说，想给你打个电话的，却一直打不通。于是就让我来看看什么情况。” “田县长那边，可能还要学习几天......” “哦，没事......” 田向南闻言不在意的道。 “是我们那边最近电话线路要改造，所以暂时就给停了，回头有时间，我再给他打吧......” “对了，县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情况？” 田向南回答了之后，还顺嘴问了一句。 他也有些好奇，那位梁书记最近在干嘛呢？ 原本对于梁红旗下来的事，他还是有些顾忌的，没想到就那天开了个会之后就没动静了，也没有像前面书记领导啥的，下来视察一下，这让一直都受县里领导重视的青山大队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小刘闻言似乎想了想，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也没啥动静，梁书记现在还住在招待所里呢，每天上班也就是偶尔给各部门的开个会啥的，其他就没什么了。”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 “行，那你就先回去吧，下次田县长再来电话，就说我们这里一切都好。” 小刘也没再说什么，打了个招呼之后又骑上车子回去了。 田向南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了想，又继续着和杨科长先前的话题。 “杨科长，你先前说陶家坝这两年也要申请通电了？” 杨科长点了点头。 “还有，你先前说，这个电线的功率都不一定够我们青山大队用的，如果把变压器坐落在陶家坝路口，那到时候会不会直接从变压器厂分流线路过去。” “要是从这里分流的话，剩下的这个电力，是不是就更不够我们用的了？”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问题，杨科长挑了挑眉，想了想才点头道。 “田书记，要照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 “我听说陶家坝那边十几个生产队呢，真要是全部铺设下来，也确实有不小的影响。” “那这个变压器能不能换个地方？或者是，单独给陶家坝那边再铺设一条线路？” 田向南趁机问道。 杨科长闻言嘴角不由扯了扯，随后，在田向南期待的目光中，苦笑了一声道。 “单独铺设线路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你们这边已经有一条线了。” “不过给变压器换个地方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要是把变压器的位置换了，从变压器前面分流过去，那以后对你们那边的影响，说不定能小点。” “要不回头我看一下，把变压器往前面移一移，我记得，前面靠近小青山那边应该还有两个生产队吧，要不，把变压器放在那个路口？” “额......” 田向南被他的建议一下子给噎住了。 因为杨科长说的那个地方就是东岗村和北溪村的那个路口。 开玩笑，眼下那两个生产队的人不知道有多恨他们青山大队呢，要是把变压器放到那边，以后再给他们分流...... 靠....... 田向南仔细考虑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也觉得放在陶家坝这边路口挺好.......” 毕竟经过陈金斗他们那些事之后，田向南实在是不想跟那两个生产队的人再有啥牵扯，想来想去，还是放在陶家坝这边安全点。 至于以后用电的问题，田向南打算回头这边电路竣工的时候，就找杨科长好好唠唠，看看申请电缆是个什么流程。 大不了以后电路出问题了，再单独开一条电缆线。 在这边待了一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田向南才回去，带来的几盒香烟都散光了。 第二天依旧如此，田向南上午过来，弄点香烟水果啥的，与工人们散散，顺便唠唠嗑，然后下午回去。 其实他们这铺设线路也算是挺简单的事，就是在他们原来拉电线的木桩子上，重新铺设几条线路。 只有偶尔碰到木桩子腐朽或者破败的不能用的，才会换一根新的。 所以整体下来，青山大队的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是施工进度还是非常快的。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线路就已经铺设到青山大队的屯子里了。 田向南也实现了他的承诺，让大队杀了一头猪，中午整了顿杀猪菜，给那些电业局施工的同志们。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两天，到了第7天下午，总算把屯子里和北山电线厂那边的电线都已经铺设完毕。 此刻，在青山大队的北边屯子口，正坐落着一台小型变压器，分流着往屯子里去的家用电，和电线厂那边的工业电。 然后最近还会有几名电业局的电工常驻在这里，从这里把电线分流到屯子里，给家家户户都通上电线。 这一忙碌下来，差不多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电线厂那边，在工业电的支持下，很多半自动生产设备这会儿都已经开始全力运转。 产量直接是以前手工生产的两倍多，接近三倍。 只是短短的几天，在工人熟悉之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等会他们先前联系好的那几家矿厂需要的电线电缆都给生产了出来。 当然，在这个生产基础上，原材料的消耗也一下子提升了几倍。 好在电业局那边帮他们找的原材料也已经送到，几家矿厂的原材料也已经在路上，张丽华简单算了算。光是这三条原材料的渠道，也足够他们一个月的生产所需。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这天，李艳也来了青山大队，由田向南陪同着她正在参观着电线厂的生产呢。 参观完车间之后，在田向南的陪同下，还准备去参观一下他们的冶炼厂。 就在两人刚走出电线厂的时候，天下来扫眼间，远远的就看到小青山那边来了一辆吉普车，带着烟尘快速的朝着屯子驶来。 田向南驻足观望，等来的近了些，那辆吉普车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田向南，原本打算进屯子的车辆一拐弯，又直接朝他开了过来。 “吱......” 等吉普车在两人身前停下，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那人，田向南顿时就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 “哟，田县长这次学习回来了？” 可是面对田向南的调侃，田庆国的脸上却没有笑模样，脸色反而是有些阴沉，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艳。 田向南似乎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连忙给他做了介绍。 “这位是电业局后勤的李艳，李副科长.......” 田庆国这才笑着跟李艳握了握手。 “你好，李艳同志......” “你好，田县长......” 等简单打过招呼之后，田庆国就转头看着田向南，意有所指的说了句。 “你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屯子里？” 第629章 带来坏消息 “你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屯子里？” 田向南被他一句话问的莫名其妙的，嘴上下意识的回答道。 “对呀，不在屯子里我还能去哪？” 田庆国皱了皱眉，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怒其不争。 “你就没多到县里转转？” 这会儿，还不等田向南在说什么，旁边的李燕似乎意识到两人有话要说，于是，便笑着说了句。 “田县长，田书记，我忽然想起先前还有一些问题忘记向张厂长请教了，这样，你们聊，我再去问问。” 说着，冲两人笑了笑，干脆的转身离去。 两人也笑着回应，回过头之后，田向南似乎就有些回过味来了，看着田庆国道。 “咋了？县里是出啥事了吗？” “唉......” 田庆国只是叹了口气，脸上还净带着几分苦恼。 田向南见状皱眉，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支，又给两人点上了，这才接着问道。 “到底是啥情况？你先说说呗。” 田庆国吐出一口烟，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 “这一次去市里的学习，其实也不是梁红旗赶过去的，而是我自己也想去。”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田向南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诧异。 “呵......” 田庆国扯了扯嘴角。 “简单来说吧，这一次去市里参加的是一个进阶班，只要去培训一段日子，基本上过不了多久，就能升一级。” “哦？” 田向南脸上更显惊讶了。 “这么好的机会，是梁红旗让给你的？” “算是吧......” 田庆国叹了口气。 “原本确实是梁家的名额，不过梁红旗把轻工局的事干砸了，举报的事也被人扒了出来，名声不太好听，有这名额也没用，于是，就躲了下来。” “我原本也知道，他把这个名字让出来没安好心......” 田庆国咧嘴苦笑，语气也带着几分懊悔。 “不过我想着，他一个被发配下来的，就算想要找啥便宜，也得先老实几天，熟悉熟悉情况再说......” “反正也就是去半个月，我还在县里留着人看着他，估计也翻不起啥浪花来......” “等我培训回来之后，我再跟他慢慢玩......” “可谁想到.......” 田庆国说到最后，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狠狠吐了口烟道。 “这回梁红旗身边，有高人啊......” “你啥意思......？” 田向南听了个大概，培训不培训啥的好说，既然是对田庆国有利，他这样选择，那也无可厚非。 不过听田庆国这个意思，梁红旗已经出招了？ 田庆国又叹了口气。 “那梁红旗自从过来之后一直住在招待所里，县里的人也告诉我了，开始我也没太在意。” “我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是为了享福，才住在招待所里，谁知道他是为了打坏主意。” “啥坏主意.....？”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啥事你说清楚......” “这事也怨我，确实太小看梁红旗这小子了。” 田庆国看着田向南，脸上带着几分惭愧。 “你们前段时间不是上了报纸嘛，然后咱们省包括邻省很多人和单位看到后，有很多有这方面需求的人，都想联系你们。” “可是这一段时间，你们这里的电话也联系不上啊，于是真正想买电线，或者有很急需求的，就直接联系了咱们县里。” “这段时间很多外面来的想跟你们合作的单位和人，基本上都是县里接待的，就连需求的单子，也是县里面帮你们谈的。” “就我知道的，现在已经谈成的订单都有二三十家了，正在接洽的更多。”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田庆国。 “你说县里帮我们接了很多订单？这新来的梁书记，能这么好心？” 尽管知道这中间肯定有啥猫腻，但田向南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问了一句。 “呵......” 田庆国咧嘴露出一个冷笑，接着说道。 “就在今天上午，县里开了一个会，我回来的晚，没能参加上，也没有叫你去。” “会议的大致内容是，县里打算单独成立一个电气接洽小组，就是专门用来负责帮你们青山大队电线厂寻找客户，接取订单，还有电线销售。” 田向南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 “帮我们找订单？这么客气？ ” 田庆国没理会他难看的脸色，又继续往下说。 “简单来说，就是由县里组织，以后由你们青山大队电线厂负责生产，而县里负责帮你们寻找客户和销售。” “把销售这一块交给县里来做，以人员和销售渠道来入股你们的青山电线厂，占股50%。” “我去他大爷的，谁稀罕啊，我说咋这么好心呢，想的倒挺美......？” 田向南忍不住直接骂了一声。 “我这个青山大队的书记都不知道这回事？他们自己就说了算了？行，主意打的挺好，回头我看他们上哪拿这50%去......？” “呼......” 田庆国把手上的烟头丢在脚底下碾灭，看着田向南骂了几句，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之后，这才说道。 “我也是刚刚回来，从得到这个会议内容之后，就直接过来了，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弄......” “有啥不好弄的......？”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 “咋的，我不给钱，他们还能敢抢？” “上一个吴书记不也是给我们介绍销售渠道嘛，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 田庆国这会儿的的面色也很不好看。 “这次，跟上次那个姓吴的不一样，那姓吴的是给自己捞好处，而梁红旗是以县里的名义入股......” “他的这一次算是阳谋，以县里的名义帮你们联系客户销路，把要来你们这里的客户基本上都抓住了。” “再说了，县里毕竟是你们上级，上级主动帮你们负责产品销售的问题，主动帮你们创造利益，从明面上，这属于帮扶行为，谁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梁红旗这一次的想法明显说动了很多人，是把包括县里的很多人捆绑在一起，帮他们，也是帮整个县里争取利益，你要是拒绝的话，将面临的，说不定就是整个县的压力。” “毕竟你们青山电县厂的利益实在太大了，县里有些人原本就很眼红，这一次也算是联合在一起，逮到机会了......” “而且，他们这一次可以说是把有意向的客户都抓在手里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以后你们再想找客户，只能自己从更远的地方找。”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你们找回来了，到时候你们找的客户，又能不能过县里的这一关？” 第630章 电话的蹊跷 “什么叫不能过县里的那一关？” 田向南闻言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咋的，大不了你们联系的那些客户我不要了，我自己找的客户，你们县里还能管得着不成？” 田庆国却是叹了口气，看着田向南，神色认真的道。 “真就严格意义上来说，县里，还真能管得着。” “因为以前上面曾经下达过一些类似的文件，说，身为上级领导部门，有责任和义务帮扶下级产业。” “就帮扶这两个字，还有专门的注解，意思大概就是，为产业解决难题，协助产业发展，帮助产业掌控发展方向。” “光凭这一条，县里就可以说是主动帮你们解决产品销售问题，协助你们扩大产业利益。” “至于你自己找的产品客户，县里甚至都可以说，你们寻找的客源不符合未来产品发展方向，进而想办法阻挠你们的交易。” “我草......” 田向南一时都有些惊了，嘴里还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们这什么上级也太不要脸了吧？这不是耍流氓吗？真就是官字两张口呗......？” “呵......” 听到他的吐槽，田庆国也只是无奈苦笑。 “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贪小便宜，也不至于让梁红旗钻了这么个空子。”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居然能想到入股这个办法。” 见到田庆国这有些沮丧的模样，田向南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怎么？按照你的意思，我们青山大队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呗？就只能任人宰割？” 田庆国闻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的点点头。 “来到一路上我也在想，眼下的情况确实很麻烦，我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 “县里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以后你们青山大队的电线要想卖出去，也只能跟县里合作。” “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股份比例上，你们可以再争取一下。” 田向南都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咋的？县里说入股就入股，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钱吗？上面也不管管？” “还说的好听，帮扶我们？帮扶我们啥了？眼下县里联系的那些人还不是我们上报，人家主动找上来的？” “再说了，真要是想帮扶我们，就直接把客户带到我们这儿来，我们自己跟人家谈，凭什么让县里入股？” “无非就是看我们电线厂挣钱了，想跟着捞点，凭什么？我们每年也不少交税，实在不行，我就到市里面去闹，我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能说理的地方了......” “呼......” 见田向南一脸愤慨，田庆国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烟，分给两人点上。 等到一支烟过半，眼看田向南也跟着冷静下来之后，田庆国这才低声说道。 “没用的.......” “入股这种事情，县里面做的一点毛病也没有，即便是报上去了，上面估计也是乐见其成。” “说句难听话，你们这终究只是一个生产大队的集体企业，一个农民大队搞电线电缆这种技术轻工企业，上面也怕你们行差踏错，巴不得由你们县里进行主导。” “呵......” 田向南闻言冷笑。 “看不起我们这些地里的泥腿子，怕我们搞不好企业......？” “还以县里为主导？县里要真有那能耐，这电线厂就不是开在我们青山大队了。” “我田向南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就让县里面可劲折腾吧，入股的事想都别想，哪怕我生产出来的电线电缆放在仓库里放烂，哪怕我的设备放在那里落灰，他们也别想占一毛钱的便宜。” 田庆国闻言惊愕，看着田向南那一脸的决绝，心中更觉得愧疚了。 “向南，你先不要有这么大的对抗心理，真要这么做的话，你给上面留下的印象可就更差了。” “到时候不光县里，就连市里的领导知道后，肯定都会对你有意见。” “怎么？放着好好的产品不往外卖？宁愿不挣钱，也不愿意接受县里的领导？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明显就是搞小山头，小军阀思想.......” “你一个生产大队的书记，还得啥事都得听你说了算呗？县里的领导也得听你的？” “印象差就印象差呗，我也没打算再往上升，实在不行，让上面把我这个大队书记给撤了。”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县里想算计我们，没门，我就算把我们的电线厂关了，卖设备还贷款，也不可能让县里占股......” 田向南的嘴依旧硬的不行。 “行了，没事你就先回县里吧，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好好琢磨琢磨。” “那.....行吧.....！” 知道田向南这会儿心里烦躁，田庆国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自己又上车走了。 田向南的目光随着吉普车逐渐远去，原本愤怒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到了这会儿，他的心里反而没在想县里要入股的事，而是想的另外一件事。 县里面是怎么把他们那些客户给抢走的？ 明明那些客户是他们登报以后才吸引过来的，然后人家过来的时候，联系不上他们这边，所以只能联系县里。 电话......！！ 田向南这会儿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们青山大队的电话到现在已经停了半个多月了。 原本他还以为是电话检修，给他们换新的交换机，所以田向南刚开始也没在意。 可是这么久的时间，田向南也去邮局问过两回，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然后也就只能继续等待着。 现在，再结合县里抢客户这件事情一联想，估计他们电话停机背后，恐怕还真有点啥猫腻。 “田书记......？” 就在这时，田向南的身后响起李艳的声音。 “田书记，这边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这边就准备先回去了。” “哦.....？” 田向南想了想，随后笑着道。 “李科长，那我跟你一起吧，刚好我也得去县里办点事。” “行......” 李艳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 由于李燕是骑自行车过来的，所以田向南这一次去县里也没有开卡车，而是同样从大地上借了一辆自行车，跟着李艳一起回县里。 回县城的路上，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就对着李艳问道。 “李科长，我们这边通电施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阻力？比如说县里有人给你们打招呼，干涉施工进度之类的？” “额......” 第631章 找钱主任 “额......” 听到田向南这莫名奇妙的问题，李艳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田书记说笑了，就我知道的，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 “哦......” 田向南想了想，倒也是。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田向南心里已经有猜测，他们这里的电话之所以停机了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县里那边搞的鬼。 要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在通电的问题上，县里那边有没有也搞鬼呢？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 真要是县里搞他们的电话还好说，可能就是为了让他们这里无法与外界联系，县里顺便接手那些闻讯而来的客户。 但是在电路方面，县里估计也巴不得他们青山大地早日通上电，早点让电线厂加大生产。 所以，即便是县里真的在背后搞鬼，也不会在电路的问题上捣乱。 于是接下来，田向南也没有再问什么了。 两人骑车到了县里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田向南原本还想去邮局再问问呢，不过转念一想，直接这么去问的话，得到的结果说不定还是跟前面一样。 这事要真想弄清楚的话，关键还得找对人。 想了想，他就直接去了县大院这边。 进了大院，停车，上楼，找到田庆国的办公室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田庆国这会儿也是刚回来，屁股还没怎么坐热呢，同样也在发愁，考虑着眼下的这件事。 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刚准备说话，发现进来的是田向南，顿时满脸诧异。 “你怎么又过来了？” 田向南随手带上房门，也顾不得跟他客气，顺嘴回答道。 “有件事情想先弄清楚......” 说着，他直接来到了田庆国的桌前。 “你说，我们那边的电话为什么一直停机到现在？会不会是梁红旗那边搞的鬼？” 田庆国闻言一愣，随即眼眸睁大，嘶了一声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先前我光想着那个会的事了，还真忘了这一茬。” “你们这电话停机停的也太巧了......” “我打电话查查......” 说到这里，田庆国就伸手准备拿桌上的电话，手摸到话筒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是回忆了一番，才跟着道。 “我记得，当初你跟那位钱主任谈电话改造的时候。还有另外一家县里的企业，是.....” “县纺织厂.......” 田向南接口道。 田庆国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话筒。 “你好，帮我接县纺织厂.......” 没多久，对面就传来了声音。 “欸，是县纺织厂吗？我这边县大院的，我听说，前几天你们那里的电话线路改造了？” “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田庆国只是听着话筒那边说了几句，随后便直接撂下了电话，抬头对着田向南说了句。 “县纺织厂那边，一个多星期之前，就已经完成电话线路改机了，现在，他们可以直接接打国内线。” “咚......” 田向南闻言一拳捶在两人面前的办公桌上，满脸的恼火。 “我草了，还真是这样啊......” 田庆国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 “会不会是，还没弄到你们那边？” “呵......”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 “真要是没弄到我们那里，为啥那么早就给我们停机，这都停了半个多月了。” “不行，我得去找那个姓钱的，拿了我们的美金，还给我们搞这一出......” 他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等会儿......” 田庆国却是又叫住了他。 “真要像你说的，是邮局那边搞的鬼，我估计你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田向南闻言皱眉，觉得田庆国说的倒也很有可能，于是就停下了脚步。 田庆国想了想道。 “这样，我记得我们综合办的周副主任好像跟那位钱主任关系不错，上次，就是他把人介绍过来的。” “我去帮你问一下。” 说着，田庆国也没耽搁，直接出了办公室，亲自去问去了。 等了也就十几分钟，田庆国便脚步匆匆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问到了，这是那位钱主任家的地址。” 田向南闻言刚要伸手去接，田庆国却是一抬手，看着他道。 “真要是见到人的话，注意一下谈话的方式与态度，有时候，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听到田庆国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田向南原本心中涌起的怒气与憋闷感，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田向南伸手拿过那张纸条，冲着田庆国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行，我知道了......” 从下楼，到走到停车的地方，一段路走下来，田向南的心情也愈发平静。 这样背地里被人暗自捣鬼，要说他心里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田庆国先前那话说的也对，都是成年人，有时候，不能光凭情绪喜好去做事情。 眼下最关键的，是搞清楚其中的事情，并解决这件事。 哪怕现在恢复电话也无法挽回那些客户，但是最起码后面还有上报的机会，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客户联系他们，另外，也可以及时跟县里田庆国这边交换消息。 田庆国给的地址，就位于邮局后面两条街以外的，一个胡同里的大院子。 从这地处位置就可以看出，这里很大概率是邮局职工的家属院。 要不咋说无巧不成书呢？ 田向南这边推着自行车，一路询问着，刚找到这处大院的门口，正巧看到那位胖胖的钱主任，推着自行车从院里出来，两人直接来了个脸对脸，都是一愣。 看着对面一脸惊愕的胖子，田向南不由笑了起来，率先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诶呦，钱主任，好久不见了，您这是从京城回来了？又准备出差？” “额......呵呵，田书记......那啥，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你看，还真是巧啊，我这也是刚出差回来，正准备去单位看看呢，没想到就在这儿碰见了。” “田书记你这是......？” “哦，我这也没啥事，就在县里溜达溜达。” “这不，刚才溜达到县纺织厂那边，我心里还琢磨呢，我说这纺织厂这边的线路都改造好了，啥时候轮到我们青山大队呀？” “等了这么久也没信儿.......难不成是我们那一笔美金打水漂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面前的这位钱胖子钱主任顿时一脸尴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一时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第632章 道出实情 看着面前神色尴尬，讷讷无言的钱胖子，田向南心里的火气一股股的往上涌。 其实田向南原本也是没打算说难听话的，也是准备过来看看，要能找到人之后，看能不能商量一下。 可一来到就碰到了钱胖子不说，这家伙还满嘴没一句实话，他随便给个话头，人家还就真就顺着往下说。 啥叫出差刚回来？ 哦，你这要刚回来，那纺织厂的电话是谁给弄的？ 同样都出了钱，当初田向南的钱给的那么干脆，还是外汇，结果你人回来了，就给整这一出？ 换谁，谁不生气。 就这么被田向南堵在大门口，过往的人跟钱胖子打招呼，还顺道都好奇的看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二人。 眼看田向南没有让开的意思，钱胖子的脸色变幻了一阵，最后也只能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田书记，这样，先去我家里坐坐，我再跟你好好说一下。” 看着钱胖子脸上带着的几分尴尬神色，田向南终究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点了点头。 两人又进了身后的大院子，停好车，钱胖子带着他来到1楼靠东头的一间挺宽敞的两居室。 掏出钥匙开了门，把田向南请了进去，钱胖子又忙前忙后的给田向南倒茶。 “好了，钱主任，不用忙活了，先坐下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唉......” 钱胖子叹了口气，又顺手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到两人面前的矮桌上，又给田向南让了一支烟。 等到两人都各自点上，烟雾飘渺中，钱胖子这才苦着脸道。 “田书记，这事，确实是我老钱对不住你......” 田向南看了看他，想了想，就直接问了句。 “是我们县里给你打招呼了？” 钱胖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嗤笑。 “我们邮局又不归你们县里管，谁能跟我打招呼？” 田向南闻言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明白过来。 听钱胖子这意思，肯定是更上面的人，跟他们的县邮局上级打的招呼。 手伸的还真tm够长的...... 田向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又看着面前的钱主任道。 “钱主任，你就说，啥时候能给我们回复通话.......” 听他这么问，钱胖子脸上的苦涩神情似乎又更浓郁了几分，眼神有些闪躲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田书记，这事，我是真的没办法.......” “你看......” 他说着，伸手指着客厅的一角。 “这是你们买的那部交换机，我到现在都没敢让人去装呢，我也没脸去装啊，” “实在不行，你把这机子拿回去，等啥时候能用了，再.......” 田向南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一个大箱子，眼中的憋屈与怒火几乎难以压制。 这要是换成他上一世年轻时的脾气，说不定都会直接起身，把那里面的东西砸个稀巴烂，也不会再留给邮局。 可现在终归不同，那样冲动的做法也没有任何好处。 真要是把那东西砸了，那么跟邮局的关系，就算是彻底闹僵了，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深深的吸了口烟，借助尼古丁的苦涩，让脑子冷静下来。 随后田向南勉强挤出笑容，看着面前的钱胖子。 “钱主任，这东西我带回去能有什么用？还是留在你们这里最实在，而且你也不要想太多，尽快把它安装上去，物尽其用。” “当然，也别忘了。把当初答应我们的通信缺口留给我们。” 听到田向南的话，钱胖子微微挑眉，眼神满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钱胖子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田书记说的是，回头我就让人拿去装上调试，你们放心，答应给你们的装机数，到时候肯定不会少。” “嗯.......” 田向南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声道。 “钱主任，我们这件事也请你帮帮忙，毕竟以我们青山大队现在的发展情况，长时间不跟外界联系，是肯定不行的.......” “这个.......” 钱胖子闻言微微吸了口气，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点头。 “田书记，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并不在我们邮局这边，肯定是在其他。” “如果你们能早点想办法把问题解决，那我们这边，回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胖子的语气一转，咬牙道。 “当然，我这边也会尽量帮你们想想办法，毕竟，转换线路也不可能拖太长时间，肯定是要给你们恢复的。” “不过，如果只是我这边想办法的话，那我估计，就算最快也得再等个10天半个月，才能给你们恢复好。” “那就多谢钱主任了.......” 听到钱胖子的保证，田向南的心情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最起码这一趟也没算白来。 能在10天半个月内恢复通话的话，晚是肯定晚了点，但那也比没有强。 钱胖子有句话说的没错，电话停机这件事情，最主要的源头并不是在邮局这边。 双方谈妥之后，彼此间的气氛也算是缓和下来。田向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提出了告辞。 从这里离开之后，田向南骑着自行车，穿过县里，往青山大队回返。 虽然跟钱胖子这里说好了，谈的结果也算是还能接受，但你要说心里不憋屈，那肯定是假的。 田向南甚至都有种找个办法，搞一搞邮局那边的念头。 别的不说，他们那里的矿场和冶炼厂可是驻扎有军队呢，随便操作一些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借他们青山大队通信不便的问题，搞邮局一下，估计也够他们受的。 毕竟啥事牵扯到军方，那都不是小问题。 可是一路上，田向南仔细考虑了一下，又否定了这个报复的念头。 一来这事操作起来太麻烦，拿军方做文章的事情，隐患太大，而且也太刻意了，工厂那边也不是傻子，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即便是事情成了，也容易影响青山大队和工厂那边的关系。 第二就是，即便是事成以后，邮局这边吃了挂落，说不定被推出来的还是钱胖子。 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考虑了一番之后，田向南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电话的事情现在就只能这样，眼下更该着重考虑的，还是县里入股的那件事。 这事可不太好解决....... 田向南一边想着，一边蹬着自行车。 等他上了县郊的大路，一抬头，忽然就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辆吉普车，正晃悠悠的开着。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不由挑了挑眉。 这条路能通往的方向只有陶家坝，东岗村，北溪村，还有最里面的青山大队。 难道，是去他们青山大队的？ 田向南心中一紧，脚下也发了力，追了上去。 第633章 意外的故人 说是往前追，但一个是两个轮的，一个是四个轮的，这怎么追？ 哪怕田向南把脚蹬子都快蹬冒烟了，却依旧离这前面的吉普车越来越远。 眼看着前面的吉普车过了陶家坝路口，田向南的心头更多了几分着急。 都过了陶家坝了，那去他们青山大队的几率更大了，不然还能是去东岗村的嘛？他们哪里啥也没有，一年也难去一趟汽车。 可着急归着急，田向南蹬自行车累的都喘粗气，却也只能看着前面那辆吉普车消失在了小青山的山口处。 眼下还能干啥？继续追呗....... 等他又骑着自行车来到小青山山口这边的时候，却又远远的看到前面那辆吉普车一拐弯，拐上了去东岗村的那条小路。 咦？还真是去东岗村那边的......？ 田向南见此，虽然有些意外，倒也莫名的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去他们青山大队的，那他也就不用着急了，至于为啥有车去东岗村，那又关他们什么事？ 田向南逐渐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好奇心起的多管闲事，而是又开始苦恼起县里入股的事情。 说实话，这事真就像田庆国说的那样，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县里占据着大义，明面上还占着道理，真要是抓着产品出售渠道这一条给他们谈条件，那他们青山大队还真的有点被动。 虽然田向南前面和田庆国说过，宁愿关门也不愿意跟他们合作，但两人都知道，那也只是他在说气话而已。 青山电线厂也不可能真的跟县里走到你死我活那一步，那样的话县里不好过，他们青山大队同样落不着好。 接下来，除非田向南能找到一些能绕过县里的合作商，比如其他一些重要单位，或者是一些特殊部门。 如果能找到这样的特殊销路，那么即便是县里，估计也不敢动什么心思。 想着想着，田向南慢慢就想到一个人，一个叫李娇的，很漂亮的年轻女孩。 还记得去年他们电县厂刚开始生产的时候，这个女孩就带人来这里参观过，还提出过想合作的意愿。 而这位李娇同志背后的单位，是太航所的。 如果能跟他们合作，给青山大队的厂里挂一个国家航空合作单位的牌子，那县里还敢对他们动手脚吗？ 不过想到这里，田向南又不由的皱了皱眉。 可是......那边的要求太高，需要的也都是一些特种线，而且量不大，利润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真要是算起来的话，怕也未必能比得上他们被县里合作后，被分润后的利润。 那再与他们合作的话，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但要是再加上理想与情怀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合作，就当是为国家做贡献了，哪怕是利润少点....... 想想，还真是挺难选的....... “滴，滴........” 正当田向南还在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发现刚才往东岗村去的那辆吉普车，不知为何又跑到了自己的后面。 这下子他心里更惊讶了。 眼下已经过了东岗村路口，再往里的话，只有他们一个青山大队了。 这辆车到底是干什么的？ 心里想着，田向南捏住刹车，将自行车靠边，看着慢慢驶来的吉普车。 没等一会儿，吉普车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嘎吱一声就停下了。 “田先生......？”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很是惊讶的看着他。 田向南也同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晴子小姐.......？” 没错，眼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卖给他们电线厂设备的，那位岛国住友电器的住友晴子。 去年的时候她们就回去了，只是没想到，眼下居然又见到了对方。 “晴子小姐，你们这是......？” 田向南看着除了住友晴子外，又跟着下车的两位中年人。 后面的那位还好说，穿着一身很有特色的灰色干部装，明显是陪同他们一行的哪个单位里的人。 而站在住友晴子身旁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中年人，看着应该是跟女孩一起来的岛国人。 “田先生，好久不见了.......” 住友晴子微微鞠躬，冲田向南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们这会儿正打算去你们那里拜访呢，没想到在半路就碰到你了。” “对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身边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这位，是驻京都领事馆的大武官，小野先生.......” “还有这一位......” 随后，她让开身子，示意身后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是黄主任......” “哦，你好，小野先生，黄主任.......” 田向南闻言，笑着与两人握了握手，随后才看向住友晴子。 “晴子小姐，再次见到你，真的很惊讶。” “不知你们此次远道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说.......” “那就先谢谢田先生了.......” 住友晴子闻言，先是给田向南又鞠了一躬，又撇了眼身边的那位小野先生，这才有些为难的道。 “田先生，我的事情比较麻烦，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先去你们那边，我再慢慢的向你解释。” “哦，那.......” 看着女孩脸上的难色，田向南也觉得这半山沟里确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刚准备答应下来，脑子一激灵，连忙语气一转道。 “晴子小姐，是这样的，去往我们那边的山路现在不太好走，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县里吧。” “等到了县里先把你们安顿下来，然后晴子小姐再把事情告诉我，你放心，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 “啊？现在不能去你们那里吗？” 住友晴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低声道 “我还想去我那个小院子里看看呢。” 那位小野先生闻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位黄主任。 作为他国领事馆的常驻大武官，他很明显的察觉出来，田向南的话是托词，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让他们去而已。 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位黄主任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轻咳了一声，走上前来，再次对着田向南伸出了手。 “你好，田同志，先前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驻沈市综合办的黄长林......” “沈市综合办......？” 田向南挑了挑眉，同样正色的与之握手。 “青山生产大队，书记，田向南.......” “哦？田.....书记.......？” 第634章 找老薛的? “田.....书记......” 黄主任称呼的时候还磕巴了下，明显对田向南这么个年轻的书记感到惊讶。 但也只是稍微愣神了一下，随后他便笑着将田向南拉到了一旁。 “田书记，你认识那位外宾？” 说话的同时，他还用眼神朝后面的住友晴子示意了一下。 田向南点了点头。 “没错，那位晴子小姐是岛国住友电气公司的人，我们厂的设备当初就是跟她们公司买的。” “哦......” 黄主任这才恍然，随后才跟着说道。 “田书记，是这样.......” “这两位呢，都是远道而来的外宾，来咱们这办点事情，而且也是以书面形式跟上面知会过的，既然你们以前也认识，那方不方便给他们帮个忙，或者是招待一下他们。” “毕竟，眼下他们也都来到这儿了，咱心里就算对岛国那边不太痛快，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田向南一听不由笑了，这位黄主任明显是误会了，以为他对岛国人不待见，所以才不让他们去呢。 当然，说句心里话，田向南对岛国人确实不待见，但那只是针对岛国男人，对晴子这样既漂亮，还愿意给他们提供先进设备的女人，那肯定是很欢迎的。 “咳咳......” 于是田向南轻咳了一声，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黄主任，你误会了.......” “我们跟晴子小姐是合作过的，关系也算不错，去年的时候他还在我们这里住了几天呢。” “但眼下，确实不太合适......” “就现在，我们那里还有着驻军呢，现在他们去容易，不过要想回来，估计就麻烦了......” 最后一句话，田向南的声音压的极小，只有黄主任能听见。 听到他的话，黄主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田向南，随后才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 作为机关里的老人，他自然一句话就听出来田向南的意思了，很干脆的表态道。 “田书记说的对，我现在就带他们回去.......” 说着黄主任已经转过身，来到了小野和晴子二人的面前。 “小野先生，还有这位晴子女士，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县里安顿一下吧，这边，确实不太方便.......” 听到黄主任的话，那位中年人小野看着他脸上那认真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点头。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 田向南这会儿也走了，回来看着住友晴子道。 “晴子小姐，你的那个小院子我一直让人收拾着，等回头我们那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很欢迎你再次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 祝友晴子原本还有些失落呢，这会儿听田向南这么说，脸上也再次露出了笑容。 “那就谢谢你了，田先生。” 说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紧跟着说道。 “对了，田先生，你们就住在附近，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她说着，手朝着来时的路一指。 “那个村子......？” 田向南望着他手指的方向，心头不由一动。 “对呀.......” 旁边的那位黄主任似乎也反应了过来。 “田书记，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那边一个叫殷家村的生产队，现在搬去哪里了？” 田向南闻言强忍着心中的惊讶，看了看住友晴子，又看了看旁边的黄主任。 “你们.....找殷家村干什么.....？” 见他这不答反问，面前的三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喜色，这意味着，田向南肯定知道这里面的事。 三人对视了一眼，在小野先生的目光示意下，黄主任主动上前，解释道。 “田书记，是这样.......” “这位晴子女士此次过来，主要就是找一位医生，想回去给他家里人看病。” “这一位医生呢，以前曾经在沈氏那边的军区总院工作，大概在10年前的时候，被下放到这边的殷家村。” “但是这时间确实太久了，我们那边也只找到了当初下放的记录，连人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所以，我这次才陪同他们一起过来看一看。” 听到黄主任的介绍，田向南的心中无比怪异。 一位名气在外的医生，还是当初在军区总院待过，又在十年前被下放到了殷家村。 这样的一个人，这会儿不正坐在他们大队的卫生室里嘛。 可是考虑了再三，田向南并没有直接说出实情，反而是又看向了祝友晴子。 “晴子小姐，我想问一问，你身为岛国人，是如何知道我们这边有这么一位医生的？还专程从岛国找过来？” 听到他的话，女孩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 “田先生这么说的话，你是认识这位医生的，是吗？他还活着，对不对......？” 田向南却是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晴子小姐，还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会儿，田向南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更是回忆起当初殷老头跟他说起老薛同志被下放的原因。 这老薛要当真有岛国那边的背景或者跟那边有联系，那当初他被下放，估计还都是轻的，没整死他都算他命大。 要知道那可是在10年前，两国还没有建交，再加上当初那混乱的风气。 “田先生.......” 住友晴子刚准备说话，却被旁边的小野给拦住了。 就见中年人小野主动上前一步道。 “这位.....田书记，还是，我来给你解释吧。” “住友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住友川雄先生近两年来身体不适，找了很多顶尖的医生，多番尝试下来调理效果仍旧不佳。 ” “后来，有人就给介绍了弯岛那边的一位中医大师的后裔，对方也束手无策，不过，这位中医大师的后裔倒是给我们推荐了如今我们要找的这位医生。” “按照他的原话说，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位薛逸老先生，那么住友川雄先生的病情就会有很大希望能够康复。” “所以，晴子小姐这一次是以住友家族的名义，上交了书面照会，亲自过来，想找到那位老先生，为他的爷爷看病。” “原来如此.......” 田向南这会儿倒是听明白了。 可明白过后，心里也是不由得感慨。 原来是弯岛那边的人推荐过来的，不然田向南还真以为老薛的名头能传扬到外国去呢。 可是放在10年前，有弯岛那边的关系，其危险性恐怕也不比和岛国那边的关系要小，甚至还要严重。 啧啧........ 第635章 探老薛的底 “啧啧......” 田向南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老薛同志的关系不简单，然后面对着住友晴子那殷切的目光，想了想，才道。 “晴子小姐，你找这个薛医生，是想让他跟你们回去，给你爷爷看病？” 住友晴子被他问的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田向南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田先生.......” “这样啊......” 听到女孩的回答，田向南便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尽管他对老薛了解的还不算多，但他也能确定，这事儿基本上没戏。 就那倔老头的性子，先前要不是阴差阳错的，他都恨不得老死在殷家村废墟里。 要不是殷老头在旁边一直劝着，再加上那一回工人受伤，人命关天，那老头都不一定愿意出手救人，更别说是跑到外面，还是救一个老鬼子了。 甚至在田向南看来，就算是住友晴子他爷爷亲自跑到这里来求诊，薛老头都不一定会给他治。 没看上次卢老头过来都没请动人，人家这还是多年的老友呢...... 可是，想着面前的女孩毕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以后说不定还能有用上人家的地方，所以，田向南也没替薛老头做决定，把话给说死。 “咳咳，是这样.......” 于是他斟酌着话语道。 “晴子小姐，你们说的这位薛医生的，我确实认识.......” 田向南的一句话，就让住友晴子的脸上露出喜色，只是不等她开口，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但是碍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带你们去见他。” “田先生......” 住友晴子急切地刚要开口，却又被田向南摆手打断。 田向南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晴子小姐，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现在是真的想帮助你......” 住友晴子闻言，看了看田向南的神色，随后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好.......我.....相信田先生说的......” 田向南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是这样，那我想晴子小姐你们过来寻医，那么肯定会带有你爷爷的病历以及往日诊断。” “如果有这些的话，你可以先交给我，我会拿给那位薛医生看一看，顺便也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出诊.......” “你们也可以先回县里招待所安顿下来，等我问过薛医生的意见，不管成与不成，明天我再到招待所找你们，给你一个答复。” 住友晴子闻言，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位小野先生。 倒是小野大武官沉吟了一会儿，随后，也冲着女孩点了点头。 “晴子小姐，我认为，这位田先生的安排还是很合适的......” “眼下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得知那位医生还健在的消息，那么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了。” 女孩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随后返身回到吉普车上，打开一个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大很厚的文件袋。 回过身，女孩双手将文件袋递给了田向南，随后，很真诚的朝田向南又鞠了一躬。 “田先生，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拜托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肯定会过去找你们......” 田向南伸手接过文件袋，放在了自行车篮子里，又笑着跟几人打了声招呼，骑着自行车走了。 看着他潇洒的离去，住友晴子微蹙着眉头，目光也随之远眺，看向了青山大队的方向。 一旁的小野眼眸闪了闪，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晴子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医生，很有可能就在这位田先生所在的地方。” 女孩闻言默默点头，随后轻叹了一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呀，不知道为什么，田先生不肯让我们一起过去。” “晴子小姐不用担心，眼下，我们可以先等等那位田先生的消息，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到时候我再帮你想别的办法。” 田向南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着，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眼看着远处那辆吉普车原地掉了个头，向着小青山外驶去，他这才放下了心。 幸好那位青子小姐还算听劝，不然真惹出什么麻烦，说不定都得牵扯到他。 等回到了青山大队，他直接就去了卫生室这边。 一进卫生室的院子，正看到老薛坐在东屋的玻璃窗前，左手捧着书，右手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不时的抿上一口，神态悠闲至极。 见到这一幕，说实话，田向南的心里都有些酸了。 他这一天跑来跑去，操心这操心那，琢磨东，盘算西，动不动还被人算计，心神疲惫，到底是图个啥？ 你再看这老小子，再看这一幕，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呼......” 眼看着屋里的老薛已经察觉到什么，扭头向着院里望来，田向南吐出一口气，几步进了屋，把手中的那个大文件袋放到了老薛面前的办公桌上。 老薛同志依旧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低头看了一眼文件袋，又抬头瞅瞅田向南，最后目光又回到了左手的书上。 “咚咚.......” 田向南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吸引了老头的注意力，才道。 “老薛同志，先别忙着喝茶，帮我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 老头闻言，倒也算给面子地放下了茶杯，伸手拿过文件袋，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你先看看再说......” 田向南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结果。 “哗......” 老薛同志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那些纸张上的内容，不由得挑眉看了田向南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一张张的翻看起来。 等到田向南一根烟抽完，老头似乎也看的差不多了，把手中的纸张整理了一下，又塞回到了文件袋。 “怎么样......？” 田向南问道。 老薛同志头也没抬，文件袋放在桌上之后，又顺手端起了茶杯。 “没什么问题，很健康......” 田向南闻言一愣。 “不会吧，人家孙女可是千里迢迢从国外跑来找医生，不应该没问题啊？” 第636章 探老薛的底 2 “不会吧，人家孙女可是千里迢迢从国外跑来找医生，不应该没问题啊......” “谁孙女......？” 老头闻言抬起眼皮看了田向南一眼，又低头瞅瞅桌上的文件袋，故作恍然状。 “哦~，行啊田小子，没想到你还有岛国那边的门道。” “啥叫我还有岛国那边的门道？” “说来也巧了，这次过来寻医的那位岛国外宾，正好是以前我们办电线厂的时候，卖给我们设备的那家公司的人。” 田向南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老头。 “倒是老薛同志你，才真是有些深藏不露.......” “蜗居在我们这个小山沟沟里，居然还能有岛国的外宾通过湾岛那边的关系找过来？” “要不你还是老实交代一下？你在湾岛那边，还有什么关系？”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薛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顿在了半空。 随后，他的目光终于从左手的书上挪开，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和茶杯，脸上带着几分恍然与释怀。 “原来是这样.......” 嘴里呢喃了一声之后，老头叹了口气，语气萧索的道。 “行，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爱咋咋地吧.......” 见他这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好笑道。 “老薛同志，你想啥呢？别整这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我也没说再把你关起来呀。” 老薛闻言，惊讶的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 “你......不打算追究这事......？” “我追究个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只要你不自己出去瞎宣扬惹事儿，谁管你那边有什么关系？” “当然具体是什么情况，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说，毕竟现在我管着咱们大队这么多人的生计呢，你这事总归也是个隐患，先跟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我今天过来，主要还是请你帮我看看这份病历.......” “原来......是这样.......”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头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语气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其实，我跟那边确实没什么关系，也就是我当初还在总院那边的时候，收过一封别人从那边转送过来的信。” “哦？那信是谁给你的？” 田向南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信是我师傅给我的，他以前是渝城华生堂的大师傅，后来还被请入官邸中，解放前，也随着去了湾岛。” “这.......” 田向南眨巴了几下眼，理了一下思绪，才斟酌着道。 “老薛同志，你的意思是，你师傅以前在川省那边坐堂，然后被请入官邸，又跟着去了那边？” “还有，你说的这个官邸，不会是，我想的......姓蒋的那个吧？” 老头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我.....擦......” 田向南发出呻吟一般的低喃，有些牙疼般的吸了口气。 他想着薛老头的医生履历就很不错了，怎么说以前也是在总院那边待过的，没想到，他师傅更牛逼。 这玩意儿放在民国前，怎么说也得是个大内御医级别的了吧？ 可想着想着，田向南又觉得不对劲。 “老薛同志，你当初被下放，会不会也跟这一封信有关？” 老头闻言，颇为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当初那会儿我治好了老卢的死对头，算是把两边都得罪了，然后就开始有人查我，顺便也就查到了那封信。” “哦~~！” 田向南听着，不由在心中感叹。 原本他就对老薛同志被下放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太合常理，毕竟医生治病救人乃是天职，派系之争而已，也不至于把一个医生牵连到这种地步。 原来，还是这老头被人抓住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把柄。 这么想来，老头当初能够顺利下来脱身，恐怕，还是得益于某些人的手下留情了。 不然，这种事情在当初那会儿可算是绝对的禁忌，一旦被人抓到把柄，把你整死，那都是很轻松的事。 哪怕是到了现在，田向南都得想着办法帮老头遮掩下。 不过，想着住友晴子先前说的情况，田向南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老薛。 “老薛同志，情况是这样。” “我听那位跟我们合作过的人说，他们这次之所以能找过来，好像是那边一位中医大师的“后人”，给推荐的.......”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暗暗观察着老薛同志的神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头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多了几分缅怀。 “早料到了......” “当初收到那封信，就是说我师父的情况不太好，想让我过去送他一程.......” “哦......” 听老头这么说，田向南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很果断的转移的话题。 “老薛同志，那你再帮我看看这份病历，这老鬼子到底是什么问题？” 田向南的催促使老头的眼神又从缅怀中变得清醒，可他还是摇头，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明显对田向南的称呼感到好笑。 “我说了，没啥问题，身体还算是健康。” 田向南闻言不由咧嘴苦笑。 “不是，老薛同志，你再好好看看呗。” “真要是没啥问题的话，人家还至于大老远的从国外跑来找你吗？” 老薛同志这会儿反而又是很自在的拿起了书，恢复成了先前那一副淡然的模样。 “你再问八遍，也确实没问题。” “真要说有问题的话，就是这老鬼子怕死，年轻的时候太劳累，伤了底子，眼下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各项机能也随之下降，老死的速度快了一点而已。” 说到最后，老头还挑眉斜了田向南一眼。 “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这一门，不擅治病，只擅调养。” “这老鬼子过来找我，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续命！” “当然，就算真让咱们找到我了也没用，我已经说过了，此生绝对不会再为人开方。” “额.......” 见老头已经把话说绝了，田向南一时无言。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满是幽怨的瞪了一眼对面的老头，嘴里嘟囔道。 “你说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咋就这么犟呢？” “人外宾难得跑这么远过来，你哪怕给个面子见人一面，说两句场面话，再说治不好不就行了.......” 老头闻言又瞟了他一眼。 “怎么？你这么殷勤，是想打人外宾的什么坏主意？” “呵呵.......” 心思被看穿，田向南不由干笑两声，只是不等他反驳，老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你要真想打坏主意的话，把你那个药丸子装一些给人送去，以这个老鬼子现在的身体情况，你那东西，人家吃了效果应该会非常显着。” “到时候，你想要啥，这老鬼子不都得乖乖的给你送过来......？” 田向南闻言吃惊的张大了嘴。 “这.......” 第637章 难兄难弟 “这.......” 听到老薛同志的话之后，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双眼猛的一亮，眼神也开始剧烈闪烁，甚至隐隐的冒出了几丝绿光。 嘴上，却有些犹豫的道。 “老薛同志，这么干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重新建交的外宾，万一把人吃出个好歹.......？” 见他这一副别扭神态，老薛同志的面颊剧烈的抽搐了几下，语气也不由带上了几分嫌弃。 “你放心，老鬼子的命贱，你的那个药丸给人家吃了不会有啥坏处，只有立竿见影的好处。” “所以，你要真想宰人捞好处，眼下正是下刀的好时机。” 薛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嘴上虽然带着嫌弃，可是他眼底，却是蕴藏着几分笑意。 田向南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左手抓着文件袋，右手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大脑飞速运转。 “老薛同志，那要按你估计的，我那药丸子给这老鬼子吃，多久能见到明显效果？” 老头眼底的笑意更浓，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这才回答道。 “唔......如果这份病例够新的话，那么以对方的身体情况，一天一颗药丸，第2天就能好转，第3天应该会有明显效果。” “哦~~” 田向南闻言，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随后对着老头一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喝你的茶吧.......” “就没见过你这么犟，这么不讲人情的，人家外宾大老远的过来请你，你连面都不肯露一下，还得让我费心帮你周旋，真是，我这一天天的......” 说着话，田向南已经快步走出了卫生室的院子....... 在他身后，薛老头又好气又好笑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神色变幻，最后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嘿.......” 田向南一路小跑的回了家，来到灶间，直接找出了桌底下的药坛子，拔开塞子晃了晃，里面蚕豆大小的药丸差不多还有百十来颗。 这里面都是他给谭兴国准备的药，眼下的这些，还是他开春前弄的。 给多少呢？ 薛老头既然说三颗就能立竿见影的见效，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小气到只给三颗，万一人家拿个一两颗去检测，最后就吃一颗，结果效果不佳呢？ 想钓鱼，你还得舍得鱼饵呢。 最后田向南想了想，伸手从坛子里捏出了5颗药丸，然后又把药坛子放回了原处。 刚找了一块抹布，准备把这五颗药丸子包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人家不远千里前来求医，好不容易弄了5颗药，你找块抹布包着又算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当初向北给他买梅花表送的那一个小棕木盒。 这玩意儿深棕色的原漆，上面也没有任何标志，把里面的黑色手帕摊开，放入五颗药丸，啪，盒盖这么一合。 档次瞬间不就上去了。 看着天上的太阳已经西斜，田向南也没打算再去县里，事情办得太快就不值钱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随手把盒子塞进兜里，田向南溜溜哒哒的去了殷家村工地。 经过了偶遇住友晴子这一遭，对于县里的那些事，田向南一时反而放下了。 不放下又能咋地，眼下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见招拆招。 再等几天看看，看看县里到底怎么说，或者是等谭慧和樱桃那边没有消息。 说不定他们两个能创造惊喜，找到一个关系很硬的大客户呢？ 来到建设的殷家村这边，是因为快到下工的时候了，平日里喜欢坐在这里闲闹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已经散去了。 这会儿，只有福利院门口有几个很小的孩子在追逐玩闹着。 “没人看着孩子吗？” 田向南嘴里嘀咕了句，向周围瞅了几眼，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来到近前，才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肩膀上铺满了乌黑的长发。 “高曼......？” 田向南试探的唤了一声。 “啊......？” 高曼似乎是被他给惊到了，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还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书记......” 田向南看着她那有些微红的眼眶，皱了下眉。 “怎么，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高曼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书记.......我就是.......接到了家里的信。” 听她这么说，田向南这才注意到，她的手里还拿着拆开的信纸和信封。 “哦......” 点了点头，田向南也就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掏出烟点上，随口问了句。 “你家里还好吧？” 高曼点了点头，又伸手在眼角处抹了一下，这才勉强笑着道。 “我们家里都还好，已经逐渐缓过来了，往后应该会越来越好的。” “那就好......” 田向南的目光看着不远处在一起玩闹的几个小孩，其中就有小草那孩子。 到底还是个小孩，在福利院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人关心和照顾，这小家伙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见身旁的人没声，不由又回头瞅了一眼。 “你真要是想家的话，回头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批个小长假，让你回去看看。” 高曼闻言，脸上的神色微微变换，最后还是那一副略显勉强的笑容。 “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说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书记，比起我们家，最近林思成他们家的日子好像不怎么好过......” “哦？” 田向南闻言看着她。 “怎么回事......？” “这还是我爸妈信里提到的.......” 高曼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 “林家跟我们家不一样，他们家的摊子铺的这么大，在前几年的时候就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虽然林家当初也都果断舍弃了大部分，但就算现在手里的那些，也难免会继续招人眼红。” “听我爸妈信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联合了上面的一些关系，想继续打林家的主意。” “现在，他们林家应对的似乎挺艰难的.......” 田向南闻言沉默。 按理说也不应该呀。 当初老林走的时候，可是带了很多老参回去的，难道拿这些稀罕玩意儿当敲门砖？都解不了林家的困局？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些人的胃口该有多大......？ 这老林，前阵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笑呵呵的啥也不说，仿佛啥事也没有。 田向南这两天甚至还动过再给老林打个电话的心思，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电线厂销售的问题呢....... 结果，这会儿他好像有些自身难保...... 想到这儿，田向南忍不住摇头苦笑了一声。 还真是难兄难弟.......！ 第638章 老林要回来? 第二天一早，田向南就去了县里。 只不过他没有去招待所找住友晴子她们，而是先去了邮局，准备给老林那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先给林思成家里打了个电话，等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人接听。 田向南只能无奈的挂断，略微回忆了一下，拨通了林思成留给他另一个备用的号码。 又等了一会儿，电话那边终于被人接通，一道清朗中透着几分疲惫的声音传来。 “喂，哪位......？”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田向南这才笑了起来。 “怎么？听你这语气，最近是日子过得不太顺吗？” 听到他的话，对面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后，林思成的声音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惊喜。 “老田......？” “还真稀奇啊，你这家伙，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大队上没什么事吧？老叔和老书记他们身体还好吧？老赵他们呢？” 高兴之后，林思成一连串的问出了好些个问题。 “你放心，咱大队这边一切都好，老叔他们的身体也好，老赵他们也都还行，而且，现在老赵也已经是大队长了。” “哦，这么快......？” 林思成的声音有些惊讶。 “不过也是，老赵人确实不错，也实在，他当大队长的话，倒也合适。” “不过，上回听你说矿场和冶炼厂被征调，现在情况咋样了？会不会影响到大队的发展？有没有找到新的原料渠道啊？” “我们这边都还好，还算是挺顺利的......” 田向南主动开口打断了林思成的话。 “先不说我们了，说说你吧，我怎么听说，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 “你听谁说的？” 林思成先是反问了一句，随后那边似乎是有什么人过来了，然后话筒被捂住，也没听清楚那边说的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林思成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老田，是不是高曼那边跟你说的？” “前阵子高叔叔还来找我，问起了青山大队的一些情况，我猜想，他可能是会给那边写信。” “你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不会是给高曼的信里说了什么吧？” “你放心，我这边没啥问题，暂时还应付的过来......” “不过嘛，眼下我这边还有点事，嗯、等下午吧，下午三点半点钟的时候，我再打邮局的电话给你回过去，咱再好好说？” “等等，老林，你先别挂.......” 听到林思成有挂电话的意思，田向南连忙说了一声。 “我先说件事.......你还记得，卖给我们电线厂设备的那个住友集团吗？” “记得呀，怎么了......？” 林思成不知道他现在说起这个的意思。 “是这样的。” 田向南斟酌着通话时使用的词语。 “那个祝友晴子昨天又来了，而且是以外宾的身份，来我们这里找一位医生，想给她的爷爷看病。” “而恰巧呢，这个医生眼下就在我们青山大队，我也把晴子他爷爷的病历拿给医生看了。” “好消息就是，眼下我们有医生，也有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帮她的爷爷，也就是那位现在的住友集团的董事长治病。” “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询问一下你的意思。” “如果此次借助寻医事件，能够加深与住友集团的关系，那么借助这条关系，能不能对你家有些帮助？” “住友集团......？” 对面的林思成闻言，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等了好一会儿，才又跟着问了一句。 “老田，这事.......把握大不大，还有，你说的这个加深关系，大概能与对方的关系加深到什么程度.....？” 说这话的时候，林思成的语调都明显又清亮了几分。 田向南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缓缓说道。 “我相信我们医生的判断，也相信我们的药，只要是对方吃了有效果，那么，不管付出什么，对方应该都不会放弃。” 他在“药”这个字上面，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毕竟，啥玩意儿也比不上命值钱......” “.......” 对面的林思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我等会儿就想办法，尽快回去一趟.......” “行.......” 田向南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扩大，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在家里等你.......！” 挂断电话，交了费，走出邮局的田向南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方才从电话里的意思就能听出来，如果真的能抓住住友集团这条线，那么对林思成家里现在遇到的难处应该会很有帮助。 这样就好....... 虽然眼下他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但要真的能帮助林思成解决麻烦的话，那田向南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毕竟早在青山大队生活的这几年里，这两对兄妹的关系，虽然不是家人，但却已早已胜似家人。 至于事情能不能按他预料的那样发展，手上的药能不能对那个老鬼子起作用，说实话，田向南的心里并不是太担心。 一是他相信薛老头这个中医大师的判断，能被人千里迢迢从国外来寻医，足以证明，这个犟老头的能耐，或许比自己预估的，还要深那么亿点点。 第二就是，田向南也对自己那个神奇的药方，有种莫名的信心。 这也是他在去见祝友晴子之前，提前给林思成打电话的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林思成居然要回来......？ 这也说明了，他家现在的处境绝对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候，不然老林绝对不会这么急切的想抓住一切希望。 田向南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了县招待所这边。 刚在门旁停好车，一回身，正好看到梁红旗带着一个中年人从招待所里出来。 看梁红旗这一身干净利索的，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应该是准备去上班。 田向南突然也想起田庆国说的，梁红旗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招待所，回过神来之后，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诶呦，梁书记......” 见到是他，梁红旗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后眼底闪过几次警惕，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伸出了手。 “哟，是田书记呀，怎么到招待所这边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哦，其实也没啥事.......” 田向南这会儿也想起了，田庆国还说过，有很多找过来的客户，好像也是会被安排到招待所的。 难怪对方刚看到自己，还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那既然如此，自己这一回过来，是不是可以找机会撬几个？ 即便是撬不走，是不是也可以找机会给他们捣捣乱？ 第639章 接单与给药 “啊，就是有个外地来的朋友过来住这了，我过来拜访一下。” 心里琢磨着坏主意，田向南面上却是一副很随意的模样，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那什么，不打扰梁书记去上班了，我进去看看。” 只是说了一句令人随意猜想的话之后，田向南便向着招待所里面走去。 果不其然，在他身后，两个人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 直到看着田向南去前台那边了，梁红旗这才收回了视线，看了看身旁的老李。 “你等会儿去找个招待员去关照一下，看看姓田的见得谁？” 老李闻言，若有所思道。 “你怀疑，他可能是来见外地的客户？” “呵......” 梁红旗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 “就算是真见客户又怎么样？” “对了，你等会儿注意着点儿，跟那几个人谈完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别让姓田的碰到。” “我怀疑，他见朋友是假，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过来捣乱的。” “不应该吧......” 老李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有些怀疑的道。 “那田庆国昨天才回来，能知道招待所这边的事儿？” “难说......” 梁红旗又朝招待所里看了一眼，抹了两下衣服下摆，抬脚向着县大院那边走去。 “这边就交给你了，盯紧点，别出岔子。” “行，你放心吧。” 老李点了应了一声，随后也扭头回了招待所，同样来到了前台这边，对着负责接待的女同志问了一声。 “刚才进来的那位同志找的人住哪？” 女接待员知道这人是跟新来的梁书记一起住在这里的，所以回答的很是干脆。 “是2楼206-208，一位沈市来的黄主任，昨天在这里开了三间房。” “沈市来的？黄主任......？” 老李挑了挑眉，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朝着楼梯那边走去。 顺着楼梯来到2楼，并没有在走廊上看到田向南的身影，于是他继续向上走，来到了3楼的走廊上。脚步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停下脚步之后，老李并没有马上开门进去，而是回头朝着楼梯口那边看了一眼，发觉并没有动静之后，这才自嘲的笑了声，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高标准的大套房，里面除了两间卧室之外，还有一个类似小型会议室一样的布置。 这会儿，这间小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四五个人。 见到老李进来，几人都起身看向了他。 “李秘书， 今天怎么说？能不能带我们去电线厂看看......？” “就是啊，李秘书，我们这都来了几天了，就光住在招待所里，连工厂和电线电缆的影子都没看到，我这回去也不好交代呀。” “对呀，总得带我们实地去看看吧，不然谁知道报纸上说的是真是假.......” “咚咚咚.......” 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吵，老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伸手在桌上用力的敲了几下。 “各位......” “我相信梁书记这几天已经跟大伙说的很清楚了.......” “你们远道而来，想要采购电线电缆，我们县里是很欢迎的。” “不过青山大队那边现在是准军事区，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参观，所以暂时真的没办法带你们去看工厂。” “为了方便你我双方，我们也多次说了，只要你们提出想要采购的规格和数量，并且交付20%的定金，然后等待我们通知就行了。” “有梁书记在，有我们这么大的一个木兰县委做担保，我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担忧的。” “电线厂看不看，它不就在那里吗？只要到时候，按顺序给你们交付电线不就行了......？” “前面我们也接了那么多的订单，也给你们看过了，你们要是再犹豫的话，到时候交付的时间，那可就只能往最后面拖了。” 听到老李的一番话，原本还在提意见的几人也都跟着沉默下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有率先表态。 等了好一会儿，见还没有人说话，老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几人道。 “既然......几位还有些疑虑，要不，你们就再考虑考虑？或者回去请示一下？” 正当老李准备送客的时候，坐着的几人中，一个30多岁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李秘书，我想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我们交付了定金，到了规定的时间，你们拿不出产品，那时候该怎么办？” 老李文言看向对方，随后笑着摊了摊手。 “李主任，说实话，现在我们手上接的订单已经很多了.......” “也就是说，在后续的订单签订之前，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在核对生产计划了。” “后面的订单签的越晚，交付产品的时间自然也要往后排，并且现在，我们也给不出确切的交货日期。” “至于到时候交不出货......” “怎么可能.......” “你们要是实在信不过我们木兰县，那还是那句话，可以再考虑考虑，或者去沈缆厂那边问问也行.......” ----- 楼下的208房间里。 田向南和住友晴子二人在窗户旁的小桌上相对而坐，那位小野先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陪同着。 “田先生......” 刚一坐下来，住友晴子便已经主动开口。 面对着对方那满是希冀的目光，田向南却只是把文件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对不起，晴子小姐，那位薛老先生并不愿意远渡重洋，去为你爷爷治病。” “啊......？” 听到他的话，住友晴子满脸的失望，双眸中的快要满溢出来的哀怨，看的田向南都忍不住心头一跳。 旁边听着的小野则是眉头一皱，眼眸微微闪动。 “不过呢.......” 可接下来田向南语气一转，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深棕色的木盒。 “薛老先生在看过你爷爷的病历之后，就给了我这个，说让你拿回去给你爷爷试一试。” “啊，真的嘛......？” 住友晴子闻言，连忙从田向南手中接过木盒，迫不及待地打开。 看着里面那5颗不算太规则的圆形药丸，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晴子小姐......” 就连旁边的那位小野，这会儿也忍不住凑了过来，看了看木盒里的药丸，又有些怀疑的看了看田向南。 田向南双手一摊。 “不用看我，这就是那位薛老先生给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随手丢了都行。” “反正，我自认也算是帮了晴子小姐的忙了......” 第640章 忽然的念头 “反正，我自认也算是帮了晴子小姐的忙了......”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还不等小野说什么，坐在他对面的住友晴子已经很认真的点头附和道。 “是的，这件事情多亏了田先生的帮忙，晴子在此，再次向田先生表示感谢。” “以后田先生或者是你们那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晴子帮忙的话，您可以尽管说。” “嗨，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晴子小姐也不必太客气。” 田向南摆了摆手，原本想说是举手之劳，再客气两句的，可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猛的冒出了一个念头。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之后，田向南的心也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住友晴子。 “田先生？田先生......？” 见他忽然愣神，住友晴子有些疑惑的轻唤了两声。 “哦？哦.......” 田向南一下子回过神，强压住眼底的激动神色，笑看着住友晴子道。 “没事，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跟晴子小姐请教一下。” “哦？田先生请说.......” 田向南斟酌了一下语气。 “晴子小姐，是这样，我想问一下，在你们岛国那边，或者是其他地区，电线电缆的市场价格是多少？” 晴子闻言惊讶的眨了眨眼，似乎是没有想到田向南会忽然问起这个，不过，想到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她便恍然道。 “田先生是想知道国际上电线电缆的市场价格吧。” “其实，电线电缆这东西现在属于畅销品，在各国之间的价格都稍有浮动。” “像是美国与北美那边，家用电线每米的价格不到一美元，而欧洲那边，则是要略贵一些。” “最后，要说我们那里的话，因为矿物和原材料大都需要进口的原因，所以价格要稍微上浮一点，大概在450一米，折合1.7美元左右。” “1.7美元.......” 尽管心中早有设想，可听到这么个价格，田向南依旧忍不住轻嘶了口气。 1.7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差不多就是三块多点的人民币。 在他们这里市场售价一块一米的家用线，在岛国那边居然要卖三块多。 不过想想又很正常。 80年代的岛国经济，可以说是极其夸张的，后世也曾报道，这个时期的岛国白领日薪几万几十万的比比皆是。 白天一个个坐在办公室里西装革履，晚上下班之后红酒西餐，还有繁富的夜生活。 要说这个时期的经济繁荣程度，此时的岛国说是世界第一也丝毫不为过。 毕竟这个时期的岛国人，可是敢喊出要买下整个美国的狂言的。 想着先前心里的念头，田向南清咳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住友晴子。 “晴子小姐，是这样，我想问问，你们住友集团，身为岛国四大电器集团之一，有没有考虑过进口这些电线电缆耗材的打算？” 住友晴子明显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随后便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你是想把你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卖给我们公司？”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田向南很坦然的点点头。 听到田向南承认，住友晴子的神色也认真起来，目光盯着田向南看了一会儿。 “那不知道田先生打算如何交易？又准备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采购价格？” 看着原本谦逊的女孩而此刻似乎进入了商务模式，田向南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随后试探的道。 “这样，我们可以负责将货送到你们岛国，你们只要派人接收一下，抽查质量之后就可以直接投入市场。” “至于价格的话，以6规格的家用线为例，就1.2美元一米好了，毕竟，我们还负责送货。” “呵.......” 听到田向南的话，住友晴子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 “田先生，你给出的这个价格，真的很没有诚意......” “据我所知，按照家用规格，你们国内的电线售价应该在0.4美元左右，你现在想用三倍的价格出口，实在是有些贪心了。” 田向南闻言面上笑容依旧。 “晴子小姐，这个也是我刚刚想到的，可以合作的模式。” “你们那里的电线生产成本高，如果从我们这里采购，只需要接到货之后放到市场上售卖就可以了，中间可以省下很多环节，也能节省很多利润。” “再加上我们给你预留的0.5美元的利润，几乎就等于是白白给你们送钱。” 住友晴子笑着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点点头。 “田先生说的没错，如果这么算下来的话，我们确实也有相对不错的利润。” “但是田先生却是忽略了一件事，像我们这种大公司，有的时候不仅仅只是讲究利益，我们还要考虑的更多。” “比如，那些该省去的环节当中，所能够给别人提供的工作岗位。” “相比于赚到的那些利润来讲，减少了这些工作岗位，可能在其他地方也会有相应的损失。” “所以这么算下来，只是赚取这不到一半利润的话，这笔交易并不划算。” 听到祝友晴子这番看似解释的话，田向南的心中并没有失望，反而是更加有信心了。 毕竟人家既然愿意跟你谈这些，那说明住友晴子对这样的交易还是很感兴趣的，不然她根本也不会说那么多。 于是田向南想了想，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那晴子小姐的意思是......？” 住友晴子闻言抿唇笑了笑，那妩媚的笑容，看得田向南心头不由一跳。 “如果，田先生真的想出口你们的产品的话，那么在价格上应该给出足够的诚意。” “比如，家用线价格在0.8美元起步，其余规格的依次增加.......” “0.8美元......” 这一次，摇头的人就变成了田向南。 “晴子小姐应该清楚，0.8美元的价格虽然高于我们这边的市场价，但是如果去掉火车和轮船的货运费用的话，那我们也基本上没有利润可言了。”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将产品投入到国内市场，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在大建设，电线这种耗材根本就不愁出手。” “我之所以想与你们集团合作，主要还是想用产品换些外汇，以方便以后我们的设备升级或者是其他打算。” “但尽管如此，没有利润的事情，也没谁会傻到愿意做.......” 第641章 殷勤的小野 “这样吧.......” 田向南咬牙道。 “如果你们愿意大量或者是长期采购的话，我可以在价格上再退一步，1.1美元起步，而且要以美元结算。” 听到田向南的话，住友晴子的面上再次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哦......？” “田先生的意思是，你们电线厂的产力可以全部出口给我们？暂时放弃国内市场？” “不是放弃国内市场.......” 面对着她的好奇，田向南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晴子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厂的设备产能有限，就以我们的能力，对于我们这么一个发展中的大国来说，几乎起不到什么影响作用。” “就在近期，我们上级部门已经开始在酌情考虑，有意扩建，或者是在其他地方新建电线厂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通过我们的关系，向你们公司购买新的设备。” “所以，我们的这点产能，是否投放在国内，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且，相信晴子小姐也能看出来，我这次提出跟你们公司交易，也只是临时起意罢了，就想着顺便还能换点外汇。” “毕竟在我们国家，能拿出外汇来交给上级，那也算是很不错的成绩。”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住友晴子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显然，她对目前这个国家的国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只不过到了最后，女孩依旧摇了摇头。 “田先生，很抱歉，这个报价还是太高了。” “就像你说的，价格低的话，你们没有利润，可是如果我们的利润太少，我们也没有必要裁撤一些部门，改为进口这类电线产品。” “既然......这样的话......” 听到住友晴子的话，田向南却是故作遗憾的点了点头。 “恕我冒昧，即便是合作不成，我们依旧是朋友.......” 没办法，暂时不能这么压价的谈下去了，再谈下去就有些上赶着了，容易被拿捏。 见田向南这么干脆的似乎放弃了合作的想法，住友晴子明显也愣了一下。 可是，看着田向南那不断闪烁的眼神，女孩的心头微动 ，随后也笑着道。 “是的，按照你们国家的一句古话，买卖不成仁义在，田先生依旧是我们住友集团的朋友。” “当然......” 田向南也笑着点头。 也就在这会儿，旁边一直沉默的那位小野先生忽然说话了。 “田先生，既然你一直说把晴子小姐当朋友，那你为什么不帮朋友帮到底呢？” 小野的突然开口，让田向南忍不住扭头看向了他。 “哦？小野先生的意思是？” 小野大武官在旁边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他这一次陪同住友晴子一起过来，原本就想着最好借助这一次寻医的过程，表现一下自己，希望能够进入到住友家族的视线里。 他如今的职位虽然不错，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怎么能比得上在他们岛上自由自在。 更何况，这边只是一个属于发展中的国家，生活条件也远不能跟岛上相比。 这一次，他就是想搭上住友家族的关系，希望能借助住友家族的关系，把自己调回去。 可是这田向南今天这一来，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只是给了几颗药而已，仅仅这样的结果，令小野很不满意。 更何况先前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又扯到了什么电线生意上面，要不是看在晴子是住友家族嫡系成员的份上，他早就愤然离席了。 就算如此，这会儿他的心里也对住友晴子有了几分不满。 你是过来找医生的，就应当尽心尽力，心无旁骛，生意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了几分不满，所以这会儿小野说话，也就不太顾忌住友晴子了。 “田先生也知道，晴子小姐不远千里来寻找医生，你既然作为他的朋友，那自然也应当尽心尽力的帮忙。” “即便是你不能尽自己的力量说服医生跟我们去岛国，那你最起码也应该让我们过去，或者把医生请过来跟我们当面谈一谈，这样，才是朋友之间的帮助之道。” “小野君.......” 听到小野的话，住友晴子忍不住皱眉，有些不满的喊了一声，随后又歉意看着田向南。 “田先生，我并没有......” 田向南伸手止住她的话头，看着小野，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小野先生恐怕是误会了，说实话，你们找的那位医生我确实是认识，但是，这不代别人会听我的话，甚至是可以命令对方。” “难道在你们国家，请医生的时候，都可以采取居高临下的态度吗？” 他的一句话，让小野的神色一下子就噎住了。 说着，田向南又转头看向了住友晴子。 “晴子小姐，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也请你们相信，能够说服那位医生看完住友董事长的病例，并且提供出药物，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听到田向南的话，住友晴子面色严肃站起身，冲着田向南深深一躬。 “我相信田先生的话，也再次感谢田先生的帮助.......” “不过......” 随后，住友晴子一脸恳切的神色。 “接下来，关于寻找医生的事情，我希望田先生还能继续给予我帮助，拜托了.......” 不光是他，这会儿就连先前还有些部份的小野，也不得不站起身，朝着田向南鞠了一躬。 “欸，不用太客气......” 田向南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晴子小姐，其实在我看来，既然医生给出了药，那么你们不妨先找人把东西送回去，给病人尝试一下......” “假如这药物真的有效果的话，你们此行的目的不就达到了？见不见医生的又有什么意义？” “退一步说，如果药物没效果，那么咱们也可以一起再想办法.......” “而且，如果你们心里有顾虑，这里有5颗药物，你们也可以拿个一两颗去检测，没问题的话再给病人吃......” “当然，如果你们没有快速送东西回去的渠道的话，我这边也可以想想办法，联系一下当初送你们过来的那家船运公司。” “这个，就不用了......” 旁边的小野听到这又坐不住了，连忙站了起来，看向了住友晴子。 “晴子小姐，我可以坐火车回bj，然后乘坐航班返回京都，亲手把这些药送到住友董事长的手中.......” 看着一脸殷切的小野大武官，住友晴子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木盒放到了对方的手上。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小野君......” 第642章 出路与劝告 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田向南便也没有再多逗留，提出了告辞。 晴子和小野两人起身相送。 “对了，我们那边的电话线路最近有些问题，回头晴子小姐要是想联系我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田向南留下的是田庆国办公室的电话。 到时候只要那种药丸真有用的话，他们肯定还得主动找上门来。 告别之后，田向南下楼朝着招待所外面走去。 刚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却意外的看到那位电业局的李艳李副科长，手里推着自行车，正站在门外的不远处，和一个中年人说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看错，跟李燕说话的那名中年人，正是先前和梁红旗一起出门的那人。 “李艳怎么也会在这里？” 田向南只是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原因，轻笑着摇了摇头。 “呵......还真是.......” 见两人说了几句之后，李艳便跨上自行车离去，田向南也出了门，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与那个往回走的中年人走了个对面。 “哟，田书记这是准备回去了......？” 没想到，这中年人居然主动跟自己打了声招呼。 “哦，你好......” 田向南也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您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梁书记的办事员，我姓李......” “哦，李秘书你好.......” 田向南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这才回答道。 “是，我这刚跟朋友见过面，准备回去了......” “呵呵，让田书记慢走......” 老李笑着招呼了一声，看着田向南骑着自行车的背影，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等看田向南逐渐走远了，他这才慢慢敛去笑意，转身进了招待所。 来到楼梯这边的时候，迎面正看到两男一女三个人从楼梯上下来，与他擦肩而过。 老李楼梯上到一半，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看着他们三人在前台退了房，出了招待所大门，竟然上了一辆吉普车。 等到吉普车走远后，老李想了想，又转身下了楼，来到前台这边。 “刚才走的这三人，是不是2楼那个黄主任他们？” 前台的招待员闻言点头。 “是的，李秘书，就是2楼206~208住的那三个人。” “哦，那你们知不知道除了黄主任之外，那两个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招待员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登记的时候，只登记了那位黄主任一个人.......” “什么，连名字都不知道吗......？” 老李闻言皱起眉头，看着面带忐忑的招待员，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 “行吧.......” --- 这边，田向南离开了招待所之后，便来到了县大院这边，直接找到了田庆国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之后，见到他，田庆国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把住友晴子一行人的到来，和自己忽然想到的，和岛国那边做电线生意的打算说了出来。 听到他的主意，田庆国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田庆国办公桌对面，掏出烟给两人点上，才接着说道。 “试试呗，万一谈成了，那我们青山大队不就有新的出路了，可以坐等着看梁红旗他们的笑话。” “想法......是不错.......” 田庆国也跟着考虑着，只是对田向南的这个想法，明显还没有多大信心。 “但是你说的这个住友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应该有自己的电气工厂，怎么还会从国外采购电线电缆？” “咱们这边便宜啊......” 田向南给出了一个说服力十足的理由。 “现在岛国那边经济环境好，但是资源匮乏，现有的那些矿产资源，一般都会被投入到重工或者技术产业上面。” “像生产电线这种，我估计他们的原料估计都得从外面进口，再加上他们本地高昂的人工，即便是那边的价格高，肯定也赚不了多少钱。” “反而从我们这边直接采购电线的话，他们省去了原料进口，也省去了人工环节，甚至连生产设备都可以省去，拉过去就能直接投入市场。” “这么简单到手的利益，我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商人不逐利，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 田庆国似乎依旧有顾虑。 “但如果，最后还是谈不成怎么办？” “又或者，即便是对方愿意与你们交易，再有什么别的附加条件，比如，让你请那位薛医生去岛国给他们治病？” “呵......” 田向南闻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我也不会答应。” “我想跟你说的，并不只是我一定要跟这一家公司合作的意思，而是我想把电线卖到岛国的这个想法。” “即便是住友集团不跟我们合作，那么我们也可以在岛国寻找其他的合作方，那边的电气公司又不止住友集团一家.......” “实在不行，你信不信我联系一个稍微有渠道的大点的批发商，人家都敢做这生意。” “无非就是利润多一点少一点而已......” “嘶.......” 听到他的话，田庆国如牙疼般的抽了口气，又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苦笑道。 “庆华说的没错，你的想法有时候就是与众不同，总能站在不一样的角度，找到不同的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要是真的让你干成了，那就等于在县里所有领导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到时候你把产品都出口去了，你让县里接的那些订单怎么办？你让咱们县里各个部门的那些领导怎么办？” “真到了那时候，就算你们大队挣再多的钱，县里也不会有人高兴.......” “这个法子太独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呵......” 田向南闻言，冷笑的看着田庆国。 “县里领导又怎么了？县领导就可以从我们这些大队农民的口袋里抢钱？” “那单子又不是我接的，也不是我让他们接的，是他们自己在背后偷偷捣鬼，想算计我们呢？就算出了事又能怨谁？” “哪有只能县里算计我们，我们却不能掀桌子的规定？” “什么狗屁县领导，脏事都是他们自己干的，谁管他们怎么擦屁股？爱死死去.......” 第643章 老书记的邀请 从县大院出来，田向南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想了想，在县里也没什么事了，田向南便骑着自行车往青山大队回返。 毕竟过几天老林就回来了，趁着这两天没什么事，他打算把家里收拾一下，然后再让民兵队进山弄点好货，回头好好招待老林，让他走的时候再带一些。 可想是这么想，就在田向南刚骑到县郊外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他。 田向南闻声回头，却发现是陶老书记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老头似乎是追了一路，这会儿都有些呼哧带喘的。 “哟，老书记，您这是让狼撵了......？” 田向南见状，又是担忧，又是好笑。 老头闻言白了他一眼，慢慢停下车，使劲喘了几口，才有些抱怨的道。 “你小子跑那么快干啥？我这都追了一路，差点都没撵上。” “追我......？” 田向南惊讶挑眉。 “老书记，我这等着回家吃饭呢，再晚回去都赶不上趟了，肯定得跑快点啊。” “您老追我干啥？有啥事不？” “吃啥饭这么着急，多一顿少一顿又能咋滴？” 老头说话依旧带着喘，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平复下来，再次跨上了自行车。 “走，咱们边走边说。” “欸......” 田向南见他如此，知道这老头估摸着自己有事，于是也骑车跟了上去。 两人骑车并行，又向前走了一段，老书记这才主动开口。 “你今天来县里干啥了？” 田向南闻言摇了摇头。 “没干啥，就是来找我一个朋友。” “找你朋友？上招待所找你朋友？” 老头斜了他一眼，随后语气也缓和下来。 “听说，你今天去招待所了？回来又去找的田县长？” 听到老书记的这句话，田向南心头一动，并没有回答，故作沉默。 “你能找到招待所，估计是也听到啥风声了吧......？” 见他不说话，老书记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你听到了又能咋滴？这是县里的决定，都板上钉钉了，你现在去招待所了，又能有啥用？” 听到老书记的话，田向南心头一沉，转头看着对方。 “老书记也知道那事......？” “嘿，县里还能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 ” 老头冷笑了一声，可随后，又再次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我知道了能有啥用？新来的梁书记是个有主意的，想的这个办法，把县里所有人都团结在了一起......” “说句场面上的话，这是给县里所有部门谋求利益，没有谁会反对，也没有谁能.....反对......” “难道连您老说话都不管用.....？” 田向南故作惊讶地调侃了一句。 “呸，我算个屁.......” 老头闻言笑骂了一声。 “现在这世道，有奶就是娘，我还能跟县里大伙儿对着干不成？” 可是笑归笑，说到最后，老头的眼中也流过一抹苦涩。 “刚开始梁书记提出这么干的时候，我确实想反对。” “不过后来让大家表态，超过半数的人都举了手，那我还能咋办？” 说着，老头转头看着田向南。 “说白了，还是你们青山大队太肥了，肥的让所有人都眼红.......” “去年是个丰收年，整个陶家垻公社5000多号人，年底结余才1万多块钱。” “你们呢？你们一个生产大队，一年流水100多万，换谁，谁心里能舒坦儿？” “这还是消息没传出去，你信不信，要是消息传出去了，恐怕外省的人都想搬到你们青山大队去住.......”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嗤笑出声，同样斜眼瞅着陶老书记。 “咋？干得好还是错呗.......？” “没人说你错呀，谁都巴不得你好.......” 见他一脸不服气的样，陶老书记不由好笑，语气却很是复杂。 “但这就跟林子里的大树一样，你长得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你就得比别的树顶更大的风，冒更大的雨，这放哪都一样。” “呵.......” 田向南撇了撇嘴，也懒的再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话，老头再次扭头瞅着他，眼神中带着审视。 “咋不吭气儿了？你小子不会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吧？” “哪能呢.......？” 田向南眼皮跳了跳，故作无奈道。 “你都说是县里决定的事了，我还能说啥？只能认倒霉呗。” “嘿，你那说的都是屁话......” 陶老书记闻言，却是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声。 “你小子能是个吃亏的主？” “从上回你们大队合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也是个驴脾气，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尿性，我就不信你这回能老老实实的认命.......” 田向南被老头说的心头一紧。 他没想到这老头的感觉居然这么敏锐，于是，连忙就想转换话题。 “老书记，你到底想说啥？从县里追着我回来，不会就想劝劝我吧？” 田向南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反问，反而把老头给问沉默了，甚至一直沉默了一路。 直到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陶家坝岔路口的时候，老头这才出声。 “走，中午上我那喝点......？”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后连忙就想拒绝。 “不用了吧，老书记，我这回屯子还有事呢。” “少废话.......” 老头却是把眼一瞪。 “让你走就走，咋的，你还想让我下去拽着你过去......？” 见老头那一副不由分说的模样，田向南只得无奈的点头。 “那......行吧......” 随后，两辆自行车一拐，便上了去陶家坝的土路。 又往前面骑了十几分钟，便到了陶家坝公社。 在老头的带领下，田向南再次来到了老书记的家里。 刚到门口，随着铃铛声响起，院子里边很快迎来了几个人。 “诶呦，回来了，快快快......” “来田书记，车子交给我，赶紧往里请......”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前，不由分说的便接过了田向南手里的自行车。 其余几个人热情地招呼着田向南进院子。 这一副殷勤的态势，把田向南整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周书记，你们这是.......” 看着为首的公社周书记，田向南连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办法，这架势看着太吓人了，几个人就差抬着田向南往里走了，这要是不问清楚，他都有些不敢进这院子。 哪知道周书记更干脆，闻言上前来主动拉着田向南的手就往里走，抽都抽不回来。 “田书记，啥也别说了，走走走，先上里面坐.......” 第644章 大胆请教 “快快快，田书记，请屋里坐.......” 田向南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几个人连推带拉的给送进了老书记家的堂屋里。 进屋一看，嚯，宽敞的正屋里桌子已经支了起来，上面摆了十几个菜，还有好几瓶酒，一副宴客的架势。 这会儿老书记已经坐到了主位上，正拿着一瓶酒拧盖子。 而田向南则是在周书记的拉拽下，被按坐在了老书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周书记陪坐在了一旁。 “老书记，周书记，你们这是......？” 田向南这会儿就算反应再慢，也已经明白了，眼前这架势，今儿个这顿大酒不太简单呀。 “别废话了，先走着......” 老书记拿过酒杯，主动给几人面前的酒杯里倒上，随后又招呼其他几人跟着坐下。 看着田向南那一脸古怪的神情，老书记笑着端着酒杯跟他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 “你也别多想，今天这一场，就是为了感谢你们青山大队派出拖拉机给我们帮忙。” “要不是你们的拖拉机队，我们这的春耕也不可能结束的那么早.......” “哦......” 听老书记这么说，田向面上故作 松了一口气，苦笑道。 “老书记，那你也不用这样安排呀，整的也太吓人了。” “没办法，不这样请你，你也不来呀.......” 老书记示意他端杯，自己也先干下了小半杯，这才笑着道。 “说了得好好感谢你们的，这顿大酒你要不喝，等明年，我们哪还好意思再开口.......” “行吧......” 听老书记这么说，田向南也暂且稍稍放下了心，端起酒杯，向几人示意了一下，也干下去了小半杯。 其他陪坐的几人，包括周书记，也都是有样学样....... 暂时放下了戒心之后，这顿饭吃的也就很融洽了，席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彼此说笑着。 席间，田向南也知道了桌上陪坐那几个人的身份，基本都是公社的领导。 很快，酒过三巡，这顿饭也逐渐到了尾声。 田向南正和老书记说话间，就见陶莹莹端着一大盆野菜蛋汤进来，放在桌上之后冲他甜甜的笑了笑。 “田书记，好久不见了......” “嗯，你好，陶莹莹同志......” 田向南这会儿酒意略微有点上头，也笑着同女孩打了声招呼。 谁知道女孩放下菜汤之后，却是伸手拿过了一个空酒杯，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随后冲着田向南示意。 “田书记，这次春耕的事情，真的太谢谢你们青山大队了，我代表我们陶家坝公社的全体年轻社员，敬您一个。” 说着，还不等田向南开口，便直接一仰头，干了这满满一杯。 “诶呦，你这.......” 田向南都被这女孩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连忙劝道。 “陶莹莹同志，你不要客气，咱们都是农民大众，还是邻居，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可陶莹莹还没完呢。 一杯足有三两的白酒下肚，女孩只是抿了抿嘴，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再次端了起来。 “同时，我作为我们陶家坝新任的拖拉机小组副组长，也要感谢你们青山大队拖拉机组，帮我们培训的几名拖拉机手。” “我再敬您一杯........” “好.......” “陶莹莹同志好样的.......” 随着女孩再次端起酒杯，酒桌上几个年轻些的领导也跟着起哄就好。 田向南无奈，也只得端起酒杯，陪着喝了一杯。 没办法，一个年轻女同志光敬你酒，你不陪一下，一点也不像老爷们儿。 这一杯酒下肚，田向南嘶了口气，只觉得脑子似乎又晕了几分。 可这还没完呢...... 第2杯酒下肚，陶莹莹的面颊明显红润了几分，在田向南瞪大眼睛的注视下，又用酒瓶给自己满了一杯。 “田书记，这第3杯酒，是敬您自己的，敬您的高瞻远瞩与敢想敢干的伟大魄力。” “我们可都知道，青山大队发展到今天这么红火的地步，都是在您的带领下，是你让青山大队过上了如今的好日子。” “您这样的思想与魄力，非常值得我们这些年轻社员学习。” 被一个女同志这样当着众人面夸，田向南纵使脸皮很厚，这会儿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同时心底又莫名有些飘飘然。 毕竟他也是个人，也有正常人的情绪，再加上酒意的怂恿，又难免将情绪扩大了一些，少了几分矜持。 “陶莹莹同志太过奖了.......” 端起酒再次灌了一杯之后，田向南强行振作仅存的理智，笑着摆了摆手。 “一个群体的发展，不是光靠那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整个大队所有人团结在一起，努力奋斗，这才能一步一个台阶，将日子过好。” “我们青山大队算是运气好点，只是比大家稍微走快了半步而已，说不定明年就被你们陶家坝赶超了。” “田书记真的太谦虚了.......” 三杯酒下肚，陶莹莹的双眼中明显也多了几分迷离。 “我可是听我爹和周书记都说了，你们青山大队去年不算粮食的话，光副业产值就有100多万，这也太吓人了......” “田书记，咱们都是邻居，你能不能给我们分享一下？你们的电线厂真就那么赚钱吗？” 听到女孩的话，老书记皱了皱眉，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斥道。 “莹莹，你瞎说什么？是不是酒上头了？赶紧回你屋去吧.......” “爸.......？” 陶莹莹闻言，却只是娇憨地叫了一声，一副撒娇的语气道。 “我就是想跟田书记请教一下，没别的意思，想知道为啥咱们两边差距那么大？一家光副业100多万。一家总共才1万多余粮。” 听她这么说，老书记不吭声了，酒桌上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着田向南。 察觉到气氛悄然间有了变化，田向南的心头一动，原本有些晕乎的脑子顿时又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偷眼看了下身旁低垂着眼眸，老神在在抽烟的陶老书记，又看了看其他几人的若有若无的目光，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 怪不得陶老书记今天一定要拉他过来吃饭呢，赶情在这儿等着呢。 第645章 到底挣不挣钱? 看样子，今儿个的这场酒是真的，陶家坝这边想感谢他们拖拉机组帮忙也是真的。 但与此同时，陶家坝这边明显也还有点小私心。 先有陶书记和周书记他们这些领导陪田向南喝上一场，然后再由陶莹莹这个年轻点的小辈，过来跟着敬几杯酒。 这一番操作下来，田向南就算是铁打的，估计也都得酒意上头。 当然也确实如此，田向南原本就跟老书记他们喝的差不多了，再由陶莹莹这么一架，又跟着干了两杯，确实是稍稍有些过量了。 最后，再由陶莹莹来请教一些他们大队不为人知的发展秘诀。 就比如陶莹莹问出的，做电线厂是不是真的很赚钱，能够一年赚到上百万那样。 毕竟陶莹莹是在场人中辈分和地位最低的，由她来问出这个问题，虽然有些突兀，但也可以归咎为年轻不懂事。 即便是问不出什么，也不会让田向南太过计较。 这一套，其实也算是国内很常见的酒桌文化。 而且，这种酒桌套路田向南也经历过许多，因此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今天这顿饭，以老书记和陶家坝周书记他们为主，其他几个领导作陪，一是感谢拖拉机援助的事情，第二就是想请教田向南发展的事。 说实话，眼下这会儿田向南虽然已经看出了对方的目的，但心中并不反感。 从酒桌文化这一套来说，人家请了老书记，周书记，还有这么多领导作陪，又找了小辈敬酒，这是一套非常标准的酒桌上向人请教的姿态，给足了你的面子和里子。 不过，人家请教归请教，但说不说，却在于你自己。 即便是你不说，那只能当陶莹莹年轻不懂事，问的问题有些突兀，大家把酒杯一端，哈哈一笑，这事就过去了。 当然，事后的关系疏远，那肯定也是应该的事。 只不过，田向南这会儿却是有些惊讶，惊讶于陶家坝这边似乎是对电线厂起了兴趣。 田向南笑着端起酒杯，跟旁边的老书记和周书记都碰了一下，随后轻轻抿了一口。 借着喝酒的功夫，他也在心里盘算着这事。 说实话，陶老书记对他们青山大队不错，最近这些事上，也一直在帮衬着他们这边。 因此，田向南也不想因为这事跟老书记交恶，毕竟县里能有个说的话的人帮他们，他们的日子也能轻松不少。 想到这儿，田向南看着对面神情有些忐忑的陶莹莹，脸上笑眯眯的，不答反问道。 “陶莹莹同志，你说，这个世界上能有绝对赚钱的产业吗？” 听到田向南开口，所有人都跟着竖起了耳朵，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下子，桌上的几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了过来。 田向南仿佛没察觉到，继续看着被他一句话问的愣在了那里的陶莹莹。 “陶莹莹同志是大学生，应当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产业都是有风险的。” “就拿电线厂来说，就眼下来说，开电线厂，生产电线，那肯定是挣钱的，” “毕竟我要说不挣钱还亏钱，你们大伙肯定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田向南的一句话逗的桌上众人又跟着笑了起来，气氛也再次变的的融洽。 “来，田书记.......” 旁边的陶老书记主动拿起烟盒，给田向南递了一支，随后又帮他点上，示意他多说两句。 田向南也没客气，抽了一口，才笑着接着说下去。 “咱们都是邻居，老书记呢，对我们青山大队也没少照顾，今天呢，我就跟大伙撂个实底儿。” 听到这句话，桌上所有人都敛去笑容，正襟危坐的听着。 “去年，我们的副业确实挣了有100多万吧，但这真不是电线厂一家挣的，其中还有砖厂挣的20多万，还有我们的家禽鸡蛋山货，挣了也有一些。” “老书记那会儿应该清楚，我们电线厂去年总共也就生产了几个月，再加上有前面吴书记的渠道，挣了差不多有六七十万吧。” “嘶.......” 这话一出，桌上的几人眼睛都亮了，但却没有人出声，等着田向南接着说下去。 “除去交税之外，剩了不到50万。” 听到这话，就连陶老书记的嘴角都不由抽了一下，明显是有些心疼了。 “现在电线厂原材料，就是铜锭，大概是1000左右一吨，我们用了25吨，再加上十几吨包裹材料，差不多再去个5 6万的材料费，还剩40万。” “人工费，也就是工人的工分，差不多四五万，还剩35万。” “然后就是最大的一笔成本费，也就是设备折损费，去掉40万，还倒欠5万.......” 听到田向南的最后一句话，桌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陶老书记更是忍不住惊讶的插嘴问道。 “向南，你说的这个折损费是啥意思？咋就能一下子去掉40万？” 田向南闻言笑着耸了耸肩，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坐在他对面，此时同样张大了嘴的陶莹莹。 “陶莹莹同志，要不你给你爹和大伙儿来解释一下？” 听到田向南叫自己，陶莹莹这才勉强回过神来，似乎是依旧有些难以接受的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缓缓说道。 “设备折损费，其实就是设备的价格，除去它使用寿命的费用.......” “打个比方，一辆自行车连票算是300块，能骑10年，那每年的折旧费就是30块，能骑20年，每年折旧费就是15块。” “对......”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还丢给陶莹莹一个赞赏的眼神。 “我们那批设备400多万，我就算它能用12年，每年的折旧费也将近40万，这个，才算是我们不挣钱的大头。” 说到最后，他扫了一圈桌上面色纠结的几人，又笑着道。 “当然，也不是说纯纯就一点钱都不挣，那样的话，我们开电线厂也没啥意义。” “去年大半年，虽然我们电线厂没挣钱，但好歹我们工人手里还是富裕点的，在电线厂上班，肯定比种地挣得多，对吧.......？” “对呀.......”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大伙儿的脸色明显又轻快起来。 干产业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让大伙的口袋富裕些？ 大队或者公社挣多挣少没关系，主要是下面的生产队员兜里能有钱....... 想到这儿，大伙儿再次打起了精神。 到底是陶莹莹年轻，又上过大学，看待问题也比这几个领导更加一针见血。 就见女孩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憨笑。 “田书记，你先前也说了，你们去年也就生产了大半年，所以算下来才没怎么挣钱。” “那如果你们今年要是能生产一年的话，再加上你们那边最近刚刚通了电，厂里的设备有了电，生产起来肯定会更快。” “这样一来，你们今年是不是就能挣到200万？” “嘶.......” 听到陶莹莹的话，桌上几人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而且这一次，众人眼神中似乎都隐隐冒出了绿光。 第646章 陶家坝也想搞产业? “上哪挣200万？” 田向南闻言苦笑。 “今年都过去小半年了，我们的电线厂现在才开始复工，为啥？就是因为没有原材料........” “像是包裹材料还好，找塑料厂就能定，但是，铜不好弄啊。” “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生产大队，找不到铜这种国家限定物资，没有采购渠道啊。” “真要是有足够原料的话，那么一个电线厂生产一年，多少还是能赚点的.......”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桌上陶家坝公社的众位领导们却诡异的沉默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互相瞅着，眼神诡异，却没有人说话。 就这么气氛僵了一会儿之后，老书记却是开口了。 就见老头狠狠瞪了一眼陶莹莹，很是不满的道。 “我是让你来跟田书记学学经验，学学人家的眼光，不是让你在这跟人胡说八道，扯东扯西的......” “眼下也农闲了，回头有时间，你就带着年轻社员们，多去青山大队看看，学学人家是怎么搞生产的。” “行了，赶紧去看看你娘面条下好了没有？弄好了给田书记端过来......” “欸......” 陶莹莹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又起身出去了。 不多时，女孩真的捧了一大碗面条，放到了田向南面前。 接下来，又是闲唠的时间。 一顿饭下来，田向南也算是吃饱喝足，酒也喝得尽兴了。 老书记原本还想留他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回去，不过田向南觉得还行，执意提出了告辞。 老书记没法子，几人把田向南送出了门，看着他骑车离去，周书记又安排了几个没喝酒的年轻社员，骑着车跟在后面把人送回去。 因为田向南中午确实喝了不少，要是半路上醉倒在路边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前面的小青山上还有零散的野兽，一个倒霉不注意，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等到田向南和送他的人走远，老书记这才带着周书记和几个公社的领导再次回到了屋里。 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收拾了下去，陶莹莹端着热水壶，很乖巧的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茶。 “莹莹，别忙活了，先坐下吧.......” 周书记手里捧着茶杯，冲陶莹莹招呼了一声，还关切的问了一句。 “咋样？没上头吧......？” “嘿，就莹莹这酒量，刚才那几杯，估计也就给她尝尝味儿。” 旁边另一位公社领导搭一句，引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陶莹莹也跟着笑了，拉过一张矮凳子坐在门口。 “叔，我没事，先前是在灶间垫吧过才喝的酒。” “那就行.......” 周书记闻言也笑了，笑过之后，脸上的神色也逐渐严肃下来。 “莹莹，那你说说，先前田书记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听周书记说起这个，陶莹莹也正色起来，想了想才道。 “叔，我感觉，田书记说的，大多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一点是不一样的。” “前段时间借拖拉机的时候，我偶然跟他们大队的人聊起过，他们的电线厂设备，是连同冶炼厂一起的，总共一起是400多万。” “如果只是一个电线厂的话，那价钱应该只占到一半，或者最多一大半，也就是200万或者更多一些。” “而且这些设备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坏，就按20年使用年限的话，那么，每年的设备费用也就10来万。” “所以在这一点上，田书记报出来的折损费，明显是有些夸大了。” “就是，我就说这田书记肯定得藏个心眼，不可能跟咱们说实话的，他们开那个电线厂肯定很赚钱，要不然哪能一下子直接买那么多拖拉机，还全买的粮种。” 陶莹莹的话音落下，旁边就有人开始高兴的附和道。 “说的对呀，要是按照田向南算的账，折旧费那里减去10万，光大队上最少也能剩25万，这还只是几个月挣的，要是一年下来，怎么不得个大几十万？” “不止吧，刚才莹莹还说呢，要是给设备通上电，产量最少还能翻一番，那一年怎么说也能剩个百八十万，要是有了这些钱，咱也能修路，盖学校，给社员们发福利。” “这也不是光钱的事，咱要是能办一个电线厂，那一下子不得多出几百个工人名额，每个生产队都能分不少，那到时候大伙谁不得夸咱们公社给同志们干实事。” 听到大家伙们七嘴八舌的畅想，再加上刚刚喝了酒，陶书记这会儿心中都忍不住涌出一股热血，也开始憧憬起来。 只不过，老头子到底是老成持重的性子，激动过后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冲着几人摆了摆手。 等到大家都逐渐安静下来之后，老头这才转头看向了周书记。 “老周，你真确定你能搞到铜原料的进货渠道？” 周书记闻言，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老书记，你就放心吧，这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吗？” “我一个战友现在就在咱们隔壁伊春市大黑山矿场呢，上回开会的时候，听到电线厂这么能挣钱，我心里其实就已经有想法了。” “随后我打电话给我战友说过了，咱要是干的话，只要能以咱们县里产业的名义申请，我战友那边，最少能给咱们匀出一条每月最低80吨的采购渠道.......” “这事，凭老书记你的关系，再加上咱这怎么说也是给县里创收，我相信，县里应该没有谁会不同意.......” “至于包裹材料，我也跟市里的几家塑料厂打听过了，都没问题，只要咱们愿意用，要多少有多少。” 听着周书记这信心十足的话，陶老书记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缓缓的吐出。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剩最后一样了.......” “是啊.......” 一旁的周书记闻言，也是微皱着眉头，神色间带着几分纠结，又看了看陶老书记。 “老书记，咱们这要是想办电线厂的话，那就等于从田向南和他们青山大队的碗里抢饭吃。” “老话说的好啊，夺人钱财等于断人活路，再加上县里整的那一出。” “这田向南.......能肯帮咱们买设备吗？” 第647章 感觉不靠谱 田向南是第二天早上才醒的，醒来之后还坐在炕上迷糊了半天。 点支烟抽着，默默的回想着昨天的事，好在他总算也没喝断片，还能回忆起是自己骑着车子被人给送回来的，到家就倒头睡了，一睡就到了今天早上。 再往前想想，去陶家坝老书记的家里喝酒，还有酒桌上大家说的那些话，也都还记得。 可想着想着，田向南却慢慢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有些不对劲？ 想到昨天后来上桌的陶莹莹，和她问的那些话，莫名觉得有些突兀。 不像是只关心他们青山大队副产业收益的事，好像着重点就挺关心他们电线厂的。 就这么回忆着，田向南不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难道......陶家坝也想搞电线厂？ 但......这可能吗？ 他们要真有这个想法的话，首先，原料问题怎么解决？其次，最重要的是，资金问题怎么解决？ 一套电线电缆生产设备少说200多万，田向南当初还是去市里申请了贷款，加上他们有砖厂的收益担保，外加一座铜金矿，所以，市银行那边才能审批下来。 但是，陶家垻公社凭什么？ 难道是想跟县里要？ 想着，田向南却又摇了摇头。 200多万呢，县里打死也拿不出这笔钱。 而且，县里也未必知道陶家坝的打算，最起码那位梁书记暂时应该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还针对他们青山大队，停他们的电话。 但如此一来，光凭陶家坝公社，把下面那十几个生产队打包卖了也没钱啊？ “呵......” 田向南自嘲的笑了笑了，起身穿衣前去洗漱。 管他呢...... 他们要是真想办电线厂的话，昨天那顿大酒可能就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或许也想跟自己拉近一下关系，让自己帮着采购设备之类的。 即便真要是这样，即便陶家坝有办电线厂的想法，说实话，田向南还真不在意。 虽然说同行是冤家，但是以目前国内电气的发展情况，电线市场还有着很大的空缺，多一家少一家，并不会对青山大队的收益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田向南现在都已经把销售目光看向了外面。 相反，他们这要是真有了第二家电线厂，反而还能分担一下青山大队的压力，使他们不再那么瞩目。 只不过，田向南在心里并不看好陶家坝办电线厂的前景。 他一边刷着牙，一边站在陶家坝公社的角度琢磨着。 首先就是单位问题，陶家坝跟他们青山大队不一样，他们青山大队是一个生产大队，凡事都可以一言而决，由大队里的书记和大队长说了算。 说怎么干，下面的人只需要听着，照着做就行。 但陶家坝属于管理班子，只是一些领导而已，要做什么事，都得安排到下面去做。 可是陶家坝公社的下面可是有十几个生产队，还大小不一。 真要办厂的话，首先工厂坐落在哪里，这就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因为电线厂在生产过程中可是有废气污染的，陶家坝公社的人应该不会无知的把电线厂就建在公社边上吧？ 那样.......倒也不是不行，只要离公社稍微远一点，各个生产队的人去上工，也算是挺方便，就是不知道住在公社的人能不能长期忍受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青山大队，都把电线厂和冶炼厂分落在离屯子较远的地方呢。 还有，就是电线厂的名额分配问题，是按生产队的总数平分，还是按每家生产队人多人少的人头数量分，也不好选择。 毕竟这可是上工名额，能当工人的，到时候为了争夺名额，打起来他都不奇怪。 再有就是....... 算了........ 田向南漱了漱口，暂停了自己的思绪。 其实这些还都只是小问题，真想解决的话，总有办法。 他真正不看好陶家坝办电线厂的原因，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利益分配问题。 陶家坝代表着十几个生产大队，到时候电线厂有了利益，是不是得按照十几份分下去？ 分多分少也是问题，公社自己留下多少也是问题。 而且建厂买设备的时候，陶家坝公社拿不出钱，肯定还得找县里，现在想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找县里担保，从银行贷款。 那样一来，在这个过程中，县里会不会也想掺一脚？入个股啥的？毕竟现在县里还攥着一批客户呢。 说不定县里要是知道陶家坝想办电线厂的想法，会更加主动的提出来。 那到时候电线厂的收益，是不是得先分一半给县里？ 分过之后，公社留点，再分给十几个大队，还能分多少？ 田向南当初之所以敢迈大步，有底气办这家电线厂，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这有矿，而且还是带着稀有贵金属的铜金矿。 别管是什么设备折旧费，还是银行的贷款，那都是对外夸张的说法。 只要能把这座铜金矿握在手里，那每年银行的贷款光用贵金属抵扣就行，电线厂一年赚多赚少，那基本上都是纯赚的。 但是陶家坝公社那边有啥？有个毛？毛都没有？ 光是铜原料和包裹原材料，再加工人的工资，这就能去掉一小部分的收益。 再分点给县里，再分点给下面生产队，再去掉杂七杂八的人情费用。 如果陶家坝弄一家跟自己这边规模一样的工厂，去掉杂七杂八，一年能有他们电线厂两成的收益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这两成的收益，再还掉银行的贷款呢.......？ 会不会只剩个负数.......？ 啧啧....... 田向南想着，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他甚至都想开口劝劝陶家坝的老书记和周书记他们，步子别迈那么大，以免扯着蛋。 还是先搞点小产业，提升一下农民的生活质量比较靠谱。 可惜，站在青山大队的角度，劝说的话，他是一句都不能说。 不然别人肯定以为他敝帚自珍，害怕别人抢他生意呢。 行吧，爱咋咋地....... 借助洗漱的功夫想了这么多，田向南也懒得再琢磨下去了，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殷家村那边房屋的建设进度有些慢，他今天得去催催。 顺便等会儿看看，能不能抽功夫带民兵队去山里走一趟....... 第648章 上门通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悄然溜走，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田向南进林子打猎，又弄了几只鸡，到水库让豆包帮他捞了几条鱼，就等着老林同志回来，好好犒劳犒劳他。 可惜，这年月的交通终究有些不便，过了三天了，老林还一点信儿都没有。 并且有些出乎田向南预料的是，陶家坝那边，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 先前说好由陶莹莹带队，带着年轻社员来他们这边请教经验的事也没发生。 可是日子越是平静，田向南的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明知道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明知道有人在算计着自己，但是却不知道啥时候能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准备反击的手段有没有用。 这种等待即将到来的压迫的滋味，真的挺难熬的。 可有些时候，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该来的，也终归会来。 “书记.......” 田向南正坐在殷家村工地旁边的河边琢磨着呢，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张翠骑着自行车从屯子里出来。 “书记，陶家坝那边的陶老书记带人来了，已经到咱大队部了.......” “哦.......？” 田向南闻言，连忙站了起，接过张翠手里的自行车。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看看.......” 他蹬着自行车，几分钟就回到了大队部。 进院子里一看，陶书记带着周书记，还有陶莹莹，正和院里晒太阳的老叔闲聊着呢。 “哟，老书记，周书记，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迎迎呀，你看这事儿弄的。” “田书记......” 见到田向南进来，几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田书记......” “陶莹莹同志，欢迎欢迎.......” 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招呼他们落座，看了看陶老书记，又看了看周书记。 “您两位可都是大忙人，难得来一次我们青山大队，晌午就别走了，今天我做东，咱再好好喝一顿。” “呵呵，喝酒的事好说......” 周书记闻言也笑了，笑过之后，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我跟老书记过来，确实还有点别的事.......” “哦.....？” 田向南闻言看向了陶老书记。 老书记原本正跟老叔说笑着什么，察觉到他的目光看来，也连忙止住了话题，轻咳了一声。 “是这样，我刚刚从县里那边听到消息，说是梁书记过两天将会带人来你们青山大队，参观一下你们的电线厂和其他产业。” “参观？还是带人来？”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动。 这位梁书记上任都大半个月了，都没说下来看看。 田向南原本还以为社会是个惫懒的性子，只想坐在大后方运筹帷幄呢，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猜错了。 可随后，他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过来，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位梁书记，该不会是带着那些客户过来参观的吧？” 老书记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听说，现在县里已经在挨着通知了，估计明后两天那些人就会派代表赶到咱们县，大后天，或者更晚一天，县里就会带人下来。” “呵......？”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又看了眼面前的陶老书记，身子微微前倾，试探的道。 “老书记，你知不知道，这次县里到底接了多少订单？” 老头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我哪知道？这事都是梁书记一手包办的，人也都是他秘书负责联系的，接了多少单子，谁也不清楚啊。” “哦......” 田向南故作失望的点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要说田庆国不知道，他或许是相信的。 但你要说这老头也不清楚，那田向南肯定不信。 就凭陶老书记在县里耕耘了这么多年，梁书记一个外来户，做点啥事还能瞒过这老头......？ 开玩笑呢，要不是老书记年纪大了，一把手的位置，哪能轮得到梁红旗？ 但是这老头既然不肯说，那或许就证明田向南先前猜对了。 可能是这位老书记知道了订单的总量，对这巨大的利益动了心，所以，也想在陶家坝那边搞一家电线厂呢？ “那老书记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个事的吗？” “这事还不简单，让县里随便找人电话通知一下就行，我们青山大队肯定会做好接待准备的。” 老头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倒是想给你打电话通知，可你们的电话不是打不通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线路问题，我已经让人去邮局问了，那边说，最近几天就找人过来帮你们看看。” “哦......？” 老书记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田向南不由很是惊讶。 以老头的为人，以老头今天作为县里副书记过来说的这个话，是相当正式的，肯定不是随意糊弄的说说。 这么说来，他们的通话即将被恢复了？ 这还真算是个意外的好消息。 “另外呢......” 老头故作斟酌了一下，才叹了口气。 “我就是还想来问问你，想知道你对县里入股这件事情的看法......” “呵......老书记，这是挑明了呀......” 田向南闻言，故作苦笑。 老头瞪了他一眼。 “这都屎砸脑门上了，再藏着掖着的，有必要吗？” “我知道以你田向南的性子，应该不会任人拿捏，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对县里入股的事，你到底怎么看？” “怎么看？我坐着看.......” 田向南也不装了，脸上带着赤裸裸的冷笑。 “我们电线厂不缺客户，也不缺销路，不需要县里帮我们销售，也不希望有人指手画脚，只想自己慢慢发展。”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老书记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与旁边的面带激动的周书记对视了一眼。 随后老书记再次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田向南。 “那.......向南，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陶家坝公社的打算了吧.......？” “能不能给帮帮忙？帮我们也弄两套电线厂的生产设备......？” “两套.......？” 田向南闻言吃了一惊，深深的看了面前的老头一眼。 他没想到...... 陶家坝公社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第649章 反击的念头 这个电线厂生产设备，一套两套的，其实那只是随意的说法。 一套指的是从生产最小规格的电线，然后变换模具，到最大十规格，包括后面包裹机，绕线机，编织机，卷线机，打包机，再加上生产各规格电缆的全部设备。 就拿田向南他们电线厂来说，目前也只是采购了一套从电线到电缆的生产设备而已。 陶家坝这边居然一上手就想要了两套。 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是想建一个规模是青山大队两倍大的电线厂。 妈的，亏大了.......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都有些隐隐作痛。 能让老书记和周书记有这个魄力，下这个决心，斥巨资搞这么大规模，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就是这次县里真的帮着接了很大的订单量，所以才给了陶老书记以及陶家坝这么大的信心。 但是这些被吸引来的客户，分明就是他们青山大队前后两篇上了省报的报道引来的，结果全被县里给截了胡。 田向南这会儿都恨不得把那狗日的梁红旗套麻袋狠狠打一顿。 你个驴日的玩意儿，下来纯粹就是恶心人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换一个角度来说，他还得感谢梁红旗。 要不是梁红旗这么一逼迫，田向南以前还真没有想着把电线电缆出口岛国那边的想法。 也不知道住友晴子那边考虑的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回头等老林来了，就让他安排人去岛国那边寻找客户，早点把这事敲定下来才行。 而他这里，大不了就让张丽华安排工人学习一下厂里机械维护，维护个10天半个月的。 反正县里的订单他暂时是接不起的，也根本就不会接。 订单量越大才越好呀，到时候啥也没有，就看梁红旗这个书记还坐不坐得住....... 后续的话...... 田向南越想眼睛越亮。 对呀，是不是能趁这个机会把梁红旗给搞下去？ 见到田面色变化，旁边一直等着他回答的老书记和周书记也不由心中忐忑。 等了好一会儿见他都没说话，老书记这才试探的唤了一声。 “向南......？” “哦，老书记......” 田向南回过神，直接对着陶老书记问了句。 “县里帮忙接的那些订单，有没有付定金什么的？” 老头闻言挑眉，虽然不知道田向南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付了，听说每家下订单的都付了20%的定金，毕竟，县里也希望把客户留住，所以谈的时候就要求按照订单总量付了定金。” “那这些钱，县里都单独留着？” 问出后面这个问题的时候，田向南的语气都不由急迫了几分。 老书记闻言苦笑。 “啥钱在我们县里能留得住？” “虽然我不太清楚实情，但是这零零散散都这么多天了，早先的那些定金肯定是留不住的。” “呵.......” 田向南古怪的笑了笑，心中的那个计划逐渐又清晰了几分。 他慢悠悠的从口袋掏出烟，给老书记和周书记都点上，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晒着太阳仿佛睡着了般的老叔，并没有相让。 老头年纪大了，少抽点烟对身体有好处。 看着他轻松下来，跷着二郎腿悠然抽烟的模样，陶老书记与周书记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惊讶。 周书记又试探的道。 “向南，采购生产设备的事.......” “这事好说.......” 田向南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后看着陶老书记。 “我可以答应帮你们联系采购设备，而且价格方面肯定也是最低的。”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陶老书记也正色起来。 “第1个条件算是小事，毕竟咱们都清楚，这些客户其实都是我们自己花钱上报才吸引来的，只不过被县里给截胡了。” “到时候你们陶家坝开电线厂，那肯定是要把这些客户都带过去的，于情于理，这多少也有些不合适。” “所以得由陶家坝给我们进行补偿，也就是我们花钱上报宣传的费用。” 老书记闻言直接点了点头。 “这事也是应该的，说吧，你们花了多少钱？我们陶家坝出了.......” 田向南笑着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也不多，加上邀请记者，还有后续还有的宣传费用，包括记者在我们这里常驻花费，总共......给2万吧。” 说这话的时候，田向南选择性的忘记了前几天张翠跟他上报的，招待记者和上报的一千多的费用。 “嘶.......” 周书记闻言牙疼般的抽了口气，想开口说话，却又被旁边的陶老书记用眼神阻止。 “行，这钱是该我们出.......” 想到县里的那笔订单的总数额，老书记答应的非常干脆。 “还有吗？” “当然.......” 田向南点头，接着道。 “第二就是，我想请老书记想办法，尽快让县里把剩下的那些定金都给花掉。” “毕竟咱县里那么多需要建设的地方，哪个地方都需要钱，有些规划还不能拖，早点把钱花在刀刃上才是。” “呵......” 老书记闻言，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向南，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定金花完了，县里拿不出东西给人家怎么办？” “那些人大都是各个单位的，一家两家还没什么，这么多家，要是一起闹起来，县里肯定也扛不住的......” “那有什么办法......？” 田向南故作无奈地一摊手。 “咱们新来的梁书记好大喜功，错估了我们青山电线厂的生产力，未与我们沟通，私底下偷偷接了这么多订单，到时候交不上货，那也不能怪别人呀。” “让那些下订单的单位，自己去找当初跟他们签订订单的人呗。” 陶老书记依旧苦笑着摇头。 “向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是，订单是梁书记私自找人签下的，但他毕竟是县里一把手，再怎么好大喜功，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代表的就是县里。” “对呀.......” 田向南也一脸的理所当然。 “虽然这是梁书记自己私下的行为，但是这么多的订单，连定金都被花光了，最后还是得县里接手这个烂摊子。” “而且一上任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梁书记是不是应该被上面问责？被贬一下，或者调走，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等到梁书记一走，县里为了解决这么一大烂摊子订单的事，经过开会决定之后，再由县里田县长来牵头，在陶家坝选址，来成立我们县第2家电线厂，用来生产产品来弥补这些下的订单的单位。” “到时候价格给他们稍微优惠一点点，哪怕是交货时间晚了点，我相信，与客户那边，也不是不能谈的吧？” 第650章 利益与荣誉 “只是交货时间晚了一点而已，我相信，客户那边，也不是不能谈的吧......？” 听到田向南的这一番话，老书记不由慢慢瞪大了眼睛，有些呆愣的看着田向南。 老头在机关里混了几十年，也算是老油条了。 可说实话，像田向南的这种做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种受了委屈，然后想方设法坑回来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只是略微思索之后，老头便再次皱起了眉头，看着田向南。 “但要是这样一弄，首先，你们青山大队和电线厂的压力可就大了。” 田向南闻言，无辜地一摊手。 “我们能有什么压力？那厂里机器维护的时候弄坏了，我们工人不会修，只能从国外请工程师过来，总得慢慢联系吧。” “额.......” 老书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看着田向南的目光满是一言难尽。 不光是他，就连旁边的周书记，此刻都用一种震惊而又诡异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他也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田书记竟然胆子这么大，连县里一把手都敢算计。 察觉到两人的神情，田向南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这年月混机关里的人还都比较淳朴，面对着自己的上级，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与顺从。 像这种动不动就找机会坑上级的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或许在老书记与周书记看来，县里截胡客户，想以销售的名义，入股青山电线厂，这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这事也是那位梁书记开会讨论后，得到了县里大多数领导的支持，才准备这么干的。 在他们的观念里，既然是上级的决定，那么下面的人只需要服从就好。 可眼下听田向南这意思，他还准备跟县里，或者说跟梁书记，杠上了....... “就没什么别的办法吗？” 过了好久，直到田向南点起了第二根烟，老书记才轻声问了一句。 田向南直接摇了摇头。 “还能有啥办法？” “我们一个电线厂一年才挣多少钱？本来还得交三成税，现在县里还想要更多，明显就是想砸我们的饭碗。” “我知道那位梁书记有来头，这事就算告到市里都告不赢，所以我也没打算往上面闹。” “既然都不让我们挣钱了，那我们索性就不生产了呗，大不了，回头把我们这套设备也给拉走......” “当然，既然想砸我们的饭碗，那姓梁的也别想好过，既然是他自己谈的那些客户，那就让他自己收拾烂摊子去。” “还是那句话，啥时候梁书记下台了，你们陶家坝啥时候就可以来拉设备.......” 田向南说这话，其实就是逼着陶老书记表态了。 真要想整走姓梁的，那不光得靠这些到时候拿不到产品的客户们闹起来，县里那边也得从后面推一把。 就以老书记的关系，只要在暗中说上两句话，或者推波助澜一番就可以。 而且这事也由不得老书记不同意。 真以为找上门来的那么多客户，是2万块钱就能买走的？ 在这件事上，在姓梁的这番操作下，最终损失的肯定是县里和他们青山大队，反倒是陶家坝是坐收渔利，平白能弄到一家电线厂。 先不管建成之后干得好不好，或者是能干多长远，这怎么说也是一项亮眼的政绩和民生产业。 “那，行吧.......” “这事儿，我得先回去考虑考虑......” 陶老书记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冲着周书记呵陶莹莹使了个眼色，三人站起身来告辞。 田向南原本还想留着他们中午喝顿大酒呢，不过老书记他们没同意，说以后有的是时间，随后就推着车走了。 把他们送出大队部，眼看着三人骑着自行车离去，田向南转身又进了院子，准备进屋倒杯水喝。 先前说的那么多，这会儿嘴都有些干了。 走到屋门口的时候，一直晒着太阳闭目养神的老叔，却很突然的说了一句。 “向南，先前听你们说县里新来了个什么书记，要找咱们的事，是不是，因为咱们上报才引起的？” “就像你以前说的，咱太高调了，容易让人算计。” “你听岔了吧？” 田向南闻言顿住脚步，笑看着老头。 “这事跟上报的关系也不大，主要是咱挣的钱太多，让人眼红了。” “这一次，就算没有什么梁书记，后面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李书记，张书记的，早晚的事.......” “老叔，你要没事就多活动活动，去工地砖厂那边看着，盯着他们早点把房子盖完，咱后面事还多着呢。” “哦......” 老头闻言轻叹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一手拎着个收银机，一手捧着茶杯，背着手慢慢的走了。 看着老头离去的背影，田向南也暗自在心里叹息。 真要说起来，眼下的麻烦，其实还真就是上报纸的事情引起的。 他们青山大队要是不出名，不上省报，也不会被刚刚在仕途上受挫折的梁红旗给盯上。 如此一来，他们大队说不定还可以再低调的发展个一两年。 可眼下这些事要是让老头知道了，老头心里说不定还得难受。 其实这种情况，归根结底就是老书记和田向南这两代人的追求观念问题。 像田向南就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现在是大队书记，追求的就是大队的利益，人情，和家园建设。 简单来说，他就是想让整个青山大队的人过得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好，越来越富有。 而老头不一样，老头他们那一代人最追求，也最看重的，并不是利益，而是荣誉。 在他们的心里，荣誉重于一切。 他们可以苦，可以穷，可以为了那一份荣誉奉献一切。 因此，老叔他们这些人才对于上报，对于把青山大队的名声传扬出去，是那么的看重。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这就是不可多得的荣誉。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所以，当初田向南在跟老叔有了分歧之后，他宁愿当了这个出头鸟，也愿意成全了他们这老一辈的荣誉之心。 只是，很可惜的是，向往荣誉的时代已经逐渐过去。 或者说，正是有了越来越多像梁红旗这样的人，才毁去了这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那宝贵的荣誉之心。 第651章 再谈合作 上 也正如老书记说的那样，到了下午，邮局那边就来人了，是来帮他们恢复通信的。 就来了一个中年维修工，也没见咋弄，来到他们大队部之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数字按键的拨号电话机，直接就给他们换上了。 更让田向南有心想吐槽的是，邮局那边也不知道咋想的，还给他们换了一个红色的电话。 安装好之后，这中年师傅还拨了一下号，等到对面传来通话的声音之后，他随手又挂了，随后对着田向南点点头。 “装好了，现在已经可以使用了，可以拨打国内线路.......” “至于其他的那些分机，我们后面会再安排人过来。” 看，就这么简单....... 所谓的通信维修改造，无非就是这边换电话机，邮局那边通信终端换一下就行。 结果，停了大半个月的通信，人师傅过来，没有一个小时就弄好了。 田向南在心里又默默的记了一笔账。 不过当着师傅的面，他也没多说什么，把人送走之后，自己又回到大队部的屋里，直接拨通了田庆国那边的电话。 “喂.......？” “是我.......” 田庆国听出田向南的声音，明显感到很是诧异。 “你现在在哪？这哪打的电话？” “这是我们大队的电话，重新开通了，号码是.......以后你可以直接拨打。” “哦......” 田庆国闻言也没有纠结这些，而是快速说道。 “正好，我还正打算派人去通知你们呢，那位住友集团的住友晴子今天联系我了......” “哦？她怎么说的？” 田向南闻言也很是惊讶。 他打电话给田庆国，就是想问问这个事，顺便告诉他一下自己这边的通信情况，以后要是有信儿了，可以直接打电话通知他。 只是让他也没想到的是，住友晴子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回应。 但是算算时间应该也不太够呀，他们是三天前离开的，回到京城差不多要一天半，再用半天飞回岛国，就算是不检测，给那个老鬼子直接喂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才过了一天。 按照薛老头说的，吃一天的药，效果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吧？ 田庆国的回答也认证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想联系你一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出来谈谈，或者是通话沟通一下也行。” “她没有回岛国吗？” “没有，今天跟我通话的时候，这女的说过一次，好像是在连城港口那边.......” “连城......港口......？”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解，这位晴子小姐既然没回岛国，也没有留在他们哈市，反而是跑到连城港口那边去干啥？ “对了，她还给我留了个电话，好像是她暂住的地方，要不，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行，那我打电话问问......” 田向南也没啰嗦，问清楚了电话之后，便直接打了过去。 可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对面并没有接通，或许这会儿人并不在。 田向南也没多想，放下电话，又出去转了一圈，等到天快黑了，这才又回到了大队部。 刚进院子，就看到张翠在锁她会计室的门呢，回身见到田向南，就走了过来。 “书记，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嗯？” 田向南停下脚步。 “是这样，咱们大队现在基本上没什么钱了，原本账上剩下的那些，这段时间付过两次电线厂那边的原料钱，再加上上次开大会发的奖金，现在大队账上就几百块钱了。” “回头要不要去银行那边取一些？” “没钱了？” 田向南挑眉，他记得原先账上还是有十几万的？没想到花的这么快。 “行，回头有机会你找几个民兵，跟你一起去县里再取个10万回来吧。” “嗯，行.......” 张翠点了点头，刚转身要走，却又被田向南叫住了。 “对了，那黄金现在有多少了？” “不少了，现在是21千克零763克，都在银行送来的保险柜里锁着呢。” 张翠明显对这方面也很上心，很干脆的给出了个准确数字。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田向南点点头，自己走进了屋里，想着也差不多到时候通知一下市银行那边了。 贵金属出产这一个多月了，能有如今这个产量，算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银行那边也说过，到时候会按国内金价的2~3成收购。 以他们现在每月的产量，就算按2.5成，这一个多月的产量差不多也能回收10万块。 一年就是120万，每年除去还掉贷款之外，还能从银行赚点。 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消息了。 田向南拨通了住友晴子留下的那个号码，等了一会儿之后，对面传来了住友晴子那熟悉的声音。 “莫西莫西......” “你好，晴子小姐，我是田向南.......” “哦？田先生.......” 听到他的声音，对面的声音立刻从平淡转向了高兴。 “很高兴您的来电.......” “嗯，晴子小姐，我也很高兴能继续与你联系，我听说，你想再找我谈谈？” “是的，田先生，关于你上次贸易的想法，我确实想再深入的了解一下.......” “哦.......” 听到住友晴子居然是想再主动谈谈上次自己说的那个电线出口的合作，田向南第一感觉不是欣喜，反而是疑惑。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位晴子小姐的态度会有这么快的转变。 如果是再等到几天后，岛国那边传来药效惊人的信息，到时候住友晴子肯定会有求于他，因此，再主动提出合作，那样倒也合情合理。 可眼下，对方却是为何又突然转变了态度。 上次田向南说起这个的时候，住友晴子虽然很感兴趣，但是明显是想在合作中占据了一些主动权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价格上面。 反而这次她打电话来联系，主动说想跟田向南田合作，等于是又把主动权又让了出来，这样的行为，不太符合商业合作的基本逻辑。 像住友晴子这种出身巨商之家的人，应该不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脑中思绪飞转，田向南也是很客气的回了一句。 “晴子小姐，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尽管说出来.......” “是，这样的......” 对面的晴子小姐说话的语速显得有些慢。 “田先生，最近这几天，我也考察了你们沈市这边的另外一家大型电缆厂，说实话，给我的感觉有些失望.......” 第652章 再谈合作 下 “失望.......？” 住友晴子的话，让田向南听得有些不明所以。 “您的意思是......？” “听说沈缆厂是你们国内最早一批的电线厂，而且可以追溯到本世纪初期，我也算是慕名而来。” “可是在我大致参观了下沈缆厂的各个车间，以及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之后，确实，让我有种难以相信的感觉。” “他们的设备，包括生产技术，研发队伍，理念，都还处于很落后的阶段......” “说句实话，这个他们目前的设备与技术就算与你们那边的设备相比，都差了至少半代.......” “哦，这样啊.......” 田向南随口应付着，忽然又反问了一句。 “晴子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起去参观沈缆厂？” “当然是应他们的邀请啊。” 住友晴子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我原本也是想回京城领事馆那边的，不过想到寻找医生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当时恰巧随行协助我们的黄主任代表他们那边邀请我过去参观，所以我也就顺势过去看了下。” “而且在参观之后，沈缆厂那边，还提出了想跟我们合作的想法。” “哦......？”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跳，顺势追问道。 “怎么合作？难道？沈缆厂也想从你们集团采购设备.......？” “不......？” 住友晴子的声调总算有了点起伏，语气莫名。 “沈缆厂想要买的，是我们集团电气企业电线电缆生产设备的前沿技术.......” “额.......” 田向南一时无言，不过想想又理所当然。 沈缆厂跟他们这一穷二白的青山大队可不一样。 人家原本就是国内电线行业的老大哥之一，做这一行那么多年了，是有着自己的底气和实力的，也有相应的技术底蕴。 他们想和住友集团合作，那肯定只会想要技术，拿回来，只要进行相应的升级换代就行了。 哪怕是一些设备，他们肯定也有合作的生产厂，可以自己生产出来。 不像青山大队，啥都只能靠买。 “那你们谈的怎么样......？” 田向南心里清楚，这位晴子小姐跟那边的合作肯定是没有谈成，要不然，也不会说想和自己再谈谈。 “不怎么样，双方没有谈拢，我在那边只待了一天就过来了。” 住友晴子的语气中并没有失望的成分。 “那，既然你们双方都坐到了谈判桌上，也就证明了原本也不是不能合作的，既然谈不拢，是对方没有出到你想要的价码吗？或者说，晴子小姐并不只是想将你们的技术卖成钱？” “呵呵，田先生，你真的很聪明。” 对面的女人闻言笑了起来。 “是的，我们集团需要能给我们提供一条铜铁原矿石，或者是矿物成品的采购渠道，并且有时间数量保底要求。” “呵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起来，心里也明白为啥谈不拢了。 目前国内好像还没有矿物质原料大批量出口的情况，因为碍于矿业技术的落后，国内的产出并不多，一年铜也不过30万吨产量。 就这些产量，目前都不够国内自己消耗的呢，怎么可能会出口？ 更何况还是在眼下这种秘密备战的时期。 “田先生，我记得，你们当初也是顺带采购了一批冶炼设备，现在冶炼厂运行的怎么样了？” 就在田向南沉思的时候，对面的住友晴子也再次开口了。 “额......” 田向南的笑声也一下子变成了苦笑。 “晴子小姐，我们这边，是有冶炼厂，但目前还处于摸索使用阶段，产出仅仅能我们自己消耗，并没有出口的实力。” 开玩笑，现在冶炼厂是工厂征调的，他自己都用不上，更别说给别人了。 “晴子小姐，要是出口的话，我们也只能出口成品电线电缆.......” “这样啊.......” 对面住友晴子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失望。 “可是，上次田先生给我出的价格，确实是有些高了。” 田向南闻言撇撇嘴，心中忽然一动。 对方主动联系说要再谈，而且嫌自己给的价格高，现在又跑到了海市那边的港口。 难道...... 想到什么，田向南索性就直接问出来了。 “听说晴子小姐现在在连城，难道你是想自己负责产品的运输？” “田先生猜到了......？” 住友晴子的语气中满是讶异，随后，也很痛快的承认了。 “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经过询问之后，结果依旧让我有些沮丧。” 对方的回答，田向南依旧不意外。 现在国内对外的态度还是比较警惕的，外国船只想要停靠在他们这里，的确比较麻烦。 “那就没办法了.......” 田向南心中幸灾乐祸，只是语气也充满了遗憾。 “田先生.......” 对面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对于田先生上一次所说的合作项目的确有些兴趣，所以还会再想和你谈一谈，这无关我拜托田先生的事。” “就单纯以商业的角度而言，本着双方共利，长久合作的原则，田先生，上次提出的价格能不能再低一点？比如......一美元？” “额.......” 田向南沉默着，没有回答。 “当然，同样为了表示诚意，在第一次的合作中，我们也愿意先下一个可观的订单。” “能有多少？” 田向南开口问道。 “如果田先生愿意以一美元底价商谈的话，那么我们集团预计，初次合作，第一批电线电缆的采购额，将会在200万美元左右。” “200万......？” 听到住友晴子报出的这个采购额度，田向南牙疼般的嘶了口气。 并不是对方给的这个单子大，而是这个单子的数额，简直给的太刁钻了。 田向南既然想把电线电缆出口到岛国，那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各种小单，准备直接上出口。 毕竟既然都出口了，订单总量肯定不少，要不百八十万的，赚的那点利益还不够运费的呢，谁肯做啊？ 200万美元的单子，折合人民币360万左右，生产下来，除去人工，原料，还有大头的运费，说实话，还真挣不了多少钱了。 大队上最多也就能盈利个百八十万。 别以为这钱挣的多，但其实算下来，还不一定比得上做国内小单子。 田向南这几天也算过一笔账，真要是往岛国那边出口的话，那么总量最少也得有个200万以上，才能考虑着搞一下。 可没想到的是，住友晴子给出的这个价格，偏偏就卡在这个底线门槛上。 只能说，不愧是商业家族出身的，就是精明！！！ 第653章 准备的硬菜 “田先生......？” 听到田向南这边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对面的住友晴子忍不住发出了疑惑声。 “哦，我在听，晴子小姐请说......” 田向南这才回过神。 “不知道田先生对于我提议的合作方式怎么看？” “唔......”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道。 “晴子小姐，说实话，我确实也想跟你们集团继续合作，但，就你刚刚提出的这个订单量，实在让我难以下定决心.......” 听到这句话，这下轮到对面沉默了。 田向南握着话筒，也没有催促，只是心中也有些紧张。 其实就住友晴子提出这个方案，对眼下的青山大队来说，哪怕是利润不太高，但也算是一场及时雨了，足以让他们摆脱眼前的困境。 就凭这一点，田向南就没有理由拒绝，甚至说句难听的，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拒绝这种订单。 毕竟，哪怕算下来比做国内还要少赚一点，也总比被县里入股，平白再分走一半强的多吧。 但在商言商，田向南作为现在青山大队的掌舵人，还是想为他们大队多争取些利益。 这并不是说他贪心不足，只是在其位，谋其政。 “田先生还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过了许久，女孩略显无奈的声音传来。 田向南闻声神情一震，握着话筒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 “这样吧.......” 住友晴子的语速从慢到快，语气也从开始的犹疑逐渐变得坚定。 “我愿意以住友集团的名义，将第一次与你们合作的订单总额，提升至500万美元，但是，我这边有一个要求。” “说说看.......” 田向南闻言心中狂跳，却强制压抑着使自己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们电线厂出产的电线电缆上面所有的标识品牌，还有文字，都要改成我们住友集团电气企业的专属规格文字，而且产品质量也必须符合我们的质量要求。” “晴子小姐的意思是，将这次的采购合作，转变成为代加工生产.......？” 田向南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没错.......” 住友晴子的语气很坚定。 “甚至是在销售的时候，我们都会以是我们旗下电器厂出品的产品来销售.......” “这个.......” 田向南闻言迟疑了一下，毕竟岛国人对产品质量要求之严苛，在全世界都出了名的，所以，这事肯定得提前问清楚，别到时候生产出来的产品砸在手里。 “晴子小姐，就我们现在手里的这一批设备，正常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够达到你们的要求吗？” “当然.......” 住友晴子似乎是猜到了田向南这么问的目的。 “田先生，我向你保证，我们的质量要求虽然高，但凭你们的那套设备，绝对没问题。” “甚至不客气的说，你们眼下使用的那一套设备，比我们集团旗下几家生产厂的设备还要好一些。” “既然这样的话，晴子小姐下次过来，就可以带着产品规格要求和订单合约了.......” 田向南这次没再犹豫，果断答应了下来。 “呵呵，我也很期待与田先生的再次合作，这两天，我就会带人过去。” 对面住友晴子的回应也很干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嘶.......” 放下话筒之后，田向南深吸了口气，又使劲揉了揉脸，一时间都有些恍惚，甚至都是做梦一般。 他也没搞清楚，就是电话装好了，往外面打了个电话，这个订单差不多就已经谈成了。 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默默的抽着，努力平复着稍显激动的心情。 直到一根烟逐渐抽完，田向南依旧觉得有些神奇，同时也很是疑惑。 他此刻已经确定，刚才与他通话的住友晴子，今天表现的确实有些不对劲，总有一种是对方想努力促成这场合作的感觉。 可虽然心中有这种想法，田向南却一时又想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上次他跟对方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那女人明显还有待价而沽的意思，今天又为什么会这样？ 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那位晴子小姐这么快的改变态度？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几番想不明白之后，田向南只得把这份疑惑先压在心底，锁上了门，出了大队部，回到自家的小院，随便弄了点吃的，就睡了。 第二天，依旧是平淡的一天。 今天啥事也没发生，甚至就连他们刚装好的电话都没有响过，屯子上平静的好像是往日的循环，除了殷家村工地那边的小院又完工了两座。 田向南在大队上转悠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想起昨晚的通话，只可惜，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太少。 一直到了第3天上午，一个人的到来，终于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这天上午10点多，田向南蹲在自家的小院里，正收拾一条大黑鱼呢。 鱼送过来的时候还没死，就是鱼头上有个磕碰的伤，看起来还挺深。 豆包那小子却硬说这鱼是在水里不知道碰到啥，撞晕了，自己浮上来的。 只可惜，要不是看他后腰上还别着一个弹弓，他说这话的时候田向南还真信了。 笑骂了几句，撵走了豆包，田向南看着还在盆里苟延残喘的黑鱼，只得去灶间拿了把刀，收拾起来。 正好，前两天隔壁大林还给了他一些酸菜，把鱼收拾一下，中午还能整个硬菜，找人喝上两杯。 他这边刚把鱼掏好，拿到灶间里，嘴里叼着烟，正小心的片着鱼片呢。 自从家里那几位走后，他家里的菜刀也不常用，因此这会儿用起来还不太顺手，田向南片几下，就得在碗底上蹭蹭。 正当他干得入神呢，忽然就察觉到屋里的光线一暗，一个人硬堵在了灶间门口，随后一道故作轻佻的话语声响起。 “哟，你这是知道我今儿个来，还准备个硬菜呢......？” 听见这道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田向南手上的刀一下子顿住了，叼着烟的嘴角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诶，诶，烟灰，烟灰都掉鱼肉上了.......” 灶间门口的林思成见到这一幕，连忙伸手抓过桌上盛鱼肉的大碗，有些嫌弃的在碗里吹了两口。 “吹啥呀，等会还得过水的.......” 田向南也很平淡的说了一句，语气却难以压抑的有些发颤。 “咳咳......” 他连忙轻咳了两声，把嘴上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冲着站在门口的林思成笑了笑，还顺嘴吐槽道。 “从给你打电话说要回来，这都过五天了，你是骑着王八回来的吗？这么慢......？” 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田向南看着此时的林思成，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收敛。 第654章 兄弟叙旧 林思成刚下乡那会儿身材单薄，但有了4年的劳动，再加上跟田向南在一起，平日里吃的都不差，身形也逐渐厚实了起来，原本的儒雅气质中也多了几分英武。 再加上在乡下的那几年，大家团结在一起，努力发展青山大队，使着青山大队一天一个模样的向好的方向转变着。 一次次成功后的自信，使得原本因逃避下乡的老林同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勃勃生机，双眼中，整日的也是昂然向上的神采。 可是这会儿在看，老林这回去刚刚不过大半年的功夫，身型居然又变得有些消瘦，一双眼睛里虽然依旧光亮，但却潜藏着深深的疲惫，还有了不小的黑眼圈。 这样的林思成，看的田向南心里有些难受受。 不过两人是兄弟，即便是心里难受，田向南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不是回家继承家业当阔少了吗？怎么虚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之前刚被十几个糙老娘们轮着糟蹋过呢。” 林思成刚准备反驳田向南说他骑王八的事呢，再闻听此言，更是哭笑不得。 “好你个田向南，这大半年没见了，你这嘴可是越来越毒了啊？” “不都是当书记的人了吗？咋整天还跟些糙老娘们在一起，光顾练嘴了吧？” “哈哈.......” 林思成的吐槽还击，也让田向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这股劲儿还在就行。 可正当这时，林思成却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低声说道。 “老田，好久不见了。” 被抱的时候，田向南还愣神了一下，看顾及着手里的菜刀和鱼腥味，只得敞开着双臂，可嘴上又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哟，这是在家被人欺负的狠了呀，都搞上煽情了。” \"滚蛋.......\" 林思成没好气的在他后背上用力捶了两下，这才松开，笑骂道。 “本少爷这次是专门过来给你扶贫的，千里送情意，你还不赶紧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田向南闻言低头瞅了一眼。 “就你空着两爪子上门送情义的，我还真第一回瞅见。” “哈哈.......” 林思成闻言又笑了。 田向南也笑着摇了摇头，又低头处理起鱼肉来。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往日般，只是，小院里却少了两个人。 “家里情况咋样？” 等到林思成搬着凳子在旁边坐下，田向南这才问了一句。 “不太好啊......” 林思成闻言也慢慢敛去了笑意，在田向南面前并没有隐瞒，叹着气道。 “前些年的时候，家里的零散资产散了大半，一些重要的产业倒是保存下来了，只不过一直都还有人想方设法的惦记着。” “随着这两年经济市场逐渐复苏，眼看着环境也有越来越开放的架势，有些人就再按捺不住了，甚至都有些明目张胆的想巧取豪夺。” 田向南闻言皱眉。 “你上次回去不是带了那么多老参么，没拿来多走走关系？” 林思成苦笑摇头。 “那玩意儿是救命用的，也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起上大作用，平日里拿出手，也就是贵重些的礼物罢了，哪比得上财帛动人心。” 田向南闻言停下了动作，随后把菜刀放下，又洗了洗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灶间门口，掏出香烟，丢给林思成一根。 “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二话没说就要回来，我就知道，你现在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说不定都被人逼到了墙角。” “嘿嘿.......” 林思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确实啊，你的那个消息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我只能迫不及待的抓住了.......” 说了这一句之后，林思成又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疲惫神色，低声道。 “这一次回家，了解到家里的情况之后，我才知道以前我父母为我呵小雅背负了什么，也明白了，人心险恶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对你笑的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着割你的肉，而那些嘴上整天骂着你的人，相反心里却未必对你有多大的恶意。” “那时候心累啊，总只有一种感觉，家里的那些事，比咱们往年秋收时候那几百吨的粮食都要难扛。” “甚至有时候我心里实在烦了，厌了，都恨不得带着全家移民，然后一把火，把所有东西和那些觊觎的人都烧了个干净。” “但是那个时候，我又会想起你说过话，你说，暴力只是解决事情的最后一种途，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尝试。” “再回头想想，那些都是我祖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基业，要是都丢在我的手里，那我岂不是就成了败家子儿了？” “所以我就只能扛着，扛不下去也得扛......” 田向南叹了口气，伸手在林思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冲他挑了挑眉。 “真要没办法了，也不用想着移民，还回咱们大青山来，咱这里啥时候都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嘿.......” 林思成闻言斜了他一眼。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是不是大队上没几个人可用？又想让我回来给你当驴使唤.......？” “哈哈哈哈.......” 林思成的一句话，说的两人都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等笑了一会儿之后，林思诚丢下手上的烟头，神情也正色起来。 “老田，跟我说说你们和住友集团的事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林思成问起这个，田向南也点点头，把那位晴子小姐跨国寻医的事情讲了出来。 林思成默默听着，双眼也越来越亮。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那种药对那个住友老鬼子真的有效果的话，那就等于说是对方的救命良药。” “到时候对方为了这东西，不说啥都愿意出，最起码让老鬼子出出血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到最后，田向南又看了眼林思成。 “你呢，这么几天了，你心里也大概有数了，岛国这个住友集团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拿出来就可以解决你们家里危机的？” 第655章 误会与开脱 “这一路上我也在想，也让人查了一下住友集团经营的资料.......” 林思成闻言皱眉道。 “最后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东西，应该能化解眼下我们将面临的困局。” “哦......？”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好奇。 “什么东西......？” “数控机床的生产技术.......” 林思成说出来一个让田向南有些意外的答案。 “数控机床......？” 这玩意儿，田向南当然听说过。 而且经过后世的那些新闻洗礼，他还知道，甚至一直到往后几十年里，这东西，国内一直被外面技术封锁着，技术也远远落后于国外顶尖水平。 只不过，田向南并不太清楚这东西的发展历史。 难道现在就有了？ 林思成点点头，解释道。 “其实咱们国内早在建国初期也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是听说一直无法落实到实用上，想必应该是技术不成熟。” “这一次，我们家遭遇的麻烦，其实就是有很多产业和地皮给盯上了，那些人同样是以前的豪门，借助家里有人在上面有关系，这些年从我家捞了不少好处，也就愈发的得寸进尺。” “如果这时候，我能拿出这样的一份先进技术，只要操作得当，应该足以震慑的那些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是，拿到这份技术之后，交上去？” 田向南试探地问道。 “当然不是.......” 林思成笑着摇头。 “这份技术交上去也不过是一份功劳而已，谁知道能够维持多久的体面？” “我也不想把以后我们家的安，赌在别人的心情与关照上。” “正好，我可以利用我们家那些现在被争议的产业地皮，与上面合作，新建一座数控车床生产中心。” “我们出技术与地皮，由上面来出政策扶持，只要我把这份技术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上面想要发展工业表现，肯定会时刻关注我们，不会让别人在瞎捣乱......” 田向南听着，也不由叹了口气。 “还是有些被动了，不过你既然能说出这个主意，那也证明，现在这是为数不多的办法了吧？” 林思成闻言也跟着点头，见田向南面色不太好看，反而笑着安慰道。 “老田，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事我心里有数。” “我想着，只要我能把技术先抓在手里，然后召集我们家自己的精英团队，对这份技术进行研究创新，逐渐更新换代。” “有了更先进的技术之后，比如说等我们升级到了第3代，我就把落后第1代放出来，散播到国内。” “长此以往，单凭这个技术领先的优势，我就有把握保证我们家10年，甚至20年的安稳发展。” “这还差不多.......” 田向南听到这，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了许多。 他就知道老林同志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 这会儿虽然看起来有些被动，但以后老林只要能保持技术领先的优势，那便能永远占据着主动。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 田向南了解了事情之后，便主动转移了话题，瞅了瞅林思成。 “不是，你小子真的是空手回来的？” 林思成闻言也笑了，故作一脸嫌弃的道。 “哪能呢，我还不知道老田你的性子，真要不给你带礼物啥的，你等会儿说不定都得把这一盆酸菜鱼自己吃。” “嘿嘿嘿，还是你了解我，说吧，带了啥好东西.......？” “你当我来这么晚是因为什么？” 林思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说周边有艘船从岛国回来，就让人从那边弄了些家用电器回来，像是冰箱，彩色电视机，影碟放映机，照相机，啥的......” “对了.......” 说到最后，林思诚的脸上还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我在连城码头那边接货的时候，好像还看到那位住友晴子了？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是我看错人了吧？” “哦......？” 田向南闻言比他还惊讶。 “你见到住友晴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灵光一闪，一直困扰他的那个疑问似乎得到了解答。 “对呀........” 林思成和住友晴子在码头见过，说不定住友晴子那时候也看到林思成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是认识林思成的。 毕竟当初双方第一次见面谈采购设备的时候，就是用了林思成家的关系，那时候老林也在场。 这个时候林思成去码头上接货，还是从一艘岛国回来的船上接的，会不会让住友晴子以为，林思成就是去跟岛国那边进行联系的。 毕竟上次第一次谈判之后，田向南也说过，他们能合作的对象并不只岛国住友集团一家。 这样一来，说不定住友晴子会以为，林思成是田向南派过去的，想联系岛国那边的关系，寻找新的合作方。 所以，再见到林思成之后，住友晴子才会主动想联系这边，再跟田向南谈合作的事情。 因为这位晴子小姐心里可能也清楚，这样基本等于送钱的合作方式，或许真的可以在岛国那边联系上另外一位合作方。 如此一来，这便说的过去了。 怪不得....... 想到最后，田向南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老林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刚一回来，阴差阳错之下，便促成了青山大队的这一次出口合作。 “老田，你寻思啥呢？笑得这么猥琐。” 见田向南先是出神了一会儿，随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旁边林思成不由奇怪的看着他。 “哈哈.......” 田向南也没隐瞒，就把和住友晴子的合作，详细的跟他解释了一番。 林思成听得却是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关注与住友晴子的合作，反而是也听明白了青山大队如今的处境。 “大队上现在也碰到了这样的事？还是县里想找便宜？那位田县长就没能帮上什么忙吗？” “凭借他们家里的关系，还能让那位新来的梁书记给压制到发不出声音的地步，这也......太没用了吧......” 当着田向南的面，林思成说话丝毫没有顾及。 田向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顺便也帮田庆国开脱了几句。 “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这次田庆国就输在贪小便宜上，为了那个培训名额，先一步上了梁红旗的当，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再加上这次梁红旗用的是赤裸裸的阳谋，打着为县里各个部门的利益的幌子，别说是田庆国了，就连陶老书记都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第656章 另一个想法 “所以.......” 林思成听着听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老田你就别出心裁的，想了一个把产品出口的主意。” “任凭县里再怎么折腾，再怎么截胡你们的客户，你反手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就把那位新书记给架在了火堆上。” “呵呵.......” 说到最后，林思成忍不住笑着摇头感叹。 “有的时候我就真在想，真不知道老田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不管什么事情，你往往都能从一个新的角度去破局。” “要是把你和我的位置换一换，说不定，我们家现在遇到的麻烦，早就被你给解决了。” “你想啥呢，真把我当神仙了......？” 田向南闻言翻了个白眼。 “大队上的情况能有多麻烦？说白了，无非就是一个新上任的书记，想给县里和自己多弄点政绩罢了。” “就这点麻烦，怎么能跟你们家的情况比？” “像你们那种几代人经营下来的基业，触角已经蔓延到了各个角落，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换成我，估计头发熬秃了都不一定能整理好。” “我觉得，你现在能想到这个法子就很不错，要有这么一份能提升工业的技术保底，足可以暂时当成保命牌了.......” “另外，我这边说不定也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说到最后，田向南冲林思成神秘的眨了眨眼。 “哦......？” 林思成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连忙一副正襟危坐的神态。 “老田，啥情况你快说说.......” “你为啥来的，你忘了？” 田向南并没有给他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 林思成一怔，旋即皱眉思索起来。 “我这次过来，是因为你说可以用那种药给住友老鬼子治病，如果药效真的好的话，老鬼子就会任凭我们拿捏，可以从他们那边换一些东西。” 林思城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试探的看向田向南。 “老田，你说的是？那种给老鬼子吃的药.......？” “嘿嘿.......” 田向南笑着点头。 “这东西能治好谭兴国，要是给老鬼子吃也有效果，以后是不是也给别的人吃？” “比如，上面哪位年纪大的领导？或者是领导家里有年纪大的长辈，身体不好的，弄一些调养一下。” “可是.......” 林思成闻言有些迟疑。 “那种药的药方我都记不住了，而且别说是那一种，就连其他几种，我差不多也都已经忘了。” “在家里忙了这大半年，偶尔实在举步维艰的时候，我想过所有的办法，但一直都没敢把这几份药方拿出来试试。” “因为你当初那会儿你也多次说过，这种药方的效果实在太过于突出，并不适合现世。” “甚至我自己也考虑过，以我们家目前的处境，把这种神奇的方子拿出来，可能非但救不了我们家，只会让现在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没错.......” 田向南点头赞同，对林思成忘记药方的说法并不怀疑，随后，又耐心解释道。 “以你们家目前的情况，原本就已经很遭人眼红，要是再拿出这么神奇的药方，那只会引来更多人的觊觎与更多的麻烦。” “而且这种被咱们随便取名为复元丹的方子，当初虽然把谭兴国的命救了回来，但是具体的功效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这还是偶然间，咱们卫生室的现任薛老头，薛医生告诉我的。” “这老头以前是沈市总院那边的医生，中医方面康复流派的大牛人，住友晴子这次来的目标就是他，而且还是弯岛那边的人推荐过来的，足可见其名声在外。” “前段时间还有一个上面的老头，是工厂李主任亲自陪同，来咱这边也是想找他看病呢，也足以说明这老头医术肯定算是了不得的那种。” “虽然那老头跟我说话有些语焉不详，遮遮掩掩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这张方子很有兴趣，很想知道药理，却不好意思提出来罢了。” “其他几张方子暂且不说，就说这张复元丹的方子，以前咱们不敢拿出去用，是因为不知道药效，所以才不知道怎么用，毕竟这玩意儿怎么说也是药，万一不懂，把人吃出个好歹，不但好不了关系，还容易结仇。” “可是现在咱知道这药的药效主要用来恢复，再加上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老头，等于又多了一层保险。” “而且这两者之间，更重要的是薛老头，复元丹还在其次，只能算是辅助。” “以后你们家那边要是碰到什么说话特别管用的老头，或者是什么身居高位，又身体不太好的大领导，你就可以从这方面打打主意。” “想办法弄一份人家的近期病例，拿过来，我让老薛同志看看，如果符合病情的话，你给人家送点药，一来二去的，人家身体调养好了，关系是不是就处上了？” 林思成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同样闪现出了亮光，看着田向南。 “老田.......” 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多余的废话不用说，这东西能弄出来，原本就是你的功劳，你自然也应该可以随意处置。” “而且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有了老薛同志，这玩意儿我也不敢随便用。”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那边人多眼杂，也确实不适合弄这个，忘了就忘了吧，以后有需要了说一声就行。” “这样一来，即便你偶尔拿出好东西，别人追根溯源，也只会联系到青山大队这边，这里，还是咱们说的算，谁来也不怕。” “还有.......” 这个事情说的差不多了，田向南又直接停止了话题。 “我估计还得过两天，岛国那边才会传来消息，你就先安心在屯子上待着，顺便，也好好看看咱们青山大队现在的模样。” “行了，咱们先把鱼弄了，也让你先好好回味一下。” 说着，他又起身进了灶间，继续拾掇起那条黑鱼。 林思成也进去给他帮忙，顺便随口聊着一些彼此有趣的经历。 没过多久，灶膛里面燃起了火，田向南下油，放酸菜，香味逐渐在灶间里开始向外蔓延。 “书记，书记.......？” 眼瞅着一锅酸菜鱼就要出锅的时候，小院里忽然进来一个人，高声叫了两声。 “诶呦，还真来着了，书记，你这弄的啥呀？这么香.......” 田向南听声音像是林二海，便高声应了一声。 “二海？你咋来了？” “书记，刚才县里来电话了，说明天那什么梁书记会带人来咱们这边下乡参观一.......” 林二海说着，人已经来到了灶间门口，探头往里面一看，正看到坐在那里烧火的林思成，嘴里的话一下子打秃噜了。 “我草.......” 第657章 县里的订单量 “老林......？？？” 看着坐在灶膛前烧火的林思成，林二海此刻的表情犹如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咋.......你啥时候回来的？” “老二，好久不见了。” 林思成见状，一脸好笑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不是......” 故人相见，林二海的脸上明显也带着几丝兴奋。 “我咋没听说你回来的事儿？回来多久了？书记咋也没说过？” 他说着，还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行了，老林也是刚回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那咋这会儿回来了？还悄不声息的，老林，你不会是在外面犯啥事了吧？” 林二海闻言，上下打量了林思成一番，有些担忧的问道。 “滚蛋，你盼着我点好吧......” 林思成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也没细说，直接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刚才说，县里领导明天要下来。” “啊，是.......！” 林二海点头。 “刚才正好是我接的电话，是田县长打来的，还说让书记做好准备.......” “行，我知道了，没事你就回去吧。” 田向南故作一脸认真的点头。 “别呀.......” 林二海一听差点跳了起来。 “书记，老林这刚回来，我这咋的也得跟他好好唠唠吧，再说了，这么一大锅菜......你俩也吃不完。” “要不，我再去整两瓶酒过来？” “哈哈哈.......” 林思成没忍住笑出声来。 “行了.......”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逗林二海。 “你先回大队部那边说一声啊，然后再把老叔，老书记，老赵，还有大林哥都叫回来，中午一起喝点。” “还有酒司令啊......” 林思成在一旁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 “从供销社那喊上酒司令，这要是回来喝酒不叫她，回头她说不定又得找我单练......” 林二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老林，你回来晚了，但凡你能早回来半个月，还能跟彩玲喝上，现在，人家随军去了。” “哦......？” 林思成略带失望的点了点头，这才没再说什么。 林二海又说了两句之后，便兴冲冲的出去找人了。 把一大盆酸菜鱼出锅之后，田向南又整了一个野鸡炖蘑菇，又弄了两个别的菜。 好在知道老林要来，家里的吃货备的多，随手也就弄了。 等到快到饭点的时候，菜弄的差不多了，林二海也把人都喊过来了。 桌上也没几个人，田向南，林思成，林二海，隔壁大林哥，还有老叔，老书记，赵大虎带着他媳妇孙美兰一起过来的，再加上听到消息之后，也跟着过来的王三宝，只不过没带他媳妇樱桃。 一帮人各自落座，见到回来的林思成，自然又是一番感叹问候。 一顿饭吃下来，彼此间原本因为离别而产生的那些距离感悄然消散，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往日里，就像是以前，大家一起完成工作后，彼此坐下来用一顿大酒来疏解疲惫的场景。 席间，大家也曾询问过林思成，林思成也只是笑着说想大家了，所以就抽空回来看看。 这话也是田向南授意的，毕竟老林此次回来，要办的事情跟青山大队关系不大，也就不用说出来，让大家帮忙操心。 到了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说着聊着，不知不觉就都有了几分酒意。 就连林思成，可能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的原因，喝的也有些高了。 田向南简单收拾了一下，送走了几人，然后让林思成先回房休息，自己则是去了大队部。 他打算找田庆国询问一下县里的情况。 新换的通话线路就是好，也不用人工转接了，直接拨通号码之后，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 “向南？怎么这么久才给我回电话？” 田庆国原本以为通知了他这个消息之后，田向南会很快回过来的，所以一直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 “呵呵，那什么，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下。” “哦.......” 田庆国闻言也没有深究，而是追问道。 “你跟那边谈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有结果？明天梁红旗就带人下去了，你有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 “唔.......” 田向南闻言斟酌了一下，还是有些保守的说道。 “我跟那边谈的也算不错，应该是很有希望合作的......” “县里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明天过来？有多少人？是带着那些客户一起过来吗？” “是的.......” 听到田向南问起，田庆国那边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凝重。 “先前谈好的那些客户都派了代表过来，现在正在招待所呢，明天会一起过去。” “向南，这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毕竟这次梁红旗闹的动静有点大，一个搞不好，可能真会出大乱子的.......” “哦？” 察觉到田庆国的语气，田向南心中微微一动。 “什么意思？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啧，倒也不是说出了什么特殊状况.......” 光听语气，就知道此刻对面田庆国的心里也有些犹豫。 “就是，你知道，那梁红旗这次代表县里，接了多少的订单吗？” “多少？” 田向南对此也感到很好奇。 “具体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才打听到了一些。” “听说就目前已经交付定金的那些订单，总量就差不多有450万，再加上那些还在观望，后续有希望谈成的，差不多有超过千万的单子总量。” “这么多？” 田向南闻言也吃了一惊，随即又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没想到在省报上连续打了几篇广告之后，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 妈的，狗日的梁红旗，要是没他在这其中捣乱，这些订单原本就应该都是他们的。 可转念一想，田向南又释然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哪怕真的有千万订单，那最起码也得是青山大队工厂效率全开的情况下，近两年的产量。 到时候按月分摊下来，交上税，再跟县里来个平分，那估计也不一定剩下多少了，未必能比做外贸挣得多。 想着外贸的事情，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跟着问道。 “对了，我想问问，你家的那个大嫂，就是陆凤霞同志，现在，去轻工局上任了没有？” 第658章 车队下乡 转眼到了第2天。 一大早，木兰县招待所这边便热闹了起来。 按照县大院那边的吩咐，招待所这边的厨房，一早就给餐厅这边准备好了各式的早餐。 早上8点的时候，很多住在招待所这边的外地客人都自觉起床，集合到了餐厅这边吃饭，甚至有很多外地各个单位的，有彼此认识的，还一边闲聊着，一边期待今天的行程。 吃过饭之后，所有人都在县里办事员的指引下，进入招待所的大会议室里，开了一个由县里梁书记亲自主持的简短会议。 会议的气氛很是热烈，其间掌声不断，让台上主位的那位梁书记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到了上午快9点的时候，会议结束，身为东道主的梁书记，主动向大家发出邀请，一起参加今天的下乡考察参观项目。 这会儿，招待所门口已经停了三辆辆吉普车和三辆小巴。 在一片欢乐和谐的气氛中，大伙簇拥着以梁书记为首的县里领导上了小巴车，随后车队启动，浩浩荡荡的出了县城，向着青山大队而去。 县里的路有些年久失修，一路上走的摇摇晃晃的，车队的速度也提不起来。 结果是出了县城，到了县郊之后，虽然变成了土路，但一些低洼处都被砖渣给垫过，反倒是更平整了一些。 车队继续往前走，速度也慢慢提升了起来。 等到打头的吉普车驶过陶家坝路口，又向前走了一段快要到小青山的时候，却发现迎面开过来一辆有些旧的老解放卡车。 由于这段的路面比较窄，再加上后面还有小巴车，所以打头的吉普车便逐渐放慢了速度，然后靠边停了下来。 后面的小巴车司机见状，也是依次跟着靠边让路。 前面老解放卡车开车的是个年轻棒小伙，见到领头的吉普车司机主动让路，还笑着冲那司机点了点头，随后控制着卡车贴着铁轨那一侧，慢慢的与车队交错而过。 这会儿车队停下来了，小巴车上的一些人也都好奇的探头探脑的四处观望，有很多人也看到了迎面交错过来的老解放卡车。 就在迎面而来的老解放卡车驶到车队尾部的时候，坐在最后面一辆小巴车靠窗的一个外地代表，嘴里忽然发出轻咦的一声。 与他坐在一起的一人，应该是与他熟识的，闻声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窗边的男人摇了摇头，又转头追着错过的老解放看了一眼，随后才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你在这里还能有熟人？” 他身旁的那人闻言，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怀疑的笑看着他。 窗边那人摇了摇头，也没有太在意，也轻笑了一声，才道。 “也不算是太熟吧，我估计你也认识啊，就是以前沈缆厂质检部的张主任，张丽华，差点上去副厂长的那个，你还记得不？” “张丽华，张主任？” 听他这么说，接话的那人也连忙扭头朝着过去的老解放看了一眼，半信半疑道。 “你看错人了吧？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啊？” “嘿嘿......” 窗边的那人闻言，却是得意的笑了笑。 “我还真就告诉你，我先前肯定没看错人，刚才过去的肯定就是那位张丽华，张主任......”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去沈缆那边跑关系，就曾经听说过这位的事。” “有位跟张主任住在一个家属院的人聊过，说是这位曾经的张主任，被人花大力气给请到哈市这边来当厂长了。” “再想想今天咱来干啥的，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位张丽华去的就是这个厂呗，以后咱再见面，也得喊人家一声张厂长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旁边人闻声恍然，随后，脸上又不由得浮现出喜色。 “这也是好事嘿，咱跟那位张厂长都是打过交道的，这回重新又联系上，人家咋的不得给咱几分面子？别的不说，给咱的单子往前排排，那也是好事啊。” “说的也是嘿，诶呦.......” 窗边的人闻言也是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懊恼的一拍大腿。 “你说我这个脑子，来之前咋把这事给忘了？” “我要能早点想起张厂长这个事，多少也得准备点啥吧，就这空着手见面，也不好张那个嘴呀。” “你急个啥？” 身旁那人闻言却是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又向车里示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今天这么多人呢，你就算想表示也没那机会呀。” “等回头，找个机会，咱俩一起过来，到时候再跟张厂长好好叙叙旧，不就，嘿嘿.......” “哦~，也对.......” 窗边的人文言也是面带笑意的点头。 两人又小声嘀咕了几句，旁边这人却是又突然挑了下眉。 “咦，不对呀，咱们今儿个不是去参观他们电线厂吗？” “这张丽华既然是电线厂厂长，那她咋还往外面跑？不在厂里等着接待？” 坐窗边的那人闻言也是有些疑惑，只不过他脑子一转，脸上顿时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哦，这事儿，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想想，咱们今天是跟着他们县里领导下去视察的，那要接待，肯定也是下面的领导来接待呀。” “而且他们这个电线厂，听说也就是个大队产业，规模并不算大。” “那位张丽华虽然说好听点是个厂长，但也毕竟是个外人，像这种村集体产业，估计她也就能管管技术生产啥的，其他的事，说话肯定没有他们这里的大队领导说话管用。” “你看就今天这场合，县里这么多领导，还带着这老些客户下去视察，浩浩荡荡的队伍，下面的领导肯定得自己来招待呀，还能在领导面前露露脸，哪能会找她一个外人负责接待。” “说不定还会为了怕她抢风头，主动把人给支出去的呢。” “至于电线厂那里的事，论技术，他们大队上的领导可能不懂，但啥机器干啥用的，一天厂子里能出多少东西，这心里总归有点谱吧。” “哦~......说的也是，你这么一解释，我也感觉，肯定就是这个情况。” “那是......” 窗边那人闻言，脸上稍显自得，目光扫向窗外的时候，随即眼前一亮。 “嚯~好宽阔的地界儿......” 原来就在两人小声聊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车队已经穿过了小青山，出现在了青山大队那广袤的原野上。 “嚯~~！！！” 旁边人也跟着来了一嗓子。 第659章 老李的提议 “嚯，这里真不错.......” 随着车上众人的惊叹声，车队的速度也逐渐放缓了下来。 先前还是两山夹角间的普通土路呢，这会儿一下子到了一个大平原上，难免就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遥望远处，青山绿水之间，一排排红色的砖瓦房瞩目矗立，又给这幅美好的画卷增添了一些点缀。 “看那边.......” 有人这会儿已经注意到了旁边不远处，田野上那两栋耸立的大厂房。 “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电线厂了吧。” “还有那边，那是什么？” 也有人看到了小西坡那边的冶炼厂，发出了疑问。 随着车队继续前行，快要来到北边村口的时候，前面就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咚咚锵，咚咚锵.......”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夹杂在喧闹的锣鼓声中的，还有很多人的欢呼声。 车上的人被欢迎的声音吸引，都好奇的探着头，朝着车队前面看去。 就见在前方不远处村口的空地上，这会儿已经围聚了很多人，敲锣打鼓的，分列两旁的欢迎人群，中间还用大黑字打着一道横幅。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青山大队指导工作.......”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正是田向南，赵大虎，还有老叔。 其实原本老苏和赵大虎是不想搞这么热闹场面的，毕竟县领导来他们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也就是新上任的那吴书记刚来的时候搞过一次，还没这个场面大。 现在又整着一回，就感觉他们青山大队想要巴结领导似的。 不过，最后还是田向南坚持找人弄的。 原本嘛，这年月的人其实就是比较讲究这个。 人家新书记下乡来，你表现的越重视越隆重，也就代表着，你越是对人家的尊重与态度。 反正也费不了什么事，弄点破锣鼓过来敲一敲，组织点嗓门大的村民过来喊上两句，回头该干啥干啥。 但多了这一项，也就证明你把上面领导放在心里了，里面子都给足了，别人也不好挑刺啊。 眼见着车队在村口慢慢停了下来，田向南连忙领着人上前，快步朝着被簇拥下来的梁红旗伸出了手。 “唉呀，欢迎欢迎，欢迎梁书记百忙之中，还能到我们青山大队来指导工作。” “田书记太客气了，你们这.....搞得有点形式主义了嘛，不用太那个。” 与田向南握了握手之后，梁红旗还故作不悦的朝着那边欢迎人群示意了一眼，只不过眼底那难掩的笑意，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对这一套也挺是受用。 “我们这也是表达一番对各位领导的欢迎嘛，就是一番小小的心意.......” 梁红旗故作不满的又说了几句，田向南答应让人散去，也就将这事糊弄过去了，随后，又跟梁红旗身边的一众领导们打着招呼。 今天的阵仗还真不小，除了田庆国没来，县里的领导班子基本上都到齐了，包括其他几个重要部门的领导也随行过来了。 又客套了一番之后，田向南便主动向一帮领导和外地客人们发出了邀请。 “大家一路辛苦了，走，赶紧回屯子里休息一下，我也顺便向梁书记汇报一下我们屯子的基本情况。” 听田向南这么说，梁红旗犹豫了一下，却没动，而是与身旁的老李对视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外地客人们。 “梁书记，要不咱们先去厂里参观一下？休息的事不着急，我们也不累。” 人群中不知谁突兀的说了一句。 “对呀，先去看看吧？才坐了这么一会的车，哪有那么累.......”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又接连响起了几道附和声。 “是呀，先参观参观，正好从车上下来，也活动活动。”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梁红旗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朝着旁边的老李使了个眼色。 像下乡考察这种事，原本应该入乡随俗的，也就是到了这里，人家怎么安排他们就跟着呗。 不过这一行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电线厂参观一下，让这些客户们也放心。 再加上梁红旗也深知这事，终究是他们坑了青山大队，也怕青山大队这边知道什么消息后，别搞什么破坏。 所以，他才想着早点带大伙去看看，省得夜长梦多。 察觉到梁红旗的眼色，老李轻咳了两声，主动上前与田向南握了握手。 “你好，田书记.......” “啊，你好，李秘书......” 田向南伸出双手，表现得相当客气。 “是这样.......” 老李脸上故作为难道。 “书记，这一次下乡，行程比较匆忙.......” “主要呢，也就是想带外面兄弟单位的人过来看看，瞧瞧咱们这上了省报的青山大队，究竟发展的有多么好，也给大伙分享分享经验。” “只不过呢，县里的事情也多，梁书记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抽出空，说不定啥时候县里有事，又得赶回去。” “所以照我说，咱们也就别休息啥的了，先带梁书记和兄弟单位的人转一转，看一看。” “我看咱们青山大队的产业也不少，转一圈下来，估计也得不少时间，等都看完了再休息。” “哦，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同样做出了为难的神色。 “可这样就显得我们青山大队招待不周了呀.......” “县里的领导难得来一回，咋的也得给我们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吧？要不，咱等吃了午饭以后，下午再参观。” “真不用.......” 见田向南一脸“真诚”的建议，老李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随后连忙摇头。 “田书记，我先前说了，梁书记的行程确实有些紧，说不定下午就得回去呢.......” “所以，咱最好是现在参观，尽快让兄弟单位的人看看咱这的发展，然后下午要是还有课，再做一些汇报啥的。”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犹豫了再三，才点了点头。 “那......行吧......！” “那咱就先进村，现在就开始参观......” “这.......” 老李闻言一怔，目光下意识的朝北坡那边的电线厂看了一眼。 “你们电线厂不是就是在那边吗？咋还要先进村？” “这边没路啊，都是野地，也不好走，咱得从屯子西边大路过去。” 田向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老李解释了一句。 “不过领导们来都来了，先看啥都行啊，等会儿还能先看看我们的房屋改造工程，还有冶炼厂，矿厂啥的。” “至于电线厂么，也不着急，后面顺路的事.......” 第660章 梁书记的看法 “书记，还有各位领导.......” 田向南直接领着县里的队伍，来到了正在建设的殷家村工地，满脸笑容的给他们介绍道。 “这里，就是前段时间与我们合并的殷家村生产队以后将要安置的地方。” “前段时间忙着春耕，所以只能简单安置，接下来，我们会利用农闲的时间，将原本殷家村生产队，如今也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第五和第六小队的每一户人都妥善安置。” “目前，建造的工作在稳步进行着，预计，还有一个多月就能全部完工。” “这.......” 以梁红旗为首的县领导们，看着眼前的广阔的建筑场地，以及那井然有序的建造进度，脸上也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说实话，原本梁红旗下来就是为了电线厂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可此刻站在这里，看着那一片片规划好的区域，一座座打好的地基，一排排堆积如山的红砖，再加上那一座座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刚刚建造好，院墙上似乎还都透露着崭新砖火气息的红砖小院。 这种从无到有，仿佛从地里长出来，收获庄稼一样的感觉，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不免兴奋。 来都来了，自然得说两句。 “到底还是你们青山大队......” 梁书记一脸感叹的看着田向南道。 “一次建造这么多房屋，大队上会不会有什么压力？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县里说，我会尽量找人协调。” “呵呵.......” 田向南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感谢书记对我们的关照了，不过，目前为止，倒也没有什么困难的。” “毕竟说起来，这种工程也就是我们乡下自己造房子而已，只是一次造的多了些。” “现在是农闲时期，大队上也不缺干活的人，砖头也是用自己的，只有水泥等其他材料才会从外面采购一些，倒是也花费不了多少。” “哦，那就好.......” 梁红旗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先前的兴趣不由消散了一些，心里对田向南的评价又拉低了一些。 是个蠢的...... 你看，领导就是这样，你没有给他留好发挥的平台，用不着他们的帮助，反而还会得罪他们。 这会儿不光是县里的人在看，随行的所有人都站在工地旁边，看着这幅施工的场景，彼此小声讨论着。 毕竟，这样壮观的施工场景，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少见的。 人群中，陶老书记和陶家坝的周书记也在小声说着什么。 周书记今天不知咋的，也混上这支考察队伍跟着下来了，只是先前来的人太多，田向南还真没注意到。 这两人讨论你的内容，与其他人只是单纯的感叹并不同，而是更实际一些。 刚才陶老书记数了数，就这边同时建造的院子，差不多就有十几二十座，每一座建筑上面都有人在忙活着，砖墙的高度在快速生长着。 对于盖房子的事情，陶老书记自然不陌生，甚至年轻的时候亲自上手的也不少。 但是像青山大队这同时建造十几二十个院子的，人手方面先不说，材料供应就是个关键。 又瞥了一眼旁边随意堆放的那一堆堆红砖，老书记冲着周书记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们青山大队的这个砖窑也不错，回头看看能不能找田向南聊聊.......” 周书记早就被眼前这一幅建筑的场景弄得心里酸酸的。 清一色的红砖大院子呀。 放到他们陶家坝，还没有哪个生产队能全部住上这样的房子。 哪怕是条件好一些的，一个生产队里最多也就10来家青砖瓦房，哪能像他们青山大队清一水的红砖。 这玩意儿别说住了，光是进屯子一看，就足以让人挪不开眼睛。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来青山大队了，但是看到眼前这壮观的建造场面，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幻想着他们陶家坝哪一天也能如此。 听到老书记的话，周书记点了点头。 “确实，青山大队宝贝的不光是电线厂，砖窑也算一个。” “能供应得起这样的建造，那砖窑每天的出产和成品率肯定都很高......” “回头可以找田书记聊聊，现在，先不着急，等以后咱们要是也有钱了，也可以整个这样的大场面。” 周书记的这番话说完，与老书记两人相视而笑，也就没有再多讨论了。 田向南的不识趣，让梁红旗对眼前的工地也失去了兴趣，撑着面子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也不再言语。 田向南自然也察觉到了，心里好笑的同时，又不尴不尬的介绍了一番，就当是汇报工作。 最后察觉到那位李秘书好几次向自己使眼色的时候，田向南这才止住话头，提出带他们继续去其他地方参观。 顺着朝西的大陆出了屯子，在路口这边，田向南又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三岔路口，继续往西，是通往矿场和冶炼厂的，往北那边，则是通往电线厂与砖窑去的。 带着人群停下来之后，田向南朝着西边示意了一下，随后对着梁书记解释道。 “梁书记，那边就是我们大队上的矿场和冶炼厂，只不过暂时被工厂那边征用了，今天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好过去，要不？等下次书记有空过来的时候，再去看看？” 梁红旗闻言也朝那边看了一眼，只是站在这里，就能看到那边路口似乎还有人值守着。 当下，梁书记笑着点头。 “田书记说的对，今天咱们这么多人，乱哄哄的，就不过去给他们添麻烦了。” “对了，你刚才说，包括你们的冶炼厂也被工厂给征用了？” 田向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梁红旗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梁书记.......” “这样啊.......” 梁红旗闻言，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浓郁了几分，随后又一种很公式化的语气道。 “既然工厂那边有需求，咱们作为地方上的嘛，自然也理应主动配合。” “当然，配合归配合，也不能太耽搁了咱们自己企业的发展。” “这样，回头我代表县里跟工厂那边谈谈，看看征用的事啥时候能结束，希望能早些解决这个事，归还咱们的产业，保障地方经济发展.......” 田向南：“？？？” 第661章 参观重头戏 梁红旗嘴里忽然说出的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听得田向南有些愣神，几乎都差点忘了该怎么接。 这人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一下子就想对他们青山大队这么照顾，这种突兀的态度转变，让田向南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作为地方政府的一把手，梁红旗肯定有着跟工厂那边商谈的资格，就比如说是青山大队被征用的矿场和冶炼厂，地方政府上的确可以以影响地方经济发展的理由，把这两样给讨要回来。 但是，一般的领导都不会这么做。 毕竟当前国内的环境态势是军民合作，以军工优先，你要是只顾着发展自身经济，不尽量配合将资源倾斜到军方，就会给上面一种不识大体，不顾全大局的印象。 而像梁红旗这种官家出身的人，不会考虑不到这其中的影响，但他却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了。 为什么呢.......？ 田向南心中略微琢磨了一下，便猜到了梁红旗的用意。 说白了，可能还是他们私自接的这一笔订单弄的。 眼下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客户过来，只要能把这笔订单落实了，那么后面肯定还会有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的订单。 到时候，只要等到交货的那一刻，等到县里有收益的时候，这，就是在他梁书记的主持下，县里的新一项亮眼的政绩。 而完成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青山电线厂能够好好运作，好好的生产出产品。 但有一点，青山电线厂原料紧缺的问题，基本上了解过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也是最妨碍他们电线厂生产的主要因素之一。 过年那会儿就因为原料缺失，所以才停工了几个月。 想必梁红旗这会儿真的动了把冶炼厂和矿场收回来的打算，因为只要把这两样产业收回来了，那么青山大队肯定就不会再缺原料了，也就能够好好的生产。 至于工厂那边。 说实话，以梁红旗的出身，他恐怕真的未必会把山里的一家小兵工厂放在眼里。 毕竟这真的就只是一家兵工厂而已，又不是什么弹星单位...... “那真的是太感谢梁书记了......” 心里琢磨着，田向南面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真不瞒各位领导，我们电线厂现在生产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原料供给不足。” “真要是有了充足的原料，别的不敢说，一年的产量翻个两三番肯定是没问题的。” 梁红旗等的就是田向南的这句话，闻言，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几分。 “确实啊，你们青山大队发展的好啊，但是遇到困难，也要及时跟县里沟通，能帮你们解决的，我们县里肯定会尽量想办法。” “这样，过几天我就想办法问问那边，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真的让梁书记费心了.......” 田向南表面恭维，心里却是在冷笑。 “还过几天呢，我就怕你过几天就没有心思想这个事了。” 在路口这边耽搁了一会儿，田向南简单介绍了一下矿场和冶炼厂那边的情况，听了一些梁书记和县里几位领导的指导意见，随后，一行人这才结束了这边的参观，向着一旁的电线厂而去。 虽说先前只参观了两个地方，甚至第二处冶炼厂和矿场那边只是站在远处了望了一番，都没能实地参观，但是这一走一停，再加上汇报指导谈话之类的，不知不觉就已经耽搁了快两个小时。 来到电线厂门口的时候，田向南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都已经上午11:30了。 电线厂这边自然没啥可说的，田向南引领着梁书记他们，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仔细介绍着，从生产设备，工艺流程，到工人操作操守，说的非常详细。 县领导包括这一众外地客户，今天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所以一行人不但听得认真，参观的也很是仔细。 整个生产电线的过程，从原料熔炼，拉丝，半成品，到后面的打码编织包装，全程参观了个遍。 不光是田向南带着梁红旗几位县领导参观，而且他还注意到，那位李秘书也同样带着那些客户在车间里面分散参观着，还似乎不时有人提出各种意见，被那位李秘书都很用心的记在工作本上。 整个电线厂的参观过程，大概持续了有一个小时左右。 别说是县领导和那些客户们都尽了兴，就连田向南也是说的嘴都有些干了。 他故意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随后对着众人道。 “梁书记，陶老书记，这都12点多了，该参观的也都参观了，要不，咱们去大队部休息一下？再随便弄点东西吃？” “欸，不着急.......” 梁红旗这会儿倒是神采奕奕，脸上也笑眯眯的，似乎并不急着被招待，站在电线厂车间最后方，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书记，你们现在生产的是哪种产品？厂子里一天的产量能达到多少？” “哦，目前我们生产的是交付给电业局那边的家用电线和施工主线。” 田向南的回答张口就来。 “平均下来，每天的产量应该在6千米左右，往后等工人更熟悉一些，产量应该也能再提高一点。” “哦，6千米.......” 梁书记闻言微微点头，并不太理解这个产量属于什么水平，所以也就没有发表评论。 可是人群中还是有一些懂行的，听到田向南爆出的这个产量，人群中有几人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产量.......说实话，并不高。 不过再看看青山大队电线厂的规模，能达到这个产量，的确也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田向南报的出的这个产量，其实是打了折扣的，而且是有相当大的水分。 等了一会儿，就见那位李秘书已经悄悄凑到了梁红旗身边，把手中的一个翻开的笔记本，给梁红旗看了看。 梁红旗笑着点点头，顺手接过了笔记本，递给了田向南。 “田书记，你看看，这上面需要的产品，你们这都可以生产吧？” 田向南正色的伸手接过，仿佛是接受了多大的任务似的，低头看着上面记录各种规格的电线，还有需求量，以及一些小规格的电缆。 很认真的看了一遍之后，田向南这才笑着点点头。 “梁书记，我仔细看过了，这上面的产品，我们这里都可以生产.......” “那按照上面的采购量，你们得多久才能交付任务？” 梁红旗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顺嘴又追问了一句。 “额.......” 这个问题似乎是把田向南给难到了。 只见他又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的数量要求，嘴里小声念叨着，似乎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怎么？”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梁书记不由挑了挑眉。 “这个.......” 田向南有些迟疑，用一副明显是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 “真要让我们来做的话，那预计最快也得.......两年半......才能交货，也就是80年底了.......” 梁红旗：“？？？？” 第662章 新的订单 “差不多得......两年半.......也就是，80年年底........” “额......？” 田向南的这个回答，让梁红旗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不光是他，就连这会儿旁边听到他们对话的那些县领导和几位客户代表也都有些懵圈。 啥玩意儿一张嘴就两年半啊？ “田书记，你，你说笑的吧.......” 倒是旁边的李秘书反应了过来，干笑了两声，似乎想开口打个圆场。 “就凭咱大队现在每天的产量，这么点采购量，咋的也用不了生产那么长时间吧......？” “那肯定的呀.......” 田向南闻言也是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面对着梁红旗以及县里的一众领导，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恭维的笑容。 “要是按照正常产量，这点采购量，用不了半年，顶多4个多月就能完成交付。” “不过先前梁书记说那话，不就是打个比方嘛？所以，我也是按照我们实际情况回答的。” “眼下我们这边本来就生产任务重，赶着交付呢，真要再押给我们这么一大笔采购量，那我们这个小电线厂还真的扛不起来，真就得把订单排到两年后了。” “田书记，你这话什么意思？” 梁红旗这会儿已经品出不对味儿来了，脸上都没了笑模样，目光死死地盯着田向南。 “额......咋，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见梁书记好像有些不高兴了，田向南面上顿时多了几分拘谨，瞅了瞅几位县里的领导，小声嘀咕了一句。 旁边李秘书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主动上前搭住了田向南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田书记，你刚才说，你们生产任务重，是什么意思？” “没，没啥意思啊.......” 田向南被他问得一脸迷茫。 “就是我们厂接了个大的订单，得赶紧开始生产出产品，好送去检测交付啊。”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李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莫名一黑，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用力拽了田向南一把，语调也都不由加大了几分。 “什么大订单？你们什么时候接的订单？谁下的？” “李秘书，你这是干啥？” 田向南被老李这一下拽的身形都有些不稳，随后连忙甩开了对方的手，脸上明显多出几分怒气。 不过看着梁红旗，包括其他几位县里的领导都在场，而且此时也都在看着他，田向南倒也没好发作，只是解释的语气难免就生硬了几分。 “能有啥大订单？就是我们自己在外面谈的一个呗，说起来，也是老熟人，就是以前卖给我们电线厂生产设备的住友公司.......” “前几天他们公司的负责人刚好到这边办事，就与我联系了一下，得知了我们电线厂现在的情况之后，就忽然想跟我们合作一下，采购一些电线出口，到他们那里去卖卖看.......” “前几天.......” 梁红旗文言微微一征，忽然想到前几天在招待所那边见到田向南的事情。 而且那天过后，老李还跟他禀报过这事，说就是沈市那边的一个什么黄主任，不知道来这边办什么事的，就住了一天就走了。 住了一天？就跟青山大队订好了一大笔订单？还就在他下榻的招待所里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这儿，梁红旗心中恼怒，转头冷冷的瞥了一眼旁边的老李。 老李自然也察觉到了梁红旗那不善的目光，只不过，这会儿的老李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书记，你说的这个合作订单的金额是多少？订单，已经正式签订了吗？” “这找上门来的订单，我们能不签嘛？” 田向南先是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 又瞟了一眼人群后方林思成偷偷给他比划的那个数字，这才用一副很平静的口吻接着道。 “至于订单总金额，也不算多，大概......也就350w吧.......美元！” “轰.......”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那些县领导和客户代表我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紧接着，人群中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随后一道道各色各异的目光，都落在了梁红旗和老李的身上。 “350w......美元！！！” 老李这会儿是真的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都不自觉的有了轰鸣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眩晕感。 可他依旧强忍着保持几分清醒，双眼中满是怒火的瞪着田向南，一字一顿的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跟县里汇报？” 田向南闻言，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不是，还不一定能拿得准的事嘛？” “签署订单的时候，人家那边对质量要求挺高的，合约中就有一条，我们的质量要是达不到要求，人家可以无条件拒收我们的产品，并且会解除订单。” “所以我就想着，怎么也得等第一批产品成功交付了以后，再把这个合作成功的好消息汇报上去。” “要不然提前报上去，到时候产品却让人给退回来了，那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你......” 田向南的回答让老李无话可说，可是这一刻心里的憋屈感却几乎让他吐血。 暗暗地瞟了一眼旁边同样面色铁青的梁红旗，老李知道，今天这情况要处理不好，梁红旗会有个啥结果不好说，但他自己一定是死的最惨的那个。 “350w美元.......” 老李强行振奋精神，嘴里念叨了一下这个数字，脑中急速思考着对策。 “350w......美元” “美元？” “对了.......”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老李浑身一震，双眼再次恢复了明亮，看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你刚才说，跟你们合作的是当初卖给你们机器的岛国那家公司，也就是说你们准备把你们的产品出口到岛国去？” “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把咱们自己的东西卖去国外，去跟资本主义社会做交易，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你们一个生产大队，哪来这么大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这种涉外的事件，你们不应该先报上来，等上级商议之后作出裁定，才能决定是否可以与对方合作吗？” “还是说.......” 第663章 彻底翻转 “还是说.......” 老李原本还想补上一句，还是说你田向南拿了什么岛国人的好处？这才私下与人签订合作协议？ 但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这话的严重性，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眼下不管县里咋算计青山大队，那都算是工作上的事情，也都还是规则范围内的较量，不管能不能算计到，那都是看双方各自的手段与应对。 但你要说田向南拿了岛国人的好处，那这可就不算是双方博弈了，反而是怀疑对方的个人立场问题了。 因为你这句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暗指田向南在与岛国人串通，出卖群众的利益，也就是通敌卖国。 在运动刚结束没多久的现在，你说出这样的话，那明显就是要整死田向南。 这种话一说出口，可是会结死仇的。 说不定田向南一发火，让你们今天连青山大队都走不出去。 再者说，老李还突然考虑到，今天这事青山大队说不定早就有准备了，就打算用这个订单，把他们县里的算计给堵回去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跟梁红旗就必然是可以预料的会栽一个大跟头。 梁红旗还好说，他这样的少爷，等风头过去，随便找点关系就能把自己调回去。 而他自己呢，说不定就会被当成弃子，给撇在这小小的县城里。 要是在这时候，他还得罪了作为地头蛇的青山大队书记，那以后他的日子还怎么过？ 等梁红旗走了，田向南不得想法子整死他啊。 所以，在质问的最后关头，梁红旗把快要出口的话，改变了一下。 “还是说，田书记，你们青山大队现在有这么大的自主权？可以自行决定与国外的企业合作？” “李秘书，你这话说的就严重了。” 田向南深深的看了老李一眼，面上却是一副无奈的样子，故作急切的解释道。 “这事，我们肯定不敢自己做决定呀.......”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老李和梁红旗两人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领导们也都知道，我们电线厂虽然建成了快一年，但真正生产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前面的订单还是以前吴书记他们帮我们介绍的。” “所以，对于接取订单方面，我们的经验也不多。” “这还是上回岛国住友集团的人来咱们这边办事，因为曾经与我们合作的关系，所以就邀请我过去见了一面。” “至于合作，也就是当时我们见面的时候，聊起相关行业方面的市场，对方突然升起的念头。”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电线的生产成本比人家要低上许多，人家想找我们做代工，弄一些产品回去试试。” “所以，先期也就谈了一个300多万美元的小单子，如果合作的不错的话，后续再考虑，继续合作下去。” “后面还有......” 听到田向南的话，老李和梁红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反倒是人群中的陶老书记和周书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羡慕与迫切。 “当然了，对于这样的合作，我们一个生产大队，肯定是不敢私自下决定的。” 看到老李似乎想开口，田向南紧跟着又说了一句，打断了他要说话的动作。 “毕竟这种涉及到和国外公司合作的机会，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心里肯定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而且那会儿我想着梁书记刚来，可能对县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而田县长也不在.......” “所以为了保险，我直接给市轻工局那边联系的，最后也征得了他们的同意，轻工局陆副局长还亲自给我们做了备案，所以，我们才敢跟住友集团签订的这份合同。” “咚.......” 田向南的一番话说完，老李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下子摔在地上，忽然有摔出裂缝的那种心疼感觉，脸色也变得苍白。 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一脸无奈笑容的田向南，随后，老李的嘴角也慢慢扯动，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与之相比，梁红旗这会儿脸上的假笑已经再也难以维持，反而变得一片铁青，眼神阴狠的看着田向南。 要是到了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那他梁红旗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小小的大队书记。 先前光是把注意力放在田庆国身上了，想着把他支走，自己再联合县里的人，收拾一个青山大队还不简单。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田向南，却偏偏另辟蹊径，由内转外改成了出口，不知不觉的就偷偷完成了后手。 想到这段时间他在县里各种拉拢，各种开会，还有在招待所，邮局那边搞的小动作。 而田向南呢，就只是待在他们青山大队里，默默等待着，默默的看着他如同猴子一样在台上上蹿下跳。 而他自己，却偏偏自信的以为瞒过所有人，自以为团结所有人，随手就能把青山大队给压服。 等到自己今日带着人信心满满的下来，别人却只是轻巧的拿出了一张出口的订单，一下子就推翻了自己先前所有的布局。 唉呀，什么订单，什么客户，我们青山大队现在不需要，我们现在忙的单子就怕交不上货.......！ “呵......”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梁红旗都没忍住，忽然笑了一声。 这笑好像是在笑田向南，更好像是在笑他自己。 听到梁红旗的笑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众人也都逐渐安静了下来。 县里的那些领导们，尤其是知道了梁红旗原本打算的那些人，这会儿纷纷都用古怪的目光，偷看着这位从上任以来一直风头无量的梁书记。 说实话，田向南的这一手，也打破了县里很多领导心中原本的期望。 但失望归失望，眼下更让这些领导们好奇的，是梁书记接下来的反应。 而出乎田向南和众人预料的是，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挑衅与反击，梁红旗原本难看的脸色却是很快恢复了过来。 就见他笑着对田向南点了点头。 “田书记，作为能带领着青山大队发展成为咱东北第一大队的人，你真的很不错。” “梁书记过奖了，青山大队能发展到这一步，是我们大队每一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田向南嘴上同样客气着，看着梁红旗，并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那一丝阴冷。 “不错，不骄不躁，我代表县里，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这种锐意进取的发展精神.......” “这样....... 第664章 饭不吃就走 “这样.......” “刚才田书记说接到产品外出口订单的事情，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启发。” 梁红旗说到这里，笑着环视了一圈身周的那些县领导和客户代表们。 “这是在市里轻工局的指导下，咱们县里第一例与国外合作出口产品的订单，也可以说是一个典型。” “这一次的合作，也代表着咱们市，对外经济开放的一个态度，非常值得县里各部门以及单位借鉴和学习。” “我觉得，咱们现在可以回去开个会研究一下，商讨一下以后我们县对经济方面发展的方向。” “大家觉得呢？” 他的一番话说完，还主动询问起陶老书记等其他几位县领导的意见。 一把手的书记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自然都是顺着他的话附和起来。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 他说着，最后才看向田向南。 “田书记，今天的考察也差不多了，那这样，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正好借着你今天这个事，下午回去讨论一下。” “哟，梁书记，看您这话说的。” 田向南闻言连忙故作挽留道。 “啥工作也不急在这一时呀，眼下这都12点多了，大队部那边也给大家准备好了午饭，眼下过去随便吃点，也不耽误领导们下午回县里工作呀。” “呵呵，吃饭就算了.......” 梁红旗闻言却是义正言辞的拒绝。 “我们今天贸然下来，又是参观又是听汇报的，原本就已经耽搁了你们的生产秩序，怎么还能留下吃饭，给你们增加负担呢？” “正好中午，原本我也让县招待所那边留了饭，回去就能吃上，就不耽搁了。” “梁书记，这.......” 梁红旗说着，也不等田向南再说话，直接带头往回走。 他这一走，后面的领导们，还有那些客户代表们，浩浩荡荡的都跟着转身。 田向南也连忙快步跟上，嘴里还在不停挽留着。 “梁书记，陶副书记，还有各位领导，要不，咱还是等吃了饭再回去吧，也耽搁不了多久的。” “真不用了，田书记，回头有机会的.......” 陶老书记走路间，还冲着田向南连连摆手，眼神中满是古怪。 这小子演的还真带劲。 都这会儿了，谁还有心情吃饭。 没看前面的梁红旗走路都带风了吗？ “哦，对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梁红旗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笑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你们既然已经跟岛国的公司签约了，那合同范本应该有吧？能不能拿给我们看一下？” “这样以后县里其他企业单位要是也有出口的机会，也能借鉴一下你们的合同？” “哦，这个.......” 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故作懊恼道。 “梁书记，你说的这个范本，我们还真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梁红旗的眼眸微微闪动，刚想说什么，却听田向南又接着说道。 “不过，当初市轻工局那边也是要我们留一个合同备份的，所以签合同的时候，我们就留下了两份合约，准备回头给市里送过去呢......” “要不，梁书记，我们把青工局的那一份拿给你们？回头你们参考过之后，再帮我送去市轻工局那边？” “额.......” 梁红旗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似乎缓了好几秒，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也行吧！！” “欸，那个谁......” 见梁书记点头，田向南冲着人群外围的林思成随意招了招手。 “你赶紧跑步去大队部那边，找会计张翠，把咱们签的那两份合同拿过来。” “欸，知道了，书记.....！” 林思成答应了一声，便快步朝着大队部那边跑去。 也没多远，众人只等了几分钟，就见林思成又拿着牛皮文件袋，快步跑了回来，递给了田向南。 田向南接过，也没打开，就直接转手递给了旁边的梁红旗。 梁红旗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也没客气，直接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打印纸。 两个文件袋里各装着一份几张打印纸凑成的合同，而且还是中日双文编写的，每一页上面都有公司的公章，显得非常的正式。 他随手翻动着，仔细看这上面的日期，随后微皱了下眉头。 合同看起来很新，上面签订的日期，还真就是田向南前几天去招待所的那天。 而上面标注的数字，也确实是350万美元，是一份双方责任都很清晰的全包代加工合同。 仔细的看过两份合同之后，梁红旗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勉强了，冲着田向南点了点头，将其中一份还给了他。 “很好，田书记，你们做的真的很不错，希望以后能继续努力。” 说完这一句之后，梁红旗也没再耽搁，拿着那份合同就带着人走了。 “梁书记，梁书记，要不，吃了饭.......” 田向南随手把合同塞回林思成手里，连忙又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屯子口，眼看着县里的那些人纷纷上了车，车队掉过头，慢慢的离去，田向南的脸上依旧带着惋惜。 “老田，你够了啊，演了一上午了，还没演上瘾......” 见他这一副失望的模样，站在旁边的老林忍不住吐槽道。 等着车队渐渐走远，快要进入小青山那边的时候，田向南这才放下手，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面颊。 “呼........”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回过身，看着站在旁边一脸嫌弃的林思成，再次笑了起来。 “呵呵呵......” 只不过，这一次他笑的很是畅快，也很是放松。 伸手接过老林手中的合同，翻开仔细的看了一遍，田向南忍不住给了林思成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林，谢啦........” “嘿，跟我还说这个......” 老林不满的推开他，又在他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 “对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林思成又接着道。 “我觉得，你给岛国那边送的药是不是起效果了？” “哦......？” 田向南闻言挑眉。 “就是，今天跟住友晴子签这合同的时候，她还很疑惑，为什么你没有过来？” “我跟她解释了原因，她似乎并不满足，有种很想跟你亲自谈的感觉，意愿还挺强烈......” 第665章 小野的野 “想见我......？”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诧异。 今天的合作是林思成和张丽华厂长一起去谈的，两个人，一个去谈合作大体细节，一个人负责查看对方的产品要求。 他们的进度也很快，早上去谈合作，谈过之后，当场就把合同签订，然后拿回来了。 而且在田向南的特殊要求下，今早刚签订的合同，日期却是上次住友晴子来的那一天。 对于这点要求，住友晴子那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换句话来说，上午田向南带着梁书记等一众县领导，包括那些客户们参观青山大队的时候，林思成正搁县里和住友晴子签合同呢。 合同签订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混到了参观的队伍里。 以两人的熟悉，只是得到林思成一个眼神，田向南就知道事情已经搞定了。 至于合同日期问题，说白了，那就是田向南给县里留几份面子，不然要说是一个小时前刚刚签的合同，那打脸打的也太狠了。 不过此刻听到住友晴子想找自己，田向南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除了合作的事情之外，那对方要还想见自己，那原因，无疑也就是那个药的事了。 可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距离上次把药送过去，到今天也才刚刚第6天。 就算那个小野用三天的时间把药送回去，住友家族那边咋的也得耽搁一下，或者是检测一下才使用，这不又得浪费个一天半天的。 再怎么算，岛国那边的那个住友老鬼子，到今天为止，最多也就才服药一两天呀，就算稍有效果，也不至于这么急切吧。 其实，田向南这么想也没错。 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怎么也得再有个两三天，岛国那边才能有好消息传来。 可是，田向南却小看了那位小野大武官的思乡之情。 自打拿到了一盒5颗的复元丹之后，小野如获至宝，回到沈市之后，又连夜告别住友晴子，赶回了京城领事馆，随后利用特殊关系乘坐飞机，飞往岛国。 而且在回去的途中，小野还自作主张的做了另外一件事。 其实，他原本就只是送个药而已，能够在祝老鬼子面前露露脸，就应该满足的。 只不过小野这次陪同住友晴子奔波，原本就打着利用住友家族关系，把自己调回岛国的念头。 虽然这一路陪同，外加上亲自回国给住友家族送药，就算没有多大功劳，总归也会让人记住几分。 但仅仅如此，小野却觉得有些不满足。 所以，在回归送药的路上，小野突发奇想，忽然做出了一个令他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那就是.......以身试药。 因为小野想着，以住友老董事长的地位，这些药拿回去，肯定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测分析，确定安全之后，才有可能给老董事长服用。 但这一来一回，又不知道该耽搁多少时间。 更重要的是，万一让那些只知道数据分子之类的科研呆头马鹿检测下，谁知道他们能从中间检测出什么？ 毕竟这是药，而且还是中草药，要说从里面有检测出来些什么毒性，在小野看来，那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只要能治病不就行了？ 小野能作为岛国驻中国领事馆大武官的人，那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对于中医也是相当认可，甚至还听说过一些相生相克，或者是以毒攻毒的理论。 在他看来，以目前的科技，未必能够完全科学的解释中医理论。 回头真要是住友家族那边检测出什么不好的成分，而放弃使用这份药，那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徒劳，说不定反而还会留下坏的印象。 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小野经过再三思考，决定不如就由自己先来试试药效。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他也是慎重考虑过的。 一是他原本就很认可中医，而且这几颗药田向南交给他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叮嘱过别人不能用，所以应该不是类似以毒攻毒之类的偏方，常人应该也可以试用。 二就是住友晴子这个住友家族的嫡系子女，不远千里寻医，先是去到了弯岛，然后又被那边人介绍来到了国内这边，在有领事馆正式书面照会的情况下，几番波折，才总算寻到了那位医生的踪迹。 单凭这个寻医的艰难过程，以及那位老医生曾经在军方的总院当过高级医生的履历，小野就足以相信，他手中这几颗药，绝对不是市面上能弄到的普通药物。 毕竟，越难得到的越是珍贵。 所以，在小野的心里已经认定，手上的这几颗药，就是他搭上住友家族的关键。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同时也在住友集团随行人员的见证下，小野便自己服下了一颗药。 第1颗药是在回京城领事馆的路上吃下的，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 当然在小野看来这也正常，毕竟他不是病人。 可是，经过一天两夜的奔波，其他随行人员都是一脸疲惫，小野反而觉得自己仍很精神，这让他就不由得有些联想了。 于是在登上回国的飞机之前，小野又主动服下了第二颗药。 一直到在岛国京都下了飞机之后，小野反而觉得自身的状况更加的好了些。 一路奔波之下，他居然没有生出多少疲惫，反而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随后，他马不停蹄的便去往了住友家族，把几颗药物送到的同时，也坦白了自己服药的过程。 对于小野大武官主动试药的举动，住友家族的人同样也有些意外，不过倒是能理解。 毕竟这几百年来，想向他们示好的人比比皆是，从来就不缺少小野这样的人。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简单了，既然已经有人主动献身了，那就直接检测呗。 再经过一系列的医学检查之后，小野的身体情况自然是非常健康，这也就验证了，他送来的那几颗药应该是没问题的。 正赶上这两天岛国的天气不太好，在阴雨天的摧残下，住友老董事长的身体情况也跟着变差。 于是，接下来，在家族医生的监护下，住友老鬼子便服下了第一颗，来自于隔壁中国某县城小山村出产的，无名药丸。 第666章 晴子的通话 就在田向南与林思成琢磨这个事的时候，此刻，身处在县城里的住友晴子，同样在用通话的方式与人商议此事。 电话，是从京城那边打来的。 听从安排接到了这通电话，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后，住友晴子显得非常惊讶。 “父亲，您怎么......会亲自过来？” 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接到一通电话了，也已经知道了岛国的家里那边，他的爷爷住友川雄服药后的效果。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仅仅只隔了不到一天，第2天的下午，他的父亲竟然也为此事赶到了这边。 “晴子.......” 住友晴子父亲的声音显得严肃而沉稳，只是说话语速有些快，而且可能由于口音的原因，在某些词语上语气或轻或重。 听到父亲的话语，住友晴子神情一震，连忙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这种说话方式，是他们住友家族内部嫡系才能掌握的密语，虽然表面听起来跟日语一样，翻译过来也属于正常的交流语句。 但是只有住友家族的嫡系，才能听懂话语中翻译过来的关键词语。 就连他们本土的情报部门都听不出什么异常，更别说是在异国他乡了。 当然，这只是他们住友家族嫡系成员之间，进行重要通话时的习惯性，以防止家族秘密被外泄。 “就在刚刚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收到了家里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也就是你爷爷第3天服药后的效果。” “经过几位家族医生的再三确认，你从这里带回去的那几颗药物，对你爷爷的身体恢复有着非常大的益处，因此......” “我明白的，父亲，但是，你也不用为此事专程跑一趟.......” 住友晴子闻言道。 “不，你不明白......” 他的父亲直接将她的话语打断，随后接着道。 “不只是你的爷爷，就连先前为了示好我们家族，而服用了两颗药物的小野君，他的身体状况也有非常明显的改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住友晴子闻言一惊，随后，双眸中也逐渐亮起了神采。 “父亲，我明白了.......” 可紧随着，她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 “可是，这边的情况也有些复杂。” “因为某些原因，我并没有见到过那位医生本人，而是通过一些关系才联系到对方，并取得了这几颗药。” 说到这里，说到这里，住友晴子深吸了一口气。 “父亲，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见到这位医生一面，但是，我想知道的是，我们需要的是什么？还有，我们能付出什么？” 听到住友晴子的话，她父亲先是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的开口。 “晴子，这样吧，我暂时不会出面，接下来的事情，依旧由你来进行.......” “首先，我们需要更多的那种药物，除去你爷爷需要的之外，我更希望能有一些剩余的可以拿来研究。” “根据家族医生的推测，这种药物很有可能对于人体的健康调节和恢复有着非常特殊的疗效。” “如果真的能确认这一点，那么，这将是我们住友家族又一次腾飞的契机。” “你也知道，我们家族目前有意在生物医学领域上发展，如果这种药物真的如我们推测的那般，并且能被大多数人身体适用，那将是我们在生物医学领域上的一张王牌产品，其背后，也代表着无尽的利益。” “所以，我才会亲自过来这一趟.......” “首先，你要想办法联系到那位医生，拿到更多的药物，或者最好能与那位医生亲自谈一谈，想办法获取到那种药物的药方。” 住友晴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很认真的回答道。 “父亲，我会想办法继续联系上那位医生，争取能拿到更多的药物，或者是与其见一面。” “但是药方的问题，我估计会有些麻烦.......” “我们都知道，中国这个国家的很多行业都比较注重传承，像药方这种传承之物，想要获取，肯定是非常有难度的。” “而且，对方既然是一位连弯岛那边宫医世家都极为推崇的中医大师，那么我相信，对方不可能不明白他手上那套药方的珍贵性。” “即便是我们有机会，能够与对方商谈药方的事情，那么，父亲，我想知道，我们能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什么？” 话筒对面的男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 “晴子，我理解你所说的，这件事情肯定会有一些难度。” “这样吧，你当前的目标，就是想办法拿到更多的药物，以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的试验，以及解析复制。” “至于你说的代价.......” 她父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似乎是狠狠吐了口气。 “如果这种药物的效果正如我们推测的那般，而我们又无法解析复制的话。” 那么，只要能获得这种药物的药方，我们能付出最大的代价就是.......” “没有底线的代价.......！” “嘶.......” 听到他父亲在落尾的那几个字，住友晴子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随后，才有些恍惚的点点头。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住友晴子忍不住轻轻出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绪，随后才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黄主任与钱主任。 这会儿，她正坐在县邮局的办公室呢，负责接待她的，刚好是田向南的老熟人，那位钱胖子。 由于住友晴子的特殊身份，再加上沈市综合处的黄主任的协助，她才能得以跟刚从岛国过来的父亲，以他爷爷病重的理由进行紧急通话。 而且，他们之间通话的全程都是属于透明的，在合理的监管下进行的。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次住友晴子打电话都会有人监督，比如她在沈市和连城那边打电话就很随意，只是因为这一次的通话比较特殊性，还比较紧急，是从京城领事馆那边来的，在上级考虑同意后，才专门为她连接的。 对此，住友晴子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她原本就没抱什么坏心思，自然也乐意配合。 放下了水杯之后，晴子冲坐在他对面的黄主任和钱胖子笑了笑。 “两位先生，我还想顺便给青山大队的田向南先生打个电话，可以吗？” 听到住友晴子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钱胖子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就起身出去了。 监督刚才那通电话，并且录音，是上面下发的任务。 至于接下来的本地通话，上面没有要求，他自然也不会留下来惹人嫌....... 第667章 钱胖子的示好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跟林思成回到了小院。 至于先前跟那梁书记和县里领导说什么大队部这边饭都准备好了，其实就是扯淡。 田向南明知道，自己只要把已经签好出口合同的事一说，梁红旗他们立马就得气的走人，不当场翻脸都算是他养气功夫足了，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来吃饭？ 所以，即便是知道县里要下来人，所以大队部那边也基本上就没做啥准备。 把县里的人送走之后，他们两个就回来，准备先弄点东西吃。 中午饭，主要下手的是林思成，在案台那边和着面，准备下两碗面条。 田向南则是翻着手里的合同，看着上面住友集团所需产品的规格要求。 350万美元的单子，差不多就是630万左右的人民币。 说实话，这个单子已经不小了，最起码不比县里截胡的那个单子少，更何况，真的合作好了，应该还有后续。 田向南一边翻看要求，一边则是默默的核算着成本。 去掉原料，去掉人工，还有最重要的运输费用。 因为有这一条铁路的关系，田向南他们想做出口业务，倒还真的挺简单。 回头想办法买几个火车皮，工厂或者林场那边有车的时候，让他们帮忙给带到县里，然后直接转车线去连城港，上船就能直发岛国。 想到船，田向南抬头对着林思成问道。 “老林，从连城港到岛国那边，轮船货运费是怎么算的？” 林思成这会儿面都已经擀好了，正低着头切面条呢，闻言头也没抬。 “回头给你个电话，你联系一下中远公司的老张头，他们那一个组下面几条船都是我们家的，专门跑岛国航线走货，每星期都有船......” 至于费用咋算啥的，林思成提都没提。 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 “那不行，这是大队的公账，该咋算咋算，再说海运费时又费心，哪能让你们家吃亏。” “呵......” 林思成这会儿刚好把面条切好，闻言放下刀，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回头看向他。 “那几艘货船都是固定来回的，给咱大队带货，也就是货仓留点空，顺便就带过去了，啥吃亏不吃亏的？” “咋？看我回去了，就不把我当咱大队的人了？” 田向南苦笑着摇头，心里依旧不赞同。 “一码归一码，这钱要是省下来，就等于从你们的货运收益里扣，赚钱也不带这样赚的.......” “呼.......” 林思成从旁边抓起一把面，撒在面条上，然后开始抖落。 “老田，你跟我算账是吧？” “那这样.......” “从住友晴子的表现来看，这回他们可能真的要被你的药给拿捏住了，我想要的那个数控技术，说不定还真有希望。” “回头你想办法把这份技术给我弄到手，保住了我家的那一份产业，光这份利益，折价给你们做航运，应该能运个一两百年........” 田向南：“........” “行，你大少爷，你了不起.......” 田向南苦笑了一声，决定不跟这位未来的“林半江”一般见识。 想了想，又跟着道。 “也好，县里让我整的这一回，后续估计还有很多的麻烦，我肯定还得盯着。” “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找老薛同志，咱把这事合计合计，回头你就直接作为代表，去和住友家族谈.......” “额......” 林思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很干脆的点头道。 “行......” 正好这会儿锅也开了，他回身掀起锅盖，把抖落好的面条一点一点的，下进锅里。 “书记，搁家没......？” 就在这时，院门口响起了张翠的声音。 两人转头，就看见张翠已经快步从外面走进了小院，看到田向南之后，便冲他招呼道。 “书记，有人打电话找你，是县里的.......” “县里......” 田向南闻言有些疑惑。 “这会儿，他们那帮人估计也就刚回到县里吧？或者是，田庆国打的？” “别管谁打的，你赶紧去瞅瞅不就行了......？” 林思成在后面催促了一声。 “正好，接完电话从供销社带瓶酱油，回来就能吃饭了。” “行.......” 田向南一想也是，就没再耽搁，出了门，骑着张翠骑来的自行车，带着她，两人直奔大队部。 这一来一回也没多长时间，田向南进屋，点着了烟，站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喂.......” “田书记吗.....？” 对面响起的声音，让田向南愣了一下，略微回想之后，他便惊讶地叫了一声。 “钱主任......？” “嘿嘿，难得田书记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诶呦，瞧你这话说的，我还打算这两天有空去县里，请钱主任好好喝一顿呢......” “行啊，钱书记明天过来的话，我坐东.......” “额，明天.......” 听到钱胖子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自己明天会去县里，田向南也不由卡了一下。 “嘿嘿......” 对面的钱胖子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感慨的语气道。 “田书记的路子还真是广啊，居然连岛国那边的公司都能搭上线，啥时候有啥发财的路子，别忘记提携提携老哥我呀。” “哦？钱主任怎么知道......？” 听到钱胖子的话，田向南心头不由一动，直接反问了一句。 “呵呵，是这样.......” 钱胖子也没有隐瞒，直接就把住友晴子刚刚借他们邮局线路紧急通话的事情，说给了田向南听。 田向南一听就明白了，钱胖子估计是听到住友晴子后来准备给他们打电话，就猜到这事可能与他们青山大队有关系，才把事情告诉了他。 而钱胖子之所以这么做，有点示好的意味，可能就是想弥补前段时间停了他们电话的事情。 “行，这事我知道了，谢谢钱主任了，等这两天事情忙完，我一定得请钱主任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见识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 对于对方的示好，田向南果断收下了。 毕竟前段时间电话被停，严格来说并不是钱胖子的责任，那也是他上级给他下的指示。 所以，田向南其实在心里，对钱胖子并没有什么意见。 而眼下，田向南更好奇的是，住友晴子接的这个紧急电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内容？ 难道，是那老头吃药吃出问题了？ 第668章 缺席的梁红旗 “叮铃铃.......” 田向南这边刚挂断还不到一分钟，桌上的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喂，晴子小姐？” “什么晴子不晴子的？咋？你和那岛国娘们的关系这么好？一摸电话就知道是人家打的？” 可下一刻，话筒中却传来了田庆国的调侃的声音，听得田向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能听出田庆国这会儿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话语中都满是笑意。 “是你啊......” 田向南苦笑了一声，语气也轻松了下来。 “怎么？我们田县长是遇到啥好事了？听起来心情不错啊？” “哈哈哈.......” 田庆国闻言，毫不忌讳地笑出了声。 “那能有啥好事？应邀过来接待呗.......” “中午在县招待所招待这么多外地兄弟单位的代表，我身为县领导之一，咋的也不能不露面吧......” 田庆国这会儿的话语中满是幸灾乐祸。 “啧啧，不过中午这顿饭我看大伙吃的也没啥心情啊，都没几个喝酒的，可惜了咱招待所同志精心准备的这么多菜了。” “还有就是，我这个二把手来招待半天了，也不见咱梁书记人去哪了？” “你说咱县里是不是有点失礼了？喊了这么多人过来，作为东道主的一把手也不知道出来招呼一下，没办法，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站出来了。” “呵呵.......” 听着田庆国话语中的阴阳怪气，田向南也不由的笑了。 “我估计梁书记是上午考察有点累了，这会儿可能在休息.......” “哈哈哈哈.......” 田向南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田庆国那边也算是找人分享了自己的喜悦之情。 等对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田向南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县里那边，既然梁书记不在，那田县长就得多费费心了.......” 田庆国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会在这边，好好看着的.......” 再一次挂断电话，又等了没多会儿，电话又一次响起。 ---- 再说县里这边。 咱们的梁书记这会儿在干啥呢？ 县招待所3楼的大房间里，地上已经多了很多玻璃碎片。 “咚.......” 又是一声。 梁红旗还是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一把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 只可惜，厚重的玻璃烟灰缸用料太过扎实，在地上滚了两下，坚强的没有被摔破。 梁红旗猛地回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缩着脑袋站在旁边的老李，怒吼道。 “这tnd就是你说的狗屁计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你不是说青山大队只能等着接受吗？” “结果......就这样？” 他的语气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尖锐，几乎冲破天花板。 好在这里是上面的最好房间，隔音什么做的也是一流，才没有让这个尖锐的声音传出去。 “打脸啊......” 梁红旗伸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拍了几下，拍的啪啪作响。 “人家就轻飘飘的一张订货合同，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啊。” “幸好我提前还留了话，说这些只是兄弟单位过来参观的，我要说这些是客户代表，专门是县里接待，县里帮他们接的订单，今天是去他们那里订货的，你说我这张脸还要不要？啊！！！” “……%￥#！￥%%.......”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怒骂，以及长达半个小时的无能狂怒。 等到梁红旗骂累了，吼的嗓子都冒烟了，准备拿水杯喝点水缓一下，才发现桌上的水杯都已经全被他给摔碎了。 老李偷偷摸了一把被喷的满脸的唾沫星子，眼看梁红旗暂时熄火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陪着一脸苦笑道。 “梁书记，我也不知道那青山大队的田书记能整这一出啊？” “谁知道他还能有海外的关系，可以转人做出口，并且连订单都能提前签好了.......” 梁红旗闻言又转头怒视着他。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请你来干啥的？你是废物吗？你啥都不知道？” “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了，烂摊子一堆，你还跟我说你不知道？” 老李被骂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心里头暗骂的同时，面上也装作是一副憋屈的模样。 “梁书记，这事，确实是我没想到......” “但现在我也回过味来了，我估计，那位田书记可能早就知道咱们的打算了，也早就想好了主意，还没通过县里直接在轻工局那边做了备案，就等着今天把合同拿出来打您的脸呢。” 听他这么一说，梁红旗更火了。 “这些我能想不到吗？眼下说这个还有个屁用？” “是是是.......” 老李也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梁书记，这事是我没算计过人家，确实是怨我蠢，但是眼下，咱得想办法把这一关可以过去呀。” “这楼下几十号客户代表呢，这会儿吃着饭还不知道咋讨论呢，等会儿下午的时候，他们肯定得找咱要个说法，咱得好好想想，咋把这关给弄过去啊？” “还咋过去.......” 梁红旗闻言，心里的火又往上窜，从沙发上站起身，指着老李又要开喷。 “书记，你先听我说......” 老李不等他开口，连忙抢着说道。 “您可别忘了，眼下楼底下的那些客户，可都是交了定金的。” “那些钱在县里也没放住，上次你批准建家属院，还有县大院周边的几条主要道路改造，眼下，我估计账上都已经剩不了什么钱了。” “额.......” 听到老李的话，梁红旗原本要骂出口的词语一下子又卡住了，紧皱着眉头，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老李的话语还在继续。 “换句话来说，眼下就算想退单，咱县里也拿不出钱来退给人家，所以，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些人给稳住了。” “或者说，咱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单子继续给做下去.......” 梁红旗闻言，慢慢的再次坐回到沙发上，从口袋掏出烟给自己点上，抽了几口之后，这才抬头看向老李。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心里是不是有啥想法了？” “有你就说说，眼下，还能怎么做？” 第669章 老李的新主意 “书记.......” 老李偷看了一眼梁红旗此时的脸色，随后才小心的说道。 “其实这事吧，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解决，只是，可能有些麻烦。” “别只是，可是的，你就直接说事儿。” 梁红旗不耐烦的又冲他吼了一句。 老李咧了咧嘴，随后小心翼翼的坐在梁红旗旁侧的沙发上，屁股只挨了半边。 “书记，咱这订单量可也不小呢。” “想要安抚住楼下的这些客户，其实，我倒是真有个主意。” 梁红旗又抬头瞪了他一眼。 老李这下也不敢啰嗦了，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那就是，还得从青山大队打主意.......” “您可以以县里的名义，让青山大队退了那个外贸单子，直接接手咱县里接的这些订单。” 梁红旗闻言，冷冷的看着他。 “你当人家是傻子？还是以为那个田向南能听你的？能乖乖让你摆布了？你是猪脑子吗？” 老李闻言也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书记，咱们是县里，是青山大队的上级领导单位，只要您说话了，那青山大队也不敢不听。” “到时候您就以，先发展国内产业的名义，作为指导意见，以命令的形式，让青山大队强行把这一笔订单给接手，那他田书记只要还是个党员，他就不能不听上级的指示与安排。” 梁红旗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睛，默默的思考着老李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可是想了一会之后，他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牛不喝水强按头，没什么用处.......” “就算是那个田向南在县里的压力下，真的退了外贸单而后接手了这批订单，那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搞鬼。” 老李闻言也是跟着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也觉得那位田书记百分百会继续找麻烦。” “首先就有一条，他肯定会提出让县里把收的定金，转给他们青山大队，不然，他们就没有钱买原料，也就没办法生产。” “而且这还只是第1条，后面他肯定会想办法继续找麻烦.......” 梁红旗闻言又瞪起了眼睛。 “那你还在这说个屁，光是这一条就够呛，县里要是能拿出钱，我还用得着在这里发愁？” “那就只有第2个办法了.......” 老李故作无奈的一摊手。 “书记您牵头，想办法尽快在县里建立第2家电线厂，接手生产咱们手里的这些订单。” 梁红旗闻言，气的真想把手里的烟头丢老李脸上。 “建立电线厂？我建立个屁！电线厂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吗？” “为什么不容易呢？” 老李这一次却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梁红旗的话。 “成立一家电线厂有多难吗？” “当初我审计青山大队账本的时候，他们那一家电线厂成立之初，也不过花了200多万，还因为都是进口设备。” “咱们要是从沈市沈缆厂那边弄设备的话，最起码还要便宜一半。” “以梁书记你的关系，联系沈缆厂那边，不难吧？” “然后就是原料方面，凭借您家的关系，搞一条铜原料采购渠道，也很轻松吧。” “最后就是建厂，人工，这些，是问题吗？” “额......” 梁红旗被老李一连串的反问，给问的愣在了那里。 “嘶.......” 随后，他的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是哦....... 就像老李说的那样，从沈缆厂弄一些设备，搞一条原料渠道，这很难吗？ 对于梁红旗来说，这事还真没什么难度....... 想到这儿，梁红旗都恨不得在自己的脑袋上狠狠拍两下。 先前还真的是走入误区了，一时想岔了。 光想着搞青山电线厂，光想着从那边占便宜，他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自己牵头搞一家电线厂出来？ 在县里找个地方，重新弄一家电线厂，来接手这些订单。 青山大队建一家厂子花200多万，有这些钱的话，换成国产设备，差不多能搞两套，那样电线厂的规模肯定也会更大一些。 真要是在自己的牵头下弄了一家规模更大的电线厂，提高县里的经济，产生更多的工人岗位，这不比入股青山电线厂的政绩还要耀眼？ 想到这儿，梁红旗又转头怒视着老李。 “这种事，你早先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老李闻言苦笑。 “书记，早先我也不知道，做电线厂真的就这么能挣钱。” “先前咱们接订单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惊讶，一个小小的电线电缆，咱能接到400多万的订单。” “然后今天在青山大队，人家田书记又拿出一个350万美元的外贸单子，这一下，把我也给吓得不轻。” “眼下弄这玩意儿，真的太容易提升经济了。” “电线厂........” 梁红旗嘴里念叨着，脸上的神情又变得神采飞扬，双眼中也满是兴奋。 “你说这玩意怎么开始？说说你的想法。” 老李闻言，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书记，跟您说实话吧，其实建电线厂的主意，还真不是我自己想的。” “哦......？” 梁红旗闻言惊讶的看着他。 “这不，还是在回来的车上，我偶然听到了陶副书记跟他那边陶家坝那位周书记两人的谈话，说的都是关于电线厂的事。” “我当时听的奇怪，就多听了两耳朵，这才知道，原来陶副书记心里对电线厂早有想法了。” “陶副书记，陶家坝.....？” “是.......” 老李点了点头。 “就我猜测，肯定是青山大队干电线厂挣了钱，又盖房子又买拖拉机队的，让陶家坝的人看得眼红，所以，他们也想弄个电线厂。” “再加上咱们这回县里一下接了400多万的订单，肯定瞒不过陶副书记，还有今天在青山大队那350万美元的单子，换成咱们的钱，也超过600万了。” “这两下这么一刺激，陶副书记跟那个陶家坝的周书记，作为青山大队的邻居，眼睁睁的看着青山大队的经济越来越好，这只要一对比，那换谁来也坐不住呀。” “书记，晚上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找陶副书记聊一聊，我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 梁红旗闻言却是有些犹豫。 “你的意思是？由县里和陶家坝一起建这个电线厂？而且要把电线厂给建在陶家坝？不建在县里......？” 第670章 老薛的保证 “为啥非得把电线厂建在县里呀？” 老李闻言，故作惊讶的道。 “今天那位田书记这样掀您的面子，梁书记你心里难道不生气吗？” “要我说，这个电线厂就得建在陶家坝，就得建在青山大队的隔壁。” “到时候抢他们的生意，继续截胡他们的订单，以后最好找机会能把他们的外贸单子也抢过来，把他们厂子挤得开不下去，这才能替梁书记你好好出一口气。” “呵呵.......” 梁红旗闻言也笑了，随后一脸欣赏的看着老李，还挺煞有其事的伸手在老李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 “老李同志，你这就有些心胸狭隘了。” “大家都是为了给人民谋福利，都是为了发展经济，哪有你说的这么过分.......” “咱们这是良性竞争，为了促进彼此更好的发展，不过老话也说，商场如战场，也讲究个优胜劣汰，如果到时候个别企业跟不上发展，被淘汰了，那也肯定是个让人惋惜的事.......” “是是是，书记教训的对，是我心胸狭隘了........” 老李闻言，也是一脸认真的做检讨状。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笑了起来。 ---- 再说青山大队这边。 田向南接到的第3个电话，正是那位晴子小姐打来的。 在电话里，住友晴子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提起了那位医生的事情，想让田向南帮忙，最好能把那位薛老医生约出去见上一面。 对于这个要求，田向南同样在电话里表示出爱莫能助，只能说会尽量帮忙在其中联系。 田向南的语气很诚恳，也并没有拿乔。 因为就薛老头那脾气，他不愿意干的事，谁也没有办法，要不然上次卢老头也不会失望而归了。 毕竟住友老鬼子的身份虽然高，但跟卢老头还是没法比的。 住友晴子对此也感到有些失望，不过最后还是委婉的拜托田向南，希望他最近这两天有空能去县里一趟，跟她谈一谈。 对于这点，田向南倒是一口答应，表示这两天抽时间就会过去。 挂断了这个电话之后，田向南终于回到自家的小院，随便吃了碗面条，然后就带着林思成去了卫生室这边。 卫生室的屋子里，薛老头仍然像上次一样，坐在靠窗口的桌前，一本书，一杯茶，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 两人进来的时候，老头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目光又扫过后面的林思成，随后收回目光，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怎么？岛国那边来消息了？” “嘿嘿.......” 田向南嘿嘿一笑，拉着林思成在老头对面坐下，又找过两个杯子，给他们两人倒了上了水。 “您老猜的没错，岛国那边确实又联系我了，而且看这意思，表现的还挺急。” “呵呵......” 老头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脸上同样带着一抹浅笑。 “是个人都怕死，那么好的东西喂了老鬼子，人家吃的好了，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要的更多。” “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有啥想法了？还是做好了下刀的准备，想让老头子我配合.......” “还是您老看的通透.......” 田向南冲老头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朝着身旁的林思成示意了一眼。 “老薛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林，林思成同志，以前也是我们这里下乡的知青，我兄弟......” 林思成也很认真的向老薛点了点头。 “薛老先生好.......” “嗯......” 老头点点头，很随意的又看了林思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说说呗，你俩到底是咋打算的？” 听老头这么问，林思成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用眼神询问两人由谁来说？ “咳咳，还是我来说吧.......” 田向南轻咳了一声，就把自己和林思成先前打算的，想利用人家求药的机会，从对方那边换到一份技术的打算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老头一直默默的听着，等田向南说完之后，这才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你们想要的这份什么技术，很珍贵？” 田向南又给薛老头解释，这份技术能提高国家工业发展等等。 只是还不等他解释几句，话语就已经被老头摆手打断。 “既然这东西很珍贵的话，那我相信，岛国人未必会那么轻易的交出来。” “原外之人皆是蛮夷之辈，不通教化，天生狼狈之心性.......” “眼下他们尝到了甜头，我估计这次不只是为了求药，肯定想连方子都拿走......” “再加上岛国人的强盗行径，要是谈不好的话，说不定会走旁门左道，巧取豪夺.......” 田向南闻言却是自信的笑了笑。 “老薛同志倒不用担心这个，眼下也不是几十年前了，要还敢在咱们的地图上耍手段，那是自讨苦吃......” “行，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听田向南这么说了，老薛同志已经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是叮嘱了一句。 “但是你得记住，药可以给，药方绝对不能外泄。” 似乎是怕田向南别不上心，所以老头又着重多补充了一句。 “这个方子的价值，是什么技术都比不上的.......” 田向南闻言也认真点头。 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方子的价值，只是心里仍旧有些顾虑。 “老薛同志，我还有个问题......” “就是，这个药如果给岛国人那边供应的多了，人家能不能从技术方面，把成分给分析出来？” 听他这么说，老头却是挺不高兴的斜了他一眼。 “我说田小子，你是太看不起我老头子，还是太看得起那些鬼子们了？” “你那方子君臣佐使阴阳五行相克，啥都不讲，却偏偏还有奇效，就跟推翻了传承几千年的医理一样。” “连我这一个用药几十年的人都反推不出来，你指望外行人能凭成分就把方子还原？” “真要连这样也可以的话，那中医一门，也不会有那么多千古绝方了.......” “你小子尽管放心吧，让他们尽管研究，他们研究反推出来的东西要是能有半点效果，你就当我这一辈子的医术白学........” 第671章 再次开会 有了老薛同志打的包票，田向南的心里也放心了，又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带着林思成告辞。 至于说给住友晴子想跟老头见一面谈一谈的事情，田向南提也没提。 毕竟能扯着这老头的名义干大事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能说这种过分的要求，纯属自讨没趣。 两人回到小院，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之后，便又各自忙去活了。 到了晚上，天色都已经擦黑了，两人回到小院里正做饭的时候，大队部这边又让人送来消息，说是县里打电话，邀请田向南明天去县里参加会议。 得.......这下子明天肯定得到县里跑一趟了。 只是田向南这会儿心中也疑惑，县里明天又要开会，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今天的事情，一直也没个消息传来，也不知道梁红旗是怎么安抚那些下了订单的客户的。 不过既然田庆国没有打电话过来，那就说明县里那边并没有闹起来。 或许，还得再发酵发酵......？ 不过想来也是，梁红旗好歹也是县里一把手，想要把他给掀下去，小打小闹的可不成。 不管怎么说，明天先去县里看看情况。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人起床洗漱之后，连饭都没吃，便开着一辆卡车往县里去了。 路上田向南还在想呢，是得给青山大队搞一批交通工具了，这以后随着发展越来越好，往县里跑的肯定也越来越勤，整天开个大卡车像什么事？ 最起码给自己整辆三胯子啥的....... 回头想办法问问胡军，这老小子被贬之后，现在是机械厂厂长，上回喝酒的时候还说要给自己讨论一个小吉普啥的，这都快一个月了，一点信也没有。 在县里街道国营饭店随便弄了点早餐吃吃，随后两人分别，林思成开着卡车去找住友晴子，田向南则是从车斗里拎下一辆自行车，骑着去了县大院。 到了县大院，让一个办事员把他领到会议室里，坐下的时候田向南抬手看了看表，也就早上8:30。 今天开会用的是一个小会议室，一张长桌，参与的人并不多，田向南有幸也上了桌。 参会的人员有梁书记，陶副书记，田庆国，等几个县里的领导，另外还有陶家坝的周书记以及田向南，最后就是几个随行的秘书，以及负责记录的人员。 让田向南惊讶的是，陶莹莹也来了，作为周书记的随行人员，正好就坐在田向南的边上，负责记录。 等到各自落座之后，台上的梁红旗轻咳了两声，率先开口。 “今天开这个会呢，就是想跟大伙儿商议一下，县里面接的这一批电线电缆的订单，该怎么解决？” 说这话的时候，梁红旗还隐晦的扫了田向南一眼。 听到他开口的第1句话，田向南好悬没直接笑出来。 这都是装也懒得装了？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这个，也不背着他这个原本被蒙在鼓里的青山大队书记了？ 田向南原本还想装作一副惊讶的神情呢，只不过目光朝前扫了一眼，见到几位县领导脸上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也没再继续表演啥的。 不然这会儿会议室里这么多县领导，要是还装傻打脸的话，田向南怕他们一起冲上来跟他讲武德。 见田向南没搭茬，也没作妖，梁书记原本阴郁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大家都知道，县里这批订单有400多万，咱们光收到的定金就有七八十万，而且，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昨天我已经跟那些各单位的代表谈了一下，已经算是把他们安抚住了，并且我也做出了承诺，三个月之内，会开始逐渐交付这批订单的产品。” “三个月的时间，咱们就得把产品拿出来，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听到梁红旗的话，几个县领导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桌子后面一些的田向南。 毕竟，现在能拿出电线电缆这玩意儿的，眼下也就这一家。 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田向南却假装没事人一般，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还认真的抠着手指头。 见他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梁红旗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看了看坐在他对面，同样默不作声的田庆国，又看了看旁边的陶副书记。 察觉到他的目光，老书记抬头与梁红旗对视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冲他点了点头。 梁红旗也笑着点头回应，随后再次开口。 “经过昨天我们几位县领导的商议，最后终于拿出了一个实际可行，而又能快速的解决这笔订单的办法，那就是.......” “再建立一家规模更大的电线厂........” “嗯......？” 田向南闻声一下子抬起头，震惊的看了梁红旗一眼。 梁红旗咋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看向了陶老书记。 老书记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回应给他一个很复杂的眼神。 田向南张了张嘴，心中猛然升起一股火气，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最后慢慢的收回目光。 坐在上首的梁红旗，将田向南那震惊以及恼怒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顿觉舒爽不已。 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你不会真以为县里离了你们青山大队就不转了吧？ 青山大队之所以耀眼，就是因为有一家市里唯一的电线厂而已。 现在有了第2家规模更大的电线厂，以后你们青山大队还算个屁！！！ 而这会儿，听到梁红旗要主张建立第2家电线厂的话，震惊的不只是田向南，还有坐在前面的田庆国。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昨天在招待所那边，他还想着那些客户代表们指不定咋跟梁红旗闹呢，还想留着看个热闹。 结果，最后陪同那些客人的事落在了他的头上。 田庆国自然不会好心的帮梁红旗擦屁股，所以吃过饭之后，他就把那些客户代表们都集中到了大会议室里。 名义上是代表县里去开会安抚，实际上，田庆国就光在那听那些客户代表们数落梁红旗了。 而且不管那些客户代表们怎么数落，田庆国也不帮着说话。 结果见他不说话维护，那些人数落的更难听，到最后越来越难听，就差指着梁红旗的鼻子骂他八辈祖宗了。 田庆国在那听了一晚上梁红旗的坏话，心里舒爽的不得了，晚上睡觉做梦都是笑着的。 结果，今天早上就被通知来开会，还听到了说县里要开第2家电线厂的事。 这下子，田庆国也有些坐不住了。 第672章 田庆国发威 “书记，咋能想一出是一出呢？啥时候忽然说要开建第二家电线厂了？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田庆国便在会议上毫不客气的质问起梁红旗。 “哦，对.......” 梁红旗闻言，故作一副懊恼的模样，伸手在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田县长昨天晚上在招待所那边安抚客户，晚上开会也就是我跟陶老书记几个人碰了一下头，原本想今天跟田县长说的，结果我这事太忙，一打岔就给忘了，我的错，我的错.......” 嘴上道着歉，梁红旗的脸上却依旧是那一副淡笑，还丢给田庆国一个轻蔑的眼神。 田庆国却并没有在意梁红旗的神情，只是神色沉静的扫了一眼桌上另外几个所谓的县领导，语气淡淡的道。 “什么时候，像县里这种发展的大事，能直接绕过我这个县院一把手了？” “县委负责掌控大方向，我们县院负责发展务实，这是最基本的职责吧。” “连通报都没通报的事情，在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就拿到会议上来说？” 被他的目光扫过，几个坐在那里的县领导都纷纷低下头，没有一个敢与之对视或回应的。 “呵.......” 田庆国见状，冷笑了一声，双手按在桌面上，慢慢站了起来。 “今天的会，我看就没必要开下去了，等回头把这事做成详细的报告，我看过再说......” “诶诶，田县长，先不要着急.......” 眼看田庆国似乎要掀桌子走人了，梁红旗连忙出言道。 “田县长，我先前说的可能不太清楚，这次建立电线厂的事，其实，也并不算是县里发展的大事。” “哦......？” 田庆国闻言面带嘲讽的看着他。 “梁书记，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额......” 梁红旗面色一黑，见田庆国在众人面前丝毫没有要给他留面子的意思，心里也愈发恼怒。 “呵呵.......” 就在这时，陶老书记却主动开口了。 “田县长，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 “这事说起来，其实，应该算是陶家坝公社的事.......” “具体的情况是这样，这次县里不是接了这么多电线电缆的订单吗？再加上阴差阳错的，也忘记提前跟青山大队打招呼，这就导致青山电线厂自己接了外贸的单子，这下子，就没有多余的生产力来完成县里的这些订单了。” “正赶上陶家坝的周书记，也有在他们那里建立一家电线厂的想法，这不正赶上了县里的订单没人做，于是我们跟梁书记这么一商议，也算是一拍即合。” “初步的决定呢，就是在陶家坝那里，新成立一家电线厂，顺便把县里的这些订单接过去，也算是帮县里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陶家坝要成立电线厂.......？” 田庆国闻言看了陶老书记一眼，又看了看那位周书记，面色不太好看的反问道。 “成立一家电线厂可不是小事，不是动动嘴就能行的，钱从哪里来？设备从哪里来？还有生产电线所需要的原料采购渠道.......” 不等他的话说完，梁红旗便在一旁懒洋洋的接口。 “我已经跟现银行那边的领导谈过了，他们愿意向上级申请，给陶家坝批一笔300万左右的贷款，用来作为电线生产设备的采购资金。” “至于这笔资金是由县里做担保，还是由县里以入股的形式，与陶家坝各承担一半的贷款，这一点，也先向田县长通报一下，稍后在会议中讨论。” “砰.......” 田庆国听到这里又拍了一下桌子。 “梁书记，你说是县里给他们担保贷款，或者是以入股的形式承担贷款的一半，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跟我提前沟通一下吗？” 听到田庆国的质问，梁红旗的面色也有些尴尬，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的有些越界了。 “咳咳.......” 轻咳了两声，他尴尬的解释道。 “田县长，我们现在不是在说嘛，眼下只是一个意向，是咱们今天要讨论的一个问题，接下来具体是县里只给担保，还是由县里入股承担一半，都是还没决定的事情。” 说着，他似乎生怕田庆国在纠结这个问题，又连忙接着介绍道。 “还有原料采购渠道，关于这一点，好在陶家坝原本就有自己的采购关系，我这边呢，回头也可以帮忙再联系一下。” “最后就是设备问题嘛，我这两天，就可以去沈市的沈缆厂那边一趟，和他们亲自谈一谈采购设备的相关事宜。” “沈缆厂.......” 听到梁红旗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坐在后面的田向南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便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旁边的周书记一眼。 他的眼神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三分同情，还有四分的不解。 田向南也没搞懂，怎么过了一晚上，事情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了。 原本不应该是他们一起找梁红旗的麻烦，利用这次的事情，把梁红旗灰头土脸的赶走，然后他再帮着陶家坝采购设备，让他们成立电线厂，接手县里的这批订单。 怎么一觉睡过来，陶家坝这边又站到了梁红旗的身旁，准备由梁红旗牵头来成立这家电线厂了。 这么一搞，梁红岂不就能很轻易的解决这次的麻烦了吗？ 而且从程序上来说，他们这种操作还是挺有问题的。 毕竟县委一把手负责统筹，县院一把手负责务实发展，像这种事情，原本就应该由田庆国这个县长说了算。 眼下他们想跟梁红旗一起搞电线厂，要是田庆国反对的话，那除非陶老书记把自己这几十年的人脉都拿出来，跟田庆国好好斗一斗。 要不然，有着田庆国的反对，这件事情就很难成。 事实也正是如此。 等到梁红旗介绍完之后，田庆国反而不着急了，一副很悠闲的模样坐在那里，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才道。 “要成立县里第2家电线厂，还要从银行贷那么多款，这么大的事情，哪是一个会就能决定下的？” “要不，等我先好好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然后，咱们再慢慢商量这个事？” 田庆国并不了解此刻田向南的想法与立场，但是在他想来，县里要是出现了第二家电线厂，那对青山大队的情况肯定是不利的。 基于这一点，他就要反对，就得把这事搅和黄了。 而且他准备用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拖。 只要他这个县长不点头，这份建设第二家电线厂的提案，被拖个两三年都正常。 而眼下这种情况，别说是拖两三年了，就算是拖三个月，就能把这笔订单给拖黄，就能把梁红旗给拖死...... 第673章 往后陌路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听到了田庆国的话外之音，梁红旗跟陶副书记两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最先忍不住的就是梁红旗。 “田县长，这份建设电线厂的提议没有提前跟你沟通过，确实是我的失职，也是我的错。” “但是，眼下县里的情况你也知晓，还有那么多客户代表都在招待所那边等着咱们县里的回应呢。” “咱们这边可以慢慢讨论，慢慢考虑实行，但是，那些客户们能等得了吗？” “别忘了，那七八十万定金，可都是用在县里的各处发展上，我这个书记也只是想给县里多做一点事，并没有牵扯到任何的私人利益。” “一旦咱们这边尽早确立了建立电线厂的事，也可以把那些客户给安抚下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要不然，他们迟迟得不到回应，跟咱们县里闹起来，那该怎么办？” 田庆国闻言翻了个白眼。 他这会儿真想好好跟梁书记嘚瑟一句，谁惹的麻烦，谁就自己擦屁股呗....... 但是身为他们县院的一把手，这种带有推卸责任意味的话语，他确实也不方便说出口。 毕竟梁红旗有一句话没说错，那些定金都被用在了县里的建设改造上面，梁红旗自己并没有得到实际利益。 所以，这个后果也得由他们整个县里来承担。 但承担归承担，田庆国却也不想让梁红旗好过。 只是，还不等他再开口，却见旁边的陶老书记也跟着说道。 “田县长，我同意梁书记的说法.......” “眼下咱们县里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些下了订单的客户们给安抚住。” “另外就是，陶家坝想新建一座电线厂的事，也是很早就有的念头。” “并且这个事情，我们先前也向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取过经了，田书记原则上还是挺支持我们的建厂想法的.......” “哦......？” 田庆国闻言很是惊讶，他没想到田向南会支持陶家坝建厂，当下便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后面的田向南。 不光是他，这会儿包括梁红旗和陶老书记以及县里的几位领导的目光，都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呼.......” 田向南轻轻出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同样看向了陶老书记。 等他看到老书记眼中透露着那几分期盼的目光时，田向南的心中很是复杂。 他知道，他这一会儿的回答将会决定着县里接下来的氛围。 如果他要是说不，那田庆国就不会同意建这家电线厂，那样一来梁红旗不说滚蛋也得灰头土脸。 但是这么做的话，他们与陶家坝的关系就彻底交恶，也会得罪陶老书记。 想到这老头，这段时间以来多次对青山大队的照顾，最后，田向南只得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是，陶老书记说的对，先前老书记和周书记都跟我商量过电线厂的事，我也挺支持他们建厂的想法。” “而且我相信，以国内目前的发展形势，即便是有了第2家电线厂，我们两家之间彼此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不会有多大的竞争。”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陶老书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也从期盼变为了带着一丝愧疚。 只是，这一丝愧疚的神色也就是稍转即逝，很快，老书记的神色又振奋起来，与旁边的周书记对视了一眼，似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光亮。 田庆国闻言则是眯起了眼睛，明显很惊讶于田向南的回答。 又认真的看了看田向南的神色之后，他这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既然田书记这个办过电线厂的人都说没问题，那这个建厂的提案，我会好好考虑的，也争取尽快决定下来.......” 听到田庆国的话，梁红旗明显也很是高兴。 “感谢田县长的支持与理解，不过这事吧，宜早不宜迟，咱们得尽快拿出一个方案，透露出去，安抚住那些还在县里的客户。” “我提议，接下来就由我去接触沈缆厂那边，跟他们谈设备的相关事宜，县里这边，由田县长负责，和银行那边沟通贷款的事，以及负责在陶家坝选址的事情。” 田庆国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贷款的事，既然梁红旗都跟人家谈过了，那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他就坐等着人家把钱送过来就行。 然后陶家坝选址的事，其实也没啥，周书记和陶老书记肯定也会安排好，他就坐等着领功劳就行。 他知道，梁红旗这么安排，也就是怕他再提出反对，所以，这次主动把新建电线厂的功劳分润了一部分出来给他。 田庆国虽然跟梁红旗不对付，但这种送上门来的功劳，不要才是傻子。 反正这家电线厂建起来以后，首要的功劳就是他和梁红旗的，甚至按照相关职责，他的功劳还要更大一些。 见他点头，梁红旗更加放心了，按照预想的接着说道。 “至于原料采购那边，我也会帮着联系一下，你们陶家坝那边也得抓点紧，争取选址后早点把厂房建起来，联系第一批原料送过来。” 接下来，县里的领导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讨论起来，也没有人再关注坐在后面的田向南和周书记他们了。 田向南也并不在意，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脑中想着自己的事情，心里也有些难受。 从先前他帮陶老书记说了那一句话开始，青山大队与陶家坝的人情就算彻底结清了，以后只能算是陌路了。 这一次陶老书记和周书记他们所在的陶家坝公社选择站在了梁红旗那边，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也有些寒心。 原本想着，陶老书记能帮着他赶走梁红旗以后，那双方的关系肯定会更亲近，田向南也会尽力帮他们建成一家电线厂，改善他们陶家坝的经济条件。 可是现在，陶老书记和陶家坝周书记却选择了一条他很不看好的路，而且还走得这么急。 总结下来可以用4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急功近利。 但没办法，人各有志....... 可正当田向南在心中感叹的时候，一个摊开的笔记本却是慢慢伸到了他的面前，上面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田书记.......” 第674章 发展隐患 “对不起，田书记.......” 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以及上面的那句话，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瞅了一眼默默坐在那里的陶莹莹。 “呵......” 田向南心情很复杂的低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沙沙.......” 笔记本又被陶莹莹给轻轻拿回去了，伸手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又小心的推了过来。 “田书记，我们，，是不是选择错了？” 见到新写的这句话，田向南沉默着，随后依旧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见到田向南脸上只是苦笑，陶莹莹轻叹了一声，默默的拿回笔记本，没有再写下去了。 陶莹莹这会儿的心理也有些复杂，在她年轻的心里，既有一种仿佛背叛了青山大队的愧疚感，同时也有一种他们陶家坝即将开始新的发展的期待感。 这两种感觉在他的心头不停萦绕，让陶莹莹的心里也很是复杂。 而田向南这会儿，也在默默考虑着陶家坝新建电线厂的这件事。 站在他的角度而言，陶老书记与陶家坝出尔反尔，选择了站在梁红旗那边，当然是错的。 说背叛或许有些重，但终究是陶家坝与陶老书记先选择与田向南和青山大队疏远了。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陶老书记和周书记既然这么做，也可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田向南心里虽然失望，但也只能接受要失去一个潜在盟友的现实。 但是再从发展的角度来说，陶老书记以及陶家坝选择走梁红旗的关系，由他来主导建立这一家电线厂，这种决定更是大错特错。 最错误的一点，就是不应该将沈缆厂选为他们新厂的设备采购方。 沈缆厂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东北这边电线电缆厂的老大哥，用的大体设备都是五几年苏援时期的。 那有些设备，真就是比田向南的年纪还大。 尽管沈缆厂这些年也一直在自主的更新换代，但其主体仍旧是那些苏式设备。 上次张丽华就说过，沈缆厂现在的生产设备，论技术，跟他们青山大队的设备相比，几乎差了一代。 而要是同国际上最新的技术相比呢？那最少也是差了一代半。 这样的设备，你说你拿过来有什么用？ 可能在梁红旗或者陶老书记他们的心里会想，既然沈缆厂都能用这些设备生产，那他们陶家坝不也同样可以？ 是，短期内这么想，确实是没错。 但是他们就没有考虑过一点，沈缆厂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一个大几千号人的省级国营单位，除了生产之外，他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和技术团队，还有那么多的合作单位。 说的简单点，那就是沈缆厂是有自己的技术和底蕴，完成自主设备升级的。 但是你陶家坝又算什么？你们就是一个人民公社啊，买回来的设备是啥样的，你们就只能用啥样的，没有丝毫改变的能力。 而反观沈缆厂真要是开始升级的话，不说能达到国际顶尖，但是升级到跟青山大队设备技术水平差不多，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升级，那只是因为一个省级国营单位，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 但是这种事估计也要不了太久了，上次张丽华回来就说过，沈缆厂已经有了将生产设备自主全面升级的计划，预计会花费5~10年的时间，进行逐步升级改造。 那到时候，陶家坝这边新建的电线厂怎么办？ 这么长的升级时间，陶家坝能等得了吗？ 你现在建立电线厂，就只能买他们现在那很是落后的设备。 到时候等沈缆厂开始升级换代了，你怎么办......？ 跟着沈缆厂一起升级？继续买他们新的设备？ 真要这么想的话，那纯属异想天开....... 毕竟，人家上半年升级个裹线机，下半年再升级个抻丝机，你不可能一样一样的跟着买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把你们电线厂一年到头的利润都拿出来，都不一定能换得起。 但如果不升级呢？ 那最多过个两三年，你们的电线基本上就卖不出去了。 简单举个例子，现在的电线都是一根线，就是塑料皮里面包裹着一根铜丝，规格的大小也就是铜丝的粗细，大一些规格的，甚至就是一根铜条。 这样的电线，因为整根铜丝的延展性以及铜料里面的杂质，不但容易断裂，而且传导性也不好。 等到后面开始利用拉丝机，把铜丝拉成一根根头发丝一样，然后再用编织机编织好，再进行生产，就出现了算是第2代的电线。 这种电线不但省原料一些，而且延展性好，传导性高，还能耐久用，是往后几十年电线产品类的主流。 他们青山大队眼下接的这个外贸单，后面所生产的电线就会改成这样的，因为他们的设备也具有这样的生产力。 但是沈缆那边，目前生产的，还是以一根线为主流。 换句话来说，这次陶家坝新建电线厂，想要从沈缆厂买设备的话，那买的就只能是这种一根线的设备，不可能是编织线的设备。 因为编织线的生产流程，要比一根线的多上好几种设备呢，采购价肯定也会相应提高，甚至因为是自主研发的新设备，其价格，可能比进口的还要高，300万肯定买不了两套。 甚至田向南的怀疑，陶家坝从县里贷款300万，说不定是跟沈缆厂那边谈好了，差不多能买个三套设备的钱。 不然要只是两套的话，每套150万，那国产设备价格也确实稍高了些。 但尽管如此，陶家坝这回从县里贷款300万，就买了两三套过几年注定会被淘汰的设备，你说，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哪怕是县里帮他们承担一半，哪怕他们前期真的有很多订单，哪怕能够让他们做个两三年。 但是三年之后呢？ 到时候他们的设备淘汰了，生产的产品跟不上市场也注定被淘汰，那他们的这批设备就只能卖废铁。 300万的一批废铁，他们这三年的利润，能补得上来吗？ 或者说，他们做电线的这两三年挣的钱，足够他们换一批新设备吗？ 掰着脚趾头算算也不可能。 现在的一套设备150万，等到三年之后，就算沈缆厂那边设备升级好了，肯把新设备卖给他们，那到时候估计300万一套都打不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陶家坝这几年的忙活，又忙活的是个什么呢？ 辛辛苦苦干三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第675章 吵闹的会议 辛辛苦苦干三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田向南脑中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句话，让他略微有些愣神，随后扯了扯嘴角。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边已经讨论的愈发热烈的两位书记和几个县领导，发现就连周书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讨论中，不时的插上两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憧憬，还有那种准备大干一场的壮志与决心，就仿佛即将跨入发展的大道，火红的日子与希望就在前方，触手就能够到。 唯有田向南，看着前面的那几个人，强制压抑住心中的嘲讽。 这一刻，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又让田向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田向南这会儿真想开口给他们泼盆冷水，告诉他们，他们想的以及将要做的这件事，其实就是个错的。 但是，这些话，田向南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他之所以没有说，并不是因为田向南讨厌梁红旗，想坐等着他们把这件事情办砸，好狠狠的坑梁红旗一把。 田向南虽然有时候也小气，但是孰重孰轻还是分得清楚的，不会因为只想看梁红旗的笑话，而枉顾陶家坝近5000号生产队员的利益。 而且这个隐患，最少也得等个三四年以后才能爆发出来，到时候梁红旗估计早就走了，也坑不到他。 他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田向南知道，这话说出来根本没用，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眼下的这些人，都已经陷入了自己所编织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当中，有人想着政绩，有人想着把家里发展好，每个人想的都是非常美好的一面。 就像是那些受了诈骗的人，即便是民警找到他面前，告诉他（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已经被骗了，前面就是一个大坑。 可沉浸在自己编织幻想中的人，却根本就不会相信别人所说的，偏执的可怕而又让常人难以理解。 尤其此刻田向南说的还是几年后的事，压根就没有根据的。 再加上，眼前县里这一份400多万的订单，再加上后面有意向的，接近千万的大单。就赤裸裸的放在他们嘴边。 谁敢在现在提反对意见，那就是羡慕嫉妒恨，就是不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是想要自己捞好处，还要吃独食。 到了最后，田向南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也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拿出钢笔，摊开本子，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旁边的陶莹莹也一直在仔细听着前面的讨论，无意间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田向南正一脸认真的忙活呢。 好奇之下，她忍不住悄悄探头看了一眼，随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此时的她就看到，田向南正在他的笔记本上画王八。 就见一面长长的桌子前，正围坐着几个小王八。 最前面那两个脑袋伸的很长，正在讨论的王八，头上还写着梁与陶这两个姓氏。 而在这两个小王八旁边，还有一个快把脑袋缩进龟壳里，一副快要睡着模样的王八，脑袋上标着一个田。 旁边还有几个同样伸着脑袋，一起跟着讨论的小王八，上面也都各自标有姓名。 只有在这幅画最后面的桌角处，画着一个小人，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一群王八在那里讨论。 随着一个个小王八在手中的钢笔下成形，田向南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嘴角甚至下意识的勾起，画得越来越起劲。 而就在他打算给身旁的那个小王八脑袋上面标上姓氏的时候，忽然就察觉到了旁边似乎有道不善的目光。 田向南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陶莹莹那张气鼓鼓的小脸。 “呵呵.......” 做坏事被人看见，田向南也只得干笑了一声，把想写的那个陶字给停了下来，随后合上笔记本，装作一副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的模样。 早上的这个会从8点多一直讨论到快上午11点，以梁红旗和陶副书记为主的一帮领导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要不是到了中午，眼看着大伙还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架势。 但今天这事对田向南来说，却很是无聊，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会议桌的后面，静静的看着兴奋讨论的那几人，莫名觉得他们有些吵。 好在快到了11点的时候，会议终于暂时结束了，梁红旗和陶老书记还表示下午可以接着继续研究。 等到几人起身的时候，田向南也跟着从后面走出了会议室。 就在他出了县大院楼门口，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去的时候，陶莹莹却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 “田书记，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替我爸向你道个歉.......” 田向南闻言，摇了摇头，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把先前画的那一页王八撕下来，递给了陶莹莹。 看到这张熟悉的画，陶莹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田书记，你这.......”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推起了自行车，只是笑着留下了一句。 “拿着吧，留下做个纪念.......” 说着，他直接跨上自行车，几下子就蹬出了老远。 “田.......” 陶莹莹张了张嘴，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这张画，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想随手丢掉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折了起来，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中。 这边田向南蹬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了县第二招待所。 先前他怕住友晴子就在第一招待所那边，碰到了那些客户或者梁红旗他们，别生出什么意外变故，所以就把人安排到了另外一家招待所里。 等他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餐厅的时候，正看到住友晴子和林思成两人在窗边的一张桌子前相对而坐。 来到近前，看着两人桌上那个已经空掉的水壶，就知道他们坐了肯定有一会儿了。 说不定是从早上坐到现在的呢。 不过这会儿两人之间的气氛很融洽，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是在聊着什么。 见到田向南，住友晴子主动站起身来，笑着冲他打招呼。 “田先生，您终于来了.......” 第676章 持续打击 “田先生，您终于来了.......” 听到住友晴子这句透着期待的招呼声，田向南不由有些惊讶。 坐下来之后，他看了眼旁边的林思成。 “怎么，你没跟晴子小姐说清楚......？” 林思成无奈耸肩。 “说了，但是，晴子小姐似乎不太相信，还是想跟你亲自谈.......” “额.......” 田向南无语。 “那你们这一上午都干啥了？” 他以为，一上午的时间，林思成应该跟住友晴子说好了，甚至可能已经再谈后面的事情了，没想到竟然是还没开始谈呢。 “倒也没说什么.......” 林思成闻言笑笑，在外人面前，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神色不急不缓。 “就随便聊聊国内外现在的经济形势，还有一些行业的基本前景。” 田向南：“........” 要不我给你俩把茶换成咖啡得了呗，让你们把国际形势畅谈个够....... 心中吐槽着，田向南这才笑着转向住友晴子道。 “晴子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的吗？” “田先生，是这样.......” 住友晴子似乎斟酌了一下话语，才道。 “我是想就寻找医生的这件事情，再向田先生说一声感谢。” “前几天田先生送给我的那几颗药效果很不错，我爷爷服用了几天后，身体状况有明显的好转。” “所以，我收到家中的回信之后，就想再请田先生帮帮忙，替我联系一下那位医生，我想与他见一见，谈一谈我爷爷的身体情况。” “这个.......我恐怕真的帮不上忙.......” 田向南闻言直接摇了摇头。 “晴子小姐，不瞒你说，这位医生现在确实在我们那里，但是，他是不可能愿意出来跟你们见面的，更不可能出国亲自帮你爷爷看病。” “这是为什么呢......？” 住友晴子闻言很是疑惑。 “怎么说呢？”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同样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解释道。 “晴子小姐，其实，这事涉及到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简单来说，自从1950年后，我们与那边的关系，相信晴子小姐应该也有所了解。” “而这位医生当初留在了这里，再加上他与那边有一些关系，所以其身份就有些存疑，算是，有一些遗留问题，而被重点关照的那群人。”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住友晴子皱眉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就眼下来说，那边与我们这里，关系依旧有些紧张。 再仔细一想，甚至他们这次被那边的关系介绍来到这边寻找这位医生，说不定，还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看着住友晴子脸色的变化，田向南知道对方也是理清了一些关系，便接着往下说道。 “其实前些年，这位医生的待遇并不好，早早的便被发配到农村了，再加上其自身的一些遭遇，使得这位老先生，早就已经不出手给人看病了。”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住友晴子的面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田向南见此，嘴上继续给着压力。 “不瞒你说，就我所了解的，这些年有很多有钱有势，甚至身居高位的人，都来找过这位老先生看病，但全部都失望而归。” “田先生......” 住友晴子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了，刚要开口，却被田向南摆手打断。 “前段时间，因为一些村子合并的关系，这位老先生算是得到了我们的一些关照，所以，这次也是看在咱们合作过的情分上，厚着脸皮将你爷爷的病历让老先生帮忙看一看。” “结果你也知道了，薛老医生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案，更不愿意出手治疗，只是给了几颗药而已。” “还有，这一次咱们在电线产业上的合作签订以后，为了表示诚意，我也曾再次跟薛老医生讨教过。” “但是，老先生的态度依旧坚决，表示依旧不会再出手为人开方治病。” “最后，经过我的再三请求，薛老先生只是又给了我几颗药，而且，还是最后的几颗，他那里也没有存货了.......” 田向南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田先生.......” 住友晴子一脸复杂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却是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小盒子往对面推了推。 住友晴子伸手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三颗上次那种药丸，眉眼间不由更加的失望。 父亲那边给她的目标，是希望能拿到更多的药回去继续进行实验。 眼下有了3颗药，拿回去实验的话，估计应该也够了。 但是，让住友晴子的心里更加担心的，是田向南所说出的情况。 那位老医生居然已经多年不给人治病了，如此一来，那么他们这次想请医生，或者是请医生出来见一面的想法，估计真的要落空了。 想到这，住友晴子还是有些不死心，想着亲自去见见那位医生。 “田先生，我想问一下，我现在为什么不能去你们那边，是因为我的外国身份吗？” 田向南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住友晴子这下子更无奈了。 对方不愿意出来，自己也过不去，这还怎么见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看着田向南，试探的道。 “田先生，我想冒昧的问一个问题。” 田向南点点头，礼貌地回以微笑。 “晴子小姐请说.......” “如果.......我想要向那位老先生购买这张能治我爷爷病的药方，那么，田先生能帮忙从中联系一下，询问一下那位老医生的态度吗？” 田向南闻言，故作一脸惊讶，随后依旧果断的摇头。 “晴子小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顿了顿，田向南又叹了口气。 “晴子小姐，我理解你的孝心，也能明白你想帮你祖父恢复健康的愿望。” “但......你的这个要求，说实话，基本上不可能。” “据我所知，薛老先生是个很传统的人，他们这种老一辈的人非常重视传承，更何况还是关于医术方面的，更为重要的药方传承。” “就以我对薛老先生的了解，即便是我，想去买这张药方，都有可能会被对方给打出来，基本不可能成功。” “更何况，还是卖给晴子小姐你，这么......一个......外国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 第677章 两人的不解 田向南的话语说的很不留情面，但是住友晴子听着却并没有生气，心里反倒也能理解。 是，虽然中日双方已经恢复建交了，但那只是碍于国际形势上的妥协。 作为被侵略的一方，中国人民的心地依旧掩埋着仇恨，并且永世不忘。 事实上，住友晴子来中国两次之后，也发现了很多中国人民对待他们的态度，依旧带着深深的防备与芥蒂。 像田向南这种能够暂时放下芥蒂，进行双方友好合作的开明人士，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的，因此住友晴子也很珍惜这段合作关系。 更何况，田向南此先还主动给她们帮忙，双方又进行了更深入的合作，这会儿，她还算是有求于人。 尽管心里非常失望，但是住友晴子还是锲而不舍的请求道。 “田先生，真的拜托了.......” “如果您能想办法帮我约见一下这位医生，或者是帮我买到这张药方的话，我，以及我们住友家族，都会非常感谢田先生对我们的帮助，也会一直记得田先生的这份友谊.......” 说着，她还站起身来，主动向田向南低头鞠了一躬。 “这.......” 见她态度如此诚恳，田向南一时也露出了为难的样子。 “晴子小姐，我先前已经说过了，看着咱们合作的关系，能帮忙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推辞.......” “但是这件事情，我是真的很为难，也自觉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确实有很多大人物来我们这里找那位薛老医生看病，但是薛老先生并没有出过手。” “所以，你想找他给你爷爷看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见面的要求也不会答应.......” “至于你说的药方........” 田向南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晴子小姐，你如果是想为你爷爷治病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先把这几颗药拿回去，服用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病给治好？” “要是实在治不好的话，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呗.......” 住友晴子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给田向南解释。 她总不能说，他爷爷只是因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衰退，所以才想找一个康复方面的中医大师，用于调理身体吧。 毕竟他刚开始找的借口，就是给他爷爷治病才千里寻医。 至于想要药方，她肯定也不能说，是因为这药调理身体的效果非常好，而且还可以给别人使用，他们家族想要开发出来，用于生物医学领域的重点保健药品，以后可以推往国际市场。 可惜，这些话都没办法明面上说。 所以，最后住友晴子只得找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田先生，是这样的.......” “这次我爷爷服用过几颗药物之后，我们家族医生断定，这种药对我爷爷的身体虽然有效果，但要康复的话，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需要长期服药。” “所以，就眼下这几颗药，是肯定不够的......” “但是我先前又听田先生说过，那位薛老医生的手里已经没有了，这才想着能不能由我们出钱把药方买回来，自己按方制作。” “对了........” “说起这个，我这才想起自从这次过来求医以来，已经从老医生那里拿了两次药了，却还没有付过诊金，是晴子失礼了.......！” 住友晴子说着，又站起来施了一礼。 “田先生，还请你回去转告一下老医生，需要什么方式的诊金，可以尽管说明，晴子一定会做到的。” “这事，再说吧.......” 田向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随便敷衍了几句。 住友晴子似乎也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再加上心中有着另外的考虑，便也主动岔开了这个话题。 “对了，田先生，先前我听林先生偶尔提到，说你们这里应该会建立第二家电线厂，那么，还需要从我们那里采购设备吗？” “如果田先生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尽快通知家里，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设备送过来，并且价格上，还可以像上次一样优惠。” 住友晴子说这话，明显是有主动示好的意思。 “呵呵.......” 可是田向南听着，却是神色古怪的摇了摇头。 “谢谢晴子小姐的好意了，不过不用了，他们建厂的话，有自己的设备采购渠道......” “哦.....？” 他这话一出，住友晴子和林思成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住友晴子蹙眉想了想，随后摇头道。 “田先生，这不应该啊.......” 她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遍数国际上各国同行业的公司，我敢说，在同一技术水平下，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的价格会比我们更低了.......” “不客气的说，在上一次的合作中，我们的设备，基本上是以底价出售给你们的，即便是在我们国家的另外几家公司，也不可能卖出这个价格。” “是啊.......” 田向南闻言，嘴角带起一抹冷笑。 “不过谁让这次人家运气好，能以更低的价格，采购到他们需要的设备。” “这不可能.......” 住友晴子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下意识的反驳道。 “田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他们找的是哪家公司吗？” 一旁的林思成喝着茶，同样竖着耳朵等待着答案。 “呵.......” 田向南又笑了笑，才无奈的回答道。 “就是晴子小姐你前几天参观的那一家.......” “前几天......” 住友晴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就是那个设备很落后的沈缆厂？？？” “噗，咳咳咳.......” 就连旁边林思成听到这个答案，也没留意被茶水给呛了一下。 使劲咳了几下，林思成也顾不得失礼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田向南。 “不是，老田，我没听错吧？陶家坝那边的人疯了吗？从沈缆厂买设备，想省钱也不能这么省吧......？” 住友晴子同样是满脸的不解，冲着田向南摇头道。 “田先生，我同样很不理解，也不知道你们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做下的这个决定。” “但我只能说，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策......” “沈缆厂的设备我看过，说实话，那就是一种从技术层面来说，在我们国家已经被淘汰的生产设备。”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同样也能拿得出来，并且可以仅高于废铁的价格卖给你们.......” “只要田先生你同意，我可以立刻让家里把这样的设备发过来，要多少有多少.......” 田向南：“.......！” 第678章 反抗的心理 发设备什么的，自然是住友晴子随口说的玩笑话。 但是这句开玩笑的话，在田向南听来，却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呀，连林思成和住友晴子这个外人都能轻易看懂的隐患，县里那些领导，包括陶家坝公社的周书记却看不到。 就算他们真的不太懂这个行业，难道就不知道找个懂行的问问吗？ 还是说，他们真的被那上千万的意向订单给迷了眼？ 离开招待所，两人把自行车抬放进后车斗里，然后一起开着车往青山大队回返。 车是林思成开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田向南依旧在沉默的想着东西。 要说最了解他的人，那还得是林思成。 “怎么？还在想着陶家坝建电线厂的事情？” 林思成转头看了他一眼，问出了他先前心中的疑惑。 “前两天听你，说陶家坝不是想通过你采购岛国设备吗？现在咋又换成了从沈缆厂买了？那个陶老书记和陶家坝的领导到底是咋想的啊？” 田向南摇了摇头，顺嘴就给林思成解释了在县里会议上，陶家坝以及陶老书记态度转变，站位到梁思成那边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思成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就是有点可惜了，你借这个事盘算了那么久，结果到头来却功亏一篑，那个陶老书记......做事可真有点不地道.......” 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 “我现在想的倒不是这个，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我就想着，现在陶家坝整这一出，就算眼下这两年能尝点甜头，等过几年，吃的说不定还都得吐出来，剩下一个烂摊子给县里.......” 林思成闻言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咋啊？你现在还操心起陶家坝的事来了？老田，我记得，你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呀？” “陶家坝的事怎么样？那是人家的事，古往今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事，发生的还少吗？” “就算以后他们的厂子爆雷了，那也是他们领导的能力不行，怪不得旁人......” “再说了，你先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是他们自己不相信你，转而相信别人，那以后该咋样咋样，过得好坏都与你无关呀。” “呵.......” 田向南闻言确实莫名的笑了一声，从口袋掏出烟点上了一支，吸了一口，才幽幽的道。 “我还真不是想发善心，多余操心陶家坝的事。” “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以后的后续，习惯性的想提前做些准备。” “啥后续......？” 林思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人家这厂子还没建成呢，你就想着人家暴雷的后续了？那你先跟我说说，后续能有啥影响？跟你有啥关系？” “呵......” 田向南闻言也自嘲的笑了笑。 “也没啥，可能就是上午开会太无聊了，所以想的远了点。” “我就想着，万一以后陶家坝的厂倒闭了，这个烂摊子该咋收拾？到时候还不是得由县里接手？” “到时候就算县里出手，估计也没啥好的办法来把这个厂子救活，那时候县里会咋办？会不会想着找个冤大头来帮忙？把烂摊子丢过来？” 林思成听到这里，也不由皱了下眉头，原本说笑的心思也淡了，不由自主就顺着田向南的话语说了下去。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么作为县里另一家的电线企业，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就是接手的最佳人选，也就很有可能变成你说的这个冤大头？” 说到这儿，林思成也不由很是惊诧的看着田向南。 “老田，你说的这个可能性还真是挺大的，换成我是县领导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想着法子这么处置。” “因为这样做，最起码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比如让青山电线厂把陶家坝的电线厂合并了，分一些订单过去，嘶.......” 林思成忽然觉得有些牙疼。 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吃亏的还是青山大队，等同于白白将自己的利益分润出去，或者说的更简单一点，就是纯粹靠青山大队来输血给陶家坝，让他们的工厂能勉强活着。 “老田，真要出现这种情况，你会咋办？” “没办法.......” 田向南双手一摊，叹气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真要是陶家坝以后爆雷了，垮了，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我不会接手这个烂摊子........” “而且说到底，那最起码也是两三年以后的事了，我倒是还希望陶家坝能撑得久一点，等我们青山大队能快速发展起来，到时候，县里说不定也拿我们没办法。” 田向南这话说的实在，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事情的发展恶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 当然，这是后话。 到了县郊以后，又向前走了一段，随后田向南惊讶地发现，路边多了很多熟悉的施工人员，领头的，居然是那位电业局的杨科长。 “老林，停一下........” 田向南见此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连忙呼唤林思成停车，自己则是下车，凑过去跟杨科长打了声招呼，笑着聊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田向南神色复杂的走了回来。 “咋了......？” 老林在他的示意下，重新发动了汽车，还顺嘴问了一句。 田向南摇摇头，语气有些复杂。 “有县里的支持就是好，昨天有了想法，今天上午开的讨论会，下午，电业局这边就已经入场，给他们陶家坝扯电线了。” 要说田向南的心里不感慨，那肯定是假的。 像以前他们青山大队想要改电线的时候，田向南往县里电业局跑了多少次？又是谈合作，又是等待施工。 结果，县里这么一招呼，下午施工队就开始进场。 有的时候想想，青山大队一年给县里交那么多税，县里又反馈给他们多少好处与政策？ 说白了，除了以前老领导梅县长的关照，再加上如今他跟田庆国的私人交情，真正在政策上面，县里还真没给他们青山大队多少扶持。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呀，太过主动了，太自觉了，也不好....... 要不？今年的税先不交了.......？ 想到近期的一些事情，田向南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拖.......拖到明年再说....... 一个生产大队，光粮食，和钱，一年大几十万的粮税交上去，结果换来的，却是县里的针对？ 凭什么....... 这一刻，田向南的心里，莫名就有了做个刺头的决定.......！ 回到大队上，还了车，两人回到小院里，又讨论了一下药方的事，一下午也就这么悄然的过去了。 结果到了晚上，田向南又接到了县里的电话，田庆国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个意外的消息。 第679章 下定心思 “啥意思？县里准备开个小的电器市场......？” 听到田庆国带来的消息，田向南明显有些惊讶。 “对，这是下午继讨论了建立电线厂的事之后，梁书记突然提议的一个新议题。” “具体就是，县里打算在百货大楼那里，专门划分出二楼的一半，用来出售一些电气方面的耗材和一些家用电器。” “呵.......” 田向南闻言不由好笑。 “这也是那两位书记商量出来的点子？” “这扶持的力度也太大了吧，陶家坝的电线厂还没建成呢，连产品销售摊子都准备好了？” 不过想想，这件事情对他们青山大队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既然是卖电线和家用电器的，那咋的，也得给我们青山大队留一个位置吧？” 田向南理所当然的问出了这句话。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的田庆国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着道。 “今天在会议上讨论这事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按理说青山电线厂是我们县里第一家电线厂，而且效益还这么好，所以县里的电器市场肯定得有你们的位置。” “不过包括梁书记和几个县里的领导都讨论说，你们厂现在专门做外贸，单子紧，任务重，未必能有那个时间去兼顾这点日常的销售。” “更何况，就县里这么一个小销售点，每个月就这么点利润，对你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呵.......” 田向南都被田庆国的这番话给气笑了。 “可有可无？还你们以为......？” “真就这么不把我们青山大队当回事儿？或者说，害怕我们两家一起营业，跟陶家坝电线厂争抢利润？” “县里真就是连这么一丁点的好处，都不愿意给我们青山电线厂吗？” “我真想问问，各位领导的屁股是不是也坐的太歪了点？” 田向南毫不客气的发出了质问，不等田庆国回答，又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那，田县长的意思呢.......？” 田庆国发出一声苦笑。 “我......？我会尽量帮你们争取的.......” “那还是算了吧.......” 听到他的回答，田向南却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语气一片淡漠。 “额.......” 对面的田庆国闻言一下子噎住了。 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还真巧了，就像各位领导想的那样，我们青山大队现在在做外贸单，时间紧，任务重，电器市场的位置，没有就没有吧，我们青山大队也不稀罕，就这样吧.......” 说着，田向南直接挂断了电话。 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红色电话，田向南面色阴郁，心头也萦绕着一股烦躁。 田庆国......变了....... 先前田向南心中还有疑虑，但是经过这一通电话之后，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串联，田向南很明显的能察觉出，田庆国现在似乎是有了别的心思。 也就是从上次田向南跟着他一起回田家，见了那位老爷子一面之后，回来之后，田庆国这个人做事就让人有些摸不清楚了。 先是被梁红旗送去市里学习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他这个县院一把手跟梁红旗的县委一把手之间的几次交锋，田庆国都表现的很是差劲，事事都被人牵着鼻子走，搞得很是被动。 田向南刚开始也觉得可能是田庆国一个没留神，被梁红旗钻了空子。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事情一件件的，再加上今天开的这个会，以及晚上接到的这个电话。 田向南可以明显的感觉出，田庆国这个人，在眼下这个微妙的时间段，似乎并没有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尽管在很多事情上，他明面上都表现的很支持自己，很支持青山大队。 但是这些表现，明显就只是表面功夫，对方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出力。 还专门打电话来跟他说这个事，哦，县里专门开了一家卖电线和家用电器的商场，然后只给陶家坝那边留了销售点，没给他们青山大队。 那你呢？开会的时候你在干啥？ 你一个县长，连这点小事情都搞不定？ 真就是说话不管用，还是在和稀泥，轻飘飘的随便说几句，成不成看天意？ 还有，开会过后你打电话过来，是想通知田向南这个结果？还是来拱火的？ 就今晚的这个电话，似乎就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田庆国的立场。 能被田家这一代培养出来扛大旗的人，他不相信对方就只有这点手段，连个梁红旗都斗不过。 还说什么是县里几位领导说的，电器市场的事情不愿意扶持青山大队。 这几个领导都有谁？该不会还有一个是姓田的吧？ 真就是操了....... 田向南心里烦躁的同时，仔细想想，他反而又觉得，不会是县里的各位领导们，又一次拿这件事情，来试探他们青山大队，以及田向南这个人的底线与脾气的吧？ 试探的好啊....... 田向南这阵子背着一件件烦心事，搞得心里正窝囊呢，真以为老子不会发火吗？ 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反击回去呢？ 对了，和住友集团合作的单子里规定，过几天他们生产的第一批电线电缆的样品，会直接发往岛国做质检，通过以后对方的第一次单子的订金就会打过来。 按合约上的条款，第一批定金的金额比较少，只有50万美金。 依照青山大队以往的习惯，那都是钱挣到手以后，顺手就把该交的财税给缴了，非常干脆，也非常自觉。 但现在想想，青山大队最近很是缺钱呀。 大队上盖房子要钱，各个渠道采购的原料要钱，后续的果苗树苗要钱，准备让胡军弄的一些交通工具也要钱，还有拜托胡军联系松江厂那边生产的康拜因收割机，差不多也要到了下一次交定金的时候。 哎呀，真是不能算，一算下来，青山大队哪哪都需要钱。 而且，田向南还想到一点。 县里的税，也不是他不想交。 只是关于外贸方面，也就是这两年从沿海城市那边刚开的口子，国家也不知道有没有正式出台文件，规定个税率啥的，回头得找哈工大那边懂行的教授请教一下。 现在，他们青山大队就算想交，这些外汇也不知道按个啥比例交，也不知道要不要交，毕竟外贸出口跟内销肯定是有区别的吧.......？ 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时候订单合作完成，货款全部结清，馋死那帮狗东西.......！！！ 第680章 悠闲的日子 田向南想到就干，拿起电话，就直接打给了哈工大那边。 刚好李学之前辈这会儿也在学校里，两人笑着聊了几句，知道田向南来电的意思之后，便让人直接找了一位经济方面的老教授过来。 一番请教之后，田向南满脸欣喜的挂断了电话。 询问的结果，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 根据那位经济方面的教授所说，由于进出口贸易刚有复兴的趋势，国家其实目前对于这方面并没有太标准的条款。 像是南方那些城市的一些进出口贸易，其实都是私底下的自发行为，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一副随意试错的态度。 要说交税这一条，有的单位会交，但是也有的单位甚至都没有主动交税的概念。 当然，仅仅只是针对进出口的小额贸易。 不过这位老教授也建议，像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这种出口商品到国外的，可以按照建国后不久修订的那一本进出口暂行条例来实施。 具体的，田向南可以向他们的上级，也就是轻工局那边协商，交税比例在13%~17%之间浮动。 因为像是电线电缆这种产品，可以归纳到建筑材料中，那就是按13%的比例收取出口税。 当然也可以归纳到金属类，上缴比例就是17%。 除此之外，老教授还告诉田向南，像这种出口的商品，除了缴纳出口税之外，如果是以外汇结算，是不用上交其他的费用的。 当然，还有一条，算是国家的硬性规定。 就是他们赚取的外汇，必须得无条件上交至银行，由银行方面给他们进行换算，至多可以保留25%.。 对于这一点，田向南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且，询问出的这个结果，也算是今天的意外之喜了。 田向南原本做这笔订单的时候，算账是按给县里交三成税算的。 如今看来，到时候只需要上交不到两成就行了，平白就给他们省下了差不多50万美元的税金。 关键是，县里啥也得不到。 就凭这一条，田向南的心里就很开心。 谁让县里抢他们的订单，把他们生生逼的只能做外贸。 现在好了，做外贸出口只需要上交给银行换算外汇，县里啥也落不着了。 以后，县里再想吸血的话，就让他们逮着陶家坝去吸吧。 就是不知道县里一下子少了青山大队这个缴税大户，县里那些领导们会不会后悔......？ 就怕到时候后悔都晚了....... 田向南心情舒畅的回到小院，把这事情跟林思成一说，老林同志却是一脸的古怪。 “咋？你做外贸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而且这事你也不用打电话问哈工大那边，问我啊，我也知道啊.......” “额......” 田向南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林家的产业中就包括航运，心下也有些无语。 “这不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嘛.......”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田向南陪着林家的这位大少爷好好的放了个假。 没事就带着林思成，还有民兵队的队员去山里转转，搞点山货，打点野味，要么就去水库那边钓钓鱼，晚上回来搞两个硬菜，叫上赵大虎，大林三宝他们小酌几杯。 一时间，倒是难得过上了一段休闲惬意的日子。 就这么悠闲着，不经意间，十来天就过去了。 直到这一天，两人上午正坐在水库边上钓鱼呢，张翠骑着自行车找了过来。 “书记，刚才县里打电话，通知你去陶家坝参加他们的新厂开工仪式......” 张翠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开工仪式......？” 田向南闻言还恍了一下神，随后才反应过来，这说的应该就是陶家坝的电线厂了。 这还不到半个月呢，眼瞅着就开工了？动作够快的呀？ 从拉电线，盖厂房，到设备买回来，安装调试好，这时间可够赶的。 “啧.......” 田向南撇着嘴，与旁边老林对视了一眼，随后目光又看向了自己的鱼漂，朝着张翠随意挥了挥手。 “我才不去呢，没看我这正忙着吗？谁有那功夫去？” 开玩笑，眼下两边都这关系了，还去个啥啊？ 有时间去看他们表演，还不如在这安心的钓几条鱼呢。 “书记.......” 张翠闻言苦笑。 “田县长亲自打的电话，通知你务必过去一趟，说是上午10点.......” 她的话，却是再次被田向南打断。 “算了，我真不想去......” 说着，田向南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张翠。 “张翠同志，要不，你就作为咱们大队的代表，叫上张丽华厂长，一起去看个热闹，顺便蹭顿饭再回来。” “额.......” 张翠一时有些无语，犹豫了一下才道。 “书记，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就这么定了，找六子他们出趟车送你们过去.......” “那......行吧.！” 见田湘楠似乎真的不想去，张翠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蹬着自行车走了。 等人走后，老林这才看向了田向南。 “咋？真就划清界限了.......” “呵.......” 田向南冷笑。 “明知道不是啥好事，还去凑啥热闹呢？看他们出风头.......？” “往后就这样吧，各自发展，不碰，不问，不沾边儿.......” “倒也是.......” 林思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放下鱼竿，给田向南丢了支烟，才道。 “老田，这都小半个月了，那边咋还没啥动静啊？” “咋？坐不住了？” 田向南闻言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同样放下手里的鱼竿，点上烟吸了一口才道。 “照我估计，小鬼子应该是还没把那药给研究明白呢......” “放心吧，老薛同志说过了，那药他们肯定整不明白的，也别想按成份仿制。” “等到他们研究失败，下一次再找过来的时候，也就该你亮刀子了。” 聊起这个，林思成钓鱼的心思也淡了，索性直接把鱼竿收了回来，放到了旁边草地上。 “老田，这两天我又琢磨了一下这个事，想着咱们原本打算每月给他们提供50颗药，结果就换一份数控的技术，是不是太廉价了些？显得咱这药跟不值钱的一样。” “呵.......”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真不愧是老林啊，跟我的想法一样。” “我也觉得，这么干的话，咱们的药好像确实卖的太便宜了.......” “不过也不着急，这两天你还能再想想，把价码再开的高一点。” “反正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呗，你再想想，小鬼子那边，还有啥是你家比较需要的......？” 第681章 父女的不同观念 正当田向南和老林两人磨刀霍霍的时候，被他们讨论的对象，这会儿也没闲着。 华国京城，一家专门接待外宾的高档招待所内。 住友晴子脚步匆匆的来到3楼的一间房间，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随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个穿着一身灰色高档西装的中年人，此刻正坐在窗户旁，静静的翻看着手上的一本书。 听见动静，中年人抬起头，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眸中，透着和煦的光芒。 “晴子，有消息了？” 住友晴子点点头，随后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父亲，刚刚领事馆那边传来家里的消息.......” “又失败了？” 中年人语气平静的反问了一句，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书上，随手翻了一页。 “是的.......” 住友晴子的语气难掩失望。 “家里的生物实验小组，已经将药物的成分检测的差不多了，但是经过30多次的复原实验，结果全部失败，送回去的三颗药已经全部被损耗.......” “意料之中罢了.......” 中年人闻言语气依旧平静，从神情到语气没有一丝的意外。 “真要这么简单就能仿制的话，那些特效药以及珍贵的那些药方，早就变得廉价了......” 住友晴子闻言沉默。 屋子里安静的约有10来分钟，中年人似乎看的累了，从桌上拿过一张书签，小心的合在书里，这才抬头看向了住友晴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住友晴子继续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父亲，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按照那位田先生的说法，以及他们国人传统的观念，我认为，正常手段下，那张药方我们很大概率是得不到的。” “但如果只是单单想要药物的话，我也不清楚别人会给我们提供多少，或者是否能够长期提供.......” “所以，在家族没有做出决议之前，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中年人闻言却笑了。 “晴子，前两天你爷爷的那份身体报告，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 住友晴子闻言点头。 中年人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颗药.......” “仅仅只是服用了三颗药，就让你爷爷因为亏损过重而加速衰老的身体有好转的迹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住友晴子继续点头道。 “我知道，根据报告上所说，这种药物对于调理身体有着非常好的疗效，尤其是对于老年人，或者是身体受过严重创伤的人。” “因此，这种药物的价值极大。” “但是.......”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忽然一转。 “如果拿不到药方，那就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仅仅是以合作的方式付出代价，能够换取一些药物的话，这种合作很难长期进行下去，因为时间一久，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将会越来越大，甚至到难以估量，乃至我们家族难以承受的地步。” “而且，这样的合作方式，我们会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就像华国有句古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永远都是被宰割的一方。” “所以，按照我的意见，这样的合作，就不应该出现。” “呵呵.......” 中年人闻言，很温和的笑了起来，面带赞赏。 “晴子，你说的很对。” “但是呢，你考虑的问题，只是站在商业的角度上.......” “而有些时候，有些问题，却不仅仅只是商业利益能衡量的。” “你也说了，这种药的效果很好，尤其是对于老年人和受过伤的人。”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我们拿不到药方，只能以购买或者交换的方式获取药物，肯定是很不划算的一次合作。” “但是呢，你不妨换一种角度想一想。” “比如这种珍贵的药物，在我们国家还是首次出现，并且，是出现在我们手里，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幸运地得到了这种药物的获取渠道。” “然后你再想想，我们国家有多少老人？有多少身居高位的老人？还有多少身居高位，即将变成老人的人。” “事实上，每一个人都免不了会衰老，比如你的爷爷，比如那些大臣，内阁成员，甚至是.......” 住友晴子闻言叹了口气。 “父亲，你说的这些我也都考虑过，但还是那句话，我们很有可能是得不到药方的。” “没有药方，我们就没有办法控制药物的数量，自然，生物公司那边.......” 中年人听到这里却是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晴子，商业上的计划不是永恒不变的。” “先前我们的计划是，拿到药方，然后借此在生物公司上面发展，创建出新的经济利益体。” “但如今，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便是我们拿不到药方，我们的计划也可以随之改变。” “我们可以不再考虑利用这种药物来牟利，但是我们也可以多储存一些这种药物，以后或许可以用在关键的地方。” “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族，你应该知道，有的时候，某些位置上的一个人，一句话，或者一个态度，甚至就有可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 “如果我们手上有了这种药，那么就意味着在某些关键时期，我们就多了一种能让别人可能改变态度的底牌。” “更进一步的来说，如果我们手中能储存上相当一部分的这种药物，甚至是有了一条能稳定获取这种药物的渠道，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这张底牌可以用上一次又一次，乃至无数次。” “每用一次，每结交一个关键的人，或许就能让我们家族发展的更好一点。” “这样隐形的好处，算下来，或许未必会比一家生物公司所获得利润要少，而且，还不会引人注目.......” 听到中年人的这一番话，祝友晴子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的吐出。 “父亲，我明白了.......” “但是我还是想多问一句，您刚才说的这番话，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我们家族？” 中年人笑了笑，又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次，是你爷爷让我来的。” “最近家里那边的天气不太好，但是你爷爷身上的酸痛却是减轻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难受了。” “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出面，家族那边也会全力配合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希望你爷爷的身体能够早日不再受天气的影响，过上健康惬意的退休生活。” 听到他父亲的话，住友晴子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冲着中年人微微点头。 “父亲，我明白了.......！” 第682章 两个小队长 吃过午饭，林思成跟田向南还有赵大虎几人在小院里唠着嗑，讨论赵大虎的事。 眼下大队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赵大虎这个大队长现在负责的就是殷家村那边的建筑事宜。 由于建筑人手都是从原本应家村包括屯子上几个小队里抽调的熟练人手，所以几个生产小队长，平日里也会负责一些日常工作。 像三小队的孙大宝和四小队的林二柱倒好说，对于他这个大队长的工作还是挺配合的。 但是一小队的孙国喜和二小队的刘三斤就有些不一样了，虽然明面上不会跟赵大虎炸刺儿，但暗地里总喜欢搞一些小动作，或者是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几句。 尤其是孙国喜，仗着自己资格老，有的时候说话丝毫不给赵大虎这个大队长留面子。 要不是赵大虎的性格还算沉稳，两人估计早就闹起来了。 这事倒也不是赵大虎跟田向南告状，而是田向南自己见到过的就有两次了。 中午吃过饭的时候，他向赵大虎问起这事，赵大虎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上次开表彰大会的时候，他把那些领导层排出奖励名单，所以别人才对他有意见。 而且当着田向南的面，赵大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以后会尽量缓和跟一小队跟二小队队长的关系。 可田向南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那孙国喜就算眼皮子再浅，估计也不会为了那几十块钱而嫉恨赵大虎这么久，两人真正的矛盾，其实还是在当初选大队长的那事上。 那会儿田向南原本也想搞个评选的，搞投票，看谁能当大队长。 不过后来发生了他被调查的事，再加上梁红旗即将下来就任，田向南怕县里又安插人过来，所以才让田庆国直接走了县里的任命，愣是把赵大虎抬了上去。 虽然这么干，让赵大虎的上位感觉略显仓促，但为了保持大队上的稳定，也只能这样。 而且在田向南的心里，他压根就没考虑过孙国喜。 这人平日里对谁都沉着一张脸，就好似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威严一般，跟人说话总喜欢一副命令的语气，动不动就是一副训斥的口吻。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的管理习惯，原本也不应该计较，只要能管理好生产队就行了。 但唯一让田向南不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个人目光短浅，思想守旧，总喜欢抱着老本原地踏步，不肯往前看。 从田向南当青年队长开始，几次屯子上的发展产业会议上，他这个一小队的队长，要么就是持反对态度，要么就是不停的泼冷水，说现在大队上已经不错，不应该再怎么样怎么样。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胆子小，不肯承担一点风险。 但是产业发展是什么？说白了，那就是生产力的投资，不是赚就是赔，哪能没有一点风险？ 你说田向南能找个这样的人给自己搭班子吗？那不是纯纯拖自己后腿吗？ 所以他最后思考再三，在大队上寻摸了一圈，找了一个踏实肯干的赵大虎。 但是眼下既然把赵大虎扶上去了，那就得帮赵大虎把这个大队长的架子给拿起来。 总有人不服可不行。 田向南原本想让赵大虎自己来立威的，只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赵大虎却始终也没找到机会。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即便是有机会，赵大虎也没有下定决心，怕闹起来大家都难看，不好收场。 田向南也明白赵大虎的顾虑。 孙国喜这个一小队队长是个老资格，整个屯子上的领导当中，除了已经退休的老书记，还有老叔之外，就数他了。 更重要的是，孙国喜跟二小队队长刘三斤两人沾着亲，刘三斤也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啥事都听他的。 所以真要敲打的话，就得找机会给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了。 可真要这么干的话，分寸也得掌握好。 其实真要按照田向南的性子，这要是放在企业里，不听话的小领导，肯定是一脚踢开。 但是农村的生产队不一样。 一个生产小队的队长，虽然并不是在编的正式职位，但也正因为如此，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凭借的全都是威望。 有的人甚至一个小队长的位置能干上大半辈子，在他们那个姓里面，说话可能比他这个大队书记还要好使。 就眼下，田向南要真想换人，那最起码也得换上一个他们同姓的，威望也差不了多少的人上去。 要不然，新换上来的人压服不了大伙儿，那指定有着闹呢。 但是他仔细想了想，一小队和二小队里面，出挑到能当队长的人，恐怕还真没有。 像一小队里面有个孙胜利倒是干得不错，但想顶掉孙国喜的位置，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姓张的二小队里面呢，更没有啥像样的人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刘三斤这个外姓来当小队长。 张大狗.......？ 田向南想到这个人，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张大狗凭借着跟老叔的关系，再加上他最近的表现，姓张的矬子里面拔高个，他要想当二小队的队长，倒也不是不能勉强当当。 只不过田向南对他这个人还是有一点顾虑，总觉得还是得再观察两年再说。 因此，这两个小队长暂时还是换不下来，只能想办法敲打一下。 但具体怎么敲打，田向南心中虽然有了一些念头，但还是得再琢磨一下。 “叮铃铃.......” 几人闲聊着，田向南心里正琢磨着念头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响。 田向南闻声扭头，透过开着的院门，发现是张翠和张丽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两人中午去陶家坝参加那边的电线厂开业仪式，回来的倒挺早的。 “田书记......” 两人走进小院，张丽华先是笑着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随后又冲着赵大虎点点头。 “赵大队长......” “张厂长回来了.......？” 赵大虎也笑着回应，随后看向了田向南。 “书记，我先去工地那边了.......” 他知道今天陶家坝那边原本应该是书记去的，结果，田向南却派了别人过去，这会儿人回来，肯定要说那边的事。 田向南闻声却是冲他摆摆手。 “不着急过去，你也留下来听听，以后心里也有数.......” 第683章 出人意料的规模 “哦.......” 听到田向南的话，赵大虎点点头，又坐了下来，看向了张翠和张丽华。 “今天去那边看的咋样啊？应该搞得很热闹吧？” 田向南亲自从旁边搬过凳子，招呼两人坐下，这才笑着问道。 张翠闻言撇撇嘴，脸上明显带着几丝不忿。 “书记，你今天是没看到，县里那些数得着的领导基本都去了，还有其他公社的人，再加上陶家坝的欢迎队伍，那场面搞得，热闹的跟赶大集一样。” “那一个个领导，又是在车间发表慷慨讲话，又是在厂里巡视畅想未来的，直整到1点多才开饭.......” “好家伙，听说下午还要开一个群体意见发展大会，吓得我跟张厂长饭吃到一半，跟人家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太磨叽了，就差找几个市里的记者去上报了.......” “呵.......” 田向南听的好笑，心想要不是梁红旗怕让被人知道这个电线厂建立起来的经过，说不定真能找记者过来报导一下。 随后，他又看向了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微皱着眉头的张丽华。 “张厂长，上午你也去看了，他们那个厂子的情况怎么样？” 张丽华皱着眉，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 “咋说呢.......” 犹豫了一下，她似乎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 “从我的角度来看，他们这个厂子建立的时机确实很好，也算是占了大便宜，刚建厂就得了这么大的单子，算是有了开门红，往后的发展肯定也差不了。” “哦？” 田向南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惊讶，没想到张丽华这个专业人士，对陶家坝电线厂居然是这样的评价。 看样子，情况似乎并不像他想的这么坏。 就听张丽华接着说道。 “我上午着重看了一下他们的设备，发现都是一些生产电线和小型电缆的配套设备，粗略算下来，总共应该有4套，而且并不是最早先那批最老的苏式设备，而是沈缆厂后来的改进型，看着也挺新。” “而且沈缆厂那边为了保证能让他们快速上手生产，还直接派了60名熟练工人过来负责指导。” “除此之外，还有十名技术人员，负责教导培训他们设备维修维护方面的知识。” “嚯.......” 田向南听的更是吃惊。 “这沈缆厂这么给面子啊，如此这般的大力扶持。” “是的，不过陶家坝那边也算是出了钱的.......” 张丽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好，这次沈缆厂派来的带队的是我的一位老熟人，我也抽空跟他了解了一些情况。” “根据他的说法，这一批四套设备原本是沈缆厂新车间刚使用不久的设备，眼下直接打包卖给了陶家坝公社。” “4套设备每套70万，然后又额外收取了一些食宿方面的培训费用，总共是280万。” 说到最后，张丽华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忧色，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隔壁眼下建起了这么大规模的电线厂，一旦等工人培训熟悉之后，真要生产起来的话，产能最少也是我们的两倍以上。” “如此一来，假如我们现在放弃了周边的内地市场，万一以后我们的外贸单有了变故，那再想跟他们抢市场，可能就有些晚了。” “咱们得电线厂是不是也要相应的扩大一些规模？一边做外贸，一边也兼顾着国内的市场？毕竟，两条腿走路，以后也可以预防万一嘛......” 田向南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也没想到陶家坝一下子搞这么大。 四套设备，即便是技术落后了一些，那生产起来达到他们两倍多三倍的产能，应该还是差不多的。 真等他们的产品铺开，那陶家坝说不定还真能一口吃个胖子。 哪怕只胖两年，那也是胖....... 可要是他们也增加规模的话....... 说实话，田向南一时有些犹豫。 他早先想搞电线厂，纯粹是因为他们有矿，可以低成本的靠着这个产业，让他们青山大队先富起来。 但是在田向南的心里，他并没有把电线厂当成一个长久的企业，永远的办下去。 毕竟在青山大队这片青山绿水之间，搞工业，总归有点糟蹋这片土地的感觉。 在田向南心里的规划中，他只是想用电线厂给青山大队攒些家底，然后转型在这里搞一些绿色生态的产业。 比如种植，养殖....... 等到哈工大那边的小范围人工降雨技术成熟，他可以利用手中的特殊药方，培育出更好的农产品，像各种水果，蔬菜，再养殖点啥的。 这样一来，不但能给青山大队搞一份更好，也更长久的产业，同时也不会破坏了这片美好的青山绿水。 这也是田向南对于青山大队长远的规划，长到几十年，甚至百年以后。 因为搞工业的话，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污染。 要不他们的电线厂也不会建在砖厂地，冶炼厂单独分开建在矿区边上。 田向南也并不是有多么坚定的环保主义，他只是不想这片自己愿意待着的，喜欢着的这片土地，以后大青山变得光秃秃的，土地变成荒地，石头河里的水也变成黑色。 那样的话，这里还能叫做大青山吗？ 眼下的这么点污染，青山大队还能接受，那两片土地，回头也可以用作特殊用途。 可要是扩大规模的话，那污染情况可就说不准了。 田向南沉默的想着，又忽然想到了张丽华先前说的话。 “张厂长，你先前说，陶家坝买的这批设备，是沈缆厂那边新开车间的新设备？” “那既然是新开车间已经使用的设备，为什么又会突然转手卖给陶家坝？这中间，是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田向南的疑问，张丽华也有些不解的摇头。 “我上午打听的时候也顺嘴问了一句，不过人家没细说，就含糊的说了一句生产计划有变，新车间又给撤了。” “当时人挺多，我也就没好细问.......” 田向南闻言眯起了眼睛，沉吟着道。 “张厂长，这样，增加设备的事，等我考虑考虑。” “有机会的话，张厂长能不能从沈缆厂那边找人打听一下？问问这批设备详细的事.......” “哦.......” 听田向南着重说起这个，张丽华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跟着点了点头。 “行，田书记，回头找个熟人 问问........” 第684章 打听原委 田向南原本以为，张丽华打听这个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丽华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把这件事搞清楚。 这就让两人的心里更加疑惑了。 以张丽华在沈缆厂工作几十年的关系，那边的事情基本上很少有能瞒过她的。 可偏偏撤销新车间的这件事情，她找的还是几个如今还算沈缆厂中高层的人，都没有搞清楚这背后的原因。 于是，张丽华厂长就打算这两天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过两天回一趟沈缆厂，再想想办法。 好在事情也算是巧了，就在日子到了第三天，张丽华准备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了出去跑业务的谭慧和樱桃两人回来了。 田向南听到消息之后，连忙来电线厂这边看看情况。 这两位女同志在外面跑了小半个月，人都瘦了几斤，风尘仆仆的，神色也带着几分疲惫与憔悴。 “书记......” 在电线厂的办公室里，见到田向南，两个女同志都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辛苦了.......” 田向南冲着两人点点头，看着他们脸上那略显沮丧的神情，就知道两人这一趟跑的估计也不怎么顺利。 想想，还是尽早问清楚情况，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所以，田向南也就开门见山。 “这一趟出去怎么样？” 谭慧与樱桃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谭慧开口。 “书记.......” 谭慧开头先叹了口气。 “其实这趟原本还好好的，借着以前在矿业局的关系，也联系到了一些单位，有跟咱们采购的意向。” “本来也都跟他们谈的差不多了，就差签订订单了，结果临门却出了岔子.......？”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讶。 “怎么？出什么意外情况了？” “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谭慧也是皱着眉头道。 “就是原本谈好的那几家单位，不知道为啥突然变卦了，可能是忽然得到了上面的什么通知，或者是临时下发的政策或文件之类的。” “后来我跟矿业局那边一位相熟的领导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上面电业部和工业部那边，商议试行一条生产设施基本标准规范，其中就包括一些电力基础规范之类的。” “就比如以后厂里生产的设备或者是一些电力，电路，将会由电业局那边统一进行规范化，细分工业用电电压标准之类的。” “再具体一些的，由于暂时是传出了一些风声，并没有正式的文件下达，所以，还不清楚。” “电业部和工业部联合标准规范......？” 田向南闻言，与旁边同样若有所思的张丽华对视了一眼。 这事听着，怎么感觉就这么巧？ “张厂长，你说，这个什么将要试行的规范，会不会就跟沈缆厂那个新车间忽然撤销的事情有关？” 张丽华明显也有同样的感觉，点了点头，沉吟着道。 “真要这么说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 “沈缆厂毕竟是省级国营大厂，在部里也是有很多关系的，说不定，真是有领导提前得到了消息，这才忽然撤销了新车间。” 田向南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 “既然沈缆厂都会撤销新建的生产车间，那就说明，他们肯定知道规范化的一些细则方面的要求，而那个新车间的自发改进设备，并没有达到这种规范化的要求.......” “嘶.......” 张丽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复杂。 “要是咱们没猜错的话，那估计还真是这样.......” “可是，如果真是因为他们的设备达不到要求而撤销新车间的话，那他们转手又把设备卖到了陶家坝，这不是坑人吗？” 田向南想到这，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沈缆厂这么干，就不怕闹出事来？还是，真不把我们县政府放在眼里？” “不不不，事情不一定就像咱们想的这样。”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丽华连忙摆了摆手。 “沈缆厂这么大的一个厂子，应该不至于干这么没品的事，这中间，或许还有咱不清楚的地方。” “而且现在厂里的几个领导，包括中高层人员，基本上都是我熟悉的，几套设备不过两三百万而已，他们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就这么没下限。” 张丽华说着说着，似乎也逐渐理清了思路。 “按照我的想法，应该是这批设备不符合沈缆厂的标准规范要求，但是给陶家坝这一个县公社合作企业，应该影响不大，所以，沈缆厂才会转手卖给他们.......” “当然，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源头在哪，这事，咱也可以问清楚，走，我去找个这方面的人问问。” 说着，张丽华安排谭慧和樱桃回家休息，自己和田向南去了大队部这边，又打起了电话。 知道事情的源头，所以张丽华的这个电话，直接打给了京城部里一位还算熟悉的朋友，专门打听这个准备试行的规范化标准。 几番周转之后，张丽华终于联系到了他的这位朋友。 田向南则是坐在旁边的会议桌上，先倒上了两杯茶，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默默的等待着。 好在，张丽华的这个电话也没有打多久，也就在田向南一根烟抽完的功夫，她便一脸复杂的走了回来。 “怎么了......？” 见她脸上的神情不太对，田向南丢下烟头，面色也严肃起来。 “呵.......” 张丽华满是复杂的笑了一声，随后叹气道。 “田书记，你先前说的还真没错，陶家坝这一次，很可能真的被沈缆厂给坑了。” “啊.......？” 田向南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些人......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张丽华这会儿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理解，脸上半是愤慨半是悲哀的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这批设备的价格会这么优惠，还给配套的培训，呵，我还以为.......” “堂堂一个沈缆厂，省级国营大厂，啥时候变成这样了？为了利益，连自己人都敢坑？” 田向南听的云里雾里，连忙出言打断了张丽华的思绪。 “张厂长，你先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85章 新规的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田向南这会儿哪还顾得看张丽华在那里感慨，只想赶紧问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甚至到了这会儿，他担心的都已经不是陶家坝电线厂了，而是他们自己。 陶家坝电线厂有没有被坑，关他们什么事？ 他就想知道，这个能把沈缆厂吓的都撤销了新车间，什么最新试行的标准规范化新规，对他们，会有多大影响？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张立华回过神来之后，便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田书记放心，这个事，对咱们几乎没什么影响.......” 田向南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之后接着追问道。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情况也不算太复杂.......” 张丽华先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解释道。 “刚才，我找人问清楚了这个新规，其它的地方倒没什么，主要就是规定了工业电用电规范这一条，对咱们有些影响。” “新规里面规定，以后的生产企业，单位，工厂，统一都要铺设最低超过110瓦，或220瓦以上工业用电，用于规范化生产。” “哦.......” 田向南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却见张立华已经闭上了嘴，坐在那里捧着茶杯有些出神。 “那.....然后呢？” 见她就说了一句便停住了，田向南继续追问。 “没了呀.......” 张丽华摇摇头。 “新规范里面，能够对咱们电线行业有影响的，也就这一条，而且基本上对咱们厂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用电规范具体跟咱有啥关系？” 田向南承认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一时真没搞懂影响在哪里。 “这个........” 见他一脸迷茫，张丽华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接着解释道。 “主要还是电压问题.......” “虽然规定的单位工厂最低110瓦，但真正企业建设生产的时候，在基础设施上，谁会使用只能承载110瓦的电线，肯定是越高越好呀，最少也得220瓦起步，或者300以上吧。” “而能承载220瓦乃至300瓦以上的工业用线，那一根棍式的电线肯定是不行的，肯定得用新型编织线，还得六规格以上双条线，或三条线。” “但是，这样的线，沈缆厂那批设备是生产不出来的，他们那批设备虽然是新改型，但依然还是生产以前那种一根棍电线，无非就是质量好上一些，产量高一些。” “你想想，沈缆新车间生产出来的一根棍电线，都够不上新规出来以后那些工厂单位使用电线的基本要求，那这个新车间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呵呵.......所以他们就转手把这批没用的设备，都给了陶家坝？” 田向南闻言，面上露出冷笑。 张丽华闻言面上也有些尴尬，因为她先前还说过，沈缆厂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呢，结果马上就被打脸了。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解释道。 “其实这种情况，对于陶家坝来说，可能也未必有多大的问题。” “因为新规是电业部和工业局联合下发的，针对的只是生产单位和工厂，并不针对个人家庭使用的家用线。” “所以，即便是陶家坝那边只能继续生产一根线，那生产出来的产品，还是可以在个人家用市场上继续售卖使用的。” “毕竟说起来，陶家坝购买的这批设备价格真的很良心，要不然换成可以生产新型编织线的设备，就那300万，估计连两套都买不来。” “这一套生产电线和小型电缆的设备才70万，先前我还以为他们是找了关系，有人情在其中，现在想想，应该是沈缆那边原本就打算低价处理。” “而眼下陶家坝却是有四套生产家用电线的设备，只要他们肯慢慢经营，做出来的东西同样也不愁卖。” “呵.......家用.....？” 田向南闻言嗤笑出声，可随即，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对吧.......” 他嘴里呢喃了一句，猛地抬头看向了张丽华。 “张厂长，现在县里帮陶家坝接的那批订单，应该都是一些工厂单位的吧？” “眼下这个新规的消息要是传出来的话，那陶家坝那边.......” 张丽华闻听此言，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哎呦，还真是........” “真要是那些工厂单位知道了新规的要求之后，那陶家坝的订单可就麻烦了，毕竟陶家坝生产出来的那些电线不符合上面的要求，那些人肯定都会撤单的。” “就眼下来说，虽然新规具体试行的时间还没确定，但是一些大的企业都已经得到风声了，我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其他小一些的单位和工厂也会知道........” “到时候.......” “这.......” 田向南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陶家坝这回，是真的麻烦了....... 原本就是冲着眼下的这400万订单，包括后面还有大几百万的意向单，所以陶家坝这边才紧急建了厂。 结果却被沈缆厂那边反手坑了一把，眼下连手上的这些订单可能也会被取消，后面的那些意向单肯定也是没希望了。 除非，他们在新规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就能把这些电线生产出来，交付给那些单位，把损失转移出去。 但可惜，一个新建的厂，一个月的时间员工培训都不一定能做到熟练呢，又能生产出多少产品？ 等到后面这些单位陆续退单，后续也不会有企业订单这一说，那陶家坝电线厂，又该何去何从？ 张丽华刚才虽然说过，他们生产的产品即便是不能供给工厂单位，也能放到市场上零售给个人家用。 但真想转民用的话，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产品要想卖给个人家庭，那就只能走零售的路线，摊子铺的大，产品要分散，而且资金回流慢。 要么，就直接跟供销社合作。 但供销社物品的来源，采购的价格，那懂的都懂。 上次朱青青从市供销社买自行车，除了顺便带他们上报之外，还给了他们一批电线，那价格，除去成本之外，跟白送也没两样。。 但是陶家坝这个电线厂的利润原本就需要跟县里分，眼下再加入一个供销社，那利润还能剩多少？ “嘶.......” 田向南忽然又想起，县里在百货大楼二楼，专门给陶家坝留的电线电器零售点。 那个梁红旗，梁书记，竟然这么有先见之明？ 还是说，这个新规的消息，其实梁红旗早就知道，这才提前在百货大楼留了零售点？ 而且采购设备还是梁红旗牵的线。 靠.......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梁红旗可真就把陶家坝给坑惨了。 啧啧........ 田向南这会儿心里满是感慨，也懒得去猜梁红旗是歪打正着，还是提前知道消息才准备的。 他眼下唯一的想法，就是等着看陶家坝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第686章 县里得知消息 再说县里这边....... 要说梁红旗这几天，过的那可谓是一个春风得意。 在他的一手牵线下，陶家坝电线厂火速成立，县里还占了一半的股份，并且还亲自委派了一位县里的人过去厂里坐镇。 眼下，在沈缆厂那些熟练工人的教导下，陶家坝临时选拔出来的那些工人们也都开始逐渐上手生产，只要等手里的这批订单逐渐完成，最起码能给县里带来100万的利润。 就凭这一点，这几天在县里的大小会议上，梁书记说话的声音都到了几分。 这不，刚刚开完一个县里的例行会议，梁红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起先前会议上县里那些领导对自己的追捧，以及田庆国的沉默态度，他不由美滋滋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咚咚.......\" 也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老李随后走了进来。 “书记，有个事来跟你说一下......” 梁红旗挑眉看了他一眼，只是从鼻孔里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就在刚刚，又有两家订货的代表向咱们提出了退单的要求.......” “退就退呗.......” 梁红旗满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点事情有丝毫影响。 “跟财政那边说一声，定金想办法凑凑退还给他们，把人给安抚好。” “毕竟这一次合作不成，还有下一次.......” “另外，先前那些有意向下订单的单位，你也都抓紧联系，争取再多签订一些订单。” “眼下工厂那边工人还在熟悉，最多再过半个月，大家就能熟悉生产，到时候，产能一提上来，眼下的这些单子可就不够看了。” “还有，让你组建的业务小组怎么样了？得抓紧时间，争取扩展一些渠道，多联系一些业务。” “是，这个已经在准备中了.......” 老李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又皱着眉头道。 “梁书记，我就是感觉，这次的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 “哦？” 听他这么说，梁红旗这才抬头看向他。 老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今天退单的两家单位，虽然下的订单不算大，但他们退单的意思比较坚定，我都说了，可以把他们的单子往前面排，尽量早点给咱们生产，他们都不愿意，还是坚决要取消订单。” “还有，我让人联系了以前谈的那些有意愿下订单的单位，有几家原本都是谈的差不多的，原本应该很容易拿下的，可是这两天，却又突然没了消息。” “而且，有几家单位还都主动问过，问咱们这边厂里能不能生产新型的工业电力专用的编织线。” “我回答他们不能，然后他们就不肯再谈下订单的事了，所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天对电线的种类，我也简短的了解了一下，新型编织线的工艺比较麻烦，而且价格也比较高，性价比并不如咱们现在生产的电线。” “可是这几家询问过的单位，却都宁肯多花钱买那个电线，也不肯买便宜一些的，所以......” 梁红旗听的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 “都是单位里的人，他们哪会在意采购价高一点或低一点，我估计就是因为咱们生产的这种电线市场价格比较透明，他们不好过油水，所以才想要价格更高一点的。” “这样的客户暂时就先算了吧，眼下咱们最主要的还是把产量提上来，等回头有了利润，再考虑增加两套好一点的设备.......” 听到梁红旗的解释，老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毕竟这次县里一次接了那么多的订单，还为此新建了一家电线厂，工期肯定要耽搁那么一些。 有的单位或许等不及，有退单的情况，这点，他们都是先前有所预料的。 所以，出现几家退单的单位，老李也并没有多在意，向梁红旗汇报，也就是例行公事罢了。 事情说过之后，老李便又离开忙梁红旗交代的事情去了。 可是，让老李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几家下了订单的单位过来找他商量着取消订单的事了。 这下子，老李也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每一个订单都是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数目呀，真要是订单跑光了，那梁红旗还不得收拾他？ 为了此事，他在招待所这边专门摆了一桌，在几桌上好好劝这几个客户代表，希望能挽回他们的心意。 可能是因为老李这段时间对这些客户代表们招待的确实还算用心，再加上酒过三巡，就有人没忍住借着酒意，终于提点了他一句。 “李秘书，您劝我也没用，这订单取消，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话的这人说着，还环视了一圈桌上另外几个眼神明显有些躲闪的客户代表们。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其实都是明白人，我就跟李秘书你说句实话吧。” “眼下你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提升电线厂那边的产量，把排在前面的那些单子都给完成了，提早钱货两清。” “要不然，最多再拖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你们手上的这些企业和单位的订单，估计一个都保不住。” 听到这个人的话，把老李吓得一下子连酒意都醒了大半。 可随后他又连忙的端起酒杯，很殷勤的敬了对方一杯，摆出低姿态，诚心的请教道。 “还请老哥教教我，再指点我两句，你说这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人原本就是借着酒意多说了一句，也不想把话说透，可奈何老李姿态摆的很低，又连敬了他三杯，给足了面子，让他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最后，他终于把话给说清楚了。 就见这人伸手朝上指了指，在老李的耳朵边小声嘀咕道。 “听说上面有了新规定的风声传出来，就是针对于新建的，或者是面临改造的那些工厂单位，有了硬性的要求，而且其中就包括电线电力。” “说白了，眼下你们那个厂子生产的电线全部不符合要求，以后别的单位建工厂啥的，要是用了你们的电线，那么从电力电压这方面，就不符合生产要求。” “要是一旦这样，不符合生产要求的单位工厂，就肯定接不到上面的任务，你说这样一来，谁还会用你们家的东西.......” 听到这话，老李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第687章 老李的馊主意 梁书记的办公室内。 老李缩着脑袋站在一旁，看着旁边打电话的梁红旗。 眼瞅着梁红旗的面色由白转红，然后由红转黑，最后变成一片铁青，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忐忑起来。 “咣.......” 正当老李的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就见梁红旗猛的一下砸上了电话，随后扶着桌子，站在那里愣愣的出神。 “梁......书记......！” 见梁红旗这一副明显受了刺激的模样，老李生怕他别一下子撅过去了，连忙小声唤了一声。 “操.......” 梁红旗口中猛然大吼了一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电话等等杂物扫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吓得旁边老李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 “草草草.......” 梁红旗仍不解气，嘴里还在骂着，一脚又踹翻了他自己坐的椅子，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狗日的沈缆厂，狗日的.......” “啊~.......！！！” 梁红旗几乎要被气的吐血。 他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怪不得他这次去沈缆厂联系购买设备的时候，人家的态度这么热情。 他原本还以为是他梁红旗的家世被那边知道了，所以人家才会这么给面子，设备的价格又低，服务售后之类事情还都给全包了。 因为梁红旗原本的预想是能买三套设备呢，结果300w一下子买了4套，为此他还得意不已，几次在县里会议上都有意无意的提到过这事，以彰显自己的地位。 现在想来，估计沈缆厂那会儿也是得到消息了，正愁那批没用的设备不知道怎么安置呢，刚好就甩给他这个找上门来的了。 他梁红旗就tnd是个冤大头....... 不行，这事哪那么容易算了........ 恼怒之下，梁红旗连忙又弯腰捡起地上的电话，看了一下没摔坏，拿起话筒刚准备给沈缆厂打过去质问，可拨号的手却一下子又顿住了。 就这么死死咬着牙，甚至用力到牙龈都开始出血，借助口中那腥甜的滋味，梁红旗总算又恢复了一丝理智。 拿着话筒呆愣了差不多一分钟左右，梁红旗最终还是颓然的把话筒又放了回去。 没用的。 沈缆厂是一个省级国营大厂，并不属于地方管辖。 哪怕就是沈缆厂是在他们这，他们梁家都拿沈缆厂没有办法，更何况人家还是在隔壁的隔壁省。 这个亏.......他梁红旗是吃定了。 眼下该想的，是如何补救？ 梁红旗阴着一张脸，手脚有些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支，随后冷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李，话语中似乎也带着冰碴子。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梁书记......” 老李其实从招待所一路上过来，就也在考虑这件事情，而且，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其实，我还真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什么主意你快说......” 听到老李真的有办法，梁红旗顿时又强打起几分精神。 “是这样的.......” 老李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跟着道。 “书记，就是前几天电线厂开业的时候，我偶尔听到几个沈缆厂那边的工人谈过，提起了这边的青山大队电线厂。” “那几个人谈话中说起，青山电线厂的设备是从岛国进口的，技术非常先进，当初被采购回来的时候，沈缆厂还想半路截胡呢，还专门派人研究了一下。” “现在再想想，既然他们的设备这么好，那肯定是可以生产编织型电线的。” “要不书记咱们想想办法，把咱们的单子给青山大队做，然后咱们工厂可以帮助青山大队做外贸单子.......” “你是想跟青山大队换订单？” 梁红旗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怒气，看着老李的眼神，也仿佛是在看傻子。 “不不不.......” 老李连忙解释。 “咱们现在做的都是零散的小单子，青山大队做的是外贸大单，挣的也是外汇，他田向南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同意跟咱们换订单的.......” “我的意思，就是两个厂子生产的产品换一下，订单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梁红旗这下子总算是听明白了，眯着眼睛，缓缓的道。 “你的意思是用青山大队的设备来帮助完成县里的这些订单，做编织线，然后由陶家坝的电线厂来帮青山大队完成外贸单.......” “可你有没有想过？青山大队的规模这么小，得多久才能完成县里的这些单子？” “而且就算是订单还是各自的，我估计那个姓田的也不会答应掺和这个麻烦事.......” “嘿嘿.......” 听到梁红旗的话，老李反而是笑了。 “书记，凡事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嘛.......” “我记得，咱们田县长不是跟那位田书记的关系挺好的嘛，你可以把这件沟通的事情交给田县长试试呀。” “毕竟，只要能完成了县里的这些单子，那么咱们县里也是有成绩的，而且这成绩也不是书记您个人独享，田县长也是能分到功劳的。” “但既然想分功劳，你总得出点力吧，哪能光想着坐享其成呢.......” “还真是哈.......” 听到老李的建议，梁红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个田庆国，这些日子装的这么老实，确实也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啊......” “对呀.......” 老李也附和的点点头，而后又低声道。 “而且这事要真能谈妥的话，那说不定以后陶家坝这边也可以设置搞搞外贸单子......” “还抢姓田的......？” 梁书记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阴笑，与老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闪动的意味。 可随后，梁红旗又皱着眉道。 “这件事情先不说，成不成就看咱们这位田县长的努力了。” “眼下咱们还得想好退路，要是田向南不同意，或者是那些客户真的都退了单子，那陶家坝生产出来的电线该怎么办？” “梁书记放心，这一点我也想过。” 老李闻言也正色道。 “先前在招待那些客户的时候，我也跟他们请教过，也有人给我出了主意。” “这要是等咱们生产的电线，不能供给那些工厂和单位，那么，咱们也可以卖给个人家庭使用，这一点还是不受影响的。” 老李说到这，还冲着梁红旗竖了个大拇指。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佩服梁书记您的高瞻远瞩了。” “您提前在百货大楼那里给陶家坝电线厂留的位置，以后就可以专门用来卖电线.......” “当然，光靠咱们县里卖，那肯定不够，所以梁书记您还得想办法，最好是跟供销社那边联系一下，借用一下他们的途径，那样销售起来肯定就没有什么压力了.......” 第688章 田庆国劝说 这天，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的驶入了青山大队。 田向南得到消息的时候，人正巧在大队部呢。 一大早他就接到了住友晴子的电话，说是已经带人再次回到了他们县里，想要再跟田向南谈一谈。 他这刚挂完电话，让人去喊来了林思成，这边，两辆吉普车已经停到了大队部门口。 田向南也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看到前面一辆车上下来的田庆国，连忙快步迎了出来。 “诶呦，田县长，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咋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田向南的态度，甚至比以往还要热情。 “呵呵，也没啥事。” 田庆国却恍若未觉的笑了笑，伸手朝着后面的那辆吉普车一指。 “这不，给你们送车来了.......” “给我们的.......？” 田向南闻言，也是惊讶的看着后面那辆吉普车。 先前他还没在意，这会儿听田庆国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了某些猜测，连忙上前围着车仔细转了一圈。 后面这辆吉普车的漆应该是新刷的，外表看起来挺新，再往车里瞅瞅，里面的装饰明显也是收拾过，就连方向盘都增光瓦亮的，看着至少也有个六七成新的样子。 “这个车是给我们的？” 田向南心中有些惊喜，又确认般的追问了一句。 “老胡弄的？” 田庆国笑着点头。 “这车原本是应该报废的，好像是发动机出了故障.......” “不过后来老胡找人家要了图纸，又找他们厂里几个老师傅一起攒了几个零件给装上，还翻新了一下，估摸着，再用个三五年应该不成问题。” “对了，听说老胡还给你们攒了几辆二手长江，这几天也就能送过来了.......” “诶呦，这可太好了。” 田向南闻言也是喜不自胜。 “回头让老胡一块过来，弄这些东西他肯定费了不少心思，我得好好招待招待他，” “行.......” 田庆国也是笑着一口答应。 “回去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的时候带两瓶好酒.......” “啧啧.......” 田向南嘴里感叹着，爱不释手的又围着车转了一圈，把司机喊下来，自己坐上去试了试。 虽然驾驶体验感肯定不如后世的那些车，但放在眼下这个时期，这玩意儿可比小金人还要稀罕，最起码也是县领导以上的座驾。 田向南原本还觉得自己要整个4个轱辘的未免有些太出风头，不过既然是报废车攒的，那就没啥可说的了。 “老胡这回还真的够意思，正好等会儿去县里能用上.......” 想着，他便从车窗里探出头，对着田庆国道。 “田县长，要不我让老叔和大队长陪你在这里坐会儿，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去县里一趟。” “额.......” 田庆国闻言一怔，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之后，却是摆了摆手，笑着道。 “既然你有事，那我也就不耽搁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路上顺便有点小事跟你说说。” “哦.....？” 田向南心头一动，随后也笑着点头。 “那行.......” 等到林思成过来，田向南便跟他说了一声，让老林开着这辆属于他们青山大队的吉普车，而他则是坐上了田庆国的那一辆。 两辆吉普车都没咋耽搁，便又掉了个头，朝着外面开去。 田庆国的吉普车里。 前面的司机开着车，田庆国跟田向南两人坐在后面。 一直到车子晃悠悠的开进了小青山，看着田庆国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田向南也逐渐敛去脸上的笑容。 “田县长有啥事就说呗，是有啥为难的地方吗？” “这个.......” 田庆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咬牙道。 “向南，现在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请你们青山大队帮忙。” 田向南闻言竖起了耳朵。 “其实，主要还是陶家坝那边电线厂的问题.......？” “哦？” 田向南故作惊讶。 “陶家坝电线厂怎么了？我听说，他们不是已经逐渐开始正式生产了吗？” “是，是已经开始逐渐生产了........” 田庆国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初兴建陶家坝这座电线厂，县里的策略还是走错了一些。” “最近我们得到上面的消息，工业部那边好像会试行一条新规，其中就有关于工厂单位基础电力设施建设的要求。” 说着，田庆国就把新规的事情跟田向南解释了一下，跟张丽华当初说的基本没差。 “你也知道，县里接的那些单子基本上都是工厂和单位订单，随着新规的风声逐渐传出，眼下县里退单的人越来越多。” “截止到昨天为止，原本450万的订单，眼下只有不到350万了。” “这要是再等上半个月一个月的，其他那些单位得到消息之后，估计也会跟着退单。” “真要这样的话，那陶家坝电线厂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唉........” 说到最后，田庆国还深深的叹了口气，感慨道。 “我就说，当初县里梁书记跟陶副书记就不应该贪那个便宜，怎么也得像你们这样采购国外先进设备才对。” “眼下虽然设备买的多，厂子规模大，但是做出来的产品人家不认，你有什么办法？” “呵.......” 田庆国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冷笑。 “结果嘛，有些人急功近利，反而是被沈缆厂给坑了，当了个冤大头。” 田向南听着，也是故作惊讶和无奈的摇头，感叹着安慰了一句。 “这个事说起来谁都不怪，怪只怪陶家坝和县里的运气不太好，正赶上了.......” “是啊，县里确实运气不太好。” 田庆国也是跟着感叹，随后才看向田向南。 “所以，县里想了个办法，想请你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帮帮忙.......” 既然都说到这里，田庆国也没再隐瞒，就直接把梁红旗跟他商量的，县里的打算，告诉了田向南。 “啥玩意儿？” 田向南一时听的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县里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竟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他们青山大队头上？ 真就逮着他们这一只羊使劲薅呗。 “呵.......” 田向南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田庆国，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向南，我知道这个事这么做，你们青山大队会感到委屈.......” “但是现在确实没办法了，要是没有了这批订单，陶家坝电线厂说不定才刚开始，就得死在那。” “都是一个县里的企业，你们还是邻居，不管咋说，县里还是希望你们青山大队能拉就拉一把。” “只要这事你同意，那不管是县里还是陶家坝那边，肯定都得记着你们青山大队的好.......” “打住.......！” 第689章 打错了算盘 “打住.......！” 听到田庆国似乎还有长篇大论继续劝他的架势，田向南连忙摆手制止。 被他这么一打岔，田庆国的面色难免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田向南这会儿却已经没有太在意对方的脸色，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田庆国。 “田县长，还有县里的那些领导们，我想说的是，你们先前考虑的确实没错。” “我们青山大队也是县里下属的生产大队，跟陶家坝都是一个县的，两家还是邻居，既然他们遇到困难了，帮忙什么的，我们原本是不应该拒绝。” 田庆国闻言皱起了眉，脸上并没有半分喜色，而是看着田向南，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就听田向南语气一转。 “但是，我想问问县里的诸位领导们，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陶家坝生产出来的东西，连我们这边的工厂都不要，你以为，人家岛国那边会要吗？” “你们不会真把小鬼子那边当成捡破烂的了吧？” 听到田向南的话，田庆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神闪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田向南却是跟着叹了口气。 “咱们大家伙儿可别忘了，岛国那边因为战争前期得利的关系，眼下在工业技术上，是远远超过我们的，甚至可以说是世界顶尖都不为过。” “咱们自己建工厂都不要的这些破电线，人家岛国那边怎么可能还会下订单？” “说句不好听的，估计几十年前人家都不会用这种一根棍的电线了。” 田庆国听到这里，眼中不由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忍不住朝田向南再次确认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唉.......！” 田向南故作无奈的摇头感叹。 “田县长，还有县里的那些领导们，你们但凡对我们青山大队能多些关注，眼下应该就不至于有这样的想法了。” “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拜托县里转交给一份订单合同给轻工局那边吗？难道你们都没人看过吗？” “在我们与住友集团签订的合同当中，明确标注了对方所采购的电线产品规格与质量要求，以及采购数量。” “简单的说，小鬼子采购我们的电线不但要求编织线，而且对传导性，耐用性，以及其他质量方面，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而且领导们估计还不知道，住友集团在跟我们合作之前，还顺便去沈缆厂那边参观了一下，结果却并未能与之达成合作。” “我这么说，田县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吗？” “嘶......” 田庆国闻言，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就连沈缆厂那边，都达不到岛国那边的要求？” “可你们.......？” 田庆国原本还想说，那你们凭什么能达到？ 可转念一想，又回过神来。 是呀，青山大队的设备都是从岛国住友集团采购的，眼下又是跟同一家公司合作，那当然能达到要求。 “这.......” 一时间，田庆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同时，他又在心里忍不住暗骂梁红旗那个蠢货，当初既然拿到了合同，为什么就不看上两眼？ 真要是了解了青山大队眼下所需要生产的产品，那也就不会搞出今天这一档子丢人的事。 但，陶家坝那边...... 想到这儿，田庆国又有些坐不住了，回头瞅了一眼后面的那辆吉普车。 “这样，向南，这事确实是县里没搞清楚，对不住了，你就当我先前的话都没说过.......” “先停一下车，你坐你们的车去办事吧，我得赶紧回县里把这个情况说一下，然后再帮陶家坝想想办法.......” “停车......！” 等到吉普车停下，田向南下了车，田庆国的车一溜烟就跑了，看起来真的挺急的。 后面林思成开着车上来，等到田向南上车，他这才好奇的道。 “咋了，这咋半路下来了。......？” “呵.......” 田向南先是冷笑了一声，随后才把县里的打算，还有田庆国先前跟他说的话，当个笑话一样，说给林思成听。 林思成听得也是忍不住好笑，摇头感叹道。 “这县里的人办事，还真的是.......跟开玩笑一样，让人啼笑皆非的。” “想瞎了心的......都是！” 田向南也是气的骂了一句，还有些怒其不争。 眼下陶家坝电线厂能遇到这样的危机，说到底，还是陶家坝那位陶老书记和周书记自找的。 想着占梁红旗的便宜，跟着站到了他那边。 是，在梁红旗的关照下，电线厂火速就开了起来。 但是他们这批人真的就是想一步走一步，从来都不肯抬头看的更远一点。 “陶家坝.....呀........” 最后，田向南只是语气复杂的念叨了一声，在出了小青山路口之后，还忍不住朝着陶家坝的方向遥望着。 林思成见状也是跟着摇了摇头。 “那现在看来，陶家坝就只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跟供销社合作，搞零售家用电线。” “呼.......” 田向南吐出一口气，默默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轻声道。 “哪那么容易？” “一家电线厂，如果原料全部都靠采购的话，再加上工人工资，电费和其他损耗，理论上，一块钱的电线能有差不多4毛钱的利润。” “就这4毛钱，还得跟县里平分.......” 说到这儿，他摇了摇头。 “要是供销社再插一脚进来，三家分钱，我估计，陶家坝的电线厂最多也就能保证个给工人开出工资就不错了。” “那这也不错了呀，提供的那么多岗位，能达到收支平衡，也能勉强运营下去了。” 林思成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那银行贷款呢.......” 田向南的一句反问就让林思成哑火了。 “你管那么多干啥？你是青山大队的书记，又不是陶家坝公社的书记，操得哪门子闲心？” 林思诚被他整得无语，忍不住反驳道。 “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操他们的心.......！” 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面上满是嘲讽。 “从今天这事，你还没看出来吗？” “两家电线厂都在这里，以后一家过得好，一家过得不好，你让别人怎么看？” “不患寡而就患不均啊，凡事他就怕对比.......” “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姓梁的一天还在县里，那他就一天到晚非得盯着我们青山大队，逮着机会就想薅一把。” “tnd，这瘪犊子玩意儿，怎么才能让他滚蛋呢？” 第690章 正式谈判 两人开车来到了住友晴子上一次过来时住的第二招待所。 而住友晴子这边也早有人在门口等待着迎接他们了，而且等在门口的还是一位老熟人，就是第一次陪同她过来的那位小野先生。 来到2楼住友晴子的房间，小野敲门之后，便领着二人走了进去。 随着三人的走入，原本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的住友晴子也连忙笑着起身相迎。 “田先生，林先生，好久不见了，请坐.......” “晴子小姐.......” 等到双方各自落座之后，住友晴子主动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田向南。 “田先生，你们上次送过去质检的那些样品，目前已经通过了我们公司的检测，接下来，只要能保证这样的质量，那么我相信，我们这次的合作会很愉快。” 田向南接过文件翻看了一下，可惜上面都是日文，便又随手递给了林思成，笑着道。 “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一个好消息，我们也期待着，能够跟贵公司长久的合作下去.......” 林思成只是简单翻看了一下，便冲着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住友晴子。 “晴子小姐这一次过来，还是为了药方的事情？” 住友晴子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林思辰一眼，明显有些意外会是林思成作为主导，主动开启了这个话头。 “是的，林先生......” “我这一次过来，还是为了我爷爷的病情，上次拿回去的几颗药，确实让我爷爷的身体大有改善，所以.......” 林思成点了点头，又跟着说道。 “其实这些日子，我们也曾经和薛老先生谈起过这个事情，药方方面肯定是不用想了，不过经过田书记的再三劝说，薛老先生倒是同意，再帮我们制作出一批药出来。” “哦......？” 住友晴子闻言目光一亮，可随后却是看了一眼此刻正默不作声，微笑着听他们两人谈话的田向南，目光最后才回到林思成身上。 “那林先生现在的意思，你是暂时能代表薛老先生的意见吗？” “不.......” 林思成摇了摇头。 “我只是和薛老先生谈过，以后他制造药物所需要的药材以及生活所需，都将由我们家来提供。” “而作为交换，薛老先生药方所制作出来的药物成品，会分一部分给我们。” “换句话来说，以后晴子小姐要是想要这种药的话，就只能来找我.......” “这......” 住友晴子闻言皱了皱眉，忍不住再次看向了田向南。 被女孩的目光注视着，田向南也不能不开口了，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 “没办法，薛老先生所需要的那些药材，都是一些比较珍稀且价值很高的，光凭我们一个农村大队，根本就供应不起。” “那.......我们.......” 住友晴子忍不住开口，可刚说出几个字，她却又无奈的闭上了嘴。 她原本想说他们也可以提供药材，不过想了想，那位老医生肯定也不愿意跟他们合作。 更何况，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对方所需药材的话，那么是不是就有很大几率反推出药方的构造？ 这样的交易，恐怕只有傻子才会做。 田向南却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摇头道。 “晴子小姐，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些药材都是比较稀有的，目前也只有在我们国家能凑得齐，你们想要弄的话，肯定也只能从我们这边收购，何必那么的麻烦呢？” “眼下，不同样有一条更简单的获取方式吗？” “我倒是宁愿麻烦一点......” 住友晴子在心中默默的苦笑了一声，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林思成道。 “那，林先生，你能给我们提供多少这种药物？” “而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林思成故作沉吟了一会儿。 “说实话，晴子小姐，我暂时也不知道你们公司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原本我也就是觉得这种药物很稀缺，想给我们自己家族囤一点。” 听到他的话，住友晴子的心下忍不住一沉。 她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对于林思成这个常在田向南身边的人，住友晴子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甚至在第一次来这边，在码头的船上谈设备的时候就隐约知道一些。 在这个时期，在这个国家，能够拥有国际航线的人，那其家族的底蕴可想而知。 “林先生.......” 她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林思成摆手打断。 就见林思成微笑着看着她道。 “晴子小姐，要说我们家目前有需要的，那倒还真有一点。” 不等住友晴子开口，林思成便自顾自的说道。 “最近，我们家在跟美国史密斯公司谈一笔关于数控技术的交易，对方给出的报价很贵不说，而且，对方似乎对于这份技术的外流有着一些顾虑，所以，目前谈判进展的不太顺利。” “后来听说了你们这边的事情之后，我就顺手让人查了查，据说你们住友集团在前年的时候，同样在数控技术上面有了一些突破。” “这.......” 住友晴子闻言，忍不住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思成，心中思绪翻涌。 他们住友集团在数控方面技术突破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过，目前，最多也只有几个岛国同行业的公司，会有些猜测。 没想到在这个异国他乡，居然也能有人知道这样的消息。 可是....... 数控技术的珍贵可想而知，他们的技术虽然不说世界顶尖，但真要拿出去交易的话，那最起码也是百万美元起步的价格。 说实话，住友晴子这会儿能忍住没一口拒绝，就已经是她稳重的表现了。 要是换成别的事情，对方敢这么开口，她肯定直接站起来甩脸子走人了。 这种技术方面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来给别人？ 但....... 住友晴子也深知家族对这种药物的看重，甚至自己的一向睿智的父亲，都说出了不惜一切代价的话。 所以，这会儿住友晴子也只是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复了情绪，反问道。 “那不知道，林先生能给出什么样的交易方式？” 听到对方的反问，林思成心中大定，面上却依旧是那一副淡然微笑的神情。 “我们家呢，愿意给你们集团每个月提供20颗这种药物，时间为一年，总共240颗，用来交换......” “这不可能.......” 住友晴子闻言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林先生，数控技术的珍贵，想必你们也清楚.......” “一份高端的工业技术，却只换来240颗药物，抱歉，这样的交易，远远超过了我们家族的预期.......” “请恕我不能接受.......” 第691章 吃定你的谈判 “请恕我不能接受.......” 听到住友晴子果断拒绝的话语，林思成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神态反而更放松了一些，双臂撑在桌子上，笑看着对方。 “晴子小姐，我先前已经向薛老医生详细询问过了。” “按照老先生的说法，你爷爷的身体在前期连续服用了一些药物之后，后面只需要每三天服用一颗，甚至再后面，可以一个星期服用一颗，便足以保持好健康的身体。” “所以每个月给你们20颗药物，这完全能保证你爷爷健康以后，还能让你们自己储存一些。” “而且这种药物只要储存得当，可以保存三五年。” “但.......这也只是一种药物而已。” 住友晴子面色严肃的摇头道。 “单以价值而言，完全无法和一份先进的数控技术相对等.......” “想必林先生也清楚，我们所拥有的那一份先进技术，如果拿到国际市场上，最少也能卖到200万美元以上。” “这么换算下来，你们的一颗药差不多就等同于1万美元，如此奢侈的药物，世界交易历史上恐怕都没有出现过。” “哪怕这份药物，关系到我爷爷的身体健康.......” “但，它是唯一的，不是吗？” 林思成的一句话，让住友晴子顿时哑了火。 就见他摊了摊手，脸上的那一副微笑表情，在住友晴子此刻看来，莫名有些讨厌。 “晴子小姐，你我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应该也明白，在商场里，一种商品价格定的高低，就看它的稀有性，或者说，就看它能不能.......垄断！！” “你们的数控技术是不错，但可惜并不是唯一，也不是世界顶尖。” “如果在你们这里拿不到，我还可以从美国的史密斯公司，法国的迈克恩，或者德国的尼肯公司，以及其他几家公司想办法，我还有很多的机会。” “但是眼下能拿出这种药的，却只有我们一家。” 说到最后，林思成身体轻松的往后靠了一些，似是在自言自语的道。 “就是不知道那几家公司高层有没有老人？会不会也对我这种药物感兴趣？” “又或者，其他的那几家大公司，比如通用，马丁，他们会不会对这种能调理身体健康的东西感兴趣，又能从他们手里换来什么？” 听到林思成的话，住友晴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忽然感觉后背也有些发凉。 最糟糕的场面真的出现了。 先前他跟父亲谈话时，心中所预料最坏的，那种被人牵着鼻子，一刀一刀从身上割肉的糟糕场面，竟然真的就在此刻应验了。 住友晴子此刻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田向南，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原本他想着，田向南就是一个乡下的年轻领导者，纵然有一些眼光与见识，但是想花费一些代价，从对方手里拿到这种药物，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可眼下，林思成的出现，却把她原本预想的情况给推到了最糟糕的那一面。 眼前的这位林先生，所使用的正是赤裸裸的商业规则，站在供需的上游，手里握着他们紧缺的商品，面带微笑的，毫不留情的压榨着她们每一分的价值。 住友晴子此刻的心头忍不住发冷。 一份比较先进的数控技术，对于她们家族来说，算不得什么。 真正令她害怕的，是眼下这种被人牵着鼻子，只能任人予取予求的需方地位。 他的爷爷今年才50多岁，就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放下大权疗养的。 对方提供今年一年的药物，就换取了他们集团的一份先进的数控技术。 那等明年呢？对方还会要什么？ 是下一份其他方面的先进技术，还是什么别的？ 住友晴子甚至都不敢往下想....... 如果可以，她此刻真的有种出言送客的冲动，彻底结束这场可怕的交易。 但她知道不行....... 如果这份交易真的失败了，她第一个便会受到他父亲以及家族的问责。 一份技术，与他爷爷的身体健康相比，那肯定是后者更重要的。 而且，对面的那位林先生说的也没错。 就算不与他们交易，人家同样可以想办法从其他渠道弄来他们所需的东西，又不是非他们不可。 更可怕的是，人家掌握了这种药物的效用，也知道其能产生的价值，只要拿出去，说不定能换来更加珍贵的东西。 所以在这一刻，她们完全就处于了谈判的最劣势，根本没有丝毫能拿出来翻身占据主动的价码。 “呼.......” 住友晴子轻出了一口气，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是，我承认林先生所说的，这份药物非常的珍贵。” “但是我相信林先生也清楚，正因为它的珍贵，所以这种东西，您也不可能轻易地宣扬出去。” “比如像是通用，马丁公司那样的，如果知道了这东西在你的手上，那么在我看来，人家可未必肯像我们一样，以坐在谈判桌上的方式来获取。” 她的话语中暗含威胁，意思是你要是把这东西宣扬出去，那纯粹就是找麻烦。 林思成闻言却是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里是中国.......” 他的一句话，让住友晴子再次沉默下来。 是啊，这里是中国，一个已经苏醒的东方大国。 别的不说，从建国以来对外的多次战役无一败绩，甚至打到他们这个曾经的邻国仇敌都主动示好。 住友晴子在此刻只觉得心中很是苦涩。 谈判，威胁都没有用....... 眼下，还能怎么办？ 见她久久无语，林思成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听得昏昏欲睡的田向南，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晴子小姐，对于我的要求和条件，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嘶.......” 住友晴子闻言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林先生，您的要求太过于苛刻，我现在实在无法给出回应，得向家族请示一下再说。” “要不，今天先这样吧，感谢两位的到来，回头等我请示完了，我再亲自......不，我再通知你们。” “既然这样........” 林思成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拉了田向南一把，两人都站了起来。 “行，那我们就等晴子小姐的好消息了.......” 第692章 后悔的陶老书记 田向南和林思成两人走出了第二招待所。 “回去还是我来开吧.......” 出门后，田向南冲着老林招呼了一声。 一路上他都早就有些手痒了，再说，这辆车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是他的座驾了，这会儿也忍不住想先上手熟悉一下。 “呵呵.......” 林思成闻言笑着把车钥匙丢给了他，从副驾驶那边上了车之后，道 。 “不着急回去，我去邮局那边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家里那边提前做好准备。” “咋？这是吃定她了？” 田向南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发动了汽车。 “回去打不也一样，大队上的电话现在也能全国通了。” “你前两天不是还念叨着，想让邮局那边尽早的把屯子里其他地方的电话都给装上.......” “额.......” 田向南顿时一拍脑袋。 “还真是.......” 说着，他手上挂上档，踩下油门，吉普车轰鸣着转了个弯，向着邮局那边而去。 此时，县大院的会议室内。 听到田庆国带回来的消息，梁红旗的身体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随后长长吐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 在他的身旁，陶老书记手里捧着烟杆，不停的吞吐着烟雾，脸上的皱纹几乎都堆积到了一起，眼底满是郁气。 等到田庆国说完，老头先是看了梁红旗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梁红旗身旁的老李身上。 “当初田书记把合同送来的时候，你们就没看看？现在还想着找补了，早干啥去了？” 听到老书记话语中压抑的怒气，老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嘀咕道。 “老书记，那会儿县里有多忙，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两天又是开会商量对策，又是安抚客户，又是讨论建新厂的，我是真没留意他们合同的内容，随手就让人转交上去了。” 听到老李的辩解，陶老书记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落在梁红旗身上。 “梁书记，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说实话，这会儿陶老书记的心里已经隐隐的在后悔了。 你说当初那两天咋就被鬼迷了心窍，信了梁红旗的鬼话。 要不是姓梁的答应帮他们搞定贷款和设备的事情，他也不至于抛弃田向南那边，转头站在了梁书记这一方。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答应田向南的话，自己使把劲儿给姓梁的找些麻烦，回头不就得了田向南的人情，再开口让他帮忙弄一批岛国的先进设备，该有多好？ 至于贷款的事，凭借他这么多年在县里的关系，豁出老脸去，整个两三百万的贷款能有多大问题？ 可那会儿咋就被鬼给迷了心窍呢？ 现在想想，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给闹的。 就因为那会儿梁红旗说，他帮忙弄县里的贷款，从沈缆厂那边弄设备，价格很便宜，说不定还能多采购两套，这样厂子建起来规模也大一点。 厂子规模大了，用的工人就多，产量自然也能相应的提高，那么建厂投的钱回本也快。 结果他一个没忍住，就听了对方的。 这其中当然还有他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在作怪。 毕竟青山大队跟他们陶家坝比，原本就是差上一个级别的，在把殷家村合并过去之前，青山大队不过1000多号人，哪能跟他们5000人的大公社比？ 虽然青山大队近两年发展的好，可是在陶老书记的观念里，依旧还是把他们当成一个生产大队罢了。 这一次想建电线厂也是。 按照老书记的想法，青山大队都能建起一个小规模的电线厂，还挣了钱。那他们陶家坝要弄，肯定得比青山大队的规模弄得大一点。 正是因为抱着这么一点小小的攀比私心，所以他才会被梁红旗给说动了。 而且说到底梁红旗也没有骗人，他确实帮忙弄来了资金，又找渠道采购来了设备，还一下子弄了四套设备。 眼下他们的电线厂规模，比青山大队的可大多了。 可就没想到偏偏就在他们厂子刚建好，眼下正试着生产的时候，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从电线厂开建，一直到正式开工那天，甚至就在前两天之前，陶老书记这段日子的心情可谓是相当美妙。 眼瞅着一家足有四五百号工人的电线厂，就在自己的关注下一点一滴的建成，开始生产。 想到以后，他们陶家坝的人也能像青山大队那样，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红火，甚至也可以在年中开评选大会的时候，也弄一些自行车奖励一下，或者跟着上上报纸。 只要稍微这么一畅想，陶老书记的心里就忍不住的舒坦，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 可就在昨天，他却接到了县里李秘书的电话，说是又有六七的客户要退单，让他赶紧来县里一趟。 听说一下子又有这么多人要取消订单，陶老书记的心里也有些着急，毕竟每一笔订单现在对他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这六七家加起来足有近百万的订单，由不得他不着急忙慌。 可来到县里之后，不懂他想着如何挽救订单，却又从老李的口中得到了另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消息。 新规....... 仔细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陶老书记也有了跟梁红旗一样的想法，那就是他们都被沈缆厂那边给坑了。 就凭他们现在厂里的生产设备，只要新规的消息一出，他们厂以后别想再接到任何公家的订单。 昨天晚上他就找到了梁红旗。 不过那会儿听到梁红旗说的那个解决办法之后，陶老书记的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但却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 可惜，今天田庆国出去了一趟又回来，就彻底把这原本的一丝希望给打破了。 再三的落差，再三的失望之后，陶老书记的心中此刻只余下了愤怒与不满。 这股子愤怒有冲自己的，也有冲梁红旗的，然而更多的，却是冲着沈缆厂那边的。 随着陶老书记问出了那句话之后，梁红旗明显也是察觉出了这老头此刻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说实话，梁红旗这会儿的心里也很苦涩，可他仍旧得耐着性子安抚道。 “老书记，你先别着急，这样，回头我就找找市里那边的关系，跟咱们市这边的供销社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解决一下销售的方式。” “然后呢.......？” 然而陶老书记这会儿却没那么好打发，听到梁红旗的主意之后，便又接着追问道。 第693章 老书记发飙 “然后.......呵......！” 梁红旗闻言苦笑了一声。 “然后就是跟市供销社那边谈谈，让他们帮忙铺货，把咱们生产出来的电线卖出去呗.......” “供销社？嘿......” 陶老书记闻言也笑了，只不过笑的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供销社能是好谈的？请他们帮忙卖东西？那不是把鸡喂到黄鼠狼嘴里？” 听到老头的话，梁书记一时也不吭声了。 是呀，这年头谁不知道供销社多黑？ 别的不说，就从他们下属的收购站来看，一块钱的东西到他们手里顶多值个五六毛，然后再转手原价卖出去。 低收高卖，那是供销社最常见的套路了。 “这样，回头，我找找关系，跟供销社那边商议一下，尽量争取一个好一些的合作方式。” 梁红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满是憋屈。 想他堂堂梁红旗梁大少，正宗的官三代出身，何曾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此刻，他却不得不出言安抚着陶老书记的情绪。 其实供销社那边，他昨天晚上就已经联系过了，也探过对方的口风。 以他们家在市里的关系，联系一个供销社后勤部门的主管还不是轻轻松松。 昨天晚上他一个电话，直接就联系到了市供销社负责调控物资的一个后勤部的王主任。 在他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后，对方表现得也很是客气。 可等他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后，对面王主任的态度却似乎隐隐有了变化，虽然言语间依旧表现的很是客气，但是谈起这个合作的事来，却颇有些寸步不让的意思。 经过一番试探，对方倒是很痛快的表现出了合作的意愿，但却给出了两种合作方式。 第一种，就是供销社这边帮他们铺货，把电线产品铺到下面各个分社中，每个月一结算，卖出多少算多少，所卖出电线的总利润，供销社这边要收取三成的代销费。 如果按普通家用电线一块钱一米的话，就等于卖出一米电线，供销社这边就要抽三毛，他们这边只能落下7毛。 第二种办法就是，供销社直接从他们厂里采购电线，然后他们自己铺货卖，卖多卖少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按照普通规格家用线，他们以6毛钱一米的价格采购。 并且，那位王主任在话语中还着重暗示了，这还是看在梁书记的面子上，才给出6毛的采购价。 如果没有梁书记主动打电话，对面的采购价格应该还会更低。 昨天挂断电话之后，梁红旗也是辗转了半夜都没有睡着，也在思考着对方给的这两种合作方式。 说实话，真要让梁红旗来选择的话，他还是比较偏向于第2种的。 因为第一种合作方式比较麻烦，而且利益也不好统计。 毕竟市所属的，下面各个县，乡，公社的那么多供销社，每个月销售的电线还要统计销售额，这中间结算过程太过繁琐，还容易出麻烦，很容易影响到合作双方。 第2种方式则是简单很多，就是直接把电线卖给供销社，一笔结清，后续怎么卖就跟他们没半点关系了。 只可惜，6毛的起步价格，还是远低于他的心理预期。 如果这家电线厂只是一家的，比如单独属于县里，或者单独属于陶家坝，那把电线卖出6毛的底价，虽然利润少了点，但还是有些赚头的。 可要是剩的这点利润在两家一分，那这真就是狗屁不剩了。 看着梁红旗沉默的模样，陶老书记把心中的火气压了又压，咬牙道。 “梁书记，我想说的也不光是咱们这边，凭啥光让咱们自己想办法，凭啥这个亏要让咱来吃......？” “我是想问问你，沈缆厂那边怎么办？他们这样坑我们，难道，就不应该给一个说法吗？” “额.......” 听到陶老书记说起这个，梁红旗顿感有些牙疼。 对于被沈缆厂坑了这个事，要说他心里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那毕竟是沈缆厂，堂堂的省级国营大厂，就算搬出他家的老头子，人家都不一定会给面子，更别说他这一个小小的县书记了。 甚至从昨天到现在，梁红旗都懒得给对方打电话去质问这个事。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打了电话过去，对方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他给打发了，先前的态度有多热情，现在这会儿要是翻脸后，人家就能有多么不屑一顾。 说不定真把对方惹急了，人家一个电话就能把工人和技术人员都撤走。 “唉.......” 梁红旗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到这个下面来做书记，会不会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自从上任的这段时间，他东拼西凑，起早贪黑，求爷爷告奶奶的各种找关系忙活，又各种算计，比他在市里单位工作的时候不知道辛苦了多少倍。 可结果呢？ 忙活来，忙活了去，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就搞出眼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那他下来，到底图个啥？ “你光唉有什么用......？” 见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陶老书记心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了，直接对着梁红旗开始恼道，语气一下子拔高了几分。 “咱们被沈缆厂坑的这么惨？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你可别忘了，这个电线厂是我们陶家坝跟县里一起建立的，那也有一半我们陶家坝大伙们的心血，足足150万的款子呢。” “他沈缆厂敢坑我们农民大众的钱，我就不信这世道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你这个书记真要是不管，那也行.......” 陶老书记说到这里，一把将自己手上的烟袋摔在了地上，面色都有些狰狞的道。 “明天我就把厂子关了，带着我们陶家坝的人去他们沈缆厂讨个说法，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个沈缆厂，还是不是党的领导下？还是不是坐落在红旗下？” “诶诶诶，老书记，你先别着急，先消消火........” 听到陶老书记那满是怒气的一番话，梁红旗顿时被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就连旁边的田庆国都变了脸色。 乖乖，这要真让陶老书记带人去这么一闹，估计整个东三省都得热闹起来，甚至说不定都得惊动京城那边。 到时候那这就不是谁骗谁或者谁坑谁的事了，那就是群体事件，可是会闹出大乱子的。 真到那时候，也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的问题了，哪怕是将这件事情能解决，哪怕是能将设备退回去，货款拿回来，那事件过后，他们县里的领导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是谁都落不着好。 第694章 找人接手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怎么还能坐得下来？” 梁红旗拉着陶老书记的手，想把他往椅子上按，却被老头给一把甩开。 “300万啊.......整整300万！！！” “花这么多钱辛苦建的厂子，眼瞅着就活不下去了，梁书记，你说，这让我咋跟我们陶家坝的父老乡亲们交代？” 老头这会儿越说越气，甚至真有种一甩手回去，召集人直接杀到沈缆厂的冲动。 陶老书记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他却丝毫不在乎。 到了这会儿，别说是一个副书记的位置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估计都能豁得出去。 “老书记，你先别着急嘛......” 眼看这老头真的急眼了，梁红旗头上也冒了汗。 “凡事都好商量，我不是说了吗？可以找供销社那边谈谈。” “那你还等啥呢？现在就找，现在就给供销社打电话，问问能不能谈好。” 陶老书记闻言直接瞪着梁红旗，双眼中已经满是血丝。 “额.......” 梁红旗一下子噎住了，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还能咋说？说他昨天已经谈过了？ “梁书记，你还在等啥呢？赶紧打电话呀，你今天要是不给个结果，我马上就回去带人去沈缆厂闹去。” 见他不说话，老头的火气又上来了，瞪着眼睛催促道。 “这.......” 梁红旗一屁股瘫在椅子上，面对老头那逼视的目光，沉默了半晌，最后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老书记，那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其实供销社那边，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问过了。” 说着，他就把跟供销社商谈的经过，以及那边给他们提供的两条合作方式都说了出来，包括电线的采购价格。 “才6毛起步？” 陶老书记闻言，不由惨笑了一声。 “我就说人家是黄鼠狼吧？” “6毛钱够干啥的？咱这电线厂生产成本又不是没有核算过，6毛钱的价格，除去原料钱，够得上工人工资不？” 说到最后，老头的嘴唇颤抖，双眼无神的低声念叨着。 “完了，这下子，陶家坝算是完了.......” 看着老头那不自觉佝偻起来的背影，在听着他嘴里的低喃，旁边的田庆国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不行.......” 可随后，陶老书记又猛的一咬牙，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老子就算不当这个副书记，也不能给陶家坝背上这么一笔大债，还是得找沈缆厂.......” “额.......” 见老头说着转身就往外走，梁书记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知道，估计再也劝不住了。 “老书记.......” 旁边的田庆国见此，也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拉住老头。 真要是老头带人去沈缆厂那边闹起来，那他这个县长也别想再继续当下去了。 可是，这会儿已经豁出去的老书记，又哪里是他能拉得住的。 他几次想抓住老头的手，却都被对方摆手甩开，再加上因为对方的年纪太大，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陶老书记已经走到了门口。 “老书记别着急，我这边还有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先前一直缩在一旁的老李却突然开口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陶老书记脚步一顿，与旁边的田庆国一起回过头，愣愣的看着老李。 就连坐在那里的梁红旗也豁然抬头，看着老李的目光中满是期待。 “咳咳，是这样.......” 被三人的目光盯着，老李明显也有些紧张，轻咳了一声才道。 “我就是有个想法，但还不太成熟，咱们可以一起商量一下。” “说呀.......” 见他说话磨磨蹭蹭的，陶老书记率先吼了一声，把老李吓得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老书记，我，我是这么想的.......” ”其实刚才梁书记说的，6毛钱一米的采购价格，我算了算，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赚头的。” “只不过陶家坝电线厂是跟县里一起办的，一点赚头两家一起分，这就显得不挣钱了。” “但是跟供销社那边的合作要是一家来做，那倒也不是不能干，最起码挣得钱也应该足够把厂子维持下去。” “行啊.......” 陶老书记闻言却是眼睛一亮，转头看着梁红旗道。 “梁书记，我觉得李秘书说的挺有道理，要不这样，今天我回去就把我们陶家坝的份子都转给县里，以后工厂啥都由县里说了算，咋样.......？” 梁红旗闻言却是狠狠瞪了老李一眼，并没有敢接陶老书记的茬。 开玩笑，这话怎么接，眼下都知道电线厂是个烂摊子了，真要由县里接手了，那万一后面持续亏损，不是平白给县里添了一个大窟窿吗？ 就连他这个外行都知道，哪怕用脚趾头都能算出来，就供销社给的那个采购价格，估计连每个月的贷款都不一定能还上。 眼下就算有亏损，陶家坝跟县里一边承担一半，那倒是勉强还能撑一段日子。 可谁也不敢保证，后续的情况不会更坏，就照眼前的架势，这个电线厂能不能撑下去真的很难说。 被梁红旗瞪了一眼，老李也感觉到很委屈，毕竟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那个，陶老书记，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说的那一家，其实指的是青山大队。” 听到老李说出的话，屋里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梁红旗和陶老书记两人眼中透出的是惊讶，而田庆国却是皱了皱眉，看着老李的目光中满是嫌弃。 “我的想法是，咱们可以找青山大队的田书记谈一谈，陶家坝现在的设备转卖给青山大队，哪怕是价格再低一点也行。” “青山大队的电线厂现在虽然接到了外贸单，但毕竟规模太小了，产能有限。” “要是咱们把陶家坝的设备转手卖给他，哪怕就作价200万都行，” “到时候他们既有可以做外贸先进设备，也能用这批稍微次一些的设备做些国内的零售单，毕竟他们一家生产，多少也是能赚一点的，我想，田书记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这样也能帮他们青山大队的电线厂扩大规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算是白得的便宜。” 第695章 陶老头上门 “那我们怎么办？” 听到老李的注意，陶老书记明显又打起了精神，皱眉追问道。 “300万的设备，200万卖给青山大队，这一来一回就亏了100万，银行的欠款怎么还？” “老书记别急，听我慢慢说。” 老李原本还只是一个念头呢，想着给老头打打岔，让他先别着急去闹事。可这会儿说着说着，他便觉得脑中的这个想法也逐渐清晰完善起来。 “是，表面来看，这批设备卖给青山大队，县里和陶家坝两边加起来要亏100万。” “不过，咱们拿到200万之后，可以请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帮忙，也从岛国给咱们弄一批先进的设备回来呀。” “到时候有了先进的设备，咱不就可以继续做县里的这些订单了吗？” “几位领导可别忘记了，这批订单先期就有400多万，后面有意向的还有接近六七百万，真做得好的话，加起来差不多能有个1000多万的单子，并且，还有后续合作的机会。” “就先不说后面那大几百万的意向单，光是前期这400多万，咱们以前就算过，只要能做出来交单，那光利润差不多就有个100万。” “一来一回，这100万的亏头是不是就抹平了？” “大不了，咱只当这第一批单子，是给工人练手，白做的呗.......” “只要能把这些单子都做下去，把后面的单子都留下来，想挣钱，咱可以从后面的单子慢慢挣呀.......” “嘶.......” 听到老李详细的计划与描述，陶老书记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心中的怒气也在逐渐退却。 确实啊，真要能像老李所说的这样，那说不定还真能把他们陶家坝的电线厂给救活。 不过这当中也有些问题。 比如陶家坝电线厂眼下是4套设备，如果低价卖给了青山大队，再换一套岛国设备的话，那他们厂子的规模一下子就得缩水三分之二。 原本四五百名的工人就得一下子才撤掉大半，最多只能留下百十号人，这肯定会引起一些埋怨。 当然，这些也都是小问题。 只要是能把电线厂给救活了，陶老书记自信，这点事情，他随手就能压下去。 大不了以后等电线厂挣了钱，再慢慢扩大规模，把人再招回来就是了。 眼下还要什么自行车，要的是电线厂活着。 真要是换成了岛国的设备，那他们手上的订单就能留住，后续还有大笔的意向单，跟再次合作的机会。 真正让陶老书记所动心的，就是老李说的这几句话。 昨天听到新规的消息，他为什么后悔？不就是后悔当初没听田向南的指点，贪省钱买的便宜设备吗？ 不然，真的花钱买进口的好设备，一步一个脚印，稳当的走，哪还会有今天这个事。 要不？就当是先亏100万买个教训，也就当是第一批的订单白做了？ 陶老书记，这会儿已经有些动心了，毕竟他眼下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什么一年挣个几百万，什么让乡亲们的日子红红火火，那些，可以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想。 梁红旗这会儿也在思考。 在他想着，如果真按老李这么说着做，那陶家坝的电线厂规模一下子就得跟青山大队对调了，这让他心里有些挺不是滋味。 毕竟陶家坝电线厂，是在他的主持下建成的，规模的大小，也意味着功劳的大小。 可再转念一想，规模小点就小点吧，总比死球了强吧。 真要是在他主持下的电现场，没撑过三个月就倒闭了，那他的罪过才大呢。 再说了，虽然陶家坝的规模小了，但青山大队的规模大了呀，怎么说也都是在他们县里，他多少也能沾点集体企业规模，是在他的领导下扩大的功劳吧。 想清楚之后，他抬头看了老头一眼，看到陶老书记眼中意动的神色，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 “李秘书说的不错，眼下真想让陶家坝电线厂翻身，壮士断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样，这件事就.......” 梁红旗说着，目光转动，嘴里的话语却一下子卡了壳。 他原本想说，这事就交给田县长去谈的，可目光一扫，屋子里哪还有田庆国的身影？ 站在他旁边的老李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低声道。 “书记，田县长刚才就出去了，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咳咳.......” 梁红旗闻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看了看老李，又看了看面前的陶老书记。 “我去谈吧，书记车我用一下.......” 陶老书记语气满是复杂的说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转身出了会议室。 ---- 田向南跟林思成打了电话，也没耽搁，就直接回了屯子。 先前在邮局的时候，他也找了那位钱主任，对方很痛快的就答应，这两天就会派人来这边给他们安装其余的电话。 得益于两件事情办的都挺顺利，两人这会儿的心情也都挺好，坐在大队部里闲聊着，还琢磨着中午吃什么呢？ 也就在这会儿，又一辆吉普车晃悠悠的停在了大队部的门口。 田向南听见动静，以为又是田庆国呢，心里头着实有些腻歪，却也只能带着林思成迎了出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陶老书记。 “诶呦，老书记，您咋这会儿过来了.......？” 可惊讶归惊讶，田向南面上却依旧笑着把人迎到了屋子里。 等到各自落座之后，老书记也没耽搁开门见山，就把自己的来意跟田向南说了个清楚。 总结下来一句话，陶家坝打算把他们那四套稍显落后的设备，低价卖给青山大队。 而且这一次陶老书记表现的非常干脆，面对田向南没有丝毫的隐瞒，把他们陶家坝电线厂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而且在说话的时候，老头神色懊恼，几次都提起悔不当初没有听田向南的，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后果。 就连想低价处理设备之后，还想请青山大队替他们采购岛国设备的事也都说了。 为了挽救他们陶家坝电线厂，这老头在此刻确实是把脸都豁出去了。 田向南也没有料到，陶老书记过来，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这件事情，怎么说呢？ 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田向南心里也得出了一个结论。 真要是抛开陶家乐先前的选择，抛开青山电线厂陶家坝以及县里的各种矛盾纠葛，就很单纯很纯粹的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说。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青山大队来说，真的不是坏事，反而确实是一件占便宜的大好事。 但....... 第696章 婉言拒绝 上 田向南知道，陶老书记今天过来，其实还是跟县里在算计着他们呢。 说白了，就是陶家坝和县里被沈缆厂那边坑了，采购回来了一批跟手上订单生产标准不相配的设备。 眼下陶家坝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哪怕是低价卖出设备，再换一批，也得保住手里的订单。 这种壮士断腕的想法，听得田向南心里也是不由惊叹。 可是他们手里的设备谁能接手呢？遍数周围，刚刚跟岛国那边签订了合作订单的青山大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青山大队现在拿不出，但作为利益交换，同样可以从岛国那边轻松弄回来陶家坝所需要的先进设备。 所以这么看来，目前能救他们陶家坝的，也只有青山大队了。 不然手上的那批设备怎么处理？总不能再开一家县里的第3个电线厂吧？ 而这件事情对青山大队有没有好处呢？ 从商业的角度上公正的来说，确实也有很大好处。 因为陶老书记也说了，只要青山大队接手他们的设备，生产出来的产品，可以和供销社那边合作零售。 他们一家来做这个生意的话，一年多少还是能赚点的。 说实话，对于陶老书记跟他说的这个事，田向南也难免心动了一瞬。 与陶老书记跟县里考虑的不一样，田向南则是考虑的更多，也更长远。 首先就是这批设备。 这可不是以前一五时期那批苏式的老古董，而是沈缆厂的改进型，在国内都算得上是先进的，生产效率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被沈缆安装到新车间里了。 最起码供应民用市场这一块，肯定是妥妥的。 最重要的是，价格良心啊。 沈缆厂那边固然是坑人了些，但肯定也是出于一些顾虑，所以设备的价格压得很低，才70万一套。 这里的一套，可就是一条完整的电线生产线。 原本就便宜的价格，此刻还被陶家坝给压到了50万，低到让田向南都忍不住心动。 简单打个比喻。 随着国内经济建设越来越发达，等到再过几年，电力的普遍应用，到时候生产电线的厂子，肯定也会一家接一家的建起。 如果他们青山大队此刻接手了这批设备，先生产个几年，等到以后别人想建电线厂的时候，田向南转手就可以把这批设备卖出去。 甚至到时候依旧能卖个五六十万一套保底。 怎么看都不会亏吧？ 还有另外一条，就是和供销社合作的事情。 6毛钱起步的采购价，对于跟县里合股的陶家坝电线厂没有多少利益，但对他们青山大队可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有矿啊。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工厂那边能把矿还给他们，那时候他们自己有了原料供应，生产电线的成本可以极大的压低下来。 说不定到时候6毛钱的电线，他们自己生产起来，毛利就能有三四毛。 虽然不能跟外贸或者是直接单位订单的利润比，但蚊子腿多少也是肉啊。 就这已经不少了，这样的所谓蚊子腿肉，全国90%以上的生产队还吃不到呢。 只是......可惜了！ 站在商业的角度上，这笔买卖确实能做。 可站在田向南个人，以及青山大队的未来长远规划上，那这件事情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更何况，这事不管是好是坏，但依旧来自于县里对他们的算计。 即便是田向南想回旋一下，但依旧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浑身都觉得腻歪。 于是思考了再三之后，面对陶老书记那期待的深情，田向南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陶书记，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我们青山大队暂时还没有能力扩大电线厂的规模。” “为什么？”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陶老书记一下子急了，伸手就拽住了田向南的胳膊。 “向南，田书记，这对你们大队来说也是好事啊，你为啥不愿意啊？” “是不是因为上回的事？要是因为那事，你就直说。” “我知道那回是我们陶家坝对不住你，这回，只要你愿意帮我们一把，往后你咋说我就咋办，保证帮你在县里把姓梁的整的死死的。” “田书记，你就帮帮我们吧，你要是不答应。我们陶家坝真的很难迈过这个坎儿了.......” 说到最后，陶老书记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了几丝哀求。 “老书记，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它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一听这老头话语中的意思，田向南心下一惊，连忙就开始找补。 他知道，眼下这老头心里已经站在了悬崖边，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这位老书记肯定得恨上他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可以不在乎梁红旗这个外来户，但是他是真不想被这位土生土长的老书记给惦记上。 “老书记，我就跟你坦白了说吧.......” 田向南不留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拿起桌上的烟，递给老头一支，又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才道。 “我之所以不愿意答应这个事，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就是原料和人手问题.......” “当初我们青山大队为啥想建电线厂？不就是因为我们在屯子边发现了一座铜矿吗？” “那时候我是因为想带着大伙发家致富，就想利用这座铜矿建一座冶炼厂，而后才想建电线厂的。” “可在这两个厂子之间，我最先开始建的还是冶炼厂，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有矿，肯定是靠矿吃矿。” “不过后来的事，老书记估计也听说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的冶炼厂刚建起来就被工厂那边征用了，连铜矿也被征用了，结果啥也没落着。” “从去年年底到上个月，我们的电线厂停了小半年，为啥？还不是因为没有原料？” “谁不想挣钱呢？可是没有铜，我们也没办法生产啊。” “老书记，你们现在要把陶家坝厂子的设备都给我们，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们便宜给我了，我们拿啥去生产？” 田向南这话一出，老书记的面色也一下子僵住了。 是啊，没有原料渠道，青山大队就算拿到了设备，扩大了厂子规模，又该怎么生产？ 难道，人家就买几套设备回来放家里吃灰？ 实在不行....... 老书记想到什么，紧皱着眉头，刚想要说话，却被田向南抬手打断。 “然后就是人手的问题.......” 第697章 婉言拒绝 下 田向南知道，这老头可能是想说什么把他们的原料采购渠道先给他用之类的话，连忙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让他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毕竟，这话说出来根本就没啥意义，就连这老头的保证都不好说。 哪怕他现在说的再好，工厂设备给你之后，再给你一条原料渠道，那又能怎么样？ 等回头他们自己的厂子再弄起来，或者是时间过得久一点，人家还会平白把原料渠道给你用吗？ 成年人的世界，还是不要有太多天真的想法。 “人手方面，对于我们大队来说也是很为难。” “老书记估计也清楚，你们一个四套生产线的电线厂用了多少人？” “真要是要了你们的设备，那我们可就是5条线了，到时候哪怕再精简人数，最起码也得个三四百号人吧。” “我们青山大队用人的大头就是窑厂，忙的时候甚至得用个两百多名劳动力，电线厂要是再用个400人，那我们别的事是不是就不用干了？” “毕竟我们整个大队才小两千号人，去掉老人孩子，顶多也就一半劳动力，光一个电线厂跟窑厂就用了一大半，那往后春耕秋收，或者是别的事，我们还咋干？” “老书记不会想着，我们开个电线厂，再从别的村儿招人吧？” “咳咳.......” 听到田向南的最后一句反问，陶老书记的面颊不由抖了抖。 其实这事，来的路上他还真考虑过。 老头还真就暗戳戳的想过，真要是青山大队接手了他们的设备，假如人手不够的话，他们陶家坝说不定也能沾沾光。 眼下他们厂里的那些工人们都是经过培训的，有的已经能熟悉生产了，到时候青山大队这边要是缺人，能安排一些过来上工也不错。 毕竟两家离的也不算远，即便是走路上工，也就隔着一座小青山。 但想归想，此刻被田向南隐约着点破心思，老头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当然，比起脸上挂不住什么的，倒是田向南这番有理有据的话，让陶老书记的心也跟着慢慢沉到了谷底。 人家青山大队已经把事实和难处都摆出来了，他们没有原料，缺少人手，现在确实也没有扩大电线厂的条件。 眼下你再想着人家接手你们的设备，那纯粹就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 可尽管如此，自觉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陶老书记仍不愿意放弃。 老头大口的抽着烟，几口下去，一根烟就已经快要烧到了手指。 “咳咳咳.......” 最后老头似乎是被浓郁的烟雾给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才红着眼睛说道。 “田书记，要不这样。” “你就当帮帮忙，把我们厂子里的设备收一半，给你们两套。” “剩下的两套我们就先自己留着，主要是我们眼下确实也没了办法，就希望能多凑些钱，再买一套好一些的设备，毕竟......” 老头还想说，毕竟他们手里的那些订单得赶紧留住呢，可是当着田向南的面，想到那些订单的由来，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呵.......” 田向南闻言不觉好笑，心底也有了几分烦躁与不耐烦。 他并没有再接着解释，而是直接对着老书记反问道。 “老书记，那你把设备匀给我们一半，那供销社的合作，我们两家谁来做？” 他的一句话，顿时让陶老书记又傻了眼。 田向南自顾自的往下说。 “难道到时候我们两家一起跟供销社合作，铺货做零售？真要那样的话，到时候供销社那边要有使坏的，两头压价，那我们两家该怎么办？” “再说了，我们眼下拥有的原料渠道刚好勉强够用，别说是再增加两套设备，就算只增加一套，我们都没有东西去生产。” 听到田向南的话，陶老书记顿时皱起了眉头。 田向南这时却是丢下了手中的烟头，咧着嘴笑了笑。 “老书记，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咱也都别藏着掖着，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我知道，你跟县里的那些领导都是以为我们青山大队现在有钱，所以才想让我们给你们电线厂擦屁股。” “这事呢，原本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啥坏事，毕竟你们也算是亏本低价处理设备，但是刚才难处也说了，我们真的没办法接手。” “再说钱方面，是，我们青山大队办电线厂是挣了一些钱，但是钱咋花的你也看到了，上半年买拖拉机，买粮种，再加上眼下建房子，您不会以为我们去年挣的钱还没花完吧？” “还有这一次跟岛国那边合作的订单，总单量是高，但是我们这边还要负责运输。” “把电线从我们这用火车运到连城港，再用船给送到岛国去，这中间该花多少钱？我相信老书记跟县里那些领导应该从来都没考虑过吧？”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电线钱之外，这些运输费花的纯粹都是冤枉钱。” “要不是县里搞这搞那，我们青山大队至于还要跟小鬼子合作吗？把东西卖到那么远的地方，结果挣的还不如坐在家里挣的多。” “还有你们陶家办的那些订单，咋来的，老书记，您心里真的没数吗？” 说到最后，看着对面老书记那张逐渐难看的脸，田向南的心里总算是痛快了。 这阵子可把他给憋坏了，长长吐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 “我知道，您今天过来，一是想要卖设备换钱，二是想让我们帮你们从岛国采购设备。” “卖设备给我们的事就算了，话说多了也没啥意思。” “至于采购设备，跟您说句实话，那位当初卖给我们设备的负责人，住友晴子，眼下正住在县第二招待所呢，您要想买设备，直接找过去就行，就说我介绍的。” “至于买设备的钱，你们银行都贷300万了，还在乎多这200多万吗？跟县里一分，一家不就再多出100多万吗？” 陶老书记原本还对田向南的直白话语，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呢。 可听到他后面的话，老头顿时就惊喜的站了起来。 “田书记，你说真的......？” 田向南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次人家是过来办事的，能待多久我也不知道，你们要真想买设备的话就赶紧去吧，别回头人走了。” “欸.......” 老书记答应了一声，慌忙就站起身来，可随后，他似乎又意识到了自己表现的太急切，于是又尴尬的冲田向南笑了笑。 “那什么，向南，这事就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喝酒。” 说着，老头就风风火火的走了，也不像先前那么哭丧着脸了。 “呵.......” 田向南见状不由扯动嘴角，脸上跟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老头，估计光考虑设备的事了吧，他还真以为一套设备200来万就买回来了？ 也是，他都没考虑过田向南他们电线卖到岛国那边需要运输的问题，自然也不会考虑到设备就算买到了，可也需要运回来呀。 买吧，买去吧....... 一套设备200多万，运费再给你来个一百八十万的。 嘿嘿....... 田向南心中冷笑，走到一旁拿起了话筒。 第698章 屯子里的闹剧 上 田向南先是用电话给住友晴子打了个招呼，知会一声，就说县里可能会派人去跟她商谈买设备的事情。 顺便他也请晴子小姐不用为难，该咋卖咋卖，公事公办，不用看在他田向南的面子上。 这话一出，住友晴子这种自小出身商业家族的人怎会听不懂。 如果是田向南他们这边找她买设备，那肯定没得说啊，价格还和当初一样。 只不过别人再找她，那可就不同了。 毕竟当初跟田向南这边合作的时候，住友晴子也是为了给家族打开中国这边的市场，为表诚意，所以设备的价格开的并不高。 要知道，当初他们那套设备可是连沈缆厂看了都眼馋，还想直接半路截胡呢。 两个厂子里的两套设备，加起来才400多万，也足以证明了住友集团当初的诚意。 因为那会儿就连在市银行碰到的那个老外，主动找到他们青山大队，说要从欧洲那边给他们弄设备，报出的价格加运费却还近千万呢。 这玩意儿哪那么好买？ 当初要不是有林思成家的关系，他们青山大队哪能只花这么点钱，就能把两套设备买回来。 真算起来，光是运费这一点，青山大队就欠了老林家好大一个人情。 现在县里想买设备，田向南自然不会阻止，但是县里也别想借着他的名义占便宜。 路子我是介绍给你了，但怎么把设备给谈回来，那就看县里各领导的能耐了。 哪怕是住友晴子在设备上不给他们大提价，单是运费，恐怕也够县里喝一壶的了。 田向南估计，光设备带运费，怎么说也得个300多万。 因此，他还真不认为，县里能有那个本事从岛国买一套好的设备回来。 毕竟这一次陶家坝建厂，县里已经从银行那边弄了300万，眼下再想弄个300来万去买设备，那估计希望真不大。 县银行的小体格摆在那里呢，先前能借钱也是看在县里打包票，再加上梁红旗的关系上。眼下还想借？ 呵呵....... 不过，管他呢....... 在田向南看来，陶家坝电线厂要想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沈缆厂算账，把设备给退了，退的钱拿来买一套新的好设备，再从小规模慢慢做大。 可是他也清楚，县里那些领导可不是当初田向南那一会儿。 田向南当初就是个青年队长，现在也不过是个大队书记，真碰到沈缆厂这样的，他豁出去了，也能把对方给拉下马。 但县里那些人可不同，身上包袱太重，怕受牵连，闹都不敢闹，这么一来不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亏。 “快去叫人.......” “这咋整的......？” “田向南呢，找田向南出来.......” “书记他们在大队部吗？” 田向南这边正坐在这里瞎琢磨呢，忽然就听到大队部的院子外人声鼎沸，一片嘈杂，隐约还能听到哭嚎声，叫骂声，呵斥声。 “这是咋啦？” 林思诚疑惑地与田向南对视了一眼，率先起身向着外面而去。 田向南也连忙跟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田向南就看到几个人撕扯着的进来了，有人嘴里还大声叫骂吵嚷着。 后面则是跟着几十号看热闹的乡亲们，男女老少都有，呼啦啦的也跟着涌进了大院里，一下子将大队部原本宽敞的院子挤得热闹无比。 田向南皱眉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了场中撕扯在一起的几个人身上。 “都干啥呢？松开，都先松开.......” 今天值班的孙胜利，这会儿已经带着两个人挤了进去，试图把那几个人给分开。 “孙春花，你先给我撒手，听到没有？这都在大队部了，你还耍什么横......？” 在孙胜利的呵斥中，以及两位民兵的努力下，终于勉强把场中的撕扯着的几个人给分开了。 田向南也在这时候才看清楚，人群中先前拉扯的那几个人是谁？ 首先被撕扯最狠的那个女的，就是六子他媳妇，林娟。 这会儿这位嫁人的女知青模样相当的凄惨，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身上衣服的几处也被扯破了，甚至都露出了里面的皮肤跟小衣，脸上脖子上胳膊上也带着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红印子，正低头小声啜泣着。 而先前撕扯林娟的，正是六子的大姐孙春花，这会儿被孙胜利拉着，还就有些不想罢休，又蹬又跳，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污言秽语的相当难听。 而在他们旁边，被拉扯开的那两个男的，一个是孙春花的丈夫，也姓孙，叫啥，田向南倒是印象不深。 被孙春花丈夫拉着的，却是林祥子的儿子，林大伟，这会人也是鼻青脸肿的。 更奇怪的是，他身上这会儿就穿着一个灰色大裤衩子，至于长裤，正一条腿套在他腿上，这会儿已经褪到了小腿，另一条裤腿则是在地上拖拉着，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尽管如此，林大伟这会儿倒是没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骂人的孙春花两口子，眼神阴冷，眼底满是戾气。 见到两人衣衫不整的这一幕，田向南便似乎猜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先看向了孙春花。 “孙春华，你们这又撕又打的，整这一出，到底是啥事儿？” “姓田的，我来找你.......” 孙春花一张嘴，田向南的眉头皱的就更深了，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语调也扬高了几分。 “你喊我啥？你再喊我一句，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安排你们两口子挖石头河沟去......？” 说这话，倒不是田向南仗权欺人。 而是在基层当领导，你要是没有一点威严，领导的架子端不起来，有的时候处理事真的挺麻烦。 尤其是碰到孙春花这种浑货，也就是愣头青。 一张嘴跟他这个大队书记都不好好说话，你不先治住她，那下面你还能让他乖乖听你说话吗？ “额.......” 被田向南这么一吼，孙春花顿时也不敢闹腾了，正赶上这时候她丈夫还从后面拉了他一把，便直接将怒气撒到了他丈夫身上。 “你拉我干啥？” 她先是回头冲着他丈夫嗷了一嗓子，吓得她丈夫低下了头，这才回过身，依旧瞪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今天就是来找你评评理的。” “眼下我弟开车出去了，中午我去车棚子，正让我看到这骚货跟林大伟那瘪犊子搞破鞋，这事你管不管？” “轰.......” 孙春花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顿时哗然.......！ 第699章 屯子里的闹剧 下 搞破鞋....... 这三个字，放在任何时期，任何地方，总是能瞬间激起人心底的好奇欲望，让人忍不住探究，追寻，围观，传播闲话。 就如此刻的青山大队部的大院子里一样。 随着孙春花嗷的一嗓子喊出，原本那些跟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也就炸锅了。 真是的，青山大队多久没有发生过这么稀罕的事了？ 上回开大会的时候不算，哪怕在前些日子，大队部被人偷盗的事情，都未必能有今天这事轰动。 听到孙春花的话，田向南心里也是一沉，暗道了一声果然，随后朝着哭泣的林娟和林大伟瞥去。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不由叹息，真是晦气。 出了这档子事，恐怕都不用等明天，可能就今天晚上，整个大队都会知道这件热闹事。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孙春花。 这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棒槌，四六拎不清的，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林娟再怎么犯错，那也是他的弟媳妇。 你哪怕稍微帮着遮掩一下，一家人回去关起门来商量，怎么打怎么骂都行，你这一下子嚷嚷开了，那踩的光是林娟的脸吗？那是连你弟六子的脸皮都按你在地上使劲踩。 这让你弟弟在屯子里面还怎么抬头.......？ “书记......呜呜，不是......那样的.......！” 正当田向南心里腻歪的时候，林娟却是抽泣着开口道。 “哦......？” 听到当事人开口，田向南心头不由一动，目光眼下意识在林娟和林大伟的脸上打量。 先前他光注意两人的惨状了，还真没顾得上看两人的神情状态。 这会儿仔细这么一观察，还真让他看出几分不对劲来。 首先是林娟，这女同志一看就是遭了罪的，身上一件衬衫前胸和腋下都被扯破了，头发也是被薅的散乱，还有几缕长长的碎发散落在肩头，满头满脸的血印子。 但尽管如此，此刻再面对田向南的时候，林娟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躲闪与心虚。 而旁边的林大伟也是，虽然这会儿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明显也是挨过揍的，但那眼神中只有对孙春花两口子的怨恨，脸上同样也没有心虚，或者是被人识破奸情后的难堪和惊惧。 就单从他们两人的神态上，田向南就察觉到今天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娟的声音虽然小，还断断续续的，但吐字倒还能让人听得清。 “田书记，我也不知道这是咋了，孙春花同志非说我跟人搞破鞋......” “我今天......就是去车棚那边给我男人送饭，恰巧碰到了林大伟在那里值班，跟他说了两句话，然后孙春花同志跟他丈夫两人闯进来，对着我们俩又打又骂，还非说我们俩搞破鞋.......” 随着林娟的话语传出，周围的议论声也逐渐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看向了孙春花。 田向南在林娟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的脸部神情，等到他话说完之后，也跟着转头看向了孙春花。 孙春花被孙胜利拦着，原本还消停了会儿，可这会儿听到林娟的狡辩之后，气的直接嗷一嗓子又蹦起来，隔着孙胜利就要去抓扯林娟。 “好你个小骚货，干出不要脸的事，还不想承认.......”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了，进了我们家还不守规矩，整天给外人眉来眼去的，今天都让我堵在屋子里了，裤子都脱了，不要脸的，还敢嘴硬不承认，看我收拾不死你......” 嘴里一边叫骂着，孙春兰一边伸手去扯林娟的头发，还伸脚想要去踢她。 “欸，你个臭老娘们.......” 孙胜利正隔在两人中间呢，本就是为了看住孙春兰，这会儿对方撒起泼来，没伤到林娟，他自己的身上反而是挨了好几下。 察觉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感，知道肯定是被挠破皮了，孙胜利也一下子恼了，直接一把抓住孙春花的两只手，反手一拧，就将这泼妇给按住了，疼的孙春花嘴里嗷嗷叫，转而又开始骂孙胜利。 她这一骂，孙春花的丈夫也坐不住了，连忙就挤了上来，撸胳膊挽袖子的架势。 “欸，欸，你个孙胜利，折腾人是吧？你看我不，哎哟.......” 他嘴里嚷嚷着，人还没到近前呢，却被孙胜利给一脚踹倒。 “行了.......” 眼看这两口子一对浑人，撒泼打滚的，着实让田向南心里腻歪的慌。 他嘴里大喝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个民兵一起帮忙按住这两口子，随后才对着两人道。 “我告诉你孙春花，有事咱就说事，你嘴里不要不干不净的骂人，也不允许撒泼，要不然，我就先收拾你们俩.......” “哎哟，田书记，你快让孙胜利这狗日的松开，我不骂了，指定好好说，好好说。” 孙胜利被这老娘们抓两下，似乎是心里憋着火，暗地里手上也加了劲儿，直把孙春花疼的吱哇乱叫。 但这样一来效果也不错，孙春花这泼妇也总算老实了。 “田书记，你可得给俺们做主，俺兄弟开车经常往外跑，他媳妇就在家里坐不住的发骚，整天在外面也跟人勾眉搭眼的。” “我早就瞅着她不对劲儿了，这阵子一直留意着，今天终于让我逮到了。” “上午我兄弟又出车去了，这小骚货明明知道，还说什么去要车棚送饭，我觉得不对劲，就叫上我男人在后面跟着，还真让我俩给抓到了。” “这骚货居然跟林大伟那个瘪犊子在车棚小房子里搞破鞋，我俩进去的时候，林大伟裤子都脱了，正好让我把她们堵在屋里。” 被孙胜利从后面掰着俩胳膊，孙春花也不敢犯浑了，虽然嘴里依旧不干净，但好歹也算是勉强把事情的经过给说出来了。 “这.......” 听到孙春花嘴里的话，田向南一时也有些为难了，又忍不住看向了穿着大裤衩子站在那，一直就没有说话的林大伟。 “大伟，你有啥要说的吗？” 林大伟闻言，又冷冷的扫了孙春花一眼，这才对着田向南道。 “书记，这事根本就不是那老娘们说的那样，他们两口子纯粹就是有大病，今天这事，纯纯都是他们作出来的.......” 第700章 澄清事件 “今天这事都是他俩作出来的.......” 林大伟说这话的时候还一直瞪着孙春花，语气中满是怒火。 “哦......？” 田向南闻言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大伟，那你说说，这到底咋回事？” “书记，是这么个事儿.......” 接下来，林大伟就把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当着大伙的面说了一遍。 “我今天没啥活，就搁车棚子那边把车擦了一下.......” 事情说起来也并不复杂。 今天孙大伟在车棚那边值班，清理卡车的时候，身上的裤子那里被车斗上的钩子给刮了一下，屁股后面破了个洞。 于是孙大伟就找了针线，想把衣服给缝一下。 为了缝着方便，他就把裤子的一条腿给脱了，拿在手上缝。 也就在这时候，赶上不知道六子出车了的林娟，中午过来给他送饭。 林大伟原本在车棚中间的小屋里缝衣服呢，见林娟过来，他为了避讳，就直接钻到旁边的里屋去了。 林娟过来之后呢，两人确实也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林娟向林大伟询问六子的去处之类的。 结果就在这时候，孙春花两口子尾随着林娟就过来了。 按理说这事原本也没啥问题，毕竟大伟和林娟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外屋。 可坏就坏在，孙春花原本就是追着林娟过来的，起初就抱着不好的念头，结果过来之后，屋里四下一看，正看到已经脱了裤子的林大伟。 这下子还说得清吗？ 孙春花当场就跳着脚的骂，各种污言秽语不说，她自己撕扯着林娟，让她男人又把屋里的赵大伟也扯了出来。 那赵大伟能干嘛，撕扯间就动起手来，可是赵大伟又哪里是孙春华男人这个常年劳动的人的对手，当下就吃了大亏。 接下来，为了证实自己抓奸当场，孙春花就扭着他们俩招摇过市，想把两人的烂事好好宣扬宣扬。 当然，以上的这些内容都是赵大伟的解释。 田向南听过之后，又仔细看了看赵大伟说这话时的神态动作，心下已然信了七成。 倒也不是说他不全信，主要是这种事吧，哪怕赵大伟解释的再真，田向南也不可能十成十的相信。 听到赵大伟的解释之后，田向南又转头看向了孙春花，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孙春花，大伟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俩就说了几句话，就让你给说成搞破鞋的了？” “田书记，你听他搁那放屁.......” 孙春花闻言又跳了起来。 “大白天的一个光棍一个骚货，还脱了裤子在车棚小屋那里，你要说他们没干坏事，说出去谁相信呀？” “这还是我们去的早呢，这要是再晚去一会儿，说不定两个人都得光着屁股搞上了。” “哈哈哈.......” 孙春花这粗俗的话语，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声。 “你才搁那放屁，大白天的满嘴喷粪，心里装了屎，看谁都跟你一样臭。” 林大伟也是不服，瞪着孙春花骂了一句。 说着，他一弯腰，从地上把他那条拖拉的脏的不成样子的裤子拿了起来，翻到后面，朝周围的人亮了亮。 “田书记，还有大伙都看看，我这裤子是不是破了？你看，我这是不是正在补裤子？” 众人的目光看去，还真看到林大伟手中裤子屁股后面烂了l型个大洞，更令大伙信服的是，那个大洞上面已经被补了一半，而且上面还真提溜着一根针线。 也是林大伟运气好，这两人撕扯拖拉了一路，这裤子破口处上面的针居然没有被扯掉。 但凭这一点，也确实让林大伟先前说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孙春花，你少给我在这撒泼.......” “我就问你一句，你去车棚小屋的时候，他俩是不是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外屋？” “我，我这.......” 孙春花闻言憋红了脸，嘴巴嗫嚅着，却一时半会儿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到她去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心里确实也有点发慌。 说不定还真的是她弄错了。 毕竟她去的时候，林大伟确实是脱着裤子在里屋里，而林娟却是拎着送饭的篮子站在外屋。 见到孙春花此时的模样，田向南心里哪还不明白。 这老娘们真就是个浑货，操蛋玩意儿。 摊上这么个婆姐，也算是林娟倒了大霉。 明明就没个影子的事，她却还偏偏跟立了功一样的，还四处张扬，肆意破坏林娟的名声。 经过今天这么个事，哪怕现在说清楚了，那以后人家怎么看林娟？ 况且这种事情，真能解释的清楚吗？恐怕大多人还是宁愿相信自己心里幻想的那种龌龊剧情...... “行啊，孙春花，好好的日子不打算过，就喜欢搞这种歪门邪气是吧？” 田向南这会儿心里也是怒极，手指点着张春花跟她丈夫。 “你当现在还是旧社会啊，想咋闹咋闹？一点也不把别人的名声当一回事，非要搞臭别人，你心里才舒坦？” “行，既然你俩闲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那我就给你们找点活儿。” 说着，田向南伸出手朝着屯子南边一指。 “正好，南面河滩拦鱼网那里湾子塌了，我正准备找人重新挖一条呢。” “现在行了，就你们两口子，我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从旁边再给我挖一条一模一样的，再把网给我下好！” “要是半个月的时间挖不出来，我扣你们两口子每人半年的工分。” “嘶.......” 田向南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一下子扣半年的工分，两人一起不就等于扣一年的，这也太狠了。 “还有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他说着，又环视了一圈，目光严厉的扫过在场那些人。 “大家也都听清楚了，今天这事也就是个误会，都是孙春花两口子瞎咋呼出来的。” “要让我知道你们哪个回去敢乱嚼舌根子，我就让你们陪着他们两口子一起去挖河沟，还得扣工分......” “呼.......” 随着田向南的又一番话，围观的人群中，很多人眼中闪烁的那些八卦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但也有些人面上仍旧不以为然。 田向南也知道，哪怕自己现在这么说，终究也无法避免这件事情后续的影响，多少还是会传出一些的。 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第701章 一波未平 “这tm都是什么事？” 等到围观的众人都逐渐散去，林娟也哭着向田向南道了谢，走了，田向南依旧觉得心中郁闷，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旁边的林思成全程没有说话，此刻听田向南骂，也跟着叹了口气。 “摊上这么个“大姐”，林娟也是够倒霉的。” 田向南闻言也是气恼地点头。 “看这样子，这孙春花也是瞄着林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说这老娘们咋没一点脑子？这事能随便说吗？还把屎盆子乱扣？” “她是真看不得他兄弟有一点好？都他娘出嫁的一个人，还搁娘家当搅家精？” “谁他妈要找个这样的女人。不，别说找了，沾上这样的女人，都他妈倒了八辈血霉......” “行了行了.......” 见他一脸愤慨的模样，林思成心中好笑之余，也不得不出言安慰。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还缘法.......碰上这样的妖孽，佛法都救不了他。” 田向南咬牙切齿的道。 “我还真就不信了，这一回这老娘们再改不好这臭毛病，下回有啥出工的活，我都还找她，非得给她掰正咯，捋直咯.......”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狠话，可田向南的面上依旧郁气难平。 主要是这事真的太恶心人了，而且影响还不好。 眼下他们大队上还有那么多知青呢，田向南还想着，能把这些人都留下来，成为他们青山大队的一份子了。 可等到今天这事传出去，那些知青们，尤其是女知青们该怎么看？ 女知青要想留下来，基本上只有嫁人一条路了。 哦，林娟这个女知青嫁到大队上，落了户，结果眼下闹出这样的事。 理智一些的，都能想明白，这是六子家里人的问题，只能说是个例。 可要是想不明白的，会不会觉得外地知青落户到这里，就容易受到欺负的印象？ “唉.......” 心里头郁闷之下，田向南跟老林打了声招呼，准备去别处转转。 出了大队部，想了想，田向南先朝着小西坡那边的矿场而去。 眼下矿场这边，依旧还是由工厂那边来的郭队长负责，倒是那位李主任，有好些日子都没来了，田向南还有事想找他问问呢。 当初那位卢老答应过，只要他们青山大队能把薛老头接过来，就能给他们批一条军备采购的资格。 眼下薛老头都在他们这卫生室安家了，得赶紧把这个资格给落实了呀。 不然的话，他想联系人采购军备都不行。 在矿场这边转了一圈，结果别说李主任了，连郭队长也没碰见。 田向南有些失望，又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冶炼厂。 自打那位徐师傅回来后，田向南也跟他说过上次李援朝几个人违规操作的事情，只不过听张大狗几人说，那位徐师傅似乎还是把李援朝几个人留了下来。 至于咋处置的，田向南想着便又摇了摇头，算了，暂时先不管这个了，眼下的烦心的事情够多了，就不过去再给自己添堵了。 电线厂那边也没啥可看的，眼下正常生产，有啥小问题张丽华也能解决。 砖厂那边，有老叔偶尔去关注着，也不会出问题。 就这么一圈转下来，田向南忽然发觉，眼下屯子上还真没有什么需要关注的事。 溜达溜达着，他又来到了殷家村建筑工地这边，跟赵大虎聊了一会儿建造进度，又坐在福利院门口看了一下午的孩子，到了太阳西斜，天色渐暗的时候，这才又被张翠来喊回了大队部。 张翠来喊他的原因是，县里又来电话了，林思成让他过去。 等田向南晃悠悠的来到大队部，林思成已经泡好了茶在等着了。 这会儿的林思成坐在办公桌前，手捧着茶杯小口啜着，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 田向南见此心中一动。 “怎么，是住友晴子那边打来的电话？人家答应咱们的条件了？” “呵.......” 林思成闻言笑着道。 “还没有直接答应，只不过，那位晴子小姐邀请咱们明天再去县里一趟。” “得......” 田向南闻言也不觉得好笑。 “看样子，还是咱价给高了.......” “那倒也不能这么说......？” 林思成摇了摇头。 “真要论起来的话，数控技术的价值未必比咱们手里的东西差。” “主要还是，咱手里的东西，是人家非要不可的.......” “我猜想，明天再去谈的话，我要的东西对方应该会给，要商谈的，无非就是每月药物供应的数量而已。”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田向南点点头，也是打心眼里为老林高兴。 “对了.......” 林思成又放下茶杯道。 “那位晴子小姐还说了，下午县里确实有人去找她们了，商谈采购一套你们这种生产电线电缆的设备。” “按照你的意思，晴子小姐给的价格也不算高，报价240万，不过需要自己运输.......” “哦.......” 田向南闻言很平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 林思成却看了看他。 “县里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准不准备帮忙？” “呵.......” 田向南闻言，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 他知道老林的意思。 县里那边如果真就只是梁红旗的话，那田向南肯定不会多事，主要，这其中不是还有陶家坝老书记的关系，尤其是还有一个田庆国。 虽然不知道田庆国这阵子在寻思什么，总有种作壁上观的态度，但说到底，他们两个人是一个田姓。 如果田向南顾忌这一点的话，那林思成也不介意让人帮着带一趟设备，最多运费少收点就是了。 是少收一点，而不是像当初青山大队那样全部免费。 “算了吧.......” 笑过之后，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语气莫名的道。 “县里那些领导，都是那么神通广大的，哪还需要咱帮啥忙？” “我就安心的，在青山大队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那行.......” 林思成闻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却又语气一转。 “对了，上回听你说，轻工局那位什么陆副局长，也是田家的......？” 田向南点了点头，看了林思成一眼。 “你是觉得.......”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书记，书记.......” 两人扭头看去，就见二林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了一跤。 “书记，你赶紧去看看吧，出事了.......” “林大伟带着人，去找孙春花两口子算账去了.......！” 第702章 林家人的报复 林大伟觉得今天真tnd是倒霉的一天。 赶上自己没出车，闲着没事把车打扫了一下，结果把裤子刮破了。 然后自己缝裤子的时候，又赶上六子他媳妇过来送饭，随便搭了几句话，却被孙春花 给当成了奸夫，冤枉自己给六子媳妇搞破鞋。 你要说是真的也就算了，毕竟六子找个漂亮知青当媳妇儿，这在村子里的年轻人当中，还是有好多人羡慕的。 大伟是也一个年轻大小伙子，偶尔做梦的时候，也未尝没有暗戳戳的幻想过。 但想归想，大伟自认为，平日里他还是一个挺正经的小伙子的，即便是见到林娟，往日里也很客气，哪怕是偶尔开开玩笑，那也都是当着六子的面，私下里并无联系。 结果眼下孙春花这么一闹，再加上这事明明是冤枉的，自己明明啥也没干，却还被她男人给狠揍了一顿，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幸好田书记是个好的，在大队部那里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自己一个公道的说法，也算是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名声。 就这，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以后说对象的事呢。 从大队部里提着裤子回去，一路上发现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和那种指指点点的神态，林大伟回家后，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气得把他爹林祥子的酒拿出来，一个下午，不知不觉就干了一瓶多。 等到晚上放工，几个堂兄弟听到消息过来找他，林大伟把经过这么一说，兄弟几个顿时也都怒了。 “咋？欺负人，欺负到咱们大伟头上了？哪有这样的，他们说啥就是啥，这不是恶心人吗？” “就是，这事哪能这么算呢，坏了咱大伟的名声，挖个河沟就算完了？” “不行，咱得找他算账去，大伟吃了这么大的亏，连名声都坏了，这事要不扯清楚，以后还咋说媳妇？” 堂兄弟几个也都是年轻人，三两下这么一咋呼，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把林大伟心中的怒气也激了起来。 “就是，找他们算账去.......” 酒意上涌，再加上年轻人原本就冲动，林大伟一声招呼，带着七八个堂兄弟抄着扁担棍子就准备去找孙春花算账。 这会儿下工的人都在家，林家小队这边的人听见动静之后，有那关系好的，堂兄弟叔伯之类的，也都气的抄着家伙跟在了几人后面。 就这么的，消息逐渐传开，等林大伟他们兄弟几个出了家里那一片的时候，身后已经呼啦啦的跟了几十号人。 正这会儿，赶上大林也是从工地那边刚回来，听见动静之后，再看眼前这阵势，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知道可能会出事。 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过去，乱哄哄的，一旦闹不好，就可能引发乱子。 毕竟孙春花两口子是一小队的，孙家那边人也不少，谁还没有个叔伯兄弟了？这要真打起来，那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了，一个弄不好，那就是两姓之间的大混战。 大林一方面去追大伟他们，另一方面就连忙让二林赶紧来大队部这边报信。 青山大队说小不小，但说大却也不大。 都是一个屯子的，两个小队之间又能有多远？ 在孙家一小队这边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林大伟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孙春花的家门口。 孙春花的家同样也是一个小院，正赶上做晚饭，院门开着，孙春花两口子好像是坐在院里正摘菜呢。 就这手上干着活，孙春花的嘴上还不罢休呢，一直念念叨叨的，话语也是不干不净的跟他男人说着。 说的啥，无非就是觉得今天这事没那么简单咋了，林娟跟林大伟说不定是真有事啥了，要不然咋能这么巧。 还说什么，当初他就劝六子，不应该找一个外地的姑娘，还是应该找庄子里的，知根知底的，过日子也实在。 像林娟这样外面女的，哪有那么老实，这结婚才一年，等一下就整天跟人眉来眼去的，心思都不知道想着啥。 要不然咋今天六子出车的事她都知道，林娟却不知道？还专门去跑去送饭，说不定就是故意趁着六子不在....... 可孙春花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想想，她跟她娘家又不住一块儿，凭啥他家知道的事，他娘家的林娟就一定也知道？ 这要不是她今天碰巧看到六子开车出去，她能知道六子出车的事情？ 而且像这种临时出车的情况，六子也不可能先回家打个招呼，毕竟就一天半天的活儿就回来了，咋可能天天走前都往家里打招呼？ 再说了，六子这会儿差不多也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也听说了这事正往家赶呢，回头还不知道家里咋热闹呢。 不行，等会吃完饭得去她娘家，跟六子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把他媳妇给看紧了。 孙春花还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大伟正好带人来到门口，也正好听到了先前她嘴里那番不干不净的话。 林大伟原本还想过来理论几句的，结果又听到这死娘们在那里满嘴瞎逼逼，心里的火再也忍不住了，嘴里嗷了一嗓子，直接拎着扁担就上来了。 “轰.......” 孙春花的小院里，刹时间便热闹起来。 大伟上前一脚就将孙春花的男人给踹倒在地，手中的扁担也就抡了上去。 他几个堂兄弟紧随其后，手中的扁担棍子，顶门杖啊，噼里啪啦的，把孙春花她男人打的满地乱滚。 “哎哟，你们这是干啥？” 孙春花先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就嚎叫起来。 “快来人呀，他们姓林的到我们家来欺负人呀，可要打死人了.......” 结果她嘴里刚嚎了一句，那边又冲上来十几个老娘们儿，都是大伟的婶子老嫂子之类的，十几个人冲上来，就把孙春花给按倒在地，这一顿挠啊。 只是一眨眼间，男打男，女打女，孙春花两口子便陷入到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被揍得满地翻滚，嘴里只剩下了鬼哭狼嚎。 林大伟两扁担狠狠抽在了孙春花她男人的背上，想到中午对方也是不听自己解释，把自己揍了个鼻青脸肿，心中的戾气愈盛，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下，手底下就不由加了几分力。 等到他下一次抬起扁担时，手里的扁担竟狠狠朝着孙春花她丈夫的脑袋上砸去....... “大伟......” 就在这会儿，旁边忽然冲过来一个人，伸手拽住了他。 被对方这么一拉，他的身形也不由偏转，这大力的一扁担也跟着一歪，一下子砸在了孙春花丈夫的小腿上。 伴随着“咔嚓”一道声响，紧随而来的便是孙春花男人那高亢的惨嚎声。 “啊.......！！！” 第703章 孙国喜到来 “啊~.......！” 伴随着孙春花男人这一道高亢的惨叫声，林大伟他们手上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小院里也逐渐变得安静，剩下的，只有孙春花男人抱着腿的痛苦哭喊声。 “大伟.......” “啪.......” 大林一手拉着大伟的胳膊，抬起另一只手对着大伟，就是一个狠狠的大脖溜子。 他手上可没有留半点劲，一巴掌下去，大伟的后脖子瞬间变得通红。 就这，大林犹自不解气，又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 “你小子咋了？疯了，你是想整死他吗？” “咕嘟.......” 林大伟此刻也是面色苍白，对大林打在他身上的这两巴掌仿佛毫无察觉，拿着扁担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想到他先前的那一扁担，这会儿他浑身冒起了冷汗，连酒意都醒了大半，转过头，心有余悸的看着大林，嘴唇嗫嚅。 “大林哥，我......” 多亏大林哥拉住了自己，要不然刚才自己那一扁担下去，那自己可真的就完了。 “你小子.......” 大林又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两下，这才一把把他推到了几个堂兄弟那里，自己上前去查看孙春花她男人的情况。 “大伟......” 几个堂兄弟还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孙春花男人的腿被打断了，他们也不得不停了手。 就是大林忽然揍了大伟，让他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心中还有一些不忿。 他们还以为大林是因为他们过来闹事，这才教训林大伟呢。 “没事.......” 大伟对着几个堂兄弟低声说了一句，伸手摸了摸被大林抽的有些发麻的脖子和头皮，不由自主地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头的愤怒已然消散，余下的只有庆幸。 “差一点儿.......” 此时，大林已经蹲下身按住孙春花的丈夫，看了看他的腿。 从此刻对方叫的凄惨程度以及他小腿的形状来看，确实是迎面骨断了，但好在没有迅速起肿。 尽管如此，他还是又回头，狠狠瞪了林大伟一眼。 他是一路跟着林大伟他们过来的，只不过刚开始并没有阻止。 这件事情说到底他们林家是占理的，真就过来把人揍一顿也没什么，况且刚才他们动手的时候，大林就站在林大伟旁边。 别看林大伟几个堂兄弟下手打的欢，棍子扁担抡的飞起，但平日里都是干过仗的，下手也有分寸，打的基本上都是他后背和屁股等肉厚的地方，就是让他疼而已。 可林大伟这小子就不一样了，打起来没头没脸的，大林先前就注意到了林大伟几扁担打在了孙春花男人的肩膀附近。 眼看林大伟又一次高高抡起了扁担，眼珠子都红了，好像还是朝着人脑袋下去的，他这才上前拉人。 也万幸他及时上去拉了一把，要不然，今儿个说不定都得出人命。 至于被打断了一条小腿，那也是纯属是他们两口子自找的，这点子担当大家伙儿还是有的。 “当家的，当家的.......” 就在这会儿，孙春花也被那些老娘们给放开了，见状连滚带爬的就过来了，看着她男人的腿，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哎哟我的天啊，没法活了，你们姓林的太欺负人了，把人打成这样。” “来来来，你们继续打啊，今天我也不活了，你们把我们两口子打死在这算球了.......” “来人啊，闹出人命了，有没有人管呀......？” “让开，都让开.......” 就在孙春花搁这死命嚎的功夫，门口那边还真传来了动静。 一行人咋咋呼呼的从门口挤了进来，当先进来的，同样是十几个年轻人，手里拎着扁担棍子之类的，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大伟他们。 等进了院子之后，这一伙儿孙家的年轻人跟林大伟他们各站一边，紧接着人群散开，一小队的队长孙国喜，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就见孙国喜阴着一张脸，皱着眉，目光先是扫过林大伟他们，又看了看大林，最后才来到了地上的孙春花两口子面前。 这会儿孙春花两口子的模样也是狼狈至极，孙春花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几处，披头散发，满头满脸被抓的血印子，再加上满身的泥土。 而他男人呢，这会儿也不惨叫了，只是抱着腿，在地上低声的哼哼着。 等看清楚两人的模样，以及孙春花丈夫腿上的伤，孙国喜的脸色明显又阴沉了几分。 “三子，二虎.......” 他先是回头冲着孙家那帮小年轻招呼了一声。 “弄块门板，把老大送卫生室那看看，不行的话让六子出车，赶紧给送县医院去。” “欸......” 随着他的招呼，三四个年轻人跑过去，麻利的把孙春花家灶间的门板卸了下来，然后小心的把她男人放上去，几个人抬着就挤出了小院。 等人送走之后，孙国喜这才又抬头环视了一圈，似乎是没寻到目标，微皱着眉头，目光再次落在了大林身上。 “咋，二柱子没来？” 听见孙国喜直接喊他们林家小队的队长为二柱子，大林心中无奈，也只得上前搭话。 “队长可能有事耽搁了......” “哦.......” 孙国喜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看着大林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那就是说，今儿个这事是大林你带的头了？” “喜叔......” 大林刚准备说话，却被孙国喜摆手打断。 就见孙国喜此刻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眼底却满是阴郁。 “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呀？都被人打到我们队员家里来了，还把人的腿给打断了.......？” “你们姓林的这一大帮子，男女老少的，就这么咋咋呼呼的过来，也没个带头的，也没跟我这个队长打个招呼，这林二柱带的人，现在都这么虎的吗？” 听到孙国喜的话，那些孙姓的小年轻们，此刻在看向林大伟他们的目光，就更显得不善了。 “喜叔......” 大林闻言心中苦笑，却也不得不上前解释。 “这事也确实不能怪大伟他们几个，主要还是孙春花他们两口子.......” “他们两口子干啥了？能干啥天怒人怨的事？” 大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孙国喜直接打断。 一个反问之后，不等大林再次说话，孙国喜便接着道。 “就算他们两口子真的哪里做错了？你们可以来找我，我来帮你们处理。” “真要是他们的错，我带着他俩上你们那登门赔不是都行，非得至于闹到这一步。” “咋的？咱屯子上现在处理事情，都又开始用扁担，靠棍子了吗？” “还是说像以前一样，比谁人多？比谁豁得出去？” 第704章 双方叫嚣 听到孙国喜这番听着有道理，但明显还是在护犊子的话语，大林心中不由无奈苦笑。 孙国喜这人吧，年纪大，辈分高，资历老，又是一小队的队长，小领导当的久了，也养成了一种说一不二的习惯。 平日里在屯子里就没几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哪怕对别的小队的队员也都是呼来喝去，所以背地里甚至都有村民喊他声孙大老爷。 就今天这事，别说是大林了，哪怕他们四小队的队长林二柱在这儿，也少不了被他一顿训。 可是无奈归无奈，眼下林二柱也不在这儿，这事还是得想办法解决。 于是，大林脸上陪着笑，上前两步。 “喜叔，今天这事呢，确实是大伟肚子里憋了火，几个年轻人也冲动了些，这样，回头我让大伟去卫生室那边看看，该瞧瞧，该治治，孙春花他们两口子花了多少钱，都让大伟掏了。” 孙国喜闻言皱眉瞪着他。 “咋？你们上门来把人腿都打折了，就掏个钱给人看看就行了？” “那下回我们的人要是跟你们四小队的人起了矛盾，把人家的腿打断，是不是也能这样处理？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那也得分什么事啊，总得分个谁对谁错吧？ 见这位孙国喜小队长态度依旧那么强硬，还一副是非不论的模样，大林心中也有些生气了。 他干脆把问题直接抛给了对方。 “喜叔，那反正事情都这样了，照您的意思来看，这事该咋处理？” 被大林这么一反问，孙国喜一时间也卡了下壳。 其实这事在下午的时候他就听说了，毕竟现在他每天都在屯子上瞎溜达，下午大队部的热闹，他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原本他想着也没什么，孙春花是作了点，但作的也只能说是她家里的事，别人也不好说什么，顶多在背后嘲笑两句。 哪曾想着到了晚上放工的时候，能发生这样的事，被林家人找上门来打了一顿。 孙国喜的性格是强势了一些，但他又不是没脑子。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确实是孙春花他们两口子不占理。 毕竟你平白无故诬陷别人搞破鞋，坏了别人的名声不说，还把人给揍了一顿，这放哪也说不过去。 但知道情况归知道情况，他又不是警察，哪里需要分什么对错，就凭孙春花两口子姓孙，他就得站在这一边，帮他们说话。 于是孙国喜故作沉吟了一下，道。 “今天这事我也听说了几句，眼下都闹成这样了，谁对谁错的事也就不用再说了。” “这样吧，既然是林大伟带人把他们两口子打伤的，那林大伟就出个看病钱，另外，再补给他们家三个月工分，毕竟，伤筋动骨100天，人家不能干活了，你们补偿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孙国喜觉得自己这样处理还挺公正的，他也没想再追究林大伟他们几个的麻烦，就想着你把人打伤了，就得补偿人家养伤期间的工资，这样也挺合理。 可这话，在大林听着就不一样了。 你孙国喜这样处置，光想着孙家两口子了，明显就一点也没考虑到大伟的损失呀。 今天孙春花两口子整这一出，揍了大伟一顿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坏了大伟的名声啊。 男人的名声就不是名声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正在说对象的小伙子？ 还赔偿孙春花两口子三个月工分？ 就他们两口子干的那狗屁事，别说是大伟了，就算换成大林年轻那会儿，说不定都得带人过来把他们家给拆了，没弄死你都算你跪的快，还赔钱？ 于是，大林这一会儿也没惯着孙国喜的脾气，直接摇头道。 “喜叔，今天这事，都是孙春花两口子自找的，大伟他们几个打的人是不对，我替他们答应了给孙春花的男人看腿，至于赔工分的事，我们不同意.......” 大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坚决，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听到他的话，孙国喜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反驳自己，随后似乎都被气笑了。 “嘿嘿，还真是厉害啊......” “你们四小队的人跑到我们这打了人，把人腿都打折了，就想赔个看病钱就算了，到达也没这么便宜的事吧......？” 随着孙国喜的这话一出，场中的气氛似乎又变得紧张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那伙孙家人当中，当即就有几个小伙子喊道。 “喜叔，跟他们废什么话？干脆咱们也把林大伟的腿给打折了，一腿换一腿，老大也不吃亏。” “就是，跑到咱家里这边打人，也太不把咱姓孙的放在眼里了。” “来呀......” 听见姓孙的那几个年轻人叫嚣，那边林大伟几个人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拎着棍子指着这边。 “老子就搁这呢，你他娘的过来试试......” “你他妈以为我不敢是吧？” “那你过来呀，信不信我再给你敲折一个......？” 双方的人这么一开口，两伙年轻人就开始挥舞着家伙叫嚣起来。 “大伟......” 大林回头冲着大伟兄弟几个吼了一声，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扁担杵在了地上，又回头看着孙国喜道。 “喜叔，您要是不了解情况，可以先找人问问......” “反正今天这事是我们大伟是占理的，就算闹到书记那里我们都不怕。” “还有你们这几个.......” 说着，大林还瞪了一眼先前叫嚷的那几个孙姓年轻人。 “你们要真想闹，我们也不怕，只要事情闹大了，你们能扛得住......？” 说到最后，大林还瞥了一眼孙国喜。 见到眼前这一副架势，孙国喜一时间也皱起了眉头，心中也有些不上不下的。 他知道大林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今天要真的跟姓林的干起了群架，那他孙国喜第一个就得挨批。 谁让他是第一个过来处理事的领导呢...... 但是仔细想想，眼下这事他还真不能退，就算是挨批，他也得帮着孙春花两口子。 不然今天他要是不帮着姓孙的说话，以后他还咋当这个小队长？家窝里的人还咋看他？ “书记来了.......” “田书记.......” 正当孙国喜还准备向大林施压的时候，忽然就见到院门口那里人群分开，两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书记.......” 见到来人，大林面色一喜，连忙上前招呼了一声。 第705章 被无视的小队长 “书记.......” “田书记.......” 在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中，田向南和林思成终于挤到了院子里。 他这么一过来，原本还叫嚣着两拨人顿时都闭了嘴，有那几个机灵的，还都把手里的棍子扁担给藏到了身后。 真要论起威望，那田向南在屯子里，尤其是在这帮年轻人心里，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就像此刻，他的目光环视一圈，原本还挺嚣张的那群年轻人纷纷都低下了头，没一个敢吭声的。 “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挺热闹啊，一个个的，还挺能吵吵。”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搭腔，目光扫过，又看到想往人群后面躲着林大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直接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来，大伟，过来，过来.......” 被他这一点名，林大伟也不敢躲了，磨磨蹭蹭的挪动脚步，来到田向来身边，脸上的神色也是一会儿尴尬一会儿羞愧。 “书记，我......” “砰.......” 还不等他说完，田向南直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踢的身体一个踉跄上前抢了两步，好在被旁边的大林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可是挨了一脚之后，林大伟的心底确实也放松了一些，又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 “书记，我，我错了.......！” “错哪了.......？”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收起笑容，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我，我不该带人过来闹事.......” 林大伟偷眼看了下田向南的表情，期期艾艾的道。 “闹事.......？” 田向南闻言，脸上又扯出一抹冷笑，伸手在林大伟的肩膀上使劲拍了拍，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大伟呀，我知道你吃了亏，心里头觉得窝囊.......” “哪怕你真过来，把孙春花两口子打一顿，那我也不会说啥。” “可是.......”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表情又是一冷，再次抬腿，朝着林大伟的屁股踢去，只不过，这一次用的力气却比上一次轻了些。 “可谁让你打断人家的腿的.......？” “谁让你下手这么狠的？” “你知不知道.......我给他们两口子安排的还有任务.......” “你把人打的在床上躺着起不来，那活......谁干？” 田向南嘴上说一句，就踢一脚，接连的朝林大伟的身上踢去。 察觉到田向南并没有下大力气，林大伟也学乖了，挨了两脚之后，连忙就躲在了大林身后，一脸陪笑的道。 “书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事是我惹出来的，那任务就我接了，明天，我就带人去挖河沟......” “行.......” 田向南闻言，这才停下了脚，又用手指了指一脸陪笑的林大伟。 “这话你说的啊，我不管你找谁帮忙，我给你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之内，你就得把河沟给我挖出来.......” “欸，书记，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听到田向南的话，林大伟点头哈腰的答应，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还有你们几个.......” 田向南的目光又扫过林大伟那几个堂兄弟，看得几人立刻都站直了一些。 “今天动过手的，明天都跟大伟一起去挖河沟，没有工分.......” 说到最后，他才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孙国喜道。 “因为，你们挖河沟的工分，都得折下来赔给孙春花两口子当医药费。” “知道了，书记......” 几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那还等在这干啥？等着人家请你们吃饭......？” 眼看话说完了，他们还在这杵着，田向南又一眼瞪了过去。 “走走走走.......” 林家的一伙人如蒙大赦，拥促着林大伟他们就挤出了门口。 田向南又转头瞅了一眼孙家的那帮年轻人。 “你们也是，都杵在这干啥，明天不用上工？来来来，哪个要是不想去的，提前可以在我这里请假.......” “哈哈哈，散了散了.......” “赶紧回去，家里该做好饭了。” 伴随着田向南的话，孙家的这伙小年轻们也是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 从田向南来到这里，没过三分钟，原本拥挤的孙春花家院子，此刻就变得空荡荡的。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田向南朝林思成使了个眼色，两人也跟着走出了大门，就留下了站在那里，还有一些愣愣出神的孙国喜。 从始至终，田向南也就只有在进院子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跟他说过。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国喜忽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等这一口气彻底吐出来后，孙国喜的肩膀似乎都塌了几分，脸上也少有的浮现出几丝落寞。 在这一刻，他忽然莫名生出一种被全天下背叛的错觉。 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田向南过来，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没有询问任何人的意见，却也没有任何人会有疑问。 就连往日里那些听他说一不二的孙家人，也在田向南的两句话之下立刻散去，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人再关注他这个孙家一小队的队长的态度了。 这是......为啥呢？田向南的话为啥这么好使？而且，明显比自己的话要好使得多....... 孙国喜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而且，他很快也就有了答案。 那是因为，青山大队的所有人都知道，是谁，让他们过上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就不说感恩什么的，最起码，大家伙都能做到听他的话，朝着他指的路上走。 想着想着，孙国喜的心中不由感慨。 如果自己能当上大队长就好了，到那时候，说不定自己说话能跟田向南一样好使......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即便是他当上了大队长，那到时候，他跟田向南两个人相比，谁说的话可能更好使些？ 这么一想，即便是他想骗自己，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当了大队长，那真要论起在大队上的话语权，自己肯定也是远远比不上田向南的。 哪怕就是孙姓一小队这里，支持田向南的，可能也比支持他孙国喜的人要多。 那他当大队长，或者是当一小队的队长，不是也没什么区别吗？ “呵......” 站在院子里的孙国喜忽然莫名笑了一声，背着手朝外走去。 第706章 高考的消息 第2天一大早，林思成便开着田向南的小座驾往县城里去了，田向南却没去。 倒不是说他不想去凑个热闹，只不过临时有事给绊住了。 一大早他跟林思成还没出门的时候，马元和孙美兰已经带着一帮子知青，堵在了他们家门口。 这帮知青是一起来的，但却是为了两件事。 孙美兰过来，是跟田向南说一下林娟那件事情的后续。 昨天孙春花两口子被打了之后，去卫生室里让薛老头给处置了一下。 断腿这种情况虽然说起来也挺严重，但在薛老头手里就算不得什么了。 薛老头只是简单的帮他把骨头给正好，打上夹板之后就让人给送回去了。 可人送回去了，事情可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就孙春花那性子，两口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林大伟那边她不敢去找，可是林娟这边，她可是有底气的很。 就这样，大晚上的孙春花也不消停，跑到她娘家那边又闹了一通。 这会儿六子也回来了，知道他大姐干的事之后，一边哄着林娟，一边也站在媳妇那头，埋怨他大姐的不是，这不整一个没事找事吗？ 可怨就怨在，六子他娘也是个拎不清的。 平日里就听大闺女在耳边老是说媳妇的不是，儿子呢，整天也被媳妇拿捏的死死的，心也偏向媳妇那边，对他老娘的都不咋听了。 再加上林娟第一胎来的还是个丫头，因此，六子他娘早就对林娟心有怨言了。 所以昨天晚上闹起来之后，这老婆子嘴上没明着说，但话语中却也是站在大闺女那边，指责着儿媳妇。 六子就一个人，哪怕有心维护，又哪里说得过他娘和大姐，于是闹到最后也跟着一起挨数落。 林娟好歹也是外地来的知青，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于是当天晚上就抱着她闺女去找孙美兰哭诉了，晚上还是在孙美兰家住的，还向孙美兰请求搬回知青点住。 这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知青点经过扩建后，眼下空房子还是有的。 而且昨天的事情，孙美兰也大概了解了，心里肯定也是站在林娟这一边的。 可要真让林娟搬回知青点的话，她又怕别到时候把六子家的关系搞得更乱，再波及到知青点这边，到时候更不好收场。 所以一大早她就来找田向南，想问问他的意见。 对于这种事情，其实田向南也真的没啥好主意了，毕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思考再三，他只能说今天会找六子聊聊。 眼下这个事，只有六子能真正的立起来，挡住他娘和他大姐那边的胡闹，那两口子才能过好日子。 要不然的话，哪怕他们两口子真的散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六子你摊上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娘，还能作的大姐。你自己又不争气，能怨得了谁？ 得到田向南的答复之后，孙美兰就走了。 接下来，就是马元他们几个。 马元作为知青队长，上来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递给了田向南一张报纸。 田向南接过来一看，看到报纸的头版上面，标注了1978年，也就是今年高考的时间公布，时间全国统一，从7月20号开始。 看到这个日期，田向南不由得轻拍了一下脑袋。 最近这些事情忙的，他还真把高考的事给忘了。 去年77年高考，由于是恢复的第1年临时举行，所以是在快年底的时候开始。 可从今年开始，高考的日子就恢复到了夏季。 眼下已经是6月初了，距离高考也不过是一个多月。 这张报纸是马元在别的地方插队的知青朋友，给他用信件寄过来的。 他们这几个知青代表过来，就是想向田向南询问一下高考的准备，以及今年大队上会有多少个名额。 对于这个事，田向南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对着马元道。 “这样.......” “从去年高考恢复之后，我相信，有意愿考大学的同志们，应该都没有忘记复习。” “眼下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那也就不用耽搁了，真要想参加高考的，从今天开始就全力复习吧......” “而且从今年开始，凡是咱们大队上的知青，不再限制名额，只要愿意的，都可以参加.......” 听到田向南的话，马元等几个知青代表顿时欣喜不已。 来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忐忑呢，毕竟去年青山大队才10个名额，可眼下大队上的新老知青加在一起足有一百大几十号，真要限制名额的话，那竞争肯定会很激烈。 没想到，田书记今年居然不再限制了，谁想考都能考，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大伙不都得高兴死。 可是田向南的话说完之后，忽然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要知道，眼下这些知青们可大多上都在电线厂工作，包括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也有一些人是被选进去的。 这要是一下子都去参加高考了，那电线厂的工人不得跑上一多半？ 这么一想，田向南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同时也在暗暗后悔。 看样子，当初把知青安排到电线厂，着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就比如现在。 面对高考与一份稳定工作，这些知青年轻人们，恐怕多数都会选择前者，会去拼一把。 毕竟只要考上了大学，那就等同于摇身一变成了干部，就能吃上公家饭。 这样的诱惑，这年代谁能顶得住。 想了想，田向南又对着马元与几人叮嘱了一句。 “当然了，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 “马元，你晚上回去把知青们召集起来，把我的话向他们转达一下。” 听到田向南这么说，马元他们几个顿时正色起来，竖着耳朵听着。 “咱们大队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论起生活水平，比城里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我想劝知青大伙们都冷静的考虑一下，有谁真是觉得自己底子不错，有把握参加高考的，才去你这里报名。” “如果有谁底子很差的，还是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的工作吧，这样才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一旦你们开始了复习，那手上的工作肯定得停下来，电线厂里的工作也只能让给别人。” “因为你们也都知道，电线厂最近的生产任务比较重，不可能把工作的位置留给你们，等谁谁谁没考上之后再还给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电线厂也是要生产，要发展的，等不得人.......”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几个知青脸上的笑容顿时被冲淡了，就连原本喜悦的心情也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 第707章 都魔怔了 “这.......” 听到田向南的话，几个知青原本兴奋的神情顿时冷静了下来，一个个皱着眉头，神情满是纠结。 不过想想也对，你都要暂停工作复习了，大队上确实也没有理由留着工作的位置等着你吧，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这么一来，原本心思浮动的知青们可就得掂量掂量了，得好好认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高考那块料？ 毕竟万一考不上，电线厂的工作也丢了，以后说不定就只能去窑厂或者农业小组了，工作累的多不说，肯定也没电线厂挣的多呀。 等到几个知青代表走后，田向南也再次考虑起先前的那个事。 得赶紧从屯子上寻摸出一批年轻人，回头等马元把名单报上来，自己这边就把人给替上，希望尽量能不影响到电线厂的生产。 等到了中午，林思成终于回来了，神情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兴奋。 “谈妥了......？” 田向南见状，虽然心中有了猜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 林思成重重点了点头，嘴角笑容浮起。 “住友晴子那边已经答应了，今天就会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我们，刚好眼下有一艘船在岛国那边，晚上就可以让他们带回来。” “太好了.......”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替他高兴。 “成，中午回去叫上大林哥他们几个，好好庆祝一下。” “对了，你答应他们多少数量？” “嘿嘿.......” 林思成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咱们的便宜能是那么好占的嘛？还是跟先前一样，一年，每月20颗，多一颗都没有......” “做药需要的药材，我已经让陈叔那边在准备了，过几天就能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们电线出货的时候，一起带过去。” “行.......” 田向南笑着冲老林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事也是林思成顺带着帮他们电线厂呢。 毕竟他们眼下的那笔电线订单，估摸着小半年就能完成。 可是老林跟对方约定的是送12个月次的药，也就意味着，后续住友集团那边还得给他们下电线订单，不然交易都结束了，他们也没办法给对方带药呀。 “对了.......” 林思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他道。 “幸好你今天没去，要不然说不定还得为难......” “咋了？” 田向南一脸不解。 林思成脸上依旧是那种坏笑。 “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你们县里的人跟那位住友晴子商量呢，陶老书记和梁红旗，连田庆国都去了，还带着几个人，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呢。” “可惜，他们商量的结果估计不太好，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陶老书记跟梁书记两人都没搭茬，都分开走的，只有田庆国跟我打了声招呼，脸色也不太好......” “你要是去了，说不定那几个人还得缠着让你帮忙想办法，所以说幸好你没去。” “呵呵.......” 田向南闻言，也是笑得一脸幸灾乐祸，顺便伸手拍了拍林思成的肩膀，调侃道。 “那没办法，谁让他们没有一个林家大少爷当兄弟呢。” “噫~~！” 林思成嫌弃的躲开他的手，却见田向南忽然又怪叫了一声。 “乖乖，他们这没谈成，该不会再找到咱大队上来吧？我是不是得想办法躲躲？” “不用了.......” 见田向南还真有转身躲出去的意思，林思成连忙拉住他。 “不用怕了，我跟那位晴子小姐谈好之后，她这会儿估计已经退房走人了，县里就算再想谈，也没办法了。” “哦......？” 田向南闻言眯起了眼睛，拉着林思成坐下。 “也就是说，眼下县里采购进口设备的路子也走不通了......？” 他的身子靠在办公桌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笑着道。 “真要这样的话，那接下来，我还真的挺好奇，县里该咋挽救陶家坝的电线厂。” ---- “挽救，挽救个屁.......” 县会议室里。 陶老书记站在会议桌前，要不是面前的长会议桌是实木的，他早就一把给掀翻了。 这会儿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对面的梁红旗。 “梁书记，你不是关系多吗？从银行再拿个300多万很难吗？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们陶家坝愿意用电线厂的设备抵押.......” 面对着似乎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陶老书记，梁红旗心里面也挺无奈。 自从对方去了一次青山大队以后，又兴冲冲的回来，说是那位卖给青山大队设备的住友集团负责人，眼下就在他们县里。 要赶紧去找人谈谈，采购一套最新的先进设备，好留住手里的那些订单。 梁书记对于陶老书记的这个想法也很是赞成，当即就带着老李找上了门去。 而那位所谓是负责人的岛国年轻女同志，表现的也挺客气，一口就答应了他们采购设备的要求。 可是这价格....... 200多万的设备，再加上运费，最起码也在320万左右....... 刚从银行借了300万，现在还上哪再弄320万去？ 县银行虽然真的是开银行的，但他们也很难再拿出这笔钱，上次的那笔贷款都是他靠关系搞定的，再想弄，人家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了。 但是这话跟陶老书记说也没用，这老头眼下就跟魔怔了一样，满心满眼的想要新设备。 还说什么抵押....... 你们现在的设备都是从银行贷款买来的，你拿什么抵押？ “老书记，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梁红旗也知道这老头眼下为啥这么暴躁。 主要是因为县大院这边就跟筛子似的，啥消息都捂不住，不知道谁把他们昨天晚上去找岛国人采购新设备的事情传出去了。 眼下还有很多客户住在第一招待所那边呢，听到了传闻之后，很多人自然都开始打听起了原因。 然后这么一打听，新规的事情不知道咋的也跟这些露出去了。 这下倒好，一传二，二传三，原本消息落后的那些客户也都知道了。 光是今天一早上，就又有五六个客户代表堵了梁红旗的门，眼下这会儿，老李还在招待所那边应付他们呢。 “冷静，你让我咋冷静？” 老书记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像是吼出来的，浑身颤抖着。 “你当我不知道招待所那边眼下的情况，真要是那些客户都退了单，你让我们陶家坝电线厂咋办？” 第708章 停工的消息 林思成在第二天就走了。 从这边出发，后天刚好能赶到连城港那边，接收到岛国那边送来的资料，然后再返回沪市。 田向南知道，老林此番也是得赶紧回去忙家族里的大事，故此也没有挽留，只是把自己先前准备的那些山货都给老林带上了。 只是还有点可惜的是，水库那片洼地的人参都是刚培育不久，眼下年份还不长，所以这次也没能让老林带一些。 他亲自把老林送上了一列林场出去的火车，又约定了通话的时间，林思成就这么潇洒的走了。 不管咋说，他这一趟回来的旅程，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等到林思成走后，田向南的生活也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忙碌起来。 他先是去了冶炼厂，找到那位徐师傅，询问了一下对于李援朝几人的处理情况。 徐师傅的回答也并没有出乎田向南的预料，同时也很诚恳的向田向南坦白了。 李援朝他们几个过来的时候，其实就是徐师傅同事的关系推荐过来的，碍于情面，徐师傅还真不好直接把人给撵回去。 当然，必要的处罚还是有的。 徐师傅代表青山大队免除了他们所有的出差补贴，仅给他们留下了一些生活补助，就当是上次犯错的惩罚。 并且徐师傅也保证了，以后会亲自盯着他们，这种犯规的情况，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知道徐师傅的为难之后，田向南也同意了，毕竟他们几个犯的错误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大，再加上徐师傅他们一伙人毕竟是作为技术支援过来的，这点小面子还是要给的。 至于矿场那边，那位郭队长也不知道是回工厂还是出任务了，这两天都没见到人。 到了下午，一辆后车斗里拉着几辆长江125的大卡车来到了他们青山大队。 胡军亲自把他们的摩托车给送来了。 田向南听到消息之后就赶过来了，非常热情的把胡军迎到了大队部里。 一番寒暄之后，双方又各自聊了一些近况，可等外面的工人把摩托车从卡车上卸下来之后，胡军竟然就提出了告辞。 田向南自然是极力挽留，毕竟老胡大老远的把摩托车给送来，哪能连酒都不喝一顿就走，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而胡军却是再三推让，眼看拗不过田向南，这才无奈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解释道。 “眼下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你们青山大队也是，一下子买了几台摩托车和一台吉普，我要是在留下来吃饭，那不就更显得你们高调了吗？” “其实我上午就到县里了，就是怕给你们惹麻烦，所以，才下午过来把东西送了就走。” 听他话里有话，田向南也不由挑眉。 “胡老哥？你是最近又有啥麻烦了吗？刚才你不是还说，你们厂里现在都已经理顺了吗？” “嘿嘿.......” 胡军闻言，却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暗戳戳的朝县里的方向指了指。 “我说的不是我，是老田呀......” “他......？” 田向南不由惊讶道。 “咋？田庆国出啥事了？中午......你见到他了？” “见了，这都到地头了，哪能不见.......” 胡军低笑了一声。 “中午我俩在饭店唠了会儿，老田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我听他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准备想着法儿调回去了.......” “哦，田庆国都想调回去了......？” 田向南这下更惊讶了。 县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能让田庆国都想脱身了？ 那梁红旗呢？ 这短短的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田还让我转告你呢，说你们最近可得低调点，千万别露头，省得让人某些眼都红了的人盯上。” “得，今儿个就这样吧，回头你有空来市里了，咱再好好喝......” “额......那行吧！” 胡军都这么说了，田向南也确实不好再留，亲自把人送出了屯子，看着卡车远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青山大队也跟着沉寂下来，除了邮局那边帮忙过来装了电话分机之外，田向南整天就在屯子里各处溜达，连小青山都没有出过。 虽然他也挺好奇县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却不敢主动去县里打听，生怕又送上门去找麻烦。 直到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张翠找到了蹲在福利院门口逗孩子的田向南，说是电线厂的张丽华找他。 等到田向南骑着摩托车突突的来到电线厂这边，张丽华已经领着两个人等在了电线厂门口。 见到他，三人都笑着迎了过来。 张丽华主动向他介绍道。 “书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庆三矿局的李主任，这位是松原一机的孙主任......” “哦，你们好.......” 田向南笑着与两人握了握手，仔细看了看两人，故作疑惑道。 “两位，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看着有些面熟啊。” “呵呵，田书记好记性啊.......” 那位孙主任笑得很是客气。 “就上回，你们梁书记带我们来你们这里参观的时候，我们俩也是随行人员之一。” “哦，你们好你们好.......” 田向南闻言恍然，随后在张丽华的带领下，来到了电线厂她的办公室里。 各自落座之后，又寒暄了几句，田向南这才笑问道。 “那不知道两位主任，今天再次光临我们青山大队，是有什么事吗？” “额，确实是......有点事.......” 孙主任和李主任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瞟了一眼旁边的张丽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呵，书记，是这样的.......” 见两人为难，张丽华轻笑了一声，主动向田向南解释道。 “李主任和孙主任，都是咱们电器行业的老采购了，我在沈缆的时候，就曾经跟他们的单位多次合作过。” “他们两位这一次找到我们青山大队，就是希望能跟我们青山大队进行合作。” “啊，对对.......” “这次我们确实是求上门来了.......” 见到张丽华主动替他们牵线开口，两位主任都是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连连开口附和。 “合作.......” 听到两人的来意，田向南故作一脸惊讶，不解的反问道。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是跟县里签订的合同，眼下陶家坝那边应该正在生产你们的产品啊？咋又想起来跟我们合作了？” “哎呀，别提了.......” 听田向南说起，这两人顿时都是一脸的晦气，孙主任更是直接拍了一下大腿，气愤道。 “还生产啥呀？那陶家坝电线厂都停工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还不知道会不会黄呢？” “你说我们定金都付了，眼下却没了个下文，这不是坑人吗........？” 第709章 大烂摊子 “陶家坝电线厂停工了......？” 听到这位孙主任口中说出的消息，田向南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咋会停了呢？县里接了那么多单子？” “那还有什么单子呀？” 旁边那位李主任闻言，也是一脸嘲讽地接住了田向南的话头，还不忘笑着朝他问了一句。 “田书记，工业部和电业部那边关于工厂单位施工的新规，您应该也知道一些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眼下这事都已经传开了，同行业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他自然也没啥顾忌的。 见他点头，李主任才接着说道。 “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老电线人？新规的风声一出，我们就知道陶家坝生产的电线肯定不符合要求，眼下但凡能赶来的，都已经跟你们县里退单了。” “哪怕是临时赶不来的，也早就电话沟通过了。” “呵......” 说到最后，这位李主任还不由冷笑了一声。 “说起来，还是你们县里自己作的，原本消息还不会传那么快，后来一听说你们县里想找岛国人买新设备，大伙儿这才上了心。” “毕竟刚建好这么大规模的电线厂，咋还要买设备？” “有的人好奇就开始打听起来，结果一打听，就听到了新规的风声，然后你传我，我传你，大家都知道了” “要说陶家坝电线厂也是自找的，你先老老实实的搞生产，趁消息没传出来之前，完成几笔订单，手里多少是不是也能落点？” “要么就干脆联合县里，一咬牙，真的拿出一套先进的设备出来，那样的话，但凡工期能拖一下的，肯定也不介意从你们这里重新下采购单。” “毕竟，真有岛国新设备的话，那生产出来的产品，咋的也不可能比沈缆的差吧？” “可你们陶家坝跟县里呢？消息消息没捂住，设备设备买不来，你说，你们不黄谁黄？” “就眼下，招待所那边还有10多号客户等着你们县里退定金了，加起来百多万呢，也不知道你们县里能不能拿出来.......？” 听到李主任说出的情况，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的咋舌。 没想到情况居然能迅速恶化成这样....... 皱眉想了想之后，他又对着两人问道。 “那我们县里没有什么补救措施吗？还有陶家坝那边，也不至于停工吧？” “我记得县里梁书记不是说，要给他们联系供销社那边，大不了生产出来的产品改做零售吗？” “零售他娘个屁......！” 听到田向南问起这个，孙主任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一句话骂出口之后，他又连忙冲田书记笑笑。 “田书记，我这话可不是冲你啊.......” 田向南摆摆手示意不介意，让他接着说下去。 就见孙主任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们县里那个什么梁书记，也是一点能耐都没有，满嘴跑火车的货。” “当初我们来的时候，那是各种承诺，各种答应，说的那么好听，结果新规的风声一传出，大伙儿都退了单，这狗日的姓梁的就开始不干人事了。” “就四五天前，好像就是他们买设备的事传出来之后，又没了下文儿，有人又开始想退单的时候，然后你们那位梁书记直接就不见了，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我们招待所那么多代表，整天想着法儿的见他，就是找不着人，招待所他原本的房间，早晚也不见他回来，我估计，肯定是躲哪去了。” “眼下整个招待所这边，就只有那一个什么老李秘书，忙着给我们解释这，解释那的......” “这还解释个屁呀，事儿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啥好解释的？不就是退单呗。” “至于那什么梁书记先前说啥跟供销社谈零售的事，估计也是没影了，要不然，那陶家坝电线厂能停工吗？” “额......”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不觉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眼下这县里不就是一个烂摊子吗？还是很大的烂摊子。 怪不得，连田庆国都想找关系调回去了。 这样的烂泥坑，不，烂屎坑......谁不想走啊？ 估计这几天要是那位梁红旗书记不在的话，仅剩的这位田县长一定是被刺挠的焦头烂额吧。 对了，还有陶老书记呢？ 想到这个老头，田向南又连忙对两人问道。 “两位主任，那我们县里的那位陶副书记呢？这几天你们有没有见过？”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摇了摇头，李主任开口道。 “田书记说的那位县里的陶副书记，我倒是也有些印象，不过也就是刚开始开大会，还有那边电线厂开工的时候见过两回，这次闹退单的时候倒是没咋见着。” “前两天我们在县里等不着下文，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去了陶家坝的电线厂，到那以后才发现他们已经停工了，而且也没见着负责的啥人，也没见到那位陶副书记，说不定也是躲了起来。” “躲了起来......？” 田向南闻言，却是暗自摇了摇头。 “以那老头的性格，再加上对于陶家坝的看重，他肯定不会轻易甩锅，说不定还在想着什么法子补救吧？” 当然，也有可能这会儿正在哪里着急上火呢。 “田书记.......” 眼看县里的情况都说完了，孙主任和李主任满脸堆笑的看着田向南。 “眼下我俩确实也没办法了，我们现在采购的任务都比较紧急，还请田书记您能帮帮忙，您看看......能不能稍微匀一点点产量给我们......？” “这.......” 说实话，对于两人这找上门来的订单，田向南的心底确实有些疑虑。 毕竟眼下县里是这么个情况，他这边要是暗搓搓的把订单给接过来，以后县里和陶家坝知道了，难免又要惹麻烦。 可转念再一想，眼下的情况是，陶家坝根本就没有能力完成这笔订单，退单是肯定的了。 再者说，今天是张丽华把两人介绍给他，先前又帮忙说了话，从这点也足以看出，张丽华与这两位的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 要知道从他们电线厂建起，整个电线厂的发展，全是张丽华一手操持着，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了。 所以张丽华张厂长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于是，考虑了再三之后，田向南就先转头对着张丽华问道。 “张厂长，咱们电线厂在完成外贸单的同时，能空余出多余的产量吗？”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孙主任跟李主任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喜色。 第710章 向田庆国打听 “这点肯定是没问题的.......” 张丽华闻言也是笑着回答道。 “田书记尽管放心，岛国那边要求交付的日期相对于咱们厂的正常产量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余量的，少量接一部分额外单，不会影响到交付。” “而且，如果不考虑知青那边工位有变动的话，余量可能还会更高一些。” 张丽华这么说，显然也是知道知青们顾忌高考的事，可能会有些工作会换人的原因。 “这就好.......” 田向南闻言也是放下了心，随后看着面带期待的李主任和孙主任，面色严肃的叮嘱道。 “两位主任，眼下我们这边县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说实在的，我们在这会儿接你们两家的订单，还是有些敏感的。” “不过，看在张厂长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接下你们这两笔订单，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能保密。” “毕竟你们也清楚，县里眼下那边就是一个烂摊子，我们青山大队可不想掺和进去，一旦你们跟我们合作的事情传出去，其他人也想过来找合作，那事情可能就麻烦了。” “田书记放心，我俩都省得的，保证不会外传.......” 听到田向南的叮嘱，李主任和孙主任连连点头称是，也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既然事情都谈好了，那田向南也没打算多留，又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走了。 说实话，对于突然找上门来的订单，他还是很意外的，但更让他意外的，则是县里现在的局势。 梁红旗跑了，陶老书记也不见人，田庆国准备调走，就留下一个什么老李秘书在那里应付着。 这样的一个烂摊子，谁见了不得挠头皮啊。 虽然田向南对于县里的那些订单还有一些眼馋，但现在他是真的不敢沾。 没听刚才那位孙书记说嘛，还有百十万的订单款没退呢。 现在他要是敢冒头，说不定县里直接就顺势把这些订单丢给他们了。 至于订单款，什么订单款？ 田向南回到了大队部，坐在那抽了根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了田庆国。 虽然田庆国这段日子不知道咋想的，彼此的态度有些暧昧，但最多也就是等捡现成的，并没有真的站出来算计他们。 再加上碍于往日的关系，眼下都知道人要走了，多少还是得招呼一下的。 “喂，哪位......？” 话筒中传来田庆国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疲惫。 “我田向南，咋？我听说你要调回市里？” 田向南开门见山。 “呵呵.......” 对面的田庆国苦笑了一声，语气也满是无奈。 “是呀，是有这个想法.......” 顿了顿，他似乎是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眼下招待所那帮人闹得不轻，这两天都开始往县大院这边来了，影响挺大的。” “哦.......” 田向南恍然，随后又接着问道。 “那咱们梁书记呢？听说几天都不见人了。” “呵.......” 对面的田庆国似乎也笑了。 “跑了，早就跑回市里了，被陶老书记缠的怕了，说是去市里找供销社商谈，呵......” 说到最后，他莫名的笑了一声，才跟着道。 “正好，刚才我给市里那边打电话，听说梁红旗同志病了，病的还不轻，眼下已经不适合在基层主持工作了，准备先休养一段日子。” “额......” 田向南听的都愣住了。 “他这，还真不打算回来了呀.......” 他原本还以为梁红旗就是因为眼下这事闹得挺烦，所以才想办法暂时回去躲躲呢，没想到对方直接办了个病休。 跑的还挺快......！ “还有陶副书记呢？听说这几天都没出来？梁书记的事你跟他说了没有？” 他又跟着问道。 “老书记，他.......” 对面的田庆国语气滞了一下。 “前几天就回陶家坝了，这几天都没来县里，听说，是病了吧.......” “梁书记的事儿，就算我不说，这两天他估计也会知道。” “病了.......？” 田向南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多问老头的事，语气一转道。 “那你呢？啥时候回去？县里这事的锅，不会扣在你身上吧？” “呵......！” 田庆国又是一声苦笑。 “既然都坐在这个位置上，哪能说没一点影响.......” “不过也还好，我跟上面已经沟通过了，报了一个三个月的学习班，后面的安排，等参加完学习再说。” “欸，等等.......” 田向南忽然想到了一个事，语气也扬高了几分。 “那这么一来，梁书记病休，你去学习，老书记也病了，县里的工作谁来主持......？” 县里的三个带头领导，两病，一走，县里的工作咋办？眼下这个烂摊子咋办？ 说起这个，田庆国的语气倒是轻松了一些。 “听说上面已经开始在找人谈话了，快的话，这两天可能就会有人过来接任.......” “不会一下子把书记和县长都换了吧，这还真是，到时候又得拜码头.......” 田向南闻言嘀咕了一句。 “那应该不会......” 田庆国却是否认道。 “我听到的消息，好像是先安排下来一个人主持工作，把事情先理顺了，后面的再慢慢考虑。” “那下来的人是接梁红旗的位置？还是接你的？” 田向南再次追问。 “唔......” 对面的田庆国沉吟了一下，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应该是接我的，毕竟，梁红旗眼下只是病休.......” “靠......” 田向南也不想说话了，摇了摇头，只是对着话筒那边说了一句。 “那行吧，你啥时候走，提前说一声，我送送你.......” “算了吧.......” 对面的田庆国明显没有这个兴致，只是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我这几天得等人过来，把手里的事情交接一下，然后立刻去学校报到。” “下回等你到市里，喊上老胡，咱们一起再聊.......” 听到话筒中传来的忙音，田向南缓缓放下话筒，也跟着轻叹了一声。 他这次打电话，不光是为了询问县里以及田庆国的情况，最主要的，也是想询问一下田庆国这段时间为何要故意跟他们青山大队保持距离。 关于田庆国的态度转变，也是田向南这一段时间一直想不通的一个事情。 只可惜，一直到挂断电话，他也没有问出口，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过，电话也不是白打的，还是让他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县里要来一个新县长....... 就是可惜了，这人也不知道是倒了啥霉，被发配下来，收拾这种烂摊子......！ 第711章 不速之客上门 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马元那边已经把有意向参加高考的名单报了上来，田向南接过名单的时候，当时就是一咧嘴。 目光一扫，报名的足足有三四十个。 他又挨个的看过去，这才发现，真正报名准备考试的，还大多都是新知青，反而他们那一批过来的老知青当中，只有寥寥几个成绩还算过得去的人报名。 看样子，相比于这批新来的，倒是老知青还比较有自知之明，也挺愿意留在青山大队。 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要是能考上大学，那绝对是光宗耀祖，能改变一辈子命运的好事，哪个不想尝试一下？ 拿着这份名单，田向南又跟张丽华那边沟通了一番，确定厂子那边不会有问题，之后便直接大笔一挥，全部都批准了。 这天上午，一辆吉普车从小青山那边朝屯子驶来，在屯子口跟村民招呼了一下之后，吉普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屯子，很快便停在了大队部门口。 今天值班的是林二海，原本他正站在大队部对面的仓库门口，看着里面的几个人在摆弄放映机呢，听见吉普车的动静，连忙就迎了过来。 等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同志。 “两位同志，你们是？” 林二海打量了一下两人，发现那中年男人这会儿正塌着腰跟在年轻女同志的后面，他的目光也自然落在了前面年轻女同志的身上。 就见这位女同志约摸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的皮肤挺白，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面还架着一副细黑框眼镜，脸上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同志，你好，我叫唐秋，是县里来的，想找你们田向南书记问点事儿......” 女同志说话的口音清朗干脆，听起来就有一股莫名的利落劲儿。 “额，你好你好.......” 林二海略显拘束的与对方握了握手，想了想，这才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我们，书记，这会儿应该在屯子的南边水库那里，要不，你们先在大队部坐会儿，我去帮你们喊人？” “哦？” 唐秋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挑眉道。 “那倒也不用，要不你直接带我们过去好了，正好，我也想看一下你们青山大队的情况......” “看.....我们......！” 听到对方的话，林二海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要是想看他们屯子里的情况，不应该说是参观一下吗？而且对方说的是那么理所当然，语气虽然平淡，但却给他一种一时间不好拒绝的意味。 “那，行吧.......” 林二海点了点头，一边咂摸着心里的古怪，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直接带着两人顺着大路朝着屯子南面而去。 一路上，唐秋的目光四下扫过，不时还向林二海提出几个问题，并且随着他的回答，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等到出了屯子，越过石头河，穿过铁路，很快就来到了水库边，几人也都看到了坐在那里一大两小的三道身影。 “书记.......” 林二海远远的喊了一声。 水边的三道身影闻声回头，田向南的目光在林二海身后的两人身上扫过，随后从水里拎出鱼篓，把里面的几条鱼都倒在了岸边。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几条鱼蹦哒的欢实，小草想要上前去抓，却被田向南给喊住。 他对着大一点的孩子道。 “豆包，把这几条大的都穿起来，跟着小草送回福利院，中午给小家伙们吃。” “这两条大老黑，你回去帮我处理一下，等晚上我去你家喝酒的时候再弄。” “还有啊......” 说着，田向南似乎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跟你老子说清楚，他老羊羔要还敢偷吃我的鱼，下回我就让他去掏大粪.......” “嘿嘿，知道了，田叔.......” 豆包嬉笑着答应，找来几根长长的水草，简单编了一下，把几条鱼串起来，然后一手拉着小草。 “田叔，我们走了......” 随着两个小家伙的离去，林二海三人也已经来到了近前。 “田书记还真是悠闲啊.......” 不等林二海介绍，这位唐秋女同志已经主动上前，笑着说了一句。 田向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跟在她后面默不吭声的老李，不由挑了挑眉，心下忽然有了一些猜测。 “这位同志是.......？” “你好，田书记.......” 唐秋笑着主动向田向南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我叫唐秋......” 跟在旁边的老李，这个时候很识趣的帮忙做了介绍。 “田书记，这是咱们县里新上任的唐县长。” “哦......？” 田向南闻言一脸惊讶，连忙在水边洗了洗手，又在衣服上擦干，这才握住了对面女同志的手。 “你好，唐县长.......” 说实话，尽管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这会儿他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上面居然下来了一位女领导，而且还这么年轻。 这看着，比田庆国和梁红旗还要年轻个几岁吧。 “不知道领导今天过来，我们这也没啥准备，还真是失礼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心里也已经暗暗警惕起来。 这位新县长一来，没想着先理好县里的事，反而直接杀到了他们青山大队，究竟意欲何为？ 听到自己领来的人居然是县里新来的领导，林二海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偷眼去看田向南。 察觉到他的目光，田向南用眼神示意他帮自己把鱼杆啥的收拾一下，随后才向唐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欢迎唐县长来我们青山大队指导工作，一路也辛苦了，要不，咱们去大队部说吧。” “那倒也不用.......” 面对田向南的邀请，唐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环视了一圈，意有所指道。 “这里一望无际，水面开阔，风景也不错。” “尤其是要说一些烦心的事，选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让人的心情好一点.......” “额.......” 听到对方的这两句话，田向南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当下也不再打马虎眼了，同时心中也给初次见面的对方打下了第一个标签。 隐形的强势==说话做事喜欢占据主导权。 “田县长的意思，是说县里现在的情况......？” 听到他的反问，出乎田向南预料的是，这位新来的唐县长却是摇了摇头。 “县里那点小事不算什么，无非就是百多万的定金退款而已。” “况且那些定金并没有被滥用，只是都用在县里的建设上，回头可以从财税上先挪用补上，就当是提前预支了。” 听到对方的解决办法，田向南先是下意识的看向老李，发觉对方这会儿也是一脸惊讶时，他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同志。 紧接着，就见唐秋也转头看向了他，依旧是那副一脸笑吟吟的模样。 “真正让我烦恼的，是陶家坝电线厂的生存问题。” “我知道，在咱这一片，在电线这个行业，田书记多少也算是个开拓者了。” “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拜访，就是想请田书记给我支个招，该怎么做，才能挽救陶家坝的电线厂.......？” 第712章 老书记的下场 “挽救陶家坝电线厂？” 听到这位新上任的唐县长来找自己的目的是因为这个，田向南心下恍然。 看样子，这位新领导还真是有点谱的，先是有把握解决县里那些退单的问题，然后又想盘活陶家坝的电线厂。 先不说这人的来历和能力咋样，就眼下对方这种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以及寻找的方向，还都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田向南对于县里和陶家坝的这些烂摊子事，是着实有些烦了，也懒得再掺和。 再说了，就沈缆厂眼下这情况，田向南又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只是故作苦笑的摇了摇头。 “领导实在太高看我了......” “陶家坝电线厂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些，最大的麻烦就在于，他们眼下采购的设备的生产参数，不符合国家新规所要求公家单位建造的标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上面会突然传出来这么一条新规。” “说起来，陶家坝镇要想翻身的话，应该找沈缆厂那边商谈一下，看能不能请他们解决一下设备的问题。” “当然，如果这条路走不通的话，那么他们也可以走零售的路线，做民用市场，慢慢经营下去，不说翻身，但最起码几年后，把设备钱赚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呼.......” 唐秋默默听着田向南的发言，等到他的一番话说完之后，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眼底露出一抹失望。 因为田向南的这番话说的虽然中肯，但明显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唐秋转过头，眺望了一眼水库那宽广的湖面，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 “就在前两天，陶老书记写了一封举报信，直接把梁书记以及沈缆厂那边给告到了省里.......” “额......” 田向南闻言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唐秋。 “陶老书记写信举报？” 告梁红旗跟沈缆厂.......？ 这老头是真的不顾一切了？ “对.......” 唐秋点了点头。 “还是一封带着血的举报信.......” “啊.......？” 田向南更惊讶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心跳都重了几分。 “啥，啥意思.....？” “呼.......” 唐秋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说道。 “听说是老书记写信的时候太过激动，信还没写完，就吐了血。” “幸好，那会儿县医院的主任在他们陶家坝卫生室搞培训，过来之后给陶老书记扎了几针，要不然的话.......” “那.......” 田向南闻言连忙追问道。 “老书记现在咋样了？” 唐秋摇了摇头。 “中风了，眼下躺在床上起不来，话也不能说，这还是赶上了有县医院主任救得及时，要不肯定就没命了.......” “我刚刚就是从陶家坝过来，先前专门去看望老书记的......” “呼.......” 田向南闻言，也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中一时无比的复杂。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先前还能一口一个向南的称呼自己的邻居老头，眼下会落个这个下场。 真就是一念之差呀。 “先前的事情我大多也已经听说了.......” 唐秋转头，看着沉默的田向南，低声道。 “县里的事情先不说，单说陶老书记，老人家为县里，为陶家坝操劳了一辈子，原本就是想学你们建个电线厂，想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 “眼下却因为决策的失误，新建的电线厂遭遇了危机，陶老前辈又落的这个下场。” “田书记，我今天来到这里，真的不是想要求你做些什么。” “我只是代表县里，代表陶家坝，还有老书记，真诚的向你请教一下，该怎么样，才能给陶家发电线厂找个出路？” 田向南闻言不由苦笑。 知道陶老书记现在的情况之后，他也是心有戚戚焉，心底也是各种感慨。 但要说如何拯救陶家坝电线厂，那他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正常的商业逻辑当中，想要提高产品效益，无非就是两条，扩大销量与压低成本。 但眼下这两条放在陶家坝电线厂，却都不适用。 首先成本问题，陶家坝电线厂生产所需的原料全部都是采购而来，再加上工人工资，成本根本就压缩不下去。 除非田向南他们的青山大队现在就能掌控冶炼厂，然后低价把铜原料提供给陶家坝电线厂。 但这么一来跟直接输血也没什么两样，损害乡亲们利益的事情，田向南也不可能会去干。 至于扩大销量就更不用说了。 陶家坝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想做零售，就只能和供销社合作。 对了，供销社...... 想到这儿，田向南不由抱着一丝希望看着唐秋。 “唐县长，市供销社那边，你能不能跟人家商谈一下，把采购的价格提高一些.......” 谁知唐秋闻言，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我在上任之前，就已经和市里那边供销社的负责人商讨过。” “但是很可惜，我的影响力并不如梁书记，人家也不愿意卖给我这个面子，给出的采购价格比梁书记先前谈的还要低，只有5毛钱起步.......” “靠......” 田向南闻言直接骂了一声，甚至都没有忌讳当面的唐秋。 “这群王八蛋.......” 得，这下子连零售的路差不多都已经堵死了....... 想着，他又忽然挑了挑眉，似乎反应了过来。 “唐县长，你把和供销社沟通的事情，提前跟陶老书记说过没有？” 唐秋闻言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懊悔的神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怪不得.......” 怪不得陶老书记会忽然不顾一切地要写举报信，告梁红旗跟沈缆厂。 原来，是他们陶家坝最后一条零售的路都给堵死了。 这样一来，陶家坝电线厂就死定了，也难怪那老头会被气得中风。 “对了，那封举报信呢？” 田向南又想起了这一茬，唐秋刚刚好像是说，这封举报信被交到了省里？ “交上去了？上面啥反应.......？” 唐秋闻言，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省里接到那封沾着血迹的举报信之后，先是打电话去陶家坝询问了情况，得知陶老书记的近况之后，上面也是非常重视。” “随后，省里那边就直接按照信上举报的内容，先询问了梁红旗，随后以我们省里的名义，向沈缆厂那边做出了问询。” “哦？” 田向南闻言，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那沈缆怎么说.......？” 第713章 唐秋的关系 “沈缆厂那边.......” 唐秋先是皱眉，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缆厂那边给出的回应是，当初咱们县跟他们提出采购设备的时候，并没有提出具体的产品生产参数要求.......” “而且考虑到咱们这边还是县政府牵头采购，所以沈缆厂那边还都采用了扶持政策，以远低于市场的设备价格，将这批设备转卖给我们县里，还配有后续的技术扶持。” “所以在这一次的双方交易中，沈缆厂并不存在举报信中所说的欺诈或者坑骗行为......” “我去他大爷的吧.......” 听到唐秋叙述中沈缆厂的回应，田向南又是忍不住骂了一声。 还说什么没有提出具体的产品生产参数要求。 你搞这么专业的词汇，谁能听得懂？谁又能知道啊？ 像陶老书记，包括县里这一帮人，那都是什么人？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群人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出身，最高也不过就是上过中学的文化水平，还没有几个。 你就单把这一句话拿出来给他们看，估计都没有几个人能理解字面的意思，更何况还是在采购设备的过程中，主动提出来？ 你光跟一群门外汉说什么，你们的设备多么新，你们的设备价格多么低，原本预备采购三套设备的钱，眼下能够采购4套，不但能扩大规模，还有后续的技术扶持。 你这明摆的就是看到县里的人急切寻找设备，这才想把手里的鸡肋给转出去，顺便回点血。 哪怕明明知道这批设备的生产力，根本就不符合新规要求的产品参数，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产品跟甩包袱一样，都处理给了他们县里。 是，说句不要脸的话，沈缆厂那群人在交易的时候确实算不上欺诈或者坑骗。 但最起码，他们也是隐瞒了。 就欺负他们这群门外汉不懂，所以对他们隐瞒了这批设备最大的缺点，也就是生产技术落后的问题。 说的直白点，如果沈缆厂那边当时出售设备的时候就明确说明过，这批设备生产出来的产品，以后不能供应给公家单位，只能供应给民用个人家庭市场。 要是这样的话，那县里还会采购这批设备吗？ 答案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吧，毕竟当时县里接的单子，基本上都是公家单位工厂的。 如果对方提前说明了这一点，那梁红旗哪怕真长了一个猪脑子，他也不会上当吧？ 哦，现在你又舔个逼脸，说什么没有欺诈或者坑骗行为。 你这不是坑骗是什么？不就是坑他们这批县里的乡巴佬，还有陶家坝这些老农民不懂吗？ 说实话，当初得知陶家坝采购了这批设备之后，田向南的心里也是腻歪的，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以及想看笑话的心理。 可是现在笑话真的发生了之后，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什么叫笑话？ 眼下的这个“笑话”，可是用陶家坝公社近5000人的血汗钱垒起来的，真正血淋淋的摆在你面前的时候，谁还能笑的出来？ 尤其是知道老书记的下场之后，他心中更是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沈缆厂真的太不当人了。 “呼.......” 许久之后，田向南长长吐了一口气，想将心中的郁气都吐出来。 看了唐秋一眼，他向旁边走了两步，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才闷闷的道。 “那，梁红旗那边呢？” 提到这个名字，唐秋不由皱了皱眉，随即摇头道。 “梁书记也是把责任都推到了沈缆厂那边，说是在采购设备的过程中，由于对这方面不太熟悉，所以.......” “所以就这么算了，认亏.......？” 田向南真是越想越气，回过头来看着唐秋，声音中也似乎多了几分火气，冷笑着道。 “300万花出去了，买回来这么一堆废铁，县里和陶家坝就这么算了？” “去闹啊，大国营厂怎么了？大国营厂就能这么随便坑人吗？” “陶家坝不是有5000人吗？老书记倒下了，不是还有个周书记吗？带人去闹呀，不会连沈缆厂的路都不知道吧？” “带个千八百人往沈缆厂门口一坐，我就不信他们不退钱.......”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狠话，唐秋张了张嘴，可看到田向南此时脸上的神色，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直到一根烟抽完，田向南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唐秋也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就让田向南脸上仅存的几分怒气也跟着消散了。 “就我所知道的消息，自从陶家坝电线厂停工以后，陶家坝公社的那位周书记便去了沈缆厂那边，似乎是想跟他们交涉。” “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田向南闻言，这下也不吭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目光无意识的四下寻摸，他忽然瞥见了如同透明人一样站在旁边的老李同志，当下便瞪起了眼睛。 “哟，这不是李秘书吗？咋？梁书记回去的时候没把你带上？” 老李原本正搁这装鸵鸟呢，忽然被田向南这么一点名，身子就是不由得一抖，随后连忙苦着脸赔笑道。 “田书记，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关系也还在咱们县里，哪也走不了呀。” “呵......” 见他这一副认打认骂的认怂模样，田向南冷笑了一声，也失去了跟他计较的兴趣。 真就像他说的，有人关照的时候他是李秘书，上面没人的时候，田向南都能把他整得要死要活。 目光看向旁边唐秋的时候，田向南也认真了几分。 “不知，唐县长以前在哪里高就？” 唐秋闻言，嘴角勾出几分笑意，似乎是猜到了田向南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很坦然的回答道。 “我以前是财务系统的，因为这次县里出现的就是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上面才派我来收拾烂摊子.......” “哦......？” 田向南闻言眨了眨眼。 “那既然这样的话，唐县长应该也有一些银行方面的关系吧......？” 唐秋再次点头，回答的依旧非常干脆。 “我可以跟银行那边商讨一下，把县里和陶家坝的这一笔贷款稍微延缓一下，但只能是时间方面的延后，钱，肯定还是要还的。” “毕竟，银行的钱也不是它自己的......” 田向南这会儿却好似没在听唐秋的话，只是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 “唔，银行的关系么.......” 第714章 老李的介绍 “怎么？田书记是有什么想法吗？” 见田向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唐秋便追问了一句。 “啊？哦......没什么......” 田向南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口敷衍道。 “我就是想着，既然唐县长在银行有关系，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陶家坝的问题......” “哦，原来田书记在考虑这个.......” 唐秋闻言，先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摇头道。 “我原本也是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在了解了实际情况之后，又跟银行那边谈了谈，才发现确实行不通。” “毕竟，眼下陶家坝的厂子虽然有些规模，但纯属负债状态，而且暂时没有盈利点，没有进项，所以想再贷款换设备的话，银行那边，基本上不可能通过。” “这倒也确实.......” 田向南点了点头，将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暂且放下，随后转移了话题。 “对了，陶老书记那边现在是在家吗？我想下午去看看他......” 唐秋摇了摇头。 “我上午去看的时候，老书记的状态还算稳定，我就让他家人把他送到县医院那边休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过去了，你要是想去看望的话，直接去县医院就行。” “那行.......” 田向南点点头。 该聊的也聊的差不多了，见田向南这会儿似乎也没啥说的了，唐秋又随口说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 田向南一路送这两人回了屯子，看两人上了车，吉普车逐渐远去，他这才回了大队部。 ---- 唐秋坐在吉普车的后面，一直等出了屯子，她还忍不住不时回头看着那片矗立在原野上的青山大队。 一直等到吉普车进了小青山，身后的平原再也看不到了，唐秋这才收回了目光。 老李在前面开着车，不时回头瞥一眼后座的唐秋。 一直到了某一刻，他的目光忽然与唐秋的目光对上了，吓得老李连忙正襟危坐，装作一副认真看路的模样。 “李秘书，你对于田向南这个人怎么看？” 后座的唐秋忽然开口问道。 被问到的老李心跳都快了几分，又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确定这位新来的唐县长是真想听听自己的看法，这才斟酌着词语道。 “田书记吧.......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唐秋闻言皱了皱眉，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我想请你详细说说.......” 听对方加重了语气，老李也不敢再敷衍，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一咬牙，索性就撂了底。 “唐县长，是这样的.......” “其实田书记这个人吧，我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解了，那还是我在市党纪办的时候.......” 说着，老李就把一开始在党纪办时，调查田向南所了解的情况缓缓说了出来。 “其实从那些账本上的记录就可以轻易的看出，田向南这个下乡的知青，自从在青山大队开始掌权后，在他的带领下，青山大队的日子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模样，一年一个台阶。” “这个人可以说是知青当中带头的典型人物。有知识，有文化，有眼光，有远见，最重要的还是非常有魄力和先见之明.......” “哦？先见之明......？” 老李前面的话唐秋倒是听能明白，毕竟她也简单了解过青山大队的过往以及田向南的履历。 就像老李所说的，能带着青山大队走到这一步，那田书记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至于这个先见之明，她倒还没有理解是表现在哪个地方....... “我所说的这个先见之明，指的是青山大队的财务方面分配问题。” 老李主动出言给唐秋解释道。 “我仔细算过青山大队每年的收入，发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青山大队每年收入的总和，大概只有40%会分发给村民们，而另外60%的资金则是一直留在大队部的账上。” “哦......？” 唐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既然你能这么直白的说出结果，那就证明青山大队的领导并没有贪污的迹象。” “可是留这么多钱在账上，那位田书记是打算干什么？” 也难怪唐秋惊讶与不理解。 按照这年月生产大队与公社的普遍分配规则，那一年整个大队或者公社的盈余，基本上都是会发到村民手里的，大队或公社上一般只留个10%~20%应急。 可青山大队却是直接截留了大头的60%在账上，只把小部分下发给村民，这种做法其实是有一些敏感的。 一旦有某些心思坏的村民，知道情况以后闹起来，说不定就得给上面的领导扣个贪污的名头。 “这也正是我说那位田书记有先见之明的原因。” 老李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道。 “就我的分析来看，那位田书记这么做，可能有两种考虑。” “第一，就是控制村民的收入，使其能高于现在的大众水平，但却又不会太过夸张。” “要知道，光是去年，青山大队村民的平均收入都在800元左右，个别特殊职位有补贴的，甚至将近1000元，这还只是钱的收入，不算粮食。” “说实话，就这个收入水平，放在咱们这个地界儿，已经是很夸张了。” “要是他们把账上的钱全发下去的话，那估计这个收入还得翻一番，到时候他们青山大队应该也不是上省报了，说不定都得上央报.......” 唐秋听到这里，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老李你说的第2点是什么？” “第二点嘛......” 老李说到这里，咂吧了一下嘴，似乎是想点根烟，不过碍于唐秋在场，连忙又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第2点就是，我猜测田书记把大部分的钱留在账上，主要是为了应急，以及能让他们大队后续有更好的发展。” “换句话来说，田书记留下那么多钱，是还想用钱生钱......” “举个简单的例子.......” “青山大队，今年春耕人手不足，原本是想通过合并其他三个生产队来增加人手的，不过后来合并的过程出了一些波折，田书记也是硬气，直接就放弃了这条路。” “然后青山大队今年就全部耕地改种为小麦，而且一次购买了新的粮种和11台大小拖拉机，还特意组成了农耕组与农机组。” “不仅如此，据我们知道的消息，田书记已经与市松江厂那边签订了机械收割机的生产合作，准备用于秋收。” 老李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春耕秋收，全机械化的农作模式，就放在咱全东三省，青山大队眼下恐怕也是独一份的......！” “而且，还不仅如此.......！” 第715章 解释两家恩怨 “哦......？” 听到如今的青山大队，可能是东北独一份能采用全机械化农耕模式的生产大队，唐秋已经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了。 可听到老李说后面还有，她便不由追问道。 “还有什么.......？” “额......” 被唐秋这么一追问，老李却是一下子似乎反应了过来，张了张嘴，下面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毕竟，下面的一些消息，来路渠道可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光明的。 唐秋似乎是察觉出了他的顾虑，想了想，便轻声说了一句。 “李秘书，我知道你对县里的情况非常了解，正好眼下我初来乍到，正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来帮我。” “这样吧，等回去我就跟办公室那边说一下，把你调到我们县院来，以后专门协助我的工作。” “真的.......” 老李闻言大喜，原本压抑在心底的紧张也顿时散去，忙不迭地道。 “那真是太谢谢唐县长了，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 “嗯......” 唐秋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老李顿时会意，连忙轻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唐县长，关于梁书记以前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一些。” “说实话，我这次来咱们县，就是专门被梁书记带过来，帮着处理一些事的。” 至于说是处理什么事，老李没有说的太明白，不过他也相信，像唐秋这种能在这么年轻，就在体制内混到这个位置的人，肯定也心里有数。 “因为借助梁书记的关系，所以对青山大队的情况，甚至是一些比较隐秘的情况，我们也都稍微有些了解。” “先先查他们账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两笔大额资金去向不明，不过对此田书记的解释是投资所用。” “后来借助梁书记的关系，我总算查清了这两笔资金的去向。” “原来，这两笔5万的资金，竟然是被田书记以青山大队的名义，资助给了市里刚刚恢复学院建制的哈工院。” “资助给了哈工院......？” 听到老李口中说出的这个事，唐秋明显也非常意外。 “是的.......” 老李一脸感慨的道。 “以一个生产大队的体量，却拿出大笔资金去资助一个高级学院，田书记的这个做法，不，应该说田书记的这份投资，其用意只超前，简直就让人无法想象。” 此刻，坐在后座的唐秋也是一脸的难以相信，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悠悠的他的口气。 “你们既然都已经查到了，那想必也清楚那位田书记的用意了？” “差不多吧......” 听到唐秋的问题，老李却只是含糊的回了一句。 “据我猜测，田书记之所以肯花大价钱去资助哈工院，一是想帮他们培养人才，因为就在去年年底，青山大队就已经有几个人去哈工院那边学习了。” “说实话，刚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跟梁书记都感到非常意外，并且，心里也是非常敬佩的。” 说到这，老李还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 “就在我们还在想着怎么发展县里这一亩三分地的时候，人家田向南已经把目光看得更远，甚至都开始培养人才了，还是以一个生产大队的力量，培养大学人才。” 老李一脸感慨的说到这里，回头瞥了一眼，见后面的那位领导只是沉默着没有表示，便又自觉的开始说下去。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这会儿坐在后面的唐秋，连呼吸都不由快了几分。 “第二的话，应该就是想得到哈工院那边的技术帮助。” “就我调查到的，眼下他们青山大队就有三名来自哈工院的技术人才，在他们的电线厂，冶炼厂，以及农机组工作。” “另外，就在两个月之前，青山大队这边好像又拿出了一笔资金，想请哈工院那边帮他们研究一个什么项目。” “具体的什么我们没查出来，但据我推测，应该也是有利于他们青山大队发展的一些技术。” “呼.......” 随着老李的一番话说完，足足过了一会儿，才听唐秋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感叹了一句。 “这个田向南，光是作为一个生产大队的书记，还真是有些浪费了。” “谁说不是呢......？” 老李也是笑着接了一句。 “还有吗？” 唐秋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顺嘴又问了一句。 “额，倒是还有一个消息。” 老李的回答，让唐秋再次挑眉，竟然真的还有？ 那位生产大队的田书记，面对未来的发展，究竟做了多少准备？ “听说青山大队还委托了市农科所那边，想让他们帮忙研究一批能在咱们这边适应季节的果树，同样也是给了资金支持的。” “我想，这应该也是那位田书记的想法，是想在周边的大青山或者小青山山脚，或田间地头上种些果树，给队员们增加一些收益。” “还挺能折腾的，都折腾出花来了。” 唐秋闻言，忍不住摇头失笑，对于这个问题，心里倒也没有提起多少重视，只当是田向南的又一个小想法。 可是，想到县里和陶家坝如今的状况，唐秋脸上的笑容又很快收敛，看了一眼前面的老李。 “李秘书，先前我和那位田书记的谈话，你也全程在场，就在你看来，关于陶家坝电线厂如今的处境，你觉得，那位田书记能有办法解决吗？” “那肯定呀，田向南同志那么聪明，还那么多想法，我觉得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应该不算啥难事.......” 老李闻言，回答的毫不犹豫。 “哦......？” 唐秋这下就很惊讶了，虽然他先前也看出田向南的情绪似乎有些古怪，但却也没有像老李这么足的信心呀。 “既然你都觉得田书记能有办法，那为啥刚才我几次问他，他都没反应？” “害，这事吧，我估计，田书记心里可能还有气吧。” 此刻已经自觉改换了门庭的老李，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隐瞒的意味，很耐心的给唐秋解释道。 “其实，田书记跟陶家坝的老书记以前关系挺好的.......” 说着，老李就把他知道的，田向南跟陶家坝以前的关系，以及后面老书记态度的转变之间的恩怨，都介绍了一番。 “站在体制博弈的角度上来说，当初陶老书记那会儿抛弃田向南，站在了梁书记这一边，接了县里的订单，严格来说，对他们青山大队这个盟友来说，无疑是一场背叛。” “我估计田书记这会儿可能心里还有气，没落井下石，就算他仗义了，更别说是帮陶家坝救场了。” “不会吧？” 唐秋听到这其中的恩怨，也是忍不住皱眉。 说实话，对于这其中的内情，如果不是老李给他介绍，她还真的不太了解。 她原本也就想着两家电线厂 ，一家新建的陷入危机，而另一家建的早再加上营业情况非常好，纯粹是抱着取经的态度过来问计的。 只是没想到两家中间还有这样的恩怨。 “可是.......” 没等她再说什么，就听前面开车的老李，忽然惊疑了一声。 “咦？唐县长，那是不是陶老书记一家啊......？” 第716章 王八开会的意义 老李的话，打断了唐秋的思绪，她抬头朝前一看，还真看到前面有几个人推着一辆板车，正在大道上慢慢朝前走着。 此刻他们的吉普车已经出了小青山，过了陶家坝的路口，行驶在县郊的大路上。 唐秋不知道的是，她是早上那会儿去看的陶老书记，叮嘱他们家人把人送县医院休养的，不知道为啥，耽搁到现在才走到这儿。 “老李，你在前面停一下，我下去看看。” 尽管心中疑惑，但既然在半路上碰到了，那肯定要下去打个招呼的，更何况，唐秋刚好也有一些想法，想再找人聊聊。 吉普车在几人的身后停了下来。 原本推着板车的陶家人也听见了动静，回头看来。 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唐秋，陶莹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唐县长，您怎么......” 可话一出口，她顿时又反应了过来。 “您这是去青山大队了？” 唐秋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板车上的陶老书记，这才对着陶莹莹道。 “你们怎么现在才走？” “额，那什么，在家里收拾东西耽搁了一会儿。” 听她问起这个，陶莹莹有些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毕竟她总不能说，是陶老书记不愿意去县医院吧....... 陶莹莹也明白他爹的想法，老头当了一辈子的官，从陶家坝书记到县里，又经营了几十年，提起陶副书记的名字，县里有谁能不知道。 可临老临了，一步之差，却落到这个地步。 眼下的陶老书记躺在床上，嘴歪眼斜，连说话都费劲，一张嘴就先流口水。 就这副模样，以老头那骄傲一辈子的性子，能愿意让县里的那些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吗？ 按照老书记的性子，哪怕现在死在家里的床上，他也不愿意去县医院，等着别人来看望他。 上午的唐秋走后，一家人就为了这事轮番劝说，最终还是陶莹莹的话打动了老头的心意。 按照陶莹莹的话说，眼下陶家坝正面临危机，电线厂落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老头就不应该养好身体，再站起来，把电线厂的问题给解决吗？ 不得不说，陶莹莹的一番劝说，总算是让老头抛弃了心中仅剩的那点骄傲。 与他自己的个人荣辱啊，面子啊相比，眼下陶家坝所面临的问题，才是老头心中最放不下的那件事。 要不是因为如此，陶老书记也不会在写举报信的时候，把自己气得中风。 说句不好听的，眼下陶家坝电线厂的事一天不解决，老头估计都没法闭上眼。 就这样，等到老头松口之后，一家人这才收拾东西，把人放上板车，准备送往县医院。 可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了新来的唐县长。 “行，那咱们就一起走，我刚好还有点情况，想跟陶莹莹同志了解一下。” 陶莹莹简单解释了两句，唐秋因为心里装着事，所以，也没有太深究这个，反而拉着陶莹莹走在了最前面。 等到两人与后面的人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唐秋这才对着陶莹莹轻声道。 “陶莹莹同志，我先前确实是去了青山大队，但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吗？” 陶盈盈闻言，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唐秋一眼，试探的道。 “唐县长是去找田书记的吗？” 唐秋闻言笑了笑，语带感慨的道。 “算是吧......” “主要还是想看看能上省报的青山大队，如今究竟发展的是什么样？” “顺便，再找那位田书记请教一下.......” 陶莹莹闻言心中一动，眼神也跟着有了几分变化，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唐秋却是瞥了她一眼，很直接的问了一句。 “陶莹莹同志，你就不好奇，我是找那位田书记请教什么问题吗？” “呵.......” 陶盈盈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很坦然地说道。 “是我们陶家坝电线厂的问题吧？” “陶莹莹同志，你确实很聪明......” 唐秋先是夸赞了她一句，随后却也是叹了口气。 “不错，我确实是去找了那位田书记，想请教一下，关于你们陶家坝电线厂的问题，想帮你们电线厂找出一条出路。” “可惜.......” “可惜田书记不愿意帮忙，对吗？” 陶莹莹又接了一句，脸上的笑容似乎又苦涩了几分。 “我也能猜到的.......” 说着，她伸出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慢慢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皱巴巴的纸，随后慢慢展开。 这是一张从线条笔记簿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有一幅小孩涂鸦一般的画，画的内容，是一张开会的长桌上，最后面坐着一个人，在看着前面七八个伸着王八头的小王八在开会。 而且，画画的人还贴心的在每个小王八旁边，都标注了所代表每人的姓氏。 伸手将这张纸递向了唐秋，陶莹脸上的苦笑中，又带上了几分自嘲。 “这是近一个月前，县里讨论建设陶家坝电线厂的那场会议上，田书记亲手画的。” “或许，就在那天的会议上，田书记就已经预料到了我们陶家坝的结局，所以才在会议结束的时候，把这张画给了我。” “呵......” “可惜那时候，我也被建设陶家坝电线厂后所预想的美好前景给迷住了，只当田书记是心中有气，这才借着涂鸦画来嘲讽我们。” “可没想到.......” “啊，？这.......” 听到陶莹莹的话，唐秋也是一脸的惊诧。 她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那张用笔记纸随手涂鸦的画，稍微一对比小王八旁边的姓氏，便很轻易的分辨出当时会议室里讨论的场景。 可是就在这一刻，唐秋心中有些莞尔的同时，更多的则是震惊。 “陶莹莹同志，你，你是说，这张画是当初讨论建设你们陶家坝电线厂的时候，田书记在会议上当场画的，然后又交给了你......？” “是.......” 陶莹莹的话语似乎都带着几分干涩与怅然。 “如果，当初我能看懂这张画的话.......” 可是，她的话语说到一半之后，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用的.......” 是啊，没用的....... 就算当初她真能猜到其中的意义又能怎么样，依旧对现在的结局不会有丝毫影响，陶家坝还是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的。 毕竟，在那一会儿的时候，因为县里接了那么多订单的原因，所有人，都对陶家坝电线厂的未来充斥着美好的幻想。 任谁也不会相信，只是短短的大半个月，陶家坝就从开业时的踌躇满志震动全县，落到了如今的半死不活，停工整顿的地步。 前后半个月的差距，简直就如同一场噩梦一样。 那会儿，哪怕田向南揪着耳朵跟他们在场所有的人说，恐怕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或许，就在陶家坝成立的那一场会议上，就在他父亲陶老书记和周书记同意站在梁红旗的那一边，准备从沈缆采购生产设备的那一刻....... 陶家坝电线厂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 第717章 代表县里谈话 “这.......” 唐秋拿着这张涂鸦画看了又看，心中思绪翻涌，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真是.......唉！” 在这一刻，他莫名的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某些时候，掌握真理的，往往只是那很少的一部分人.......” “呼.......” 长出了一口气，唐秋把手中这张画纸还给了陶莹莹，然后对着她道。 “陶莹莹同志，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再讨论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想说的是，就你所了解的那位田书记，以他的能力，能不能拿出解决陶家坝现在问题的办法？” “肯定能啊......” 面对唐秋的这个问题，陶莹莹回答的非常干脆，且没有半分犹豫。 “哦，你这么确定？” 听到这个回答，唐秋反而意外了，她没想到面前的这位陶莹莹同志对那位田书记居然这么推崇。 “田向南这个人，做事非常大胆，有魄力，而且想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见唐秋似乎有些怀疑，陶莹莹便给他解释道。 “就像是我们当初建电线厂那样......” “说实在的，我们为什么要建电线厂？还不是眼红他们青山大队的发展，想学着他们一样，带领着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那会儿，甚至县里的想法都跟我们一样，一开始他们是想入股青山电线厂的。”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先前那位梁红旗梁书记的想法。”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算是为了逼迫青山大队让步，所以，先前那位梁书记便借着青山大队在省报扬名的机会，直接以县里的名义，截胡了那些外地找上门来买电线的客户。” “可结果呢......？” 陶莹莹说到最后，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县里梁书记以利益绑架的大多数县领导，算计来算计去，结果人家田书记直接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找了外援，一下子把电线卖到国外了。” “谈好了国外合作的大客户的同时，还让梁书记等人的算计成了一场空。” “更可笑的是，那位田书记做事滴水不漏，把他们的动作瞒的死死的，直到梁书记带着所谓的客户们下去考察的时候，他才突然把这事说出来，打了县里一众领导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让梁书记他们下不来台。”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梁书记他们知道算计不了青山大队了，又舍不得手里的订单，所以就才想成立县里第二家电线厂来接手。” 唐秋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陶老书记就代表着陶家坝出面与县里谈，双方一拍即合，准备一起在陶家坝建立电线厂？” 陶莹莹听着，却是摇了摇头。 “倒也不算是这样.......” “其实，早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我们陶家坝就有建立电线厂的打算，并且为了这事，还专门向田书记请教过。” “那个时候我们陶家坝和田书记的关系还算挺好的，我父亲也亲自跟田向南谈过，他也愿意帮我们采购一套国外的先进设备。” “当然，田书记也提出了条件，可能是因为被县里梁书记弄得烦了，所以田向南就想让我父亲帮他，以那批订单反悔的名义，想办法整走梁书记。” “其实那会儿，我们只是想建个厂子，多少能挣点钱，跟在青山大队后面喝点汤就行，哪怕每年给社员们发福利的时候能多发点，并没有想着搞多大规模，或者跟青山大队打擂台的意思。” “可是，后来.......” 陶莹莹说到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后来，你们为什么没有从田书记那里得渠道采购国外的先进设备呢？” 唐秋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了解的更清楚一点，便追问道。 陶英语闻言，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板车上的陶老书记。 “就在梁书记他们带着客户下乡，又被田书记给掀了面子回来的那天晚上，梁书记便主动找到了我爹，和他商量新开一家店现场的事。” “之所以把厂址选在我们陶家坝，就是因为梁书记有意把我们扶植起来，跟他们青山大队打擂台，压一压他们的劲头。” “正好，那几天我爹也一直在考虑建电线厂的事，眼下要是能有县里的扶持，那建造起来肯定是事半功倍。” “而且，真正打动我爹的一条，就是梁书记当时已经跟沈缆厂联系过了，并且人家给出的报价，只有田书记那边报价的1\/3左右。” “后来在经过商谈后，价格更是低到了1\/4，甚至，还包后续的技术帮助。” 说到最后，陶莹莹抬头看着唐秋，很坦然的问了一句。 “唐县长，同样是花300万的钱，一边，是可以建一座设备先进一些的小厂子，而另一边，则是能建起一座4倍规模大小，只是设备落后一些的大厂，就连用工名额都能增加几倍。” “这要是换成您，您会怎么选？” “我.......” 唐秋很想说，如果是换成她，她肯定会选技术设备先进一些的，从小慢慢做大，稳扎稳打的发展。 毕竟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摔跤。 可是面对此刻的陶莹莹，这种观点她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是都聊到这里了，她也总算是听明白了，青山大队，陶家坝，还有县里，这三方之间的恩怨纠葛。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那个梁红旗搞的鬼。 如果这个货不来捣乱，那青山大队就能正常接到那些外地订单，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搞外贸。 以后陶家坝要是有意建厂的话，青山大队说不定也会分一些做不完的小订单给他们，让他们跟着喝点汤。 原本有可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却纯纯被一颗搅屎棍给弄成了现在这样。 想明白了这些，唐秋的心里也有些生气。 只不过眼下都到了这个地步，再生气啥的也没有意义，梁红旗那边可以以后再算账，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盘活陶家坝的电线厂。 想到这儿，唐秋正了正神色，看着陶莹莹，用很公式化的语气道。 “陶莹莹同志，眼下你们陶家坝的这个局面，相信你也心中有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父亲和陶家坝卸任周书记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说现在想追究谁对谁错，只是想告诉你，陶家坝这边的管理人员，肯定是要动一动的。” 听到这话，陶莹莹的面色暗了暗，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见她这一副还算沉稳的模样，唐秋的眼底倒是流露出一抹赞赏。 “来之前呢，我也简单做了一些工作，了解了一些陶家坝公社的情况。” “我发现，陶莹莹同志你，不但是土生土长的陶家坝人，而且还是大学生，又是党员，还在陶家坝公社多次的工作任务中，主动带队解决各种困难，并且善于团结同志，善于领导大家。” 听到唐秋的这几句话，陶莹莹不由慢慢张大了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也逐渐浮现出了光彩，愣愣的看着对方。 同样可以说是在体制内混过的陶莹莹，哪里听不明白唐秋这番开头的话，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陶莹莹同志，我想代表县里，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在眼下陶家坝所处的这个困难时期，你愿不愿意挺身而出？接过盘活陶家坝的重担，带领你们全公社的社员们，走出眼下的这个困境.......？” 第718章 打劫老薛 “我......我愿意.......” 面对着唐秋这种谈话式的询问，陶莹只是犹豫了半秒，便果断给出了回复。 其实这段时间，不光是陶老书记跟周书记他们，就连陶莹莹他们这一批陶家坝的年轻人们，也在努力想着办法，试图拯救陶家坝的命运，让电线厂走出困境。 但可惜的是，他们人微言轻，即便是有一些想法与念头，也无法付诸于行动。 包括陶莹莹也是，自从周书记去找沈缆，她的父亲生病倒下之后，她也一直为陶家坝以后的路而担忧着。 甚至有的时候她都在想，如果换成她是公社书记，她会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做？ 而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突然，今天县里刚来的领导下来探望过他父亲之后，回去的路上，就有了跟她这么一番的谈话。 听见陶莹莹毫不犹豫的答应，唐秋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确实没有看错人，眼下陶家坝的这个烂摊子，恐怕就得需要一个年轻，有想法，又敢于实施的人，才能收拾得了。 想了想，唐秋又跟着道。 “今天回来的路上，我询问过李秘书的意见，他跟你的看法一样，都认为那位田书记可能会有办法。” “而且先前我和田书记聊起这个的时候，我也看得出，他好像是有一些想法的，只是可能有些什么方面的顾忌，所以才没有明说。” “我.......” 见陶莹莹想开口，唐秋却抬手示意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 “至于田书记是不是真的有顾忌，这点暂且不谈，不过他听说了你父亲的事之后，主动提出了下午会去医院看望。” “我的建议是，如果他下午真的去医院的话，你可以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尽量想办法打消他的顾虑。” “与陶家坝目前的局面相比，你们两家的那点小芥蒂，只能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孰轻孰重，你心里肯定拎得清。” “是，我.....明白了.......” 陶莹莹低声应了一声，可脸上明显没有什么信心。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陶莹莹一直沉默着，似乎是在想着主意。 看着前面都看到县城了，唐秋轻叹了口气。 “要不？就先这样？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我得先回去，处理一下县里的事情，毕竟你也知道，招待所那边，还有一摊子人呢.......” “啊？哦......” 陶盈盈闻言这才回过神，跟着唐秋来到了吉普车边，看着她上了车。 等到车门关上的时候，陶莹莹似乎这才想通了什么，暗自一咬牙，忽然趴在车窗上对着唐秋说了一句。 “唐县长，今晚，您能不能抽出一些时间？我想以给您接风的名义，邀请您和田书记一起吃顿饭.......” 唐秋闻言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是想让自己帮忙打个配合，创造出一个双方说话的机会。 毕竟，在饭桌上谈话，总比在医院那里谈要自在一些吧...... “行.......” 唐秋笑着看了她一眼，很干脆的答应了。 ---- 再说田向南这边，送走唐秋之后，想到那么一个性格强势，做事雷厉风行的陶老书记，眼下却只能躺在床上，让别人照顾着，他的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 回家换了身衣服，从大队部这边上了小吉普，他就准备直接去县医院看看。 不管怎么说，在电线厂这事之前，陶老书记以前对他们还是挺照顾的。 就哪怕是在电线厂这件事情上，那也只是双方的立场不同，各自选择的问题，又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就在他发动车子准备走的时候，田向南忽然心思一动，在路口一转弯，开着车去了卫生室这边。 他忽然想起他们这边还有一个中医大手子呢，既然碰到了这事了，哪能不请教一下。 把吉普车停在空地边，田向南跳下车，跨步就进了卫生室的院子。 “咦.......” 一进院，田向南就忍不住惊讶出声。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薛老头并没有坐在屋子里的窗边看书，而是在院子里，双手捧着一个笸箩，在整理这什么东西？ 田向南几步来到老人的身后，看着老头手中笸箩上那10多个绿豆大小的黑点，好奇道。 “老薛同志，你这弄的啥？搁这炼丹呢？” 老头闻言连头也没回，只是小心的抖动着手中的笸箩，似乎是想把上面的那些小黑丸子给翻个面，嘴上却一副不耐烦的道。 “练个屁的丹，这还不是殷老头，这几天盖房子盖的高兴，天天晚上来找我喝酒。” “我这被喝的有些撑不住了，就找了几种药，简单弄了个解酒护肝丸。” “解酒护肝丸？好东西呀......” 田向南闻言眼前一亮，伸手就往笸箩上抓去。 这段时间因为老林在的关系，他也是一天两顿的喝，再加上屯子里最近也没啥大事，平日里大林三宝林二海他们也没少带着酒去他们家蹭热闹。 这大半个月以来，田向南自己的酒也没断过，今儿早起来还有些头疼呢。 这不是来巧了吗...... 薛老头也没想到田向南会突然袭击，不过老头反应也快，右手轻轻一抖，那些药丸子便滑到了笸箩的另一边，让田向南就抓到了一两个。 随后，老头直接就把笸箩揣进了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田向南。 “你小子干啥？上手抢啊？” “嘿嘿.......” 田向南先把那两颗丸子塞进了口袋里，这才笑嘻嘻的道。 “老薛同志，你这也太抠搜了，见者有份啊。” “我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要这玩意干啥？咋的？你虚呀？” 见田向南把丸子都揣进了裤兜里，老薛同志顿时一脸嫌弃的损道。 “啥叫虚啊？就你这还老中医呢，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田向南被老头一个虚字损的差点炸了毛。 “我这不是最近酒场多嘛，也想调理一下。” “呵.......” 老头翻了个白眼，把笸箩护在怀里，转身往屋里走，还不忘跟田向南叮嘱了一句。 “这玩意是酒后吃的，主护肝，解酒效果一般.......” “得，谢您老的药了.......” 田向南笑着应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冲着老头的背影问道。 “对了，老薛同志，我想顺道问一下，要是有人中风了，该咋治呀？” 薛老头这会儿已经进到了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依旧带着不耐烦。 “我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都中风了，还不老实躺着，还治个屁呀，躺一天是一天呗.......” 顿了顿，屋里又传来一句话，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嘲讽。 “真要治的话，也不是不行，把人往手术室里一推，要么就开颅，要么就开席呗.......” 第719章 求助电业局 “开个屁的颅，还是开席更稳当一些吧......” 听到老薛同志的回答，田向南撇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其实老薛的话语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其意思就是中风了以后，也就只能躺一天是一天了，其他的就别想了。 想想也是，哪怕到了几十年后，这种病依旧也没说有个好的治法，更别说是现在了。 摇了摇头，田向南转身出了卫生室，上了吉普车，直奔县里而去。 可等他风风火火来到县里的时候，抬手一看时间，田向南又犹豫了。 这都11:30了，眼瞅着到饭点了，这会儿过去看望病人，多少有点不合适。 要是放在往日里，小病小痛的倒也没什么，去医院看望一下，大伙中午一起吃顿饭，嘻嘻哈哈也就完了。 可眼下陶老书记这个样子，他们家人把人送到县医院还不知道安顿好了没有，自己要是这会儿过去，添不添乱不说，最起码给人心里添负担。 这么一想着，田向南还是决定，等下午那边应该安顿好了再过去。 可既然到了县里，那不如顺道去办点事，也正好验证一下他先前心里的一些想法。 于是田向南调转车头，直接去了县电业局那边。 到了这边，让人传话找到了李艳李副科长，对方得知田向南来了之后，主动就迎了出来，而且表现得非常热情。 见面之后，李艳二话没说，直接拉着田向南去了她们单位的食堂，还要了一个小单间，又让人喊来了田向南熟悉的杨科长作陪。 田向南一开始也被电业局两位科长的热情弄得有些诧异，不过后来在李艳开口之后，他这才明白过来因为什么。 说白了，还不是新规的事给闹的。 电业部跟工业部的新规，首先受到影响的，那必然是电业部下属的电业单位。 就像他们县电业局这边。 公家单位电力建设有了标准要求，那他们这里的原材料肯定也要跟着调整。 就像是青山大队以前跟电业局这边签订的合作协议当中，除了需求中那些用来提高福利家用线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是专门用来铺设线路的大规格电线的。 可是眼下新规一出，那些大规格的“一根棍”电线都不能用了。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给那些公家单位工厂铺设线路的时候不能用了，给家庭铺设倒是勉强能用。 可是眼下这个时期，他们电业局铺设的基本上都是主要干线，其中就覆盖工业和家用两种，哪有单独的铺设家用干线？ 因此，他们电业局这边肯定是想跟青山大队那边调整一下采购需求的。 要是按照双方当初的约定，哪怕田向南给他们生产出一批不符合线下标准的电线交货，哪怕电业局拿着这批没法用的电线，回去放仓库吃灰，那谁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当初是约定好的。 只不过，本着双方友好合作的基础，田向南肯定不会这么做，更何况，今天他来电业局这边也是有事相求。 于是，在氛围热闹的酒桌上，酒过三巡之后，在两位科长期待的注视下，田向南笑着道。 “调整产品规格吧，倒也不算多么大的事，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事情，想请两位科长帮忙。” 说着，田向南就很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听到他想让帮忙的事，李艳和杨科长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李艳才看着田向南，满是不解的道。 “田书记，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田向南闻言却是笑了笑。 “我们就是开电线厂的，自然也就想了解一下相关行业的发展与各方面的进度.......” “怎么？这东西难道还是保密序列吗？” 说到最后，他还故作开玩笑般的反问了一句。 “额......” 李艳闻言一时语塞，面色也有些为难。 “保密倒不至于，只不过，以我们县里的级别，肯定是弄不到的，这个事，我们得向上级申请一下.......” “当然可以.......” 田向南接下来的回答，却让李艳与杨科长二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如果你们能帮我这个忙，那我这边也可以保证，以后，供应给你们更多的小规格家用线。” “真的......？” 李艳忍不住惊喜道。 见田向南点头，她就看向了旁边的杨科长。 “杨科长，你在这边陪一下田书记，我这就去跟领导汇报。” 说着，也不待两人反应，她就直接起身出了小包厢。 田向南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是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好在李艳也没有让他失望，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这边几乎已经结束了饭局，就只是点着烟在那里闲聊着，李艳就急匆匆回来了。 “田书记，这就是你需要的资料，是先前经过我请示了领导之后，上级通过口述语简单介绍，然后被我记在了这里。” 说着，她伸手递给田向南一本崭新的工作簿，似乎因为来得急，气息都有些不稳。 “辛苦李主任了.......” 田向南先是起身给对方倒了一杯水，随后，才接过了那本工作簿，简单翻看了一下。 “这是咱们省的......？” 李艳点了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虽然只是草案，但应该不会有太大偏差。”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翻看着工作簿里面记录的时间日期以及各个地点，甚至包括预计工期都有，田向南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咳咳.......” 李燕这会儿倒是已经平复了呼吸，闻言轻声道。 “田书记，我们上级特意交代过，这些信息你了解就好，但尽量不要外传。” “毕竟，这些属于我们内部计划，要是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 李艳这会儿的心情也有些忐忑，毕竟今天这个事情，严格说起来还是稍微有一点出格的。 刚才她也是不知道废了多少口水，才勉强说服了领导，一旦要是传出去，他们电业局这边倒不怕，但可能会给青山大队那边惹来麻烦。 眼下两方还处于合作的蜜月期，她可不想青山大队那边出事。 田向南闻言也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合上手中的工作簿，闭眼回忆了下，确定把里面的那些日期地点都记得差不多之后，这才笑着把工作簿还给了李艳。 “李主任放心，我知道轻重，保证不会传出去.......！” 第720章 陶书记? 从电业局出来，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 田向南点了根烟，在吉普车上坐了一会儿，把脑中的思绪都整理了一下，等到一根烟抽完，他心中原本的想法脉络也已经逐渐清晰。 随后，他便开着车直接来到了县医院。 这边他还算熟悉，来到后面住院区找了位护士同志问了一下，田向南便直接上了2楼。 县医院对陶老书记还是挺照顾的，在2楼最东头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虽然小了点，但最起码还算清静。 田向南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赶上陶老书记醒着，而病房里除了老书记之外，只有一个陶莹莹坐在病床边，正跟他爹小声说着话。 察觉到病房门口光线一暗，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见到是田向南，陶莹莹连忙站了起来。 “田书记......” “陶莹莹同志，老书记的身体还好吧？” 田向南点点头，礼貌的问了一句，顺手把自己从路上买的麦乳精和饼干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呃，呃.......” 还不等陶莹莹回话，病床上的陶老书记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但可能由于病情严重和太过激动的原因，老头尽管努力张大了嘴，却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音调。 “老书记，你先别激动.......” 田向南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来到了病床边，伸手抓住了老头的胳膊，低声安慰道。 “您得保重好身体，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为陶家坝，为县里的民众们谋福利。” 听到他的话，老头却是竭力扭头看着他，口水从张大的嘴巴里流了出来，一双眼眶中也慢慢浮现出了浑浊的泪水。 “呃......田.......” 见到老书记此时的模样，田向南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从病床前头拿过一张毛巾，替老书记擦了擦嘴。 “老书记，不要着急，啥事都想开点，没有啥是咱迈不过去的坎.......” “呵......呵呵.......！” 老书记似乎是听懂了田向南的话，咧着嘴，略显歪斜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惨笑，泪水也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田，唔......唔错.......错.......” 嘴里只勉强吐出了两个字之后，老头却是忽然身子一挺，一下子就没动静了。 田向南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在了老头的肩膀处。 “老书记，老书记.......” “爹，爹.......？” 旁边的陶莹莹见状也急了，叫了两声见老头依旧没有反应之后，连忙就跑了出去。 “医生......医生.......！” 随着陶莹莹的呼唤，几分钟之后，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匆的走了上来。 为首的一名医生简单做了一番检查之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对着身后几名医护人员招呼道。 “快，赶紧送抢救室，快通知那边做好准备.......” “是.......” 几名医护答应了一声，推着老书记的病床就出了房门，往滑梯那边而去。 给老书记做检查的那名医生在出门前，还看了看田向南，随后略显责怪的对陶莹莹道。 “先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陶老书记这是发病初期，病情还未稳定，正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受到一点刺激，你们这......唉！” 说着，医生就快步走了。 听到医生若有所指的话，田向南也不由有些尴尬我看着陶莹莹。 “陶莹莹同志，这个......我......！” 陶莹莹闻言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田书记，这也不能怪你.......主要还是......” 可说着说着，她似乎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快步追着医生就出了门。 出了这样的事，田向南自然不好就这么离开，于是便也跟在了陶莹莹的后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可惜这里是医院，他啥忙也帮不上，只能跟陶莹莹一起等候在抢救室外面。 谁知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四五个小时，期间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陶莹莹问了几次，医生都没有给出准确回复。 一直等到外面天色渐暗，眼瞅着天都要黑了，先前那名医生才从里面出来，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对着陶莹莹道。 “行了，没事了，老书记的身体算是又稳定了下来，接下来你们照顾的时候得细心点，不能再说一些刺激的话，或者是一些人和事来刺激。” 说着，这医生还瞟了一眼旁边的田向南，其用意不言而喻。 田向南对此也很是无奈。 说实在的，田向南今天来医院，一是想看望一下陶老书记，二呢，就是想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们陶家坝出出主意，算是想拉他们一把。 可结果呢，他人刚来到这里，话还没说两句呢，反而是让老书记又受了刺激，足足抢救了几个小时。 你说这事弄的....... “田书记，真不好意思了，耽搁你这么长的时间.......” 知道她爹的情况稳定下来，陶莹莹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 先前老书记在里面抢救，两人也确实没有心思说话，到了这会儿才总算是有了开头。 田向南闻言苦笑了一声。 “这也是怪我，我应该等老书记稳定一些，再来看望的.......” 陶莹莹闻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哪能怪你呢，我爹他这只是......心里装着事而已。” 说了一句之后，陶莹莹犹豫了一下，又跟着问了一句道。 “田书记不着急回去吧？” “额.......” 田向南被她问的一愣，其实就在刚才，他就准备提出告辞的。 毕竟眼下都这情况了，他留在这里也没啥意义了。 却听陶莹莹又接着道。 “刚好今天唐县长也来看过我爹了，等会儿我请你俩吃个饭，也就当是为刚上任的唐县长接个风。” “哦，那......行吧！” 他原本是没心思吃饭的，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了，还带上了新来的那个唐县长，那他再拒绝的话，就有些不合适了，便顺势答应下来。 “那医院这边......？” “我跟我大哥说好了，等会儿他就应该过来了，晚上留他在这里看着.......” 就这样，两人又在医院等了一会儿，等陶莹他大哥来到之后，陶莹莹简单跟他哥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带着田向南出了医院。 两人上了吉普车，也没去饭店，在陶莹莹的建议下，直接来到了第一招待所这边。 令田向南意外的是，他们俩刚下车，就看到了似乎早就等在门口的那位李秘书。 “诶哟，田书记，陶书记，你们来了.......” 见到两人，李秘书顿时就笑着迎了上来，嘴里说出的称呼，让田向南的脚步都不由慢了半拍。 稍微愣神之后，田向南满是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陶莹莹。 “陶......书记......？” 第721章 古怪的接风宴 “陶书记......？” 田向南看着陶莹莹的目光满是古怪，甚至心底深处还莫名有那么一丝酸溜溜的。 从李秘书对陶莹莹的称呼中，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应该是陶莹莹已经或者即将被委任成了陶家坝的公社书记。 想想也是，陶家坝电线厂办成如今这副境地，那肯定是要追责的。 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应该就是陶老书记跟陶家坝的原公社周书记。 所以，眼下陶家坝换一个新的公社书记也在情理之中。 但不管是暂时代理的，还是正式任命，陶莹莹这一步跨的也太快了。 真要论起级别来，现在她可比田向南还要高出半级的，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公社书记。 “啧啧.......” 田向南嘴里发出一声满是酸味的声调，听着旁边陶莹莹都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田书记应该也猜到了。” 老李见状笑着道。 “咱们唐县长已经决定任命陶莹莹同志为陶家坝的公社书记，正式的任命文件，估计这两天就会下达。” 说到最后，他还低声解释般的多说了一句。 “毕竟眼下陶家坝的情况，也没有比陶莹莹同志更适合的人选了。” 听到老李的话，田向南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以陶家坝现在的状况，没有比陶莹莹这个根正苗红的陶家坝人更适合的了，也没有比她的资历更好的人了。 要知道，人陶莹莹可是正儿八经的工农兵大学生。 这年月能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出来，那可是一张比黄金还要璀璨的履历。 虽然论学识，论专业，她可能比不上现在重新开放的高考大学生，但要论其履历鲜亮程度，能甩现在的大学生八条街。 想到这儿，田向南也没再多寻思了，冲着陶莹莹笑了笑，便跟着走进了招待所。 再一次来到第一招待所，一进门，田向南就发现，招待所里似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他的目光四下扫去，发现除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之外，一个外人都看不到了。 看到他眼神中的讶色，旁边的老李同志也有些自得的笑了笑，又低声解释了一句。 “中午的时候，咱们唐县长跟那些外地客户代表一起吃了个饭，下午又跟他们开了个会。” “眼下，所有的客户代表都已经回去了.......” “哦......？” 听到老李的话，田向南心中惊异的同时，也不由对那位新来的唐县长多了一丝敬佩。 不管人家怎么干的，但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解决了这些客户代表的问题，那也足以证明唐秋的手段和魄力了。 招待所这边似乎也早有准备，李主任把他们俩带到了餐厅的一个小包厢，见到了在里面等待的唐秋。 这一幕，搞得田向南一时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谁请吃饭了？ 当然，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几人随意招呼了几句，便各自落座，直接开了席。 期间，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李秘书主动找出各种话题，使得场面不会冷场，唐秋和陶莹莹也是偶尔选一个话题和田向南讨论一会儿，然后就是吃饭，各自敬酒。 田向南原本以为，陶莹莹说请自己吃饭，主要还是想请教陶家坝电线厂的问题呢。 可整个晚宴下来，他才发现对方并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甚至还有一些刻意回避。 眼见这样，那他也没办法，毕竟，他总不可能主动上赶着去给人家出主意吧？那也太掉价了？ 既然如此，那就放开了手脚吃喝呗，在陶莹莹和老李同志不时的敬酒下，田向南吃的不算饱，酒喝的倒是不少。 往常他也差不多就一斤的量，不过今天想着刚从薛老头那打劫的醒酒丹，所以他就稍微放开了一些，多喝了几杯。 田向南不知道的是，不光是他心存疑惑，就连今天被特意邀请过来的唐秋，这会儿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她以为，陶莹莹是借她的名义好找机会跟田向南坐在一起商谈呢。 可此刻都坐在了酒桌上，酒菜都过了大半，就连对面的田向南这会儿喝的明显都有些上头了，可陶莹莹却依旧没有要开口向对方求教的意思。 期间她也用眼神询问过陶莹莹，可对方却没有给出回应。 这就让这位唐县长的心里也跟着纳闷起来。 一直等到晚宴结束，田向南就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他感觉薛老头弄出来的好像是假药....... 晚饭半途的时候，他就把那两颗醒酒丸给吃了，因此还多喝了几杯。 可此刻察觉自身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感觉都有些天摇地晃的，别说开车回去了，恐怕想站直溜都费劲。 强撑着仅存的几分清醒，笑着送走了唐县长和李秘书。 又抽根烟缓了好一会儿，田向南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感觉双腿都有些打晃。 “田书记，你小心点儿.......” 就在这时，似乎察觉不对的陶莹莹过来扶了他一把，还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田书记，看你这样子，今天是回不去了，我去帮你开个房间，你好好休息吧。” 田向南闻言苦笑了一声，并没有拒绝对方的搀扶，慢慢的朝着门外挪去。 “行吧，那多谢陶书记了，我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去.......” 随后，在陶莹莹的搀扶下，两人来到了招待所大厅，陶莹莹朝着一名值班的女同志说了一声。 “玲玲，先拿个钥匙，帮我把田书记送去休息一下.......” “欸......” 值班的那位女同志明显跟陶莹莹是相熟的，闻言翻开登记簿查了一下，然后拿过钥匙，过来帮着她扶着田向南。 “就送去107吧，楼下也方便点.......” 田向南这会儿有些酒意上涌，似乎都已经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了，迷迷糊糊的被扶进房间，身子一挨床，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他直接在床上睡着了，张玲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然后拉过床头的被子给田向南盖上，这才跟着陶莹莹一起退出了房间。 等回到大厅的时候，她又做好了登记，这才看向陶莹莹道。 “莹莹，你呢？我看你也喝了不少吧？都这么晚了，你也别回去了吧，我也帮你登记一下？” 陶莹莹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点了点头。 “那......也行吧......！！” 第722章 居然不是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田向南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 睡梦中，自己的身边似乎躺着个人，而且，两人似乎还是处于一种香燕的场景中。 对于这种事情，两世为人的田向南自然不陌生，手和身体都很自然的做出了反应。 可随着他的活动之后，似乎是因为幅度稍大了些，他耳边似乎隐约听到了几声轻微的痛哼声。 被这声音一打扰，田向南的动作就的放轻了些。 再加上酒意上头，他脑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中间似乎还换过好几次身位，一直到田向南迷糊的再次睡过去，脑中还莫名残存着一个念头。 这哪来的雏？动作也太生涩了些，拍她一巴掌都不知道啥意思...... --- 当田向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纯粹是被渴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伸手往床头上抓去，刚好碰到了水杯，便强撑着坐起身子，端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水，意识这才清醒了几分。 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窗帘缝里透出来的强光，目光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他总算隐约想起自己现在在哪了。 “这酒，还是不能喝太多呀.......” “还有，薛老头那什么解酒丸，也没啥用啊.......” 心中嘀咕着，田向南把水杯放回了桌子上。 可是就这么一个半转身的动作，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伸手掀开身上的薄被，刚准备翻身下床，整个人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我草......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以及身旁床单上那一小块很明显的暗红色血迹，田向南的脑子仿佛就像突然挨了一锤子，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咋回事......？” 田向南心头猛跳几下，随后强行镇定心神，脑中也开始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昨天自己陶莹莹邀请，给新来的唐县长接风，晚上还有李秘书4个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期间也喝了不少酒。 后来....... 酒后的记忆是很模糊的，田向南皱眉努力回忆着。 后来，唐县长好像先走了，自己则是临时住在了招待所里。 还有昨晚做的那个梦....... 现在看来，那恐怕不是梦，是真的....... 可对方是谁？ 唐县长？ 不不不，唐县长走的早，那会儿应该已经离开了。 那就只有....... 想到最后，田向南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这个人......咋能这样呢？ 对于陶莹莹为什么这么做，田向南只是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可正因为猜到了，他的心里却仍有一丝莫名的不爽。 她把他田向南当什么人了？ 难道在她的心里，真就以为不付出点什么，田向南就不会再帮他们陶家坝了吗？ 还是说，这是她自认为的一种比较合适的道歉方式？ 又或者，对方是想以此来威胁他......？ 说实话，田向南这会儿的脑子确实有点乱。 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可能是由于连醉酒带运动的原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眼下都已经上午9点多了。 “唉.......” 无奈的叹了口气，田向南翻身下床，找到地下床头散落的衣服，来到洗漱间接了盆凉水，简单把自己身上擦洗了一遍，随后穿好了衣服。 回到床边，看着床单上凌乱过的痕迹，田向南想了想，直接把床单抽了下来，随后放到洗漱的铁盆里。 原本是想洗一洗的，不过这会儿田向南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也没那个心情收拾了，直接点燃了一根火柴丢在了上面。 随着淡淡的黑烟升起，床单很快就着了起来。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站在旁边看着烧了一会儿，眼看着床单都已经烧掉了大半，这才又接了一盆水把火扑灭，随后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田书记起来了？要不要给你弄点早饭？” 他刚来到大厅这边，招待台后面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面善的女同志，就笑着对他问了一句。 “额......你是......？” 见对方主动跟他打招呼，还好像认识他的模样，田向南不由有些惊讶。 “呵呵，我叫张玲，在这里上班，田书记昨天晚上就是我招待的。” 张玲笑的似乎有些意味深长，说到最后，她还莫名的又加了一句。 “对了，我家以前也是陶家坝的，跟莹莹是同学，也是好朋友.......” “哦，呵呵.......” 田向南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啥，饭就不用了，我还有事，得先回去.......” “对了，我早上起床抽烟的时候，不小心把你们的床单点着了，你算算多少钱，我就按价赔偿吧。” “额.......” 张玲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偷笑，点了点头道。 “那就赔5块钱吧，田书记是先挂账，还是？” “给现吧.......” 对面这女人的表情显得有些丰富，看的田向南心中莫名尴尬，也不想多说啥，利索的从口袋掏出5块钱递给了对方。 “好的.......” 张玲接过钱，低头做了登记，随后又对着田向南道。 “对了，田书记，唐县长早上走的时候说过，说是等你起来，要是有空的话就去一下县大院，她有事情找你。” 田向南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说着，他就直接走出了招待所，上了自己的吉普车。 而招待所这边，等到田向南离去，张玲使劲伸了个懒腰，随后对着身旁另一个女同志说道。 “行了，这边交给你了，我收拾一下，先下班了。” 等对方点头，张玲拎起自己的小包，又拿过了一串钥匙，直接来到了田向南昨晚休息过的房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里四下看了看，她就轻易的看到了洗漱间里面搪瓷盆里的情况。 看着盆子里被烧掉大半的洁白床单，她明显有些心疼的扯了扯嘴角，嘴里嘀咕了一声。 “真是浪费.......” 可说归说，她还是撸起袖子上前，把盆里的烂床单拎起，拧干了水之后，装到了自己的小包里。 随后，张玲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顺便把床上都仔细收拾了一下，这才退出了房间。 又回到员工室换好了衣服，把钥匙还到了招待台，打了声招呼，张玲便离开了招待所。 第723章 后手与召见 开车去县大院的路上，田向南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昨天晚上到底是谁？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说，大概率的应该是陶莹莹。 可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她为啥要这么干？ 是想着法子算计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且这事是她自己要干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人参与其中？ 比如，那位新来的唐县长？ 还有，县里那边唐县长让自己过去，会不会是这件事情算计的后续？ 这么想着，田向南就逐渐放慢了车速，开始思考对策。 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再考虑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意义，得想出一个应对的方法。 如果这是真的是一个局，事情的发展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往最坏的结果进行着，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眼下这个时期，出现了这种敏感的事情，田向南肯定要多想一点，也要多做一些准备。 要不然，真的一脚迈错了，他的下场说不定比前世还要惨。 就这么想着，田向南开着吉普车慢慢的停在了路边的一家供销社前。 下了车，田向南去供销社里买了一个信封，几张纸和一支铅笔。 回到吉普车上，他趴在后座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然后装进信封里封好，打着火，吉普车掉头，直接往城北而去。 来到记忆中的那个小巷，田向南下车走进巷子里，在一个小院前停下，伸手拍了拍房门。 “咚咚咚......” “谁呀......？” 拍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道有些迷糊的声音，随后脚步声响由远而近，吱呀一声，拉开了半扇院门。 看到门口的田向南，雷三儿的眼睛忽然瞪大，语气满是惊讶。 “田，田书记......？” “你小子昨晚偷人去了？能到现在还没起？” 看着雷三披着衣服，明显从被窝刚爬起来的模样，田向南不由笑着调侃了一句，又探头往小院里瞅了一眼。 “嘿嘿，没，就昨晚跟几个兄弟喝酒喝多了......” 雷三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连忙道。 “来，田书记，里面请，里面请......” “今儿个刮的什么风？咋把您吹到我家门口来了.......？” “我就不进去了.......” 田向南笑着给雷三递了根烟，顺手也把信封递给了他。 “我今天得去办点事，这东西你先帮我收着，下午我再过来拿.......” 见雷三面色惊讶，田向南跟着又补了一句。 “要是晚上我有事过不来的话，明早你就帮我跑一趟，把这信送回青山大队，给大队长赵大虎，或者老叔都行。” “额.......” 听到田向南的话，雷三先是一愣，随后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一个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他哪听不出田向南这话里的含义。 “田书记.......” 雷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田向南的神情，随即却是咬牙道。 “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我在县里，还是能喊到一些人的......” “不用，就是这玩意儿不方便带身上。” 田向南闻言笑了，又伸手在雷三的肩膀上拍了拍。 “放心吧，就是小事.......” 说着，他便摆了摆手，转头走了。 “诶......？” 雷三见状，直接把信揣进了怀里，默默的跟着田向南出了小巷，眼看他开着吉普车远去，他这才停下脚步。 站那皱眉想了想，雷三儿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家的小院，插上门，还顺手放了两根顶门栓。 ---- 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田向南开着吉普车直奔县大院。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车到了门口并没有受到守门战士的阻拦，对方很快的就放行了。 跳下车，进到楼里，找人随便问了一下，他便直奔3楼的办公室。 这位唐秋唐县长也不是个忌讳的，用的居然是以前田庆国的那间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田书记，你来了.......” 令田向南有些意外的是，给他开门的，居然是老李同志。 看样子，梁红旗的这位秘书，明显是已经改弦易帜了呀。 “快请进.......” 老李一脸堆笑的把田向南请了进来，还不忘对办公桌后的唐秋汇报了一声。 “县长，田书记来了。” “嗯......” 田向南一进屋，令他惊讶的是，不光是唐秋与李秘书在，就连先前他想了一路的那个人，竟然也在这里。 这会儿见到陶莹莹了，田向南的心跳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唐县长，陶书记......” 可令他更惊讶的是，陶莹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把看向了唐县长那边。 两人先前似乎在谈着什么...... “田书记先坐，正好，我们刚刚还说起你了呢......” “哦......” 田向南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坐了下来，脑中思绪飞转。 不应该呀...... 如果昨晚真的是陶莹莹的话，那她这会儿咋没一点反应？ 可，昨晚要真不是陶莹莹的话，那才真是坏菜了呢.......！ “田书记？” 就在这时，他发现屋里的三个人都在看着他，也听到了唐秋的声音。 “哦......” 田向南连忙收敛心神。 “唐县长有什么指示的......” “呵呵，田书记不用客气，咱们这就是闲聊......” 唐秋闻言笑了笑，随后神色也严肃起来。 “我这次专门请田书记过来，其实就是还想问问，就眼下陶家坝的情况，田书记有没有什么看法？” “毕竟相比于我们几个，田书记在电线行业的见识终归多一些，经验也多一些。” “不说是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哪怕只是一个想法，或者是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只要是有希望，能对陶家坝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善的，都可以畅所欲言......” “哦，这个啊.......” 田向南没想到唐秋大清早留话请自己过来，为的还是陶家坝的事。 或许，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巧合，并不是人为的算计，事情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想到这儿，他又不由用眼角瞥了旁边陶莹莹一眼，这才发现对方也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而且，田向南还敏锐的发现，今天陶莹莹的脸色似乎莫名带着几分苍白，显得有几分虚弱。 咦.......？ 可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却又连忙收敛了心神，故作沉吟了一番，这才缓缓点头道。 “其实，在昨天唐县长跟我说过这个事之后，我便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经过一天的思考，面对陶家坝此时的境况，我也确实是有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田向南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喜色。 “真的......？” 陶莹莹已经忍不住追问出声，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嗓音中莫名带着几分沙哑。 第724章 新的想法 “是的.......” 田向南回答的时候，同时也看向陶莹莹。 两人的目光稍一对视，田向南便发现陶莹莹的目光就不自然的偏移开，面颊也有些泛红。 见她这模样，田向南眼眉微挑，心中先前的猜测又确认了一些。 “田书记尽管说说你的想法.......” 坐着的唐秋也是跟着说了一句。 更搞笑的是老李同志，这会儿他已经自觉的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到了田向南的面前。 “咳咳........” 在三人的注视下，田向南轻咳了一声，先是看向了唐秋这位新县长。 “唐县长，我提出拯救陶家坝电线厂的前提，首先的一条就是，县里得把陶家坝的股份都还回去，让电线厂成为陶家坝公社一家的企业，让他们自己来进行管理和发展......” “额.......” 听到田向南首先就提起了这个，唐秋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不过沉默了一会之后，她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道。 “接着说下去......” 就听田向南又接着说道。 “我之所以先提起这个，主要还是因为，我出的这个主意操作起来比较麻烦，因此，为了防止你们两家在操作的过程中出现矛盾，比如有利益的时候相互争抢，出了事情又相互推诿，等等。” “换句话来说，就是把丑话都说在前头。” 唐秋闻言，朝着田向南做了一个手掌下压的姿势。 “田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见唐秋虽然在催促他，但其神情还算平静，田向南心中也就有了底，点了点头道。 “其实，眼下陶家坝工厂虽然停了工，但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田向南一句话说出来，惹得另外三人都同时瞪眼看着他。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风凉话吗？ 眼看陶家坝电线厂都开不了工了，马上银行的贷款都还不上了，你竟然在这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他们三个此刻的神情，田向南不由好笑的摊了摊手。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虽然表面上看，陶家坝是陷入了困境，但说到底，你们两家花的钱又不是扔水里了，那不是有四套设备在那里嘛？” “毕竟沈缆那边虽然像是坑了你们，但设备的价格给你们压的很低，这也是事实。” “其实在我看来，哪怕你们这设备就放在那里吃灰，甚至放个三五年之后，找个愿意接手的卖出去，依旧能卖出现在这个价格，甚至说不定还能卖得更高一点。” “你......你说真的......？” 听到他的话，旁边陶莹莹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反而唐秋这边，在听到田向南的观点之后，却是皱紧了眉头，随后摇了摇头。 “银行那边，是不可能拖这么久的.......” “而且，陶家坝电线厂也必须复工生产.......” 说着，唐秋抬头看向了田向南，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田书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田向南闻言默默点头。 “我知道.......” “因为，陶家坝电线厂是县里牵头成立的，不管咱们县里有没有股份在里面，但，这个由政府牵头的厂子必须得动起来，不能刚开起来就哑火了.......” “没错.......” 唐秋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点头道。 “我相信你说的，等过几年形势要是好一些，这些设备还能原价卖出去.......” “但是现在不行，先前电线厂成立的时候，梁书记为了宣传，早就把事情宣扬了出去，甚至还在市里报道过。” “所以，现在就算是为了保住县里和上级的面子，陶家坝的这个电线厂都得运行下去，哪怕是亏钱生产......” 唐秋的话语说的非常直白，甚至直白的令其他三人都有些意外。 “而且，如果我这一次我过来不能让电线厂运行起来，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人过来接替我......” “直到这件事情被人们逐渐所淡忘.......” “行，那就说回正题.......” 见唐秋把上任的遮羞布都掀开了，田向南也不再废话了，伸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 “说起来，陶家坝电线厂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那就是销售问题。” “因为新规的问题，以后他们电线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就只能走民用路线，可怎么卖到各家各户里，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先前县里这边想和供销社合作，利用他们的销售渠道来卖产品，其实这个方式我还是很赞成的。” “只不过，现在看来，供销社那边的抽成实在太厉害，基本上算是拿走了大半的利润，因此，这条路现在是走不通的。” “那既然如此.......” 田向南说到这里语气一转，连声调都加重了几分。 “你们县里，为什么不能自己开辟出一条销售渠道出来......？” 他的这一句话说出，三人俱都是神情一震。 陶莹莹看了田向南一眼，眨了眨眼，随后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唐秋则是双眼睁大，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随着思索，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就连老李同志似乎都听明白了几分，低声呢喃着，似乎是在自语，也像是在说给其他几个人听。 “对呀，生产出来的电线可以由咱们自己来卖，就像是百货大楼那边预留的电线销售点一样。” “不光是在咱们县，还可以到市里，还有，到相邻的其他县，甚至是稍远一点的......” 可说到最后，老李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可这种方法，跟先前梁书记想要入股你们电线厂的方式不是一样吗？” “由你们负责来生产，县里这边来负责销售。” “嗤.......” 田向南闻言，却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你们先前那也叫销售？” “把找上门来的客户一截胡，拉拢起来，然后坐在家里就想分我们青山大队的钱？还舔个驴脸说是以销售入股.....？” “原来.....呵呵，田书记都知道啊......” 听到田向南的吐槽，老李一脸的尴尬，可随即又提出质疑道。 “但是你现在说的这个方式，不是跟那个差不多吗？” “由陶家坝来生产电线，县里这边帮忙销售，这不还是两方合作吗？” “可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又要说，让县里把股份退出来？” 听到老李的质疑，田向南却是古怪的笑了笑。 “是，你说的流程也不算错，我想出的法子也是由陶家坝生产，县里负责销售。” “但这中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两者之间并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买卖关系。” “买卖......？” “对.......” “陶家坝，把生产出来的电线，然后......卖给县里......！！！” 第725章 渠道的建立方式 “卖......给县里？” 听到田向南的话，另外三人一时都惊呆了。 老李更是一脸难以理解的道。 “田书记，你这.......” “我要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以后县里跟陶家坝就属于交易关系，由县里来采购陶家坝生产出来的电线，再进行销售，对吗？” 见田向南点头之后，老李不由面带苦笑的道。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田书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双方原本以合股的形式来经营，陶家坝生产县里负责销售，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非得以买卖的方式合作？” 这会儿不光是老李想不通，就连唐秋和陶莹莹也是一脸的疑问。 “我先前说过了........” 田向南却是一摊手道。 “之所以采用这种合作方式，就是为了将你们两家的利益先彻底分开。” “至于原因嘛，你听我接下来把这个销售模式说清楚，想必你就会理解了。” “那......田书记接着说.......” 老李闻言也不说话了，也想听听田向南打算怎么把这些电线销售出去。 “随着这几年咱们东三省电力的发展，其实咱们的发电量是有富余的，因此，在接下来几年的时间中，咱们这一片肯定会大力建设电力的实用普及工程。” “也由此，你们可以以县里的名义，在省里其他各个市县，都成立一个电线的销售点，专门用来售卖陶家坝生产的家用型电线。” “甚至是不光咱们省，就连隔壁省，包括辽省下辖的各个市县，都可以选择一些发展势头比较好的地方开设销售点。” “咚咚.......” 就在这时，唐秋却主动敲了几下桌子，打断了田向南的话。 “田书记，你的意思是是，以我们县里的名义，在三省各个县市都开一家电线销售点？” 说到最后的时候，唐秋的语调似乎都带着几分啼笑皆非。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三省一起有多少个县市？你这个想法实施起来，又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就凭咱们一个县政府，能做到这一切。” “为什么做不到呢？” 田向南的一个反问，直接让唐秋的表情都僵硬了一瞬。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 “咱东北三省，目前有30多个市，100多个县.......” “刨去一些地处偏远，和一些经济发展形势不太好，短期内可能不会进行电力改造的地方，我的预估中，除去每个市都必开一家之外，下面最多也只有60个县城里需要开设一个销售点。” “所以总共加起来，县里需要成立的销售点不到100家。” “咱就按100家来算，市销售点可以开的大一些，就开在百货商场附近，可以先租房子，然后设立4个销售人员。” “而县一级的销售点可以小一点，同样开在百货商场或县供销社附近，只需要两个销售人员轮班就行。” “如此算下来，就按前期几个月的房租和人工投入，市一级的销售点预计投入在3000元左右，而县一级的，前期投入只有1500左右。” “所以，总共算下来30多个市销售点，70个县销售点，加在一起，先期只需要投入20万左右，还可以给县里创造出200多个用工岗位。” “再加上县里可以成立一个运输队，不需要多，10辆卡车，就足以覆盖三省的电线产品运输线。” “加在一起，成立这么一条电线销售渠道的总花费，预计也不会超过50万。” “嘶.......” 等田向南的一番话说完，他身旁的老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也一下瞪的老大。 伸手抓了抓他那略显稀疏的头发，老李这会儿看着田向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是啊，经他这么一说，几人只觉得先前把他们困扰的不行的问题，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成立一条销售渠道，还能创造出那么多用工岗位，而且投入还不算大。 为什么先前就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 旁边唐秋那略显的犹豫的一句话，瞬间就解开了老李心中的疑惑。 “可是，如果是县政府来做这件事情的话，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上面会不会认为，是我们县政府带头走歪路？” 你看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这也就是田向南这个过来人的眼光，跟他们的眼光的实际差异处。 在眼下这个个人做生意还都处于有忌讳的年代，田向南就率先提出了，以县政府的名义来做生意的办法。 这要是换成别人，谁能有这种想法，又有谁敢去这么想啊？ 其实，真正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由陶家坝来出人出钱，建立这么一条销售渠道，搞生产销售一条龙。 这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可放在眼下这个时刻，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因为陶家坝公社说白了就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它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政府机构，你出了他们县，别人都不一定会认，更别说在其他省其他市置办产业了。 要是陶家坝真的在隔壁省某市开了一家销售点用来卖电线，然后当地的某某部门过来一查，一问你哪的，陶家坝？不知道，没听过，抓人，收东西....... 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是太正常了...... 但以他们县里的名义就不一样了。 他们县好歹也是正经的地方政府，一纸盖着红章的介绍信，走遍全国都没问题，人家得认这个....... 所以，这个销售渠道的事情只能以县里的名头来办。 可是，眼下田向南的主意虽然是给出来了，唐秋这边却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你要说是县办工厂，县办单位，那倒没什么问题，哪怕组个运输队也说得过去。 可又是以县里的名义，直接开店铺卖东西，尤其还是在风波刚结束没多久的这个年代，这种事干起来，也算是开了政府部门的先河了。 要知道，就连供销社都是独立系统的，而他们现在要干的事，那跟供销社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要是让上级知道了，谁知道上面的人会怎么想啊？ 可要是不办？ 眼下这位田书记能出这个主意，那也就证明也没啥其他更好的想法了。 不这么干的话，陶家坝估计只能等以后卖设备了....... “这事吧.......” 就见唐秋咂摸着嘴，一脸无比纠结的模样。 “我得好好想想，对，得先想想......” 田向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明白，唐秋不光是得自己想想，说不定，稍后还得找上级请示一下呢。 老李到底是个干秘书的人才，眼见事情在唐秋这里卡住了，连忙就转移了话题。 “对了，田书记.......” “在我看来，就算这事能成，那也未必就非得让县里跟陶家坝分家呀？” “哪怕依旧以入股合作的方式，应该也不耽搁销售问题吧？为什么非得是县里把电线买过来，然后再销售？”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你就跟这个事上过不去了是吧？” 第726章 销售对手 上 “不是，你就搁这个事上过不去了是吧？” 眼见田向南瞪起了眼睛，老李也只能讪笑了两声。 “那啥，田书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你要把两家分开，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呼.......” 田向南无奈的吐了一口气，斜了一眼老李，又看了看同样对这个问题想不明白的唐秋跟陶莹莹。 “行，既然你们一直想要纠结为啥分开的问题，我就把事给你们说明白了。” “首先，为啥要把你们两家分开，就是为了确保各自划分好职责，以及各自承负着盈亏.......” “咱在这说，假如你们两家不分开的话，依旧是县里占一半股，那到时候陶家坝工厂恢复生产的时候，县里会不会派人过去？” “先不管是过去监督还是指导啥的，我相信县里总归是会派人过去的吧。然后一番指手画脚，生产过程中再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 “而相反，如果你们两家分开，县里不再多过问，那陶家坝生产的过程中出现什么事情，都是陶家坝的问题，你们县里只需要他们把产品生产出来，交给你们，就行了.......” “然后就是建立销售渠道的问题.......” “要是你们两家不分开，那县里建设的销售渠道，要不要选一些陶家坝的人去做销售人员？选多少？人员名额对半分吗？” “额.......” 听田向南说道这里，唐秋微皱了下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到时候如果县里和陶家坝都出人了，分配到了各地的销售点，但有一点，销售这个东西本身就是直接跟钱打交道的事，上交，查账，统计，怎么都有一套流程。” “你说这么多销售点，这么多人，每天都会直接把钱从手上过，要是有那心术不正的，偷偷昧下一些，或者是耍一些别的手段。” “到时候一盘账，陶家坝这边拿出了30万块钱的电线，可是销售点这边的库存加上销售额却对不上账，这种情况到时候你们两家怎么办？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还是打一番口水仗？” 陶莹莹听到这里，却是偷偷转头看了唐秋一眼，一双大眼睛里也带着几分沉重。 是啊，就像田向南说的这样，如果是他们陶家坝跟县里因为生产销售之类的事情发生了纠纷，那该怎么解决？ 想必到时候，不管怎么弄，应该都是他们陶家坝来吃亏吧....... “相反，将你们两家分开之后，有些事情反而就容易了许多。” “比如陶家坝，不管他们怎么生产，只要按时间把电线交给你们就行。” “而县里这边呢，销售点由县里自己招人组建，假如陶家坝交给你们30万的电线，你们就把电线钱给人家，然后自己去销售。” “这样一来，卖多卖少也是你们自己的事，真要碰见有人伸手过油水的，你们也方便自己处理，怪不到别人头上。” 田向南这番解释的话，就连唐秋听的都是暗点头。 “确实，责任划分的很清楚，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也方便处理。” 可就是这个销售点的事....... 唐秋唯一纠结的还是这个....... “田书记，我也有个问题.......” 就在这会儿，一直沉默的陶莹莹忽然开口了。 面对着田向南，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躲闪，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莫名又多了几分底气。 “田书记，我想问的是，如果县里真的要建立销售渠道的话，有必要把辽省那边也划入范围吗？” “要知道，那边可是还有一个沈缆厂的.......” “咱们要这么做的话，那不是把销售点开到人家家门口去抢生意吗？” “为什么不行呢？” 面对陶莹莹的问题，田向南又是一个反问来开头。 “难道你们忘了被沈缆厂坑的事了？” “如果换做是我，我最开始的头两家销售点就要开在沈缆厂所在的沈市，一家开在市中心，一家就开在沈缆厂门口。” “而且我不光要开两家，我还要把那两个销售点你卖的电线价格能压多低就压多低。” 唐秋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那田书记的这种想法，应该不只是以压价来给沈缆厂添堵吧？莫非，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呵呵，唐县长说的对.......” 田向南闻言咧嘴一笑。 “当然不只是给沈缆添堵，更重要的，是为长远的计划......”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提前下手，将沈缆给挤出东三省这边的家用电线市场.......” 说到最后的时候，田向南的语气略显沉重。 “你们要知道，这次新规的风声出来，虽然你们陶家坝受到了波及，但最遭重的，其实还是沈缆厂.......” “你们厂是买了几套旧设备，但是沈缆呢？你们猜猜，沈缆厂里面还有多少套旧生产设备......？” 他这话一出，几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田书记，你的意思是，沈缆厂也可能会走零售家用电线的路子？” “不是可能，是必然.......” 田向南的回答，直接让陶莹莹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因为以沈缆厂的体量，想要短时间内将厂里的所有设备都升级换代，肯定是不现实的。” “因此，我估计他们会一边升级换代，一边生产.......” “但是，他们以前那些老设备生产出来的电线，该怎么样投放进市场里呢？” “根据我的了解，沈缆厂虽然一直做的大多都是公家单子，但它们其实是和那边的供销社是有合作的，只不过出货量一直还不算大。” “但是新规的风声一出，往后一段时间，甚至就在此时此刻，沈缆厂那些旧设备所生产出来的电线，往后都有可能会走供销社的渠道来售卖。”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以沈缆厂的生产规模，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电线零售市场会有多大的竞争？” “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双方就是以采购的方式合作，供销社从沈缆厂采购电线，然后进行销售。” “换句话来说，你们在沈市那边开设的销售点，以后销售的竞争对手，就是那边的供销社......” “以及......沈缆厂！” 第727章 销售对手 下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即便是在那边建立了销售点，又怎么和那边的供销社与沈缆厂竞争？” 唐秋听到这里的时候，也跟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边毕竟是沈缆厂的地界儿，还有供销社给他们帮忙销售，咱们能竞争得过他们吗？” “正因为他们有供销社帮忙销售，所以我才说，在那边开零售点的话，电线的价格压得越低越好，为的就是要跟他们打价格战。” “因为在我看来，以沈缆厂这么一个国营大厂的地位，供销社即便是跟他们合作，那也不可能把采购价压得很低，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给个每米5毛钱起步吧。” “据我推测，供销社从沈缆厂采购电线，最低也得是6毛5以上，甚至更高一些。” “毕竟，在新规的风声出来之前，沈缆厂并不缺少订单，肯定也不会在乎与供销社这么点的合作。” “所以，到时候县里跟陶家坝店现场合作的时候，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或者专门拿出一批电线出来，专门用来搞竞争用.......” “哪怕就以成本价来销售，两家都不挣钱，也得在沈市那边，和供销社以及沈缆厂竞争下去。” “那......这是为什么呢？” 听到田向南的话，其余三人都是有些不解，就连老李也再次提出了质疑声。 “这样做，不是吃力不讨好嘛.......” “哦，我们不挣钱，也要让沈缆厂那边以及供销社也不挣钱，这么做除了给他们添堵，还有其他意义吗？” “关键是，我们也落不着好处呀。”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直接放弃了沈市那边，就让给他们好了，这样前期投入还能少一点，运送货物也能跑到近一点。” “呵.......” 田向南闻言，都被老李给气笑了。 可是在这一会儿，他也没心情给三个人讲什么市场经济，和低价驱逐淘汰对手的规则。 想了想，他用尽可能简单的方式他们解释道。 “其实我说的，最先在沈缆厂那边开设销售点，除了给他们添堵这一点很小的因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跟他们抢夺电线零售市场。” “另外就是向沈缆厂，以及跟他们合作的供销社表明一个态度，东三省这边的电线零售市场是我们的，我们也不怕竞争。” “那边供销社如果卖一块，你们就卖9毛，他们卖9毛，你们就卖8毛，甚至7毛，6毛.......” “只要能保证你们的成本价，甚至比成本价略亏一些，都可以卖出去，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挤压他们的利润，让他们的电线卖不出去。” “因为沈缆厂自身体量的原因，他们生产电线的成本本身就不低，再加上还要过一遍供销社的手，所以他们的电线价格，哪怕再低肯定也低不过你们。” “而且这个竞争的时间不会长，我预计最短两个月，最长绝不超过4个月。” “而之所以搞这个竞争，就是要搞得那边的供销社的电线卖不出去，他们手里的电线在本地都卖不出去以后，肯定就不会再从沈缆厂进货。” “沈缆厂生产出来的东西零售没人接手了，那它们自然就不会再打零售的主意，而是会想着赶紧升级设备，好继续接公家订单，或者是，把新生产出来的库存给卖到关内去.......” “毕竟他们那里离关内可比我们这边要近多了。” “而相反的是，如果你们不一开始就跟他们在家门口竞争，一旦沈缆厂把零售的规模做大，摊子铺的越来越大，尝到了甜头，那反而就是他们要跟你们竞争了。” “就像李秘书刚才说的，既然挣不到钱，就不要竞争，把那一片地方让出来的想法.......”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等沈缆把摊子在那一块铺开，人家会不会接着扩张？” “他们可是有着供销社的渠道，半个月之内，差不多就能把货铺到全省各个县市.......” “真要到那个时候，你们想要维护自己的零售市场，说不定就得在十几二十个市县的销售点跟他们打价格战.......” 说到最后，田向南看了一眼面色各异的三人。 “让你们选，你们是选现在弄两家店，在人家家门口搞竞争，还是想等以后，直接跟人家搞大面积竞争。” “呵呵.......那啥，到底还是田书记的脑子好使，原来是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老李这人，多少有点唾面自干的天赋，脸色只是尴尬了一瞬之后，便又开始恭维起田向南来。 开玩笑啊，这道题，哪怕是5岁小孩都会选好吧。 两家店搞竞争，哪怕是稍微亏点，搞个半年又能亏多少钱？ 可要是十几二十个市县的销售点这么搞，那损失得多大？ 田向南也没把老李的恭维当回事，只是觉得有些嘴痒，这进来都叭叭半天了，嘴都说干了，就想给自己点支烟。 可是当着新来的唐县长的面，他也有些不太放得开，于是就有了撤退的心思。 “行吧，反正我能想出来的方法就是这个。” “你们两家分开，一个生产，一个销售，由县里开设销售点，前期用价格打压一下沈缆那边，就这样......” “要不，你们先考虑考虑，我就......先回去了......？” 唐秋这会儿的脑子也有点乱，田向南主意是给他出了，可是出的这个主意让她有些头疼，她得好好整理一下。 “那......也行.......” 唐秋起身相送，脸上也满是笑意。 “辛苦你了，田书记.......” “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田向南也笑着谦让了句，又瞥了眼跟着站起来，却什么话也没说的陶莹莹，转身出了唐秋的办公室。 一直到下了楼，回到自己的吉普车上，田向南都有些没想明白。 经过先前看陶莹莹的神情表现，他差不多已经能确定，昨天晚上的人应该就是对方了。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而且还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今天又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左右想不出个结果，田向南干脆也不想了，一脚油门就出了县大院，径直往雷三家去了。 管他呢，爱咋咋的.......！ 第728章 张玲的恨铁不成钢 “砰砰砰.......” “雷三儿.......” 田向南来到雷三家的门口，拍门喊了一声。 可他一嗓子喊出去之后，顿时就察觉到，院里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像是桌椅板凳的碰撞声。 “收起来，先收起来.......” 随后就是雷三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来到大门口，小心的把大门拉开一个缝，露出一只眼睛朝外瞅了瞅。 见到就田向南一个人之后，雷三顿时就笑着拉开了房门。 “田书记.......” “你......这是......？” 田向南看了看雷三，又透过门缝，看着他身后院子里那七八个双手都藏在后面的身影，只是略微一寻思，便明白眼前这阵仗的原因了，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感动。 再次看向雷三的目光中，田向南的眼底也不由多了几分尊重。 这家伙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虽然身上的江湖气重了些，但是你交代的事，人家是真的肯办。 上午田向南那番话交代的含糊，但其含义却不简单，在雷三听来跟托孤似的，肯定是伴随着相当大的风险的。 可雷三啥也没说，还叫了这么多人在家里守着，明显就是一副豁出一切也得帮着办好这事的架势，单凭这一点，其人，就值得田向南一个好友位。 “田书记，没事了.......？” 雷三却是带上门出来，冲他小声问了句。 “本来就没啥事......” 田向南故作一副很随意的语气。 “我就是去办点事，信不好在身上，让你先帮忙拿着........” “行，没事了就行。” 雷三也跟着笑着点头，脸上一副我相信了的神情。 “东西在我屋里，我这就给你拿.......” “行.......” 田向南点点头，见雷三儿转身又回去了，他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些人，想了想，也转身走了，出了小巷，直接上了自己的吉普车。 雷三进了屋子，在自己床底下的地砖缝里，把那封信给抠了出来，小心的揣到怀里，来到门口的时候，刚一抬头，却发现原本等在门口的人又没了。 “额......田书记......？” 他又小声唤了一声，还探头在巷子里四下看了看，依然没有见到人。 雷三的心里有些慌，想出去找人，却又怕遇到什么危险，不过想到先前田向南都说已经没事了，他的心里又勉强安定了一些，把门开了一条缝，躲在门后默默等待。 过了不多会儿，雷山就听到巷子口又隐约传来了引擎声，随后就见田向南从巷子里走了进来，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很大的网兜。 左边的网兜里装了好几瓶酒，把网兜坠的都大变形了。 而右边的网兜里则是装着供销社包熟食常用的那种牛皮纸包，足足有七八个。 “田书记，你这是.......” 见人回来了，雷三终于放下了心，开门走了出来。 田向南把手里的两个网兜都放在了门口的台阶上，这才揉了揉被勒的有些生疼的手。 “我从供销社和饭店带了些熟食和酒，你晚上好好招待一下你的朋友们。” “田书记，诶呀，你这，也太见外了不是.......” 雷三见状心中高兴，嘴上却推辞道，顺手也把那封信递了过去。 田向南接过信，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得先回去有事呢。” “回头有空了，就来我们青山大队玩，我让三宝带你到林子里转转.......” “欸，行，田书记，回头我指定去.......” 雷三一听，心中顿时就乐开了花，他知道田向南说这个话，就代表着已经认可了他这个人。 眼见田向南要走，他连忙招呼院里的人过来把东西拎进去，他自己则是快步追了上去，一直把田向南送出小巷，上了车。 ------ 就在田向南这边开车回去的时候，县大院这边，陶莹莹也从唐秋的会议室里出来了。 田向南走后，唐秋又跟她讨论了一些相关方面的细节，也算是初步认可了田向南的这个办法。 但具体能不能这么实施，唐秋决定还是向上级请示一下再说。 不过陶莹莹这边也是得到了任务，得先回去通知组织起工人们，做好随时复工的准备。 下了楼，陶莹莹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自行车走去，步伐看起来比往日里文静了许多。 直到骑上自行车，她紧绷的小脸这才舒缓了一些，骑车出了县大院，直奔第一招待所那边的家属院。 等来到这边的大院里，她停好车，又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楼的一间小两居，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而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张玲这会儿正站在一个大衣镜前，拿着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呢，估计是要换装出门。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扭头一看，嘴角顿时勾起抹古怪的笑容，还故意捏着嗓子，嗲声道。 “哎哟，这不是咱白给人睡的陶莹莹大小姐吗？咋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啊？” “你个死女人说啥......？” 听到张玲嘴里的话，陶莹莹顿时急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了，甩掉身上的小包，几步上前，一只手捂住了张玲的嘴，另一只手就去掐她的脸。 “你个死女人，再敢胡咧咧，信不信我绞了你的舌头？” “呜，呜，疼，疼.......” 张玲被她掐的连连叫唤，手里比划的衣服也扔了，一边拍打着陶莹莹的手，一边拉着她退到了床边，用胳膊使劲一箍，两人顿时都倒在了床上。 张玲借此也挣脱了陶莹莹的手，反而还翻身骑在了她的身上，左手按住她的双手，右手食指一下下戳在陶莹莹的脑门上，嘴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道。 “原本我还寻思呢，想着我家陶莹莹同志这是开窍了？知道找男人了？都懂得半夜爬男人床了.......” 嘴里说着，她手下也不停，甚至力道还加重了一些，把陶莹莹的脑门都戳红了。 “谁知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 “你说你爬都爬了，睡都睡了，那就赖上去呗，等天亮，人家还能跑得了吗？” “结果你给我整个半夜又爬出来了，你说你图个啥？” “你这脑子到底咋想的？啊？爬过去让人白睡了一顿，自己又麻溜的滚了，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猪屎啊？” “你陶莹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咋能干出这样蠢的事啊......？” “现在，你给我说说......你当时到底咋寻思的？” 第729章 陶莹莹的酒后行动 “我.......” 面对张玲的逼问，陶莹莹的眼神一时间也有些迷茫，甚至这会儿她都顾不得被戳的火辣辣的脑门了，也开始回忆自己当时的心情。 “我就是，想着.......” 陶莹莹昨天借着给唐秋接风的名义，请田向南过来，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跟田向南谈谈。 不光是想跟他谈陶家坝现在的事情，主要还是想化解一下双方的隔阂，幻想着让两家回到以前那种友好的状态。 但想归这么想，真正到实施的时候，她却又有些犯难了。 她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才能取得对方的谅解？ 说实在的，在陶家坝有建立电线厂的想法之前，两家的关系的确相处的不错，甚至陶莹莹还能经常带人来他们青山大队玩，学习他们的各种经验，甚至是借他们的拖拉机队来帮助春耕。 可是陶家坝后来是怎么做的？ 明明有各种各样的发展机会，他们却因为眼红青山大队的关系，偏偏选择了电线厂这一行业。 同行是冤家的道理，他们能不懂吗？ 无非就是看到县里帮青山大队接了那么多单子，陶家坝的很多人就坐不住了，眼红了呗。 而这些眼红的人，偏偏就有他的父亲。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跟他爹也去跟田向南谈过，好在对方也没有多在意，还很痛快的答应可以帮他们采购岛国的生产设备。 而且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请他父亲帮忙，整走梁红旗。 陶莹莹知道，这件事情，以他父亲在县里的关系来说，只要狠花大力气去干，说不定还是有很大机会的，毕竟他父亲在县里这几十年的官也不是白当的。 可是偏偏他父亲急功近利，在梁红旗与周书记的双重劝说下，竟然又转头到了梁红旗那边，抛弃了青山大队，与县里展开了合作。 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别说是梁红旗与他父亲这种当官多年的人，就连陶莹莹这个单位新兵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父亲这次站到了梁红旗的那一边，就意味着他们陶家坝与县里联合，一起站到了青山大队的对立面。 如果这次不突然发生新规的事，如果真的让他们做好了县里的那些订单。 甚至再如果，如果青山大队没有联系上做外贸的单子。 那么此刻焦头烂额的，说不定就已经是青山大队了。 甚至那两天在工厂筹备的时候，在一场众人满心踌躇，展望未来的饭桌上，酒醉之时，周书记甚至还放过豪言。 说什么若是以后青山大队这边没有外贸单了，他们手上的单子也可以分点给青山大队，或者是把他们电线厂的设备买回来，继续扩大规模都行。 喝过酒的陶莹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脑中还能清晰回忆起那场饭局上，县里领导的意气风发，还有他父亲以及周书记的豪言壮志。 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信心满满的认为，凭着他们陶家坝电线厂现在的规模，一定会压过青山大队，为他们陶家坝，为县里，创出难以追赶的收入。 在那样的氛围下，就连陶莹莹自己的心里也不免充斥着美好憧憬，想着他们陶家坝也能过上红火的日子。 可结果呢？ 只是短短的半个月，随着新规的风声一传出，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什么豪言壮志，什么众志踌躇，都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场笑话。 父亲在那几天着急上火，如无头苍蝇一般想着给陶家坝走一条出路。 周书记也没了前几日的眉飞色舞，反而是耷拉着一张脸，每天待在家里找他父亲想办法，想着找县里，找沈缆....... 想着找来找去，到最后才发现，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最后他父亲在走投无路之下，又听到梁红旗回市里办了病休的消息，一怒之下才写了那封举报信。 可信还没写完，她的父亲就已经吐血倒下了。 事到如今，整个陶家坝的担子又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又能怎么办？ 说到底，她陶莹莹又不过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又初入职场，面对陶家坝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想来想去，她就只想到了田向南。 如果说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找一个能有希望帮助陶家坝走出眼前困境的人，那她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田向南。 可是以两家现在的关系，以她父亲做过的那些事，她现在有什么脸去找人家帮忙解决困难......？ 更重要的是，在陶莹莹想来，就算她豁出脸皮不要，真的上门请教，那人家也不一定会搭理她。 一个背叛过自己的朋友，谁还能好心反过头来帮助他。 真要有这么做的人，那反而不是好心，而是愚蠢了。 今天，陶莹莹的本意，就是找田向南好好道个歉，然后缓解一下双方的关系，再请对方帮忙想想办法。 可是一直到酒宴结束，她都没找到机会，或者更确切的来说，她都没脸把话说出口。 哦，风光的时候你意气风发，还想着压人一头，眼下落难了，又想找别人帮忙。 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行径，年轻的陶莹莹是真的做不出来。 可不道歉又不行，陶家坝5000多号人以后的生计，此刻都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又不得不想办法把这事给解决。 可是该怎么办呢？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到了半夜，在酒意的推动下，陶莹莹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 原本她想着，自己都这么豁得出去了，等田向南早上起来，自己再跟他谈谈，她啥也不图，就希望对方能帮她们陶家坝一把。 那她的付出也就值了....... 可等到半夜，喝醉的田向南累得又睡着的时候，再加上运动了一番，陶莹莹的酒意也醒了大半，身心俱疲，又加上女孩羞耻心的压迫下，她又有些......后悔了。 于是，大半夜的，心理退缩的陶莹莹又从田向南房间里退了出来。 她又溜了.......！！！ 可回到自己房间的陶莹莹才发现，自己的床上居然也多了一个人。 张玲....... 她这一下子就被抓了个现行！！！！ 第730章 陶莹莹的纠结 在自己房间里看到张玲的时候，陶莹莹差点都被吓死了，但惊吓过后又不免庆幸，好在来的是张玲。 而张玲也是被陶莹莹的举动吓得不轻。 两人原本就是同乡，又是同学，从小一起长大，算是两小无猜的闺蜜关系。 哪怕是后来陶莹莹去上了大学，张玲来了县里工作，但彼此间的关系依旧很要好。 张玲今天晚上就是值班有点累了，半夜的想偷个懒，所以就打算来陶莹莹的房间跟她一起说说话，顺便眯一会儿。 可哪曾想到啊，她来到陶莹莹的房间却没有见到人，心中疑惑之下，她还想着陶莹莹去哪了呢，别大晚上喝了酒出了什么事。 在屋子里找了一通，没找到，最后想出去寻人的时候，陶莹莹却又自己回来了。 而且看着陶莹莹此时衣衫不整，走路都有些蹒跚的模样，张玲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还想逼问一番的，可是此刻的陶莹莹又乏又累，根本就不回答她的问题，躺在床上装了会儿死，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张琳的心里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是刚才陶莹莹回来的时候，隔壁房间开门的响动她还是听到的，也就知道了陶莹莹今晚是去的哪里。 所以早上田向南离开的时候，张玲才主动跟对方打招呼，又等对方走了之后，她才想着去田向南的房间收拾一下，生怕这事，别给陶莹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她心中的疑问一直在家憋了一天，等到这会儿陶莹莹过来，张玲终于爆发了，把陶莹莹压在身下，开始严刑逼供。 张玲又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陶莹莹的脑门。 “我说你到底咋想的呀？真相中那个田书记了？” “就算是真的相中，也不至于这么作贱自己吧？你咋的也是咱陶家坝的一枝花，还是大学生，配谁不都绰绰有余？至于上赶着送上门吗？” 被张玲这么一顿数落，原本就心思复杂的陶莹莹此刻只觉得心中一酸，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她昨晚咋能干出这么虎的事....... 要说喜欢田向南，陶莹莹扪心自问，她心里对田向南也确实有几分好感，或者也可以说是爱慕。 毕竟像田向南这么有本事的男人，放在这年月，要说哪个年轻女的不喜欢或者看不上，那纯粹就是眼瞎，或者是家境好的不得了的。 像陶莹莹这种虽然自身履历不错，但毕竟也是乡下出身的女孩，与其说是单纯的喜欢田向南，倒不如说其人是她仰慕的对象。 但更主要的一点，其实在她的心里，还是把田向南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说句直白一点的，昨天晚上她肯主动献身，其实还是带有很大的功利心的，其目的还是想让田向南帮她，再加上酒后的几分冲动，并没有考虑过后果。 可今天一个白天，在县里刚才那场商讨会上，田向南也真的给他们陶家坝出了主意，而且还是一个明显经过深思熟虑的可行办法。 这么一想，陶莹莹昨天晚上献身的目地，不就是已经达到了？ 可此刻她的心中，却为何又有那么几分委屈复杂？ 而且，此刻再被张玲这么一问，陶莹莹也不得不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玲玲，那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还咋办？” 张玲闻言翻了个白眼，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你还想咋办？你都主动送上去给人家......那当然是风光大办呀！” “现在还琢磨啥呢？赶紧回去找人上门说合呀.......” “这.......” 陶莹莹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后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那不就等于赖上人家了吗？” 虽然对张玲的提议有那么一丝心动，但陶莹莹的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这么干。 以她对田向南的了解，如果自己这边采用这种好似上门逼迫式的方式，让田向南娶自己，那结果只可能是适得其反。 不但不能缓解双方的关系，说不定还得反目成仇。 眼下田向南好不容易能跟自己这边缓和关系，都愿意给他们出主意了，她可千万不能再把关系给搅和僵了。 更何况，在她的心里，与陶家坝此刻的危机相比，她这都只能算是小事，并不着急。 而且...... 想到最后，陶莹莹的脸上又不免添了一抹嫣红，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张玲，这才小声问道。 “玲玲，你说，昨晚田书记喝的那么醉了，能不能知道是我啊？” “或者说，他都醉成那个样子了，会不会就不知道夜里的事？毕竟田书记也没对象呢，会不会不懂这里面的事？” “额......？” 张玲被陶莹莹问的一愣，随后没好气的伸手在她身上拧了一把，惹得陶莹莹一声痛呼。 “你想啥呢？” 张玲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这会儿虽然脸也有些发烧，但说起话来却是理直气壮。 “男的在这方面肯定比女的见识多啊，再说了，田书记早上走的时候都把床单给收拾烧掉了，他咋可能不知道啊？” “而且早上他那脸色，明显也是装着事呢，估计就算昨天半夜不清楚，今天早上醒来也应该猜到了。” “啊？床单都烧了........” 说起这个事，陶莹莹的脸色明显就更红了。 同时她也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虽然是她主动的，但到了后面，对方明显是有反应的，而且似乎表现的还挺熟练。 想到他昨晚在对方摆布下，那丢人的姿势，陶莹莹此刻的脸如同一张红布一样，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 可是想到此刻躺在医院里的父亲，以及她身上的沉甸甸的责任，陶莹莹只得叹了口气，暂时压下心中的不该有的心思，坚定了自己的心思。 “算了，眼下先不考虑这个.......” “关系可以以后慢慢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陶家坝电线厂........” ---- 正当那边陶莹莹在纠结的时候，田向南这会儿也是开着吉普车在回去的路上。 就在他刚刚出了小青山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青山大队的南坡铁道上，停着一列长长的火车。 从这边看过去，火车道那边还围聚着许多人，似乎正在从火车上往下卸东西。 “难道？是工厂那边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田向南从铁轨上判断出，这列火车应该是工厂的。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他直接调转车头，顺着铁轨边就奔那边去了。 第731章 货物送达 等田向南赶到屯子南面的铁道边上时，发现这边围的确实都是工厂的人，大都是一些小战士在帮忙从火车上往下卸东西。 他下车的时候，正看到几十个小战士用两根大抬杠，嘴里喊着整齐的号子，从一节平板火车上抬下来一台小汽车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会儿这东西上面蒙着绿色篷布，也看不出下面到底是不是汽车，或者是其他设备。 而且跟这差不多大的玩意儿，上面的平板车节上还有一个。 田向南目光四下扫去，就看到了站在另一边，似乎同样跟着看热闹的老叔与赵大虎。 而跟老叔站在一起说话的，不就是多日不见的兵工厂李主任？ 而这会儿，李主任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开车过来的田向南，还冲着他招了招手。 等到田向南来到近前时，李主任率先笑着调侃道。 “哟，几天不见，田书记的级别可上去了？都配上车了.......” “呵呵.......” 田向南尴尬的笑了笑，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不过还是顺嘴解释了一句。 “给机械厂那边下订单时，人家为了感谢我们，就用一台报废车给改的.......” “李主任，这是什么情况？” 田向南说着，还朝着身后卸货的场面指了指。 这会儿走到了卸货场地的边上田向南才注意，除了先前被战士们抬下来的那一台类似汽车一样的东西之外，旁边还堆着几十个类似弹药箱一样的木箱，有长有短，还有几个很大的箱子。 这么多的箱子堆在旁边，跟小山一样，有点影视中大宗军火交易的架势。 谁知听到他的问题，李主任却是冲他笑着扬了扬下巴。 “想知道是啥，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我能看看？” 听到李主任的回答，田向南颇感意外。 虽然他们青山大队算是工厂的外围驻地，双方的关系也比较好，但涉及到工厂的工作之类的，他们还都是自觉尽量减少接触的。 没想到李主任今天居然主动说出了这样带有邀请意味的话语。 “呵呵......” 李主任闻言，又是轻笑了一声。 “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东西，为啥不能看？” “给我们的......？”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就更惊讶了，同时心中也更加的好奇。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他还有啥好犹豫的，当下就大方的走到那堆木箱前，仔细打量起来。 木箱长的也有一米左右，大概有二三十个，而短的木箱就只有五六十公分，数量要更多一些，还有几个体积很大的木箱子。 这些箱子上面统一刷着绿漆，并没有什么标识。 看着这箱子的样式以及长度，以及那绿色的油漆，田向南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就连心跳都不由加速了几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主任，见对方只是笑吟吟的，当下也不再犹豫，从旁边捡起一根不知道是谁扔下的撬棍，直接找了个一米长的扁木箱子，使劲撬开了箱盖。 箱盖甫一被打开，一股新鲜而又熟悉的味道便充斥了鼻腔，映入他眼里的，是一大片黄油纸。 他小心的把上面的油纸揭开，随后就看到箱子里，一排散发着新鲜枪油气息的宝贝摆在里面。 “ak?”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枪型，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瞬间就反应过来。 “不对，是56冲.......” “嘶......” 田向南忍不住咧开嘴，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伸手就拿起一把。 上面的枪油还很新鲜，使得入手之后，除了冰冷之外还有一丝滑腻感，感觉手感好的不得了。 这玩意就是国内大名鼎鼎的五六自动步枪，也就五六冲，乃是国内仿ak的经典款式，质量一流，火力十足，优点一大堆，缺点却很少，算是国内军方经典枪式之一。 而且这种56式步枪，有很多改进型，是国产最多数量的经典步枪之一，甚至一直在军中沿用到了90年代后期。 说实话，田向南对这玩意并没有多少研究，眼看手上的这把枪上并没有弹匣，他又低头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依旧没找到。 就在这时，李主任笑着走了过来道。 “这批56改，是134厂研究生产的，稍微做了一些改动，这次原本是生产出来准备试用的。” “不过因为一直调试改动的原因，生产的数量就多了些。” 说着，李主任也拿起撬棍，直接撬开了旁边一个短一点的木箱。 他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压满黄澄澄子弹的弹匣，又从田向南手中接过枪，咔嚓一声插了上去，随后交给了田向南。 “你试试看......” “哦.......” 田向南欣喜的接过枪，先是倒拎着将枪口对着地面，随后转身面向了旁边的一个木材堆，这才把枪口抬了起来。 他的眼中带着几丝兴奋，慢慢举起枪，一拉枪栓，手指拨动保险，随后直接扣下了扳机。 “乒乒乒.......” 他连续几个长点射，随着枪膛清脆的声响传出，手中的枪口抖动着，将远处那批临场边角料堆积的木材打的木屑横飞。 因为有着肩托的原因，田向南感觉这把枪的后座力真的不大，就连几十米以外的弹着点分布都不超过一米。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错觉而已，对他这种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要是多打几梭子，那子弹估计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随着枪声响起，你的旁边帮忙搬运的小战士也都转头看了过来，等看到田向南射击的姿势以及弹着点的情况，好几个小战士的脸上都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笑容。 “咔.......” 直到挂舱的声音响起，田向南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枪，又有些爱不释手的看了一番，这才抬头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这批武器真是给我们的......？” “对.......” 李主任含笑点头。 “这次去134厂办事，刚好碰到他们有这么一批库存要处理，于是我就给要回来。” “这也算是上次卢老答应你的.......” “而且不光是这个。” 说到最后，李主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向着旁边那两个被篷布罩着的大家伙示意了一眼。 “还有这两个大家伙，也是134厂生产的间隙，那位赵厂长心血来潮之下，按照你的要求让人改的.......” “哦......？” 田向南闻言，也转头看了过去。 “这个是.......？？？” 第732章 两台大家伙 随着李主任示意的方向，田向南也转头看向了旁边蒙着一层雨棚布的大家伙。 他先前就觉得这玩意儿像是一台车，因为刚才从下面看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底下的轮胎。 这会儿经李主任这么一说，田向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走上前去，解开了勒住篷布的绳子，掀开篷布的一角，往里面一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被篷布包裹下的东西，赫然是一门四轮拖拽式小口径高射火炮。 说实话，这玩意儿放到后世并不稀奇，随便哪个市县里的气象部门，估计随便拉出来两台破烂气象炮，都比眼前这个先进。 但放在眼下的时候，这东西的威慑力还是挺大的。 别的不说，单凭那根堪比小孩手臂粗细的炮管，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令田向南稍感失望的是，这玩意儿只有一根炮管，要是能有6根捆在一起，那才叫得劲儿呢。 “59改进型高射炮，57毫米口径，炮管被134厂那边改短了一些，射程3千米到4千米，可以采用装甲弹和榴弹，自带4个防爆轮，几个人拖拽着就能走。” 李主任跟着走过来解释道。 “别的不说，就这玩意儿穿甲弹的威力，打个碉堡，跟打豆腐一样.......” “那，炮弹呢......？” 田向南闻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回头对着李主任问道。 李主任闻言也笑了，伸手朝着旁边那四方的大木箱子一指。 “134厂那边给你们配备了100发，50发穿甲弹跟50发榴弹。” 田向南头看了看旁边的大箱子，却又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也太少了吧，就这点哪够造的？” “你还真想打仗是咋滴呀？那边就是给你们配一点炮弹，让你们试个炮，听个响就得了......” 李主任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他，随后才道。 “得，回头要是打完了，我再从工厂那边给你寻摸点，行了吧......？” “那我就先谢谢李主任了.......” 田向南这才笑了起来，又扭头看了一眼平板车上，另一台正往下卸的大家伙。 “那一台也是？” 李主任笑着摇了摇头。 “你等会儿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听他这么，田向南就知道另外一台肯定跟这个不一样，于是就按耐住心里的好奇在旁边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等那些小战士们喊着号子把东西从火车上抬了下来，他这才忍不住凑上前去掀开了篷布。 这一台与那个59式高射炮还真不一样，虽然底盘轮子差不多，明显也是用59式的底盘改的，不过上面却是加做了一个五叉式小底盘，底盘上面安放了一台单管式重机枪。 为啥田向南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重机枪呢？ 因为单从那接近一米长的枪管，以及后面那个大铁盒子就可以明显看出，这东西与轻机枪的巨大差别。 更有意思的是，在这台重机枪的前左前右三面，都被焊接了一面非常厚实的钢片，足以把开枪的人围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在机场的右侧五叉插底盘上面，还焊接有一个很大的平板，应该是放弹链箱用的。 想到上次陪李主任以及那位134厂赵厂长，还有067所谢所长一起吃饭时，田向南提出的那些意见。 那会儿这些人对自己说出的车载机枪概念还有些不太赞同呢，没想到这一转头连东西都做出来了。 虽然不是车载式而是拖车式，不过田向南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你总不可能采购设备的时候，还让人家白搭上你两辆车吧。 不过看着眼前这东西，田向南心中仍旧不免有些失望，甚至比面对59改高射炮的时候还要失望一些。 毕竟你59改进型高炮就不说了，虽然只有一根炮管，但毕竟57的口径摆在那，多少也能更彰显正义一些。 但眼前这重机枪一看就7.62口径的，还是单管？这又能有多大威力？ 你哪怕搞个双连发的小口径高射炮给他焊上去，田向南也不至于这么失望。 似乎是看出了田向南此时的想法，李主任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原本134厂那边也想像你当初说的，搞个双联发的，不过经过试验之后才发现，那玩意儿实用性太低。” “一旦开起火来，强大的震动力很容易损伤连接处，而且装弹也很麻烦，火力持续性不足.......” 说着，李主任指了指眼前这重机枪下面59式的底座。 “这底座也是经过改造的，上面加装了小转盘，五轴联动设计，360度旋转，仰角135，俯角45度，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死角射击。” “57式改进型重机枪，7.62口径，弹链箱500发，每分钟射速450发.......” “就这两台大家伙，一个用来攻坚与火力支援，一个用来战场清理及火力压制，再加上这150支56冲。” “放在以前，这些东西足够武装起一个加强连，打下几个山头都不成问题。” 说到最后，李主任还佯装责怪的道。 “这么足的火力你还不满意吗？我警告你小子别太贪心啊，真想让我给你拉几门大炮来不成？” “嘿嘿.......” 听李主任这么说，田向南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确实，正如对方说的那样，就不提这两个大家伙，光是这些冲锋枪啥的，那是他们一个生产大队能够拥有的。 就这还是看在老叔与39军的关系，以及卢老的面子上，再加上他们与工厂的关系，这才弄到的。 你换成其他地方的民兵队，能有几支旧的五六半，那都算是装备精良了。 “我这没说啥嘛，肯定满意呀，感谢李主任对我们青山大队的照顾，啥也不说了，等会儿卸完货，李主任咋的也得留下来，给我们一个好好感谢的机会。” 田向南这会儿心态也调整过来了，笑得一脸谄媚，伸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越摸越觉得有些手痒。 “呵呵，你小子.......” 李主任明显也被田向南的厚脸皮弄的没办法，一脸的哭笑不得。 “行了，这批设备我跟134厂那边说好了，也不用你们出钱了，以后就直接从我们冶炼厂的征调费里扣。” “那也行，都听李主任的安排.......” 田向南很干脆的一口答应，又看了看那门五九小火炮，终究还是有些没忍住道。 “李主任，刚好我这也开着车过来的，要不，先挂上？拉南边去试试？” 他这边刚说着，一回头，却发现屯子里的孙胜利不知道啥时候来了，这会儿正跟老叔与赵大虎站在自己的车旁，三人皱着眉，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三人见田向南回头，孙胜利犹豫了一下，随后便走了过来。 “书记，屯子里出了点事......” 第733章 又出轨了? “出啥事了？”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还忍不住瞪了孙胜利一眼。 心说你个孙胜利今儿个咋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到我这边又是枪又是炮的，忙着正事呢。 就算眼下屯子里真的有啥事，那边老叔跟大队长赵大虎都在，还非得要专门找他吗？ 能出多大的事比眼前的事重要？随便叫个人回去处理不就行了？ 被田向南这么一瞪，孙胜利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慌。 屯子里这会儿确实出了事，不过也不是啥大事，孙胜利原本也是想找老叔，或者赵大虎解决的，不过在屯子里找了一圈，没找见人。 后来听说老叔跟赵大虎在这边，他也就找过来了。 不过没想到田向南这会儿也回来了，还凑巧也在这边。 想到上回这个事是田书记处理的，所以今天他也就想跟田书记说一声，也不是真没眼力见儿故意打岔。 “书记，那个......还是六子她媳妇，那个林娟的事，现在人都在大队部呢......” “林娟咋了？又有人说她偷人了。” 田向南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也很不舒服，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回那个什么孙春花，又搞幺蛾子了？ 他说这话原本就是随意的吐槽一句，谁曾想孙胜利竟然是跟着点了点头。 “额，差不多吧.......” “啥？又闹起来了？还是那个孙春花搞得？” 田向南这下心里是真的来火了，最后还是有人吃饱了撑的整幺蛾子，那他真恨不得立马回去把那两口子给赶出屯子去。 孙胜利这回却摇了摇头，随后小声道。 “书记，这回不是孙春华告的，是六子自己看到，不是，是六子自己带人抓到的现形.......” “额.......” 田向南神情一僵，一脸诧异的看着算胜利。 “你啥意思？真逮着了？” “是.......” 孙胜利神情古怪的咧着嘴，一副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 “真是六子亲自带人抓到的，不过这回不是跟赵大伟，好像是林娟跟另一个新来的男知青。” “六子刚才带人把他俩堵在屋子里，俩人衣服都没穿好.......” “这都什么破事啊.......” 田向南有些烦躁的伸手拍了拍额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回林娟被抓，还可以说是那个孙春花找她麻烦，田向南也算是把事给解决了。 可这一回，既然都被人堵屋里了，还是六子带人亲自堵的，那这事估计就错不了了。 不过眼下....... 田向南看着堆着的这些装备，又看了看旁边的李主任。 说实话，不管这回的事是真是假，终归是六子他们家里的那点破事，田向南是真心不想多管。 更何况眼下他还在忙着接收这批装备呢。 这才是屯子里的大事。 这会儿，旁边的李主任似乎也看出了田向南的为难，笑着说了一句。 “你小子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这边的事，我跟张老大商量就行。” 田向南却有些不想回去，想让赵大虎回去收拾烂摊子，不过考虑了一下，他又对着孙胜利问了一句。 “那现在情况咋样了？” 孙胜利咧着嘴笑道。 “现在都在大队部那边呢，闹闹哄哄的，林大花也去了，林娟倒是还好，不过，那个男知青被六子带人揍得不轻......” “行吧，一天天的.......” 田向南无奈叹了口气，先是跟李主任打了声招呼。 “那李主任，我先回去处理点事......” 李主任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田向南带着孙胜利回到了吉普车旁，又跟老叔和赵大虎说了一声，还对着赵大虎特别叮嘱道。 “老赵，等会儿东西都卸下来之后，你带人好好清点一下，然后暂时存放在粮库那边。” “回头你从工地那边调一队人，把大队部院里以前那个角屋扩建一下，整的结实点，用来存放武器。” “行，你先回去吧.......” 赵大虎仔细听着田香兰的嘱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等两人回应后，田向南便带着孙胜利上了车，直接从南屯子口回去了。 顺着大路直通大队部这边，老远就看到门口这边围聚着几个人。 “滴滴......” 田向南按喇叭提醒了一声，随后停好车，来到大队部门口一看，这才发现，院子里围聚的人更多。 估计都是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 “都围在这干啥？是不是都没事干了？” 他黑着脸，直接冲着人群吼了一嗓子。 “诶呦，书记......” “书记回来了......” “赶紧，散了散了.......” 随着田向南的一声咋呼，院里门外聚集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了会议室门口的几个人。 而跑出去的这些人却也并没有走远，反而是在田向南进了院子之后，又开始在门口探头探脑。 田向南也没有理会身后，只是扫了一眼院子里剩的这几个人。 林大花带着林娟坐在一旁的长板凳上，低声说着什么，只是用眼神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 知青队长马元，则是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知青站在一旁，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 而六子就蹲在林娟的对面，手上夹着一支烟，面前的地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烟头，身后还站着几个本家的堂兄弟。 这会儿的六子就跟聋了哑了一样，只是机械的抽着烟，就连田向南进来，他也没有抬过头。 最有意思的就是六子这几个堂兄弟，几个人站在那里彼此眼神交汇，一会儿瞅瞅六子，一会儿瞅瞅对面的林娟，眼中带着三分鄙夷，四分讥讽，还有五分的幸灾乐祸。 从他们一个个脸上那难以压制的兴奋之色就能看出，只要出了这个院子，这几个人肯定就忍不住该向身旁的人大肆宣扬今天的所见所闻了。 田向南环视了一圈，目光从六子，六子的堂兄弟几个，马元，还有那个男知青这些人的身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在了坐在长凳上的林娟身上。 这会儿的林娟面色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任凭林大花跟她小声说着话，她却半天都没有反应。 “谁能告诉我？今天这又是啥回事？” “为啥又闹的这一出？” 第734章 处理男知青 “为啥又闹的这一出？”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六子。 可是他等了一会之后，见六子头也没抬，也不吭声，这才又皱眉看向了旁边的林娟。 林娟这会儿的衣领还有些敞乱着，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随着田向南的目光注视，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开始逐渐回神，眼神也有了波动。 “我要跟六子......离婚。” 可随着回过神之后，林娟却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震惊了全场的话。 就连田向南的脸上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凭啥？” 六子闻言也一下子跳了起来，丢下手中的烟头，红着两颗眼珠子，怒视着林娟。 “离婚你就不要指望了，死都不可能的事。” “行啊.......” 林娟闻言却是勾了勾嘴角，脸上带起一抹极其复杂的诡异笑容。 “不离婚也成......” “明天我再去找别的男人，以后，我一天换一个男人，只要你六子受得住.......” “你说什么？” 听到林娟的话，六子双眼暴突，紧握着双拳就朝林娟扑了过去，嘶吼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欸，六子，六子，你先消消气，书记还搁这呢。” 孙胜利见状，连忙上前抱住了他。 六子那几个堂兄弟还想上前把孙胜利拉开呢，毕竟在他们看来，林娟这样的女人不安分不老实，只要揍一顿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多揍几顿，就不信打不服帖。 可是他几个刚准备有动作，却被田向南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就有些尴尬的杵在那里了，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着眼前的场面，田向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再理会六子他们，而是直接走进了里面的大会议室里。 “马元，你先带那个谁，进来.......” 马元闻声也是叹了口气，瞅了一眼身旁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男知青，随后拉着他绕过六子他们，跟着进了屋。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把烟给点上了，等到两人进来，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个男知青身上。 这人他是真的不太熟，看着都没什么印象，更别说是对方的名字了。 可能也是第一次被人给抓奸了，眼下这位年轻男同志除了鼻青脸肿之外，神情也是颇有些不知所措。 “你跟林娟是怎么回事？” 田向南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我俩.......” 经历了今天这个事，这会儿面对着田向南，这个男知青明显有些心虚与胆怯。 “我那个.....比较喜欢文学，而林娟同志对，，这方面也挺感兴趣，所以，我们在文学讨论的时候，就碰巧认识了，偶尔......也会一起研究。” 田向南听得直皱眉，忍不住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谁问你这个了？我说你俩是不是真的睡过？” “额......” 被田向南这么直白的质问，男知青的脸色顿时青一块红一块，连头也低了下去。 “那个.....我....，林娟同志.....她......” “什么你我他的？你这么大人了，是不是连句话都不会说？啊？” 田向南气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随后他咬牙一字一顿的道。 “你就回答我的问题，睡过？还是没睡？哪怕点头摇头都行.......” “额......” 男知青被田向南一拍桌子，吓得一身子都是一抖， “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啥来，最后似乎是终于鼓起勇气，使劲点了点头。 “呼.......” 田向南也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到了凳子上。 他还以为今天又是一场闹剧呢，可眼下看来...... “就今天睡的.....？” 顿了顿，他仍旧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 男知青的头更低了，不过还是点了两下。 田向南抽了口烟，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有些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回去收拾东西，晚上我会让人把你的回程证明和工分结算给你，明天一早就走吧。” “田书记，我，我这......” 男知青一听就急了，连忙抬头看向了田向南，一脸委屈的道。 “田书记，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林娟同志，她主动找上了我，还.....那个额，我，我就是......” 田向南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更冷了。 “那你知不知道林娟同志是结过婚的人？” 他一句话就问的对方哑口无言。 “我，我........” “滚蛋.......” 田向南直接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连眼神都不再看他，而是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大花姐.......” “行了，走吧.......” 男知青还想说话，旁边的马元却是拉了他一把，直接把他给拽走了。 这会儿马元的心里也是非常郁闷。 他原本正在电线厂干活呢，听到出了事就连忙跑了回来，毕竟男知青这口子一直都是他负责的。 只是最近因为高考的原因，很多知青们都已经交接了工作，在抓紧复习了。 像是这什么文学研讨会学习会之类的，知青点那边的学习室里人就没断过。 马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特别是听说了大队上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之后，所以暂时也就放弃了高考的心思，专心在电线厂工作。 在他看来，只要能在大队上好好干，表现好一点，以后未必没有上大学的机会。 所以最近什么研讨学习会的，他并没有参与过几次，只是晚上下班的时候偶尔会去听听。 哪能想到开个学习会，也能开出这档子事。 拖着男知青往外走的时候，马元暗自瞥向对方的眼神中满是怜悯。 身为男知青的队长，他自然是了解一些对方的基本情况的。 这人说白了就是有点眼高手低，看不清自己，明明学习不咋样，还偏偏要辞去了工作，殷勤都参加什么学习会之类的。 这下好了。 借着学习会的名义学出事来了，而且还被从青山大队赶回城了。 就这样的人，就算是回到城里，只要高考没考上，那这辈子又能有什么指望？ 难道在城里当盲流，还能比在青山大队更好......？ 心中鄙夷的同时，马元手下也更毫不留情的把人拉出了大队部的院子，省得在这里碍眼了。 反正过了今天，自己也就不算是人家的队长了，大家的缘分也就此尽了。 没办法，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鸟呢，一起参加学习会的那么多人，咋就你能耐？敢勾搭屯子上的有夫之妇呢？ 这边，在田向南的呼唤下，林大花也走进了会议室里。 “大花姐.......” 田向南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等到林大花坐下之后，他这才皱眉问道。 “林娟跟六子这两口子是咋了？咋又突然能闹到这一出？” 第735章 林家的龌龊 “林娟跟六子这两口子是咋了？咋又突然能闹到这一出？”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先前他注意到，林娟在说要跟六子离婚的时候，院子里所有人都表现的很惊讶，包括他田向南。 然而这些人当中，却只有林大花没有反应，对林娟的事情也不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似的。 所以，他才想来找林大花问一问情况。 “唉.......”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林大花也是跟着叹了口气，随即满是怨气的道。 “还不是上回那事闹的.......” “上回......？” 田向南闻言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听着林大花缓缓讲述起来。 说起来六子两口子闹成今天这么样，还真就跟上回那事有关。 上次六子他那个大姐孙春花作妖，诬陷林娟与林大伟搞破鞋，结果晚上被林大伟带着邻家人打断了孙春花她男人的腿。 孙春花当时可能也是被那阵仗吓住了，第二天反应过来之后，她没敢找在挖河沟的林大伟他们算账，于是就整天到她娘家，也就是林娟家里去闹。 你说闹一天两天也就算了，结果孙春花就觉得自己吃了亏，这口气咽不下，这几天天天去闹。 而偏偏又碰上六子他娘是个糊涂的，帮着他儿媳妇一起排挤林娟。 刚开始还只是阴阳怪气，或者指桑骂槐的骂几句，后来见林娟不反驳，六子劝了几回也不管用，孙春花跟他娘就变本加厉，这几天差不多是指着林娟的鼻子在骂。 林娟心里苦闷，跟六子说了几回也不管用，于是就找到了林大花。 林大花知道这事之后，自然就会去调解，找六子他娘，找孙春花。 可她一去，两人都是保证的好好的，满口答应。 不过等她一走，却又开始变本加厉，而且还越来越过分。 就前天，林娟被他们骂的实在受不了了，丢下孩子出来，又听说了知青点那边开了学习会，就去那边待了一会儿。 后来不知道咋回事儿，这事就传到了孙春花耳朵里，孙春华知道之后，又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六子他娘。 这下可不得了了。 林娟晚上回来之后，迎接他的就是六子他娘，连同孙春花甚至还有六子全家人的责骂。 说什么什么林娟的心又野了，又想着去考大学，咋了咋了的....... 家里的孩子都不管了，也不等着做晚饭了，估计是连这个家都不想要了。 面对他们一家的指责，林娟百口莫辩，最后只能哭着回了屋。 可最让她崩溃的是，被她丢在家里的奶娃子这大半天根本就没人管，拉了尿了不说，可能连东西都没吃，这会儿已经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而且林娟在收拾孩子，给奶娃子换衣服的时候，甚至还发现孩子的大腿和小臂上，还有明显的几个被掐的青紫印子。 这下子林娟是真的撑不住了，直接抱着孩子就去找到了林大花，说是要跟六子家里离婚。 林大花一听也急了。 离婚这两个字，放在这年月，还是极少被人提及的存在。 眼下这会儿的人，就算日子过不下去，那也会想点别的，想想孩子之类的，熬也要熬下去，真正能提出离婚的人极少。 1000对夫妻里面，丧偶的或许能有很多，但离婚的，恐怕一对也难找。 而听到林娟所叙述出来的遭遇之后，林大花心里也很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想着劝和不劝离，带着邻居回到六子家，又是一番劝说。 可这一次林大花的过来，六子家里人表现的就不一样了。 六子他娘跟他姐孙春花好像是抓到了啥把柄一样，趾高气扬的，指责着林娟心思野了，不安分了，想抛弃这个家了之类的。 至于孩子没人照料以及身上伤啥的，那自然没有人承认。 扯皮到最后，六子他娘甚至还很不屑的说了一句。 “一个赔钱货，饿了半天又死不了，嚎的烦死个人了.......” 可能正是因为这最后一句话，成为了压垮林娟的最后一棵稻草。 她看着旁边始终站在那里沉默的六子，林娟知道，六子或许也是被他娘和他姐说的动了心思，也怀疑林娟是又想去上大学了。 可是他就不想想，现在两人孩子都有了，林娟真的还会有那样的心思吗？会丢下孩子去上学？ 因为自小是女孩出身，又在家里承担的很重负担的林娟，其实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反而对于她这个闺女是非常看重的，也非常疼爱。 难道这点六子平时就看不出来吗？ 也就在这一刻，林娟好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当着林大花的面，坚决的提出要跟六子离婚。 那六子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们家里人肯定也不会同意，六子他娘更是一边骂着林娟，一边细数着林娟的“罪行”。 甚至到了最后，六子他娘还威胁般的说道。 哪怕两人真的要离婚，那林娟肯定也管不了孩子，孩子就只能留在他们家里，要是赶上她哪天心情不好，说不定就直接把孩子丢山里了，反正一个赔钱货而已。 那天晚上林大花劝了半夜，也不知道是咋收的场。 然后又过了两天，就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 说到最后，林大花也不禁感叹道。 “这林娟也是个烈性子，今天这事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干出来，给六子家里人看的。” “早知道要是这样，还不如去想办法，让他们两口子离了算了。” “呵......” 听她这么说，田向南无奈的笑了一声。 “哪那么容易？就六子那个窝囊样，就他们家里人那性子，咋可能同意放林娟走？” 说到最后，田向南也跟着叹了口气。 没想到就六子两口子那点事，居然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尤其是六子，你说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是这么一副狗屎性子？ 先前他明明已经和六子谈过，就对他家里的情况，首先六子就得立起来，协调好他娘跟林娟的矛盾，解决好他大姐孙春花那个搅和性子。 感情上次跟六子说了这么多，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一点记性也没涨。 想到这儿，田向南真恨不得出去再使劲踹六子几脚。 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好，你还算是个什么男人，一头扎粪坑里淹死算了。 难怪林娟要豁出去给你戴帽子。 真要照田向南来说，这个帽子给你戴的好，甚至应该多给你带几个。 让你六子好好出出名，也好好的让你长长记性........！ 第736章 批准离婚 \"向南，眼下这事，你看该咋弄？\" 见田向南只是沉着脸不吭声，林大花也是愤愤的叹了口气，询问起他的意见。 “咋弄？都到这会儿了，还能咋弄？” 田向南的语气中带着烦躁，话说到一半顿了下，又忍不住向林大花再次确认道。 “林娟她......真跟那个男知青......睡了？” 林大花闻言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六子亲自带人去逮的，听说是从知青点那边的床上刚下来，有几个知青也在场，估计是假不了。” “啧，这是真不打算过了呀.......” 田向南恨恨的说了一句，随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行了，让六子跟林娟进来吧，我再问问他俩。” “嗯......” 林大花点了点头便出去喊人了，不一会儿就带着六子和林娟进来了。 “林娟，你现在是咋想的？” 等到两人站定之后，田向南开门见山的问道。 到了这会儿，他也没有兴趣问林娟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也没有心情去更麻烦的处理这件事情。 眼下也不是前几年，不流行脖挂鞋剃头插牌游行那一套了。 再说了，今天这个事说到底还是六子的家庭矛盾闹出来的，田向南先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六子他也劝过了。 可依旧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那他也没办法。 他是青山大队的书记，不是小队长，不可能天天就管着这些家庭里的鸡毛蒜皮的矛盾。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防止以后再闹出类似的事情就行。 “书记，我要跟六子离婚。” 不出他所料，林娟开口的第一句话仍是这个。 “你......” “六子，你先给我闭嘴.......” 旁边的六子刚准备开口，就被田向南给喝止了。 他瞪着六子，一脸恼火的道。 “前几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要是真能把家里的事处理好？还能闹出今天这个事吗？” 田向南说着，真恨不得过去狠狠的踹他两脚，伸手指着他道。 “现在，你先把嘴给我闭上，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书记，我.......” 六子还想要开口，可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却又只能把头低了下来。 “呼.......” 田向南狠狠吐了口气，这才看向了林娟。 “离婚这个事吧......” 他嘴里咂吧了一声，看着林娟的眼睛道。 “林娟同志，咱这么说吧.......” “眼下你的户口已经正式落在咱们大队上了，就算是你们离婚，大队上也没办法恢复你的知青户口，甚至也很难把你的户口迁回老家。” “也就是说，就算你跟六子真的离婚了，你也还是只能留在咱们青山大队。” “这种情况你有没有想过？离了婚，你一个人，该怎么过？”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林娟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点了下头道。 “我知道，我也考虑过这事，只要我跟六子离婚，我愿意带着孩子立个户，单过。” “额.......” 看着林娟脸上的平静，田向南这下也相信，林娟对离婚的决定是真的仔细考虑过的，并不是一冲动才提起的。 那这样的话....... “你个死女人，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我告诉你，离婚，你想都别想，死了这条心吧。” 可也就在这会儿，一旁的六子再也忍不住了，跳着脚的就朝林娟扑了过去，嘴里还叫嚷着。 “你生是我们孙家的人，死是.......哎哟！”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人也没到林娟近前呢，就被林大花一脚给蹬了回来。 就这，大花姐似乎还不解气呢，上前薅住六子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随后又是一脚把六子蹬的摔倒在地。 随后，林大花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我说孙六子，你个瘪犊子也就这么大能耐了，有点火气，就知道往你媳妇身上撒。” “你要真有大能耐，你们家那点屁事为啥能弄成今天这个地步？啊？” “有能耐你搁家里咋不护着你媳妇儿？穷横穷横的，咋不敢跟你老娘横？咋不对着孙春花耍横？” “有气光知道往她们娘俩身上撒？你还算个什么老爷们儿？” 六子被林大花揍的干瞪眼，气鼓鼓的，却咋的也不敢还手。 林大花是谁呀？以前林家小队的队长啊，那一身武力，压的林家小队100多号人没一个敢炸毛的。 尽管这两年当了妇女主任，大都是以劝说为主，但要真动起手来，哪个不怵？ 就他这小身板，上去也是白挨揍。 对于大花姐的突然发作动手揍人，田向南也是看得直咧嘴，但心里也跟着鼓劲。 像六子这样的货，那就是欠揍，该揍！ 林大花狠骂了六子一通之后，这才又回头看向了林娟，语气还是认真的问道。 “林娟同志，你真要跟六子离婚.......” 林娟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离，死都要离.......” “成.......” 林大花也是跟着点头，牵着林娟的手就往外走。 “那今天我就帮你做这个主了，咱去我那，我帮你打离婚报告。” 说着，林大花就直接带着林娟走了。 “欸，大花姐，林主任.......” 六子见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追，却被林大花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顿时又停在了那里。 他连忙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田向南。 “书记，这.......” “什么这的那的，林主任都说了，同意你们的离婚，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 “我不同意.......” 六子闻言有些跳脚。 田向南闻言一摊手。 “现在是咱们大队的妇女主任，遵从妇女的意愿做出的决定，我这个书记说的也不算。” “再说了.......”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你现在不同意了？早干啥去了？” “上回我咋跟你说的，身为家里的男人，要调节好家里的矛盾，好好劝劝你娘，解决好你姐的问题，这些话你都听了？” “就你这模样，能找个漂亮知青当媳妇，你知道前屯子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还整天不知道珍惜，任由你们家里人搁那作天作地的？人家该你的？”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俩离婚的事，原则上我也是同意的，你娘和你姐不是有能耐吗？不是喜欢做吗？让他们给你做出个媳妇来呀？” “行了，今天这事就这样了，后续的事情我也会盯着，你俩就好聚好散，以后谁也别再多管谁的事.......”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家在想闹什么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737章 警告六子 “书记，我.......” 尽管田向南都这么说了，可六子似乎仍旧不肯罢休，依旧舔着个批脸道。 “书记，你帮我跟大花姐还有林娟说说，能不能先不给批离婚？我们两口子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你解决......？” 田向南闻言都给气笑了，就这么看着六子道。 “你先给我说说，你咋解决啊？” “就今天这个事情，你准备回家之后，咋解决？” 说起这个，六子的面色顿时就变了，咬着牙，抿着嘴唇，眼中闪过了几道阴霾。 提起离婚的事，六子自然很着急。 但是今天等今天林娟偷人这个事传出去，那屯子里的人还不知道咋看他呢，他家里的人，他娘，也不知道该咋闹呢。 “呵.......” 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田向南不由冷笑。 “咋了，还想回去揍林娟同志？” “那我估计你是没机会了，等林主任那边的报告一签字，你们就没关系了，再想动手的话，你尽管试试！！” “我.......” 听着田向南的话，六子张口结舌，不过还是脖子一梗道。 “反正我不同意离婚.......” “你同不同意，能有啥影响吗？” 见他整这一死出，田向南心中的火气再也难以压抑，猛的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我告诉你孙六子，你跟林娟的事就这样了，你再说啥都没用.......” “你俩能走到这一步，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的原因，想想你家里的原因，而不是还想着死皮赖脸的不放手。”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只要林主任那边的报告拿过来，你跟林娟就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以后也不要再沾人家的边。” “你要是同意，那等会儿就回去，乖乖配合林主任和林娟同志的工作，那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你小子要是不同意，那也行，明天你就去把车队的工作给交接了，然后你去县里说，去市里说，哪怕去京里说都可以.......” “反正在我这儿，在咱青山大队这一块儿，从今往后，你俩，就是没关系的。” “回头我就给林娟分一套院子，你要是再敢去纠缠人家，我就让你直接给我滚蛋，滚出咱们青山大队。” “额.......” 六子也没想到田向南会忽然发这么大火，一时间被吓得头也不敢抬，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他听到田向南连让他交接工作的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明白了，田书记对于他们两口子闹出来的乱子，是真的很生气了。 田向南一通话骂完，心中却犹自有些不解气，给自己点了根烟，坐在那，冷冷的瞅着六子。 他也有些实在搞不懂，六子这货，咋会是这么一个性子？ 你要说工作吧，这小子在车队干的也还算不错，不说有多勤恳吧，但也算是个勤快的，交代的事情也能办好。 就是家里的那一摊子事，却能处理成这个样子。 你要说六子这小子孝顺他娘，是个不会顶嘴的，那倒也算不上。 最起码田向南就见过六子因为一些事跟他娘吵吵的。 可又为啥呢？ 你为了其他事都能跟你娘吵吵，轮到自己媳妇事的时候，就搁那装哑巴？ 那就只能说明，大多时候，六子的心里跟他娘的想法是一样的。 或许说，是他们一家人都有些看不起林娟，或者是看不起林娟的出身，家庭啥的。 田向南以前就听说过，林娟在当知青的时候，好像都把钱寄给家里的，还让六子出钱，帮她弄了个考试名额。 但那也是结婚以前的事吧，最近就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了。 更何况人家嫁给了你，又给你生了娃儿，还把户口都落了下来，摆明了是准备好好过日子的。 而且林娟怀孕那会儿都在工厂上着班呢，也是有收入的，就是生了娃之后在家带孩子，这才闲了下来。 现在你们一家人这么磋磨人家，是个人都知道反抗，更何况林娟还是知青出身，又不是个没见识的，只能在你家里吊死。 只能说，能走到这一步，就说明林娟跟这家人的缘分尽了。 以后，她林娟就是青山大队的一名普通村民，田向南身为大队书记，自然要尽力维护好大队上每一个人的利益。 “书记，我.......” 直到田向南的一根烟都快抽完了，六子才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 田向南却直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啥也不用说了，再说啥也没意思。” “六子，你现在能干的，就是先回家，等着林娟去收拾东西。” “她愿意带啥就带啥，愿意带孩子走就带孩子走，你跟你的家里人都不要再说啥，听我一句劝，好聚好散，到此为止。” “我......” 六子一听又有些急了，刚准备再争取一下，田向南却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最后算是又教了一句话给六子之后，田向南直接起身走向了外面。 南边那边的东西也不知道卸完了没有，眼下大枪大炮都在那里等着他呢，他哪有空光处理六子这边的狗屁倒灶。 “书记......” “田书记.......” 出来之后，见院子里的人还没散，门口依旧有人在探头探脑，田向南顿时目光一扫，瞪眼道。 “都没事干了是吧？行，我看这天也热了，猪圈那边，是不是又该找人打扫一下了？” 随着他这话一出，院里门外的人顿时一哄而散，眨眼间就跑了个没影。 在他身后，六子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也没跟田向南和其他人打招呼，就那么默默的走了。 田向南瞅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没有一丝同情，朝孙胜利摆了摆手也跟着向外走。 他原本想赶紧去南面铁道边再看看的，可走到大队部外面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脚步又顿住了。 林娟这离婚的事，虽然有林大花的帮忙，眼下暂时开始解决了。 可等会儿，要是等林娟回到家里，还指不定咋闹呢。 就算有林大花的帮忙，估计也不一定稳妥，别又闹出什么乱子。 眼下这事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一次性解决，断干净为好。 想到这儿，田向南叹了口气，只得暂时放弃了先去看大宝贝的心思，朝着院里招呼了一声。 “孙胜利.......” “留个人搁这看着，你俩跟我一起，咱去六子家看看.......！” 第738章 去六子家 田向南临时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再去六子家看看。 其实他这会儿过去，跟六子和林娟他们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就在他带着孙胜利还有另外两个民兵，往六子家走的时候，才走到一小队驻地这边，正看到六子他娘领着孙春花，还有另外几个姑婆婶子们，气势汹汹的迎面走来。 见到田向南几人，六子他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瞪着眼睛道。 “那个田书记，你咋在这儿呢？林娟呢？林娟她现在搁哪呢？” 这老婶子说话有时候眼角上斜着，语气也带着几分蛮横。 田向南闻言却笑了，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老婶子，你们这是干啥去啊？” “干啥去？我去撕了那下贱的玩意儿。” “不安生的东西，啥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得出来，我上回就不应该信你的.......” 说到最后，六子他娘竟然又将矛头指向了田向南。 “要是上回不信你说的，当时就治好了她的骚浪劲儿，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能给我们家丢这么大人......？” 说到最后，这老妇女估计也是真的气急了，连眼珠子都有些红了。 “娘，我早就说过啊，那林娟眼睛整天看人跟长了钩子似的，让你看紧点，你自己不信.......” 就在这当口，孙春花还好死不死的在旁边拱着火。 “要听我的，那会儿就不应该让六子找个这样的，在咱这随便找一个都不比林娟强.......” “呵.......” 听她娘俩一唱一和的，田向南这会儿真就生不起半点解释的心思了，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对着六子他娘道。 “你们来前没碰到六子吗？” 见她俩都是一脸疑惑的摇头，田向南心中便知道，六子那小子估计没回家，可能又去找林娟去了。 “行吧，那就先去你家等会儿。” “估计林娟和六子一会就该回来了，有话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田向南也不再理会他们，绕过几人，继续朝着六子家而去。 “田书记，你这啥意思呀？我弟和林娟没在大队部吗？” 在他身后，孙春花还不罢休的又嚷嚷问了一句，只可惜，田向南头也没回。 倒是孙胜利，看在好歹都是本家的份上，跟六子他娘多说了一句。 “婶儿，春花姐，你们就先回家吧，六子他俩等会儿估计就该回来了.......” 一路来到六子家里，就见院门敞开着，旁边邻居家的小院门口也站着几个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 田向南猜道，估计可能是六子先前的几个堂兄弟被他撵出去之后，有人跑回来把这事给传开了。 他直接进了院门，就看到院子里这会儿只有六子他老爹一个人在家，这小老头这会儿正黑着脸坐在那抽旱烟袋呢。 “田书记......？” 六子他爹听见动静抬头，见到是田向南，顿时就一脸尴尬的站了起来。 田向南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啥也没说，刚准备寻摸个东西先坐下来等会儿，耳中忽然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 他皱了皱眉，也没理会站在他面前似乎不知道该咋寒暄的六子他爹，顺着哭声，迈步直接去了东厢房的屋里。 进了屋之后，孩子的哭声就更响亮了，田向南来到里屋门口，一眼就看到屋里的炕头上，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子正踢腾着小腿，嚎的声嘶力竭。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里屋，扯着孩子的腿看了下，就看到孩子屁股下的介子布上已经被尿透了。 他有些嫌弃的咧了咧嘴，四下扫视了一圈，看到床头上有叠好的尿布，便扯过一片，给孩子擦了擦屁屁。 然后又伸手拿过一块干净的，有些笨拙的把孩子给包好，然后抱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抱起来，奶娃子的哭声倒是小了一些，可依旧趴在田向南的肩膀上小声抽泣着。 “田书记，这.......” 六子他爹也跟了进来，看到田向南的动作，脸上显得更尴尬了，伸手又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你们这家里这么多人，也没个管孩子？就让孩子搁这嗷嗷哭，嗓子哭坏了咋办？” 田向南刚说了一句，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 因为他想起林大花说的，六子他娘似乎在孩子身上撒气的事，所以就顺手掀开孩子胳膊腿上的短衣看了下。 因为天气炎热，孩子的衣服穿的也很薄，他这一掀开才发现，孩子的胳膊腿上还真有几道青红的印子，甚至有几个印子看起来都挺新的，竟像是刚弄的。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刚碰到的六子他娘，以及刚才奶娃子嗷嗷哭的场景，田向南心头不由生起了怒火。 他也懒得再理会面前的小老头了，直接抱着孩子出了屋，一屁股就坐在了六子他爹先前坐到木凳子上，把孩子放在腿上，低声哄着。 “胜利，田书记......这咋过来了？” 见田向南面色不太好看，六子他爹也没敢再往跟前凑，而是拉住了后面的孙胜利，低声问了句。 “叔，这事，我也不知道该咋说，要不，还是等六子他们两口子回来吧。” 孙胜利却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随后招呼着俩民兵，干脆找了木墩子，也在院里找了个旮旯，坐了下来。 也就在这会儿，六子他娘和孙春花那一伙人也回来了。 “哎哟，田书记，你看看这哪能让你帮忙照顾孩子呢？来来来，给我，给我，别把你身上给弄脏了.......” 六子他娘进院后，见田向南搁那抱着孩子，脸上顿时也露出了几分尴尬，不过还是强挤出笑容，凑了过来，伸手想要把孩子接过去。 田向南虽然没咋哄过孩子，但是一般温声细雨之下，还真运气好的让这奶娃子止住了哭声，这会儿正半睁着眼睛瞅着他。 可六子他娘这一伸手过来，田向南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把手上的孩子递了过去。 然后令人尴尬的一幕就出现了。 原本在田向南手中已经安静下来的奶娃子，到了六子他娘手上之后，在他口中一声声小乖乖，小狗儿的呼唤之后，反而又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就这么一弄，田向南原本已经稍微平复的心情，又被这刺耳的哭声给激得烦躁起来。 他目带审视的瞅了六子他娘一眼，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大门口的孙春花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叫嚷道。 “林娟，你这个不要脸的总算回来了，说，你刚才干啥去了？” 第739章 离婚书? 听到孙春花在门口的叫嚷声，院子里的人也都跟着望了过去。 田向南坐在这边，正好能看到大门口，他转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从外面走来的林大花，林娟，还有紧跟在后面的六子。 就见孙春花跳着脚的嚷嚷了一句之后，大步上前，竟然就要伸手去扯林娟的头发。 这会儿的林娟只是木着一张脸往院里走，还真没注意孙春花的动作。 好在跟在他身后的林大花看到了，一抬胳膊就把撒泼的孙春花给架了回去，同时还瞪了她一眼。 “孙春花，你再敢闹腾，信不信我收拾你？” 孙春花闻言也是一瞪眼。 其实平日里她也是不咋怕林大花的，毕竟林大华现在只是个妇女主任，又不像以前当队长，想动手揍人就动手了。 再说了，她们也不是一个小队的，林大花想就算想动手也揍不着她。 又加上今天这个事，明显是她们家占理，她咋能不找机会好好闹一闹？ 也就她还准备绕过林大花去抓扯林娟的时候，原本走在前面的林娟，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的意味十分复杂，带着冷漠，仇恨，嫌弃，不屑，等等........ 可就这么一个眼神，这一刻的孙春花竟然莫名的看懂了，然后不知咋的心里一虚，也没敢再拦着她们，任凭三人前后进了院子。 “行啊，还真有脸回来.......” 这会儿倒是六子他娘还在院里呢，手捧着孩子，正被哭的一肚子火呢，可当着田向南的面也不好发作。 眼见着林娟进来，这老妇人咬牙说了一句，半眯着的眼睛中，眼神就跟带着倒刺一样，一下一下的往林娟的身上扎，直接伸手做了一个递孩子的动作。 可让六子他娘心头犯嘀咕的是，林娟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好像有哪不一样了。 往日那番怯懦受气的模样不见了，这会儿的林娟在面对她时，那眼神，淡漠的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接下来林娟的动作，就更让六子他娘看不明白了。 就见林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伸手接过孩子的时候，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就直接被扔在了六子t他娘的身上，随后滑落在地。 六子他娘都被林间的举动给搞愣了。 她原本是想趁着把孩子给林娟的功夫，腾出手来，狠狠给林娟脸上来两巴掌的。 毕竟就林娟今天干的这个事，简直是丢了他们全家的人，让他们家以后在屯子上都别想抬起头来。 这也就是眼下家里有外人在，还有田向南这个书记在。 要是等到晚上人走了之后，她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狠狠收拾林娟呢。 眼看着林娟接过孩子之后，连话也没说，就转身往他们东厢屋走了。 六子他娘这才回过神来，眼一瞪，弯腰捡起地上的纸，胡乱展开，脚下已经追着林娟过去了。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咋说，就凭刚刚林娟那无视她的样子，就凭她今天干的那个事，等会儿哪怕当着众人的面，她也得在屋里好好收拾收拾她。 可追了两步之后，六子他娘目光扫过了手上的那张纸，脚步却一下子顿住了。 她虽然不认识字，看不懂纸上面写的是个啥，但有一样东西，她到底还是认识的。 那就是红章....... 这张纸底下，盖着一个大大的红章。 在六子他娘几十年的经历中，凡是盖着红章的东西，那一定是重要的。 可这玩意儿咋是林娟拿给她的？ 于是她就犹豫了一下，也顾不得去收拾林娟了，扭头四下看看，就看到跟着走进来的闺女，连忙凑了过去。 “春花，你看看，这是个啥？” 孙春花也将先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纳闷呢，见他娘凑过来，她就顺手接过了那张纸。 而且她好歹也是上过两年小学的，最起码日常认字也不成问题，可等她看到这张纸开头的三个字的时候，嘴里顿时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离婚书.......？” 六子他娘被孙春花这突然的一嗓子嚎的浑身一个哆嗦，刚想伸手去教训她闺女，可整个人又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脸惊愕道。 “春花，你，你刚才说啥？啥书.......？” 孙春花这会儿已经瞪大了眼睛，慢慢将纸上的内容全部都看清了，就连最后那个标志着妇委的红章，她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她有些呆愣愣的，朝东厢房那边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然后经她娘这么一追问，孙春花这才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把手上的纸，又递还到她娘的手上，嘴唇蠕动了好几下，这才说了一句。 “离婚书........” “娘，这是......六子跟林娟的，离婚书，我老弟，他和林娟......” “他俩.......离婚了.......！！！” “啥？” 六子他娘这会儿算是真的听清楚了，整个人也一下子呆愣在原地，看了看手上的纸，又瞪着眼睛看了看孙春花，仿佛确认般地又追问了一句。 “你说，他俩......离.....婚了？” 孙春花愣愣的点了下头。 “离婚了........” 六子他娘的面颊不停抖动，嘴里也不停的呢喃着这几个字，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看着有些滑稽。 随着她俩的对话，院子里和院门外偷偷围过来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彼此间面面相觑，眼中都闪着诡异的光芒。 “哗啦.......” 就在院里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东厢房的房门从里面被拉开，林娟怀里抱着孩，身后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走了出来。 可也就在这时，她开门的动静似乎也一下子把六子他娘给惊醒了。 就见这老妇人挥舞着手上的纸，嗷的就是一嗓子，声音又尖又利，刺的人耳膜都难受。 “凭啥离婚？” “她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说离婚就离婚了，凭啥？” “我不同意离婚......” 说着，六子他娘手指着林娟，人也直直的奔着林娟过去了。 “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把孩子和东西都给我放下，今儿个你哪也别想去.......” “还离婚呢，你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就想一走了事，美死你了，今天我叫你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第740章 决然的林娟 “我看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院子.......？” 六子他娘的突然撒泼，其实并没有让院子里的其他人惊讶。 因为像林娟，林大花，包括孙胜利他们，都是比较了解这位老婶子的性子。 而田向南这会儿过来，原本就是预防这个事的，心理自然也提前有了准备。 眼看着六子他娘朝林娟扑了过去，田向南顿时就瞪了旁边的孙胜利一眼。 这会儿林娟怀里抱着孩子，身上背着包裹，真要让六子他娘上去，那还不得吃个老实亏呀。 孙胜利这家伙也是，这会儿正坐在那眼巴巴等着看热闹呢，忽然就被身旁的民兵同伴给了他一胳膊肘，随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田向南的眼神。 孙胜利心里一咯噔，连忙就跳了起来，几步过去，拦在了林娟的面前，冲着六子他娘讨好的笑着。 “哎哟，婶子，你消消气儿，可千万别动手啊，别再把你给摔着.......” “孙胜利，你给我滚一边去，别拦着我。” 六子他娘这会儿的火气正旺呢，哪可能被那么轻易拦下，嘴里跳着脚的骂，身子也不停的往前冲。 孙胜利无奈，只得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尽量的想把两人给分开。 可这也倒好，人他是给拦住了，六子他娘嘴里的唾沫星子是直直的朝孙胜利的脸上喷，喷的他满头满脸都是。 这个味啊，冲的孙胜利连忙撇过了头。 “孙胜利，你个瘪犊子，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六子他娘伸手想抓林娟的头发，中间却隔着一个孙胜利，挤了几次都没挤过去，心里顿时就火了，连同孙胜利也给骂上了。 她不光骂孙胜利，同时也开始找援手了，扭头就冲着她闺女嚎了一嗓子。 “春花，春花，你干啥呢？给我过来抓住那个不要脸的。” “诶........” 孙春花嘴里应了一声，脚下却是慢慢的往这边挪。 刚才被林娟看了那一眼，她这会儿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呢，一时间好像浑身都不得劲儿，也抖不起来往日的那般威风了。 “孙春花，你想干啥？” 可也就在这会儿，林大花却主动拦在了她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瞅着她。 “我可告诉你，他俩的离婚书都已经盖章了。” “从事实上来讲，林娟现在已经不是你弟媳妇了，你要是再敢跟他动手把人给打伤了，你不光要赔钱，说不定还得坐牢。” “额.......” 孙春花原本就有些犹豫，这会儿在听林大花这么一说，顿时就更不敢上了，一脸无奈的看向了她娘。 “娘，我这.......”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 六子他娘嘴里骂了一句，又转头冲自己的男人和六子吆喝....... “六子，当家的，你俩干啥呢？快过来帮我把孙胜利这瘪犊子给拉开呀........” 六子却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六子他爹呢，磨磨蹭蹭的想要上前，可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田向南，脚步不由自主的又停住了，脸上满是尴尬。 “六子，六子........” 见当家的也不管用，六子他娘又开始尖声喊着自己的儿子。 “你媳妇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连吭都不吭一声吗？过来上手揍她呀.......？” “她都要带着孩子跟野男人走了，你就搁那杵着......？” “六子，你个犊子玩意儿，你.......” “行了........” 六子嘴里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吼，震的整个小院周围都陷入了一片安静。 就连他娘也不跳了，扭过头，呆愣愣的看着双眼通红的六子。 六子这会儿却没看他娘，只是抬头看着东厢房门口的林娟，声音嘶哑的问道。 “娟子，你真要走？” 林娟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紧了紧背后的包裹，最后把刚刚被六子吼声吓哭的华子往怀里搂紧了一些，低声哄着。 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 过了好一会儿，见林娟依旧连抬头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六子这才点了点头，正在大门口的他默默的让开了身子。 “行.......”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就走吧，我同意......离婚了！” 随着六子话音落下，院子里人还在怔愣的功夫，林娟就已经抱着孩子往外走了。 “你给我站那.......” 眼看着林娟都走到大门口了，六子他娘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不满的瞪着六子。 “你说啥疯话呢？啥叫你同意离婚了？” “就算你同意，我也不同意，花了那么多的钱娶回来的媳妇，说离就离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到最后，她又扭头看向了林娟。 “林娟，你想走也行啊，把结婚时我们花的钱，还有这些日子在我们家吃住花的钱，都给我还回来。” “拿500块钱，你就能走.......” 听到六子他娘这般撒泼的要求，院里院外的众人都是不由的一咧嘴，很多人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目光在林娟和六子他娘身上变换着，一副等待看好戏的神情。 林娟这会儿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闻言却又停下了脚步，随后回过头，一脸嘲讽的看着六子他娘。 “拿什么钱，我欠你家的？” “从我跟孙六子处对象那会儿开始，加上彩礼，连换买名额的钱，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拢共在一起也没花你们家300块钱吧？” “我去年底光工分就结了700多啊，还有那么多的粮食，都给了你们家里。” “粮食就不说了，这七八百块钱，我除了给自己扯了两身衣服之外，给孩子弄了一些棉布，其他的600多块钱，是不是眼见的都花在这个家里了？” “你身上，你男人身上，包括六子身上，甚至还有孙春花身上的那身衣服，是不是都是我扯布给你们做的？” “就这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林娟最后的一句质问，让六子他娘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脸色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的，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走，除了我自己的两身衣服和孩子的几件破衣服之外，其他啥也没带。” “你也不要想着我欠你的，欠你们家的。” “我告诉你，以后咱们两清，谁也不欠.......” 一番话说完，林娟又狠狠地看了六子他娘一眼，随后直接转身，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大门。 第741章 老叔的担忧 眼看林娟抱着孩子，就这么出了大门，六子他娘连忙又抬起头，伸着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并没有再喊出来。 “老婶子.......” 林大花走了过去，弯腰从地上捡起不知道啥时候又被人丢掉的那张离婚书，随后朝六子他娘递了过去，语气很平静的道。 “他俩的事，就这么算了吧，这次林娟和六子的离婚是由我们妇委支持的。” “这张离婚书一式三份，我留了一份备案，六子和林娟各自有一份。” “从今往后，你们家跟林娟同志就没有关系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再接触，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听到林大花的话，六子他娘劈手夺过了那张离婚书，然后眼神满是怨恨的看着她。 “林主任，就这样把我们家给折腾散了，你高兴了？” 林大花闻言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一点也不意外六子他娘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跟着转身往外走。 “林娟同志要是在你家真的过得好，那谁又能搅和的散？” 看着被他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的六子娘，田向南在心里暗暗给林大花点了个赞，随后也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跟出去了。 孙胜利跟另外两个民兵也连忙跟了出来。 一出门，孙胜利就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几把，满脸的嫌弃。 林大花就在门口等着田向南呢，等他出来之后，连忙就凑了过来。 “书记，林娟那边，要不？我先让她去我家住几天？”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你家有那么多口子人呢？不太方便，让她去福利院吧，那边有现成的房子和床。” “还有，等会儿你问问她，以后是愿意住在福利院，还是愿意在5小队那边单独住个院子，要是没钱的话，也可以先从大队上支点......” “欸......” 林大花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犹豫道。 “书记，那今天这个事.......” 田向南知道，她要说的，是林娟今天乱搞男女关系的事。 这事其实说起来可大可小，放到前几年，但凡有人一带头起哄，那林娟他们多少也会受点惩罚的。 这也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管理的氛围好，大伙虽然都想看热闹，但也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思，还真没有带头使坏起哄的。 况且林娟这个事，与其说是她不检点，倒不如说是六子家里人把她给逼的，这才让林娟选择了这么极端的做法。 因此，田向南才决定不对林娟作出处理，也能让这件事情少一些后续，让大伙少一些谈资，说不定大家还能淡忘的更快一点。 当然，林娟毕竟做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被大家伙指指点点，或者是名声不好听啥的，她也得受着，谁让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呢。 都是成年人，做事之前都要考虑清楚后果。 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林大花之后，林大花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明显还是很同情林娟的，跟田向南打过招呼之后，她就追着林娟去了。 田向南这边则是带着孙胜利他们几个回了大队部，各自点上了一支烟，听孙胜利他们几个说起今天这事的经过。 其实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刚才只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问罢了。 这会儿没人，就他们几个，倒也可以当作花边新闻来听听。 几人正说着呢，田向南一抬头，就见老叔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过来。 “欸，老叔，你这打哪过来的？” 田向南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头也笑着跟孙胜利他们几个点点头，随后冲着田向南一招手，两人进了旁边的大会议室里。 等田向南坐下，就见老叔把手里的收音机和烟袋都放在了桌子上，这才抬头瞅着他。 “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咋听人说？六子跟他媳妇离婚了？还是你给做的主啊？” “额.......” 田向南闻言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是的.......” 虽然林娟离婚是林大花给做的主，但田向南也是同意的，所以说是他给做的主倒也也没什么。 老叔闻言却是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烟袋，扣了一点烟丝，按实在了，点上叭嗒了两口，这才道。 “这个事吧........” 见老头一脸纠结的模样，田向南挑眉看了看他。 “咋？老叔觉得我这事做的不妥当？”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老头摇了摇头，这才斟酌得道。 “我知道你干啥事都有自己的考虑.......” “不过老话不是说嘛，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他们两口子就在闹点别扭，也不至于就得离婚过吧........” “我是怕啊，这个头一开，以后咱屯子上哪个两口子要是闹别扭，那张嘴闭嘴就离婚的，就怕日子是不好过了。” “老叔.......” 田向南闻言好笑的道。 “那老话还说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家的情况也不一样.......” “就六子家里那情况，我看了都麻头皮，更别说是外人了。” “真要是日子过得下去，她林娟一个女同志，至于隔三差五闹这么多事吗？” “我都想着，今天要是不答应他俩离婚，过几天说不定还得再闹一出事出来，甚至以后闹出人命都不稀奇.......” “真到了那时候。才是给咱屯子传臭名声呢.......” 田向南说着说着，见老头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不由洒然一笑道。 “老叔，你也不用担心这个，这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离婚呀？” “再说了，现在都已经新中国了，没有以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一套了。” “人家要是在你家里日子过得不好，天天受你磋磨，那人家想要离开你，总不能把人给逼死吧？” “现在咱劳苦大众都翻身做主人了，哪还有以前老封建的坏习惯，合得来就在一块，合不来就分开，谁离了谁都能过，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听田向南小嘴叭叭叭的在那说个没完，老头也没辙了，而且心思明显也被田向南给说动了，先前的担忧也逐渐消失。 等到最后，老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现在说的能耐，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能找个啥样的媳妇？” 老头这话一出，田向南顿时就沉默了！ 第742章 陶老书记逝去 陶莹莹的这个事，的确是乱人心神。 最起码在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田向南的心都得悬着，生怕哪一天麻烦找上门来。 只不过到了第2天，他就没心思考虑这事了。 正好老林那边让人找的药材到了，还是小陈掌柜亲自押车给送来的。 这专门跑他们这一趟，当然不可能带的只是做复元丹的药材，还有其他杂七杂八，日常用的草药啊，卫生室能用到的一些西药退烧药，感冒药，盐水瓶之类的。 接下来的两天，田向南就窝在自家的小院里，专心处理起那些药材。 老林走的时候把坛子里的那点存货都带走了，接下来做的药，除了药供给岛国那边之外，还有谭兴国用的。 这个各种各样的药材处理起来挺麻烦的，也挺耗时间，好在见老林弄过，家里工具也不缺，按照流程还是可以慢慢弄出来的。 在收拾这些药材的时候，田向南也曾考虑过，老林都用这玩意儿从岛国那边换来了一套技术，那以后等他们交易结束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想法子换点东西回来。 要说青山大队现在缺什么？田向南琢磨了一番之后，觉得倒是可以考虑再换一套电线生产设备回来。 眼下由于新规的关系，往后编织型电线势必将成为市场的主流。 再加上沈缆那边也要升级设备，当下这个空档里，他们青山电线厂的生产力要是能提升一倍，那自然可以趁机抢夺一小部分的市场份额。 别的不说，就县里眼下无法应对的那些客户们，田向南就有把握，把他们重新都招揽回来。 当然，这事也急不得，上杆子的不是买卖。 只有等到岛国住友家族那边尝到了这种药物带来的甜头，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满足眼前这点数量，会主动寻求他们这边的合作。 到时候，才是田向南提出要求的最好时机。 原本预计要弄两天的，结果一直到了第3天上午，田向南总算是把这些药给熬出来了，灶间里的菜板下面的咸菜坛子里，也算是又有了点存货。 去电线厂又转了一圈，与张厂长确定了下一次交货的时间之后，田向南就回家随便弄了点吃的，又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去水库那边钓会儿鱼，全当是放松了。 反正大队上现在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 可他这刚扛着鱼竿还没走呢，大队上的会计兼送信员的张翠，又骑着自行车及时的堵在了他小院门口，严肃着一张小脸的望着他。 “书记，刚刚有你电话.......” “谁打的？有啥事？” 田向南顺嘴问了一句。 “额.......” 张翠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低声道。 “县里那边打的，说是，陶老书记.......走了！” “走了？上哪去.......？” 田向南现在一听陶家坝这个名字就头疼，所以反应也慢了半拍，嘴里秃噜了一句之后，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你说啥？” 他都顾不得放下手中的鱼竿，连忙上前两步来到张翠面前。 “你刚才说，陶老书记，走了.......？” “陶家坝的陶老书记.......？” 张翠又点了点头。 “听说是上午在医院，没抢救回来，人现在已经拉回陶家坝了........” 田向南闻言只觉得喉咙莫名一堵，嘴里也下意识的低声反驳着。 “不应该呀，我前两天去医院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这咋，这么突然呢......？” 缓了好一会儿，田向南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下哪还有半点钓鱼的心思。 “呼.......” 略微琢磨了一下，他便对着张翠叮嘱道。 “这样，你先去大队部，以咱大队的名义，包个五百的包，然后从我的工资里扣200，单独分个包，我换身衣服，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我知道了.......” 张翠应了一声，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走了。 田向南回屋，换了一套新做的灰色中山装，就直接赶到大队部这边。 这边张翠也准备好了，两人直接上了吉普车，一脚油门就出了屯子。 两家离的并不远，出了小青山之后，往前走不远，便是陶家坝路口。 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吉普车晃悠悠的便来到了陶家坝公社。 可汽车到了这里，就再也走不了了。 原本在公社后面，就是陶老书记的家。 可这会儿别说是往他家去的小巷了，就连公社后面空地的入口都被人群给挤满了。 或许是这边的社员们也得到了消息，眼下这里最起码有一百多号人聚集着，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尽管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可场面却是诡异的沉默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戚，甚至人群中还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田向南并没有按喇叭，而是掉了个头，将车停在了不碍事的路边，随后与张翠下了车。 两人的脸上同样带着肃穆，一言不发的挤进了人群，朝着巷子里面而去。 随着越靠近陶老书记的家里，哭声也逐渐多了起来，同时也出现了身上挂着白的人，且越来越多。 等他俩来到陶老书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那此起彼伏的哭泣声，而且这里也已经被人给围满了，挤都挤不进去。 “咦？田书记？张会计？” 就在这时，院里正走出来一个身上挂着白布的年轻人，正往人群外面挤，好像是打算去办什么事情。 结果这青年路过田向南的时候，顿时就把两人给认了出来。 田向南闻言看了看对方，也觉得有些面熟，想来应该是见过，或者去过他们青山大队的。 “田书记来了，大伙赶紧让让，让田书记进去.......” 青年也看到了田向南的窘境，连忙就招呼起其他人来，让他们把田向南和张翠两人给让进院子里。 这会儿，田向南过来的动静，也惊动了院里的陶老书记的家人。 率先迎过来的，就是陶莹莹的一个哥哥，红着眼睛冲田向南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田书记，先进屋里吧......” “嗯.......” 田向南应了一声，随着他进入了旁边的厢房里。 这一进来他才发现，这会儿屋子里已经坐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很面熟，大都是县里的一些各部门领导们，居然连新来的唐秋也在。 “唐县长.......” 第743章 上门吊唁 “唐县长.......” 唐秋坐在桌前，原本正低头琢磨什么事呢，听到田向南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且朝着他身边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能是因为唐秋新来的大伙对她不熟，也可能是因为顾及她女领导的身份，所以唐秋身边的位置这会儿刚好空着。 田向南也没客气，直接走过去就坐在了唐秋的身边。 左右环顾了一圈，田向南也没在意其他人的眼神，而是小声对着唐秋问道。 “唐县长，这是咋回事啊？咋就这么突然呢？” “额，这.......” 谁知唐秋闻言，面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有些尴尬，有些难过，甚至好像还有几分自责。 她这一连串的变化，把田向南看的都是一愣，随后心中也不由猜疑起来。 很明显，陶老书记突然逝世的事，唐秋应该是知道一点的。 “唐县长.......” 见她只是沉默，田向南不由又轻唤了一声。 “唉.......” 唐秋先是轻叹了一口气，见他俩身旁没人，这才一脸惋惜的说道。 “这个事，其实也怪我.......”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就听唐秋语气低落的道。 “就前两天咱们商量的那事，我向上面请示了。” “经过上级的再三考虑之后，上级原则同意了我们县里自己搞销售点的法子，当然具体怎么样，得看我们自己如何实施，还有，上面也想看看后续的发展。” “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中午就没忍住，去县医院里找了陶莹莹，想再跟她商议一下细节。” “那会儿陶莹莹正在陶老书记的病房呢，我说这话被老书记听见了，于是陶老书记就也想听听这个事.......” “然后，等我俩把你给陶家坝和县里出的主意一说，然后说上面也同意了，就等着咱们自己干了.......” “原本，我是想着，陶老书记也一直惦记这个事，对身体不好，就想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让他也高兴高兴。” “谁知道，听我说了这个好消息之后，陶老书记竟然高兴的，就犯病了.......” “唉.......” 说到最后，唐秋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县医院的医生们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却没救过来。” “后来我单独问了医生，有个参与抢救的老医生跟我说，他说老书记的求生念头并不强了。” “可能是.......没什么牵挂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唐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语气颤抖。 “没什么牵挂了.......” 听到这句话，田向南的心都忍不住狠狠揪了一下。 这老头，哪怕到了临死前，心心念念的还是陶家坝的事。 眼下听到陶家坝有救了，他也就能放心的.......走了？ 就在这一刻，陶老书记的身影在他的心中无限高大起来。 平心而论，陶老书记这个人是有些毛病，性格强势，思想老派，急功近利，甚至还背叛过田向南与他们青山大队。 但是站在陶家坝的角度上，这老头绝对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领导。 他所想的，他所做的，他所念的，一切都是为了陶家坝，为了他的家乡。 “老书记，老书记.......” 正当田向南心中酸楚时，众人忽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大声的嚎哭声。 这声音悲怆而惨烈，嚎的惊天动地的，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田向南也忍不住扭过头，犹豫了一下，随后站起身走到门口，朝院子里看去。 就在这会儿，他就看到一道人影从院门口挤了进来，踉踉跄跄的奔到了院子里，嘴里哭喊着老书记，扭头四下找寻着什么。 “周书记，周书记.......” 见到来人，陶莹莹他哥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拦住对方，红着眼睛安慰道。 “周书记，我爸在屋里收拾呢，你，你别太.......呜呜......！” 说到最后，他却是先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老，书，记，啊........” 周书记一听，直接就跪在了陶书记的正屋门口，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往自己脸上扇着巴掌。 “老书记，我对不起你啊，我没能给咱陶家坝讨回来公道，我没脸见你啊.......” “我没脸到医院去看你呀，我也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老，书，记，啊.......” “老周，老周.......” 似乎是听见了这动静，陶莹莹他大哥这会儿也从屋里出来了，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周书记的手。 “老周，你别这样，事都过去了。” “事都解决了，你别想太多，就让我爸安安生生的走吧。” “别哭了，我爸要还在，他也指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尽管陶莹他两个哥哥不停劝慰着，可周书记似乎是伤心过度，一点也听不进别人的话，一边哭，一边还想往自己脸上扇，情绪激动的难以自已。 这场面，真就看得人心里堵的不行。 在陶家坝的社员们看来，甚至在田向南来看，眼前这位周书记也算是一位好领导。 但同样也因为急功近利这4个字，让他一步踏错，不仅害了陶家坝，也害了他们自己。 说实话，田向南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 毕竟在这会儿，在此刻，再说什么话，再说什么评价也没有意思。 他的目光四下寻摸着，心中有些犯嘀咕，来了这么久，怎么也没有见陶莹莹出来。 “让开，都让开。” 他这正想着呢，他忽然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随后10来个人，抬了一口黑朱漆大棺材，小心的招呼着，从院门挤了进来。 “起开，起开，让开正屋门......” 随着为首两名年轻人的吆喝，陶莹莹的两个哥哥连忙把周书记给硬拉走了。 一行10来个年轻人，抬着棺材就落在了正屋。 然后，田向南就看到，陶莹莹他娘，包括陶莹莹，还有其他几个人，就被从屋里赶了出来。 随后，正屋门“咣当”一声就被关上了！ 第744章 银行交接 看着陶莹莹出现，田向南的心里总算暗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大伙都望着紧闭的正屋房门，知道里面正在给陶老书记入棺，众人只能默默等待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不知谁又低声的哭了起来，随后，哭声好似传染般的在院子里面蔓延开，又逐渐蔓延到外面，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斥着哭泣声。 田向南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默默的退回了屋子里，与唐秋几人相对无言。 他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沉默氛围，于是就没话找话的对唐秋问道。 “唐县长，你刚才说的上面已经同意了县里搞销售点的事情，那你准备怎么实施呢？” 在眼下的这种氛围下，唐秋明显也是想找人说说话的，于是就跟田向南低声聊了起来。 “我打算回头在县里新成立一个工作小组，专门来负责这个事情。” “找一些年轻的同志当做小组成员，让他们在东三省各个地方都跑一跑，来寻找合适开销售点的地方，还有租房子，开门市部等一系列的准备事宜。” “我预计用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专门来统计这个，然后再组建一个运输队，弄几辆车。” “等把所有的房子都租好，运输队组建好以后，陶家坝这边电线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应该也有了一些库存，到时候，就让运输队给分散运到各个城市，然后正式开张。”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又跟着问道。 “那沈市那边呢？” 唐秋也跟着点了点头道。 “那边我也考虑过，而且我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以后咱们电线生意有可能会跟沈缆那边对上，倒不如就提前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 “我是想着，等陶家坝这边一恢复生产，我就立刻安排人去沈市那边，最先把那边的销售点开起来。” “嗯，这想法倒是不错，确实也应该这么做.......” 田向南赞同的道，心中对唐秋的评价也提高了几分。 这位新来的女领导倒也是个有魄力的，真正拿定了主意之后，做起事也是毫不拖沓，是个能成事的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听院子里又再一次骚动起来。 这会儿正屋的门已经打开，先前进去的那些行事的小伙子们也依次走了出来，陶家人也涌了进去，哭声再次掀起，嚎的最响的依旧是那位周书记，神情悲怆，激动的不能自已。 一直等又过了许久，院里人的情绪总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办丧事的流程了。 相熟的亲朋好友们，瞻仰一下遗体，然后对着家属安慰几句。 田向南包括这屋里的县领导们也都跟着去了，而且还是最先的一批。 田向南随着队伍，上前看了陶老书记最后一眼。 说实话，老头走的估计也没什么痛苦，除了面色不太好看之外，与睡着了也没什么两样。 而且两世为人，田向南对于生死什么的，看着也比较透彻，除了心中感叹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适。 等来到陶家人面前的时候，他把手上的两个信封递给了陶莹莹，犹豫了一下，只轻声说了一句。 “以后要是遇到了啥困难，可以来青山大队找我。” 陶莹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按理说，相熟的人或者领导啥的，应该留下来帮忙或者吃饭的。 不过眼下，陶老书记刚走，他们这里乱糟糟的，肯定也有各种事情要忙，所以田向南和县里那些领导们，也都没留下来给人添麻烦。 真有心的，可以等明后两天再过来。 再次挤出陶家小院，出了巷子的时候，田向南一抬头，便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只见此刻外面的空地上，早已经围满了闻讯而来的社员们。 就连他先前停车的地方，都已经被人群给围住了。 这么一扫眼看过去，此刻围在这里的人，纵然没有一千，至少也得有七八百。 见到这一幕，不光是田向南，就连县里的那些领导也不由的满心感慨。 做地方官做到陶老书记这个份上，也算是值了.......！ 开着车慢慢挤出人群，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回了青山大队。 接下来的两天，大队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田向南每天在屯子上遛遛，没事就去钓钓鱼，打打猎，日子也变得悠闲下来。 随着殷家村工地那边的建设快到了尾声，砖厂那边的产量也被控制的减少了一些。 砖厂一减产，屯子上闲的人倒是多了一些，大队部对面的活动仓库里，每天也开始了下午晚上的两场电影放映的活动。 整个青山大队的节奏似乎也都逐渐慢了下来。 倒是知青点那边，随着7月的临近，最近学习的氛围越来越浓郁了，甚至，晚上的学习讨论会都能进行到夜里11点左右。 而在悠闲了这么多天之后，这天，田向南终于接到了市中行杨主管的电话。 就在上午，市中行的押运小队已经抵达他们县里，这会儿，正往他们青山大队而来。 田向南接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 毕竟与银行那边的合作已经进行了许久了，400多万的欠款还在他心头压着呢，虽然银行那边没有催，但他却不能不当回事呀。 眼下终于到了减少债务的机会，而且还是第1次贵金属交接，田向南的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经过了这么久的贵金属提取，眼下他们大队部这边储存的黄金已经超过了3万克。 要知道，这玩意要是按国际金价的话，那就是整整50多万。 50多万的东西，整天就放在他们大队部的财务室里，随着时间久了，黄金越来越多，田向南的心里都逐渐有些搂不住了，生怕发生林老四那样的事。 为此，他这段时间，甚至还给大队部那边值班的民兵又增加了一个，现在每天白班三个，夜班4个人轮守。 眼下终于到了交接的时期，田向南的心里能不松一口气吗？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就晃晃悠悠的驶进了他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听到动静从大队部里出来的时候，车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了。 为首的一个小年轻，穿着干净的口袋装，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通过介绍之后，他笑着朝主动田向南伸出了手。 “你好，田书记，我是负责这次交接的干事员，我姓金.......” “哦，你好，金干事.......” 田向南也笑着同他握了握手，随后看了看他身后背着枪的三个青年，又向周围看了看，发现确实只有他们一台车，4个人，就不由有些疑惑道。 “额，金干事，今天来的就你们几个吗？” 第745章 被劫详情 “今天来的，就你们几个吗？” 听到田向南的疑问，金干事愣了一瞬，随后不在意的笑笑。 “呵呵，田书记尽管放心，别看我们人少，但是办这点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我们几个是专业的交接押运小组，除了您这里是第一次来之外，我们与其他地方得几个矿场也有合作，同时也执行过多次的押运任务，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哦，不好意思，是我多心了。”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确实是有些过于操心了。 想想确实也是这样，眼下银行的保卫手上的枪里可没有什么橡皮子弹，都是真家伙。 这个时期，真有那不长眼想找事的，人家口头警告之后，第1枪就往你腿上招呼，第2枪就瞄脑袋了，哪会跟你客气。 而且3万克黄金虽然不少，但这些人整日里就跟钱打交道，那押运货款的时候一次几十上百万，估计也就是这个配置了。 把人邀请到大队部里面，为首的金干事从车上拿出来一杆秤，两方人在财务室里面，把那些黄金都仔细的称好之后，3万多克的黄金，直接取了个整，交接了三万克，也就是30公斤。 别看重量不小，但体积还真不大，一名守卫又出去从车上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里面垫上一块棉布，就把这些黄金装走了。 随后，金干事又给田向南写了一张模板化的贵金属签收证明，上面标注了交接的时期日期双方等。 到此，与银行的第一次贵金属交接就算完成了。 至于这批黄金的价格，那得等银行那边全部给做过纯度测试以后，才能给出精确的收购价。 这其中的流程还是比较复杂的，不过在田向南的估计中，这3万克黄金，最起码也得值个十三四万吧。 一个半月出这么多，随着以后技术熟练后产量越来越提升，哪怕依旧按这个产量，一年交接八回，那咋的也有个百多万吧。 也就是说，单靠贵金属的回收，最多4年，青山大队就能把银行的欠款都给还上。 当然，4年的时间也不算长了，田向南也不着急，慢慢来呗。 而且，从他拿到交接单的那一刻起，这批黄金跟他们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交接完之后，那个护送小组直接就开着车走了，连水都没喝一口，交接全程还真就体现出一个专业快捷。 等人走了之后，田向南让民兵队那边恢复以前的值班人数，随后又四处溜达去了。 可老话说的好，无巧无事不成书。 就在田向南以为交接这事过去了，青山大队的财政债务问题即将迈向下一个台阶的时候，就在第2天中午，他就被喊到大队部，接到了市里中行杨主管亲自打来的电话。 黄金丢了....... 听到杨主管亲口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田向南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你们的押运小队，那么专业？那么快捷？还执行过那么多次的押送任务，咋轮到他们这的时候，就忽然出事了呢？ 就这.......？ 可是反应过来之后，田向南的面色顿时就严肃起来，没有问黄金的情况，而是问起了那几名押运员。 “杨主管，那几名押运小组同志的情况怎么样？有伤亡吗？” 在田向南想来，能从持枪的押运小组手里把黄金带走，那肯定就是动用了武力，或者说也是动了枪。 毕竟以这年头枪支的泛滥程度，哪怕一个普通人，随便都能整个猎枪晋造汉阳造啥的，甚至找找关系，弄把五六半也不成啥问题。 要不他那会儿咋觉得银行过来的人少呢？ 这年头的人都会使枪那两下子，又没有防弹衣啥的，真被10个8个人拿着枪一围，你就三个拿枪的，啥也不好使了呀。 可杨主管的回答，却出乎了田向南的意料。 “押运小组的人都没事，就是几位同志脑袋受了点伤，是被人给打晕的。” “哦？具体怎么回事？” 田向南一听更加好奇了。 还能有人接近他们的押运车？或者说接近他们的人，把人给打晕？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几个人，还能称得上什么狗屁的专业押运小组？ “是这样的.......” 对面的杨主管也没隐瞒，简单给田向南介绍了一下情况。 其实这一次黄金丢失的事件，确实算是押运小组的一次失误。 从青山大队这边取到黄金，押运小组在出了他们木兰县，往市里返回的时候，车子突然出了故障，轮胎被扎破了。 这个年月又没有手机，也没有移动补胎车，这个车子坏在回城的半路上，顿时让几个人犯了难。 其实银行对于这方面自然也是有考虑过的，在距离较远或者是押运大笔贵重物资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还会给押送队伍配备一台小型电台，以供紧急联络。 可他们这次来青山大队，因为就在本市，而且距离也不算远，数额也算不上太大，因此，他们这个押送小组并没有申请电台。 更重要的是，他们车上也没有补胎工具。 也正在他们小组几人为难的时候，一辆老解放大卡车，从市里的方向开过来，跟他们走了个面对面。 来到面前的时候，卡车司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的情况，于是就停下车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询问他们要不要帮助。 那押运小组的几个人自然求之不得，毕竟车坏了，他们也回不去啊。 而且他们也没担心别人有什么坏心思，毕竟他们开的只是普通的吉普车，也没说自己干啥的，车上有什么东西。 而这个时期，大卡车上基本上都自备修车工具的，那卡车司机倒也热情，叫上随行压车的同伴，两人拿了修车工具就下来帮忙。 修车嘛，还是修轮胎，自然得几个人一起搭把手。 可就在几个人凑在一起抬车的时候，大卡车司机跟他的同伴却突然暴起，手里拎着扳手锤子，偷袭之下，很快就放倒了押运小组的4个人。 等几个人被路过的行人救醒的时候，卡车已经不见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车上装着黄金的箱子也没了。 就这么的，市中行与青山大队的第一次交接，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第746章 猜测与警惕 黄金丢了，这肯定是大事啊。 这次他们青山大队跟市中行交接的黄金是3万克，只要是按照解放前的算法，那差不多就是100根大黄鱼，价值可不低呀。 而且黄金这东西又是硬通货，他们青山大队产的小金条也没有什么标志，哪怕民间不允许明面交易，但别人拿回去随便粗糙冶炼一下就能出手，简直太好处理了。 听着电话那边杨主管的介绍，田向南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等对方说完，他便试探的问了一句。 “杨主管，那眼下这件事情是怎么定性的呢？” “还有就是，你们银行那边有没有调查的方向？知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田向南担心，这次黄金半路被抢的事情，会牵扯到他们青山大队。 毕竟，这与他们第一次进行交接，就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有人难免会多心。 可是在田向南看来，这件事情跟他们青山大队的关系并不大。 首先，市中行来交接黄金的时候，都是临时通知的，田向南这边接到电话，没过多久他们的护送队伍就到了。 而且在交接的全程，就只有他跟张翠知晓，最多再加上两个值守的民兵，或许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但他们这几个人全程都没有离开过大队部，也没有那个实力做出这样的事。 再者说，这批黄金是在交接后，护送队返程的时候才出事的。 你要说是在青山大队附近出的事，那他们或许还有嫌疑。 可是他们护送队都已经出了县城，在回到市里的路上，才出了这样的事，那就应该跟他们没啥关系了。 对面的杨主管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斟酌着道。 “现在单位还在调查，根据我们初步估计，可能是我们这次护送的任务和线路被泄露出去了。” “当然，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那半路黄金的那伙人既然能知道这次护送任务，说不定也会知道你们青山大队的事，所以，往后这方面，你们一定得注意一下。” “行，我知道了，杨主管，以后这方面，我们肯定会加强警惕的。” 听杨主管话里并没有要甩锅，或者要推卸责任的意思，田向南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给出了保证。 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心里也觉得有些郁闷，毕竟与银行的第1次合作就出了这样的岔子。 他倒是跟杨主管的想法一样，这种半路抢劫的事，虽然可能是偶然事件，也就是凑巧抢到银行护送队的头上，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最大的可能，真就是像银行那边说的，抢劫团伙提前知道了银行的护送任务以及返回路线，还知道护送人员及他们开的车。 更甚至他们车辆半路被扎胎，都有可能是别人动的手脚。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就是一次精心预谋的拦路抢劫案。 而且出问题的肯定也是他们银行内部，并不关他们青山大队的事。 但想归想，就像杨主管说的，他们自己这边也得提高警惕。 挂断电话，田向南就出了大队部，打算去冶炼厂那边看看。 其实冶炼厂这边，他不说一天来一趟，但像最近闲的时候，一两天总共要过来一次的。 来到冶炼厂里，田向南没理会大车间里面的忙碌，径直就去了提炼贵金属的小车间。 里面的两组人这会儿也都在忙活着。 张大狗手上戴着手套，正低头瞅着一个大肚瓶里面的反应呢，透过瓶身的反射看到田向南进来，连忙回过了头。 “田书记来了.......”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也没太在意，又弯腰盯起了瓶子。 “嗯......” 田向南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都在忙碌的众人，也没好过多打扰，就直接与张大狗聊了起来。 “大狗，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吧？咋没见徐师傅？” 张大狗这边似乎也是在关键时刻，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朝外面指了下手。 “徐师傅刚才去大车间了，好像是那边的流程出了点小问题。” “哦......” 田向南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你们几个学的咋样了？现在一天的产量能有多少？以后能不能自己上手带两个小组？生产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困难？” 张大狗闻言转头看了田向南一眼，似乎惊讶于他今天的问题稍微有点多。 毕竟往常田向南，只是过来看看，随便聊几句而已。 不过想了想，张大狗还是笑着回答道。 “这么多天下来，当时也跟徐师傅学了一点手艺，也就是几套提炼方式。” “当然，最熟悉的还是我们眼下经常使用的两套，其他的还只是理论，没有实验过。” “至于单独带组的话.......” 张大狗说到这里，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还是算了，我们几个还太嫩。” “不过，要说生产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我倒是还真有一点想法。”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你说说看.......” “书记，我是这样想的.......” 张大狗说话的时候侧了侧身子，一边跟田向南交谈着，一边也保证自己能看到反应瓶中的变化。 “其实现在咱每天的产量已经不少了，就算碍于矿石品质的关系，每天也有个大几百克的产量。”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新做一套模具？也不用做多少，就500克跟100克的就行。” “毕竟咱现在用的模具都是刚开始随便糊弄出来的，还没有改进过，腾出来的金条子重量不标准，看着也粗糙。” “我想着弄一套新模具，上面刻上重量标准，还有咱青山大队的名号。” “以后我们两个组的产量就尽量凑个整，弄个700克800克的，直接用大小模具炼好，交上去的时候，也方便统计。” 田向南一听，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毕竟这次交接的时候，那有零有整的金条子，确实让他们算的头皮发麻。 真要是能按标准模具生产，那以后统计起来确实方便了许多。 可尽管心中意动，他却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点了点头道。 “你这个提议不错，回头，我会向徐师傅请教一下........” “嗯.......”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张大狗笑着点点头。 第747章 建议的隐患 又跟张大狗聊了几句之后，等反应瓶里有了变化，张大狗也开始忙碌起来之后，田向南就没再打扰他们，独自一人出了小车间。 “欸，田书记.......” 看正当他打算回去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从大车间后面走过来的徐师傅。 说实在的，对于这位徐师傅，田向南还是很尊敬的。 人家虽然是军方邀请过来的，可对于贵金属冶炼这方面，对于他们青山大队的提点，可谓是毫不吝惜。 最起码张大狗他们几个人现在能够熟练的生产操作，也是多亏了人家的培养。 至于李援朝那几个人的事，虽说有些越界，但好在也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损失，无非就是消耗了一点矿银而已，看在徐师傅的面子上，田向南也没有再追究。 \"哎哟，徐师傅.......\" 田向南也笑着迎了上去。 这会儿刚好碰见对方，顺便也能聊聊张大狗刚才说的那个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聊了一下冶炼厂大小车间和产量的事之后，田向南就势提出了张大狗的那个建议。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徐师傅在听到他这个提议之后，当即就轻轻皱起了眉头。 见他神色有异，田向南心中也有些奇怪，于是就试探的问道。 “怎么了，徐师傅，这个建议有什么问题吗？” 徐师傅闻言，却是不答反问道。 “田书记，你这个建议是自己想起来的？还是有人向你提议的？” “不会......是李援朝他们那几个人吧？” 田向南闻言，心下就是一动。 看徐师傅的反应，这个建议好像是有什么问题吧？ 于是，他斟酌着措辞道。 “是有人向我提议的，就是我们大队上的张大狗。” “而且不光是他，因为我自己也确实有点这方面的想法，毕竟昨天和银行交接的时候，那些有零有整的金条克数，确实核算的很是麻烦。” “哦，是张大狗啊.......” 听到提建议的不是李援朝他们，而是张大狗这个青山大队的“自己人”，徐师傅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徐师傅，这个建议是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面色明显好转，田向南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徐师傅闻言面上带着一丝苦笑，向田向南解释道。 “在我们冶炼行业，任何金属物质，基本上都分初加工，二次加工，甚至是多次加工。” “但在初次加工的时候，我们一般都对金属的重量不会做精细统计。” “因为你现在统计的再精准，但碍于品质高低的关系，经过再次加工之后，你也很难确定最终的成品能有多少。” “只不过这次涉及到你们提炼的黄金贵金属，还要核算回收给银行，这一点倒是我欠考虑了。”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建议你在初加工之后就使用精细模板定量，因为这样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额.......” 田向南听到这里算是有些听明白了，意思就是徐师傅并不建议他采用精准模板。 “为什么呢？” 听明白归听明白，田向南肯定是想知道原因的。 “这个........” 徐师傅回答的明显有些犹豫，不过看田向南一脸求知欲的模样，还是苦笑着解释道。 “算是，以前听到的一些行业内不好的传闻吧。” “你要知道，使用精准模板的话，的确是可以方便统计，但也会有一些隐患。” “就比如黄金的提炼.......” “一个熟练的提炼小组，在提炼初期下料的时候，基本就可以凭借矿石的品质以及投放量，来粗略判断出产量。” “而你所提出的精准模块最低都是100克的，这就限定了每天出产黄金的产量，最少也得是以100为整数以上，比如不低于700克，或者不低于800克。” “毕竟你总不能一天生产个六百七八十克，或者795克这样的吧？既然采用了精细模板，那重量肯定就得标准，半克都不能少！” “而为了满足使用精细模版的条件，每天的生产量至少也得是整百数量以上，比如710 720这样。” “可是如果为了只能多余整百数的产量，那在提炼之初，在投料的时候，就要加大投入量，就得每天超量生产.！” “但是如此一来，也就产生了一个隐患.......” “那就是每天的产量，再刨去精细模产出之后，还会有一定的余量，比如剩个十几克，二十几克，甚至是三十几克这样。” “但是这样一来，这些散碎的余量你该怎么处置？” “按理说，这些余量都要留在工作间里，等待第2天与新生产出来的继续成模。”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皱起了眉头，也明白徐师傅不建议他采用精细化模板的顾虑了。 就见徐师傅也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这行业中，以前并非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比如以前生产钢铁，或者是生产铜之类的金属，在初加工阶段就使用了模板称重，然后时间久了，就难免爆出，有工人私藏每天多余的金属碎块。” “而且这种私自牟利的事情，屡见不鲜。” “更何况你们这出产的还是价值更高，也更好藏匿的黄金。” “或许一天两天不会有人打心思，可时间久了呢。” “那些从模板上刮下来的黄金碎片，甚至在指甲缝里就能带走个一克半克的，你能保证不会有人打坏心思？” 田向南听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一脸感激的冲徐师傅笑了笑。 “徐师傅说的是，您提醒的太及时了，这事，确实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见他真的听进去了，而且很重视的样子，徐师傅明显也很欣慰，同样笑着回答道。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张大狗同志还是很不错的，悟性很好，学的也挺认真。” “再加上他刚入这个行业不久，可能确实没什么经验，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确实也是为了方便统计而已。” 看样子张大狗给徐师傅的印象确实不错，能让沉稳的徐师傅都帮忙说好话。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附和道。 “我知道，我自然也是相信张大狗同志的，因为，这原本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嘛。” 与徐师傅又说了一会儿之后，了解了一下现在冶炼厂的运行情况，田向南便返回了村子。 回到大队部这边，进院子的时候，他正看到财务室那边的门开着，张翠趴在桌子上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田向南进去跟她打了声招呼，闲聊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才随口问道。 “对了，张翠，你家里现在怎么样？” “你俩哥，还有你俩嫂子，日子过得还好吧？” 第748章 挂号信 “啊？” 张翠正写着东西呢，也没料到田书记会问起她家里的情况，稍微愣神了一下之后，便笑着回答。 “好啊，当然好了。” “我们家几个都在工作啊，两个嫂子又在供销社，全家六口人都有收入，哪能不好呢？” “甚至最近我们还想着，把家里的房子再扩建一下呢.......”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觉得张翠说的也有道理，或许真的是他太敏感了些，想太多。 眼下他们一家也没分家啥的，一家六口人的收入，绝对算是大队上最顶尖的那一批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就是.......” 可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张翠又皱了下眉，脸上也带着几分苦恼。 “就是啥，说呀？” 田向南挑眉追问道。 “就是我二哥呗.......” 张翠叹了口气。 “家里其他人都还好，就是我二哥跟我嫂子，也就是李知青，两人相处的有些不好，老喜欢吵架。” “呵.......” 田向南听到这里笑了一声，也没在意，就当做是闲聊般的道。 “两口子嘛，别说吵架了，打架都正常，床头打架床尾和呗，小两口过日子的，总归要磨合一下。” “唉.......” “也都怪我二哥，整天也不会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嫂子都不会，我大哥都说了他好几回了，就死性不改。” “要知道我二嫂现在还怀着娃呢，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 说起这个，田向南倒是也想得起来。 “对了，李志清跟张志清两人怀孕的时间都差不多吧，这到时候你，不是一下子能多两个大侄子出来。” “嘿嘿.......” 张翠闻言也笑了。 “估计得等年底了，到时候我就能当姑了.......” “呵.......” 又跟着闲聊了几句，田向南便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至于银行那边劫案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索幸无事，他便直接凑到了对面的活动仓库，找个位置跟着看了一场电影，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回家弄了点吃的，就草草睡了。 ----- 京城外交学院。 3楼的一间女生宿舍里，一个穿着时尚，手里拎着个编织袋的年轻女孩，脚步轻快的穿过走廊。 路过其中一间宿舍门口的时候，女孩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随后推开门，脑袋探进去，笑着喊了一声。 “向北，门卫那里有你的挂号信，你快去看看吧.......” “哦？” 听到女孩的喊声，原本坐在桌前正在看书的田向北连忙站了起来，冲着女孩笑了笑。 “雨晴，谢谢你啦.......”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桌上拿过一串钥匙，就准备出去。 名叫雨晴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等向北出来之后，她又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上次来烦你的那个男的好像也在门外，你小心点。” 向北闻言微微蹙眉，随后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谢了，回头再找你。” “嗯.......” 雨晴点了点头，又冲她摆了摆手，便脚步轻快的走了。 向北下了楼，来到宿舍楼旁边的车棚处，用钥匙打开锁，推出一辆女士自行车，骑着便往门卫那边去。 过了几分钟，她终于来到了外交学院的门口，目光扫视了一眼校门外，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没有见到某些烦人的家伙，向北还松了一口气，来到门卫处，递上自己的学生证，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那份挂号信。 看到上面来自沪市的地址，她的嘴角顿时弯起了一丝好看的月牙弧度。 “向北.......” 就在她准备拆开挂号信的时候，忽然就见一个人从门卫室后面闪了出来，笑着喊了她一声。 见到来人，田向北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散，皱眉看了对方一眼。 “苏文峰，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没事别来找我.......” 听到向北嫌弃的语气，青年脸上却满不在意，依旧保持着笑容。 “向北，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别.......” 田向北闻言做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好意心领了，但大可不必.......” “我吃的好，睡得好，而且关心我的人也很多.......” “咳咳.......” 青年被他一句话噎的话都卡了壳，脸上也带着几分讪讪的。 “那啥，我就是想着看看，你有没有啥需要帮助的？只要你有啥需要，可以尽管说.......” “这个真不用.......” 向北一脸“诚恳”的回答道。 “这要是有啥需要的话，那我只是需要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向北.......” 被他这么接二连三的拒绝与嫌弃，青年的脸上明显也多了几分尴尬，小声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脉。” “而且这还是在京城，你都来了这大半年了，怎么说，是不是也应该回家看看？” “多谢关心，不过我经常回家，家里人的身体也都还好。” 向北的一句话，又把青年给堵回去了。 而且说了这句话之后，她也不再理会对方，而是直接撕开了手上的信封，拿出了林思雅给他写的信。 见她在看信，青年张了张嘴，好歹也算是保持了几分风度，没有再出现打扰。 看着林思雅信上的内容，向北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最后又咬牙切齿起来。 没想到最近青山大队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且林思成还回去了一趟，在青山大队“玩”了小半个月。 而尽管如此，他那位亲亲好大哥，却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一个。 还真的是，妹妹不在身边，就甩开包袱了是吧？真就不管不问了？ 这个田向南....... 是不是真的忘了他还有一个在京城努力学习的妹妹了？ “哼.......” 看到信的最后，林思雅在信中表达没有能跟着回一趟青山大队的遗憾，田向北的心中也是忽然涌现出一股浓烈的思乡之情。 是，她现在是找到了父亲，也找到了姥姥姥爷。 但是在向北的心里，跟他最亲的人，依旧是远在黑省大青山的那一个。 信件的最后，是一张贴在信纸上带着标题的报道，明显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 “东北第一大队”的标题，看着向北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眼中带着几分自豪。 等到看完信，向北又小心的把信纸都装好，这才发觉身前还站着一个人，顿时就皱眉瞪了过去。 “你咋还没走？” 苏文峰：“.........” 第749章 向北与赵雪 “我......” 被向北瞪着的苏文峰很是无奈，刚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打断。 “向北......！” 两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短发的漂亮女孩，正跨坐在一辆自行车上，笑盈盈的看过来。 “赵姐......” 来人赫然是田向南的老相识，也就是曾经帮助过他们青山大队产业起步的那位赵雪，赵工程师。 自从向北来到京城上学之后，两人不但恢复了联系，而且关系也相处的还是密切，连姐都称呼上了。 “向北，你看我给你带的啥？” 赵雪瞥了一眼旁边的孙文峰，没做理会，随后笑着对向北招了招手。 等向北来到近前，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抽出一个纸包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 向北嘴上好奇，手上却已经不客气的拆开了纸包。 纸包很轻，拆开之后里面却是几张其折叠的报纸。 放在最上面的一版报纸，上面的标题赫然跟林思雅信中的一样，头版上同样写着“东北第一大队”的报道。 而下面的两张，则是报道的更详细了一些，大都是介绍村子里的产业，和其他的一些情况。 甚至下面两篇的报道中，还都多次提到了田向南这个名字。 “赵姐，这是哪来的？” 向北拿着手上的几张报纸，搜寻着关于青山大队的报道信息，爱不释手的看着。 尤其是每当看到报道中出现田向南的名字，她脸上的笑容就更浓郁了几分。 “这是我托黑省那边的朋友给我寄过来的。” 赵雪笑着回答道。 不过看向北这一副惊喜的模样，她又有些不解的问了句。 “你哥那边的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他没给你打过电话？” 提起这个，向北原本高兴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表情也带着几分幽怨。 不过在外人的面前，她多少还是得给田向南留下面子，于是便支支吾吾的道。 “可能是青山大队这段时间事情多，还没有理顺吧.......” 向北说到这里也是紧蹙起了眉头。 她原本还不觉得，可是看着手上报导的时间，再结合林思雅信里告诉她的情况。 这么算下来，她上一次与田向南通话的时候，也正是半个多月前，青山大队正被梁红旗和县里的一众领导截胡打压的时候。 想想也是，那个时候为了应对县里的压力，田向南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顾不得跟他联系也是正常的。 说不定他哥现在还在忙着处理青山大队的事情呢.......！ 这么一想，向北的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只可惜，向北在这么想的时候，却不知道，现在青山大队上的事情都结束了。 田向南整天忙着溜达钓鱼，却没想起给她这个妹妹打电话问候一下？ （倒是今天田向南在钓鱼的时候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咳咳，那个.......” 见向北脸色不太好，赵雪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一边在心中暗暗吐槽田向南这个当哥的不靠谱，一边又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向北，你上回给我说的那个事，有消息了。” “什么事......？” 向北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道。 “赵姐，你说的是房子的事？” “对呀.......” 赵雪笑盈盈的道。 “我今天过来，除了给你送报纸之外，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呢。”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又托关系帮你挑选了几次，昨天人家告诉我，说眼下正好有一处地方要搬迁，是个三进的大院子，你要不要去瞧瞧？” “现在就能去看吗？” 向北闻言，又确认的问了一句。 见赵雪点头之后，她也连忙跟着点头。 “那行，正好我下午没课.......” 说着，她脚步轻快的回到了门卫室这边，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路过苏文峰身边的时候，向北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苏文峰，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有自己的家人，是不会回什么苏家的，也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联系，明白吗？” 说着，也不待对方回应，向北就骑上自行车，跟着赵雪走了。 两人离去之后，原地只留下了面色难看的青年。 向北和赵雪骑着自行车一路朝东走，路上，赵雪对着向北介绍道。 “我说的这个地方，就在地安门西大街，景山公园的后面......” “听说原本是街道办事处和联防办公用的，不过联防办去年就搬走了，这两天街道办听说也要搬走，房子也就空下来了。” “听我的朋友说，盯着这地方的也不止一两家，咱今天就是先过去看看，你要真想买的话，估计还得再想想办法。” “啊？” 向北闻言有些惊讶道。 “赵姐，连你出面都不能直接买下来吗？这也太那啥了吧。” “而且我听说，现在房子不是已经可以买卖了吗？怎么我想买这个房子还这么困难？” “我出面算个啥呀，这儿可是4.9城，有关系，有路子的人海了去了.......” 赵雪闻言好笑道。 “我先前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后来还是听你说了这个事，才找人打听了一下。” “现在房子是可以买卖，但那只是私下里和少量现象，就算可以，也都是一些小的房子，或者一进，或小二进的院子。” “咱今天去看的这个可是个三进的大宅子，这放到以前，最起码也是个三品大员的宅邸。” “眼下，除了那些王府外殿之外，京里稍微能出手的宅子当中，这算是顶好的了，能不抢手吗？” “哦.......” 向北一听，心中顿时有了些失落，甚至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其实对于四合院啥的，她真没有啥想法。 毕竟她姥爷姥姥家眼下的情况就很不错，自从他们回城后，以前家里的那些产业已经被归还了一小部分。 就哪怕只是这一小部分，那就已经让向北这个跟着田向南见过世面的人都感到吃惊了。 而且眼下许家就她一个后辈，早在她进京住在姥爷家以后，她姥爷姥姥就已经把收回的产业逐渐转到她身上了。 换句话来说，向北现在自身就是一个妥妥的小富婆，哪还会在乎一个什么四合院，她自己名下就不止一个了。 之所以会有重新买个四合院的念头，还不是为了她那个远在青山大队，这会儿却不知道把她忘到那个犄角旮旯的哥哥嘛......！ 第750章 赵雪的朋友 两人来到了地安西门的一个路口，在赵雪的带领下拐进了巷子里，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处外面挂着某某街道办牌子的大院门口。 “就是这儿了.......” 赵雪冲着向北招呼了一声，两人把自行车停在了大门旁边的树荫下。 向北也抬头看了看这座院子，她先是看了看两边，单从前面来看就能发现这座院子的占地挺宽敞的。 再看了看大门口，门楼高大威武，光是一个大门最少都有三米宽，就是久未修缮，看起来略显破败。 门楼两个飞檐上原本雕的石兽都已经被砸烂，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檐下的石刻，包括门脸上的花纹，也都有大半的斑驳掉落。 就连原本的红木大门，以及镶嵌在门两旁的红木框，还有那些红木柱，都已经褪色成了土红色，门楼上的彩绘也都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 最离谱的是，可能是为了进出方便，连大门口原本的门槛台阶都已经砸掉了，留下了一道石头凹痕。 怎么说呢，就是眼下这座院子的样子，第一印象跟向北心中预想的府邸，相差的实在有点大。 不过向北也知道，这些也算是历史遗留原因，真要是能把这座院子买到手的话，这一切都是可以想办法修复的。 “赵姐，咱们能进去看看吗？” 向北转头看向了赵雪问道。 “先等等.......” 赵雪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我跟人约好了，找人带咱们进群，可以省下一些麻烦。” “哦.......” 两人等了不多会儿，就见一个青年，骑着自行车从远处的巷子里过来。 看到站在这边的赵雪之后，青年老远就拨动了两下车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行了，老远就看到你了。” 赵雪冲着青年招了招手，随后带着向北走了过去，抬手指了指手表，对着青年抱怨道。 “你咋才来呢？还真让我们两位女同志等你呀？” “大小姐，你以为谁都像你呀？我总得把工作完成才能找机会出来呀。” 青年明显跟赵雪很是熟悉，话语间显得很随意，笑着故作抱怨了一句之后，就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向北。 赵雪也给两人介绍。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田向北。” 介绍起青年就更显随意了。 “王明明，你叫他小明就行.......” 向北闻言抿嘴轻笑，知道赵雪是开玩笑的，她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叫对方小明，也没有太过见外的称呼王同志，而是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称呼。 “王大哥好.......” “欸.......” 青年很干脆的应了一声，随后也笑着道。 “我听赵雪提过你很多次了，这样我也跟她一样，就喊你向北吧。” “我俩是一个大院的，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她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就喊我小明哥吧。” “小明哥.......” 向北也依言笑着喊了一声。 “诶，诶？” 王明明话刚说完，见赵雪脸色不对，连忙就往后退。 “小姑奶奶你干啥？又想动手？这搁外面呢？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赵雪这会面色羞红，气的咬牙切齿，追着伸脚就想踢对方。 “谁跟你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我让你再胡说........” “哈哈哈.......” 青年确实一边躲一边笑。 “姑奶奶，我说错了，嘴瓢了，饶我这一次吧.......！” “嘻嘻.......” 向北也是笑着看着两人追逐打闹，也明显看出两人的关系是很好的那种。 “行了行了，办正事呢，向北还等着呢。” 眼见赵雪不依不饶的，青年假装让她在腿上踢了一下，这才好容易把人给劝住了。 他走过来，拍了拍腿上的灰，才笑的对向北道。 “呵呵，让你见笑了，我俩从小打到大的，算是青梅竹马吧。” “原本两家还想联姻的，不过太熟了，没意思，所以我娘就认了小雪当闺女。” “行了，别搁这扯东扯西的了，赶紧带我们进去看看呀。” 赵雪过来白了青年一眼，随后催促道。 “别着急呀.......” 青年却是不慌不忙，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之后，撕下来递给了向北。 “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都被你喊一声小明哥了，向北你以后要是有啥事，可以直接找我，我在京城这一片还算熟悉。” 向北笑着接过，小心的折好收了起来。 王明明见状，这才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这座大院子，脸上似乎带了几分纠结。 “不过今天这事吧，就有些不太好弄了。” 旁边赵雪闻言面色一变，不满的瞪了青年一眼。 “王小明，你啥意思啊？有谱没谱？昨天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 “我的小姑奶奶，你得等我把话说完呀.......” 青年闻言面带苦笑的道。 “昨天是昨天，昨天上午我通知你的时候，你要是下午能把向北带来，我昨天晚上就能把手续给你们办好。” 说着他又看向向北，面上带着几分歉意的道。 “不过，过了一晚上，情形就不一样了。” “京里有路子的人多的是了，昨晚消息一传出去，好多人都盯上了，甚至还有找到我这儿的，都让我给推了。” “你们想想，大三进的院子啊，京里头这么大的院子，能出手的能有几个？更何况你看这位置，真就打着灯笼也难找。” “我也就是手里没钱，再加上身份敏感，不然我早拿下了，一转手，咋的不挣个几年津贴？” 赵雪闻言，面上也带了几分惋惜，随后对向北不好意思的道。 “哎哟，这事怨我，昨天有个结构没研究明白，在学校请教老师，所以耽误了时间。” “赵姐，你这话说的.......” 向北却是笑着上前拉住了赵雪的手。 “一座院子而已，买不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再说了，听小明哥的意思，只是说不好办，又不是说不能办了.......” “对吧，小明哥.......？” 她最后一句话是笑着对王明明说的。 青年也笑着冲向北竖了个大拇指。 “通透.......” 随后解释道。 “自从打听这院子的人一多，上面也就知道了，还发了话。” “眼下这个样子，以个人的名义是买不了的，找谁的关系也不行。” “不过，我听说，向北你是在外交学院上学是吧？” 青年看着向北，意有所指的道。 “你要想买这座院子，就得从你们学院那边想想办法.......” 第751章 沈市的竞争 田向南自然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妹妹向北，这会儿正想着法子给他买四合院的事。 他这两天确实也挺忙的，不是工作上的忙，而是心思上的。 自从银行那边发生了黄金半路被劫的事情之后，第二天，银行的调查人员就来到了他们青山大队。 当然，他们也不是来找麻烦或者甩锅的，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来例行调查一番的。 好在当天参与黄金交接的，就只有田向南和张翠，另外两个值守的民兵都不知道是干啥的，但也被例行问了几句话。 但如此一来，银行的黄金被劫案自然就捂不住了，消息也开始在青山大队流传开来，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甚至他这两天去冶炼厂的时候，都给冶炼厂徐师傅他们，还有张大狗等人追问过这个事。 这事也算是给了田向南一个警醒。 所以这两天他没事就开始在屯子里寻思，大队上的各个产业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别也出现了类似的事情。 可到了第3天，他也就没空想这些了。 因为，今天是陶家坝陶老书记下葬的日子。 作为邻居，再加上作为一个被照顾过的后辈，田向南肯定得去一趟的。 于是他就自己开车去了陶家坝。 陶老书记的葬礼办的并不繁琐，只是一口棺，几个家人，外加亲朋好友组成的送葬队而已。 但是场面却很隆重。 因为今天，或许整个陶家坝的人，都来给他们的老书记送行了。 田向南来的时候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到了陶家坝，还是被这种人潮汹涌的场面给吓了一跳。 甚至还有很多村民社员们自发地带上了孝，一眼望去，如同一片白色的人浪。 好在这会儿，陶书记的丧事也已经理顺了。 在专门人的指引下，田向南停好了车，被引领了进去。 到了陶家，他又被安排到了上回来的那个屋子，又见到了县里的一众领导们。 反正又是一番等待与寒暄吧，在上午10点多的时候，随着队伍，在一片震天的哭声中，完成了老书记的下葬仪式。 至此，这位一心想带领陶家把村民过上好日子的老书记，也正式离开了陶家坝的人们。 田向南中午原本想回去的，不过在唐县长的邀请下却留了下来，还被安排到了她同一桌。 吃饭的时候，唐秋主动和人换了位置，坐在了田向南身旁。 田向南见状，知道这位唐县长肯定是有事情想跟自己说，于是也打起了精神。 “我们在沈市的销售点，昨天已经开始营业了.......” 唐县长的第一句话，就让田向来愣了愣。 “这么快？” 田向南也很意外，这才两天时间，这位新领导办事也太雷厉风行了些。 唐秋点点头。 “其实，早在你给我们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前些日子陶家坝开工的时候，生产的还是有一些存货的，后来我就安排去沈市的人，把这些存货直接带上，到了那里，租好房子就直接开业了。” “我们位于沈市的销售点，正好就在沈市百货大楼旁边，与他们市供销社面对面。” “嘶.......” 田向南一听，不由得更在心里感叹这位唐县长的魄力。 “那沈缆厂和沈市的供销社有啥反应吗？” 唐秋摇了摇头。 “沈缆那边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市供销社，确实有派人过来我们销售点问过。” “我们的人说，他们供销社里的家用电线，起步都是一块钱一米，而我们的销售店里打出的牌子，只卖8毛起步。” “他们市供销社派人过来打听过我们的底细，不过我们的人员没有理会，随便糊弄过去了。” “但是我相信，就这两天，沈市供销社那边，肯定就会有所动作的.......”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动作肯定是有的，毕竟你们这也算是打到了人家家门口，他们用什么样的方式反击都不奇怪。” “而你们能做的，就是稳住，见招拆招.......” “只要能保住那边的销售点，我相信过不了多久，那边供销社跟沈缆的合作就会出问题。” 唐秋闻言赞同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 田向南朝周围看了一眼，又跟着问了一句。 “那陶家坝这边呢？工厂什么时候能复工？毕竟随着你们销售点逐渐铺开，电线存量也得跟得上。” “明天吧.......” 唐秋闻言，也朝着那边的陶家人看了一眼，道。 “我这两天抽空跟陶莹莹同志商量了一下，等陶老书记身后事结束以后，明后天，陶家坝电线厂就会恢复开工。” “这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随后便结束了话题。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身处在酒桌上，多少还是要跟人寒暄应付一下的。 等到中午饭结束了，田向南跟领导和陶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回去了。 眼下各种事情都结束了，接下来依旧得顾好各自的发展，至于陶家坝跟县里，只要保持关注就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青山大队倒是风平浪静。 与岛国那边合作订单的下一批货，眼下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打包装车了。 可到了这一天，田向南却再次接到了县里打来的电话。 他一拿起电话，就听到对面唐秋语气急促的道。 “田书记，沈市那边的销售点遇到麻烦了........” 随着唐秋的叙述，田向南终于知道，唐秋为什么语气这么急切了。 首先还是他们销售点抢供销社生意的事。 沈市那边的销售点，经过几天的门口打牌子传播，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电线销售处，而且价格比供销社里的还要便宜很多。 于是，就有一些家里需要通电或者是更换电线的人，开始逐渐上门采购。 然后供销社里的电线，一连几天都没有卖出去了。 按理说电线这点销售额，对于整个供销社来说也不算什么。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一家市级供销社，没道理被人打到门口了，也不做回应的。 于是供销社那边也有了动作。而且是采用最原始最简单的竞争套路，降价！ 销售点这边卖8毛，供销社那边就降到了7毛5。 然后仅仅是第2天，销售点这边打出的牌子，价格就低到了7毛，而且前面买贵的客人，只要拿着开的单据回来，还可以退差价。 这下子供销社也没办法了，因为7毛5已经算是他们能给出最低价了，再低的话就没有了利润，也就没有了出售的意义。 再然后，因为价格的原因，供销社里的电线就再也卖不出去了。 反之，电信销售点这边的名头也是越传越广。 于是，就在前两天，销售点这边却迎来了新的麻烦！！！ 第752章 献计 唐秋在电话里详细向田向南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销售点仅仅是跟沈市供销社降价竞争了一番之后，那边就不跟了。 接下来的几天，销售点这边的电线卖的异常火爆，可能是因为省市那边电力铺设比较全面的原因，再加上有个沈缆厂在，所以这边的店的耗材居然销售的很不错。 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们这边送过去的那些存货，基本上就已经销售了大半。 可就在这个时候，问题出现了。 有人开始上门来退货了，声称自己买的电线有质量问题，根本就无法使用。 销售点的人一开始也没有在意，拿着电线给他们测试了一番，测试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用两根线，头上连接一个灯泡，然后把两根铜丝插到插板里试一下就行。 测试过之后，销售点的人发现来退货的电线真的有问题，就只能给他们退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偶然事件，毕竟陶家坝电线厂生产的电线也是有检验程序的，就算偶尔有问题，也可能是在运输过程中造成的。 可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有人来上门退货，人数还越来越多，甚至到最后退货的总数，甚至几乎超过了他们大半的销售额。 这下子，沈市那边销售点的人也慌了，就连忙打电话回来，向县里告知了这一情况。 而且，根据销售点那边人员的测试，这些上门来退货的人，拿来退货的电线也确实都是新的，而且也确实都有问题。 再加上这些人手里都有前几天开的票，拿来退货的也确实是他们陶家坝生产的电线。 毕竟他们陶家坝生产电线出厂的时候，电线上也是印有陶家坝电线厂的名字的，一看就知道是他们产的。 可眼下，就销售点那边统计的退货数目，差不多已经占到他们销售出去电线的七八成。 也就是说，他们卖出去的产品，有80%都是有问题的。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这可是陶家坝生产的第一批电线，质量方面还是非常看重的，又经过出厂检验。 就算有问题，也绝对不可能都有问题吧？ 田向南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倒也没有直接说破，而是反问唐秋。 “那唐县长现在是什么看法呢？” 对面的唐秋沉默了一下，才道。 “我相信，我们运过去的那一批电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沈缆厂那边搞的鬼......” “他们先是安排人，到我们销售点大肆的采购电线，回去之后，就拿着一批仿造的质量有问题的电线前来退货。” “一是想抹黑我们销售点的质量问题，二就是想用劣品，把我们手上的良品都给置换掉，让我们无法正常销售。” 田向南赞同点了点头，暗想这个新来的唐县长还是挺敏感的，也很聪明。 “陶家坝的设备，原本就是沈缆厂的，所以他们要仿制的话，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无非就是更换一套打码的模板而已。” 他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也轻松了一些。 “但其实这么做，就已经证明，沈缆厂那边有些着急了........” “因为对于沈缆厂这个拥有成熟生产体系的单位来说，要生产一批带有陶家坝标志的劣质品电线，其实跟生产一批好的电线的成本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同样的原料设备，他们原本可以生产出一批质量过关的电线的。” “换句话来说，不管沈缆厂换给你们的电线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其实也跟着亏损了一批原料，而且还要花钱雇人去买东西，这么算下来，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了。” “只不过你们的损失同样也不少，最重要的是质量方面的口碑损失。” 唐秋很干脆的向田向南请教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以后那边的人都认为我们出产的质量有问题，即便是低价，恐怕也卖不出不去了。” 田向南想了想，他倒还真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者说针对这种情况，他早就有了预案。 只不过这个办法，前期看起来损失会有点大，就是不知道县里和陶家坝会不会有魄力干下去了。 于是，他便沉吟着道。 “我倒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前期可能会有不小的损失，不过后面你们可以坑沈缆厂一笔大的。” “哦？说来听听。” 唐秋的语气明显带上了几分兴趣。 “先说眼下，你们销售点那边的铺子暂时不能关，得一直开下去。” “就算有人来退货，你们也该退的退，但是该卖的电线也一样卖，只不过，每天控制出售量，尽量让你们销售点剩下的存货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差不多要坚持半个月左右。” “哪怕后面你们销售的电线全部都被退回，全部换成了劣质的，也无所谓，但是销售点得正常开。” “然后呢？” 唐秋似乎并不意外田向南前面安排，只是很急切的想知道他后面的打算。 “然后就是.......” 田向南语气停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陶家坝工厂不是要开工了嘛，你可以和陶书记去咱们县油漆厂看看，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是能在特殊条件下才会变色的涂料。” “如果有的话，就改用新型涂料来作为电线标志打码的新漆，而且要尽量做到颜色款式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接着，陶家坝就可以大力生产了，以他们厂的四套设备，半个月，最少也能产个60万到100万米左右吧。” “随后就在沈市那边临时多开两家销售点，等新生产的这批库存一送过去，随后就以仅低于供销社一点的价格，开始大力倾销.......” “呵.......” 说到最后，田向南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 “这一次，如果沈缆厂再出手的话，说不定就能一下子把他们坑到疼，甚至坑的他们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 “这.......” 对面的唐秋听的嘴里也是嘶了一声，眼中也跟着冒出了光亮。 可想了想，唐秋又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万一，沈缆厂这次不再这么捣乱了呢.......？” “呵.......” 田向南的笑声明显轻快了一些。 “不捣乱不是更好？” “经过这几个经销点这么大力的甩卖倾销，你们基本上就可以占领那边的电线市场了！” 第753章 王老七栽了? “书记，书记......” 田向南这边还没挂电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吵吵起来，听声音像是王三宝的。 他又跟唐秋聊了几句，就撂下话筒，从会议室里出来。 一出门，果然就看到王三宝带着一个人走进了院子。 等瞧见跟在王三宝身后推着自行车的那人，田向南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随后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雷三儿兄弟嘛，欢迎来到我们青山大队.......” 上次在县里，雷三就帮了田向南一个忙，而且表现的也很仗义，因此，田向南也就认了他这个人，还邀请他没事来青山大队做客。 没想到，人家今天还真来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雷三这会儿脸上却没什么笑模样，反而是面色有些紧张的道。 “田书记，我是给你们来送信儿的。” “送信？送啥信儿？” 田向南闻言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王三宝，发现对方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太好看。 “书记，是我七叔，出事了.......” 王三宝也跟着上前说了一句。 “你七叔？王老七.......？” “他咋了？出啥事了？” 田向南挑眉，看了看王三宝，随后又看向了雷三儿。 “田书记，是这么回事.......” 雷三这会已经把自行车停好，这才对着田向南解释道。 “我昨天没事吧，就邀请了县里几个以前相熟的小弟兄们一起喝大酒，就在桌上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唠闲篇，我就听到了一个事。” “是我一个小兄弟说的，说他在县里的一个牌场子里，碰到了一个事儿。” “好像是县里一个新来的什么木匠，在那场子里栽了，不但填了好大一个窟窿，而且一家人都给撂进去了，被收拾的不轻，现在人还不知道咋样了。” “那会儿我们哥几个还说呢，说是现在开场子的，越来越没规矩了，哪有动不动就牵扯让人全家的呀，这也太黑了点。” 雷山说到这里，皱着眉头道。 “可当时，我听说现在厂子里的是个新来的木匠时，就跟着多问了两句，毕竟以前你们大队的王老七我们也碰过，因此还闹了一些误会。” “谁知我一问，我那小兄弟说，栽在场子里的那人，好像就是叫什么王老七的。” “我当时一听就留了心，不过那会儿酒劲也上来了，也就没想太多。说不定不是一个人呢。” “可今儿早我起来的时候，又想起了这事，于是就想着，去王老七那边看看。” “谁知到了王老七家里，发现他家里被人翻得乱成了一团，大人小孩一个也没见着，问邻居，邻居也不知道去哪了，说是这两天都没见人了。” “我这样才知道，昨晚我们说的那个，还真有可能就是你们大队上的那个王老七，所以就赶紧过来给你们报信了........” “嘶.......” “王老七......？” 听到雷三说出的事情，田向南眉头都忍不住拧成了一个疙瘩。 “又是涉赌的事.......” 说实在的，依照田向南的心理，像这种涉赌的赌徒，或者是玩起来六亲不认家人也顾不上的赌狗，真就全死光了才好呢。 毕竟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要作死，那神仙也拦不住呀。 就像是六子大伟他们几个，上次又是被人切手指，又是被人打断手的。 说起来那都是活该。 你们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挣钱的时候，那么辛苦，那么累，你愿意丢在赌桌上打水漂，那是你自己的事。 只要你能承担后果就行。 可现在王老七呢？ 哦，六子他们几个好歹也是没结婚的年轻人，小伙子性子不稳重，入了套也就算了。 你王老七一个结过婚，还在黑市上混迹过几年，再加上40多年的阅历，还能玩到把全家都陷进去...... 那还能怪谁？ 老话不是说的好吗？ 好言还难劝该死的鬼呢....... 所以说东北这边尚赌，那也只是因为独特的气候原因，一年半年忙半年闲的，天冷的时候没事躲在屋里，大家在牌桌上乐呵乐呵，小玩一下，当个乐子消磨时间。 以前他们青山大队1000多号人，除了六子他们几个，还没听说过哪家因为赌而落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毕竟大伙都知道，劳动挣钱是多么辛苦，现在的好日子有多么难得，谁也不敢霍霍着过日子。 你一个王老七跑县里，这才多久？拢共也不过一两个月，就能赌成这个样？ “书记......？” 见田向南阴着一张脸，久久没有言语，王三宝忍不住喊了一声。 刚才他也是碰巧碰到了刚进屯子的雷三，也凑巧听到了这个事。 王三宝心里这个气呀，也是想骂王老七不干人事。 可心里骂归骂，王老七终归还是他们家窝里的人，也终归他还是他的老叔。 咋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感受到王三宝期盼的眼神，田向南其实很想头一扭，甩一句，管他去死的，早死早超生....... 可想着王老七他媳妇，还有他们家一大一小那两个娃子，他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不管咋说，王老七他媳妇跟俩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他们毕竟也是青山大队的人。 田向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雷三，看了一眼对方额头鬓角的汗珠，以及那带着几分红丝的眼球，顿时就懊恼的在头上拍了一下。 “来，雷三兄弟，先进屋说.......”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着雷三进了屋，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 “雷三兄弟，现在王老七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人没事吧？” 雷三可能也是使劲蹬了一路的自行车，这会儿还真有点渴了，捧起茶杯灌了一气，才一抹嘴，苦笑着说道。 “田书记，说实在的，这事，我也不太清楚。” “今天早上去王老七家看过以后，我还又专门去找了昨晚那个小兄弟问了一下。” “可是现在，县里的情况确实有点复杂.......” 雷三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唉，现在的人啊，不像我们那会儿，虽然也有规矩，但多少，还会给人留条活路。” 说到最后，雷山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冲着田向南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他话是这么说，可当初余老二下手可同样黑的很，要不然也不能落到那样的下场。 随后，他就连忙转移了话题，接着说道。 “后来我们这一批人收手以后，县里的场子就乱了一段时间，大部份都是小打小闹，也没人敢接这个活了。” “直到前两个月.......” 第754章 旧怨? “也就头两个月多吧.......” 雷三跟着给田向南介绍道。 “那时候县里也不知道啥情况，不到半个月的功夫，那些小场子啥的，全都被扫没了。” “那会儿县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以为又碰到上面要大力整顿，要严打啥的，整天都缩着脑袋过日子呢。” “谁知道没过几天，城东城西城北就一下子冒出来几个大场子，而且弄得风生水起的，一点也不避讳着人。” “而且我听说.......” 雷三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一些，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听说那几个大场子开的红火的很，这都开了一两个月了，就没被县公所查过.......” “就算有人举报，县公所的人去了，他们也提前得到消息就撤了，隔几天，换个地方又能重新开。” “这一回，王老七应该就是栽在城北的那个场子里了。” 田向南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随即又跟着问道。 “就算王老七栽了，不过那些人抓他家里人干啥？就真不怕把事情闹大。” “呵.......” 雷三闻言苦笑。 “想拿人老婆孩子多榨点油水呗.......” “这伙人高调的很，那场子我虽然没去过，但听人说过也不止一回了。” “就像我们那会儿，想办个场子都得偷偷摸摸的拉人过去，还得盯梢放哨啥的，哪敢这么明面的搞。” “我估计，这大场子的背后，可能真就像传闻的那样，人家关系硬，可能通着官面呢，要不然也不敢这么搞呀。” “哦？” 田向南闻言，笑着看向雷三。 “以你雷三儿在县里的关系，居然也不知道这开大场子的后面的人是谁？不应该吧？” “呵，田书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听到田向南调侃的话，雷三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在县里认识几个人，碰到熟悉的，也能稍微给我半分面子。” “但跟真正有关系有实力的，就比如田书记您这样的，又或者是官面上掌着权的人相比，我又算个啥，屁都不是。” “不过.......” 雷三暗自捧了一句之后，语气一转。 “也是因为上次被田书记教训了之后，我现在不敢沾这方面的事了。” “不然的话，找找关系，应该还是能挖到一些的。” “而且.......” 他说到最后，脸色有些复杂的道。 “我早上来之前，去问了一下我的小兄弟，倒是也问出一点事来。” “他说，眼下城北的那个场子，眼下确实有个我认识的熟人在里面当个小头，那人叫军子。” “这个军子吧，和他几个兄弟以前也是跟杨老大混的，所以我就怀疑，该不会是杨老大又回来了？而且还搭上了别的关系，重新开的场子......？” “而且，他知道王老七是你们的人，所以才盯上他，就为了报复上回的事......” “杨老大......？”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田向南还愣了一下，随后看着雷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下他总算知道，雷三儿为啥对这个事这么上心了，又是赶来报信，又是帮他们问情况的。 当然，雷三这么做，一是的确想跟他们青山大队交好，攀附上他们的关系。 第二，可能就是害怕杨老大的报复。 因为，上次田向南他们为了给六子和大伟几个人报仇，直接就扫平了余老二一帮人办的场子，还把他们一帮人拉回来，整了个半死，随后才被拉过去吃花生了。 那个时候雷三就说过，杨老大这个混江湖的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来找麻烦。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人在大牌场子里出的事，所以雷三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会不会是杨老大杀回来了。 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虽然不怕杨老大，可是雷三怕呀，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忙过来报信了。 当然，他可能也有寻求青山大队庇护的意思。 可是，田向南跟他的想法却不一样。 雷三虽然不知道，可他却清楚，对方口中的杨老大，现在可就住在他们青山大队里呢，咋可能会搞出这样的事？ “你确定那个厂子里有杨老大的人？” 想着，田向南又跟着追问了一句。 雷三点点头，语气很肯定的道。 “应该假不了.......” “这样啊.......” 田向南掏出烟丢了一支给他，随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行，那......咱去找个人问问！” 说着，他就招呼着雷三和王三宝一起往外走。 雷三跟王三宝两人虽然疑惑，不知道田向南要去找谁问，不过还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三人出了大队部，一路往南，径直出了屯子，过了石头河，朝着南坡的林子边儿去。 老羊羔自从带着豆包回了屯子之后，并没有在屯子里住，而是在南坡林这边这里搭了两间小草房。 平日里爷俩也不参加大队上的劳动，吃喝都是自己整的，大多是套两只兔子或者抓抓鱼，而且基本上都是豆包干活。 田向南以前也来过几次，见老羊羔平日里啥也不干，就逮着豆包折腾，说了几回，对方都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于是也就没有再多过问。 毕竟儿子是他的，他想咋练就咋练，外人也确实不好管。 等三人来到林子边小木房的时候，老远就见到豆包正头朝下的倒掉在一棵树杈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豆包.......” 田向南见状喊了一声。 “田叔？” 豆包闻声睁开眼，见到是田向南，连忙一提腰解开了脚上的绳子，随后一个翻身，就从树上利落的落了下来，朝三人跑过来。 “田叔，你咋来了？” 豆包的语气中带着惊喜，明显也是平日里见不着几个人，都快给憋坏了。 田向南伸手揉了揉已经快到自己肩膀高的豆包脑袋，笑着道。 “你又折腾啥呢？老羊羔呢？” “搁院里躺着呢。” 豆包笑得一脸憨厚，回身朝小木房那边一指。 “走，咱去看看。” 田向南笑着揽过他，一起朝着那边走去。 等来到近前，就看到小木屋门口树枝垒的篱笆院子里，一堆干草上面正躺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手里还拿着一杆烟袋，冒出团团白雾。 “老羊羔.......” 田向南见状，没好气的吆喝了一声。 “躺在干草上面抽烟，你也不怕把自己给燎了.......” 被他这一吆喝，老头顿时就翻身坐了起来，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的道。 “诶呦，田书记？今儿个吹的是啥风呀？咋把你给吹来了.......？” 第755章 烦躁的张翠 “额......” 看着站起来，转身面朝他们的邋遢老男人，雷三一下子愣住了，眼神死死的盯在对方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的声音试探道。 “杨......杨老大......？” 老羊羔闻声也看了雷三一眼，脸上的神情也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成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哟，这不是小三子吗？ 这么巧，你咋也来青山大队了？” “额.......” 雷三这下才确定了，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男人，还真是自己害怕的那个人。 他瞅瞅田向南，又瞅瞅面前的老羊羔，只感觉脑子一片浆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田书记，你这，他.......” “什么你我他的？你不认识了？” 被雷三这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看得田向南有些好笑。 “你认识的这位杨老大，早就在我们这里落户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老羊羔。 “欸，老羊羔，听说我们县里又新起了几家大牌场？你有没有份啊？” 老羊羔闻言翻了个白眼，随后故作不满的道。 “我说田书记，你咋啥好事就想不起来我呢？” “碰到这种违法乱纪的时候，又想起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了，我多屈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这么长时间了，你见我出个屯子吗？” “呵......” 田向南闻言冷笑。 “你一个人住在林子边，出没出去我哪知道？” “田......叔！” 就在田向南话音落下的时候，他身旁的豆包却是默默举了下手，随后语气弱弱的道。 “田叔，是出啥事了吗？我老头子，这段时间确实没出去过.......” “哦？” 田向南闻声惊讶的看了豆包一眼，随后点点头。 “行，既然豆包都给你作证了，那我就相信你。” “不过，听说你手底下一个叫什么军子的，在县里的场子里扣了我们屯子上的人，这事你知道不？” 老羊羔闻言撇了撇嘴，一副懒洋洋的语气道。 “啥菌子蘑菇的，我可不认识。” “再说了，我早就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以前的那些人和事，都跟我不沾边，你也别来找我的茬。” 田向南闻言没再说话，只是瞅了瞅身旁的雷三。 雷三这会总算是也听明白了，瞅了瞅面前的杨老大，犹豫了一下，便对着田向南道。 “书记，要不，我下午再回县里打听打听？” 雷三今天过来，不光是为王老七送信和巴结青山大队，更重要的，则是这个事，他真的有点怕。 他原本真以为是杨老大卷土重来，害怕对方找自己麻烦呢。 毕竟以杨老大的脾气，在余老二那件事上，虽然他也没有多大过错，但是真被杨老大找到了，那他不死肯定也得脱层皮。 可眼下既然知道这事不是杨老大做的，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他雷三儿，好歹也在木兰县里混了几十年，道上人称三哥的存在，除了杨老大这个亡命的硬茬子他办不了，别的小事，他多少还是能使上几分力的。 就像王老七这件事。 只要知道这事的背后不是杨老大，那他就放开手脚去查呗。 他虽然不敢说面子能大到安全的把王老七一家人救出来，但查个这事背后说话管用的人，总归还是能办到的。 田向南想了想，眼下王老七的事，还真就只能交给雷三，不然要是光靠他们青山大队自己的人，对县里又不熟悉，估计连牌场子在哪都不一定能摸得清。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道。 “行，那就拜托了，雷三兄弟，我让三宝跟你一起回县里，也方便传消息。” “欸，田书记放心吧。” 雷三答应了一声，就带着王三宝匆匆忙忙的走了。 而老羊羔呢，见田向南似乎也没啥要说的了，端着烟杆，又躺回干草堆上去了。 田向南刚准备松开豆包，不过想了想，还是对着老羊羔又招呼了一声。 “欸，老羊羔？准备啥时候送豆包去上学？总不能一直让他在家里陪你折腾吧。” “到时候再说吧.......” 老羊羔这次头也没回，只是又懒洋洋的说了句。 “嘿.......” 田向南无奈，只得跟豆包又说了两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来的时候三个，结果就他自己一个人溜溜哒哒的回去了。 进了大队部的院子，田向南像往常一样朝着办公室那边走。 可走到一半，他脚步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旁边虚掩着门的财务室，不由挑了挑眉。 随后脚步一转，就往财务室那边过去了。 来到门口，他从窗户里往里面看，发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正是张翠。 “咚咚.......” 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随后他缓缓推开门，对着已经抬头望过来的张翠问道。 “张翠，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他上午过来的时候，明明听林二海说过，早上张翠让小武过来说今天请假的事。 咋这会儿人又来了？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张翠的眼皮又垂了下去，神情带着几分无奈。 “来就来呗，在家也没事？” 可嘴上这么说，她脸上的神情明显就是一副有事的模样。 这副模样不由让田向南更加的好奇，身子倚在门框上，笑问道。 “你这是咋了？碰到啥事了？早上说请假到底是干啥去了？” 张翠闻言扯了扯嘴角。 “还能干啥？” 她有些犹豫的回了句，随后，还是说了实话。 \"相看呗.......\" “噗.......” 田向南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忍不住轻笑道。 “你上午是去相亲了？相看的咋样啊？” “还能咋样？” 张翠这会儿的心里明显有些烦躁。 “一个二流子，我能看得上他？” 田向南闻言扯了扯嘴角，又认真的看了看张翠。 这妮子，她毕业那会儿正赶巧接了向北的班，当了大队的会计，干着干着也就坐实了这个位置。 再加上青山大队现在发展的好，一年从她手里过的钱都是百十万级。 尽管这些钱不是她的，但好歹也算是帮着张翠开阔了视野。 再加上她大队会计的位置，田向南有时候想想都替她发愁，真不知道该替她找个啥样的才能配得上她。 最起码大队上的小伙子，张翠好像现在还没有能看上的。 “咋？相看的啥情况啊？谁给你介绍的二流子？” 第756章 向北信中的礼物 “呼......” 被田向南这么一追问，张翠有些惆怅的出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倒也不是谁介绍的，也不是真的二流子，就是我以前县里的一个同学，家也是陶家坝的。” “上学那会儿认识的，感觉人还可以，就是现在没啥正经工作，说话也透着一股浮躁。” “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突然找人上我家说了.......” 张翠说到最后摇了摇头。 “我寻思着以前都是同学，还认识，就想着过去叙叙旧也行。” “谁知道人现在闲的很，也没个事做，说话还有点不着调似的，下学都两年了，感觉一点都没成熟......” “唔......” 听张翠这么说，田向南了然的点点头，她这意思明显就没看上，后面的也就没有必要多余问了。 “呜.......” 就在这时，南面的铁道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悠长的汽笛声。 这应该是林场的火车回来路过，一声长笛，就代表着有他们青山大队的包裹或信件。 田向南原本也没在意，只是跟张翠又聊起了一些屯子上最近的一些事情。 可聊着聊着，他就看到一位村民从外面快步进来，见到站在财务室门口的田向南，就冲他挥了挥手。 “田书记，有你的信。” “哦......？” 田向南挑眉，走过去道了声谢，拿过信之后，发现是京城寄来的。 落款是京城外交学院七七级，田向北。 看到向北的名字，田向南这才一拍脑袋。 前段时间屯子里的事太多，他整天都忙着算计着找出路，一时还真把向北那边给忘了。 再加上最近这几天一闲下来，他又开始考虑青山大队后续的发展，虽然看似人闲下来了，可心思却并没有闲着。 如此算下来，该有大半个月都没有给向北打电话了，这妮子，该不会在信里骂他吧？ 他连忙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张薄薄的信纸之外，上面竟然还有一份盖着红戳的硬纸文件。 田向南见状，心中好奇之下并没有先看信，而是先把这份文件打开看了看。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竟然是一张“土地与住宅使用证明书。” 下面还有详细的地址，京城市某某区某某大街某某胡同，某某号院，还详细标注了住宅面积，竟然有3000多个平方。 简单来说，这竟然是一份四合院的所有权证明文件。 “嘶.......” 田向南牙疼般的吸了口气。 他妹妹，在京城给他买了一套四合院？ 田向南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对于四合院这东西，田向南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玩意儿用来投资还行，真住的话，真不如住别墅或者是市里大平层之类的。 就像上辈子，向北留给他那么多遗产，他都没有打过买四合院的主意。 一是那个时候四合院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价，二也是因为没有必要。 胡同里的四合院，那是谁住谁知道。 论静谧，肯定比不上郊区别墅。 要是论科技舒适奢华方便之类的，那肯定也不如大平层。 真要住的话，也就是住的那个市井气息，住的是一个格调。 所以这东西，喜欢的人喜欢到骨子里，不喜欢的人，也只会用投资的眼光去看待。 别说啥住那玩意儿是身份的象征之类的，那纯属扯淡。 你真要扯身份的象征，你咋不上月亮上去住啊？ 或者住到中北海去，那才真算是身份的象征。 而且上辈子享尽荣华之后，田向南这辈子也没打算搬到京城或者大城市里住呀。 就留在青山大队，也挺好的。 这里青山绿水大平原，空气又好，咋的也比去49城当吸霾卫士好吧。 当然，不打算去住归不打算去住，怎么说，这也是向北的一份心意，田向南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而且他估计，这可能也是以前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偶尔提起过几次四合院升值的事，所以向北去了京城，就留意着帮他弄了一套。 “啧啧.......” 田向南小心的把文件收好，这玩意儿放到千禧年以后，估计涨个1万倍也差不多，当真是投资的不二之选。 随后他展开了信纸，可开篇的第一句话，看着他的心就忍不住轻轻揪了一下。 “哥，我给你在京城安了个家，以后你过来，就有地方住了.......” 还没等田晓楠感动的情绪过去呢，而接下来的话就不出所料了，满篇都是在质问田向南的言语，字里行间透露着满满的幽怨。 声声如诉，字字如泣，都在批判田向南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是不是忘了他在京城还有一个妹妹了？ 枉她在京城利用课余时间，费尽巴拉，费尽心思，费尽关系的帮他准备礼物。 结果这边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辜负了他妹妹的期盼，忘记了他当哥哥的责任...... 当然，信的最后，向北语气一转，说是从林思雅那边知道了青山大队最近的情况，想问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有没有什么需要是她这个妹妹能帮上忙的。 就算他这个妹妹在京城帮不上忙，也可以去找老苏同志，等等........ 田向南是勾着唇角把这封信给看完的，看完之后，他直接走进了会议室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按照上次跟向北打电话时得到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过去。 “喂，是京城外交学院吗？” “对，我找七七级的田向北，麻烦你们帮我叫一下，好，我半个小时后再打来。” 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给自己点了支烟，几乎是掐着表，看着时间。 眼看着到了半个小时，他迫不及待的再次拿起话筒拨通。 “喂，京城外交学院......” 这一次，对面接电话的变成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向北？呵呵.......” 田向南刚笑了一声，还没说话呢，对面便响起了向北的咆哮声。 “田向南，你还知道你在京城有个妹妹啊？啊？你这段时间都忙啥了？连电话都顾不得给我打一个，真就不怕你唯一的妹妹在京城给弄丢了？” “额，呵呵.......” 田向南干笑着把话筒稍微拿远了一些，等到里面向北的质问声逐渐降低，他才故作严肃的开口道。 “那个啥，对不起，向北同志，我认错，我检讨。” “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瞎忙活，再加上大队上的电话线路更换，所以这才迫不得已的暂时中断了与京城向北同志的联系。” “不过现在都已经恢复正常，也能正式与向北同志再次连线，这样，咱大队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以后就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找我了......” 第757章 王老七入套 雷三不愧是县里的老油子，老江湖。 他带着王三宝，两个人在县里转悠了半天，就把情况基本摸的差不多了。 到下午4点多的时候，王三宝就从县里打来了电话。 “书记，事情差不多都已经问清楚了，现在三哥正找关系，想让人带我们去城北的那个场子里，看看能不能跟那边谈谈。” “直接去城北的场子里找人吗？” 田向南闻言微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倒也没有阻拦。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毕竟是捞偏门的，也就算是道上的。 既然是在道上混，那哪怕他们再不讲规矩，总不至于对雷三王三宝他们下手，毕竟他俩是去解决事情的。 他们出来混这个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能有人愿意帮王老七去谈，总比他们自己攥着王老七一家，却又弄不出钱来要好的多吧。 不过，他还是又叮嘱了一声。 “三宝，你这回跟着雷三一起去，凡事让他去谈，你不要多嘴，不管谈的咋样，你也不准插嘴，不准冲动。” “你们这一次过去，就是看看用雷三的关系，能不能把王老七和他家里人先弄回来.......” “如果不行的话，也就当是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当然最好是能见到王老七，把情况给弄清楚，然后咱们再想解决的办法。” “那行，书记，我知道了.......” 听到田向南的嘱托，对面的王三宝连连应是，就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 田向南想了想，又跟着多说了一句。 “这样，你等雷三把事情问清楚之后，让他留个知道情况的人在他家里。” “别到时候那边的人真不讲规矩，把你俩也给扣下了，我总得也该知道上哪去救人吧。” “哦，我记下了.......” 三宝这才挂断了电话。 田向南知道他们两人去办这个事，估计得有一会儿，于是就抓紧时间回去弄了点饭吃。 吃过饭之后天都黑了，他又继续回到大队部里守着。 一直弄到晚上七八点钟，会议室里的电话才再次响起。 “喂.......” 田向南拿起电话，听到对面是王三宝的声音，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书记，我七叔这是被人给坑了，都是他们那厂子里做的局。” 王三宝说的第一句话，就让田向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就把王老七被骗入局的经过说了出来。 怎么说呢，一切还得从王老七一家搬到县里开始说起。 王老七的木匠手艺不错，不光是能做一些正经的家具，连一些稀奇的小玩意也能做，因此很快就凭手艺把名声传了出去。 刚搬到县里的那会儿，他就因为手艺活好，抢了别人的单子，让别的木匠找到了雷三儿，想要给他个教训。 不过那会儿正好碰见了田向南，雷三当时就认怂了，再加上为了修复关系，还专程登门给道过歉。 以雷三儿在县里的地位，他都能刻意交好的人，那县里的其他小混子，肯定也就不敢再找事了。 于是接下来，王老七的木匠事业可以说是发展得顺风顺水，名声也传扬的更广。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王老七的活就没断过，依靠给人做各种家具的关系，钱包也是越来越鼓了起来，收入翻了番的涨。 这老话说的好，钱是男人胆。 随着兜里的票子越来越多，再加上举家都住在城里，王老七身上那股原本不多的纯朴劲儿逐渐消失了，性子也逐渐高调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飘了。 然后又应了那一句老话，出头的椽子先烂，顶风的树梢先断。 你太出头，太高调，难免就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于是这天，王老七又接到了一个单子，是有人托关系找上他的。 起先是在一个路口的国营饭店跟人谈的，谈的也都还行，别人大体的要求也说的差不多了。 吃完饭以后，再谈后面一些细节，包括材料费用之类方面的时候，对方就提出，说换个地方边玩边谈。 然后不出所料的，对方就把他带到了城北的牌场子里。 对于排场赌场之类的，王老七也并不陌生，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整个东三省这边的人都不咋陌生。 毕竟东北这边天冷的时候显得很，打个牌，搓个麻将之类的娱乐活动比比皆是。 王老七在屯子里的时候，也会经常跟人玩牌。 当然，刚来到一个陌生打牌的地方，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王老七一开始也并没有上牌桌，只是看别人玩。 然后又一边趁着玩牌的间隙，跟别人继续谈着做家具的事，还拿着本子把人家的要求都记了下来。 等事都谈的差不多了，他们这桌打牌的也刚好走了一个，王老七的那位客户就笑着劝王老七上去顶上，别扫了大家的兴。 今天这人给王老七下的单子并不小，如果按要求全部做齐了，那王老七也能赚个不少，因此这会儿王老七的心情也不错。 再加上桌上这几人玩的注虽然不小，可王老七最近也挣了不少钱，因此胆气也壮，想着随便上去玩玩，糊弄两把，稍微输一点也没什么。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坐上去，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为啥，王老七今天的运气特别好，想啥来啥，对谁谁死。 两个多小时的牌打下来，出了场子以后，王老七一对账，竟然赢了八百大几十。 这可把王老七给美的。 今天谈成了一笔家具订单，原本就能挣不少，没想到还有意外之财。 更重要的是，这笔意外之财可抵得上他做好几大套家具了。 当然，王老七那会儿也没多想，就只是以为自己运气好，多了一笔横财而已，回去以后，该咋地咋地。 接下来几天，他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做家具，那个客户也没再找他。 可等到家具的大体框架都做成了，该弄什么花纹，或者是什么细节样式的时候，他就得再跟对方确认一遍。 于是这次他联系了对方，两人吃了饭之后，自然而然的又去了牌场子里商谈。 这一次，当别人再次邀请他的时候，王老七没经住几句劝，就坐在了牌桌上。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趟他赢得更多，足足赢了近1700块。 差不多是上次的两倍了.......！ 甚至，这回还是他赢到别人主动提出散场的。 1700块呀....... 这个钱，他最少得做十几套家具才能挣到。 揣着这些钱，等再次回到家里，王老七的心思，就不由得开始活泛了......！ 第756章 王老七入套 2 第二次又从场子里赢了一大笔钱的王老七，回到家里之后，心思就有些浮动了。 无他，主要是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1700块钱，这要是换成往常给人家做家具啥的，最起码得花三四个月，费时费料还费力，用辛苦的木匠手艺才能换来。 可是现在，就在牌桌上坐两三个小时，跟人吹吹牛唠唠嗑，这钱就到手了。 当然，这会儿的王老七虽然心动，但也还没有那么赌性上头。 毕竟他也活了几十岁了，肯定也知道赌这玩意儿，有输就有赢，今天能赢，不代表以后都能赢。 但，这两次打牌的遭遇，却也给王老七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劳而获的种子。 接下来的日子，王老七依旧没有主动去场子里玩，而是耐着性子，把手上的这批家具给人给做好了。 等到把这批家具交货之后，钱货两清，王老七这才闲了下来。 可这人一闲，难免就静极思动，想找点什么乐子。 于是这天吃过午饭，王老七跟他媳妇打了声招呼，说出去溜达溜达。 可溜达来，溜达去，他不自觉的就溜达到了城北的场子里。 也正巧，碰到了上回给做家具的那个人。 那人见王老七过来，明显也很惊讶，随后就不留痕迹的邀请他上了桌。 这算是王老七第三次来这个厂子里玩牌了。 这一次王老七的手气就没那么好了，不过最后依旧是赢钱的，只是赢的少了点，只赢了100多。 但就这赢的100多块钱，仿佛是坚定了王老七心中的某个念头。 他自己在家一天，可挣不了这100多。 别说是100多了，哪怕一天能赢个10块20的，那也比搁家干活强呀。 折算下来，就算一天赢10块，那一年也有个三四千呢，还能比干活挣得多一些。 最主要的是，这多轻松呀，也不用出工出力。 于是第二天，王老七又来了。 而且又赢了，赢的还比昨天多了一些，赢了200多。 王老七心里这个美呀。 想着散场的时候，几个人看着他的那种忌惮眼神，还说着什么，下回再也不跟他来了之类的话。 他的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高兴。 接下来，都不用别人说了，王老七中午吃过饭，下午一准就自己过来了。 又跟那几人打了几场之后，赢到了一些钱，那几个人似乎是真长的教训了，后来再也不跟他来了。 王老七这下心里就是又高兴又愁。 高兴的是，以前可能没发现，他自己在玩牌方面还真的挺厉害，这也能挣钱？ 愁的是，这几个人竟然不跟他玩了。 好在这里是城北最大的场子，别的不说，就是不缺打牌的人。 于是，接下来王老七就开始跟别的人玩。 可是跟别的人一上手，王老七就发现了，其他人玩的也不错啊，想赢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他就是输输赢赢，回去核算了一下，几天下来还少输了100多。 王老七心里也没在意，还想着安慰自己，反正前面赢了那么多，先交点学费，等技术练上来以后，肯定还会赢更多。 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王老七每天都是在纠结与彷徨中度过。 他在排场子里的战绩，逐渐变成了输多赢少。 好多次，王老七都想着，干脆算了，明天就不去了，还是好好干自己的木匠活吧。 可到了第2天，他就算自己想干活，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了，总觉得手上的活干的没意思，还不如去打打牌，搓搓麻将，运气好了，挣的也比干活挣的多。 然后没忍住，他过两天又去了。 而且这一回，他又碰到了以前带他来这厂子里的那个客户。 今天这个人见到王老七之后，先是躲着走，可等王老七厚着脸皮凑到人家身旁的时候，人家才无奈的跟王老七解释道。 无非说什么王老七技术比他们好，他们老是给他送钱之类的。 王老七被对方说的心里一边飘飘然，一边却又更加坚定了想跟对方玩的想法。 那人无奈之下却又找了别的借口，说什么今天几个人玩的比较大，怕王老七不敢上桌之类的。 王老七哪会怕这个啊，知道这几个人技术不行，他还是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结果今天几个人玩的确实比较大，赌注比以往翻了好几倍。 王老七刚开始也有点虚，可几圈牌打下来，他已经被面前堆的厚厚的钞票，刺激的眼珠子都红了。 没错，王老七粗略估算了一下，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赢了最起码接近2000。 2000块啊，王老七从来还没赢过这么多钱，这钱来的太容易，把他刺激的都有些失了智了。 可就在这时，牌桌上另一个人似乎也是输的有些红了眼，便提出了加注的要求。 而桌上其他包括王老七在内的几人，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就同意了。 而王老七之所以同意，就是因为，他想赢得更多。 可接下来他的手气急转直下，先前红了眼的那个人则是喜笑颜开。 可能是对方的手气上来了，再加上赌注加倍的情况下，只是短短的两圈，王老七先前赢的那么多钱就全都输了回去。 不光是他，就连其他两个人也都是有输有赢，场面一时间变得焦灼起来。 可到最后，王老七的心里就有些虚了，因为他口袋里没钱了。 本来最近他玩的都是小注场子，今天来的时候就只带了100多，就眼前这个赌注，都不够玩一圈的了。 王老七原本是想退场的，可这会儿几个人都在兴头上，纷纷出言挽留。 更是有人给王老七出了主意，说是厂子里可以临时借一些钱，只需要付点利息就行，回头立马就可以还回去。 听到对方的建议，王老七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因为这会儿他明显也上头了。 然后有相熟的，就找了场子里负责放水的人，王老七一咬牙就借了1000块。 说是一千，其实到手只有920，利息当场就扣掉了80。 不过这会儿王老七虽然心疼，但也没空在乎这个了，又跟几个人酣战起来。 很快，随着天黑，赌局就结束了....... 第757章 王老七入套 3 到散场的时候，王老七的面前堆了小一堆钱，口袋里也鼓鼓的，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果然，随着他把钱数点清，还了赌场1000块钱的债之后，他的兜里就只剩下了几十块钱。 这么一算下来，他今天还亏了小几十呢。 可这会儿，王老七心里在乎的却并不是这几十块钱，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只有先前自己口袋里塞得满满的，抽屉里塞得满满的，还有面前堆的那一大堆钱。 不只是他刚开始赢的那2000块。 后来牌局到了中场的时候，王老七有一段时间手气又特别好，那钱赢的，口袋里基本上都快塞不下了。 王老七心痛的估算着，就那一会的时候，他身上的钱就算没有4000，也得有个3800。 就算去掉还赌场的，那他最起码还能赢个两三千。 可惜，后面那会儿的手气不好，再加上赌注大的原因，只是几把牌，那些钱就又输回去了。 而且王老七今天运气还算是好的，算下来只能说不亏，没输也没赢。 可他那位前客户今天可没少输，光是从场子里就借了3000块，再加上他自己带的钱，估计最少也得输了四五千，全被刚开始眼红的那哥们给赢走了。 想到这，王老七就懊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 这些钱要是他赢的，那他今年一年就啥也不干，光搁家里躺着都行了。 回到家里，王老七吃饭都没个滋味，媳妇烧的啥菜他都忘了，一整个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中就一直回想着，临走时眼红那哥们笑呵呵数钱的模样。 还有，这场子里也挺方便的，没钱可以尽管借。 今天这一场，他桌上几个人都跟场子里借了钱，等赢了钱再还回去就行了。 可王老七这么想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个问题，从场子里借钱容易，赢了钱再还回去也容易，可一旦输了呢？ 当然，王老七这会儿已经完全变成了赌徒心理，或许在赌徒的心里，压根就没考虑输这个字，以及输了的后果。 第2天，王老七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在家磨磨蹭蹭待到了中午，就再也忍不住了，跟媳妇打了声招呼，连午饭都没吃，就直接去了场子里。 刚开始他也没上桌，并不是不想玩，而是现在这些人玩的赌注太小了，经过昨天的那种场面，他现在对于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法已经没啥兴趣了。 他还想等着昨天的几个人过来，再继续一起干上一场。 可惜的是，今天这几个人都没有来。 王老七晚上蔫蔫的回去了，又没滋没味的吃了饭，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2天上午，他磨磨蹭蹭的又去了场子里。 欸，今天他的“运气好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休息了一天的原因，这几个人的状态也调整了过来，等到了午饭后，前天桌上的几个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这一次变成了王老七主动了。 他连忙跑过去先占了一张桌子，然后厚着脸皮邀请几个人过来，继续像前天那样搞一场。 其他几人自然也没意见，在一起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他们过来就是玩牌的。 只不过这一次刚开始他们的赌注稍微小了一点。 但说是小，其实却也比其他人玩的高了很多。 还没玩几圈呢，王老七的手气似乎又回来了，没多会儿就赢了1000多。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赢了钱，王老七顿时心花怒放，那感觉真就比干啥事都过瘾。 只可惜好运不长久，赌桌上嘛，输输赢赢是很正常的，然后他手里的钱又都输了回去，甚至输的本钱都没有了。 这一回王老七犹豫了一下，主动找了场子里放水的人，拿了1000块钱。 一回生，两回熟嘛....... 可是没一会儿，这1000块钱也输完了。 这下王老七是真的红了眼了，强压住心头仅存的一丝理智，咬牙又借了1000，并且还主动提高了赌注。 其他三人赌劲上头，也自无不可。 随后又是一番厮杀，几回输赢之后，王老七又借来的这1000块钱，也基本见了底。 这下子王老七的理智总算回笼了。 而且到了这会儿，外面的天色也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也到了散场的时刻。 在赌场里画了押，承诺第2天还钱之后，王老七就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晚上他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随便跟媳妇糊弄了两句，便回到炕上躺着，更是整夜无眠。 第2天，王老七偷偷拿了家里的存折，去银行取了钱，准备去赌场还钱的。 可是到了赌场之后，却意外发现昨天那另外三个人正等着他呢。 王老七本来是怕了，有些不敢赌了，可熬不住三人的极力邀请，再加上心中还有一丝不甘的翻本念头。 于是他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又随着三人坐到了赌桌上。 可今天王老七的运气却意外的好，等到天黑的时候，除去自己的2000本钱之外，又意外赢了3000多。 这下子，除了还掉赌场的钱之外，算下来他还能赢1000多呢。 这一刻，王老七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赌不为输。 那就是只要手上还有翻本的本钱，那不管输多少，都还有机会能够捞回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王老七的心态似乎就变得波澜不惊了，千八百块钱的输赢似乎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了。 反正他现在心里抱着的念头就是，不管输的再多，都有机会赢回来的。 输了的话，就加大赌注赢回来，没钱就从赌场借，然后从存折取钱翻本或者是还给赌场。 就连他桌上的同伴都开始慢慢换人，赌注也越来越大。 就这样，只过了短短一个多星期，当赌场里的人把他的欠账条子摆在他面前的时候，王老七这才傻了眼。 这会儿的王老七似乎也终于从赌桌上的波澜不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一脸苍白的看着面前一张张按着血红手印的借条。 三万七....... 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王老七就从赌场借了3万多块钱，加上利息，截止到今天，一共是37,000块，就这还是抹了一个小零头的。 37,000块啊。 在这个县城普通工人月工资还处于五六十块钱平均水平的现在，他几乎输掉了别人几十年的工资。 最后，王老七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家里那个被揉的不成样子的存折，翻开之后，看着上面刺眼的余额数字。 他整个人一下子瘫了下去........！！！ 第758章 马科长不在? 三万七....... 这是一个足以让王老七一家从人间跌入地狱，并且永世不得翻身的欠款数额。 让他拿什么去还？ 不可否认的是，先前王老七家里的经济状况确实不错。 碍于青山大队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其实王老七家里还是有些余粮的。 加上他前些年一直在黑市里晃荡，也捞了一些偏门钱，而且自从搬到县里之后，还接了那么多订单，以及前阵子在这场子里赢的那些钱。 因此，他家里存折上面数字最多的时候，有六千多接近七千块钱呢。 要知道，眼下还只是七八年呀。 在78年，家里存折上能有这么多钱，王老七家基本上可以说是超过全国95%的家庭了。 当然，或许这也是王老七被盯上的原因。 可此刻，王老七又呆愣愣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存折。 上面只有不到2000块钱了。 虽然两千块钱也不少了，但对比那高达三万七的借条，差的实在太远。 而且，这会儿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的王老七，当然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就凭借这两千块钱，还能继续翻本....... 就哪怕他心中仍抱有一丝这样的幻想，恐怕赌场的这些人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简单了。 赌场里的人押着王老七去取了钱，还了这两千，然后又带着他回到了王老七的家里。 王老七他媳妇知道这一情况之后，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赌场里那都是什么人？借你钱的时候和颜悦色，等你还不上的时候，他们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甚至他们的黑暗以及残忍手段，都是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刚开始这些人也没有太过为难，只是看着王老七一家人，让他们想办法还钱。 可这钱实在太多了，王老七又能有什么办法？ 期间他还偷偷回过一次青山大队，找到王家所在的三小队，以各种名义跟家里的叔伯兄弟借了一些钱。 这也只不过是勉强又凑了不到5000块钱。 哪怕是把这些钱都还上了，可那差不多还有3万呢？ 更何况，这些钱还有所谓的利息，多耽搁几天，恐怕又不止这个数了。 到了最后，王老七也认命了，这个钱，就算他全家去卖血都还不上，而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 到这时候，赌场里的人才露出了他们的狰狞面目。 他们先是打了王老七一顿，把他家里翻的乱七八糟，哪怕是一床破棉被，但凡能变现的东西都给拉去卖了。 随后，就把王老七一家带走了，至于后面怎么处置，那谁也不知道....... 对面的王三宝越说越气，最后更是咬牙道。 “刚才雷三带我去找那场子里的人了，我也见到我七叔了.......” “他说他就是被人给坑了，后来被关起来以后他才知道，给他下订单的那个啥客户，其实就是他们场子里的人。” “人家就是故意拉着我七叔去场子里玩呢。” “呵.......”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就算是，那又怎样？” “还不是他自己贪心.......” “他王老七又不是三岁小孩，就咱周围的，因为打牌，而闹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事，他难道没听说过吗？” “说是别人坑他，别人是绑他去了？还是摁着他的头，押他上桌了？” “都没有吧.......？” “他要是自己不贪，不想着不劳而获，前面赢几回就收手，还会有后面的事吗？别人还能坑到他吗？” “说到底，还不是怪他自己........” 听到田向南的话，对面的王三宝就不吭声了。 “呼.......” 田向南轻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又接着问道。 “今晚你们过去，人家是怎么说的？这事，怎么才能了？” “赌场那边倒也没说啥.......” 王三宝语气闷闷的回答道。 “就说了，眼下还有3万多块钱，看在雷三的面子上，就给算了个整，3万块，还钱，他们就放人。” “啧.......” 田向南嘴里啧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要按照他的脾气来看，骗了我们的人，还把人给抓起来了，还动私刑啥的，现在，还想让我们出钱？ 真惹急了他，直接拉个民兵中队过去，像上次余老二那样，把人都给逮回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可仔细想想，现在却又不能这么干了。 上回他们干那事，还是先报了县公所，再加上是人失踪了，没找到，这才紧急带着民兵和县公所的同志一起去找的。 而且最后他们把人带回来私自处置，已经是不合规矩了，也就是当初县里没有追究而已。 但尽管如此，那时候县武装部的黄建国，还专门打电话来和田向南聊过这事。 也算是一个警告吧。 当然，看在老叔的面子上，县武装部那边也没有追究。 毕竟他们民兵队，名义上就是属于武装部管辖。 这回要是再弄一出，哪怕事情最后了结了，后续的麻烦肯定也不少。 结合他们刚刚采购军备这个事，还是有些敏感的，两两相加要是传出去，上面说不定都得派个啥调查组的下来查他们。 再说了，身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的事情自然也不同。 上回他还是个青年队长，年轻，做事冲动一点也没什么，上面有老叔他们顶着呢。 可眼下他是大队的一把手，他要是带头搞这个事，那上面不正好拿他开刀。 想了想，田向南又问了一句。 “那雷三有没有查出来？那场子背后的人是谁？有啥关系？” “没......” 王三宝回答的很干脆。 “雷三找他相熟的人问了，没问出来。” “那行吧，你，先在雷三家里呆着吧，我打电话找人问问，先挂了........” 田向南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直接拨通了县公所的号码。 “喂，这里是县公所......” “你好，同志，我找一下马科长。” 对面接电话那人似乎愣了一下。 “马科长？哪个马科长？我们这没.......” 对方话说到一半，似乎才反应了过来，嘴里的话语一转。 “咳咳，那啥，马科长下公社驻点去了，现在不在县所这边.......” “驻点.......？” 听到对面说出的话，田向南也跟着愣住了。 驻点的意思他倒是挺清楚，就是县公所的侦查员，去下面的一些治安不太好的公社里驻守，保证那里的治安。 只不过，这种事情，咋的也不应该由老马同志他一个科长亲自过去吧？ “难道是.......？” 缓缓放下手中的话筒，田向南脑中忽然想到一个词语。 “发配......？” 第759章 陶大海 “不会吧.......？” 挂断电话之后，田向南默默的给自己点了支烟。 老马同志有没有被发配什么的，其实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双方的关系也就那样。 可这会儿，县公所唯一的熟人也不在了，想打听一下消息就有些麻烦了。 “呼.......” 他有些烦躁的吐了口烟，甚至都有些不想管这事，想着干脆直接报个县公所，让他们来处理算了。 毕竟这事，其实跟六子他们几个上次的事情还不一样。 六子他们几个是年轻不懂事进去玩儿，结果被人讹了，还把人扣在了那里不让走，又砍手指头啥的。 所以田向南他们才会去救人。 而王老七这次之所以会栽跟头，主要还是因为他贪，所以才上了人家的套，掉进了坑里。 就像他先前跟王三宝说的那样，人家又没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玩儿。 这也好比后世的那些短信中奖诈骗，只要你不抱着贪念，那玩意儿就只是一个垃圾短信，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丝毫影响。 就怕你抱着贪念，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样才会上当，栽跟头呢。 想到这儿，他干脆再次拨通了县公所的电话。 “喂，你好同志，我要报案.......” 把王老七的情况跟县公所那边的人交代清楚之后，田向南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之后，他又犹豫了下，其实这个事，给县里的那几个领导通通气，或者是跟那位唐秋县长说一声，可能才更稳妥一些。 毕竟这么一来，不管那些赌场的后台是县里的哪家关系，但既然他以青山大队的名义打过招呼了，想必别人也就不会太过为难王老七一家，多少会顾忌一点的。 可惜这个念头刚升起，又很快被田向南给打消了。 他这个电话要是打出去，就等于代表青山大队向外面撒了一大片人情，以后说不定都得还在哪里呢？ 就为了王老七一家，多少有点不值得。 上次他们家刚搬到县里，得罪过一个叫张五的木匠，惹出了雷三，还是靠田向南帮他们摆平的。 能做到这一步，田向南自认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帮手啥的也就没意思了。 也别说他这么做，过于冷漠与现实，因为事实就该如此，他作为青春大队的书记，只要力所能及的照顾好他们自己大队上的人就好。 至于王老七....... 当初在屯子上，王老七就属于偷奸耍滑的那种人，凡事不强制的工作，他从来都不会参加，一心只想着偷摸从黑市上捞钱呢。 就像田向南当初把人给“请”出屯子时说的那样，不想为大队上做贡献，却只想着占大队上的福利。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眼下王老七家，除了户口暂时还没有转到县里之外，其他的，其实早就已经算是县里的人了。 这次田向南能关注他的事情，主要还是看在王家三小队，因为那里还有王老七本家的一些叔伯兄弟，全都看在这些人的份上。 不然眼下住在县里的王老七一家，对于青山大队来说，对于他田向南来说，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报过案之后，田向南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便锁上门，回去睡觉了。 第2天，田向南原本还想多关注一下这个事的，不过去没时间了，大队部这边刚刚接到电话，岛国住友集团那边，第一笔款子已经过来了。 这钱是从特殊渠道过来的，还是美金，市银行杨主管那边打电话通知他们，得去银行办一下手续。 前面已经说过了，凡是出口贸易所换来的外汇，除了要缴纳17%的出口税之外，剩余的货款，须得强制在银行那里上缴外汇，然后按比例兑换成人民币。 即便你自己本身有外汇需求，那最多也只能保留剩余款项的25%。 他们青山大队眼下并没有什么外汇需求，所以得到的货款，只需要全部兑换成人民币即可，当然，得去银行办理一系列的手续与文件。 好在市银行通知他们，这种程序在他们县里就可以办理，倒也省得跑到市里那么远。 听到张翠的解释之后，田向南也没耽搁，直接开上吉普车，带着张翠就往县里去了。 正当吉普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小青山里的大路上时，感受着身下不时的颠簸，田向南在脑中考虑着，这次赚到的这笔款子，是不是可以把去县里的路修一修。 别的不说，眼下这砖渣路虽然晴雨天都能通行，但路况着实堪忧。 以前全靠自行车跟走路，倒也没感觉什么，可眼下都有了汽车和摩托车，速度却也提不起来，着时就有些浪费了。 就在这时，田向南就看到迎面正有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过来，于是就将吉普车原本就不快的速度，又放慢了些。 “嗯？”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的张翠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骑车过来的那人。 “咋了？” 田向南见状扭头问了一句。 “田书记，停一下吧。” 此时张翠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带着几分嫌弃，几分纠结，还有几分烦躁。 “吱.......” 田向南闻言点了一脚刹车，吉普车慢慢停了下来。 “陶大海，你来干啥呢？” 车子停下，张翠直接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着对面骑自行车过来的年轻人喊了一声。 “欸？张四妮？？？” 对面的年轻人被他喊的一个机灵，连忙双脚踏地，稀拉拉的刹住了车，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着张翠。 田向南也看了看对面这人。 一身洗的干净，但看起来明显有些年头的灰色中山装，方脸，小平头，厚嘴唇，肤色稍黑，一双不算大的眼睛中透露着清澈的光亮。 外表神情看起来给人一股憨厚模样，但不知道哪里又有一丝不和谐感。 “你这是干啥去呀？” 名叫陶大海的青年，先是看了看张翠，随后又皱眉瞅了瞅旁边的田向南。 “我跟书记去县里办点事.......” 张翠朝对方回了一句，语气稍显不耐。 “你呢？你来干啥？” “嘿嘿.......” 听到张翠的话，青年一脸“憨厚”的笑了起来，又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不好意思的道。 “张四......啊，不是，张翠同志，我昨天从县里托人买了两张电影票，这不想着今天没事，想邀请你去县里看电影。” 张翠闻言脸一黑，瞥了眼旁边一脸看笑话神情的田向南，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陶大海，你有毛病吧？” “我们大队上自己的活动室里每天就在放电影，我还陪你跑老远去县里看？” “是你闲的没事干，还是我脑子有泡啊？” 第760章 雷三家的小孩 “啥？你们还能自己放电影？” 陶大海听到张翠的话都愣了，那一脸惊呆了的神情，看的人莫名好笑。 “真的假的？你们青山大队.......这么有能耐的吗？” “行了，你别搁这磨叽了。” 张翠一副明显不想跟他多聊的态度。 “回去吧，没事别往我们这瞎溜达，昨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俩没戏。” 说着，她又对着田向南道。 “书记，咱走吧，不管他。” “行.......” 田向南又笑着看了旁边青年一眼，发动了汽车。 两方交错而过的时候，名唤陶大海的青年，似乎这才回过了神，连忙提着自行车掉过头，蹬着那辆车链子哗哗响的八手自行车追了上来。 “张翠同志，张四妮.......” 可惜他蹬的再快，也赶不上4个轮的，只得又扯着嗓子嚎了两声，但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田向南瞥眼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的身影。 “这就是你昨天说的，人家给你介绍的二流子对象？” “嗯.......” 张翠闷闷的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道。 “在学校那会儿，这人还挺好的，成绩也不错。” “谁知道这下学都两年了，也没个正经工作，说是在他们公社帮忙。” “然后我找人一打听，还帮忙呢，啥也不是，连个临时工都算不上。”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嫌弃。 “好歹也是上过高中的，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不说再公社弄个编制了，就这条件，陶家坝电线厂总能找份活吧......” “呵.......” 听着张翠的吐槽，田向南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 毕竟这算是张翠的私事，他说多了也不合适。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来到县里，直接来到了银行这边，把手续给办了。 这次岛国方面打过来的第一笔款子是50万美金，刨去出口税之外，还剩41.5万，再兑换成人民币，正好是70万多点。 这笔款子说实话并不算多，但好在是不用给县里交税了，倒也足够支撑他们青山大队下一步的花销了。 可惜，这年月正式的进出口税还没有正式实行，也没有退税制度，要不然，他们的利润还能更高一些。 一切弄妥，钱转入了他们青山大队的户头之后，田向南便带着张翠从银行出来，准备去雷三那边看看。 他昨晚报了县公所，想必今天多少会有点动静，准备过去让雷三帮忙打听一下，看看赌场那边会不会放人。 要还是没结果的话，他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很快，吉普车就来到了雷三家的巷子口。 停好车，他跟张翠就直接进了巷子，敲响了雷家的房门。 里面却没有动静。 田向南皱了皱眉，手上的力道又变得大了一些，改为使劲拍门，同时眼睛凑到门缝边，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就在这时，他从门缝里看到，里面雷三住的那个屋子窗户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影闪动。 田向南敲门的手一顿，想了想，对着旁边的张翠叮嘱了一句。 “你先回车上等着.......” 张翠点点头，也没多问，转身快步走了。 等他离开后，田向南右手伸入后腰，握住了手枪的枪柄，左手抬起又轻轻敲了几下门，同时朝着院里喊道。 “雷三儿，雷三儿，开门，我知道家里有人。” 又敲了5分钟左右，直敲的田向南心头冒火，这才听到里面屋子嘎吱一声开了门，然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有些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 “谁......谁呀......！” 小男孩走到院子里就停住了，声音发颤的问了一句。 田向南从门缝里看着院里的那一道小身影，眼中露出了几分疑惑，想了想，便回了一句。 “我是王三宝村里的，过来找人的，他昨晚不是在这儿吗？” “哦？来找三宝叔的.......” 小男孩听到田向南的话，一路小跑的就来到了大门这里，伸手拉起了门栓。 “三宝叔跟三叔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大门打开之后，见到门口站的就田向南一个人，小男孩脸上原本紧张的神情明显又放松了许多。 “那这会儿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田向南伸手在小男孩的头上揉了一把，又朝院里看了一眼。 “嗯，就我自己，三叔走前说了，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呵......” 田向南笑了笑，右手也从后腰收了回来，蹲下来看着小男孩道。 “那他们俩啥时候走的呀？有没有说多久能回来？”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起话来倒是条理清晰。 “大清早走的，那会儿天还没亮呢。” “是有人过来给我三叔送了个啥信儿，说啥王家人那边出事了，我三叔就挺着急的带着三宝叔就出去了，说是去看看。” “也没说啥时候回来，就让我一个人在家看着家。” “王家人出事了.......？” 听到小男孩话语中带出来的意思，田向南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王家人？ 还能有那个王家人，这说的肯定是王老七一家呀。 他们一家不是已经被赌场那边人给扣了吗？还能出什么事？ 不对....... 田向南忽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昨天晚上才跟县公所报了案，这一夜还没过去，王老七和他家人就出事了？ 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难道，是县公所那边有问题？ 他的脑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不然的话解释不通啊。 王老七一家被扣在那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自己一报案，他们就出了事？ 这么说起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县公所那边有人跟赌场里勾结。 自己这边一报案，就打草惊蛇了，赌场那边也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有可能因为自己这边给的压力，人家并不在乎，所以赌场那边并没有迫于压力放人，反而是采取了别的行动。 比如，将王老七一家转移地方，更或者是....... “嘶.......” 想到最坏的那个结果，田向南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至于吧.......” 嘴里念叨了一声之后，田向南的心情也跟着急迫起来，连忙又对着眼前的小男孩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三叔跟王三宝他们去哪了？” 小男孩闻言，却是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 “知道，应该是去城北的牌场子里了？” “哦？”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那你知道那个牌场子在哪里吗？” 小男孩再次点头。 “知道啊，就在城北印染厂的老家属区大院里.......” 第761章 荒楼里的背影 “印染厂老家属区大院？” 听到这个地址，田向南立刻在脑中搜寻了一番。 这什么老家属区大院他不知道，但城北印染厂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离这里也不算远，到了那里，想必找人一问就能问出来。 人昨晚就出了事，雷三和王三宝早上天没亮也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到事情这一系列的变化，田向南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和一些票，直接塞到了小男孩手里，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行，那你就自己先搁家里待着吧，我去找找你三叔他们。” “中午要是饿了的话，就去巷子对面饭店里买两个大肉包子吃，快去快回，也不耽搁啥事。” “把门还关上吧.......” 说着，田向南带上了大院门，快步的朝巷子外面走去。 上了吉普车，张翠连忙看向他。 “书记，出啥事了吗？” “嗯.......” 田向南点点头，启动了吉普车，顺便把王老七一家的事情简单跟张翠说了一遍。 “我记得，早上应该有一列林场转运的车出来，你等会坐他们的车回去，就在大队部守着。” “要是晚上天黑之前我还没给你打电话，你就让谭兴国带民兵队过来，直接把那里给平了。” “好，我知道了.......” 张翠一脸认真的点头。 等吉普车一路来到小火车站这边的时候，田向南心中的火气也没那么旺了，想了想，又改口道。 “算了，真要是我那时候还没回去，你也别去找谭兴国了，就找王大宝。” “让王大宝带着他们王家小队的民兵过来，人也够用了，正好，还是找他们王家人。” “嗯......” 张翠又点了点头，准备下车的时候，又看了看田向南。 “书记，你自己过去，要是出了事咋办？实在不行，干脆你现在打电话，让王大宝他们带人过来。” 田向南摇了摇头。 “不着急，我就是先过去看看情况，找人问问，事情也不一定到那一步.......” 放下张翠，田向南又掉头来到了城北印染厂这边。 随便找个过路的人打听了一句，那人看着他开着吉普车，眼神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很痛快的告诉了他老家属院的地址。 顺着对方指的路走了不远，田向南便将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然后独自走进了巷子里。 根据先前那人所说，印染厂老家属院就在这个巷子的后面，只不过那个大院子的围墙挺高，站在这里是看不到里面情况的，得从旁边绕过去，才能走到大院入口。 田向南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穿过几条偏僻的小巷，又走了10多分钟，还真让他找到地方了。 前面一座略显破败的大院门口，正有两三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人，坐在那里说笑着。 田向南所在的这个小巷正好是面对着那里，他一拐过来就被那里的人看到了，这会儿那边三个人都盯着他看呢。 眼下再想掉头回去，就未免也太刻意了一些。 所以他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选这地方开赌场的人真是鸡贼的同时，还装作很随意的，朝对面的大院门口走去。 “欸，你干啥的？” 只是，还不等田向南走近，对面那三个混混中，已经有人朝他扬声喊了句。 “能干啥？上这里还能干啥？找姑娘，你们有吗？” 田向南脚下不停，面上还故作不悦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听到他的话，对面三人彼此面面相觑。 随后，另一个人却起身拦在了田向南面前，眼睛把它上下打量了一遍。 “兄弟，我瞅你有点眼生啊，这是第一次来吧。”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跳，故作不满的瞪着这个人。 “咋？第一次来，还不给玩是咋的？” “嗤.......” 就见这人闻言嗤笑了一声，一招手另外两个混混也跟着站了起来。 “今天不开场，回去吧，真想玩的话，下回找个熟人带你来。” 见三人都堵在自己面前，田向南心头一沉，知道这事不太好办了，只能转过身，语气也显得更加不满了。 “得瑟啥呀，一个破地方当宝呢，下回请我来，爷爷都不来了.......” “你说啥玩意儿？” 听田向南语气不善，一个混混当即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教训他。 “哎.......” 好在另一个混混伸手拉住了他，小声劝道。 “算了算了，这种都是找死的货，理他干啥？” “你等他下回来的，到时候输光了，落在咱们手里，还不是想咋拾掇就咋拾掇........” 田向南也没在理会身后的三个小混混，一边往回路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两边的建筑。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旁边稍远处似乎有一座破败的3层小楼，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单从上面爬满的那些死藤蔓和枯草，就能明显断定那里应该已经是废弃了。 想着，田向南快步回到了先前的巷子，按照方向七拐八绕的一番，就找到了先前的那座破败3层小楼。 他打算先进到里面，找个高处看看那个大院子里的情况。 小楼的地面面上满是灰，倒是楼梯上还留有几串脚印，也不知道是拾荒的还是谁留下的。 正当他躲过一些枯草和破碎的家具，轻手轻脚的上到3楼，路过一个没有房门的房间时，却惊讶的发现，房间的窗口那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田向南的心一下子就有些发毛。 毕竟，在这一座明显废弃很久的小楼里，一个破烂的房间里，忽然见到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是个人恐怕都得慌。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站在窗口的那人，就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灰色衣服与裤子，齐耳短发，身材还有些纤细，看起来，竟然还像是个女人。 一个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的女人。 “喂.......” 田向南轻声冲着那人叫了一声。 结果那人影连动都没动，依旧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这下子， 田向南心里觉得更慌了......！！！ 第762章 误会大了 “咳咳.......” 田向南又清咳了一声，看着屋里那女人的目光也开始下移。 可当他看到那女人身后地面上留下的那清晰的脚印时，心里顿时就淡定了许多，抬脚朝着屋里走去。 “喂，同志......你！” 田向南刚想再说句什么，可一张嘴，就见站在窗口的那女人，忽然快速的退了两步，用后背直直的朝他撞了过来。 “诶，你这.......” 见对方退着脚过来，田向南下意识的就伸出右手阻挡，怕对方撞到自己，也怕对方别一个错步摔了跤。 可正当他伸出手去推女人后肩膀的时候，却见这女人忽然一个矮身，躲过了他的手臂，随后再次向后跨步，一肘就打在了田向南的侧腰上。 “我草！” 田向南突遭袭击，嘴里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同时也觉得左边小腹处一疼。 可这还不算完。 给了田向南一肘之后，这女的又顺手搭住田向南先前伸出的右手，随后往怀里一带，身子一矮，直接就是一个过肩摔。 田向南这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子就已经不自觉的腾空而起，向着前面的地上砸去。 好在他多少也是会两下子的，情急之下，右手就直接攥住了对方的衣服，使劲带了一把。 借着这一点缓冲的力气，田向南总算是勉强调整了身形，两只脚先重重的落地，上半个身子则是依靠着右手的力量悬空着，来了个像是铁板桥的姿势。 “嗤.......” 落地的时候，田向南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场面一时间停滞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田向南，挑着眼睛朝上看了一眼，入眼处顿时一片雪白，晃的他眼睛都直了一下。 原来，就在他背过肩摔的时候，田向南的右手情急之下抓住了这位女同志的前襟。 然后借助这股甩飞的力量，右手一带，就把人衣服扣子都给撕开了，甚至就连里面的小背心都给撕破了。 此刻从下往上望去，田向南只看到了对方脖子下面大片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甚至还有大半个浑圆高挺的....... “混蛋.......” 正当田向南看的双眼都有些发直的时候，耳中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随后他抓住对方衣襟的右手大拇指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一下子就不由自主的放开了。 “啊.......” 田向南嘴里发出一声痛呼，身体也一下子摔落在地上，随后肩膀上还重重的挨了一脚。 身体的两处疼痛让田向南顿时打散了先前的旖旎念头，身体就势一个翻滚，左手已经就是从后腰掏出了手枪。 “别动.......草！” 可就在他一个翻身，勉强蹲起身，左手的枪还没有举起来的时候。 对面的女人一句利落的高扫腿，就直接把他手里的枪给踢飞出去了。 田向南嘴里低骂了一声，左手刚攥成拳头，正准备挥出去的时候，就连忙又举起了手。 “等等，等等，同志，先别动手........” 此刻，对面女人的手中，同样举着一把小巧的63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田向南的脑袋。 \"起来，靠墙站着.......\" 女人冰冷的声音，让田向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不过还是听话的举起双手，慢慢朝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墙边。 “同志，不要冲动，这应该是个误会。” 田向南说着话，抬头看向对方。 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位女同志的面貌。 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大眼睛，高鼻梁，红艳艳的樱桃小嘴，皮肤白皙，两颊带着几分婴儿肥，下巴却稍微带点尖，给她原本就俏丽的面容更增加了几分英气。 女人很漂亮，再加上自带的几分英气，以及脸上这一份清冷的气质。看的田向南都不由眼神微亮。 说实话，要真论相貌的话，田向南见过的漂亮女孩也不少，像以前的赵雪，林思雅，包括后来的那位朱青青，都算是这时代比较淳朴亮眼的美女。 真要论起相貌的话，眼前这个女同志或许要比朱青青她们稍逊一丝，但搭配上这份气质，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女人这会儿也正仔细打量着田向南，眼神很是凌厉，握着枪的右手也依旧稳稳指着他，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 “你是干什么的？” 说话的同时，她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田向南先前被踢落的那把枪。 “同志，真是误会，我是县下属青山大队的大队书记，我叫田向南，到这边是想来查看一些情况。” 田向南这会儿虽然虽然被对方指责，但心里并不慌，因为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先前这女同志跟他动手的时候，那几下子干脆利落，又高效简洁，明显就是部队里或者是体制里的招式。 再加上对方手里的武器，因此田向南有很大把握，对方应该是吃公家饭的，不是侦查员，就是什么特殊身份的人。 “大队，书记.......？” 田向南的回答明显出乎了对方的预料。 女人先是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轻挑了两下。 “青山大队？田向南......？哦，你是为了王老七那个案子来的？” 说话的同时，女人举枪的右手也才慢慢放了下来，只不过并未收起枪，而是握着垂在了腰侧。 “呼.......” 田向南也轻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朝女人示意了一眼，微微侧了侧身。 “同志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也知道王老七的事？” 察觉到田向南示意的眼神，女人略微一低头，脸颊顿时也是有些泛红，连忙也是稍退两步，侧过身子，开始整理衣服。 她这会儿脖子下面领口还敞开着，虽然不像刚才那样被扯的大敞，但依旧也露出了锁骨和一片白腻，甚至还有一条隐约的凹沟。 刚才她也是被田向南突然掏枪的举动给惊到了，以为是碰到什么悍匪亡命徒之类的人呢，心神紧绷之下，还真忘了这一茬了。 可这会儿放松下来，又想到先前被田向南扯破衣服，看了不该看的，女人的心头更添了几分烦躁。 只不过她一向的性子就是这样，公是公，私是私，各自都有各自的处理方式。 简单把里衣整理了一下，又掖了掖衣领，女人这才一脸平静的再次看向田向南，简单朝他敬了一个礼之后，才说道。 “田书记你好，我叫周渔，目前担任咱们县公所侦查二科副科长.......” 第763章 两人的怀疑 “侦查.......副科长？”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田向南也很是诧异的又多看了她几眼。 这位女同志样貌看起来很是年轻，再加上脸颊上的那几分婴儿肥，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稚嫩感，因此年龄上也有些不好判断。 刨去那略显成熟的齐耳短发和身上这身普通衣服，若是扎个长辫，再换身俏丽一点的衣服，说是十七八岁都不为过。 哪怕就此刻这种扮作成熟的衣服与发型，看起来年龄也绝不超过25岁。 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同志，就当侦查科的科长了？哪怕只是个副的，也挺让人意外的。 “你好，周副科长......” 见对方似乎是整理好了，田向南这才主动朝她伸出了手。 “我到这边来，确实是想看看那边大院子里的情况，你这......也是因为王老七的事来的？” 田向南先是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随后才追问了一句。 周渔闻言很平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点了点头。 “也算是吧.......” 田向南察觉到这女人的性子有点冷，属于不太好交流的那种。 同时他心里也更疑惑了，这种性格的人，能在年纪轻轻就爬上来，要么走了关系，要么就有很大的背景。 当然，对方的回答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她是为别的事情过来的，王老七的案子也只能说是顺便，其目的，应该也是不远处的那个大院子。 看样子，那个场子惹的事并不少，就眼下这阶段，或许也不止王老七一个。 田向南一边寻思着，一边慢慢走过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枪，别在了后腰上，这才又回头对着周渔问了句。 “对了，周副科长，就你一个人来调查吗？” 周渔闻言，眼神略微有些变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对，我就是先过来侦查一下情况。” 说着，这女的又站在了窗户边，朝着不远处的那个大院子看去。 “哦.......” 田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急着去窗户边查看，而是接着问道。 “周副科长是我们本地人吗？” “不是.......” 周渔头也没回。 “那周副科长是哪里调过来的？来了多久？” “从市里过来的，刚来一个多月。” 周渔的语气稍稍有了几分变化。 “那周副科长......” 田向南还想接着问，可是站在窗边的女孩已经回头看着他了，一双秀眉微微蹙着，眼中闪过了几丝凌厉。 “田书记不是为王老七的事儿来的吗？” 田向南知道，自己这连续的几句追问，可能已经引起面前这位年轻副科长的不满了。 毕竟，他都说了，自己是为王老七的事而来的，可是连大院那边的情况也没看一眼，就光追着他一个漂亮的女同志问东问西。 可能这会儿在对方的心里，自己这已经是见色起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可天地良心，田向南这会儿的心里还真没那个心思。 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顶着对方那不耐烦的脸色，田向南又追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我代表我们青山大队向县公所报了案，这事，周副科长知道吗？” 周渔闻言，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点了点头。 “知道.......” 她昨天还真是碰巧听到了保安员接电话，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 “那周副科长今天是专程过来调查这个事情的吗？还是说，只是你一个人，偷偷过来查看一下情况？”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周渔眼中的凌厉不见了，看着田向南的目光中，却也多了几分惊讶。 等了有一会儿，周渔还是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句。 “是我自己过来想看看情况，所里，那边.......” “这样啊.......” 虽然周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田向南大概也已经猜到了。 “那可能就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道。 通过从周渔口中了解的一些情况，田向南大概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事，恐怕还真被雷三给猜着了。 昨天雷三来给他报信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说这几个场子可能有县公所的关系。 只不过那会儿雷三心里更认定是杨老大回来准备搞他呢，所以对于这种猜测，也就是随口一说，几人当时也都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看，这事恐怕还真就跟县公所脱不了关系。 这么想着，田向南干脆也就直接将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周副科长，你们县公所那边，最近，或者是在你来之前的几个月里，有没有新来什么领导之类的？拖家带口的那种.......” 可能是他这个问题问的太过于直白与针对性，周渔秒懂，看着田向南的目光里，惊讶更甚。 “田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们所里有人在给县里的这几家赌场打掩护。” 周渔的话语说的也很是坦白。 “说实话，我也一直有这样的怀疑。” “因为我们所里近期接到这几家场子里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亲自带人来这边看过。” “但来过两次，每次不是人提前走的干干净净，就是几个人小打小闹，根本就不像举报人说的那种情况。” “我也怀疑过是我们自己内部有问题，甚至还专门又找了当初的举报人了解了一下情况，不过那些人后来却都改口了，说什么是喝了酒，胡说的。” “再加上后来举报的人越来越少了，直到最近甚至都没有人举报了，所以，所里面的调查，就只能暂且搁置了。” “昨晚，我也就是偶然又听到你们的报案情况跟这个有关，所以才想着今天再过来看一看，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也没有叫人一起过来。” “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也偶然间留意过，但是很可惜，自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所里并没有来什么新的领导。” “如果说有什么新调过来的人，那可能就只有一个，也就是我自己。” 周渔说着，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随后扭头朝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诺，我们所里的人来了。” “哦？” 田向南闻言，也快步来到了窗边，朝着不远处的大院门口看去。 第764章 赌场的异常 田向南这还算是第一次见到城北的这家赌场的真实模样。 还真就是一座有着高大围墙的老院子，里面有着一座占地不小的2层小楼，是联排式的那种，一层少说也能住个三四十户。 院子里除了这栋楼之外，旁边还有零星的三四个小平房，在田向南看来，这几个小房子应该是给那些赌注玩的大的vip贵宾室。 当然，也有可能是用来临时关押那些借钱还不上的人用的。 他站在这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那栋2层老住宅楼上面已经废弃了，下面似乎也有小面积的打通，一家与一家之间都是能相连的。 看着那栋老住宅楼被改造的模样，田向南只是简单一推算，心中也忍不住咂舌。 就这个面积，多了不说，容个两三百号人在里面玩，估计都轻轻松松。 怪不得雷三会说这是城北的“大场子”呢。 可是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过去，田向南却发现不远处的那栋住宅楼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人。 他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只能隐约看到住宅楼一层房子的模样，冷冷清清的，只是偶尔才有那么一两个人出入。 田向南又往大院门口看了眼，也看到了周渔口中所说县公所的人。 总共就俩人，穿着县公所的制服，从田向南先前的那个巷子里过来，慢悠悠的来到大院门口，跟开门的那几个二流子说了几句。 其中一个县公所的人，甚至还接过对方递的烟，然后被其中一个二流子带着朝院里去了。 田向南和周渔两个人就站在窗户这里看着，看着那两名县公所的同志进了老住宅楼的一楼。 等了大约也就5分钟左右，就见那两名县公所的同志又被人给领出来了，依旧是那一副轻松的神情，站在门口似乎是交代了几句什么，随后，这两名同志就走了。 走了.......！ 看着那两位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田向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渔。 “周副科长，你们县公所接到案子以后，就是这么调查的？” “这是不是也太敷衍了一点？” 面对着田向南带着几分质问的话语，周渔脸上的神色反倒是很平静。 “这里明显是提前有准备的，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信你自己看看，那院子里这会儿估计都没几个人.......” 说着，周渔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朝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田向南低头一看，发现她手上竟然是一个半边的望远镜，明显是从双筒望远镜上拆下来一半的，眼下变成了单筒。 他倒也不客气，直接从他手上拿过望远镜，眯着一只眼睛，朝着家属院那边看去。 这个望远镜的效果倒也还算可以，最起码也是4倍以上。 田向南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座大院里的情况，甚至都能透过几扇破碎的窗户，看到家属楼一层屋里的情况。 而情况正如周渔所说的那样，他挨个看过去，发现那1楼的那些个被打通的房间里，还真没有什么人。 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影，手里拿着扫帚什么的，似乎正在打扫。 “还真是提前有准备啊.......” 田向南嘴里嘀咕了一声，也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为啥被拦住了。 估计这个厂子今天还真的没有开放，东西啥的也都被收了起来，甚至一些常客啥的，或许都接到了通知，他一个陌生脸能进去就怪了。 “嗯？” 田向南视线转动间，忽然就看到家属楼最东头的一个房间里，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王三宝和雷三。 这会儿这俩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啥事，显得脚步匆匆的，脸色明显也不好看。 见到这两人安全无恙，他也稍稍放下了心，又看着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门口的那几个人也没拦着他俩出去，田向南见状也等不及了。 他把手中的望远镜直接塞回到周渔的手里，转身就走。 “周副科长，你先看着吧，我走了。” 周渔明显被他的举动给搞懵了。 “田书记，你怎么.......” 这会儿田向南的身影已经出了屋门，都开始下楼梯了。 “那什么，我们的人出来了，我得去问问情况。” 周渔闻言又朝着大院那边看去，也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雷三和王三宝，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跟着田向南下了楼。 他们这边，跟从大院那边出来的胡同是相连的，田向南下了楼之后，脚步加快，拐了两个弯，就直接在胡同里截住了正往外走的王三宝他俩。 “书记......？” “田书记？” 两人见到田向南之后，明显也都很惊讶。 田向南却也没跟他们瞎客套，而是开口就直奔主题。 “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你俩从早上过来，一直就待到现在？” “额.......” 雷三闻言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就看到田向南身后，跟着他过来的周渔，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被他给掐住了。 田向南也回头看了周渔一眼，随后对着雷三点了下头。 “没事，到底啥情况，你尽管说。” “我也不知道啥情况。” 雷三却是苦笑一声，摊了摊手。 “昨天这里还好好的，就过了一夜之间，啥都没了。” “啥都没了？你这话啥意思？” 田向南闻言，心中顿时冒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雷三继续摇头。 “田书记，我这会是真的也是一脑袋浆糊呢。” “就今个早上，有人敲我的门，就给我留了纸条，说是王老七这边出事了。” “那会儿天还没亮呢，我就带着三宝兄弟过来了，可一直也没见到管事的，所以就只能在屋里等着。” “而且不光这样，中间我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好像这场子里用的东西也没了，就看到几个人搁那扫地。” “其他的啥也没瞧见，跟昨天一点也不一样。”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也一点一点的开始往下沉。 他理了一下思绪，顺着雷三的话头，斟酌着词语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场子，可能是撤了？或者是，搬走了.......？” 雷三也跟着慢慢点头。 “我怀疑还真可能是这样。” “原本我俩是准备在这等到中午，等着厂子里的人过来的。”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估计是等不到了，厂子里我们昨天还见过的那些看场子的人，管事的，今天一个都见着 ，关王老七的那几个屋里也都没人.......” “我估计，真要是撤了的话，那他们很可能是昨晚连夜撤走的.......” 第765章 想不通的地方 “真撤了？还是连夜撤走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田向南自己一时都没转过弯来。 “为啥呢？” 这么大一处场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再加上住宅楼还专门打通，能容纳这么多人。 当初这赌场后面的人为了选在这里，还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思呢，眼下，就这么不要了？ 还是连夜搬走的？ 这要是换位思考一下，田向南认为自己都不一定能有这个魄力放弃。 因为啥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打电话报案了？ 几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讨论着这个事情，说着各种猜想。 田向南也把自己昨天晚上报案的情况说了出来。 可真就因为他一个报案电话，就把人家这么大一个赌场，吓得卷铺盖走人？ 田向南虽然从来不轻视自己，但他也不觉得就他，或者是他们青山大队，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书记，要我说他们就是怕了呗。” 王三宝的想法居然和田向南也差不多，也认为那些赌场里的人，是听到他们青山大队的名头害怕了。 或者说，是这个赌场后面的人，怕了他们青山大队。 “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一旁的雷三，居然也是笑着附和道。 “毕竟上一次田书记还当队长的时候，就带人扫了县里的一个当时于老二管的大场子，这事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县里一些有关系的人还是清楚的。” “可能是这场子后面的人，刚开始也不知道王老七的事。” “然后这两天我们找上门来一闹腾，人家也知道王老七是你们青山大队的人，知道惹不起你们，所以就拎铺盖卷滚蛋了。” 听到王三宝跟雷三的话，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心里并没有他俩想的这么乐观。 而且他们俩说的虽然有那么一点道理，但逻辑上却有些讲不通。 哪怕真就是赌场后面的人，知道了王老七的事，也知道了他们青山大队以往的战绩，但人家即便是认怂，那顶多把王老七一家还给你也就是了，了不起再把账给你平了。 甚至哪怕人家怂的再狠一点，最多就把从王老七那里抠的钱再还给你，再赔你点医药费啥的，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怂到直接把赌场这个摇钱树关门跑路吧。 亦或者说，这赌场后面的人真就怂到了一定地步，害怕他们青山大队的民兵队过来，直接把他们赌场围了，人都拉回去开批评大会？ 嘶.......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着想着，田向南甚至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性虽然小，倒也还真不是没有。 毕竟他上回搞于老二赌场的那个事，表现的实在太强势了，直接从县公所手里抢人，还把人给整成那样。 要不雷三现在能对他们这么客气？还不是那会儿被于老二的下场给吓怕了？ “走，咱们去王老七家里看看.......” 田向南想到这里，对着几人招呼了一声，带着他们朝停车的地方而去。 想要验证他们几个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看王老七一家有没有被对方放回来。 如果他们一家真完整的被放回来了，那就证明他们的想法很可能是对的。 赌场那边认怂了，自认惹不起他们，所以就放人，撤了赌场，想要平息这件事。 可，如果王老七一家没回来....... 来到停车的巷子口，他瞥了一眼跟着他们的周渔，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呢，这姑娘已经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还坐在了副驾驶。 对此，田向南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直接发动起车子，在雷三的指引下，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王老七家的巷子口。 “你俩过去看看人回来了没有？我就不过去了。” 田向南对着雷三和王三宝招呼了一声。 不管王老七有没有回来，他是不打算再跟这人打什么交道了。 第一次王老七搬到县里遇到了事，还是田向南给他撑腰解决的呢。 可结果呢，后面发展好了，王老七飘成什么样？ 千八百块钱就跟不是钱一样的往牌桌上扔，要不，能落到这个下场？ 这回要是让他知道田向南再次帮他出面撑腰，这人以后说不定都得飘到月亮上去。 让田向南意外的是，这位县公所的周渔，周副科长也跟着雷三他们一起过去了。 坐在车里给自己点了支烟，可田向南的心依旧悬着，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结束。 果不其然，只是过了10多分钟左右，三个人就从巷子里出来了。 王三宝黑着一张脸，直接来到了田向南身旁。 “书记，七叔家里没人，还是像上回那么乱，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模样........” “我还找他们几家邻居都问了，没人看到他们家里人回来。” “呼.......” 田向南闻言，吐出最后一口烟，随手把烟屁股也丢在了窗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这事，可就麻烦了.......” 招呼王三宝和雷三上了车，田向南也没有发动汽车，只是坐在那里，把这事，包括王三宝和雷三跟自己说的那些消息，从头都梳理了一遍。 随着他的思考，整件事情的脉络也逐渐清晰，可想来想去，有一点，田向南始终也有些想不通。 首先有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赌场的连夜撤走，应该也跟田向南昨晚的那个报案电话有关，毕竟他昨晚报案的时候，说的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的名字。 这么一说，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个赌场后面的人，应该是听说过他们青山大队的，而且也很忌惮他们，甚至可能对田向南这个人，包括他的性格，他的行事风格，都有一些了解的。 不然的话，赌场不可能连夜搬走撤离。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青山大队，这赌场以前在县里也被人举报过几次，为啥依旧开着？还一直平安开到了现在？ 这就说明，赌场连夜撤走的契机，就在他们青山大队身上。 可既然这样，他又有些想不通了。 这个事说来说去，其实就是王老七赌博欠了点钱，能有多大个事？ 他这边刚找关系让人去问问情况，赌场那边就跑路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按理说，你把人放了，把钱退了，了不起稍微赔一点，意思意思，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这事也就过了。 明明和解的路这么容易，赌场那边却偏偏不选，而是选择了跑路。 这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田向南就只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赌场背后的这个人认为，就眼下这个事，双方没有和解的可能。 所以他们才会跑。 可......为什么......没有和解的可能呢？ 第766章 知道内情的人 “不能和解.......” 想到这个可能，田向南心中不好的预感更严重了。 他连忙看向王三宝。 “三宝，昨天你见王老七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什么？他情况怎么样？还有他家里人呢。” 王三宝闻言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 “也没说啥呀，就是老七叔跟我叫屈，说是让人给骗了啥的。” “我七叔昨天看起来也还行呀，虽然挨了顿狠揍，不过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啥的.......” “至于他家里人......” 王三宝说到最后摇了摇头。 “那倒是没见着，我还问了一嘴呢，七叔说被关在别的地方了。” “被关在别的地方？” 田向南低声念叨了一句，眉头紧皱。 王老七一家四口，除了他媳妇之外，就是一儿一女，大的是闺女，今年差不多12岁吧，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想着赌场那边突然跑路的举动，田向南总觉得不对劲，情不自禁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可别是赌场这边看王老七还不上钱，拿他家里人做法子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事他可就不能不管了。 可关键是，眼下也没个头绪。 赌场的人都跑了，赌场后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眼下就算想找人算账，他都找不到门路。 他正发愁着，一瞥眼却看到了旁边的周渔，于是心下一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问了一句。 “周副科长，对于那个场子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或者说，你知不知道那个赌场究竟是谁背后操纵的？” 周渔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我刚来，对县里的情况并不清楚，虽然先前也听说过，牵扯到那边的案子，不过基本都没怎么调查，所以.......” 听到她的话，田向南顿感失望，嘴里也忍不住想叹气，可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周渔语气一转道。 “不过，我知道一个人，或许，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哦？” 田向南闻言，顿时又来了精神。 “这人是谁？现在在哪？” 见他这一副急迫的模样，周渔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给出了答案。 “这个人以前也是我们县公所的，还是一个副科长.......” “后来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发配到下面驻点去了，这次被调任过来，就是接替了他的位置。” 听到这女人的话，田向南眉头一挑。 “周副科长，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以前县公所的马副科长吧？” 周渔闻声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田书记，你，还认识马队长？” “当然认识.......”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解释他跟老马的关系，而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周副科长，你怎么知道老马同志会知道赌场的事情。” “按理说，你调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发配下去了，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吧？” 周渔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确实没见过马队长几次，不过却听县公所的队员们议论过他。” “听别人说，马队长是县里的老侦察了，三教九流，各条线上都有人，在县里，基本上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我还听说，那位马队长之所以被发配到下面成为驻点队长，好像就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才.......”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下去，而是对着站在旁边抽烟的雷三招呼了一声。 等雷三过来，他直奔主题道。 “雷三，马科长被发配的事，你知不知道？” “哪个马科.......？” 雷三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哦，你说老马啊，” 提到老马同志，他也是一脸的唏嘘。 “他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听说是在办案子的时候抓错人了，被人家上诉到了县里，所以就被下派到城南那边的公社工作去了。” “那你说，老马同志会不会知道这赌场的事？” “他.......” 雷三嘴里念叨了一声，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语气激动道。 “嘶.......” “你还真别说.......” “老马在县里的关系也不少，而且，一般县里有啥大事，他基本都知道一点，可是.......” 可说到最后，雷三又有些迟疑了。 “可是老马都已经下去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还能清楚这边的事吗？” “清不清楚，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知道老马下去的那个公社在哪吧？” “知道.......” 见雷三点头，田向南就直接招呼他上了车，刚准备打火，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渔。 “周副科长，你还要跟我们一起？” 周渔闻言蹙了蹙眉，面上也多了几分犹豫。 田向南见状，脑筋一转，便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周副科长，我能向你报个案吗？” “什么？” 周渔明显被他的话给搞愣了，清冷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了，神情有些呆萌的看着他。 “你看啊.......” 田向南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昨晚刚给你们县公所报案，结果，这边赌场连夜就撤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县公所里的人，肯定有人拿了赌场的好处，在帮忙通风报信。” “所以，我，田向南，青山大队的书记，实名举报你们县公所，某些公职人员有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罪行.......” “现在，我正式向周副科长报案，希望你能回去将这件事调查清楚，给我们一个交代。” “另外，这件事，我回头肯定会向县里各位领导以及党纪处说明，如果你们自己查不清楚的话，那就让党纪处来介入调查。” 听到他的这番话，周渔的面色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田向南看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好.......” “既然田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以县公所侦查二科副科长的身份，正式受理你的报案.......” “这件事情，我也一定会调查清楚。” “不过.......” 说到最后，周渔却是用清冷的目光瞪了田向南一眼，小声道。 “回头有时间，我也希望田书记能来县公所一趟，我得跟你好好聊聊，你耍流氓行为的问题.......” “咳咳咳，那什么.......” 田向南被女孩突然的话语给呛了一下，刚准备解释，却见对方已经开门下了车，只留给她一个利索的背影。 “谁耍流氓了？那就是个......误会。” 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田向南无奈的发动汽车，脑海中，却又忽然浮现出半个白馒头的故事画面。 啧.......！ 第767章 醒悟的老马 城南公社。 这里就是那位老马同志被发配的地方，因为地处在县城南边，所以名字就叫城南公社。 而田向南他们所在的青山大队，却是在县城东北边的大青山，再加上赌场也是在城北那片区域。 所以他们这一趟跑的还挺远。 木兰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好歹也是个县，从城北跑到城南郊外，也着实浪费了不少油。 在雷三的指点下，吉普车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来到了城南公社的社区办。 说实在的，这里给田向南的第一感觉，那就是破。 别说跟他们青山大对比了，哪怕比起陶家坝，估计都差上一大截呢。 你就看他们公司那办公小楼，居然是老青砖的，外面的墙皮剥落的不成样子，就连挂在门口的公社牌子，上面都带着几条大大的黑色裂痕，仿佛是在无声的嘲弄。 当然，田向南也就是随意扫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又不是过来视察的，管人家过的好坏呢。 随便找个路人打听了一下，按照人家的指点，他们的吉普车一路越过公社的二层小楼，越过供销社和收购站，一直来到公社最后面的几个小房子前。 这几个小房子一看都是新盖的，用的同样也是青砖，上面砖上的毛茬子都还新着呢。 更让人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这房子一侧的墙上，还用红色的毛笔写着（城南公社治安点）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感情是连块牌子都挂不起了，是吧？ 而这会儿，似乎是听见了汽车的动静，写着字的那个小房子里走出一道身影，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三人这会儿也下了车，看着从屋里出来的那人，田向南愣了一下，随后试探的喊了一声。 “马，科长......？” 这人明显也被他喊的愣了一下，看了看田向南，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雷三，嘴巴动了动，随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田队长？雷三儿？” 可喊过之后，这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改口道。 “不对，应该是田书记，你们......这是？” 看着眼前的老马同志，田向南的心中也不由有些唏嘘。 上一次在县里跟老马同志喝酒，也就是两三个月前吧。 那会儿的老马同志虽然人到中年，却还是意气风发，穿着整洁的制服，笑容灿烂。 可这会儿，站在面前的中年人，却显得多了几分颓废。 老马身上的制服似乎有几天没有清理了，衣服上的褶皱很多，少了几分整洁与威严。 他的胡子似乎也很久没刮了，一脸的胡茬子，头发也乱糟糟的，额间鬓角甚至还多了几丝白发。 反正整个人看起来，明显是落魄了。 “马科长，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田向南虽然在心里感叹，可面上却不显，主动上前，笑着朝对方伸出了手。 “呵呵，田书记，我现在已经不是科长了。” 老马苦笑了一声，与他握了握手，又朝着身后的小房子示意了一下。 “我现在是一个驻城南公社，治安小队的小队长而已。” “不管是队长还是科长，不也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只要心中一片红，在什么岗位都可以发光发热。” 田向南原本还想说上这句话来安慰对方一下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给他咽了回去。 眼下对方明显就是落魄了，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自己在说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话，未免也太风凉了，真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于是话到嘴边，田向南又改了口，语气颇有几分真诚的说道。 “人这一辈子，起起伏伏很正常。” “别看眼下你只能在这里当个小队长，可万一碰到了啥机会，说不定你就能回城，然后再继续进步呢......？” 老马同志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子。 或许是感受到田向南语气里的真诚，或许是被他这番真挚直白的劝慰话语给感动了，他的心理剧烈波动着，眼圈也有些发红。 正如那句老话说的，落难方知人心。 他老马这一番被发配的遭遇，也算是体验了人情冷暖。 以往在县里过得顺心顺意，身旁自然都是好人。 可是这么一落魄，也算是让他看清楚了别人眼中的自己。 感动归感动，老马毕竟也是人到中年，不说老奸巨猾吧，怎么也是个人精，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笑着对田向南问道。 “田书记这次过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错.......” 田向南也是开门见山。 “的确是有一些事情，想向老马同志请教一下。” 随后，他给老马递了支烟，两人抽着烟，田向南就把王老七一家的事情，详细的和对方说了一遍。 末了，田向南直接问道。 “我知道马科长在县里的人脉广，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家赌场后面的人是谁？” “呼.......” 在田向南的注视下，老马同志却是狠狠的吐了一口烟，烟雾笼罩和他的面颊，让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可捉摸。 可随后，他却是摇了摇头。 “县里的几个大场子的事，我确实也听说了一些，只不过，后面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田向南闻言不由很是失望。 “连你都不知道吗？” 老马苦笑了一声。 “雷三在县里的关系也不差，连他都查不出来，我又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我现在.......恩？” 只是说到最后，老马脸上苦涩的神情又不见了，反而是舒展着眉头，双眼睁大，一副突然醒悟过来的模样。 “怎么了？” 田向南敏锐地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心头一动，连忙追问道。 “我知道了.......” 老马却是低声念叨了一句，双眼瞪的老大，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复杂。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眼看他脸上的神色剧烈的变化着，田向南强忍住心中的好奇，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直过了好一会儿，老马面色激动，手都有一些哆嗦的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 他这才看向田向南。 “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事了，这跟我犯错的那件事，根本就是同一条的事.......” “怪不得呢，问题......就出在我们所里.......” 等半天就只等来这个结果，田向南明显还是很失望，不过还是点头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我们前脚打电话，后脚那边就撤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所以问题肯定出在县公所里。” “不是，不是这样........” 老马却是直接摇头反驳道。 “没那么简单，我犯错的那件事，跟赌场本来没多大关系的。” “而且，一般人谁能整得了我？真有本事动我的，只有上面那几个。”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不由瞪大了眼睛。 “最上面那几个？” 老马这会儿似乎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一个人在那里低声念叨着，眉头一会儿皱紧，一会儿松开的。 “常所......？不对，常所家里......好像已经没啥人了......” “李......也不对，他的手还没那么长，应该伸不到我们二队。” “难道是赵所？也不对呀，他前段时间不是学习去了吗.......” “不可能啊，不应该呀.......” “可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第768章 最坏的结果 “马队长，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见老马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田向南忍不住问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 老马闻言，这才回过了神，苦笑着道。 “也就一个多月前吧，那时我还在县公所的时候，接到了一份案件。” “办案人是我们城北的一家人，说是他家的闺女不见了，几天都没人影了，亲戚朋友家也找不着。” “当时接到报案我就去调查了，而且也觉得挺奇怪，毕竟那一阵子，也没在县里听说有人贩子犯事的事情。” “后来我经过走访调查，从一个街面上熟人朋友的嘴里，听说了有人见过那家人的闺女，是和另外几个陌生脸的外地人一起走了。” “那会儿我就留了心，又带人侦察了几天时间，终于找到了那几个外地人的落脚点，是在县里城北那边租的一个小院子。” “找到他们之后，我就直接带人上门去抓人了，总共抓了三个人，都是外地的。” “不过后来经过我们审讯，这三个人的嘴都挺硬，只承认自己是邻县的人，是过来这边办事的，对于拐卖女孩的什么事情，却压根不承认，更没拐过什么女孩。” “可是后面，我又找那熟人的朋友，偷偷过来指认过，他也确认了，那会儿犯事的分明就是这几个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审讯中，为了让这三个人开口，我们下手也就狠了点，把那几个人整的有点惨。” “可后来.......” 老马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后来，外面不知道谁找了关系，直接告到了我们所里.......” “然后经过调查后才得知，那几个人确实是隔壁县的，还是一家食品厂的职工，这次来我们县也是为了工作出差.......” “我们没办法，手上也没有实在证据啥的，就只能放人，结果，那三个人在医院里躺了几天之后，转头就把我们给告了。” “人家是隔壁县正经单位的人，在我们县受到了这样不公正的待遇，上面肯定得给个说法，所以，就调整了我的工作，让我下来驻点.......” “哦，原来如此.......”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 “那马队长你先前是怀疑什么？” 老马同志，这会儿的面色变得很是严肃，缓缓斟酌着话语道。 “当初被发配下来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服气。” “那会儿我还认为，这三个人肯定有问题，就还想偷偷的继续调查下去，等真抓到了他们的证据，那我肯定就能翻身回县里，于是，我就找了隔壁县县公所一个以前的熟人，去查这三个人的底细。” “可过了几天，我那熟人就给我回了信，说这三个人的底子挺干净的，确实是他们县食品厂的，平日里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我得到熟人的回信之后，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又去找了当初指认他们三人的那个朋友。” “可一连找了几天都没找见过这个朋友的人影，最后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了他的踪迹，找人把他堵在了一个窑子里。” “可这一回找到他，他却说什么，上次是因为天黑没太看清，是不是那三个外地人把人闺女给拐走的，他也不能确定。” “后来知道我出了事，他也觉得他乱说话是坑了我，所以才躲着不敢见我。” “弄清楚是这么个结果之后，我那会儿的心里也很生气，不过也没办法，只能怨自己信错了人，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可刚才听你说王老七一家被赌场扣了的事，我这一下子又想起我先前办的这件事了。” “现在想想，我总算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因为当初我刚开始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们家里也没说闺女被人拐卖了，就说不见了，报的也是失踪案。” “这人是一家五口，除了一个闺女之外，家里还有两个小子，是失踪这闺女她们娘报的案。” “那会儿我上门调查的时候，他家男人就对自家闺女不见了的事一点也不上心，我想问点事，他都很不耐烦的，不过那会儿我也没多想，就想着可能他只是重男轻女啥的。” “不过后来从邻居的口中我才知道，这家的男人是个老赌棍，手脚也不太干净，名声在周围是出了名的差。” “后来还有个邻居跟我说，他家闺女失踪前，他爹好像就在外面赌钱输了，在家里大吵了一架，邻居们都听到了。” “所以，我最开始想调查的方向，其实就是想从这个老赌棍身上入手，我怀疑是不是他在外面输了钱，把闺女卖了，给人换彩礼了。” “毕竟听说他闺女也有十四五岁了，而他又是个老赌棍，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说到这儿，老马紧皱着眉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可当我正安排手底下人准备往赌钱这方面查的时候，就有街面上的朋友找到我，说是见到了那闺女和几个外地人的事，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直到我被派下来。” 田向南听到这里，也不由拧起了眉。 “马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误导了你调查的方向，不想让你往赌钱这方面查？” “而且你也怀疑，那家人的闺女失踪，跟赌场有关系？” 老马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还是田书记先前的话，提醒了我。” “你说赌场那边连夜撤走了，那摆明就是怕了你们了，可又没把王老七放回来给你们和解，甚至都没人敢露面。” “而正巧的是，王老七一家也在他们手里，他们家也有闺女，还有孩子，和王老七的媳妇。” “我草.......” 田向南听到这里，面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 真要像老马猜测的这样，那王老七一家人，包括他媳妇闺女孩子啥的，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而且，如此一来，前面的事倒也还真是解释通了。 怪不得赌场那边宁愿撤摊子连夜跑路，也不敢跟他们和解。 也怪不得雷三和王三宝去场子里，都没见到王老七的家里人。 真要按老马口中那最坏的结果来推测的话，这会儿王老七的家里人，说不定早就不在县里了。 “靠他娘的......！” 想到这儿，田向南猛的站起身，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第769章 找人讲道理 城北，印染厂附近的一条街道上，一辆吉普车缓缓的停在一个巷子口。 坐在副驾驶上的老马又探头看了几眼，这才确认的点点头。 “就这里面，第3家，男人叫黄大牙.......” 田向南闻言点点头，朝雷三和王三宝招呼了一声，三人开门下车，走进了胡同。 想到老马同志猜测的那种最坏的结果，田向南这会儿心中满是难以压抑的怒火与戾气。 可再生气也没用啊，眼下赌场那边的人龟缩起来了，他们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老马先前调查的这件事情入手。 如果这个叫黄大牙的男的，真的是因为欠了赌场的钱而把闺女抵出去还债了，那么王老七家人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而且，说不定能从这个老赌棍身上得到一些赌场的线索。 如果事情真的坏到了那种地步，眼下他们早一点想办法抓住赌场的小尾巴，说不定也能早一点把王老七的家里人救回来。 按照老马指点的，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巷子里一个小院的门前。 说是小院，其实就是一间连接着巷子的两间小房，中间有碎砖土块隔了一个围墙，里面的空间显得杂乱而狭窄。 这会儿田向南站在院门口，都能很清楚的听到前面两间小房里面的一些动静，甚至能透过左边小房子的窗户，看到里面在炕上半躺着的一个人。 \"咳咳，这里是黄大牙家吗？\" 田向南清了清嗓子，朝着里面招呼了一声。 “谁呀.......？” 伴随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田向南就看到，左边屋里炕上那个人影慢慢翻了个身，却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哦，那什么，我们是街道办的，听说你们家里比较困难，就过来走动一下，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啥？街道办？来帮助的？” 听到田向南这话，炕上那人一咕噜身就爬了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随后就他趿拉着鞋快步走了出来。 “你们真是街道办的，能给啥帮助呀？” 等这人走出来，田向南才看到，这就是一个很猥琐的半老头，年龄看起来得40多，个子矮小，邋里邋遢的。 而且这人一张嘴，田向南也终于知道他为啥叫黄大牙这个名字了。 真的，就那两个大黄牙板子，真就放在他嘴里，才能深刻的诠释了大门牙这个词的用意。 田向南心里虽然膈应，面上却依旧一副微笑的表情道。 “我们街道办确实能给一点帮助，比如每个月给你们补贴一些粮食，或者10块，20块钱。不过呢，肯定也得看情况，并且还得给我们去街道办说明一下情况，申请一下。” “真能给钱啊？” 黄大牙闻言，那一双猥琐的小眼睛里顿时透出了喜悦的光芒，不过最后还是撇嘴嘟囔了一句。 “还得去街道办呀，真麻烦，现在就得去吗？” 可嘴上这么说，他脸上的贪婪的神情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田向南笑着点头。 “当然了，现在就得去，毕竟名额有限，你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没有申请名额了。” “好好好，那你们等我会儿，我披件衣裳，就跟你们过去。” 黄大牙一听去晚了就没名额了，连忙不停的点头，生怕补助就飞了一般，连忙跑回屋里，随便拎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对着田向南几人催促道。 “走走走，赶紧去，回头要是走慢了没名额了，你们得赔给我。” “行.......” 田向南笑着与王三宝雷三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加快脚步，朝巷子外而去。 “咦？” “这里哪来的车？是有啥大领导过来了？”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黄大牙自然也看到了停在旁边的吉普车，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回头看向了田向南几人，恍然道。 “怪不得你们街道办能给啥补贴呢，原来是有上面的大领导过来了呀，我说呢.......” “走走走，赶紧过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大领导长啥样.......” “欸？你俩干啥？” 可正当他嘴里还在得瑟的时候，王三宝与雷三两人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他。 田向南伸手拉开车门，直接把黄大牙推了进去。 随后三人迅速上车，发动车子，顺着小街道驶了出去。 吉普车后排上，黄大牙被王三宝两人给夹在中间，一脸畏缩的左看看右看看，眼神也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你们？你，你们，不是街道办的吧？” “少废话.......” 王三宝冷喝了一声，伸手在他后脑袋上就是一巴掌，打的黄大牙紧紧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几位同志饶命啊，我，我真没干啥坏事啊，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黄大牙这会儿好悬没被吓尿，毕竟，坐上吉普车的这种阵仗，他这辈子听都没听过。 也由此他可以猜到，今天这个事肯定小不了了，说不定自己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田向南开着车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找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小河沟旁。 停下车，雷三跟王三宝两人把吓得缩成一团的黄大牙拽了下来，拖到了河边。 田向南四下瞅了瞅，看到河边的一处灌木丛里长着几处细小的荆条藤，眼睛不由一亮。 他走过去，折了几根细荆条，回来交给了雷三和王三宝。 像黄大牙这种人，你要想从他嘴里问事情，好说好讲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这种无赖，说不定还会给你蹬鼻子上脸，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要点好处啥的。 可田向南这会儿可没工夫跟他磨叽，赶紧把事情问出来才是要紧的。 于是来到路上他们就想到了，先把人骗出来，换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跟他讲讲“道理”。 碰巧这个河边还有荆条，这玩意儿又细又坚韧，抽在人身上就是一道血印子，也不容易伤到筋骨，最适合跟人讲道理了。 于是，在王三宝和雷三两人拿到荆条之后，伴随着呜呜的破空声，以及嘴巴被堵住后，那依旧难以压抑的哀嚎声。 就在这处无人的小河边，很快就呈现出一幅和谐的讲道理场面。 也就短短的3分钟，王三宝两人手里的荆条不过才挥舞了十几下，黄大牙的呜咽声就开始逐渐变小了，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还止不住的颤抖。 田向南摆摆手让王三宝两人先停手，走过去蹲在了黄大牙的面前，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脸上的眼泪鼻涕，伸出两根手指，扯掉了他嘴里塞着的破布。 面对着黄大牙那充满了惊恐的眼神，他这才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黄大牙，老实告诉我，你闺女呢？” 田向南这话一问出，他便很清晰的看到，黄大牙的眼瞳猛的一缩，一脸的惊愕。 第770章 混账玩意儿 “我，我.......” 被莫名其妙抓到这里，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抽，面对田向南的问题，黄大牙明显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闺女呢？是不是让你给卖了？” 田向南瞪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啊？没有？你们是......？” 眼看黄大牙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了，嘴里支支吾吾的，一双小眼睛也开始滴溜溜转了起来。 “行......” 田向南压根不想听他打算编出来的瞎话，伸手从王三宝手里接过荆条，照着黄大牙身上又招呼起来。 “噗呲，噗呲，噗呲........” 手里的荆条子才抽下去，黄大牙又开始嘶声惨叫起来，痛得满地打滚。 “别打了，别打了，你饶了我吧.......” 田向南却对他的惨叫求饶声充耳不闻，手上也毫不停歇力道，反而还加重了几分。 反正这玩意儿打在人身上就只是疼而已，很疼很疼的那种，但却不会轻易把人打坏。 这年月出生的，挨过打的孩子都知道，当你爹拎着粗粗的棍子追你的时候，那只是想吓唬你，就算打到身上也会收着力的。 不过，要是你爹拿着一只鞋或者是这种细细的木条时，那你最好跑快一点，因为这会儿你老子的心里是真的想收拾你。 黄大牙到底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没几下子就给抽老实了，好像疼的裤裆里都尿了。 “别打了，我说，我说实话.......” 田向南闻声这才住了手，蹲下身，冷冷的看着他。 “你闺女到底去哪了？” 黄大牙的脸上都有几道血印子，强自挪动了一下脑袋，眯缝一只眼睛看着田向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才道。 “卖，卖了.......”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沉，眼神又冷了几分。 “卖给谁了？” 黄大牙被他的眼神吓得又是一哆嗦，嘴反倒是又利索了一些。 “卖，卖给赌场那边了，我欠了他们的钱，所以.......” “你欠了多少钱？赌场那边要你闺女干啥？” 田向南冷着脸继续追问。 “四，四百多.......” “他们，他们干啥我也不清楚......” “恩？” 田向南眼睛一瞪。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黄大牙被吓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是场子里的人说，让我没钱就拿闺女抵债，我也是没办法了，就背着我媳妇.......” “驴日的玩意儿，你配当爹吗？” 眼看田向南气得又站起身，甩着手要抽他，黄大牙连忙尖声道。 “是给人家当媳妇了，我听大强他们几个说的，弄的小闺女都卖到外县给人当童养媳了......” “我也不想啊，我欠场子里的钱，还不上，人家就要卸我零件，我家里还有媳妇，还有两个儿子，我要是废了，全家都得饿死......” “我去你大爷的吧.......” 田向南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把黄大牙踢的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可是这会儿，他也实在没心思跟眼前这老赌棍计较了，心里很是烦躁。 这货欠了400多，就能把闺女抵给别人当童养媳。 王老七那边呢？他可是足足欠了3万多呀，恐怕全家抵出去都不够，拆骨头卖肉也还不起。 王老七的家里人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田向南在心里虽然很膈应王老七，但那只是针对他一个人，并没有带上他老婆跟家里两个孩子。 这真要是王老七自己一个人出事，哪怕是死在了场子里，那他最多也就是帮着要笔赔偿款，然后把他家里人接回青山大队，这样就算仁至义尽了。 可现在别说王老七老婆孩子还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人，哪怕就是换成几个陌生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肯定也是要搭把手的。 “童养媳，呵.......” 田向南这会儿心中的怒火已经被完全挑起来了。 没想到那个赌场玩的挺花，除了赌博放贷之外，居然还经营有别的业务。 这也就是放到现在，要是再往后推个几十年，说不定都能沾染上零件业务了。 这不为民除害，还等着个啥.......？ 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田向南瞥了一眼地上的黄大牙。 说实在的，他这会儿真想把这老赌棍倒插在河里，溺死他，这样的玩意儿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 他又使劲甩了几下手上的荆条，带起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 “你刚才说的那个强子是谁？” 见到他的动作，黄大牙的眼中透露着满满的恐惧与哀求，嘴里回答的无比痛快。 “是牛大强，以前是我们那一片的二流子，现在在赌场里面帮着放水。” “我欠厂子里的钱，就是从他那里借的。” “哦......” 田向南眉头微挑。 “这个牛大强家住哪的？你这两天见过他没有？” “就住我们家不远，春华巷里面第一家就是，我上午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家呢.......” 田向南闻言双眼顿时一亮，可随即眼神又冷了下来。 “你上午还去找他？找他干啥.......？” “我......？” 黄大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儿.......” 见他这模样，田向南哪还能猜不出，这货肯定又是想借钱去赌呢，当下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又抡开了手臂。 “啊~，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河边顿时又想起了黄大牙那高一阵低一阵的惨嚎声。 等钱向南打的胳膊都酸了，黄大牙早已经把嗓子都嚎哑了，这会儿只能趴在地上哼哼了。 “噗.......” 田向南吐掉嘴里的烟头，丢掉荆条，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零钱，丢在了他身上。 “去买点红药水抹抹.......” 说着，他就招呼王三宝和雷三上车。 “怎么样了？” 等三人回到车上，早已经等了半天的老马这才问了一句。 因为他跟黄大牙是见过的，再加上他侦查员的身份，并不适合参与先前的事情，所以就留在了车上。 就连先前用车带黄大牙过来的时候，老马都没有回头跟他见过面。 “有点收获.......” 田向南点点头，发动了汽车。 “一个叫牛大强的，住在春华巷子口，以前在赌场里放水，能干这个的，应该算是个内部人了.......” 老马闻言也是眼睛一亮，随后点了点头。 “那肯定的，牛大强这人我也见过，走，直接去他家。” 他们原本就没走多远，这会儿调头回去，没多久就来到了春华巷。 可车子刚到这里，他们就看到巷子口那里围了一圈人，有两个人被围在了中间，正大声说着什么。 见到人群里的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田向南挑了挑眉，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她怎么也找到了这里？” 第771章 撞飞牛大强 “周副科长......？” 坐在副驾驶上的老马也看到了巷子口的情况，嘴里轻咦了一声。 “等等......” 眼看田向南准备熄火下车，老马连忙喊了一声。 “恩？” 田向南疑惑地转头看他。 老马又探头朝外面看了几眼，这才轻声道。 “这位新来的周副科长，说不定也是从哪得到了些消息才过来的......” “不过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看眼下的情况，分明要打草惊蛇了。” 顿了顿，老马朝着巷子口围着周渔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示意了一下。 “这个牛大强，肯定是平常就找些老人在巷子口这里盯着，碰到有陌生人或侦查员啥的，就直接给拦住。” “这边只要稍微一闹腾，他那边听见动静，肯定就跑了。”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惊奇的看着老马，没想到这位一眼就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侦查的经验相当丰富啊。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马又四下看了一眼，伸手一指左边的一个宽一点的巷子。 “这边我来过几回，从这里进去，就能到隔壁小道上，那边是春华巷的后面，牛大强要走的话，肯定就只能走那边。” “好.......” 田向南点点头，又朝巷子口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吉普车掉了个头，直接钻进了左边的大巷子里。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春花巷子口这边，被围在人群中的周渔一抬头，正好就瞅见了不远处那辆吉普车的背影。 这个巷子里平日里应该也是过板车一类的，所以里面杂物并不算多，吉普车很轻易的就通过了。 他们刚刚从巷子里出来，后面正好是一条小路，连接着一大片空地。 “牛大强.......” 正这时，副驾驶上的老马忽然惊呼了一声，伸手指着空地边的一个身影。 田向南的心头一跳，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在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正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前走着，脚步显得很是急促。 “还真巧了.......” 田向南咧嘴笑了一声，使劲踩下了油门。 吉普车轰鸣着就朝前面那道身影追去。 走在前面的那道高大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后脚下就开始狂奔起来。 “跑？我看你往哪跑.......” 田向南见状冷笑，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脚下又加了两分力。 幸好的是，眼下他们这片地方就只有一条小路外加一大片冒着荒草头的空地，并没有什么建筑，因此前面的牛大强别说跟吉普车赛跑了，就连想找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着吉普车已经追到了身后，跑在前面的牛大强频频回头，满脸都带着惊慌。 “轰，轰........” 田向南又使劲点了两下油门，吉普车带着引擎的轰鸣声，朝着牛大强的屁股就撞了过去。 “啊.......” 就在这时，前面的牛大强似乎也被吓到了，嘴里大叫了一声，纵身往前面一扑，竟然躲过了追在身后的吉普车。 “吱.......” 田向南踩下刹车，看了一眼他在那里的牛大强。 可正当几人准备开门下去的时候，就见牛大强一轱辘从地上翻身爬起来，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扭头又开始往回跑。 “嘿，他娘的.......” 田向南这下心里更来火了，直接原地掉了个头，又开着车追了上去。 这一次他是先加油门，等吉普车又追到牛大强的后面之后，他这才放慢了速度，车头左右摇晃，瞄着牛大强的身位走。 要说刚才他是在吓唬对方，好把人给逼停的话，那这会儿，他是真的没多少耐心了，准备直接撞上去。 先前他之所以留一手，并不是害怕伤了对方，只是怕不小心把对方给卷到车轮底下，那就麻烦了，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对方呢。 眼瞅人身后的吉普车跟着他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如附骨之蛆一般，怎么也甩不脱了，牛大强这会儿也是彻底慌了，左窜右蹦的。 可惜，田向南已经控制好了速度与方向，吉普车的车头，就跟粘在了牛大强的屁股上一样。 只是又跟了十几秒钟之后，牛大强就再也忍不住了，脑袋不停的左晃右看，就差拧个180度回头了。 而跟在后面的田向南分明就注意到，在某一刻，牛大强的脑袋盯着右边有了稍微的停顿。 见此，田向南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攥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紧。 “啊......” 某一刻，就在牛大强看准时机，又往右面蹦的时候，早已准备多时的田向南也同时朝右边猛打了一下方向。 “咣......” 伴随着一声巨响，身体还在空中的牛大强就被吉普车头直接撞飞了出去，摔在前面连续滚了好几个圈，嘴里哼唧着，却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田书记，你这.......” 见到这一幕，副驾驶上的老马同志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先前追人的时候，他在车上就被晃的很是难受，可看田向南一心在开车追人，也就没好说什么。 可眼下，田向南直接开车把人撞飞的行为，还是把他震的不轻。 “放心，保证死不了。” 田向南却是笑着安慰了他一句，然后招呼几人下车。 他们几个人不懂车，所以看着才害怕，可田向南心里却有数。 别看刚才车追人追的凶，可因为它控制方向的原因，车速顶多也就30多公里。 至于把人撞飞，那是因为牛大强跳起来的缘故，不然的话，顶多能把人顶两个跟头，撑死了断个胳膊腿啥的，不会有多重的内伤。 这不，等几人走过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哼唧的牛大强，这会儿已经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 “你们，你们是干啥的？” 牛大强一脸惊慌加茫然的看着田向南他们。 “啧.......” 田向南这会儿也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货，嘴里忍不住发出感叹。 这家伙也是个名字没起错的，妥妥的东北人基因，长得虎背熊腰的，身高最起码在在1米95以上，看着他脸都得稍微仰着头。 田向南觉得这样很难受，上前就直接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小腿弯处，把牛大强踢的身体一个踉跄，一个屁股墩摔坐在了地上。 迎着对方愤怒的目光，他这才点了点头。 “还是这样说话舒服点.......” 随后，他从腰后掏出了随身带的那把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随后在牛大强那惊恐的目光中，将枪口顶在了他的膝盖上。 “接下来，问你几个问题.......” “你要是能老实的回答，我还能让你走着进牢房.......” “你要是不老实的话，那就只能让别人抬着你进监狱了。” 察觉到了腿上那枪口上传来的真实沉重的触感，牛大强嘴唇蠕动了几下，使劲吸了口气，这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发颤的道。 “你说，什，什么问题？” 第772章 王家人的去向 眼看田向南枪都掏出来了，牛大强的心里不由打了个哆嗦。 枪这玩意在这年月并不稀奇，很多人家里都有，甚至他牛大强自己家里就有一把老猎枪。 可那都是长家伙...... 田向南手里拿的可是手枪啊，还不是以前的那种老式盒子炮，而是现在制式的军用家伙。 这玩意哪是一般人能用得着的？ 更何况...... 牛大强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雷三。 这位他可认识，别看他牛大强现在搭上了赌场的关系，但要是跟雷三碰起来，那在这县里，他肯定不是个各儿....... 连雷三都跟在这人的身后没说话，那眼前这人该是什么来头？ 反正肯定是他惹不起的。 所以不是他牛大强愿意装孙子，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王老七现在在哪？” 田向南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让牛大强瞪大了眼睛。 “王老七.......” 刚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牛大强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看着田向南，嘴唇哆嗦了两下。 “你，你是青山大队的？” 他又看了看田向南手中的枪，以及站在后面的雷三，语气明显更慌了几分，连称呼都跟着变了。 “您，您不会就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吧？” “哟？还听说过我？”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惊讶，嗤笑了一声。 “知道我是青山大队的，那就好办了。” “你是打算在这说？还是跟我回了我们青山大队以后再说。” “别，别，田书记，王老七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放钱给过他，那都是李拐子他们几个干的，也是他们的人给王老七下的套。” “你要找人算账，应该去找他们去，我就是跟着那个场子混口饭吃......” “少废话......” 田向南瞪了他一眼。 “事，我肯定会调查清楚，你就说说你知道的，王老七现在在哪？他家里人呢......？” “哦，好，我说，我说.......” 见田向南面色不善，牛大强忙不迭的点头，快两米的大个子，这会儿身体缩成了一团，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王老七现在应该还被关着呢，至于关在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回头我可以帮你问问。” “还有他家里人.......” 牛大强说着，偷偷看了田向南一眼，慢慢的说道。 “他闺女和儿子.......好像都被卖了，他媳妇，也给找好了下家，可能这两天，就会把人给送过去。”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田向南那脸色阴的跟要掉冰碴子什么似的，吓得连连解释。 “田书记，我用我全家的命发誓，这事，真的跟我没一点关系。” “我跟李拐子的他们就不是一伙的，他们做事太丧良心，我就是平常放点水，给人借个几十块钱啥的......” “真的.......？” 田向南的目光逼视着他。 “那黄大牙闺女是咋回事？” 牛大强闻言一愣，继而气的满脸涨红。 “是那老屌把我给卖了？你们别听他瞎咧咧，他闺女的事，跟我也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 田向南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可黄大牙说，他的钱都是从你这里借的，还不上，你要卸他零件啥的，他这才没办法，就把闺女卖给了你们。” “他娘的，黄大牙你个瘪犊子，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敢坑老子，看等老子下回不弄死你。” 牛大强似乎是真的被气急了，都顾不得被枪给指着了，扯着脖子破口大骂，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你老实点.......” 田向南见状，毫不客气的用枪把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这才让牛大强又老实下来。 “驴日的黄大牙。” 牛大强似乎是犹自不解恨，嘴里又骂了一句之后，这才说道。 “田书记，你别信黄大牙的，他就是个老赌棍，嘴里没一句实话。” “是，他是从厂子里借了钱，为了还钱把闺女卖了。” “但他这钱不是从我手里借的，是从李拐子那借的，威胁他还钱，要卸他零件的，也是李拐子那伙人。” “你想想，我本来就是在县里人，跟黄大牙还算是街坊邻居，我能干这丧良心的事吗？还能把事做得这么绝吗？” “真这样干的话，这让我一家人以后在街面上还咋抬得起头？” “当初他借钱的时候，我还劝过他呢。” “还有，今儿个上午他还来我家借钱，我都没借......” 田向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头。 “行了，你别跟我掰扯这个了，我也懒得听你们谁真谁假，你就告诉我，王老七家里人被卖哪去了？” “我不知道。” 谁知，刘大强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这事都是李拐子他们干的，我以前也就好奇问过两句，只知道几个闺女都被卖到隔壁县里给人当媳妇了，王老七的闺女应该也是。” “至于他儿子.......” 牛大强说到这里皱眉想了想。 “男孩的话，应该会是卖给盲流团吧.......” “盲流团.......” 田向南闻言，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也不由冒出了怒火。 所谓盲流团，就是一种七八十年代，一直到后面2000年左右时出现的一种团体，也算是时代的产物。 具体是干啥的呢，就是在全国县城农村四处流窜，表演一些戏曲，变戏法，杂技等等的，像以后八九十年代农村出生的小孩，甚至都见过这样的小表演团。 他们不往大城市里去，只流浪在农村或者小县城里，靠表演换取一些零钱粮食之类的生存。 当然，这算是盲流团里一些比较好的团体，还有就是流窜各地的小偷团，骗子团，乞儿团，盗窃团。 反正只要是没有固定地方，在全国各地县城农村等一些偏僻地方跑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都可以称之为盲流团。 就像上次田向南带人去找六子他们时，在城北碰到的那家，还收了几个本地人家卖给他们的孩子的唱戏团，那也算是盲流团。 王老七的儿子被卖给这些人，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万一人家这会儿已经走了，恐怕你想找都找不回来。 而且这些盲流团里面的成员基本上都是买来或者捡来的孩子，甚至还有是偷来的，行事也是三教九流啥样都有。 只要进了这里面，好好的一个孩子，很快就会被浸染成他们的样子，很难再改变回来。 而且，他儿子要真是被卖进了表演团还好说，最起码还能学些粗糙的手艺，以后能勉强生存下去。 可万一要被卖进了偷儿团或乞儿团....... 那结局....... 第773章 幕后之人 田向南深吸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既然知道了王家人的去向，那现在就得赶紧想办法把人给找回来。 像王老七的闺女还好说，既然是被卖给人家当童养媳，那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啥问题，最多受点虐待。 王老七他两口子也还好说，听牛大强的意思，他媳妇眼下还在县里，还没被卖过去。 最麻烦的就是他儿子，这万一要是让盲流团给带着走了，那在眼下这个通讯手段匮乏的年代，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把人给找回来。 “对了.......” 田向南用手里的枪又敲了敲牛大强的脑袋。 “你刚才说的李拐子是干啥的？这县里的几个大场子，就是他开的？” “那倒不是.......” 牛大强闻言摇了摇头。 “他李拐子算个屁，听说以前也就是隔壁县的一个二流子，要不是整天跟狗一样跟在长明后面，哪能在我们这吆五喝六的，装那个老屌样子。” “长明？” 田向南敏锐地从他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对.......” 牛大强点了点头。 “县里的这几个场子都是他开的.......” “这个人是干啥的？长啥样啊？咋有这么大能耐？” “长明吧.......” 牛大强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回道。 “我就见过一回，就是一个挺年轻的人，看年岁，跟田书记你也差不多.......” “不过人家可有能耐了，一来到这儿，就带着李拐子和一伙人，把县里的那些小场子都给干散伙了，然后他自己才找地方，又找了人，开起了大场子。” “对了，长明手底下有几个玩牌很厉害的人，听人家说就是专门走场子吃饭的，干老千的。” “王老七好像就是被这几个人搞的，入了他们的套。” “要不然，谁家场子能像王老七这样，大几千上万的借给你，借你个三五百就不得了了，多了，谁能还得上？” “哦.......” 田向南闻言恍然。 怪不得呢，听这意思，王老七应该是早就被一些“专业人士”给盯上了。 难怪能栽这么大跟头，倒是也不冤。 “你说的这个长明，跟李拐子一伙人都在哪？” “还有，既然你说这人这么大能耐，为啥又把城北的场子给撤了？” “那还不是听说了您田书记的事嘛.......”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牛大强顿时来了精神，一脸讨好的冲田向南笑着。 “我还是听李拐子手底下的人说的，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做这么大，就是没想到王老七家竟然这么有钱，一下子搞出来大几千。” “而且后来还听说，王老七在饭桌上也说过，有钱的又不止他一个，他们那里有钱的多的是，亲戚朋友家里都有钱。” “正因为这样，李拐子那一伙人才把这个套给做大了，一下子借了他三万多，就是想着能多榨一点出来。” “事实上也不少了，光王老七一家，李拐子就搞了差不多一万多。” 说到最后，牛大强还瞟了田向南一眼，嘴里故作感叹道。 “只要是换成我，一下子吃的这么肥也就算了，把他们一家给放了，多少给人留一条活路。” “谁能像李拐子做的这么绝，还要卖人老婆孩子，1万多都到手了，还能少那几百块钱儿？” 田向南听的也是心头火起，明知道牛大强话里有挑拨的意思，但他话里说的却也有一点道理。 你他妈一个赌场，从王老七一家身上抠了一万多还不满足？还能把人老婆孩子给卖了？ 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就不怕应到自己身上？ “这不，也不知道咋的，昨天晚上长明就给城北这边的场子传了信儿，说是把人和东西先撤了，回头换个地儿再开。” “我倒是觉得奇怪，这吃饭的门当哪能说关就关。” “后来我就找人打听了下，正好负责我们这边的也是李拐子手下的一个人，时间长了，跟我的关系处的也不错，从他那听了两句。” “说是什么？王老七族里的人找上门来了，还告到了县公所。” “我说那有什么关系，咱在县公所不也有关系吗？以前县公所哪回来调查，不提前跟咱们打招呼？” “人家说这回不一样，县公所那边也给传了消息，说王老七是啥青山大队的，那里的人不好惹，我们先关了避避风头。” “我当时一听青山大队就明白了.......” 牛大强挂着一脸讨好的笑，语气也满是谄媚。 “在咱县里混的，谁不知道青山大队的大名啊，那可是上了省报的，咱东北第一大队，更何况，田书记以前就......” 说着，他还朝着站在旁边的雷三挑了挑眉。 “少说这没用的。” 尽管牛大强笑得一脸讨好，可田向南却依旧没给他个好脸。 “你就说说，李拐子跟那个叫长明的，手底下有多少人？他们现在都在哪？” “还有县公所那边，你们都是谁的关系？” “额.......” 听到他的这句话，牛大强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也变得有些忐忑，看着田向南眼神躲闪，却没有开口。 田向南这会儿也没了什么耐心，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雷三和王三宝招了招手。 “行，我再给你个机会，咱们换个地方，坐车搁路上说。” “咱可先说好了，要等我到地方，你还不愿意说的话，那回头咱就去我们青山大队，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唠。” 随着他的话落，雷三与王三宝一左一右上前，直接从两边架住了牛大强。 “田书记.......” 牛大强明显被这突然变化的阵势给吓得不轻，面上神色慌张，又使劲挣脱了两下，却发现根本就挣不脱。 开玩笑，雷三儿在街面上混了半辈子，身手自不用说，王三宝也是接受过正规的民兵训练过的。 别看他牛大强空有个大个子，但他单挑都未必能打得过其中一个，更何况还是两人一起摁着他。 “田书记，咱，咱要去哪儿啊？” 田向南却没搭理他，只是招呼几人上了车，然后直接发动了吉普车。 旁边的老马回头瞅了一眼缩着身子老老实实坐在后座的牛大强，同样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田书记，现在去哪？”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抬起头，眼神透过车窗，遥看向了县里的某一处地方。 “去哪？当然是找人给我们做主了......！！！” 第774章 浮出水面的关系 吉普车掉了个头，顺着原路返回。 刚来到先前过来的那个大巷子口，田向南就下意识的踩了下刹车。 因为此刻正有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这个宽巷子里出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而骑着自行车的这两个人，正是先前被围在那里的周渔和另一个年轻调查员，看样子他们也是刚摆脱了纠缠，没想到还追了过来。 可田向南这会儿却没有搭理他们的心思，等到他们骑着自行车从巷子里出来，把路让开后，他便一脚油门进了巷子。 而此时，被按着坐在后座的牛大强似乎也看到了周渔他们，眼中顿时涌起了希望，拼尽全力的挣扎着，朝车窗外喊道。 “周副科长，救命啊，周副科唔唔.......” 王三宝反应很快，见状连忙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肋骨上，让牛大强痛苦的弯下了腰，再也喊不出声来。 “牛大强.......” 周渔闻声也看了过来，瞅了一眼车里的情况之后，连忙调转车头又追了上来。 “田书记，田书记，先停一下.......” 田向南看了一眼后视镜，却充耳不闻，反而将速度又提了一些，吉普车直接冲出宽巷子，顺着大道，朝着县武装部那边去。 没错，他是打算去县武装部搬救兵。 上次县武装部不是说他们动静闹的大了嘛，这回他直接找上门，借他们的兵。 反正理由也是现成的，县公所那边有人跟赌场勾结，徇私枉法，田向南不相信他们。 更何况，这年月的武装部原本就有维护地方治安的责任与义务，他找上去也算是合乎程序。 眼看着后面的周渔他们都被甩没影了，田向南回头瞅了一眼已经缓过气儿的牛大强。 “前面可就快到地方了，你可别怨我没给你机会，再不说的话，或许，你后面也没机会说了。” “我.......” 牛大强抬头看了一眼开车的田向南，又瞅了瞅身旁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慢慢低下了头。 “田书记，我，我说.......” “那个李拐子......他们一伙人，还有长明他们，平常，都会在城南那边的场子里。” “那边人多，工厂单位也多，所以，那边的场子也要比这边挣的多，所以，他们一般都会搁那待着......” “城南的场子在哪？” 田向南追问了一句。 “就在城南委革会大院儿，听说那里面死过人，所以一直就没人住过，前院被他们用来开场子，后院就是李拐子他们一伙人住的地方。” “行，算你老实.......”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可随后语气一转。 “对了，刚才你喊周副科长干啥？你们认识？她跟你们场子也有关系吗？” “那倒不是，就是见过两回。” 牛大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也就前阵子，城北这边场子里有人输了钱，到县公所举报，然后我就找上人家门，吓唬两句，人家就不敢乱说了。” “我也是那时候，才碰见过周副科长两次。” “哦.......” 田向南闻言恍然，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想来也是，那个周渔才被调来没多久，比赌场开设的时间还要晚上一个多月，怎么会跟他们有牵扯？ 再说了，说句不好听的，就凭她一个侦查二科的副科长，也没那能耐罩得住这么大的事。 心里这么琢磨着，田向南瞅了一眼旁边的老马同志。 “马队长？你怎么了？” “马队长.....？” 这个人从一上车就皱着眉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啊，什么？” 被田向南又喊了一声之后，老马同志这才有些茫然的回过了神。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田向南问道。 “额.......” 老马同志闻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后排的牛大强。 “牛大强，我问你。” “你先前说，县里这几家场子都是一个叫长明的人开的，就连李拐子都是跟他混的。” “那这个长明，具体叫什么？名字是就叫做长明吗？或者，这只是他的外号？” 牛大强被他问的愣了下，过了有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的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拢共也就见过他两回，还是听李拐子叫他长明哥，我这才知道的。” 老马闻言，有些失望的回过头，低声念叨了几次。 “长明？长明？还是，常明......？” “马队长，你是想到了啥，还是有啥猜测？快些说来听听呀。” 田向南没工夫看他搁那打哑谜，跟着追问道。 “呼........” 老马闻言，嘴里长长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很是纠结。 “田书记，我确实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有些不敢确定.......” “就是这个长明，如果他名字就叫这个的话，那他姓什么？是不是经常的那个常？而且他还是隔壁县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事情很容易就能说的通了。” 听老马说到这里，田向南还有些没听明白的时候，坐在后排的雷三却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嘴里惊呼道。 “姓常？诶呦他娘的.......老马，我记得，你们县公所的老所长就姓常吧，大家不都喊常所，常所的。” “嘶.......” 田向南闻言也是忍不住嘶了一声，眼中满是意外的看向老马。 老马苦笑着点头。 “确实是姓常.......” “先前我也怀疑，会不会是所里上面那几个人搞我，可我却没怀疑过老所长。” “因为老所长是以前分配下来的，还打过隔壁的南北战争，因为负伤了才退下来的。” “而且，老所长因为身体受过伤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孩子，他媳妇也在前些年病死了，这边也没有家人啥的，所以就没往那方面想。” “可这会儿，听牛大强说到长明这个名字，我就咋听咋别扭。” “唉.......！” 说到最后，老马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头看着田向南。 “最重要的是，老所长的老家，好像就是隔壁县的.......” “那，这还说个屁呀.......” 田向南闻言，使劲敲了一下方向盘，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你要说都姓常，是个巧合，可能是长明的名字我们搞错了。” “但，再加上两个人的老家都是一个地方的，这还能是巧合吗？” “姓氏一样，老家一样，再加上明明是隔壁县的人，偏偏跑到我们这里来搞场子？还有县公所的人给他们打掩护.......？” “这么多的凑巧凑到了一块，那还能算是凑巧吗？” “呵.......” 说到最后，田向南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怪不得敢这么嚣张，原来真当县公所是他家开的了.......！！！” 第775章 求助与凑巧 知道了赌场那边可能与县公所这边存在的关系，路上众人也没有谈论太多，吉普车很快就来到了县武装部这边。 现在说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眼下也不是要追究谁谁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人都给救回来。 车子到了大门口，就被守卫的小战士给拦了下来。 田向南下车，跟小战士打了个招呼。 “你好，同志，我是青山大队的书记，我叫田向南，过来找黄主任有点事儿。” 小战士点了点头，去了旁边的门卫室，拿起了电话。 田向南想了想，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要是黄主任不在的话，找胡部长也行。” 小战士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很快，他又放下电话走了出来。 “你好，田书记，请进去吧，黄主任在里面等你，不过车子不能进.......” “好，谢谢你了，同志。” 田向南应了一声，便招呼几人下了车，朝着院子里走去。 看着旁边锦明穿着军装，手拿钢枪的守卫战士，牛大强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还是被雷三跟王三宝拖着走的。 倒是说话的小战士看了一眼他们三个，却也没有说什么。 几人刚走进武装部的大院子里，就看到旁边不远处的操场上一辆吉普车快速开了过来，随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正是田向南的那位老熟人，曾经的黄建国科长，也是现在的黄主任。 “哟，今儿个刮的什么风？咋把你这位田书记给刮到我们这儿来了？” 有着老叔与胡部长的关系，再加上青山大队与武装部也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所以黄建国跟田向南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黄主任，我这可是来请你给我们做主来了.......” 田向南却是故作一脸无奈，简单打过招呼之后，连屋都没进，就拉着黄建国到一旁，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听到田向南的叙述，黄建国的面色也是不停变化。 刚开始说到王老七涉赌入了套的时候，他表现的还挺平静。 可等田向南说到，王老七一家人都被赌场给抓过去，闺女老婆孩子都被卖了的时候，黄建国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几丝杀气。 可尽管如此，黄建国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有些犹豫道。 “向南兄弟，咱们也不是外人，我也就有啥说啥了。” “你说的这事呢，确实挺值得重视，不过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先跟县公所那边通个气？” “眼下你直接找到我们这，按理说，我们肯定也要管，不过这要是绕过县公所那边，总归有点说不过去。” “我也想跟县公所说呀。” 田向南苦笑了一声，甚至还把声音压低了一些道。 “我最开始就是通知的那边。” “不过，我前脚给他们打了电话，后脚他们城北那边的人就撤了，还把我们的人也带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关在哪，是死是活呢。” 听他这么说，黄建国不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哪里会听不懂田向南话里的意思，不过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又问了一句。 “会不会是哪里有误会了？” 田向南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牛大强。 “这人以前就是城北场子里的，他亲口说的，他们在县公所有关系，还硬的很.......” “而且，根据他说的，这几个场子后面的人.......” 说到最后，他把他们猜测的，那个“长明”跟县公所那边的关系，以及各个方面的巧合猜想都说了出来。 黄建国默默的听到最后，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这下也明白，田向南为什么不去找县公所，反而直接找到了他们这儿了。 “黄主任.......” 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说完之后，田向南一脸恳求的道。 “眼下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大队上的王老七不知道被关在哪，他媳妇不知道啥时候被卖出去，但是他闺女儿子肯定是不在咱们这儿了。” “现在早一点把人给抓回来，就能早一点知道那些孩子被卖去的地方，也就能早一点，有机会把人给救回来。” “尤其是他儿子被卖给了盲流团，这要是不抓紧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来呢？” “确实啊.......” 黄建国闻言，也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还满是赞许的看着田向南。 “行，好歹是当了书记的人，眼下做事考虑的也比较全面了。” 黄建国心里清楚，田向南眼下找他们来求助，不光是为了这事，同时也顾及了县里和他们武装部这边的面子呢。 不然的话，他们青山大队要人有人，要枪有枪，真要对付那帮开赌场的，那不是跟玩儿一样。 但这回，他知道先跟上级汇报，这明显就是他政治成熟的表现，做起事情有章法，顾及大家的面子，这样的朋友谁都喜欢。 “黄主任过奖了，眼下，您看看，能不能先调一些人过去，先把那些人控制起来，然后想办法早点把那些孩子给救回来。” 田向南谦虚了一句之后，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额，这个........” 可听到他的话，面前的黄建国却是面带几分难色，随后无奈苦笑着道。 “田书记，这事吧，按理来说，我们确实也应该派人，迅速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可是眼下这个时机真的不巧，我们现在根本就没人。” 说着，他还用手朝着大门口，以及后面的办公楼那边示意了一下。 “就你见到的，就这会儿这整个县武装部，就只有值守的两个班的战士，连换岗都费劲，更别说是派人去干这个事了。” “啥？” 田向南闻言也瞪大了眼睛。 “咋会没人呢？你们武装部的部队呢？” 黄建国闻言，眼神有些古怪的瞅了他一眼。 “这说起来，还不是你们的那个事弄的.......” “前几天，你们跟银行的第一次贵金属押运，不是让人给劫了吗？” “正好出事的路段，就是咱们县到市里的半路上.......” “这不，市里那边要求跟我们这边同时派出人手，在出事路段附近摸排侦查，所以嘛，胡部长就亲自带大部队过去了........” “额.......” 田向南这下也忍不住挠头了，同样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巧上门了。 “那咋办.......？” 可一句话问出之后，田向南的眼睛就是一亮，若有所思的看着黄建国。 “黄主任，那既然这样的话，那......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借你们的电话用用吧......！！！” 第776章 锲而不舍的周渔 “借电话.......干啥？” 黄建国闻言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小子，不会又想自己调兵吧？” “我可告诉你，可不能再瞎胡闹了，要是还像上回那样，那可真说不过去了。” “我的黄主任，这急着救人的大事，咋能叫瞎胡闹呢？” 田向南一脸“委屈”的道。 “你看今天这事，我是不是提前跟你们说了？县公所那边我也是提前说的，结果他们越管越坏。” “为了救人，我还专门跑到你们这边来请救兵，可你们现在不是腾不出手嘛。” “县公所那边我不相信，你们这边又没人，我不就只能让我们自己的民兵过来了吗？” “再说了，我们民兵队原本也是属于你们武装部管理的，偶尔拉过来帮帮忙，那也是应该的吧。” “额......” 黄主任也被田向来的几句话给说愣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想想又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 是啊，各地民兵队原本就属他们武装部管辖，很多时候都会调用的，这是正常程序。 “门卫室那边就有电话吧，你跟人打个招呼，借我用一下呗.......” 田向南说着，又带着人回身往大门口走。 “诶.......” 黄建国张了张嘴，但想到眼下确实要急着去救人，于是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跟着田向南一起过去了。 有了黄主任的发话，田向南直接进到了门卫室，拿起了电话。 “喂.......” 对面电话接的很快，很明显，张翠一直就守在电话旁边呢。 “张翠，你让王家小队.......” 田向南的话说到一半，又改了口。 “这样，你让谭兴国亲自带人过来，多带点人，坐卡车，到县武装部这边来找我。” “我知道了，书记.......” 对面张翠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 再说县公所这边。 周渔先前骑着自行车追田向南呢，可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最后也彻底没了吉普车的影子。 她有些泄气的带人回了县公所。 想到今天这个事，她咋想就咋觉得不对劲。 凭借着这两年做侦查员的直觉，她心里就有一种感觉，今天，就赌场这个事真要查下去的话，动静肯定不会小，说不定还能办成什么大案子呢。 毕竟身为一个侦查员，谁不想亲手办一个轰动的大案子呢？ 她今天去赌场那边侦查，原本就是闲着没事，想再去看看情况的，没想到却偶然碰到了田向南，并且还从他那里得知了赌场的另一些内幕。 也由此，周渔才能确定，这个赌场的事肯定不简单。 就像她刚才去找牛大强，也是忽然想到前几次有人举报的时候，这个人也都被牵扯在里面，说不定能从他的身上打开一些突破口。 只可惜，她对这边的情况还是不太熟悉，办事稍微毛糙了一些，这才被田向南抢先把人给带走了。 但也正因为这样，她也更确定了，那个牛大强肯定是跟赌场有关系的，不然田向南怎么会找他？ 可惜，就是晚了一步。 想到那位田向南，田书记，周渔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了想，喊了一位所里老队员过来，就向他询问起关于青山大队和田向南的事。 上次于老二那件事也不是啥秘密，而且青山大队那边办事也挺痛快人心的，所以，所里的很多人都知道。 而恰巧的是，周渔询问的这位老队员，刚好还是当初跟老马同志一起办事的其中一个。 听周副科长问起了这个，这位老队员顿时也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就把于老二的事件经过，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而周渔听的却是逐渐皱起了眉头。 从这位老队员的叙述中，她对那位田书记的性格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人，做起事情来，好像有些容易踩线啊....... 而且，手段还挺狠的....... 尤其是这位老队员说着说着，还顺嘴说起了当初青山大队的那起知青流氓事件，那位耍流氓的知青，还是被田向南亲手毙的。 “竟然还亲手执刑，杀过人.......” 周渔听到这里心下一突，想到被田向南抓走的牛大强，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连忙召集了几个队员，又向上面申请了一辆车，准备去青山大队看看。 对于田向南这个人，她对其的感观不算好也不算坏，虽然自己被他占了一些便宜，但这个人利索的行事风格，她还是很欣赏的。 不过，他要是想搞私刑的话，周渔肯定还是要管一管的。 申请车需要上级所长签字，周渔写好了申请之后，就直接上去找到了值班领导，也就是常玉民，常所长。 常玉民今年50多岁了，不过身形依旧魁梧，只是额角鬓边的头发有些斑驳，见周渔进来，笑呵呵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哟，是小周啊，有什么事吗？” “领导，我来申请一辆车，带几个人出趟任务。” “哦？” 常玉民闻言挑了挑眉，伸手接过周渔的申请，也没打晃，拿过了一旁的钢笔，拔掉笔帽，嘴里很随意的问了句。 “出什么任务啊？很着急吗？” “我要去.......” 周渔原本想实话实说去青山大队的，不过话到嘴边，她却又莫名改了口。 “要去城北陶家坝那边一趟，一个小案子，就是路程稍远了一些。” “哦.......” 常玉明闻言，眉头莫名舒展开，很利索的在申请上签了字。 “行，那你们抓紧过去，早办完事早回。” “谢谢领导.......” 周渔立正敬礼，拿了申请就出去了。 到了楼下，她点了几个科里的年轻人，开着一辆吉普车，直奔青山大队。 一路上，周渔的脑海中也忽然回想起了田向南先前说的一些话。 他们昨天晚上给县公所打电话报的案，结果城北的场子连夜就撤走了，他们所派去的人今天上午才过去。 这说明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周渔这会儿也在脑中开始想着所里的一个个领导，一幅幅面孔在他的脑中闪过，包括自己来这一个多月，在所里的经历。 他们县虽然不大，但平常事情还是挺多的。 包括几个科长，副科长，甚至那两位副所长，平常都有着各自的事情，偶尔一两天不在所里也是正常的事情。 倒是她们这位一把手的常所长，除了月头月尾去开个会之外，平日里没事都是在所里坐镇着，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人，所里的事情，也很少有不经他手的。 会不会.......？ “我滴娘啊，这是干什么？那里打仗了吗？” “我滴老天爷，这阵势，有点吓人啊.......” 正当周渔想的有些入神的时候，就听车里的几个队员们忽然都发出了惊呼声，让她一下子回过了神。 “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声，随后也顺着几人的目光朝前面看去，顿时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 第777章 拦路的周渔 吉普车这会已经放慢了速度，车里的几个人也都有些发愣的看着前面的场景。 这会儿周渔他们也就刚出了县城，一眼看过去，就见前面的大路上，三辆卡车缓缓的驶了过来。 要只是三辆卡车，那倒也没什么。 可关键是，这三辆卡车都是敞车斗的，这会儿在三辆卡车后面的车兜里，都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原本嘛，卡车里站满人也没什么。 每辆车都得看起来也就二三十个，三辆卡车加在一起最多也就100人。 可关键是，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一水的黄绿色衣服，看起来像是军装，颜色样式却又有些差别。 穿一样的衣服嘛，这倒也还算了。 说起来，也就是三辆卡车拉着百十号穿着相同衣服的人。 可最关键的是，站在车头里的那些人，每个人的胸前，都还斜挂着一把56式冲锋枪。 这倒也还是算了...... 而最最令周渔这几个人感到惊诧的是，后面那两辆卡车后面拖的是什么？咋还带四个车轮的，那咋还有一根长长的东西朝后伸着？ 尽管那后面的东西上面都盖着油布，可这场面，哪怕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猜到那后面拉的是什么吧。 要说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军区，甚至出现在武装部作训的场地上都不奇怪，可这会儿就出现在他们县郊外的大路上，这就有些太渗人了。 毕竟这附近别说军区了，连村子都没几个，哪能有这样的武装力量？ “这些人是.......干啥的？” 车里沉默了一会之后，周渔率先回过神来，对着另外几人问道。 “这是......工厂的部队？” 其中倒是有一个知道山里情况的，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了句。 “不可能.......” 旁边另一个同样知道情况的队员，闻言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工厂人员出入都是坐火车的，哪会有开车出来的？” “再说了，这就是一支部队，又没有押送什么东西，工厂那边怎么会派这样的队伍出来？” “倒也是.......” 被反驳的这名队员闻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不会是.......青山大队的人吧？” 先前出言反驳的那名队员，琢磨了一下道。 “你们看，制式的衣服，制式的56冲，还有卡车.......” “这些东西，放眼咱们全县，估计也只有挨着工厂的青山大队能拿出来，陶家坝肯定不可能，他们没青山大队有钱.......” “你说这些人是青山大队的？” 周渔闻言，连忙看向了说话的那名队员。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咱县里，能有钱买卡车，再给队员们都配衣服的，估计也只有青山大队了。” “唉呦我草.......” 说到最后，这人似乎也一下子回过神来。 “我不是听说，青山大队那边昨天又打电话报案了吗？也是关于赌场的？” “乖乖，他们不会是又想自己搞事，把赌场给围剿了吧？” “这.......那位田书记也太虎了吧......？” 周渔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眼看着对面的那支队伍已经快要来到面前，她伸手一拍开车的那名队员，吩咐道。 “把车横在路上，拦住他们.......” “啊？” 开车的队员闻言吓了一跳，随后，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周渔。 “周副科长，这，这不合适吧？” “万一他们人下来把我们揍一顿，那，那得多冤呀.......” “他们敢.......” 周渔美目一瞪。 “都是人民的队伍，我就不相信他们敢这么横行无忌，快拦路.......” “额，好吧.......” 开车的队员无奈，只得按照周瑜说的，手里方向盘一打，吉普车就横在了路上。 也就在这会儿，三辆载满人员的卡车也已经来到近前。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这支队伍，就是接到田向南电话赶来的青山大队的民兵队。 而最前头打头的卡车上，开车的就是民兵队的总队长兼教官，谭兴国。 看到前面忽然打横的吉普车，谭兴国皱了皱眉，随后慢慢将卡车停了下来。 这会儿，周渔已经带着几个人从车上下来了。 看到这几人身上穿的侦查员制式服装，谭兴国眼睛微眯，手伸出车窗，朝着后方打了个手势。 随着他的这一个手势，三辆卡车后车斗上的那些民兵们哗啦一下跳了下来，随后各自散开。 有的趴在了车顶上，有的躲在了车后，有的半蹲在了车旁边。 所有人的枪都举了起来，并且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枪栓拉动声，一个个采用标准战术端枪警戒的民兵们，把手都放在了保险上。 “唔.......” “妈呀.......” 见到这突然的一幕，几个刚下车的侦查员，顿时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双腿发软，面色发白。 任谁被上百个人用枪指着，恐怕都得腿软，没当场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已经算是这些侦查员们心性坚定了。 就连周渔，此刻面色也白了白，心跳都猛的急促了几分。 不过，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制镇定着心神，迈步朝着对面走去。 “我是县公所侦查二科副科长，周渔，你们是哪的？这是要干什么？” 谭兴国这会儿却没下车，坐在驾驶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强自镇定走过来的周瑜，眼中掠过一抹赞赏与狐疑。 他之所以会让队员警戒，就是担心这些县公所的人是来找麻烦的。 先前接到田向南调人的消息后，谭兴国有些不放心，又去给那边回了个电话，还专门确认了一次。 毕竟，调动武装部队，这种事情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比较敏感的。 哪怕调动的，只是他们青山大队的民兵队。 在电话里，田向南告知了他一些现在的情况，县公所那边有些猫腻，可能有和赌场勾结的嫌疑。 而现在他是在武装部那边，调动民兵队，也是向武装部那边申请之后的行为。 听到武装部那边同意了，那谭兴国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召集人，开着车就过来了。 可没想到在这里被县公所的人给拦住了。 而且既然田向南先前已经说了，县公所那边的人有问题，那谭兴国哪里还会客气，肯定是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再说。 他先前打的那个手势，就是让大伙先保持警戒，枪是不允许开保险的，只是表达出一个态度而已。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事，眼前这位周副科长，被这么多枪指着，还能镇定的走过来。 倒也还真有些胆色........ 周渔轻抿着嘴唇，来到谭兴国的卡车前，目光四下扫视了一圈，也没有见到田向南的身影。 可忽然，她的目光注意到，卡车的车门上果然写着青山大队的标志，不由抬头看向了坐在车里的谭兴国。 “你们是青山大队的民兵队吧？来这里做什么？” 第778章 民兵队到来 “你们是青山大队的民兵队吧？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拦在车前的周渔，谭兴国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车上，只是略微偏头，从车窗看了对方一眼。 “你们是县公所的？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路？” 见对方不答反问，周渔微蹙着眉头，不过还是把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是县公所侦查二科副科长，周渔。” “你们这一副大张旗鼓，弄这么一副要打仗的阵势，是准备去干什么？” 说着，周渔还眼神隐晦的瞥了一眼后两辆卡车后面拉的东西。 “咳咳.......” 察觉到对方眼神看向的方向，谭兴国清咳了一声，把周渔的视线又给吸引了回来。 眼下这位略有胆识的周副科长，已经明确报上了自己的单位与职务，这就算是很正式的问询了，谭兴国也不能不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县武装部的通知，要求我们调集民兵队去那边与他们会合，准备执行一些任务。” “什么？” 听到谭兴国的话，周渔反而是有些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这些人既然是青山大队的民兵队，这会儿还要去县里，那肯定又是那位田书记得到了一些什么消息，又想搞什么大动静了。 但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县武装部。 可稍微愣神之后，周渔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是什么任务？” 尽管对方都说了他们是被武装部通知过去的，但周渔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很有可能还是那位田书记搞出来的。 可是她一句话问出之后，谭兴国却只是透过车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无可奉告.......” “额.......” 周渔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队伍，心中也有些无奈。 这事牵扯到武装部，那她也没办法再拦了。 毕竟武装部那边原本就有征调民兵的权利，他们应征过去，县公所这边八竿子也管不着。 可是想了想，周渔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又确认道。 “你们真的是去武装部的？” 谭兴国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们可以派人去那边核实。” “那.......你们田书记有没有回你们大队上？” 周渔的这句话语中带着试探。 在她想来，既然青山大队的民兵队都调过去了，那田向南肯定没有回去，说不定也在县武装部那边。 可如果田向南已经回去了，那眼下的情况，说不定真的只是武装部那边凑巧征调了这边的民兵队。 可惜，周渔这话要是对着青山大队的其他人说，那别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顺嘴回答了他的问题。 但谭兴国是什么人？那可是部队的兵尖子，拿过功勋章的角色，用这点话语伎俩试探他，那不是开玩笑吗？ 就见谭兴国神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 “好像回去了吧，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随后，不等周渔再开口，他的面上已经带了几分严肃。 “周副科长，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还请你们把路让开，不要阻拦我们的行程。” “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周渔闻言面色一变，看了看谭兴国，又看了看车前车后严阵以待的那些民兵们，不由暗暗咬了咬牙。 她听懂了对方潜在的意思。 再不让开路，就别怪人家动手了。 开枪干掉他们，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民兵一拥而上，把他们痛揍一顿，然后把他们的吉普车掀翻到路边，那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好.......” 周渔郁闷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旁。 “周副科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见她回来，几个队员连忙都围了上来。 这会儿，几个人的心里还有些慌呢，毕竟对面摆出那阵势也太吓人了。 “上车，把路给让开.......” 周渔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声之后，她自己就先上了车。 说实在的，她的情况也就比这几个人好一点，先前也就强撑着一口气过去，这会儿放松下来之后，她也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发凉。 “诶.......” 听到他的招呼，几名队员也连忙上了车，把吉普车慢慢的停在了路边。 对面，随着谈兴国的又一个手势，原本警戒的民兵们再次集合，迅速登上了卡车，随后车队启动，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最后面那一个，不会是炮吧？” 等最后一辆卡车，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几名队员都偷偷的扭头看着，还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周渔闻声也转头看了一眼。 碍于出身的原因，她比车里的另外几名队员倒是多了几分见识，从后面那东西的大小以及炮管的长度，还有依稀辨认的口径来看，她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是正经的制式装备，从口径上来看，明显就不是火炮或陆炮，反而从轮廓和口径上来看倒像是防空炮，就是炮管短了一些。 没想到青山大队连这种东西都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副科长，咱们，还去青山大队吗？” 正当她有些出神的时候，开车的那名队员转头问了一句。 周渔回过神来，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去了.......” “你掉头跟上那支队伍，咱们也去武装部看看。” 虽然刚才谭兴国告诉他田向南可能已经回去了，但周渔却不相信，她觉得对方话里有种混淆引导的意思。 她还是决定先去武装部那边确认一下，如果田向南真不在那里，那再去青山大队也不迟。 “哦.......” 队员答应了一声，开着车掉了个头，慢慢的跟了上去。 县武装部这边。 “书记......” 田向南跟黄建国几人坐在门口这边正闲聊呢，王三宝从门口探头说了一句。 “咱们的人来了。” “哦？” 田向南闻言，顿时停止了闲聊，带着黄建国几人从屋里出来。 几人刚来到大门口，就看到三辆大卡车向着这边驶来，车上都站着满满的人。 “咦？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就听到站在他旁边的黄建国嘴里忽然惊疑了一声。 田向南闻言，还以为黄建国是惊讶于他们民兵统一的制式训练服，以及那清一色的五六冲配置呢。 他有些自得的勾起嘴角，刚准备给这位黄主任解释一下，目光一扫间，忽然也看到了后面两辆卡车后面拉的东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我靠，他们怎么把这玩意也拉过来了？” “咱就是去抓个人，又不是去打县城，至于.....吗.......？” 第779章 黄建国的感叹 “田书记，你们那两辆车后面拉的是啥呀.......？” 好死不死的，这会儿身旁的黄建国也跟着问了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看着田向南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咳咳咳........” 田向南只得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那啥，就是.....额.......” 他脑子一转，嘴里的话顿时也就利索了些。 “黄主任，你也知道，我们那不是跟兵工厂有合作吗？给他们帮了一些忙。” “所以兵工厂为了感谢我们，就给我们用旧装备改造了两台大家伙。” “一个是59防空炮，一个57式机枪，也配备了少量弹药，就是给我们打着玩的。” “哦.......？” 黄建国一听，眼神明显又亮了些，甚至都开始闪着光。 “这玩意儿不错呀，一个炮有射程，能攻坚，一个机枪有火力，能打压制.......” 到底是老战士出身，三言两语就听出了这两个大家伙的作用。 “咳咳，那啥.......” 眼看他眼里都开始冒光了，田向南心下不妙，连忙又开始往回找补。 “主要是炮弹不多，就几十发，就够听个响的。” “黄主任，你也知道，我们那边也不太平，每年秋冬的时候，野猪啥的都下山来霍霍，甚至上回还闹了狼灾。” “我就想着，平时让民兵训练的时候，偶尔放两个响，也能把山里的那些大家伙们都吓得往山里面跑，省得下来霍霍乡亲们。” 听到田向南的话，黄建国一愣，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也确实是这样，上次青山大队闹狼灾还死了人，还是他们武装部这边派人过去，跟部队那边一起搞了次打狼活动。 那场面，几十只狼下山来躲在青山大队附近的平原里霍霍，走到半路都能被狼拖走，确实也挺瘆人的。 这么想着，黄主任心里的火热也淡了些，冲着田向南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你这么想确实也不错，这又遇到了啥紧急情况，这两个大宝贝，倒是也能顶点事。” “呵呵.......” 田向南附和的笑了笑，察觉到黄主任话语中的遗憾，又连忙跟着表态道。 “黄主任尽管放心，我们民兵队也是归武装部管辖，装备啥的自然也不例外。” “以后但凡你们这边遇到了啥特殊情况需要应对的，只要一个电话，我立马就带人过来。” “呵呵，你小子.......” 听到他的话，黄建国顿时大笑了起来，看着田向南，满脸的赞赏。 说实话，他倒还真不是贪图青山大队的这两样什么宝贝，毕竟他们县武装部虽然穷了点儿，但几门炮几门机枪还是拉得出来的。 主要就是他也是军人出身，天生就对这种大宝贝充满了好感与喜爱，见到啥好东西都想上一手，属于职业病罢了。 而这会儿，三辆卡车也已经来到了武装部的门口依次停下。 “快，快，快，集合.......” 随着谭兴国下车招呼了一声，近百名民兵快速跳下车，随后就在武装部门口排成整齐的队列。 见到这一幕，黄建国也停止了与田向南的聊天，目光扫过门口的队列，越看眼睛越亮。 像黄建国这种老兵出身的人，看待各种队伍，一眼看去，就是先看对方的装备，再看这支队伍的精气神。 而此刻，青山大队的近百名民兵穿着统一的作训服，身上扎着武装带，胸前挂着统一制式的五六冲，一个个昂首挺胸，精气神十足。 黄建国一眼望去，虽然这支队伍比起真正战场退下来的部队，少了几分刚硬与铁血，但这股子劲头，比起一些常规部队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们这......可以啊。” 看着看着，黄建国忍不住转头看向田向南，语气中满是感慨。 “就你们这装备，这劲头，这要是换成我带队，我都敢直接带着他们打冲锋了.......” “嘿嘿，黄主任过奖了.......” 田向南笑着谦让道，不过随即语气一转。 “黄主任，眼下我们的人也到了，您想要检阅的话，回头咱有的是机会。” “现在，要不我抓紧时间带人过去，先把那些人给控制住，然后把情况问清楚了再说？” “也是.......” 黄建国闻言，也从先前对青山大队队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 “确实，眼下正事要紧，你赶紧带人过去吧.......” “欸，好.......”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不等黄建国再说什么，招呼王三宝几个人连忙出了大门，来到了自家队伍面前。 “行了行了，先别整队了，立刻上车出发。” 站在一旁的谭兴国闻言，一挥手，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散开，又回到了三辆卡车上。 田向南则是拉着谭兴国走到了一边，语带几分埋怨的道。 “我让你把队伍拉过来，你咋把这两个大家伙也带来了？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多招眼呀？” 谭兴国闻言苦笑了一声。 “这是老叔的意思啊。” “额.......” 田向南一愕。 “我们集合的时候，老叔听说了你要我们带人过来，还说要多带点人，就不放心，让我们把这东西也拉来了。” “原本老叔也想跟着过来的，被我们好说歹说，才给劝住了。” “这样啊........” 田向南点点头，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那行，你们的车跟着我们.......” 说着，他上了自己的吉普车，掉了个头，向着城南而去。 随着一小三大的车队离去，就在距离武装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周渔小队开的那辆吉普车正静静的停在这里。 眼看着田向南的车队离去，开车的队员又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周渔。 “周副科长，咱们怎么办？还跟吗？” 说实话，到了这会儿，即便是车上的那些普通队员们，差不多也都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而面对即将要发生的大场面，这些个听说过田向南以前事迹的侦查员们，心里这会儿是既感到紧张，又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跟上去.......” 周渔此时的面色也很是凝重，嘴里轻轻吐出一句。 再说武装部这边，看到田向南他们的车队离去之后，黄建国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上了自己的车，回了办公楼那边。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刚才跟田向南闲唠了半天，他还真有些口渴了。 可刚把杯子举起来喝了两口，黄建国就皱了皱眉，又慢慢的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来了。 “嘶.......” 到了这会儿，他先前被田向南忽悠的情绪也开始逐渐清醒了。 “不对呀，这小子，别又闹出什么乱子来吧.......？” 第780章 李拐子与常明 城南，委革会大院。 前几年的那场风波才刚刚过去，眼下，这座上还算宽敞宏伟的大院，似乎依旧蒙着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要说当时，全国闹得最凶的几个地方，其中就有东北这边，不过好在他们木兰县终归是偏僻了一些，并没有处于风暴中心。 但尽管如此，在这座大院子里还是流出了许多让人听得心肝发颤的传言，让附近的人下意识的敬而远之。 也因此风波虽然已经过去，这座大院在不久前已经废弃，但也一直没有人敢打过这里的主意。 直到两个多月前，一伙人的突然到来，在这里开了场子，随着名声逐渐传扬出去，才让这座阴冷的院子里多了些人气。 一直到现在，随着这个场子里的人流越来越红火，大家似乎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个大院以前的意义。 此刻，后边的院子里。 这里原本是委革会办公的地方，几个大房间建造的时候就是相通的，原本屋里的那些桌椅板凳都被搬到前面去了，这会儿里面的空间就显得格外的宽敞。 靠北墙的那边，挨着墙边铺了一溜的地铺，这会儿很多人都坐在地铺上，有三五个一起打牌的，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聊些荤话的，聊到兴起时一脸猥琐的哈哈大笑的，还有很多个歪着头抽烟睡觉的。 只是粗略一看，这几个大房间里，加起来最少也有近三十号人。 倒是靠东边的一个稍小的房间里人少了一些，只有四五个人坐在那里闷头抽着烟。 听见外面大房间里传来的喧闹声，一个满脸阴鹜的中年人朝坐在门边的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会意，起身过去关上房门，将喧闹声隔绝在外，使得这个小房间里更显安静了几分。 等到一根烟抽完，坐在那里的中年人这才抬头瞅了一眼坐在他对面桌后的一个人。 “常明，要不？给你大爸再打个电话问问？” 听到他的话，坐在桌后的一个“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桌上的电话，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吧，就听我大爸的，咱们先停几天就是了。” 他说起话来，语气却有种明显不属于年轻人的干哑感，就连眼神中，都很明显透露出一种不属于20多岁年轻人的几分沧桑感。 “呵......” 中年人，也就是李拐子闻言嗤笑了一声。 “现在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停一天就少挣一天的钱，真要是多停几天的话，那弟兄们还吃不吃饭了？” “你要说城北那里停了也就算了，咱这几个场子也跟着停，这一天下来，得少挣多少钱？” 坐在桌后的常明闻言，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那还不都赖你，要不是你把王老七的事做的那么绝，咱至于招惹上那什么青山大队吗？” “我做的绝？” 李拐子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的道。 “我做的再咋样，还能有你在老家的时候做的绝？” 说这话的时候，李拐子盯着桌后常明的那张脸，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别看这家伙看模样只有20来岁，但实际年龄比李拐子还大，就是有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而已，最主要的是长得还挺俊。 “那会儿你靠着这张脸，哄了多少个姑娘？最后一个姑娘没被你哄到，你是咋做的？” “强上了人家姑娘不说，事后怕人举报，把人一家都打成了别派，不都给整死了？我有你做的绝？” 听李拐子旧事重提，常明也不由沉下了脸。 “你现在又扯这个干什么？再说了，现在也不比以前。” “以前咱们一帮人想咋样就咋样，天老大，咱老二，谁也管不了。” “可现在呢？现在你再带个红箍出去试试？” “现在咋了？” 李拐子闻言似乎被戳中了软肋，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现在咱干的事跟以前又有啥两样？” “老子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以前老子能在街上横着走，现在也一样能。” 说到最后，眼看常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李拐子依旧不依不饶。 “我说常明，你别是觉得找到了你大爸给你做靠山，你就可以忘掉过去的事，改邪归正了。” “你可别忘了老子的这条腿是咋瘸的，老子李拐子的外号是哪来的？这都是以前帮你平事的时候，替你受的罪，这也都是你欠老子的。” “咋？你现在是搁这闲着没屁放，跟我翻旧账是吧？” 常明闻言也来了火气，怒视着李拐子道。 “你也别忘了，咱们当初是一起的，老子帮你担的事可也不少.......” “哪怕我现在到这边投奔我大爸，老子也都没忘记把你们带上，你现在跟我说这个？老子欠你的？” “不至于，不至于，都是一辈子的兄弟，咱别伤了和气。” “就是啊，李哥，常哥，咱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嘴上有气吵吵两句就得了，都别往心里去。” 眼看两人似乎要吵起来，屋里的其他几人连忙都出言劝了起来，脸上却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 很明显，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有了几人的劝说，两人似乎也都有了台阶，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各自带着嫌弃，不过，却也扭头不再说啥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拐子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常明，咱就搁这说，我也不是跟你翻旧账啥的，但主要是人家跟咱们翻旧账呀.......” “老家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咱收拾的那些人，现在都想着法的把以前的事翻出来。” “要不然，咱兄弟伙能沦落到跑这边来打野食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偷眼看着常明，眼看对方只是皱着眉头没说话，李拐子心中便有数了，语气一转道。 “王老七那个事，也确实不能怪我做的绝。” “主要是我想着，真等老家那边把旧账翻出来，到时候来个协查或者通缉啥的，那咱在这边肯定也待不久。” “我是为了长远考虑，这才想尽快捞些钱，然后带着兄弟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你不也看到了吗，就这几个，我不下手狠点，能从他们身上扣出钱吗？” “别的不说，就一个王老七，咱就弄了1万多，这也证明我的法子还是有用的，要是能多扣几个这样的，要不了多久，咱就能够足够的钱跑路。” “就是没想到王老七后面有一个什么青山大队。” 说到最后，李拐子一脸不屑的道。 “其实要我说，一个青山大队有啥大不了的。” “他有民兵队又咋的？有枪又能咋滴，他还能到县城里干我啊？” “再退一步说，真要是人家来了，我又怕个啥？咱也不是没兄弟，咱也不是没家伙.......” “干呗，谁怕谁呀？” 第781章 李拐子的狠辣 “干呗，谁怕谁呀？” 听到李拐子在那里叫嚣着，常明有些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是在嘴硬，可还忍不住刺他两句。 “行了，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大爸在这里待了10来年，他说的话肯定都是有道理的，也是为了我好。” “他既然说了青山大队不好惹，那我们也就别给自己找事，就安安心心的稳两天不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李拐子撇了撇嘴，叼着烟也不吭声了。 “对了.......” 说着，常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着李拐子道。 “那几个跑江湖的老千你可得看好了。”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几个人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多找几个王老七这样的，咱也能多弄些钱出来。” “不过.......” 可说到最后，他又有些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下回再挑人的时候，可得把人给查清楚了，别又牵扯到啥麻烦事。” “你放心吧，我让虎子他们几个人看着呢，保管他们跑不了。” 听到常明的话，李拐子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 从他话里的意思就能听出来，常明其实并不是怪他把王老七把事得太绝，只是因为没调查清楚，惹到了王老七后面的青山大队，这才心里有气的。 你要是换成一个普通人，没有啥麻烦的，哪怕他们再赶尽杀绝，估计常明也是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另外，我还想让这几人帮忙处理掉虎子弄回来的那批货呢。” 说到最后，李拐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没忍住还笑了一声。 “哈哈，你说虎子他们哥俩运气该是有多好，就偷偷回趟老家，没想到回来时还顺路劫了一批小黄鱼回来，呵呵，要不咋说，合着该咱们兄弟们发财呢.......” 常明闻言，嘴角也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对了，那几个跑江湖的咋说？那批货估摸能换多少钱？” 李拐子原本还在笑呢，可一听常明问起这个，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转而一脸晦气的道。 “别提了，一开始我就找了几个人问过了，他们说这玩意儿现在很难出手。” “除了几个正规渠道之外，即便是能找到一些道上愿意收这个的人，那最多也就能出个两三成，还得是无主的货。” “我们这个是银行的，现在还正是风头上，想出手就更难了，就算真的能找到人，能给个一成就不错了。” “一成？那能有多少？” 常明闻言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失望。 “三五万吧.......” “这么少啊？” “那没办法呀。” 李拐子一摊手。 “银行那边听说现在还在查呢，都快查到咱老家那边了，想想也知道现在这玩意有多烫手。” “实在不行咱先留着吧，不着急，这阵子风头过了以后再想办法。” “行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王老七.......” 常明又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似乎是确认般的又朝李拐子问了一句。 “他儿子......真找不回来了？” 李拐子闻言一摊手。 “我不是说了嘛，正赶上虎子他们截的这一手，眼下咱们县那边跟市边上查的正严呢，结果把那几个盲流团都给吓跑了，现在是肯定找不着了.......” “你呀........唉！” 常明闻言看着李拐子，原本还想再指责两句的，不过想到刚刚的争吵，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说。 其实刚开始接到他大爸电话的时候，常明还是想把这件麻烦事给解决掉的。 毕竟眼下他们干的事情并不光彩，就怕人追究，虽然有个他大爸在县里关照着，但他大爸也就是个所长，又不是县里书记啥的大领导。 真要是像他大爸说的，青山大队那边不好惹，万一事情闹大起来，恐怕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原本他是打算把王老七的闺女儿子都找回来，然后把他们一家人给放了，再把城北的场子关几天，就这么淡化了结了这件麻烦事。 当然，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到了他们手里的钱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能把人放了就不错了。 可让常明没想到的是，王老七的媳妇和闺女还好说，因为他媳妇还没卖出去，眼下也被关着呢。 而他闺女，是被卖给了常明和李拐子他们老家附近的村子里，他们随时都能想办法找回来。 就王老七他儿子这里，却出了麻烦。 他儿子被卖给的那个盲流团，本来会在他们县里停留表演一段时间的，可没想到因为银行被劫，然后那一带追查戒严的关系，提前就把那个盲流团给吓跑了。 这下子，还上哪找去？ 可眼下没能把王老七的儿子找回来，这还谈个屁的和解。 于是，常明就只能直接把城北的场子散了，把人都撤了回来。 听常明又提起王老七，李拐子的心里也不由很是窝火。 这两口子现在就跟炸弹一样，放又放不得，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几天搞得他是心烦意乱。 就连眼下几个场子停摆，也都是因为他们一家。 虽然说他们从王老七手里也抠了不少钱，但对比这几个场子停业几天的损失，那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拐子越想越气，最后干脆直接把手里的烟头一丢。 “算了，还跟他妈费什么劲？” 他抬头看着常明，眼中透露出几分凶光。 “反正他儿子也找不回来了，那两口子现在留下来也是个祸害。” “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地方把他俩埋了，一了百了。” “到时候哪怕真被那个啥青山大队给找上门，咱就咬死了，不承认不就行了。” “反正县公所那边有你大爸看着，实在不行，找两个兄弟进去蹲几天，咋的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能把这事给了了吧？” 常明闻言挑了挑眉，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眼中也不由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可正当这时，几人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猛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 “哥，哥，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好像一支部队。” “啥.......？” 第782章 包围大院 “什么？” 常明也跟着猛的站起身来，看向了这个原本应该守在前面的兄弟。 “什么部队，你说清楚？” “我不知道啊.......” 先前闯进来的这人，此时脸上也是一副惊慌的样子。 “刚才在前院的时候，我听见有车声，就出去看了下，发现外面一下子来了好几辆卡车，上面都站满了人，穿着军装，还都拿着枪，看着跟部队一样色儿的.......” “那你有没有看清楚，他们是路过？还是冲我们这来的？” 李拐子闻言，也是阴着一张脸站了起来。 “这.......” 报信的这人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看到方向，好像就是奔咱们这来的.......” “不过，也兴许是......路过吧......！” “真的是.......路过......吗？” 这会儿屋里的几个人心里都很慌，常明更是忍不住看了眼桌上的电话。 “那你还在这里说个屁啊，赶紧再出去看看.......” 李拐子朝着那人怒声道。 “额，好.......” 那人嘴里应了一声，可还等他刚跑出去，屋里的众人耳中就听到一阵汽车声，好像就在他们的屋墙后面。 “吱.......” 随后便是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隐约还听到有人在那的招呼声。 “快，快，把后面都给围起来，不准放跑了一人。” 听到这动静，屋里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靠......” 李拐子一把扯掉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使劲碾灭，嘴里怒骂了一声。 “路过个屁，这部队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说着，他一把从后腰上拔出一把老式的盒子炮，扭头冲着屋里其他几个人招呼道。 “你们几个快去虎子那屋，把箱子里的家伙拿出来，分给兄弟们。” “今天，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听到他的话，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一个个都是脸色苍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没动地方。 李拐子见状，冷笑了一声，扫视了一圈几人。 “哥几个不会还想着投降吧？” “你们也不想想，就不说咱以前干的那些事，就最近的这几茬，要是落他们手里，哥几个谁能有个好，不都是一颗花生的事？” “反正都是个死，咱还不能爷们一点？死了也不能坠了咱们的名头......” 听到李拐子的话，其他几个人脸上神情闪烁，不过只是过了几息之后，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凶光。 “就是，就凭咱以前干的那些事，怎么也是个死，还不如跟tnd大干一场......” “李哥说的对，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大家先别着急.......” 眼看着众人神情激愤的要抄家伙拼命，常明连忙吆喝了一声。 他苍白着一张脸，先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手忙脚乱地抓起了桌上的电话，多收着手指拨通着号码。 “我先给我大爸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听他这么说，屋里原本出去的几人也都停下了脚步，眼中都带着一抹希冀的看着他。 “喂，大爸，我是常明啊，我们这.......” 常明这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了，他强自镇定着语气，在电话里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什么？” “好，好，我知道了，好.......” 常明握着话筒说着说着，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其余几人眼睛也亮了，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啪嗒.......” 挂断电话之后，常明长舒了口气。 “怎么样......？” 李拐子最先问道。 常明闻言，反而是先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李拐子闻言皱眉。 “到底啥情况，你说清楚。” 常明叹了口气。 “我大爸说了，县里的部队现在被调去帮着查银行那事了，所以，来的人不可能是武装部的部队。” “除此之外，县里暂时并没有其他的武装力量。” “那外面.......” 李拐子不解，刚说了几个字，眼睛陡然瞪大。 “那是青山大队的民兵队，就是为了王老七的事过来的。” “我大爸也是刚得到消息，正准备带人过来呢。” “李哥，明哥.......” 就在这时，先前过来送信的那人又小跑着回来了，脸上的神色更显惊慌了。 “咱们这儿都被外面的人给围住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差不多有百十号人，都带着枪的。” “这么多？” 听到他的汇报，李拐子和常明两人异口同声的道，神色都很是吃惊。 常明更是懊恼的说了句。 “怪不得我大爸说青山大队不好惹，他们居然有这么多民兵？” 这会儿他也没有再怪罪李拐子了，因为到了眼下，再说谁的对错也没意思了。 ---- 田向南这会儿正站在委革会院子的大门前，四下打量着。 在他身后，王三宝和雷三正对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原先守在门口的是两个人，有一个人跑进去报信了。 而另一个却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问他们是来干啥的呢？ 田向南这会儿都杀到别人大本营了，哪有心思跟他磨叽，直接就让人把他给按倒了。 过不多会儿，王三宝就走了过来。 “书记，问清楚了.......” “他们的人基本上都在这儿，而且，今天这场子也没开，里面没有外人。” “哦.......” 田向南闻言心下一松。 他还怕这番大张旗鼓的过来，别伤到什么无辜人员呢，没想到还真是赶巧了。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放开手脚的干呗。 可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一辆吉普车快速的驶来，很快就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门打开，周渔带着几名队员走了下来。 见到来人，田向南不由皱了皱眉。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渔并没有跟他掰扯废话什么的，下车后只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随后才对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这里就是那帮开赌场的人的老窝吗？” “对.......” 田向南一直没搞懂她的来意，不过嘴上却也没有隐瞒，朝着旁边被抓的那人示意了一下。 “刚才已经问过了，今天没有开场，现在里面应该都是他们的人。” “哦？” 周渔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神情明显也放松了一些。 “那就好办了.......” 顿了顿，她再次看向田向南道。 “田书记，按理说，这种案件是我们县公所的职责.......” “不过现在的情况既然都这样了，那别的事情咱们就等事后再说。” “我提议，等下由我带领着县公所的同志，跟你们一起进去，将这些人抓捕.......” 田向南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稍微沉吟之后，他便点了点头。 “行.......” 第783章 诓骗与算计 虽然对周渔几人的到来有些意外，但是对于她的提议，田向南却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毕竟说到底，人家县公所真正的职责就是管这个的。 反倒是他们这次过来，虽然也扯上了武装部的虎皮，但总归不如人家名正言顺。 而且周渔这人，说话做事也让田向南挺舒服的。 人家一过来，并没有说阻止他们青山大队啥的，也没说其他话，就只是说跟他们一起进去，出于各种考虑，田向南都没有理由拒绝。 就是忍不住在心里寻思着，这人咋有点神出鬼没的，咋哪都有她。 见田向南答应，周渔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她的几名队员站到了一旁。 看这架势，明显是一副听从田向南他们指挥的样子。 眼瞅着整个大院都已经被围的严实，田向南朝着旁边的谭兴国点点头。 谭兴国会意，一招手，带着几个人直接贴到了墙边。 可正当他们几个人搭上人桥，准备上墙的时候，面前大门紧闭的院子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请问外面的同志们，是不是青山大队的？” 随着这道声音传出，谭兴国那边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想了想，冲他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随后才扬声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句。 “没错，我们就是青山大队的。” 随后，院里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 “青山大队的同志们，对不住了，我们不知道王老七是你们的人，先前多有得罪。” “你们等着，我们这就把人给你们送出来。” 说着，田向南他们就隐约听到院里的脚步声响起，随后紧闭的大门被拉开，两个被捆着的人影，从门缝里给推了出来。 田向南瞅着那踉跄着摔出来的两人，发现正是王老七和他媳妇，连忙与王三宝上前，把两人给带了回来。 两人的手被捆在后面，嘴巴也被堵住了，可见到田向南他们的时候，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呜呜着，哭的不能自已。 只不过这会儿田向南也没有心思安慰他们。 把两人带过来的时候，他发现王老七身上还带着一个小布包，随手扯开一看，里面竟然整齐包着一沓沓的大黑十，数了数足足有20沓，也就是2万块。 “呵.......” 田向南见状，不由冷笑了一声。 这会儿院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听声音就在门后。 “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们，那些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 “王老七的两个孩子我们也让人去找了，过两天就能送回来。” “要是还有其他条件的话，青山大队的兄弟也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想办法，只求你们放我们一马.......” “还真tm是能屈能伸呀.......” 田向南冷笑着，想了想，又冲院子里喊了一句。 “欺负了我们的人，非得等我们带人找上门，才想着解决事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这样，你们先把门给开开都出来，咱们见一面，再商量商量，该赔我们多少钱合适？” 田向南说着话，暗暗的朝那边的谭兴国看过去，目光朝着墙头上示意了一眼。 谭兴国点点头，朝着周围的民兵打了几个手势。 随后，周围的民兵们顿时都轻手轻脚地贴在了墙边。 田向南是想一副狮子大张口的语气，摆出一副勒索死要钱的架势，让里面的人知道，这事只要肯大出血，多出钱，还是有商谈的可能的。 可但凡里面的人只要愿意出来，哪怕只要都进到院子里。 到时候大门一打开，四面墙头一上人，周围的枪一指，这群捞偏门的玩意儿还能往哪跑？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院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 田向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默默等待着。 可一直等过了差不多10分钟，他手里的烟都快抽完了，院子里却依旧没有动静。 田向南有些不耐烦了，丢下手里的烟头，又高声朝院子里喊了一句。 “你们考虑好了没有？再不回应的话，我们可就冲进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终于传出了回声。 “别，你们别进来.......” “我们同意了，这就都出来了，咱们，好好谈谈.......” 田向南闻言一挑眉，伸手拔出后腰的枪，咔嚓一声上了膛，然后双手背在身后，默默等待着。 真能活捉这些人，那就好办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把王老七闺女儿子的下落给问出来。 王三宝却忽然凑到田向南身边。 “书记，要不我先带人进去看看？” 田向南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真有危险的话，谁先进去不都一样，你能比我多挨两枪咋的？” “吱呀.......” 就在这时，随着大门的开启声，田向南等人神情一震。 顺着开着的大门朝前一看，就见在前院的那座大房子门口，正有约莫二十来个人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田向向见状，心下一松，背着手就朝大门走去。 刚走出几步，他撇头一看，就见周渔也带着人跟了上来。 田向南冲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谭兴国也带着几名民兵来到了大门口这边，拥簇着田向南一起向里走。 田向南一边走，目光一边在前院站着的那些人身上扫过。 “等等......” 可正当他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人的神情动作时，忽然心头一凛，连忙就伸手想拦住身旁的周渔和谭兴国他们。 而也就在此时，谭兴国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口中疾呼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枪。 “小心，快闪开.......” 在田向南察觉不妙，双手张开拦着身旁的人后退的同时，他眼睁睁的看道，此刻对面那20来人当中，站在人群后面的几个人猛的一扬手，几个冒着白烟的东西就朝他们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谭兴国手里的枪也响了起来，只是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对面的那群人，而是对准了天空。 “哒哒，哒嗒，哒嗒哒.......” “轰轰.......” 伴随着谭兴国手下快速的点射，空中飞来的那几颗老式木柄手榴弹，有两颗凌空爆开，还有两个被直接打了回去。 可尽管如此，仍旧有三四个朝着田向南他们回来。 “卧倒.......” 谭兴国嘴里暴吼了一声，扭身一把就将身后的两个民兵扑倒在地。 田向南这会儿已经已经伸手将后面的人挡在了大门外面，可他脚下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身体踉跄了下，眼睁睁看着一个冒白烟的东西，落在了他前面不远的地面上。 在这紧急关头，他的眼睛甚至都清晰的看到了那东西的木柄上，有几个不太明显的虫眼。 “小心......”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闪过一道人影，一下子将田向南给扑倒。 “轰，轰，轰，轰......！！！” 第784章 剿匪杀贼 随着几道震爆声响后，田向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身上压了个人，刚伸手去推，就听到身上的人嘴里发出一声呻吟。 “周副科长？周副科长.......？” 到了这会儿田向南才发现，刚才把他扑倒的人，正是周渔。 眼看对方没动静，田向南费力的抽出了自己的右手，刚准备抓住对方的衣服，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去，可手一摸到周渔的后背，入手却是一股温热滑腻的感觉。 田向南整个人一僵，然后慢慢的收回手，看着自己右手上沾满的红色液体，一时间，只感觉手脚冰凉。 也就在这会儿，田向南的耳朵似乎也恢复了过来，入耳处是一片比炒豆子还要暴烈的的枪声，还有子弹射在建筑上的铿锵声。 他又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田向南并不是被吓的，是震惊，憋屈，不可置信，外加一股莫名从心底涌出来的暴虐思绪，一时间，让他的大脑都似乎停止了思考。 就见在他的身旁，躺着四五个民兵还有两个县公所的队员，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大片的血迹，明显是被刚才的手榴弹给炸的。 而大门里边，谭兴国带着两个民兵，以及另外三个县公所的队员，这会儿正拿着长短枪，朝着院子里射击着。 再看更远处，先前那群人占的位置处，也躺着四五个人，其中甚至还有两个人都有些支离破碎了。 这一看就知道，是被谭兴国先前打落的那两颗手榴弹造成的效果。 这会儿，那伙人剩余的已经躲进了前院的大屋子里，不时从门边窗口探头，手里同样拿着家伙，朝着他们这一群人开着枪。 甚至就在田向南抬头观察的这功夫，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刚爬上墙头的民兵，被院里的人用枪给打了下去。 “书记，书记.......” 就在这时，田向南就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头，随后耳边就响起了王三宝那急切的声音。 “书记，你咋样了？” 王三宝和雷三弓着身子，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随后两人一使劲，就把他从周瑜的身下给拖了出来，拉到了台阶下。 就是到了这会儿，田向南才算是彻底回过了神。 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眼珠子都红了，伸手往后腰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醒觉，先前拿的手枪，不知道被爆炸的时候掉哪了。 他低头四下寻摸了一下，也没找到家伙，反而看到了还躺在地上的周渔他们。 “救人，都过来救人......” 他朝着两侧墙边招呼了一声，喊过来几个民兵，大家一起合力，把周渔和她两名队员，以及另外受伤的几名民兵都拉了出来。 “王三宝，你带他们几个把人放上车，立马送到县医院。” 田向南嘴里大吼了一声，目光看向卡车那边的时候，瞬间又落在了卡车后面拉着的那两个大家伙身上。 “你们俩给我过来帮忙.......” 他朝着另一侧的两名民兵吼了一声，直接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来到近前，他一把撕开上面裹着的防水布，露出了下面的57式重机枪。 此时，另外两个民兵也跑了过来。 “你，去开车，把机枪架停在大门口。” “你去把弹药拿下来，帮我装弹。” \"是.......\" 似乎是此刻的枪声与鲜血，觉醒了在场每个人身体内潜藏的基因，两个民兵各自应了一声，很利索的开始忙活起交代的事。 田向南接过民兵递给他的子弹箱，直接放到了机枪下面的平台上，随后扯出弹链，略有些笨拙的往弹仓上面放。 也就在这会儿，前面的民兵开动卡车，拖着机枪架慢慢停在了大门口。 田向南也刚好把弹链卡好了，随后扛起枪托，瞄着屋子里那个大房子的房门，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响起，机枪架剧烈抖动着，把田向南震的浑身发麻。 但与此同时，前院的那个大房间里，原本紧闭着的木门瞬间就被撕裂成几片，刚才还躲在门口三个人，也一下子在身上爆起了大团的血雾，哀嚎着倒在地上挣扎。 见到自己的“杰作”，田向南的眼中顿时露出几分快意，枪头略微压低，对着地上挣扎的几人，又是一个长点射。 血雾再次爆起之后，地上的那几个“人”都不动弹了。 正当这边战况激烈的时候，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条大路上，黄建国开着吉普车正在飞奔。 听到这边如炒豆子一般的枪响，黄建国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眼中也带着几分恼火。 “田向南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不搞出什么事来，你心里就是不舒坦是吧？” “你把县城当战场玩是吧？个犊子玩意儿。” 嘴里骂了一句，黄建国脚下的油门恨不得都给踩断了，心里也如火烧一般。 好容易顺着枪声找到地方了，他也看到青山大队的车了，可不等他来到近前呢，看到田向南已经站在了一个被卡车拖着的，上面架着一挺重机枪的铁架子上。 紧接着，在他不断跳动的眼皮下，重机枪便直接咆哮了起来。 “田向南！！！” 黄建国这会儿的心理已经被怒火彻底给填满，吉普车刚一停下，他就立刻跳下来，朝田向南跑了过去。 同时嘴里还大吼着。 “田向南，你小子想干........” 可嘴里的话刚吼到一半，黄建国却一下子又停在了那里，扭头看着旁边另一个的卡车后面。 这会儿，王三宝带着几个民兵，正轻手轻脚的把躺着的那几个人往车上送呢。 看着那几个满身鲜血，丝毫不动弹的人，黄建国顿时僵在了那里。 眼瞅着王三宝招呼着把一个县公所队员小心的抬上了车，回来的时候，却被黄建国一把给拽住了。 “他们几个，这是咋弄的？” 黄建国有些心慌的问了一句。 王三宝这会儿心急如焚，连是谁都没看清楚，直接一把就将黄建国甩了个趔趄。 “废什么话，没看我等着把人送医院吗？” “我......” “啊~.......” 黄建国口中刚准备说些什么，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他一扭头，就看到一个民兵翻身从墙头上摔了下来，被手捂着的大腿处，迅速冒出了大片血迹。 “他娘的.......” 黄建国这下子总算明白过来了，眼神阴冷的朝前面的院子里瞅了一眼，也没吭声，三两步上前，直接跳到了田向南的铁架子上。 田向南这会儿正瞄着院里大房子的窗户和门口打短点射呢，感觉到身旁有人过来，一时也没有在意。 黄建国则是站在他的身后，眼看他东打两枪，西打两枪的，顿时就拧起了眉头。 他一把拽着田向南，将他从铁架子上推了下去，自己则是上前抓住了重机枪。 “你这打的什么玩意儿？滚一边去.......！！！” 第785章 炮的正确用法 “哎哟我草.......” 田向南从铁架子上掉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儿，莫名其妙的他起身就想骂人。 可回身一看，把他拽下来的人竟然是黄建国，这让他把想骂人的话，连忙又给咽了回去。 “黄主任，你咋来了？” 黄建国却连理都没理他，只是抓着手上的重机枪，也开始哒哒哒。 喊了一声之后，田向南连忙又爬上铁架子，站在了黄主任的身后，想看着他是怎么打。 可这一看才发现，黄主任跟他的打法还真的不一样。 田向南是瞄着窗户门口，哪里有人露头就打哪里，实则人家就是探个头就躲回去了，命中率并不高。 除了刚开始门后被他打烂的那三个人，后面他还没打到过谁呢。 当然，这也是因为黄主任过来把位置给抢了的原因。 可黄主任跟他的打法就不一样，他是瞄着墙打，而且是专打门边与窗户后边容易藏人的地方打。 就见黄建国架着重机枪，对着窗户旁边的墙面，就是连续几个长点射，直打的那边沙石飞溅，看到田向南直皱眉的同时，就忽然听到院子那边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田向南一愣，连忙拧眉看去，等到沙石灰尘散去之后，他竟然发现，那处的墙面竟然被黄主任用重机枪打出了一个比人头还要大的窟窿。 想必刚才发出惨叫的人，应该就是躲在这处墙面后面的。 “对呀.......” 见到黄主任的打法，田向南使劲一拍大腿。 “我他娘还有穿甲炮弹呢。” 这么想着，他也不管在这里表演射击技术的黄主任了，连忙从铁架子上跳下来，朝着停在一旁的另一个“大宝贝”跑去。 可是等他把59炮的篷布掀下来以后，朝着门口那边瞅了一眼，他又有些为难了。 眼下这处院子唯一能射击到里面的角度，就只有大门口了，然而现在那里已经被重机枪给占住了。 田向南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随后便落在了侧面的那道院墙上。 “咱带手榴弹没有？” 他扭头问身旁的一个民兵。 “我看看.......” 民兵应了一声，直接爬到了身旁的卡车上，没多久，他就扛着一个弹药箱，从车上跳了下来。 “书记，就带了一箱，20颗。” “太好了.......” 田向南大喜，指着侧面的那道墙道。 “你再找两个人配合，做两个集束手榴弹，把那片墙给我炸开。” “知道了，书记.......” 听到田向南的吩咐，民兵一脸兴奋的就跑过去找人了。 没过多久，一个集束手榴弹就被做好了，还被两根棍子牢牢的顶在了围墙上。 “注意了，所有人都闪开，离远点。” 这个民兵还对周围的人招呼了一声，随后直接拉下了引线，连忙跑开，躲到了远处的墙角。 “轰.......” 随着一声巨响，弥漫的硝烟散去之后，那处墙面就被炸开了一处丈余宽的缺口。 “书记，还要炸吗？” 民兵捧着另一个集束炸弹，远远的朝田向南喊道。 “不用了，过来一个人帮我把卡车开过去。” 很快，五九炮就被拖到了那个缺口处，田向南调转炮管，正对着前面那处大屋的西墙。 “上穿甲弹。” 他对这几个满脸兴奋，跑过来帮忙的民兵吼道。 “是.......” 几个民兵应了一声，打开了卡车上的炮弹箱，把两个穿甲弹的大弹匣传递了过来。 一名民兵跟着上了铁架子，使劲把弹匣按到了弹仓里，随后迫不及待的叫道。 “装弹完毕.......” 田向南这会儿也已经调整好了炮口的角度，对准了那座大屋的西墙，使劲踩下了踏板。 “咣咣咣咣.......” 伴随着59炮剧烈的抖动声，对面大屋的西墙瞬间炸起了大片的沙石与硝烟。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那处大屋里面也瞬间传出了惨叫声与惊慌失措嘶吼叫骂声。 “继续装弹，不要停.......” 田向南脸色狰狞的看着西墙上的硝烟，头也不回的招呼道。 “是......” 身旁的民兵回应了一声，脸上兴奋的神色愈加浓烈，甚至连弹匣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把一颗颗炮弹压入了弹仓。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不等硝烟散尽，田向南继续踩下踏板，一颗颗穿甲弹如流星般，不停的轰击在西墙上，打的硝烟弥漫，将整面西墙都笼罩在其中。 听到里面大屋里不时传来的惨叫声与嘶吼声，田向南的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仿佛不知疲惫的使劲踩着踏板。 “咣咣咣咣.......” “轰隆.......” 又打了几炮之后，却见那整片西墙仿佛是不堪重负一般，轰然倒塌了大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呵呵.......” 田向南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咧嘴狞笑了一声，又朝着身旁的几个民兵大叫了一声。 “换榴弹.......” “是.......x4” 身旁的民兵连忙伸手把弹仓里仅剩的几颗穿甲弹拿了出来，然后接过旁边递过来的两个榴弹弹匣，迫不及待的给压入弹仓。 “好啦.......” 田向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踩下了踏板。 “咣咣咣咣.......” “轰轰轰轰........” 与先前穿甲弹的沉闷不同，此刻换了榴弹，伴随着每一发射击，子弹从西墙的缺口射入大房子里之后，每一发子弹都会引发一声爆炸声。 只是一瞬间，那个大屋子里的惨叫声与爆炸声，便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篇美妙的乐曲。 “轰轰轰轰轰.......” 这一番的大动静，看得前门处还在抱着重机枪射击的黄建国都愣住了。 他朝着田向南这边瞅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随后直接放开手里的重机枪，从铁架子上跳下，朝着这边跑来。 “轰轰轰轰.......” 田向南脚下依旧不停，大有一副不把炮弹打光就不停手的架势。 “田向南，你干啥呢？” 黄建国这会儿也跑了过来，双眼怒瞪着他吼道。 “用炮打人，你这跟屠杀有什么区别？” “额.......” 被黄主任这么一吼，田向南原本暴虐的心绪瞬间便冷却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大脑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这时，黄建国也已经三两下利索的上了炮架，伸手揪住田向南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推到了一边。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冷静点？记住，在战斗中，冷静才能更好的保全自身，也才能更好的杀敌。” 嘴上这么说着，然后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中，黄建国又一屁股坐在了田向南先前的位置，随后冲着旁边的民兵一招手。 “还有炮弹没，给我也试几发........” “众人.......” 第786章 战斗结束 “这.......” 站在炮架子旁的民兵闻言瞅了一眼田向南，却被他一眼给瞪了回去。 “你瞅我干啥？装弹啊.......” “哦，哦.......” 民兵连忙又把手上的一个榴弹炮弹匣，使劲的按入了弹仓。 “咣咣咣咣咣......” “轰轰轰轰轰.......” 黄建国也学着田向南的样子，连续踩下发射板。 院中的大屋里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硝烟弥漫。 只是与刚才田向南不同的是，这会儿已经听不见里面的惨叫声了。 黄建国也察觉到了这样的现象，朝着旁边还准备装弹的民兵摆了摆手，探头朝着院子里看去。 没过多久，弥漫的硝烟便逐渐被吹散开，只有里面的大屋里，还残留着黑烟与烟尘。 这会儿，原本就已经进了院的谭兴国，带着两个民兵和两个侦察员也都各自拿着枪，慢慢贴到了大屋旁。 谭兴国快速探头，从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随后就冲田向南这边做了个停火的手势。 紧接着，田向南他们就看到谭兴国带人进到了屋里，然后拿着枪对着地上的人补了几枪，又检查了一番，随后才对着田向南他们招了招手。 “所有人都小心点，把院子里所有屋子都搜一下，见到手里有家伙的，可以直接开枪。” 开口的并不是田向南，而是黄建国。 他从旁边一个民兵手里夺过一把五六冲，带头从垮塌的院墙走了进去。 田向南也从民兵手里要了一把枪，跟在了黄建国身后。 几人刚跨过围墙，正朝着中间的大屋走呢，可还不等他们靠近，田向南就看到两个民兵捂着嘴从那屋里跑了出来。 “呕.......” 两个民兵跑到旁边，扶着墙就开始吐了起来。 不光是他们，就连刚刚两个跟着进去的侦查员，这会儿也同样捂着嘴跑了出来。 “呕......” 田向南见状眨了眨眼，原本想过去进屋看看的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想了想，他招呼一些民兵跟着他，朝着后院那边而去。 这座委革会大院，除了前院的这一个大房子之外，后面还有一个挺大的建筑，也是一个办公式的大房子，跟前院这个倒是差不多，中间被一座矮墙隔开。 田向南这会儿带人来到矮墙边。 不光是他们过来了，就连后院最后面的围墙那里，都有十几个民兵跟着翻墙进来了。 田向南回头看了一眼，招手让先前炸墙的民兵过来，从他身上拿过了剩余的几颗手榴弹，发给了身旁的几人。 随后，他便冲着后院的大房子里喊。 “这后院的房子里有没有人？快点回答，再不回应的话，我们就扔手榴弹了。” “有，有，有人......”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一道充满了恐惧颤抖的声音响起。 “千万别扔手榴弹，也不要开枪，我们，我们，我们投降.......” 田向南拿着手榴弹的手一顿，眼神闪烁了几次，随后又冲着里面高喊了一声。 “行，你们放下武器，把手都举起来，出来投降。” 嘴上这么喊着，田向南却直接拉动了手里五六冲的枪栓，同时打开了保险。 看着他的动作，跟在他身旁的几名民兵会意，也都握紧了手上的枪，一个个脸上都满是肃杀。 “好，我们这就出来了，千万不要开枪。” 伴随着又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紧接着，就在后院的大房子里慢慢走出一个高举着双手的身影。 紧接着第2个，第3个。 一连7个人，都是高举着双手，后面的房子里慢慢挪了出来。 翻墙进来的几个民兵见状，瞬间围了过来，用手中的枪指着他们。 田向南也带着人从矮墙后出来，顺便冲着那边招呼了一声。 “去两个人上屋里看看。” 四五个民兵应声，拿着枪进了他们身后的屋子。 过了不多会儿，一个民兵就跑了出来。 “书记，里面没人了.......” 田向南闻言，这才放下了心，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投降的这7个人。 “书记？” 旁边几个民兵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田向南眼中光芒闪烁，纠结，挣扎，最后却逐渐转为了坚定。 他用眼神示意站在这几人身后的那几名民兵散开，同时他的手指也慢慢抠到扳机上。 也就在这时，投降中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是看到了田向南眼中的杀意，顿时被吓得浑身颤抖，随后猛的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一边给他们磕头，一边在嘴里哭嚎道。 “我投降，我们都投降了啊，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伴随着他的动作，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饶命啊.......” “我们投降，我们真的投降了.......” 田向南他们的枪口也随着这些人的动作而降低，可是依旧紧紧指着他们。 几个民兵的眼神都看着田向南，就等着他的一个信号。 田向南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一咬牙，刚准备扣下扳机，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吼。 “田向南，你想干什么？” 随着怒吼声，听到这边动静的黄建国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并且还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小子想犯错误是不是？” 被他这么一推，田向南一个踉跄，心中一直被压抑的怒火与憋屈也瞬间爆发，眼睛瞬间就红了。 “黄建国.......” 田向南同样怒吼着，连黄主任都不叫了，猛的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被人打成什么样？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可能会死很多人？” “我知道，我看见了，可那又怎么样......？” 黄建国吼的比田向南还要大声，毫不犹豫的又顶了回来，与田向南对视着，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这是打仗，打仗啊......哪有不死人的......？” “可.......” 田向南闻言一噎，心里涌动着那股憋屈，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见他不说话，黄建国的语气也软了一些，喘着粗气道。 “向南兄弟，刚才那种情况是谁都没想到的.......” “你来的时候没想到，我也同样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场面，跟战场有什么区别？” “可咱青山大队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没一个认怂的.......” 听到黄建国的话，再想想先前战斗时的场面，田向南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忍不住下来了。 是啊，就连他来之前都没想到，本来就是抓一群开赌场捞偏门的，哪曾想会遇到一帮这样一帮有枪有手榴弹的亡命徒。 现在他们青山大队还不知道会伤亡多少人呢？ 见他这模样，黄建国也叹了口气，伸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我知道你心里憋屈。” “但是咱得分清楚，战斗是战斗，屠杀是屠杀.......” “咱可以有杀心，但不能有杀性.......！！！” 第787章 真 · 意外收货 “再说了，就算留下他们几个，你觉得他们又能多活几天？” 到最后，黄建国压低声音的一句话，让田向南心头的火气，也不由散去了大半。 想想也确实是，就他妈这样一会儿亡命之徒的团伙，投降的这几个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吃花生的都是轻的，按田向南的想法，这群人都该捆在架子上，用机枪扫。 “呼.......” 田向南长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吭声了。 见他神色松动，黄主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 “你给我到这屋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嗤......” 田向南闻言嗤笑了一声，使劲甩开了他的手。 “我才不看呢，我怕看了以后吃肉都费劲。” 开玩笑，那大屋里的人都是被重机枪扫的，还有被田向南用榴弹炮炸的，这会儿那屋里的血估计都能洗地了。 没看刚才那俩民兵跟侦查员都是捂着嘴出来的嘛。 这要是进去看上两眼，那即便是晚上不做噩梦，估计都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嗤......” 黄主任闻言斜睨了他一眼。 “瞅你那胆儿，刚才不还想枪决人家吗？那子弹崩进脑壳里，跟这屋里能有啥区别？” “行，你不去，我就把东西拿过来.......” “你等着啊，还有，别再动啥歪心思了啊.......” 黄建国又叮嘱了一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前面的大屋。 田向南也不知道他去拿啥好东西，而且这会儿他对别的啥也没兴趣。 他看了看还跪在地上被民兵看守的几个人，叹了口气，给自己点了支烟，随后把烟盒直接丢给了身旁的民兵。 这场战斗说起来挺激烈，其实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就十来分钟左右。 现在战斗结束，田向南所有的理智回归，然后就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因为黄建国的关系，眼下还留了几名余孽，让田向南看着心头不畅快。 可转念一想，今天这场面弄得这么大，尽管有这些亡命徒先动手的原因，但回头上头要问责起来，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黄建国这一来，那估计就没什么事了，回头上头再有什么说法，自然由武装部那边替他们解释。 还有受伤的人员那边，田向南也只希望能别死人，或者是，能少死几个...... “林二海，你开我车带人上医院那边看看，请医院那边一定要全力救治，给张翠打个电话，让她带钱过来，别的事先不说。” “哦，知道了书记.......” 旁边一脸黑灰的林二海应了一声，招呼上另一个民兵，朝着汽车那边跑去。 田向南这才又来到了那几人身前，迎着他们那惊恐的目光，慢慢蹲了下来，目光挨个在他们脸上扫过，冷冷的道。 “听说你们这伙人当中，为首的有个叫李拐子的，还有一个叫长明的，咋样？这俩人还活着不？” 听到他的话，跪着的这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最左边的那个“年轻人”！ 田向南也跟着看了过去。 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年轻人”脸上，这人顿时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 “我，我就是常明........” “哦......？” 田向南听着他的声音以及神情，又看了看他的脸，顿时就有些不得劲儿，忍不住皱眉道。 “你今年多大了？” “三，三十九.......” “年轻人”不敢有丝毫隐瞒的道。 “我草......？” 田向南嘴里骂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随即冷笑道。 “你这货还真是长了一张好脸，都他妈快奔四的人了，看着还他妈跟二十一样，真是白瞎了，你应该去练两年半呀.......” \"呵，呵呵.......\" 常明有些没听懂田向南的话，只得干笑着做回应。 “啪.......” 看着他脸上的笑，田向南却心中不爽，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把常明打得嘴角冒血。 “你笑个屁啊笑，我让你笑了吗？” “额......” 常明顿时捂住了脸，畏缩的低下了头。 “那个李拐子呢？” 田向南又问了一句。 常明抬头朝着前院大房子看了一眼。 “他带人在前院.......” “哦.......”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有去看一眼的兴趣了，而是接着问道。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枪？还有手榴弹？” “那，那都是.......都是李拐子弄来的.......” 常明支支吾吾的道。 “呵.......” 田向南闻言冷笑。 “他们都死了，所以，坏事都是他们干的对吧？” “行，这事回头再说。” “那我再问问你，王老七的那俩孩子现在在哪？还有，除了王老七家，其余的，你们还卖过几个人？” “王老七.......他闺女在隔壁县的十九里村，他那儿子，我就不知道了，也是李拐子卖的，只知道是卖给了一个盲流团，至于具体的，只有李拐子自己知道。” “呵，又都是李拐子的错，对吧？” 听着常明的狡辩，田向南又是一声冷笑。 “向南兄弟.......”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黄建国那略显兴奋的声音。 田向南好奇的回过头，就见黄建国手里拎着个箱子过来，直接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看看这是啥？” 田向南皱眉看着眼前明显被榴弹炮洗礼过的铁箱子。 这玩意已经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身上坑坑洼洼的，还有几处大凹痕，又被鲜血与硝烟染的弄的看不清原色儿。 “这啥.......？” 田向南不解的问了一句，随后在黄建国的眼神示意下，伸手打开了这个不大的铁箱子。 箱子一打开，入眼处便是一片青黄。 “吆喝.......” 田向南嘴里低呼了一声，伸手扒拉了一下箱子里面的那些小金条，不由感叹道。 “这帮家伙还挺有资本呀.......”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扒拉的手却突然一顿，随后皱起眉头，捏出两块金条放在眼前看了看。 “不对呀，这玩意儿咋这么眼熟？这不会是，我们那次.......” 他猛的抬头看向了黄建国。 “这难道是银行丢的那一批？” “嘿嘿.......” 黄建国点了点头，笑得很是畅快。 “我刚才用手拎了试了一下，最少得五六十斤，不正好对上银行丢的那批克的数量吗？” “这一下子，咱也算是师出有名了，不管是谁，都挑不出咱们的理了。” “要不咋说你小子运气好呢.......” “呵.......” 田向南也有些哭笑不得，抓了一把箱子里这些曾经很是熟悉的小金条，跟着感叹了一声。 “这还真是.......！！！” 第788章 盘问 莫名其妙的找回黄金，田向南当然庆幸。 毕竟这些人的罪名越多，那他们民兵队的围剿也就越发的名正言顺，让人无话可说。 可心中庆幸的同时，田向南也不免有些好奇，斜眼瞅向了地上跪着的那几个。 不是，这帮开赌场捞偏门的人玩的这么野吗？ 不光开赌，还当人贩子，拦路劫道，还敢跟他们民兵队火拼，这些家伙，绝对是这年月不出名的悍匪呀。 不行，还是得问清楚。 想着，田向南朝着旁边黄建国使了个眼色。 他自己则是又走到了那几个人身前，先是看了看常明，随后又将目光撇开，挨个扫过剩下的几个人。 一直看到了第4个一个身形瘦弱的人，他的目光才停了下来。 这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偷眼抬头看了一眼，与田向南的目光来了个对视，瞬间又被吓得低下了头，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你们俩，把他带到那边去.......” 见他这模样，田向南心里就有了数，朝着旁边两名民兵招呼了一声。 两个民兵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把它架起来，拖着就朝前院那边去了。 “饶命啊，我都投降了，惹了我一命吧，求求你们了.......” 这人眼看着自己被拖走，还以为要被拖到一旁毙了呢，嘴里顿时发出了惨嚎求饶声。 剩余的常明那几个人，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 黄建国见状身子动了下，不过想到先前田向南朝他使的眼色，原本想抬起的脚又停了下来。 刚才都杀红眼了田向南都能听劝，想来这会儿他应该更不会乱来了。 田向南原本想把这家伙带到围墙外面问话的，不过走到前院的时候，他脑子一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他让两个民兵拖着这家伙，跟他来到了前院大屋的西墙边，他自己在豁口边蹲了下来，让民兵把这个家伙按着跪在了豁口前。 果不其然，这家伙到了这里，也是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几眼。 可这一看不要紧，就见眼前这家伙瞬间双眼瞪大，眼白都开始往上翻了，两个人哆嗦的如筛糠一样，甚至就连裤裆那里也开始逐渐有了水渍。 “我靠.......” 田向南有些晦气的骂了一声，身子又朝后挪了挪。 这会儿他正靠在豁口边的墙上，尽管没有回头看，但他鼻子里也已经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可想而知这屋子里的血腥程度。 强忍着这个味道，他尽量保持着面色不变。 眼看这家伙抖着抖着，真有要撅过去的架势，田向南连忙伸手在他脸上使劲扇了一巴掌。 “啪.......” “你小子撑着点.......” 似乎是田向南的这一巴掌给了他一些勇气，这货好歹是缓过来了。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眼睛却再也不敢朝里面看，而是瞄向了田向南这边。 “呵.......” 田向南见状不由笑了，竖起大拇指朝着身后的房子指了指，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怎么样？你想不想变成他们这样.......？” “不不不，不想.......” 这家伙疯狂的摇着头，身体还想往后蹭，却被身后的民兵给伸手按住。 “呵呵......”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 “真不想变成他们那样的话，就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然的话，我就直接把你往里面一丢，再给你一梭子，保证你变得比他们还零碎......” 听到田向南的话，这货忙不迭的点头，眼中也露出了一丝希冀的光芒。 “您，您说.......” “你叫啥名字？” “我，我叫姚老四......” “你是跟着李拐子的？还是跟着长明的？” “我，我是跟着常明的，他是我们以前的队长.......”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什么队？” “就是，就是.......” 姚老四说到这里卡了一下壳，不过眼看田向南又眯起了眼睛，他顿时打了个哆嗦，嘴里的话也利索起来。 “就是前几年，我们一起组的小红队，那时候常明就是我们的队长。” “他带着我们，干了很多大事.......” “哦.......” 田向南点点头，暂时却也没有兴趣追问他们曾经的丰功伟绩，而是想要先确认一件事。 “这个常明，跟我们县公所有什么关系？” “他，常明，他大爸，是你们这边县公所的所长吧？” “应该是这样.......” “他大爸.......？” “原来如此.......” 田向南嘴里嘀咕了一声，随后又跟着道。 “就大人小孩一起，你们一共卖出去过几个人？王老七他闺女儿子真能找回来吗？” 姚老四摇了摇头。 “具体几个我确实不清楚，我们来的时间也不长，好像就买过两个人的媳妇儿，还有几个小一点的闺女。都是在隔壁县，真要找的话，应该能找回来吧。” “至于卖儿子的，应该就王老七他家一个，主要是他欠的太多了，常明还想说算了，毕竟也搞了1万多。” “不过李拐子不同意，他是个死要钱的，就想早点多弄点钱，然后早点出去找个地方躲风头。” “躲什么风头？”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解道。 “额......” 姚老四的脸上有些尴尬。 “就是以前我们干的一些大事，搞的那些人，现在有的都翻身了，就开始找我们翻旧账了。” “我们队和李拐子那个队里，有很多人都被抓了，这才躲了出来.......” “哦.......” 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跟着问道。 “那箱子小金条，也是你们半道上劫的？你们胆子挺大呀，敢劫银行的东西？” “不是，那真不是，我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姚老四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那就是上次李拐子那队的虎子他们哥俩回老家去办事，就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一个车坏在路边。” “那会儿他们哥俩也就想着顺手干上一票，捞点小钱花花，哪想到那是银行押送的金条子呢。” “那玩意儿我们又没用，拿回来好几天了，连找个换的地方都没有，就一直搁那放着了。” “哦.......” 田向南点点头，正当他准备还往下问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院外传来了汽车声。 他扭头从围墙的豁口往外看去，就看见几辆带着县公所标志的车停在了外面，随后一个个穿着县公所制服的同志们下了车，快速朝这边围了过来。 其中有几个看起来年龄偏大的，已经从正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面容方正，额头上带着几道皱纹，两鬓都有些斑驳的老人走进来之后，先是扫视了一圈那些打扫战场的民兵们，紧皱着眉头，语气洪亮的道。 “你们都是青山大队的人吧？你们书记呢？田向南在哪呢？” 嘴上说着，他目光环视间，正好与蹲在墙边的田向南来了个对视。 田向南看了看这老头，又看了看跟在老头身后的那几位，同样跟着站了起来，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道。 “您，几位是.......？” 第789章 当面打脸 见到田向南说话时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这几位看似县公所领导的同志都不由皱了皱眉，神色各异。 而为首的常玉民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急不缓的带人走了过来，语气平淡的介绍道。 “我就是咱们县公所所长，我叫常玉民，你们.......”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出自己的名字，面前的田向南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也是一副很是惊诧的神情，还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伙儿土匪亡命徒的后台来了。” “同志们，正主都送上门来了，还不赶紧招呼着，可别又让人给跑了啊........” 随着田向南的招呼声，周围原本还在搜查的民兵，顿时都靠了过来，一个个手里握着枪，呈包围状，把县公所的这几个人给围在了中间。 这一幕，把跟着过来的那些县公所队员们也吓了一跳，连忙也跟着朝几位领导这边围拢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不要冲动，我们都是县公所的......” “住手，都保持冷静.......” 就在这时，站在常玉民旁边的另一名中年人发话了。 这人看着比常玉民要年轻一些，约莫有个40来岁，身形修长，面颊消瘦，一双眼睛却是犀利有神。 就见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田向南，随后才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吧？” “不知道田书记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 说话的时候，他用目光示意了下旁边虎视眈眈围上来的民兵们。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得问问咱们这位常所长呀.......” 田向南闻言冷笑了一声。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的民兵刚刚围剿了一伙，涉嫌开赌场，放高利贷，绑架，拐卖，拦路抢劫银行押运物资，甚至还主动向我们开枪，扔手榴弹的一伙土匪。” “可是在战斗结束后，根据几名被俘的犯罪人员所供述，在这个团伙后面给他们充当保护伞的，正是我们的这位常玉民，常所长。” “而且根据他们的坦白，这伙人的主犯之一，一个叫常明的，应该就是我们常玉明场所长的侄子，不知对此情况，常所长是怎么看？” 听到田向南的话，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朝着县公所领头的那道身影看去。 可此时的常玉民面色却依旧如常，只是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还是那般平静的语气道。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你所说的什么绑架，拐卖，抢劫，甚至是开枪和扔手榴弹的非法武装罪名，我们后面一定会调查清楚。” “那倒不用.......” 田向南闻言直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碍于这伙犯罪人员当中，有人自称是你的侄子，还喊你一声大爸，所以，为了避嫌，后续的调查就不劳烦你们了。” “至于，你们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我也可以向你们简单介绍一下。” 说着，他看着对面的常玉民几人，嘴里清咳了一声，一副很公式的语气道。 “整件事情的起因，就是我们听说大队上的一名村民王老七，因为输了钱，一家人都被城北的一家赌场给扣下了。” “在得到消息之后，我们派人到县里打听了一下，随后便向县公所报了案。” “可奇怪的是，我们前脚刚报了案，后脚就发现，城北的那家赌场连夜就撤走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了对面。 果不其然，对面的几位县公所的领导听到这里，脸色也不由得变了。 田向南甚至都敏锐的注意到，跟在常玉明身后的几个人当中，有两个人还偷偷用眼神瞥向他。 他将对面的神情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由此也可以断定，常玉明跟赌场后面常明的关系，在他们所里，并非没有人知道。 他也不着急，让几人消化了几秒钟之后，便接着道。 “后来，经过我们连续不断的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县里的几个大赌场都是一家的，不光是城北，在城南城东等，各个方向都有。” “而且我们从赌场内部人员口中也得知了，我们大队上的王老七一家，不光是被他们绑架，就连两个孩子也已经被发卖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这话一出，对面的那几个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就连先前开口问田向南的那瘦脸中年人，这会儿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紧皱着眉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常玉民。 而此刻的常玉民，脸上也不像先前的那种平静了，用有些惊愕的眼神看着田向南，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的是真的？” “哼.......” 田向南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得到消息之后，为了尽早解救我们的村民王老七以及尽早寻回他的两个孩子，又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跟县公所报案。” “呵.......” 说到最后，田向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莫名的笑了一声。 可他的这一声突兀的笑声，却仿佛一个巴掌一般，狠狠的扇在了前面那几位县公所领导的脸上，让他们一个个面色难堪，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因此，我们这次直接上报了县武装部，得到武装部的允许之后，这才召集民兵过来，把城南的这家赌场给围住。” “按照我们原本的想法，就是先把这些人控制住，问清楚孩子的下落，随后再将人移交给县公所，或是武装部。” “我们最开始抱着的目的，就是想尽快把孩子给找回来。” “可是没想到........” 说到最后，田向南眯起眼睛，语气也变得冷冽，目光如刀子一般的朝着对面的常玉民扎去。 “我们没想到的是，盘踞在这片院子里的一伙儿，并不是开赌场捞偏门的无业人员，反而是一群有组织，有枪支，甚至还有手榴弹的，极其猖狂的犯罪人员，亡命之徒。” “刚开始他们还想跟我们谈判，我们也答应了，可没想到，他们就只是借着名义准备伏击。” 田向南说着，用手朝他们身后的大门处一指。 “就在我们刚从那边大门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直接朝我们扔出了手榴弹。” “嘶.......” 几名县公所的领导，包括常玉民，此时都忍不住多吸了一口凉气。 众人顺着田向南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向身后的大门处，脸上也都露出了震惊或不可置信的神情。 难怪呢.......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大门入口处一片狼藉，墙面四处都是弹片弹孔的痕迹，地上还有那么多血迹。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都是青山大队的杰作，心中不免还有过很多不好的想法。 可没想到.......！ 第790章 黄建国的误会 听着田向南先前的叙述，再看着大门口一片狼藉的场面，与地上那犹未干涸的大片血迹，大家哪怕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当时是何等惨烈的场面。 “田书记，你说的都是真的？” 缓了好一会儿，常玉民身边的那高瘦中年人才又确认般的问了一句。 “您是哪位？” 见这人两次开口，田向南也不由好奇地反问了一句。 “这位，是咱们县公所常务副所长，赵强军.......” 只是还没等对方回答，黄建国已经从田向南的身后走了过来，还给他介绍了一句。 “黄主任......” 对面的几人见到黄建国，也都连忙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赵副所长.......” 田向南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冷肃，目光却看向了站在另一旁大屋门口的那两个浑身脏乱狼狈的身影。 “今天这事，就不光是我们青山大队的民兵队们在场......” “除此之外，还有武装部的黄主任，以及你们县公所周副科长所带领的几名队员。” 他用手朝着那两人一指。 “眼下，那两位县公所的侦查员同志也是全程参与了战斗，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向他们询问细节。” “什么？周副科长也在？” 赵强军闻言，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可是此刻那两位周渔的队员浑身脏乱，就连脸上都被泥土与硝烟糊成了一团。 此刻被大家的目光注视着，那两位队员也连忙小跑着来到了几位县公所领导的身前，朝他们敬了一礼。 “报告，侦查二科xxx，xxx，向您报道。” 赵强军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眼，似乎这才勉强辨认了出来，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光看两人此时的模样以及满身的硝烟味儿，就可以想象刚才的战斗有多么惊险。 点了点头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追问道。 “对了，你们的正副科长不也来了吗？她人呢？” 听到他的话，两名队员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都低下了头，左边一人语气低沉的道。 “周副科长他，和另外两名队员在进门的时候，被手榴弹给炸伤了，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什么？” 赵强军闻言面色大变，连语气都不由扬高了几分。 “你说周渔被手榴弹给炸了？你.......” 说着他猛然抬起头看向田向南，又看了看旁边的黄建国，可最后，他却又狠狠瞪向了身旁的常玉民，忍不住咬牙低吼了一声。 “常玉民，看你干的好事.......！” 说着，他竟然转头直接走了。 他这突然的一走，把在场人弄的都是一愣。 常玉民身后那几个人中，有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着赵强军走了。 也就在这会儿，黄建国凑到田向南耳边小声问了句。 “你小子搁这干啥呢？还好心给他们介绍情况？到底打的个什么主意？” 田向南闻言却是心中冷笑。 介绍情况？ 不，他明明就是在给对方罗列罪名。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眼睛看过去的目标，黄建国朝着对面看了一眼，心下顿时就一个哆嗦。 “你小子，不会是想搞常玉民吧？” 田向南面色一顿，转头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行吗？” 要不是有这老头给常明他们一伙子撑腰，常明和李拐子能敢在县里这么嚣张吗？恐怕早就被县公所给推平了。 也不会有后面的这么多屁事了。 这一场仗，他们青山大队肯定也是打出了名声，不过损失还不知道有多大呢....... “嘶.......” 黄建国闻言牙疼般的吸了口气。 “我说你小子别胡闹啊，人家常玉民好歹是正所长，比我还高半级呢。” “而且人家在咱们这里待了十几年，要不是年纪大了，说不定还能再上半级，成为咱县里排头前的那几位。” “这个位置的人，你要是乱来的话，那不是打咱全县领导的脸？以后你还想不想在县里混了？” “等等，等等.......” 听他嘴里越说越不对味儿，田向南拧眉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黄大主任，你不会以为，我想把人家抓回去收拾一顿吧？” 黄建国闻言怔了一下，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原来你不是这样想啊，那，是我想岔了，呵呵......” “我.......” 田向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黄主任，在你眼里我就真就能这么不靠谱吗？” “人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县所所长，我还能想着用私下手段去收拾人家？我这心得有多大？是有多不怕死才能干出这事？” 平心而论，要说把常明他们这些人带回青山大队收拾收拾，甚至直接整死整残，那田向南都敢。 但要说收拾常玉民，那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个人也就是年纪大了，身上没往上兼着个位置，不然怎么也是那县里十一把交椅之一，他凭啥收拾人家？ 他这边要是敢下令抓常玉民，那就等于是打了全县侦查员的脸，哪怕现在他占据大义，那后续也绝对会有反噬。 这么蠢的事，田向南怎么会干？ 他想要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把罪责也都给划分清楚。 也把土匪亡命团伙保护伞的这顶黑帽子，亲自给常玉民戴好了，戴稳了，戴正了。 这样一来，后续自然会有党纪处的人收拾他。 说到最后，田向南叹了口气。 “不过，黄主任，等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这场仗是咱们打的，我们还损失了那么多，这人，总不能还交给他们县公所吧.....？” 黄建国闻言道。 “向南兄弟，这事要是放到往常，我还真不敢给你打这个包票。” “毕竟治安这一块，一向都是以他们那边为主要负责.......” 可随后，他语气一转，一脸自信的笑了笑。 “不过眼下这事，既然牵扯到了银行的黄金被结案，而恰巧这件案子现在又由我们负责。” “所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拍胸脯的说，这几个人，在被送去吃花生之前，保证让他们县公所只能看着干瞪眼。” “而且.......” 说到最后，黄建国还朝着对面的常玉民那边示意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一些。 “常所那里，你也可以尽管放心。” “真要是那个常明的身份被查实了，他老常最低也得是个早退，说不定还得被溅上一身泥呢.......” 第791章 扫尾 听到黄建国的话，田向南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又朝着对面县公所的人看了一眼，他这才低声说了句。 “黄主任，那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 “呵.......” 黄建国闻言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你小子，咋就这么滑头，把人都得罪了，转手又让我收拾烂摊子。” “嘿嘿.......” 田向南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先前他那么咄咄逼人，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县公所，尽管他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些县公所的人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眼下，既然黄建国都承诺那位常所长肯定讨不了好了，那他又何必继续把县公所得罪下去？ 目的达到不就行了。 可目光扫到旁边的姚老四，田向南原本想转身的动作一顿，又凑到旁边黄建国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黄建国听的也是眼睛一亮，赞赏的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便朝着对面的常玉民几人，一副很公式化的语调道。 “在剿灭了这伙亡命徒之中的顽抗分子之后，我们，还在他们的住所里发现了前几天银行被劫的黄金。” 听到这话，对面几名县公所领导的脸上再次变色。 “因此，这次事件将继续由我们武装部负责调查下去。” “同时，在初步审讯过程中，我们得知了有几个女人孩子，疑似被拐卖到了隔壁，卖给了一个叫十九里村的村子里。” 黄建国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姚老四。 “这个人，知道一些妇女孩子被拐卖的内容，所以我想把人交给你们，接下来由你们县公所来负责，希望你们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尽快把那几个被拐卖的妇女孩子解救回来。” 对面县公所的几位领导闻言，彼此面面相觑。 就连为首的常玉民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 这是不想让他们县公所参与后续调查的意思，直接一脚把他们踢到隔壁县去找人了。 到最后，黄建国却还又看了常玉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常所，我记得隔壁县是你的老家，希望你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以及关系，尽早把那些人给解救回来。” 这意思是，人都在你老家那边呢，你要是再不出力把人救回来的话，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说罢，黄建国也没有再理会他们，带着田向南朝后面走去。 “常所.......？” 这边县公所的几位领导，包括那些跟来的县公所队员们，这会儿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为首的常玉民。 常玉民沉默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在院子里四下扫过，看着满院的狼藉与硝烟，喉咙滚动一下，许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把那人带上，尽快突击审讯，然后出发，去往隔壁县进行解救行动。” 一句话说完，他整个人的气势一泄，原本挺拔的腰背似乎也不只觉得佝偻了几分，缓缓转身，从来时的大门走了出去。 “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名县公所的领导默然，低低的应了一声。 黄建国和田向南来到后院之后，这边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整座委革会大院，除了前院后院的两个大房子之外，倒是还有几个靠墙的杂物房，这会儿也都已经被清理过了。 此时，常明这几个人依旧在那老实跪着，在他们面前放着几个麻袋，一个装黄金的箱子，和另外几个大小不一，里面装着长短枪，弹药，木柄手榴弹的箱子。 “这里面是啥？” 田向南目光依次扫过，最后停留在了那几个麻袋上。 “从后面房子里搜出来的钱。” 旁边一名民兵小声回了一句。 “哦？” 田向南闻声上前，打开一个麻袋，朝里面看了一眼，黑黑绿绿的钱胡乱的塞在一起，也有成捆的，大小票子都有。 他又打开另外几个，都跟这个差不多。 想了想，田向南干脆掀起底角一抽，把几个麻袋的钱都倒了出来，在常明几人的面前堆成了一大堆。 看到这么多钱，常明几个人的面色极其复杂，有懊悔，有憧憬，有渴望，最后却都统一演变成了苦涩与绝望。 反倒是周围的那些民兵们，只是朝这边扫了一眼，又都各自忙活着去了。 这点钱算什么，他们青山大队年结工资的时候，那钱可比这多多了，而且还都是整齐的大票子。 反倒是旁边的黄建国看的眼睛不由一亮。 “田书记，你这是？” 田向南摇了摇头，又目测了一下，这才说道。 “这里差不多有二三十万。”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伙人就从县里的几个场子里搜刮了这么多，可见他们不知道有多么的不择手段。” “黄主任回头可以顺着赃款这边往下再挖一挖，说不定他们手里还有其他多少不为人知的坏事呢？” “呵......” 黄建国闻言也笑了，随后点了点头。 “田书记放心吧，回头我调几个专门负责这口子的，保证让他们连三岁尿床的事都说出来。” 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与富的流油的青山大队不同，他们武装部就是个穷衙门，平常也没有啥捞补贴的机会。 像今天这回，虽然接到了这个案子，把黄金也找回来了，但那是赃物，肯定会还给银行的。 可眼下这些赃款就不一样了，既然是由他们来接手这个案子，那赃款肯定是要被充公的。 有了这笔补贴，那他们武装部下半年的日子都能好过一点。 田向南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今天这事，他们原本就是打着武装部的名头行动的。 人家为你承担着风险，你哪能一点都不表示呢？ 虽然找回了黄金，能给武装部捞来一些功劳，但实际上的利益也总该有些。 他原本还想，回头打个什么名义，给武装部这边送点物资什么的呢。 可现在这些赃款一出来，那就不用了，只需做个顺水的人情，把人和钱都交给他们，那不就是皆大欢喜，各自都得了应有的好处。 武装部得到了功劳，得到了补贴。 而青山大队这边呢，也能有希望早点把王老七的家人救回来，而且还得到了名声，更加得到了与武装部更加紧密的关系。 毕竟扯虎皮这种事，有了第一次，自然也就有机会能有第二次。 眼看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田向南跟黄建国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医院那边看看。 他实在有些不放心青山大队的那些伤员们。 还有，那个将自己扑倒的姑娘....... 第792章 医院与汇报 将那边的事情都交给黄建国之后，田向南很快就坐车来到了医院。 而这会儿的县医院也整个变得忙碌起来，严阵以待。 木兰县原本就不大，先前城南那边的动静也早就已经传遍了全县。 枪炮声一响，整个县的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 不光是各个工厂单位都做好了防范，就连各个厂区的保卫部门，也都全部被集合起来，枪上膛，库里的武器被拉出，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战斗，或者是支援其他地方。 更有甚者，很多厂里和单位都将参加过民兵训练的年轻人组织起来，分发武器，随时等待着上面的命令。 整个县都运转起来，忙而不乱。 这个年代，刚刚从混乱中走出了人民，从不畏惧，甚至随时等待着，迎接着各种各样的挑战。 而医院这边更不用说，一边把休假的医生护士全部召回，一边派人向上级询问情况。 很快，随着青山大队的第一批伤员被王三宝他们运过来，医院这边迅速接手，同时也得知了这次动静的情况。 知道此次枪炮声是因为剿匪惹出来了之后，县医院这边也稍稍放下了心，一边抢救伤员，一边也把情况报告到了县里。 所以田向南刚到这边县医院的时候，首先见到的，就是以唐秋为首的县里一众领导。 这会儿城南的枪炮声已经停歇，再加上刚才林二海过来，也已经把那边的情况简单跟县领导汇报过了。 因此，此时唐秋他们一众县领导也没有太过担心，一边让人把消息传递出去，缓解县里各处紧张的情绪，一边又在这边等待着伤员的情况，顺便了解后续详情。 “唐县长.......” 见到唐秋他们，田向南连忙过去打了声招呼。 “田书记.......” 唐秋笑着冲他点点头。 “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 “这次的剿匪事件中，你们青山大队的民兵队表现的非常好，事后，我会联合武装部那边，一起将此事报上去。” 她一句话便将今天的事情定了调子，再加上武装部那边的黄主任，这件事情以后旁人再也挑不出青山大队擅自出兵的毛病了。 田向南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唐秋一眼，在心里也承了她这份情。 “对了，我们，送过来的伤员们，都怎么样了？” 他原本想问我们的人怎么样了？不过想到送来的还有周副科长他们，于是话到嘴边，又稍微改了几个字。 唐秋闻言，面上也带上了几分严肃。 “我刚才也向县里了解了一下情况。” “目前被送来的十一个伤员当中，三位县公所的侦查员同志，包括你们大队的6名民兵同志都受了重伤，但好在应该都不致命。” “另外，还有两名你们大队的民兵同志，是胸口中弹的，这会儿还在里面做手术......” 唐秋说到这里，面上也是闪过了几分沉重。 虽然她也认同了田向南他们说的，今天只是一次剿匪行动。 但是先前她来的时候也简单看过那些伤员，这可是真正的战场伤势，丝毫也掺不得假。 十一个人中枪或者是被炸伤，这种伤亡规模，甚至比一场小规模冲突战斗还要严重。 就凭这一点，就能想象出今天这场所谓的“剿匪行动”，究竟有多么的凶险？ 可也正因为如此，唐秋他们一众县领导对于青山大队今天的这次行动，心中非但没有不满，反而还有些庆幸。 也幸好青山大队今天主动站了出来。 要不然，就这么一伙拥有武装火力的亡命之徒，暗戳戳的窝在县里他们眼皮底下，谁知道以后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 那到时候，他们这些县领导又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而青山大队今天的主动出击，反而是帮他们拔除了隐患，甚至报上去之后，说不定还能得到上面的嘉奖。 这样的反转，让哪个领导能不喜欢？ 还好，两名危重伤，九名不致命的重伤，这个伤亡结果，倒还在田向南的承受范围之内。 听到医院这边的情况，田向南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唐县长，还有各位领导，正好眼下事情结束，我也要向你们汇报一下，今天这次行动的详细情况。” 松口气的同时，他也很主动地朝县里各位领导递出了台阶。 毕竟今天这事突然闹得这么大，县里这么多领导先前都不知情。 他再不把情况说明的话，后面要是上级问下来，县领导连详细情况都不知道，回答不上来，回头岂不是得记恨他。 见田向南如此知情识趣，几位县领导脸上的神情明显更加满意了。 在领导的协调下，县医院这边很快就给他们腾出了一间小会议室。 田向南随着几位县领导进去，然后很痛快的把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包括交战的原因，一直到战斗结束，原原本本的汇报了一次。 听到这件事情居然还牵扯到了县公所的常玉民，几位县领导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其中更有一位领导忍不住当场拍了桌子，嘴里很不满的说了一句。 “这个常玉民，也太不像话了。” 尽管田向南先前在介绍情况的时候也说了，只是用猜测有可能来形容常玉民与那伙儿土匪中常明的关系。 这一切，还得等真正查清楚了常明的出身才能认定。 可尽管如此，在座的几位县领导，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种事情还用查吗？ 如果常明和李拐子那伙人，没有县公所那边的包庇，那么他们怎么可能由一个外来团伙，在本地坐大到这个地步。 还在东南西北开了几个大场子？肆意妄为了两个多月？ 其他几位领导却是沉默，似乎还在消化田向南所汇报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另一位领导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常所的年纪，差不多也快到了吧......” 说话的同时，这人还慢悠悠瞥了田向南一眼。 田向南知道，接下来应该就是县里几位领导讨论的时刻了。 于是他便又很识趣的提出了告辞，从小会议室里退了出来。 跟楼下的护士打听了一下，田向南便准备先去看看伤员的情况。 可他刚转过走廊，迎面却又遇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赵副所长，您，怎么也在这里.......？” 第793章 探望与猜测 赵强军原本正跟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说着话呢，闻声转过头来，见是田向南，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 “哦，原来是田书记.......” “那边的事情都结束了？” “是的.......” 田向南点头道。 “只有一些后续的小问题，都交给黄主任了。” 说话间田向南已经走到了近前，还朝着赵强军身旁的病房里看了一眼。 “赵副所长，您来医院是.......？”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田向南已经看到了屋里病床上趴着的周渔。 这位周副科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但可能是因为受伤在背后的原因，眼下却是穿着一套病号服，趴在了病床上。 而恰巧周渔这会儿正睁着眼睛眼巴巴朝门外看呢，一下子就跟田向南来了个对视。 “哦，原来赵副所长是来看周副科长他们的。” 田向南嘴上说了一句之后，人已经很自然的迈步走入了病房，对着已经迅速调整好表情的周渔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的说道。 “周副科长，先前真的太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这会儿，我说不定会怎样呢。” 田向南的感谢发自心底。 想想也是，那会儿他们一伙人进大门的时候，周渔明明是走在他左侧后方的。 手榴弹被丢过来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周渔，按理说是最有可能逃出去的几人之一。 可是，她非但没有先跑，反而是挡在了田向南面前，又把他扑倒，这才让田向南躲过一劫。 换句话来说，现在是周瑜的后背受伤，可如果她没有挡在田向南面前，那他可能受伤的就是前胸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田向南的下场还真的就难说了。 所以他说周渔救了他的命，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大。 “田书记不用客气，我是县公所的侦查员，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周渔闻言扯动嘴角笑了笑，只是刚受过伤的她面色有些苍白，语气也带着几分虚弱，但话却说的理所当然。 或许在她的认知中，她是侦察员，人民卫士，而田向南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在危难时刻，周渔保护他也是应该的。 可是在田向南看来，这会儿显得有些柔弱的周渔，却又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比起刚见面时，就被她一个过肩摔差点给拍地上的那股女侠范，这会儿的周渔，用理所当然的话语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都仿佛闪着光。 而这抹光，似乎是一下子刺进了田向南的心里，让他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心里也莫名有一种震动。 她真是这么想的，而且，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一瞬间，田向南就觉得眼前这位女警有点傻，但又却莫名刚好傻到了某个点上。 平心而论，在此前，周渔给田向南的感觉也就那样。 毕竟一个武力值比他强，还一见面就差点揍了他的女人，反而被他占了些便宜，但那也不能怪他呀。 而后，这女人就变得神出鬼没的，总是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还莫名有一些碍眼。 可到了此刻，再往前回想，田向南就想到了，或许，是这位周副科长身上有股常人没有的韧劲。 抓住了一条线索，就毫不犹豫一股脑的向下深挖下去，这股锲而不舍的精神，所以，才跟上了田向南调查的脚步。 再有，就是她身上的这股责任感，让人对比之下，莫名有些自惭形秽。 但是回头想想，人民卫士的队伍中，所需要具备的，不正是这种【人民卫士为人民】的责任感吗？ 这一刻，田向南第一次对这个年纪应该比他还小的女孩，生出了一股敬佩的感觉。 “怎么了？小渔，你还救过田书记？” 赵强军这会儿也走了进来，随后莫名的问了一句。 先前他就在门口，两人的谈话，他也听了几耳朵，心里好奇之下，就跟进来了。 “是啊，要不是周副科长.......” 田向南也没有隐瞒，就把当时的经过跟赵强军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赵强军听完，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先是瞪了周渔一眼，随后才又看向田向南。 田向南却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眼下这位赵副所长，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那双坚毅的眸子里，似乎带着满满的审视，嫌弃，还有几分怨气与耐人寻味。 被对方用这种古怪的目光看着，田向南浑身都有些不得劲，略微皱了一下眉之后，他这才又朝周渔笑了笑。 “周副科长，那就先这样吧，你好好养伤，保重身体，回头我再来看你。” 一直到他转身出了门，身后的赵强军都没有再对他说什么。 “这什么人呀，真是？搞得就跟周渔是他闺女似的，为了我受伤了，所以心里不满，拿我撒气？” 走出门的田向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田向南就又听到屋里赵强军的声音。 “周渔同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要过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 “嗯？” 听到病房里隐约传出来的这句话，田向南挑了挑眉，脚步也放缓了一些。 听这意思，这赵强军跟那位周渔同志的关系有些不一般呀。 想想也是，刚才在城南大院里的时候，听到周渔受了伤，那位赵副所长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了。 还有，先前赵强军在病房里，好像喊过一声小渔？ 难道，这位周渔同志真是赵副所长的闺女？ 可感觉又不像。 或者说，是这位周瑜同志家里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到赵强军这里来镀金的？ 可从赵强军对待周渔那挺不客气的态度来看，也不像啊。 亦或者....... 几番思索也毫无所得，田向南索性暂时放下了这个疑问。 他又去看了大队上受伤的几个民兵。 这会儿是王三宝和林二海负责照顾受伤的这些人。 庆幸的是，这几个人受伤的地方都不致命，大都是肩头和腿上受的伤，连落下残疾的可能性都不大，所以看了一圈之后，田向南也就放下了心。 在医院里又转了一圈之后，田向南出了病房楼，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给自己点了支烟。 接下来，就该考虑考虑后续的事情了....... 第794章 后续与畅想 田向南吐了口烟，开始琢磨后续的事情。 今天这场仗，说实在的，打的挺猝不及防的。 他原本就是想带民兵队过来抓人而已，原本想着最多把这些人狠狠收拾一顿，问出情况之后，就把人转交出去。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碰到的却是一帮亡命徒，居然二话不说，就要跟他们玩命。 这场仗虽然把青山大队的名声打出来了，可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手术室里的那两个人只能活下来还好，可要是死了，那田向南还真有些不好跟他们家人交代。 毕竟今天这个事，从本质上来说，原本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应该是县公所的职责，还是他们主动把事揽过来的。 那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呢？青山大队还要不要出手？ 或者是以后什么事损害了他们青山大队的集体利益，到了他们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呢？ 在打这种仗的时候该怎么打？ 别以为田向南是基因里有暴力分子，光想着打仗，实则他这样想，只是为了未雨绸缪罢了。 就田向来所知道的，眼下的环境还算好的呢，你等再过几年看看，到时候车匪路霸，小犯罪团伙，各种所谓黑恶势力，将会如雨后春笋般得冒出无数个。 到那个时候，如果还有这样的小团伙侵犯了他们青山大队的利益，那时怎么能不打？ 当然，打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他们民兵队的装备还是差了点。 今天的这场仗，也算是检验了他们这一批装备的成色。 事实证明，就凭他们眼下的这种装备规模，面对这种小型冲突的巷战或者说进攻战，除了这两台大家伙稍微有点用之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多大优势。 因为不管是民兵手里的五六冲打一梭子，还是里面的人拿老猎枪放上一枪，都有可能给对方带来伤害。 人家就守着一个小房子，二十多个人，直接就能把他们青山大队打出10多个战损。 要不是他把重机枪拉出来，然后又用炮从侧面打了个突袭，今天他们受伤的人说不定会更多。 可仅仅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小规模战斗，他们的炮弹就已经被打的差不多了，下回再碰到这样的情况呢？ 毕竟他们只是一个民兵队，又不是部队，多一个人受伤，甚至多一个人有死亡的风险，那都是田向南不愿意看到的。 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那田向南相信，依旧是巷战的可能比较大。 火力方面就不用说了，回头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能再补几个大家伙，多补点弹药炮弹啥的，反正这都是些老家伙，也不值钱。 他现在更着重考虑的，是民兵的防御方面。 毕竟他们的人既是民兵，又是大队上的队员，伤着碰到了哪一个他都心疼。 要是没条件的话，他就不说了，可现在他们青山大队又不缺钱，为啥不能想想办法呢？ 防弹衣啥的，田向南是不考虑的，那玩意儿也不防脑袋与四肢，真正激烈交火的时候，死亡率和伤残率还是很大的。 他刚开始考虑的，就是坦克，因为他们市里就有造坦克的厂子，回头跟胡军说一声，他们一机厂就能给他攒出来几辆。 不过想想，是不是有些夸张了，而且那玩意儿在巷战里也不一定实用。 要是能有一种全身甲.......？ 想着想着，田向南忽然想到前世看到的某一部影视作品里，国外的一个大街上，一个外国人穿着一身全身重甲，手里拿着两把冲锋枪，直接屠戮了一整条街。 就连来了很多警察都没有什么办法，轻武器根本就打不动他。 这玩意可以呀....... 也不需要多，只需要弄个10套20套的....... 像今天这种场面，只要有一二十个民兵，穿着全身重甲，甚至可以直接顶到大屋门口，把屋里那些人给突突了。 要不？回头跟哈工院那边说一声，找他们研究研究？ 就这么想着，田向南的思绪开始跑偏，也逐渐越飘飘远。 “书记，书记.......？” 正当他想得有些入神的时候，几道呼唤声将他扯了回来。 田向南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脚下已经有了几个烟头。 他扭头一看，就见到张翠和王三宝正站在他的身后。 “哦，你来了？” “钱带了吗？把医院那边的费用给交了.......” 张翠摇了摇头。 “我刚才去问了，医院说县里打招呼了，给咱免了几个民兵的治疗费.......” “哦......”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在意，又看向王三宝。 “做手术的那俩出来了没有？” 王三宝点点头，嘴角也带出了一抹笑容。 “刚刚都出来了，命算是保住了。” “就是王林被伤到了肺，医生说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而且以后也不能做重活了。” “呵.......”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好，人没事就好.......” 不能做重活算啥，他们这么大一个青山大队，还能找不出几个轻闲位置？ 只要人没死就行....... 然后接下来，就真的没什么事了。 把医院这边安顿好，田向南才又去了武装部那边。 这会儿，民兵队已经打扫好战场，带着常明他们几个人回到了武装部。 黄主任这边也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他们出去找黄金的队伍，很快就能把人给撤回来。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就先让民兵队自我检查一下，有受伤的就直接去医院，没受伤的整好队伍，让谭兴国带他们先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一直在医院和武装部这边两头跑，连青山大队都没有回过。 好在结果也是有的。 第二天的时候，县公所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把被拐卖的那些妇女孩子都解救了回来，其中就有王老七的闺女。 至于王老七他儿子，县公所的人也顺着盲流团的线索去查了，只可惜那个所谓的盲流团早就已经走了，眼下他们还在想办法查那些人的去向。 而武装部这边，也逐渐有了好消息。 在黄建国的安排下，他们是一边对着常明几人严格审讯，一边又派人到他们的老家，也就是隔壁县，去深挖这些人的底细。 仅仅只是过了两天，两方消息汇总之后，常明这些人也终于没啥可隐瞒的了，把以往做的那些恶事都交代了出来。 可是交代出来的结果，别说田向南了，就连黄主任这个老战士听得都忍不住咋舌....... 首先，就是常明与常玉民的关系....... 第795章 常明的过往 经过武装部派专人去隔壁县常明老家的走访调查。 经多方证实，常明，确实是常玉民的亲侄子。 常家在他们当地原本还是不错的，常明的爷爷，年轻时是他们村的支书，家里有三个儿子。 常玉民是老大，常明的父亲是老二常玉贵，还有一个老三叫常玉景，现在接了他老子的位置，还是在老家里当支书。 当初还在被侵略的时候，常玉民和老二常玉贵在家里就已经结婚了。 可那年月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后来常玉民的媳妇生产的时候出了岔子，一尸两命，从那以后，常玉民也就单着了。 而他们家老二常玉贵也有一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常明。 一直到解放前，常家都老老实实的窝在那个小村子里，过他们的小日子。 可后来南北线战争爆发，常玉民不甘心就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于是就带着他的兄弟，也就是常明的父亲，家里的老二常玉贵，直接去投了志愿军。 结果两年战争打下来，常玉贵直接死在了战场，常玉民也因为各种缘故，从部队里转业退了下来。 后来回到了家里，常玉民这也算是载誉归来，家里也想给他再说个媳妇。 可那个时候，常玉民因为受伤的原因，却并没有这个心思，也不想耽搁别人，所以也就一再的拒绝。 在家里的时候，反倒是对他侄子常明疼爱有加。 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他亲侄子，再加上两兄弟在战场上也都是相互扶持着的感情，而他自己不能生育，也就把对待后辈的那种感情，都倾注到了侄子长明的身上。 这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吧，常玉贵虽然死在了战场，但他好歹也是留了后的，反正他也不能生了，干脆就把常明当儿子了呗。 可后来，常玉民身体受伤不能生育的消息逐渐扩散了出去，对他家里和他自己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于是在转业分配工作的时候，常玉民直接选择了隔壁的木兰县，当了他们县新建县公所的一个小领导，除了逢年过节回家看看之外，他在这边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期间他也多次想把常明带过来，可是那孩子自己一直都不同意。 或许常玉民自己不知道的是，在常明的心里，其实并不喜欢他这个所谓的大爸，甚至心里还是带着一些仇恨的。 毕竟，两兄弟一起上了战场，只有他大爸回来了，他亲爸却死在了外面。 那个时候，常明都已经快10岁了，多少也懂点事了，也有了一些小孩子的心思。 就这么的，有着常玉民两兄弟的名声在，常家在当地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就连常明这个没爹的孩子，老常家也没有亏待他，反而是比对家里其他几个孩子更好。 但是后来，随着10多年前那一场风暴的刮起，常明就一下子支楞起来了。 那时候的常明已经20岁出头了。 这孩子，性子倒是跟他大爸常玉民挺像，都有着一股“野心”，不甘心只待在农村里。 再加上，常明从小就长着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很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欢心。 从小被家里人宠着，又被外面的人追捧着，长此以往，常明的心态自然就更不一样了。 风暴刮起之前，常明在村子里就不老实，是四里八乡有名的浪荡子，最喜欢调戏大姑娘小媳妇，甚至因此还闹过很多事端。 但老常家在当地多少还有点能耐，勉强都帮他把事情给压下来了。 后来常家人一看，这孩子有长歪的迹象啊，后来一家人就商议，托人给他在县城里找了一份工作。 可他们也不想想，在他们眼前，这孩子都不老实，这么一放出去，那岂不就是更加放飞自我了。 而常明呢，也自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恰巧那时候风暴刮起，常明所在的工厂也停了，大家伙整天不是谈论就是闹事，没有谁会安心工作的。 接触的久了，常明就能找到了组织一般，很快就凭借着自身的优势加入了小红队。 常明是什么出身？ 家里是贫农，父亲和大爸都是抗美英雄，这样的履历，放在小红队当中，那是妥妥的根正苗红。 再加上常明长得好看，有见识，又能说会道，还能吸引年轻小姑娘，很快就混成了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常明认识了县里另一队小队的队长李拐子，臭气相投之下，很快也结交到了一起。 再后来，在某一次行动中，他们几个小队合力将一个以往高高在上的人物掀入尘埃，任他们唾弃，批判，甚至把人家一家人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就是经过了那一次，常明似乎觉醒了一般，察觉到了手中的权力与能量很不一般，还似乎大有作为。 也就是从那之后，常明就跟李拐子他们几伙人混在一起，仗着身边听他们话的人多，开始胡作非为，肆无忌惮。 短短的几年时间，被他们整垮的家庭就有三四十个，更令人可恨的是，直接被他们找各种理由整死的人，就有不下于20人。 这还不包括长鸣自己引诱拐骗，随后被折磨死的几个女孩。 一个常明，一个李拐子，包括另外几个团伙，这些人在那几年时间里，把他们一个县里整的乌烟瘴气。 只可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伴随着前两年风暴逐渐散去，有些被他们整过的人也都逐渐回来了。 常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前些年他们犯的错，害的人命，也终归是要拿命还的。 就在这两年，常明他们这几个团伙的人，相继被人揪出去，审讯之后都吃了花生，无一例外。 也就是常明和李拐子他们终日里东躲西藏，这才还没有揪住他们。 可长此以往，终归不是办法。 后来两人凑到一起商议，然后常明也终于想起了，他这个在邻县当大官的大爸。 其实在这个时候，常玉民与他这个亲侄子的关系，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了许多。 在县公所工作的时间里，常玉明其实后来还是结过一次婚的，也是别人介绍的一个续弦，算是两人搭伙过日子。 只不过没几年，他这个媳妇也因为生病去世了。 从那以后，常玉民就只是一个人单着，把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的亲侄子，居然找上了门来。 第796章 过往2与处理 其实在刚开始，知道常明要来找他这个大爸，常玉民的心里还是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的。 因为一些原因，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回老常家了，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偶尔回去一趟，但也不敢住多久，都是匆匆而回。 毕竟，前些年当场风暴太大，大到他这个县公所的领导也不得不缩起脑袋低调做人，生怕被人揪到什么错处。 常明做下的那些事情，就连老常家都不太清楚，更别说是他这个常年不在家的外人了。 当然要说一点不知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倒也听过那么两耳朵传闻。 只是那个时候，这种事情人云亦云，100个人有100个说法，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常明找过来的时候，常玉民虽然很是意外，但心里深处也是有些高兴的。 这毕竟是他的家里人，是他的亲人。 他今年都快60了，奋斗了半生，还孑然一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想多些牵挂。 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把人留下来了。 刚开始，常玉民还是想给侄子找份好工作，想让他在这边安顿下来的。 毕竟凭借着他常所的面子，想安排一个人还不简单。 可是，常明却不同意，说是想先在县里看看，然后自己找一份营生来干。 常玉民自然也就随他了。 可谁想到，常明在县里逛了几天之后，非但没找什么营生，反而是把目光瞄向了县里的那些小赌场。 常明这回又不是一个人来的，私底下他还带了几个人呢，李拐子也在老家那边等着他的消息呢。 他要找的什么所谓“营生”，自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工作，得能养活他们，还能适合他们这么一伙人干。 因为他们先前和李拐子商议过了，眼下情况不对，他们得想办法找个地方躲一躲，最好还能躲远一点。 但是你想躲远的话，别的不说，钱总归要有的吧。 以前他们虽然也借着行动为由搜刮了一些，但他们养着那么多人，早就吃吃喝喝用完了。 于是他就把目标盯上了赌场，做正经营生哪有这玩意儿来钱快。 当然，常明都活了三十几岁，自然也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机的，刚开始也没有摆明了直接和常玉民这么说。 他只是在某一天见到常玉民的时候，装作不满的跟对方告了一状，说自己被赌场的人坑了，钱也被他们骗光了。 那常玉民一听心里自然很生气呀，于是就跟下面的人打了声招呼，那几天搞了个严查，把县里的那些小赌场都给打散了。 可随后，常明就仗着人多，迅速组织起来人，在县里选地方，把几个大赌场子都开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他也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向常玉民坦白，说县里的那些赌场都是小打小闹的，还挺乱，所以现在他想来干赌场，还能帮他以前的朋友们都找个事情干，也能顺便赚点钱。 这年月的赌场其实并没有像后世那么严，严格来说，也就是个偏门生意，民不举官不究的那种。 常玉民一听，刚开始也确实很犹豫，还劝过常明。 可后来见他坚持，常玉明无奈，也就只能答应了，甚至后来还在赌场闹出几次纠纷后，还偷偷的在背后包庇，给他们打掩护。 毕竟，活到常玉民这个地步，其实他也没啥在乎的了，很多事情也无所谓了。 毕竟他一个农村的孩子，花了大半辈子混到如今这个职位，不说光宗耀祖吧，那也是万中无一了。 眼下年纪这么大了，他也不想着再进一步或者其他了，现在能想的，也就是能帮家里的后辈铺铺路，给点便利啥的了。 于是，在他这位县公所一把手的背后支持下，常明和李拐子这伙人弄的赌场，很快就在县里办的风生水起。 而在这期间呢，还有一个小插曲。 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吧，他们赌场刚开了不久，就迎来了一伙意外的客人。 这是一伙跑江湖讨饭吃的，专门走这些赌场碗里捞食儿的，也就是江湖老千。 这伙人可能也是走南闯北野惯了，胆子很大，居然把目标盯在了常明他们开的城南的场子里。 他们能走南闯北，手底下自然也是有两下子的，一上桌，就把李拐子他们这场子里的人赢的心都抽抽了。 后来李拐子得到消息之后，也到前面看了一眼。 谁知道他们这伙人下手还挺黑，4个人直接从他场子里赢了1万多。 那李拐子能乐意吗？当着众人的面把人放走之后，转头立马就带人跟了上去。 那几个人既然敢走南闯北的混江湖，警惕心肯定也是有的，也发现了李拐子他们的人。 只可惜他们东躲西藏，最终还是在快出县城的时候，被李拐子他们给堵住了。 随后几个人也认怂了，不但把赢的钱还了回来，还把他们自己身上带的财物都交了出来，当做补偿，只希望李拐子能放他们一马。 可李拐子却不愿意，他觉得这几个人手里都有两下子，赌场里面肯定都用得到，所以就想留这几个人跟他们混。 那这几个人肯定不愿意，最后被逼急了，连枪都掏了出来。 可李拐子见状，当场就笑了。 他李拐子是什么人？前阵子从隔壁县搬过来的时候，把他们以前打秋风弄到的那些枪支武器都给顺便带过来了。 你两三把小盒子炮，对上李拐子的十几条枪，你那不是找死吗？ 见李拐子这群人也都随身带着枪，这几个老千这才知道是惹上硬茬子了。 无奈之下，就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随后这几个人被逼着留在了赌场，帮李拐子他们干活，想办法帮他们捞钱。 而这伙人盯住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王老七。 所以说，被这群专业跑江湖骗钱的老千给盯上了，只能说是王老七倒霉，但却不能说他冤枉...... 因为这种事情，只要你能守住自己心中的贪欲，那再厉害的老千，估计也拿你没办法。 好在田向南也算是顺手帮王老七报了仇。 在攻打委革会前院大屋的时候，那几个老千刚好也被李拐子让人关在那个屋子里，然后被田向南的一番狂轰滥炸，这会儿估计都陪着李拐子到下面开场子去了。 仔细的把详细情况跟田向南介绍了一遍，黄建国最后也是狠狠的吐了口气。 “就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跑掉的。” “回头把事情报上去，全部都得拉过去当靶子.......”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心里也很是痛快。 可想了想，他又不免追问了一句。 “那......常玉民呢......？” “他.......？” 黄建国闻言，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这才低声道。 “上午的时候，老胡也去县里参会了。” “听他们讨论那意思，常玉民好歹在咱们县里也奉献了几十年，以往呢，也都没什么原则性的过错。” “所以，为了照顾大伙的情绪，最好还是能低调一些，给他应有的待遇，让他早点退下去就算了......” 第797章 沈市销售点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个多月。 沈市，平安电线销售点。 没错，这家销售点就叫这个名字，而且陶家坝所生产的电线，上面印的名字就叫平安电线。 就连陶家坝的电线厂现在都已经改挂上了平安电线厂的牌子。 原本那边也是打算继续叫陶家坝电线厂的，不过陶莹莹上任之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太小家子气了，所以就给改成了平安电线厂。 此刻，销售点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可屋里的几个人员们却已经严阵以待。 这会儿，这个屋里的销售人员足有四五个，而为首的，赫然正是曾经身为县委大秘的老李同志。 当初，在销售点出现第一波退货潮的时候，唐秋就把老李派到这边来坐镇了。 第一批10万米的电线，他们每天限制着数量，就这么零零散散的卖着，勉强撑到了现在。 老李在这边也算是勉强煎熬到了现在。 他们今天把电线卖出去，明天人家就会拿着“电线”回来退货。 而且基本上是今天卖多少，明天就会有人过来退多少，一毫米都不带差的。 甚至更可气的是，有些人刚刚过来退了货，然后出去转个弯又进来继续买，明天再过来退。 甚至就连经常过来退货的那几个人，老李都已经很熟悉了，甚至有的还能勉强叫上名字。 眼看着店里出去一批批合格的电线，转天就被人换成了不合格的废品。 老李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心疼，惋惜，无奈，到现在的麻木，乃至于心如止水。 他曾经估算了一下，从他们这个电线点开设以来，到目前为止，粗略估计，他们的损失差不多也得有三四万块钱了。 再加上另外一处稍小些的销售点，两家店面从开业到现在，损失差不多得有五六万。 不过他知道，虽然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但沈缆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怕他们生产的这些不合格品已经尽量的偷工减料了，但光是原材料的损耗与人工费用，就同样比他们少不到哪里去。 眼下双方就是处于一个互相消耗的状态，就看谁能坚持得下去了。 而沈缆这边似乎也是铁了心了，不管他们销售点每天出多少电线，第二天，都会给他换成不合格品给退回来。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县里那边就把陶家坝最新生产出来的一批电线给送了过来。 这批电线的量非常大，足有120多万米，比预计的产量差不多高了一半。 可见这段时间，陶家坝电线厂重新生产后，工人工作的劲头有多么高昂。 当然，他们销售点补库存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这边的沈缆与供销社那边。 这不，一大早他们还没开门呢，老李他们就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喧闹声。 他先前从窗户缝朝外面看了一眼，这会儿外面最起码挤的有二三十个人，一个个脸上带着笑，眼中满是激动与期待，彼此讨论着今天能买多少？ 这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了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老李便朝着一个销售点的人员点了点头。 那人会意，直接过去打开了销售点的大门。 大门才刚一打开，外面原本等候的人呼啦一下全部涌了进来。 “老李，听说你们店里昨天补货了？咋样，今天是不是不限购了？我还想多弄点，到下面的县里散散货呢。” 一个自觉与老李接触多了些的人，还先开口朝他调笑了一句。 这人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着老李能应承。 毕竟眼下他们买电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双方基本上已经心照不宣，也都觉得这边就是在死撑罢了。 无非就是还能撑多久的问题。 可出乎他们一伙人预料的是，老李居然笑着回应了。 “各位，各位.......” 就见老李先是笑着压了压手，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他这才高声道。 “先前那位同志说的不错，昨天我们店里确实补了大量的库存。” “因此，从今天开始，我们店里就不限购了，你们能要多少，我们这里就有多少。” 听着他的话，进来的众人都是一愣。 其中就有人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古怪的笑容，还贱兮兮的问了一句。 “咋？今天你们是支棱起来了哈？那照你这么说，我买1万米，你们也卖吗？” “卖.......” 老李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 “只要你有这个本钱，别说1万米，就是10万米我们也卖，而且当场交付，绝无短缺。” 老李的一句话，顿时又将现场震的鸦雀无声。 进来的那些人彼此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这个店里的人今天是咋了？疯了不成。 眼下他们的电线交易是咋回事？别说是他们，就连附近的人估计也听说了一些。 无非就是他们的电线厂开到沈缆的门口，太惹人眼了，所以，沈缆和供销社那边才会联合起来搞他们，买了好的，再换成不好的退回去。 他们这些人买电线退电线的时候，供销社那边都会按他们的购买数量给补贴的。 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供销社花钱请来，专门来搞这个销售点的。 这真要像老李这么搞的话，一天卖个10万 8万米的，估计没几天，这个店就得赔死吧。 不，应该说是这后面的，木兰县的那个什么电线厂就得赔死。 毕竟那些不合格的电线根本就不能用，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拿回去重新溶了原材料，再次生产。 可这中间需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废料回收，还不如直接买新料生产呢。 他们这是不打算过了吧？ “不过有一条.......” 就在他们还在惊讶的时候，就听老李又接着大声说道。 “但有一点我得提前说清楚，眼下这批电线是新来的，所以我们要提前清一下库存，提高一下销售量。” “因此呢，最近几天我们只专心销售，至于要是后续质量问题需要退货的，那得等到10天以后，等我们先把销售量提上去再说。” 老李找的这个借口很蹩脚，蹩脚到让其他人听的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这销售跟退货有关系吗？ 我们是来干啥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咋？意思就是说现在买的东西不给退，得等到10天以后，才能商量退货的事情？ 就在这时，这伙人的其中一个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脸怀疑的看着老李道。 “不对呀，你的意思是，买的电线得等到10天以后才能退？可万一到时候你们把这批货卖完了，然后直接跑了。” “到时候有质量问题的话，我们上哪找你去啊？” 老李闻言，故作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 “不是这位同志，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我们电线厂又不是什么小作坊，这个销售点也是我们县办企业，我们能往哪里跑？” “对呀.......” 这人被老李怼了一句之后，脸上有点尴尬。 不过其他人这会儿也跟着反应过来了。 “说的也是啊，人家是县办企业，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第798章 供销社的顾虑与决定 听到老李的话，大家也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也确实，不管怎么说这个销售点是木兰县政府开的，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 “真的不限量？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不过，还是有人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供销社花钱找来专门过来捣乱的，而且供销社那边也是看他们采购数量和退货数量来给他们算钱的。 这要是一下子能买个大几百上千米，那到时候供销社那边钱给的肯定会更多一些。 要是能买个上万米，或几万米的话....... 当然，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只是问问，具体的，肯定也得再问问供销社那边的意见，毕竟买电线的本钱也得让他们出。 “当然，我老李说话算话，这回调来的电线有上百万米，不管你们要多少我们都有，不够还可以再调。” 听老李这么说，底下来买电线的那些人眼珠子都红了，人群中有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人便挤出人群，小跑着朝着对面的供销社去了。 正巧供销社的主任今天也在这边等着消息呢。 昨天几辆卡车过来，在对面电线销售点卸货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而且他也想看看接下来那边会怎么应对，所以，一早上都在这里守着了。 听到来人汇报的消息，说什么对面销售点一下子调来了百万米的电线，而且还不限购买数量，只是退货时间推迟了。 一番话听下来，供销社主任也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一时间也想不通，对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刚开始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认为对面可能是想把这批库存清了，然后好关门跑路。 可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因为，你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他们要真想继续这么搞的话，哪怕这个销售点关门了，他们都能让人直接找到木兰县里去。 可既然不抱着退货的念头，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不怕他们继续捣乱？ “你去买一捆电线回来，要新货，然后其他的人那里，今天暂时就不买了。” 想到最后没个结果，供销社主任直接让来人让那些人今天先散了，然后买些样品回来。 过不多时，这人就买了一卷电线回来。 供销社主任把这卷新货电线拿出来看了看，又跟以前的对比了一下，这才看出了一些猫腻。 原来，是这个电线的牌子给换了，从原来的陶家坝电线厂生产，换成了现在的平安电线。 怪不得是新货呢，原来是换了名字。 看到最后，供销社主任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群乡下人不会以为，就只是换了个名字。，就能防止他们在搞事吧？” “能有这种想法的人，简直就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刚想吩咐下面的人传话出去，让他们继续买电线，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暂时按捺住了心思。 想了想，他拿电话直接给沈缆厂那边打过去，把这件事情跟那边交代了一下，随后，又连忙让人把样品给送了过去，准备让沈缆厂那边的专业人士好好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过了没多久，供销社这边就接到了沈缆厂的电话。 对面就是一直跟他们供销社负责合作的沈缆厂业务主任。 他这一次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供销社主任，经过他们的仔细检验，销售点那边的新电线确实被他们动了手脚。 不光是名字换成了平安电线，而且在工艺生产流程和材料配比上都有一些的改变，这一批电线的质量也比上一批的要好一些。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电线工艺的改动还是挺大的，既提升了电线质量，也含有生产特色，跟先前的那种工艺生产的老电线有明显的区别。 一般人或许认不出来，但稍微懂行的都能看出来两种电线的差别。 因此，要想像上次一样轻松的仿制就不可能了。 供销社主任这边听到对面的结果，心中也是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他谨慎了一些，先问了沈缆厂的意见，这才没有贸然行动。 “那这新送来的这批平安电线，你们那边也同样可以仿制的吧，需要多久？” 他对着沈缆厂那边问道。 “放心，这点工艺都是我们厂玩剩下的。” 电话对面的声音换了一个，语气很是自信。 “我现在就可以找人来调试配比，下午试着生产还原，要是能还原成功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式生产，100万米而已，最多5天就能生产出来。” “呵呵.......” 听到这话，供销社主任也满意的笑了，随后放下手中的话筒，惬意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100万米，全都换成破烂的话，木兰县那边最少也得损失30万。 他倒要看看木兰县那边还能折腾几次？ 可为了谨慎起见，供销社这边还是没有急着让人过去采购。 在真正看到完美仿制的电线产品出来之前，他还是能先忍得上一手的。 不然的话，万一沈缆那边搞不出来一样的，那岂不是给人家送钱？ 可沈缆到底还是那个沈缆，也没有让他失望。 到了晚上，先前送过去的样品，包括沈缆仿制出来的电线都一并给他送了过来。 跟着过来的还有一名技术人员。 这会儿，两截电线就摆在供销社主任的桌子上，无论从外表的颜色，粗细，上面印的字体，包括被截断后里面的铜杆颜色，各方面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 过来的技术人员笑着道：“别说是外形了，这两包电线的电力传导性基本上都丝毫不差，可以说是绝对的完美仿制。” “你哪怕让他们电线厂自己的生产人员过来看，我也敢保证，他们绝对也认不出哪个是他们自己产的。” 供销社主任也拿着两根电线看了半天，最后才满意的笑了。 销售点那边跟他们耍这样的小手段，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可笑过之后，接下来又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钱....... 100万米电线，按照7毛的采购价，那就是整整70万。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他们供销社虽然家大业大，但一次性也肯定拿不出这么多资金的。 更何况，这些钱也不能今天买明天退的，循环利用，得现在全部买下来，后面慢慢才能退掉。 至于他们拿钱走人？那他这边真的一点都不怕。 他们供销社遍布全国各地各个县市角落，还能有人敢欠他们的钱？ 再退一步说，哪怕这笔钱他们后面拿不出来，不还是有陶家坝电线厂的设备吗？ 赖账是不可能赖账的。 于是，供销社主任想了想，只得再次拿起了电话，打给了沈缆厂那边。 毕竟，打压木兰县销售点的事情，也不是他们一家的事，沈缆厂那边也有责任。 再说了，只是暂时筹集资金而已，回头钱还可以退回来，再把电线拿到手，后续慢慢卖，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经过电话里一番商议之后，两方终于达成了协议，由他们供销社出资20万，沈缆厂出资50万，用来暂时吃下这批平安电线。 挂断电话之后，供销社主任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一切，就等明天销售点再次开业...... 第799章 风暴到来 今天新货到来第1天开张，却只销售了两三百米的平安电线....... 可老李一点也不慌。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才是一个电线销售点销售额的常态，甚至严格来说，今天的销售额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他都怀疑，今天销售的这些电线，是不是都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买去了的？ 毕竟，今天一天，对面供销社那边人出出进进的，也挺热闹。 有好几个进攻销售的人，可都是从他们店里出去的，转头就去了对面。 再说了，今天一天对面供销社都在盯着他们的动静，可他们又未尝不是一样。 他们销售点的一个小姑娘，今天不就在对面的供销社里逛了一天嘛....... 快到晚上的时候，就有人来跟老李汇报，说看到有几个穿着沈缆工作服的人，进了对面的供销社，不过没买东西，直接去了楼上的办公区。 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老李就知道，对面的风暴手段依旧在酝酿着。 或许就在明天，或许就在后天，这股风暴就会直接将他们淹没。 只可惜，眼下大家都是行驶在怒涛上的船，这股人为的风暴究竟会将他们掀翻，还是转个圈之后将他们自己吞噬，那就只能看10天之后的结果了。 至于为什么要等10天之后才能得出结果。 那当然是因为，这个时间跨度，是唐秋，老李，包括陶莹莹几人在一起商议的结果。 首先，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把手里的电线一次性全部出完，然后才考虑后续退货的事。 其次就是，他们这一批电线是新品牌，新工艺，沈缆那边即便是能仿制，但你也得给人家足够生产的时间吧。 想换掉你的100万米好电线，那他们也得生产100万米的不合格品。 因为不确定沈缆那边会调动多大的生产力，所以他们才预留了10天的时间。 而且双方都明白，这是损人不利己的竞争，但为了挤占市场，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眼下竞争到了这个时期，双方在乎的，已经不是竞争中短期的利益损失了，而是如何把对方击垮，让自己生存下来。 正因为是为了这样的目标，所以沈缆厂那边肯定是宁愿生产100万不合格品来给他们添堵，也不会正常生产100万米的合格品流入市场。 这是你死我活的商业竞争。 到了晚上，老李早早的就让人关门了，让大家好好的休息，说不定接下来两天就要忙了。 可预想中的风暴，比老李想象中来的还要迅速。 就在第二天，他们正常开门的时候，又是一群人涌了进来。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来买电线的，而是来看热闹的。 有几个人是来退货的，退的当然是前几天买的那一批旧电线。 可其中还是有一个，手里拿的却是昨天刚卖的平安电线，过来找老李退货的。 对于那批旧电线来退货的人，他们店里的人表现的依旧很爽快，只要有购买条子，那有多少就给退多少。 可是，拿着那一卷新电线过来退货的人，却直接找上了老李。 老李拿过那卷平安电线看了看，随之后朝着对方摇头道。 “新电线想退货的话，等过个10天再来。” 那人闻言却不干了。 “不是，你的电线有毛病，你凭啥不给退？我现在就要退货。” 老李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瞪向那人。 “我记得昨天开门的时候你也在这里，当时我就说了，这一批新的电线要等10天后，我们完成了销售任务以后，才会考虑退货的事情。” “当时我说的明明白白，你既然听见了，又主动去买，今天还来找我退，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那我不管，你就说这电线是不是你们卖的？是你们卖的，凭啥不给退？” 听到青年的话语，以及他那闪烁的眼神，老李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不悦的瞪眼道。 “是我们的电线又怎么样？我也没说不给你们退。” “但是我先前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要退货的话等10天以后，门口的牌子上也写了。” “现在我就一句话，想现在退是不可能的，真想退的话，等10天以后拿着条子，拿电线，只要是确定有质量问题，我保证给你退。” 听到老李的话，这人眼前一亮，随后又装作不依不饶的纠缠了几句，直到老李都要发火了，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嘟囔着走了。 可出了门之后，这人在周围遛了一圈，一个闪身，从供销社的后门进去了。 “他真是跟你这么说的？真没看出来。” 没过一会儿，这人已经站在了供销社主任的办公桌前，桌上也放着先前他拿的那卷电线。 没错，这还是供销社主任找人去对面试探的。 面前的这一卷电线，其实就是沈缆厂那边仿制的，他专门找人拿过去对面看看人家能不能认出来。 “主任，您放心.......”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也承认了，这是他们自己家里面的电线，就是一口咬死了现在不给退，得等到他们的什么销售任务完成以后。” “呵.......” 供销社主任闻言轻笑了一声，摆手让人出去，随后又瞅了瞅桌上的那卷电线，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既然你们想完成销售目标任务，那就......早点开始呗.......” —————————— “我要一万米平安电线......！” 早上来的那群人，好像真的只是来看热闹，在销售点这里待了一会之后又逐渐散去了。 中间也没有什么生意，只是偶尔会有两个人进来看看，销售点这边四五个人呢，闲的都有些想撵屁玩儿了。 老李搬了一只长凳子，坐在窗户前晒着太阳，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倒了一杯茶，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可谁知这都到大晌午了，店门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老李吓得手一抖，烟灰都洒落到了胸前的衣服上。 “这.......” 老李都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烟灰，连忙扭过头，看着门口拥闹闹挤进来的10多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开始了.......吗？” 第800章 挣钱与疑虑 “给我来1万米电线。” 一会儿十几个人直接涌进了销售点里，为首的年轻人直接来到销售点柜台前大声叫着道。 “就那四规格的家用线，大小卷都行，先来个1万米的。” 销售点的人员闻言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老李。 而老李这会儿也起身走了过来。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进来的这些人，都是些生面孔，并不是以往买电线的那些人。 而且，这些人此刻一个个神情古怪，每个人要不是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要么就是怀里鼓囊囊的揣着什么，说不定都是带了钱的。 如果老李猜测的没错，那这些人今天就都是来买电线的，而且还换了一批人，不是以前的那几个熟面孔了。 至于为什么换了人，老李只是略微琢磨，倒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像过去那种他们限制售卖小打小闹的，一天一个人只能买个百八十米，所以用外人也没什么，也就几十块钱本钱。 可眼下，他们要大额采购的话，每个人要是买个大几千上万米，那怎么都有个几千块钱。 这么多钱，要是再找外人来买东西的话，万一人家拿着钱跑了，供销社那边是不是得哭死啊？ 所以，这些人肯定是供销社和沈缆那边专门找的，能信得过的。 就凭那年轻人一张嘴，还能随口说出规格啥的，这些人说不定还是沈缆的职工呢。 但好在老李他们对现在的情况也做好了准备。 管他是谁呢，不管谁来买，那都一样卖。 “呵呵.......” 老李朝着那柜台后的年轻女同志摆了摆手，等她走开后，自己则是站到了柜台后面的位置，看了看为首的那年轻人。 “你要这么多电线干什么？” “当然是拿到下面县镇里去卖呀，你们的电线价格还算便宜，转手以后，多少还是能有点赚头的。” 青年明显是有准备的，连借口都找得很充分。 “哦.......” 老李点了点头，又笑着道。 “1万米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这里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带够钱了吗？” “瞧不起谁呢？” 青年翻了个白眼，拿出手里那鼓囊囊的大解放包。 “按你们的价格，不就是7000块钱嘛，一毛也不会少你的。” 他满脸的自信，手里拎着的那个解放包鼓的，就像后世小学生的书包一样，看起来颇为沉重。 “行。” 老李又点了点头。 “不过1万米的电线可不少啊，小卷的话有100卷，就算大卷也有20卷，你这可不好拿呀。” “你咋这么磨叽呢？我自然来买电线了，肯定都有准备了呀，板车就在门口停着呢。” 青年明显被老李问的有些不耐烦了，反而一脸怀疑的瞪着他道。 “你们到底卖不卖呀？痛快的......” 老李闻言也朝门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门外停了几辆板车，还有几辆脚蹬小斗三轮车。 这些人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 “卖，当然卖。” 他朝着旁边两个销售点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俩去后面库房搬1万米的电线出来，要四规格的。” 随后，又对着面前的年轻人道。 “那我这边，可就直接给你开单了。” “开，赶紧的.......” 青年也不废话，直接打开了包，从里面掏出整齐的一沓沓大黑十拍在了柜台上。 旁边的年轻女同志也连忙走了过来，帮着老李开始点钱。 很快就把钱都点好了，也确实是7000块钱整。 而那边，10个大卷和50个小卷的电线也被搬了出来。 老李开好了票，收好了钱，现场交易，钱货两清，瞬间7000块钱入账。 紧接着第2个人凑了上来，同样笑着道。 “我没他要的多，先要个6千米就行，也要家用四规格的.......” “行.......” 这回老李也没再多问，让人搬货，点钱，开票，一气呵成。 随后第3个，第4个。 等到这些人全部都买了电线，随后各自离去，老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拿着开票底单核算了一下，刚刚十几号人，不多不少，正好是买了10万米的线。 入账7万元整。 还是这样卖的才快呀。 像先前他们那批老电线，也是有10多万米，虽然刚开始零零散散的也卖了些钱，但没几天呢，就有对面开始找麻烦。 后来买了退，退了买，那钱也就在他们手上过一遍，基本上就没能留住。 可眼下就不一样了，这7万块钱，算是他们这个销售点开业的第1笔盈利。 “那个谁，你们俩，跟我去一趟银行，把钱存起来。” 眼看着这会儿没人上门了，老李招呼着两个销售点的年轻同志，跟他一起去了不远处的银行，直接把钱存进了他们县里的专用账户里。 别的啥先不管，落袋为安嘛。 至于说以后退钱不退钱的，怎么可能？到了他们账上的钱，哪有还有退的道理？ ———————— “他们真的就这么痛快的卖了10万米？” 供销社这边主任办公室里，这个胖主任听到传回来的消，眼中满是复杂与探究。 “嘶.......” 他狠狠的吸了口气，身体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不对劲。 很不对劲儿....... 他今天就是让人去试一下，看看那边是不是真的会痛快的把电线卖出去。 找的那些人有几个都是他的亲戚，另外的都是电线厂的职工，钱也是他们两家出的，各出了5万米的钱。 可没想到买的这么顺利。 不管怎么说，木兰县那边的人应该也都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手段，怎么还会这么愣头愣脑的继续卖下去呢？ 难道他们就不怕，这边再把从他们那买来的电线都换成不良品吗？ “你让他们，把这些买过来的电线，全部都送到沈缆厂，让他们再仔细检查几遍。” 胖主任怎么想都不放心，对着报信的人吩咐道。 那人点了点头就走了。 到了晚上，他再次接到了沈缆厂的电话。 沈缆那边对这件事情也有怀疑，可经过他们用各种手段检验了多次之后，终于还是确定，这批电线除了换了个名字，以及工艺上面有些调整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沈缆那边的业务主任也开始询问供销社这边的意见，是否要继续买下去？ 胖主任经过思考再三之后，最后还是咬牙。 “买.......” “有多少，咱就买多少.......” 可嘴上虽然这么说，挂断电话之后，胖主任仰靠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却略显诡异，嘴里还小声嘀咕道。 “反正不管怎么算，这种电线，7毛钱一米的价格买到手，是绝对不会亏的。” “即便退一万步说，这电线上真的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问题。” “那到时候，亏的，反正也不是他.......！” 第801章 营销策略 销售点这边第1天就卖出去了10万米电线，而且还全部都是整数的买，买电线的人是哪方的，可想而知。 存过钱之后，老李当即就给木兰县这边打了电话，把情况向唐秋汇报了一下。 唐秋当即也下达了指示，那就是，尽管敞开了卖，有多少卖多少。 毕竟，这都是他们先前预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唐秋虽然只是个女人，但却有着不逊色于旁人男性领导所拥有的魄力。 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既然对方敢接招，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就看谁能撑下去了。 到了第2天，买电线的人又多了几个，而且不光是上午，就连下午也有人过来大批量的采购，用的借口也差不多。 光是第2天一天，就直接出了20万米出头的货。 之所以是20万米出头，那是因为这种大采购电线的行为，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一下子就给他们这个销售点增加了一些人气。 同时被吸引来的那些人，有的同样有家里需要电线，或者即将电路改造的，也都顺便赶趟买了一些。 所以第2天销售量，算是有零有整的。 20多万米的货呀，收钱的时候，老李的手都有些忍不住哆嗦。 一天就是14万多，他感觉这钱拿的都有些烫手。 而且他也考虑到，等回头他们这边的底牌一亮出来，一下子坑了这边沈缆和供销社那么多钱，别人会不会使什么手段呀？ 这么多钱，到时候他们不会恼羞成怒，想办法抢回去吧。 于是下午存过钱之后，他又给这边县里打了个电话。 唐秋听到老李的顾虑之后，也是上了心。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也不得不防。 于是她也答应了老李，回头会多调一些人过来。 第3天...... 第4天........ 电线大采购的情况依旧继续着，甚至因为这种离奇的情况，更多的人赶来看热闹，也有更多有需要的散户，也都加入了购买的行列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7天。 销售点这边上次过来的120万米平安电线，在这短短的7天时间，直接就出售了接近80万米。 只可惜的是，到了最后两天，供销社和沈缆厂那边明显有些后劲不足了，也可能是有些迟疑，所以就暂停了他们的采购行动。 此时，那两家的人就算再傻，可差不多也已经回过味来了。 他们也觉得，这个线销售点这里应该不会没有理由的这么乱搞，既然有胆量这么大批量的出货，还不怕他们回头找麻烦退货，那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依仗。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的问题，但是沈缆那边业务主任和供销社主任沟通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暂时停下采购，回头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这两天那些大采购的人没有再过来，老李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毕竟，前几天那种大批量的数钱日子，实在是让他过得有些提心吊胆。 可松口气的同时，他心里也未免有些失望。 毕竟，他们眼下仓库里堆的，还有将近40万米电线没处理掉呢。 可没办法，他也不能逼着人家过来继续大采购呀，趁着店里的闲功夫，他就把这边的情况再次汇报到了县里。 唐秋这边得到情况之后，也很是意外。 没想到对方居然停手了....... 而且眼下对方这突然收手的动作，确实也把他们晾的有些尴尬。 如果就这么等两天，那即便是到时候退货的时候出牌，也未必能让他们损失多少。 所以，唐秋的心里也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就喊来了陶莹莹，再加上县里几个知道内情的，几人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了半天，终于又拿出了一个主意。 然后到了第8天的时候，销售点这边门口又打出了一个牌子。 【因本销售点平安电线销售目标即将达成，故，自即日起，平安电线将新推出假一赔三业务。】 【只要是本店出售的平安电线，（包括先前所购买的）一旦出现任何非人为的质量问题，不但可以免费退货，还将三倍赔付采购款。】 这个牌子一出，不光在他们这一片引起了轰动，甚至消息还远远的传扬了出去，在小半个沈市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一时间，过来打听的，询问的，上门购买电线的人，几乎要将他们销售点的门槛给踏破了。 这下子哪怕没有那些人的大采购，光就第8天的一天，那些散户们就直接购买了，差不多大几千米的家用电线。 有这么大口气包赔的质量，谁还不敢买？ 甚至有些人在心里都暗戳戳的想着，最好能买到质量有问题的电线，好回来让他们赔付。 当然了，这种有些超前的营销方式，肯定不是唐秋他们几个人能商量出来的。 而是她们在商量的半途中，几次都拿不定主意，最后陶莹莹自己抽空给田向南打了个电话，这才得来的这种营销方式。 你们两家不是按耐住不动吗？不是怕其中有诈吗？ 1:1的，用不良品换他们好电线的那点利益打动不了你，现在一赔三了，你们还怕风险吗？ 事实证明，自古以来利益都动人心。 原本供销社和沈缆这边，确实想暂且熄火的，毕竟眼下供销社这边已经采购了30万米，沈缆那边也已经吃了近50万米，原本商量好的资金都用的差不多了。 可眼下听到只要质量有问题，直接一赔三的消息，有人就再也坐不住了。 沈缆的业务主任直接给供销社主任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各种分析，各种保证。 分析啥呢？无非就是分析，他们再多采购一些，这些电线回头全部三倍返还的话，能从中捞到多少利益？ 至于保证就是，他们这些天对于平安电线一直在进行各种检测，比较，因此他们可以保证，他们自己生产出来的不良品，跟平安电线基本上一模一样，哪怕他们自己都分不出来真假。 可尽管如此，供销社这边犹豫了再三，胖主任还是婉言拒绝了继续采购的邀请，而且也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其实他也想跟，他也相信沈缆那边的实力和检测，可奈何，他只是一个是供销社而已。 他没钱呀....... 一个市供销社，他能从运转资金里面调出20万来，已经是极限了，就这还得回头退了货以后尽快补上。 现在，他也确实没有能力再跟下去了。 听到他的解释，沈缆那边的业务主任也表示理解，嘴上惋惜的同时，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他巴不得供销社跟不上呢。 既然供销社这边没资金了，那销售点库存的那些电线，岂不都是他们的了？ 第802章 最后时刻 沈缆的业务主任挂断电话之后，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个什么平安电线敢跑到沈市来，跑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从他们的碗里抢食吃，那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将他们打死算了。 其实早在一开始，木兰县在这边开电线销售点的时候，沈缆那边就很快得到了消息。 后来再打听到这家电线销售点后面，正是曾经被他们扶持过的那个陶家坝的电线厂时，沈缆这边的人，包括一些高层，心里就已经很不痛快了。 你们陶家坝电线厂当初就是他们沈缆出设备，又出人员上门培训，算是他们一手扶持起来的。 原本把他们扶持起来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跟那边的青山大队电线厂打擂台的。 结果呢？你们现在跑到我们到家门口来？抢我们的生意？这像话吗？ 至于卖给他们设备上的操作问题，沈缆也从来不认为他们自己有什么错。 你们自己没有渠道打听新规的消息，也没有了解过这个行业一些的内幕，就贸贸然一头扎了进来，吃了亏，也只能怪你们自己蠢。 偏偏这群没见识的一帮乡下人，头还挺硬，那个姓周的三番四次到他们厂里闹事，在他们一帮厂领导的心里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眼下，算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像是搞垮这个销售点的决定，也是为了顺便警告后面的木兰县政府以及陶家坝电线厂的。 包括后面买电线，调集那么大笔资金。 这些事情说小也不小，当然不是沈缆厂一个业务主任能做得了主的。 他上面也是有了人点头的，还有几位领导因为这事开过一次小会，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毕竟因为新规的消息，现在他们沈缆厂的日子也不好过。 眼下他们一边要及时调整生产车间升级设备，一方面又要加大生产家用电线，维持厂里收入。 别说是一个外来户杀到他们家门口了，沈缆原本还想着借着生产家用电线的机会，大力推广，然后把销售业务铺设到全省，甚至隔壁省呢。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厂在设备升级期间，勉强维持住季度的收入。 可谁知道，还没等他们的扩张开始呢，别人的摊子就已经吃到他家门口了，卖的还都是跟他们一样的东西，甚至老根子都是从他们这里出去的。 这沈缆能受得了吗？ 这就等于一个公社的乡下企业，指着鼻子的朝他这一个省级国营大厂挑衅呀。 所以，这种打压的行动，其实是整个沈缆厂各位领导都默认的。 可眼下，居然有机会能从这样的打压行动中获取一些好处，一赔三呀，那业务主任还能稳得下去吗？ 他当即就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领导。 而他领导听到这种情况，明显也很是意外，第一个感觉，也是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可仔细问清楚了情况之后，这领导也迷糊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从销售点那里买来的电线，在他们厂里检测了几乎上百次，仿造出来的电线数量也早已经接近百万米了。 厂里的那么多技术人员，那么多生产人员，包括很多老师傅，都没人能分辨出两种电线的区别。 领导甚至喊来了技术科科长，人家也跟他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厂里生产的东西绝对是完美仿制的，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领导一方面是对于他们沈缆厂的自信，他们堂堂一个国营大厂，总不可能在技术上会落后一个刚刚被他们扶植起来还没两个月的小作坊吧？ 再说了，过几天不就是能见分晓了吗，眼下就算再多采购一些，又能多浪费多少钱？ 这就跟投资一样，眼下多投入一点，后面就能多赔一点，而现在再追加投入的这点钱，对于堂堂沈缆厂来说，又能算什么？ 他甚至还想着真要是回头那边赔不起了，那就干脆让人再去陶家坝，把机器设备都拉回来抵账。 省得陶家坝和他们县里的这帮人，整天像小虫子一样，在他们面前蹦哒来蹦哒去的。让人心烦。 于是领导下了决定之后，小手一挥，又直接批了30万的采购资金。 加上上次采购剩的15万，眼下沈缆这边总共还能拿出45万的采购资金。 业务主任这边拿到钱，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安排人继续采购去了。 于是到了第9天的时候，大早上的，一帮子人就直接把刚开门的销售点给围满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辆板车三轮车。 更搞笑的是，这些人当中可能有人来得有些急了，连衣服都没换，有那几个还明晃晃的穿着沈缆的工作服呢。 而销售点这边呢，跟昨日也有所不同。 老李向县里那边求援的人终于到了。 唐秋可能也是怕这边别出什么意外，原本从办公室找几个人派来的。 可后来，她莫名又想到前些日子县里的那场大战，于是干脆一咬牙，直接跟武装部那边打了声招呼，请他们派了一个班的战士过来帮我维持一下秩序。 那武装部的胡部长能不同意吗？都是为了县里的利益，县长有这个要求，肯定得满足呀。 而且，这个班的战士过来的时候，还顺便又带了20万米生产好的电线过来。 早上涌进来买电线的这些人，看到有几个背着枪的小战士在门里门外帮忙维持秩序，倒是也没有多少意外。 这年头，满大街工厂单位都是扛枪的保卫人员，只要自己不犯错，没有谁会在意的。 “给我来3万米的，板车就在外面等着，别废话，开单。” 大早上的，第一个挤到柜台前的人一开口，就让老李忍不住笑的呲出了牙花子。 “放心放心，我们的库存还有很多.......” 老李朝着众人压了压手，高声示意大家保持秩序。 “一个一个来，我这就给你们开单。” 排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上次也来过一回，听到老李的话还愣了一下。 “你们的存货很多，还有多少？” 老李看了他一眼，很随意的回答道。 “昨天他们又带了一些过来，现在差不多还有60万米左右。” “60万？” 年轻人闻言很是惊讶，随后朝着身旁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转身就挤出了人群。 老李见状嘴角翘了翘，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第803章 医院偶遇 木兰县医院门口。 “吱.......” 田向南靠边停好吉普车，随后从车上下来，转身从后座拎下来一个超大号的保温桶和一个小保温盒，这才抬脚进了医院。 来到病房这边，一个原本拄着拐在病房门口活动的民兵，见到田向南，顿时笑了起来。 “书记......” 随后他又转头朝病房里招呼了一声。 “诶，哥几个，书记又来给咱们送汤了，快来个人接着。” “诶呦，书记来了......？” “书记.......” 随着他的招呼声，病房里原本另外几个病号顿时也都迎了出来，有人还伸手想去接田向南手里的大号保温桶。 “不用，我来就行，你们先歇着.......” 田向南避过他们伸过来的手，拎着保温桶进了屋。 “今天的感觉咋样？医生过来给你们检查没？” “书记，我们这都好多了，今天医生来的时候也说了，可以回家休养了。” “对呀，书记，要不还是让我们回去吧，天天搁医院里待着，太憋闷了。” “就是呀，书记，我感觉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回去参加训练都行.......” “少扯淡.......” 田向南瞪了说要回去训练的这人一眼，随后又扭头看向了一直坐在病床上的那人。 “王林呢，你今天感觉咋样？” 王林，也就是当初那个肺叶被打穿的民兵，算是这几人当中受伤最重的，休养了这快一个月之后，脸色倒是好了很多，只是，话语中还带着几分虚弱。 听到田向南的话，他也抬头笑了笑。 “昨天晚上刚做的检查，医生也说了，回大队上休养应该会好一点，毕竟医院这边人多吵闹的，空气也不好。”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你们等会儿把汤给喝了，然后等你们家里人过来的时候，就收拾下东西，坐车一起回去吧。” “哎哟，太好了，终于能回去了。” “就是啊，这些日子在医院住的，可快把我给闷死了。” “来来来，都别说了，哥几个赶紧把汤分分喝了，别辜负了书记的好意。” “这些日子要不是书记天天给咱送肉汤补着，咱也不能好的这么快，赶紧都把汤喝了，回头等家里人来，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来来来.......” 接下来就不等田向南招呼，几个民兵就凑到大保温桶面前，各自盛汤喝了起来。 就连坐在那里的王林，都有人盛了一大碗汤端给他。 看着分着喝汤的几人，田向南默默点了点头。 距离上次的大战，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对于受伤的这几个民兵，田向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当初虽然是为了救王老七的家人，但这事毕竟也是他自己主动揽上身的。 也幸好没死人，不然田向南的心里估计就更过意不去了。 所以在养伤期间，田向南就让大队上杀了两头猪，弄了些肉和排骨，给这几个人熬汤补身子，他每天早上就专门过来给他们送汤送菜。 而且除了是肉汤之外，为了让这几个民兵早点康复，他还请教过小老头，在汤里放了几颗复元丹，和一些有助于恢复的药材。 除此之外，每天大队上还专门有车，把这些民兵的家人送过来陪伴照顾他们，晚上再把人送回去。 “行，你们先喝着，我去县公所的人那边看看.......” 看着他们把汤都分了，田向南打了声招呼，拎着小保温盒就出了门。 等他出了房间之后，几个民兵有些古怪的对视了一眼，随后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你们说，咱书记跟那位周副科长是不是有情况啊？” “我觉得肯定有，你没看咱书记每次过来的时候，都给人家女同志也专门带一份嘛。” “那也不一定，咱书记这么干，就是为了感谢人家周副科长当时救了咱书记，不一定会有那方面的心思。” “我觉得吧，咱书记就算有那个心思，这事估计也难说，毕竟人周副科长长得那么漂亮，还是县公所的小领导.......” 最后这个民兵的话一出，却惹来其他几位民兵那不满的眼神。 “你这话啥意思啊？县公所小领导咋了？咱书记差哪了？一个大队书记，咋的也比她个小领导威风吧。” “就是，就咱田书记的那能耐，那本事，啥样的女的配不上？”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呀，我当然知道咱书记有能耐。” 先前说话得那个民兵眼看自己成了众怒，连忙苦笑着解释道。 “可咱书记有能耐有本事的事，那只有咱自己知道，外面的人也不一定清楚呀。” “再加上他们一个县里，一个乡下的，有些城里人哪管你本事大不大，只要听你是乡下的，那其他都别扯.......” 听到他这么说了，另外几个民兵对视了一眼，也悻悻的不吭声了。 田向南自然不知道几个民兵在背后讨论自己呢，这会儿他已经拎着小保温盒，来到了楼上的另一间小一点的病房。 这里是一个单间，听说是那会儿医院专门收拾出来的，还是那位赵副所长，啊不，现在已经是赵所的那个赵强军，给专门安排的。 毕竟周渔一个年轻女同志，要是跟其他男队员在一间房里，确实也有些不方便。 “咚咚.......” 田向南伸手敲了敲房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恰巧这会儿旁边有个路过的小护士，见到田向南的动作之后，便顺嘴跟他说了一句。 “田书记，那位周同志昨天下午就已经出院了.......” “哦，出院了？”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笑着冲小护士感谢了一声，随后便转身下了楼。 “这人，出院竟然也没打声招呼？这大半个月的汤算是白喂了，真不够意思。” 嘴里嘀咕了一声，他也没有多想，看着手中的食盒无奈一笑，拎着便朝着医院大门而去。 昨天县里这边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今天过来开个什么会，他得过去看看。 可他刚走到医院大门口，迎面却又碰到了一个熟人。 “诶呦，陶书记，真巧啊，你来医院是？” 陶莹莹这会儿刚停下自行，闻声抬头，看到是田向南，顿时也笑了起来。 “呵，田书记，这么巧，那什么，我来看一个生病的朋友。” “哦.......”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在意，见面打声招呼也就算了，刚准备说告辞，却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脚步又顿了顿。 “对了，沈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陶莹莹闻言，面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多亏了田书记的办法，那边还真的上钩了。” “昨天晚上老李打电话过来汇报说，他们剩余的库存，包括新送过去的那20万米，都被那边给包圆了。” “呵.......”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容中，却带着满满的讥讽意味。 “那就有意思了.......” 第804章 退货堵门 沈市销售点。 今天已经是平安电线开卖的第10天了。 不，更准确的来说，如果算上没什么生意的第一天的话，今天已经是正好第11天了，也就是老李先前承诺可以开始退货的日子。 大早上的，销售点这边像往常一样开门。 可让老李他们预料的是，他们原本预想中的，门口被围堵的严严实实，等退货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面对这种诡异的平静场景，老李的心中更觉得非常诧异。 那些人为什么会没有来呢？ 可尽管心里想不通，老李还是安抚住其他工作人员们，让他们像往常一样就行。 可能由于前两天的热闹，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销售点零零散散的还是来了几个人的，也散卖出去了一些电线，只是数量肯定不多。 到目前为止，就这10来天以来，从家里那边运来的140多万米电线，现在基本上只剩下了两三万的库存，其他的全部都被别人给采购了。 至于是谁买的，大家也心里都有数。 老李一直提着心思，担忧了一个上午。 一直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才有一个守在门口的小战士进来喊了他一声。 “李秘书，外面好像有情况。” “哦......？” 老李闻言精神一振，连忙起身来到了门口，朝外看了一眼。 就在外面的街道上，四面八方忽然来了很多板车三轮车，成包围的架势，朝着他们这个销售点挤了过来。 而且在这些板车三轮车啥的源源不断，粗略看去，最少也得有四五十架，齐聚而来的场面一时看起来也有些壮观。 今天是星期天，又是大中午的，还是在市中心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附近，原本来这边的人就多。 再见到眼下这稀奇的一幕，那些不管是闲逛的，办事的，或者是来买东西的，也都好奇的跟了过来，明显是想看个热闹。 于是，也就短短的10来分钟，整个销售点门口的空地上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都赶一起了？真会挑时候啊。” 见到这样的场景，老李面上冷笑，心下却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来了就好，反正他们提前也有所准备。 原本他还真怕这些人不来，也怕他们暗戳戳的在背后搞什么鬼。 眼下既然跟他们预想的一样，那场面再大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老李这会儿也想明白了，怪不得这些人早上不来，非得赶到大中午的。 因为这会儿市里人更多，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多，真要闹起来的话，估计不出半天，这件事情就能很快的传扬出去。 而要是因为质量问题而退货的帽子一旦扣在了销售点的头上，那他们以后别说平安电线了，估计啥电线也卖不出去了，这个销售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一次，那些人就是要闹一次大的，想直接把销售点这边的名声给彻底搞臭....... “李同志，先前你们说的你们的电线要是有质量问题的话，不但能退货，还能赔三倍的钱，这话作数不？” 这会儿已经有人把板车停在了他们销售点门口，为首的有一人看到站在门口的老李，便直接高声招呼了起来。 “对呀，先前你们这牌子可写了啊，你们卖的电线要是有问题，直接赔三倍的钱，可别不认账啊。” “就是，我们可都记着呢，可不带赖账的啊.......” 随着这人的话音落下，跟着便响起了很多附和声和起哄声。 这些人的喧闹声一出，被吸引过来围观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当然算数，我们平安电线质量是有保证的，一口唾沫一个钉，哪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 老李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并且朝着周围拱了一圈手。 “今儿个看热闹的人多，我也可以在这当着大伙的面保证，只要是我们店里卖出去的平安电线，只要是有质量问题的，您可以随时拿来退换，并且坏一赔三。” “好.......” “说的好.......” “平安电线大气........” 老李的话音落下，顿时引来了周围一连串的叫好声。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呗，跟着吆喝两声不是更热闹。 “诶诶，大伙儿安静一下.......” 退货的人群中，一个小年轻站了出来，朝着周围压了压手，随后，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老李。 “行，你说话就算数就行了。” 说着，他随手一指身旁，一架拉满了电线卷的板车。 “我这也是前几天从你们这进了一批货，原本是打算拿到下面乡镇里去换给别人的，不过后来我怕电线出问题，所以就托关系找了沈缆厂那边的人，帮我检测了一下。” “结果一检测才发现，你们这批电线质量都是有问题的呀，就算是拿去接灯泡都不亮，你这让我怎么换给别人啊？” “你看.......” 这青年说着，还从怀里面拿着一张盖着红戳的纸。 “这是沈缆厂检测的报告，上面说了，这一车电线全都是不合格的不良品，根本就没法用啊。” “先前你也说了，凡是出了质量问题的，你们不但给退货，还能赔三倍的钱。” “那现在就啥也不说了，这一车整整2万米的电线还给你们，买的时候是一万四，现在就是五万二，快赔钱吧.......” “哗......” 青年口中的这话语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似乎都被这一车电线退货的金额给惊到了。 “5万多........？” “这一车就得赔5万多，这里可有几十车呢.......” “谁说不是呢，这下子这个销售点估计要惨了，就算是开银行的，也遭不住这个呀。” “这下牛皮吹炸了吧？谁让他们搞什么假一赔三，这么多钱，我估计他们肯定赔不出来，接下来还不知道该怎么闹呢。” 听到周围嗡嗡的议论声，老李却是面色不变，而且也没有什么动作。 一直等到大伙们惊讶的劲头过去，周围的议论声也逐渐小了起来，老李这才朝着周围压了压手。 等到场面安静之后，他这才笑着对眼前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道。 “我们平安电线说话算数，真要说我们的产品出了问题，我们肯定会假一赔三。” “但有些，话咱得提前说清楚了。” 随着老李这一开口，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他打算说什么。 “第一，我们自己生产的电线，别家来鉴定说有问题，那我们肯定是不认的，得我们自己现场鉴定说了算。” “第二呢就是，你说这电线是从我们这里买的，这一点我们也得查清楚.......” 第805章 扣帽子谁不会 “这有啥可查的呀，我那会儿从你们这买电线的单子可还在呢。” 听到老李的话，青年似乎有些急了，又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采购单，高举着手，亮给周围的人看。 “大伙看看，这个就是他们销售点开的采购单，上面日期，数量，货款啥的可都有。” 说着，青年又回头瞪着老李。 “你们不会是怕我们退货，所以不认账吧？” “对呀，连采购单都有，你们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想要赖账吧。” 青年不乐意的高喊声，顿时还吸引来很多帮腔的，那些同样拉着车子过来退货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个不停。 老李原本还抬手想要压一下，让自己先说两句。 可那些人仿佛就跟没看到他的动作一样，又吵吵又指责的，更加来劲。 见这场景，老李索性把手又收了回来，给自己点了根烟，脸上笑眯眯的，就面不改色的听着那些人叫嚣。 可他这么一不接招，到把青年和那些退货帮腔的人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的，又跟着说了几句，等一会儿后，那些人的语气也逐渐弱了下来。 “都不吵吵了？” 等到场中再次安静下来之后，老李这才笑眯眯的扫了那几人一眼，随后对着青年道。 “我先前也没说啥吧，你咋就这么激动呢？” “今天在场这么多人，你可以问问大伙儿，我说的话有道理没有？” “你说我家的电线出了问题，那总得让我看看吧？” “噢，你找个外面的厂子直接随便检测一下，就说我们家的电线是不良品，那这结果我肯定不能认呀，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呀.......” 周围看热闹的人又跟着起哄，同时也觉得老李确实说的有道理。 “自己家的东西，肯定得自己看过了再说呀。” 老李再次朝着周围抱拳，随后压了压手，示意先安静。 “还有，你说这电线就是我们家的，那光凭一个采购单子肯定不行，我们也得自己检查检查吧？” “这就好比你们自己是在鞋厂工作的，然后到我们店里来买一双鞋，回去之后却发现我们卖的鞋，跟你们厂里生产的鞋是一模一样的。” “再回头你从厂里拿了一双不良品的鞋，当成我们卖给你的，又退了回来，转头还想让我们赔钱，哪有这么好的事对吧？” “我们总得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我们卖给你的东西，别回头让你们偷偷的给换了，再拿回来找我们退货赔钱，那肯定也不合适呀，对吧？” 听到老李的话，青年跟他身旁的几个人，面色都不由得变了。 青年更是眼神闪烁的道。 “谁，谁换了你的东西？这明明就是从你们这里买的，上面还写着你们的电线名字呢，平安电线，不对吗？” “写个名字又算啥？” 老李说这话的时候，声调都扬高了几分。 “能生产电线的，又不止我们那一个小厂子，咱这旁边不是还有一家沈缆厂吗？” “以沈缆的技术和设备，要是想仿造的生产一批跟我们一样的不合格品电线，那不是太容易了？”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故意这么搞？先从我们这买一批好的，然后再弄一批一模一样的，不合格的退给我们，又能把我们的好电线换走，还能让我们赔钱，这多赚的生意啊。” 听到老李的这番话，周围瞬间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围观的那些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也都跟着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嘴巴张大。 他们听到了什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呀？ 嘶....... 许多认识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只感觉头皮有些发痒，一时间，各自的眼中都带着满满的探究欲望。 这......不会是真的吧？ 别说围观的这些人了，此刻老李面前的青年，包括他身旁站着的那几个退货的人，一个个眼睛睁大，仿佛见鬼一般的看着老李。 “你胡说，哪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到底还是说话的青年反应的快，连忙憋红了一张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我明白了，你就是不想退货，所以才在这里跟我们胡说八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退.......” “我胡说八道？” 老李突然扬高的声调，把面前的青年吓得一个哆嗦，原本想要继续纠缠的话语都卡了壳，忘了该怎么说下去。 就见老李目光死死瞪着面前的青年道。 “咱说话讲这个理字，你就让周围的大伙说说，我说的这种可能性又不是没有。” 说到最后，老李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就拿你来说，你应该就是沈缆的职工吧，上次过来买电线的时候还穿着沈缆的工作服，怪不得你能拿来沈缆的检测书呢，谁知道这批电线是不是被你给调包了？” “你，你瞎说.......” 青年被老李揭破了身份之后，顿时变得更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开口辩驳道。 “我上次来的时候明明换过衣服的.......” “哦~~.......！” 老李的语调拉的很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换过衣服呀，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你也承认你是沈缆的职工了吧？” 这会儿，周围看热闹的人，目光在老李和青年的以及他身后的几人身上不停寻摸，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听得聚精会神，丝毫不敢错过一个字的模样。 “我.......” 青年咬了咬牙，刚想说什么，却被老李摆手打断。 “你也不用否认。” “你们几个到底是干啥的？心里都门儿清，不行的话，咱到公所报案看看，查查你们到底干啥的？” 听老李这么说，青年顿时哑了口。 可随后，他眼珠一转，又再次高声道。 “行，就算我是沈缆的，又能咋的？我承认，我就是沈缆业务部的，专门给我们厂里的电线跑销路的。” “这回我们几个也就是恰巧听说了，你们这里电线卖的便宜，所以才想弄一点，一起帮着跑跑销路，挣点外快。” “谁知道请厂里的朋友帮忙一检测，才发现你们这电线是有问题的，全都是不良品。” “嗯，啊对对对，你说的对.......” 老李闻言点了点头，一副煞有其事，认同他说话的模样。 可那一副漫不经心，啊你说的都对的态度，却看的青年和他身旁几个同事一个个胸口憋闷，险些要吐出一口老血。 就连围观的那些人，也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行吧......” 眼瞅着铺垫的差不多了，老李也怕再耽搁下去节外生枝，于是便做出一副无奈的语气道。 “既然你们是来退货的，那咱就先不扯别的了，我们平安电线也不是不认账的人。” “接下来呢，咱就直接开始验货.......” “第一就是先验这批电线的质量，第二呢，就是验一下这些电线是不是我们生产的那一批？” 说到最后，老李意味深长的看了青年以及那些退货的人一眼。 “我可提前告诉你们，我们生产的电线，可都是有记号的哟.......！” 第806章 防伪造标志 “有记号？有啥记号？” 听到老李的话，青年先生一愣，随后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慌张，可却依旧嘴硬道。 “我不管你是啥记号，反正我这一车电线，都是你这里买的.......” “呵.......” 老李只是瞥了他一眼，也懒得计较。 接下来就是检测电线了。 老李让人从屋里拉出来一根电线，随后从那车上的电线里随手拿过一卷，接出两根电线来，搭在了屋里的这根电线上，另一头，连了个灯泡。 果然没亮....... 又拿过其他的电线卷，这次剪的短了一点，两根线都只有三四米的样子，结果往灯泡上一搭，还是没亮。 老李见状，心中冷笑，心想着这次沈缆厂做的也够绝的。 其实所谓的电线不良品，其实就是在拉丝裹线的时候，里面的铜线并非是一连贯的，而是断断续续的，这才会导致输不良，无法通电。 但尽管如此，上次他们卖老电线的时候，沈缆厂那边拿出的不良品，说起来也还算过得去，10来米，20米才有一个断处，真要是拿给电工挑挑拣拣的话，截头去尾之下，挑拣一下还是能用的。 可眼下的这批仿制的平安电线，老李一连测试了好几次，也截了很多线段，最短截到三四米都不行，灯泡依旧不亮，证明这哪怕三四米的一条线，中间依旧有断口。 这一次沈缆厂做的真tm够绝的。 换句话来说，这批电线已经他妈不算是不良品了，而是妥妥的废品，卖破烂都只能按塑料价卖的那种。 眼看老李越检测，脸色越难看，为首的青年终于放下了心，与身旁的几人对视了一眼。 随后大声向着周围人道。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电线就是在他们这买的，是不是都有问题？” 听到他们的话，围观的众人也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老李这会儿也把那些测试的电线随手丢在了地上，随后招手喊过一个销售点的人，对他耳语了几句，这才转头看着青年。 “你说的没错，你带来的这批电线，根本就是垃圾一样的废品，真不知道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但你要说这些电线都是从我们这里买的，那我们可不能承认，毕竟我们平安电线生产出来之后，都是经过一层层检验的，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又想抵赖是吧？” 青年闻言瞪起了眼睛，高声朝着周围的人群道。 “嘿，大伙都来看看啊，他们卖的电线都不能用，现在还耍赖，不承认是他们的东西了。” 只是，这一次还不等周围的人有反应，老李便已经直接高声打断了青年的话。 “你又搁着吵吵啥呀？我先前已经说了，我们的电线是有记号的，是真是假等会一验不就知道了。” “这结果还没出来呢，你现在就在这吵吵把火的，是心虚还是咋的？” “额.......” 听老李都这么说了，青年张了张嘴，语气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行，我等着呗，看看等会验过之后你们还能咋说？” 虽然啥记号啥的，青年不清楚，但他对他们沈缆厂有信心。 一个破电线，他们研究了那么久都没发现有啥不一样的，他们都能有啥能耐做记号？ 也没让他们等多久，先前被老李交代过的几个人这会儿也从销售点里又出来了，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两卷电线。 其中一个人过来的时候，给老李递了一个手电筒。 青年离得近，下意识的偏了一眼，却忽然发现，这个手电筒的灯头镜子，竟然是一块蓝色的玻璃。 “来来来，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就把俺们平安电线的记号，也就是防伪造的标志，给大伙看一看。” 说着，老李扯过一卷，刚从屋里拿来的电线，随手撕开了外面的包装，露出里面整齐的线卷。 然后他直接打开了那个蓝玻璃的手电筒，一股蓝色的光，直接照在了线卷电线的文字上。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光线很强，手电筒又是蓝光，显得不起眼。 可站在老李身旁的青年，以及另外几个人，却还是看到了一点不一样。 就见蓝光手电筒照在了线卷上平安电线几个字上面的时候，那一行字当中，平安电线这4个字，似乎也跟着冒起了蓝光。 青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凑近了一些，直接把脑袋快贴到了老李手中的线卷上。 可这么一看之下，青年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后面色都逐渐变的苍白起来。 就见那线卷上的平安电线4个字，在蓝光手电筒的照射下，确实是反射着蓝光，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这.......” 此时，这青年跟他身后的几个人，都看清楚了这一幕，一个个都只能张大了嘴，却都说不出话来。 “来，各位都上眼看看啊.......” 见到这几人的表情，老李不由冷笑了一声，随后一手线圈，一手拿手电筒，在周围围观的人群边走了一圈。 “大家看看，看看我们的防伪造标志是啥样的，以后买了我们的电线回家，给手电筒上换块蓝玻璃，一照就能看清楚真假了啊。” 伴随着老李的动作，周围围观的大伙们也都迫不及待的挤到前面，甚至脑袋仔细瞧着，引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嘿，还真是有意思诶，你看那字是蓝色儿的，看的真清楚啊。” “还真就是这样，你看他手电筒不照的时候，那字就跟普通的一样，这咋一照上去，那字也跟着发光呢？” “这也太厉害了，这就是那什么防伪造标志啊？” “就是啊，能想出这玩意儿的人还真是神了，东西是真的假的，给手电筒弄块蓝玻璃，一照就知道了。” “嘿，有意思诶，他们不是要退货吗？也照照他们的，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就是，赶快照照他们的看看呀，看看他们是来退货的，还是来拿假货以次充好，想要讹钱的。”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过蓝字标志之后，还一连声的催促着老李，去找青年他们拉来的那些电线。 “行啊.......” 听到尾巴人自己的讨论声，尤其是已经有人脑补出了以次充好，来要讹钱的桥段了，老李的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而他也自然是顺水推舟，然后在青年他们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随手便从几个车上拿起了几卷电线，撕开包装，直接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来，大伙都看看啊，看看他们拉来的电线，到底是不是我们卖出去的，真正的平安电线.......？” 随着老李的手电筒蓝光照到了手臂上的几个线卷上，那些围观的人，甚至包括退货的青年他们，此刻都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脑袋。 第807章 闹剧结束 “哇........” “诶呦，还真不一样啊.......” “就是啊，这个电线上面咋没有蓝字呢？” “还真是，这个手电筒照上去，那字上咋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会，真像这位李同志说的，这电线不是他们的，是有人掉了包，拿来以次充好的？” 随着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看热闹人群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等老李在围观的人群边走了一圈，大家却只是伸着脑袋看，一个个眼神诡异，一时间再也没有人主动开口说啥了。 只是不时有人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来退货的青年他们一伙人。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青年，也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听到有人在讨论调包的话，以及一道道看向他的怪异眼神。 “我不信，我这东西就是从你这里买的，肯定是你们搞鬼了。” 青年犹自嘴硬地向老李叫嚣着。 “说不定是你前两天卖给我们的电线就没有记号，只有你手上的这几卷才有.......” 老李这会儿已经给大家伙都看了结果，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青年一眼。 “到底是谁在搞鬼，而你们又是不是以次充好，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说着，老李又把声调扬高了几分，对着周围道。 “而且到了这会儿，我相信，即便是看热闹的大家伙们，心里恐怕也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老李的这句话，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青年他们。 这里就能体现出老李会说话，以及处理这件事情时，话术的重要性了。 因为在先前没检测之前，他提前就有一个很“合理”的借口，说出了这帮人的打算，包括他们所使用“以次充好”的手段。 即便他当时没有证据，但只要这话说出来了，就能给围观的那些人心里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到了眼下的时刻，他又直接把证据摆了出来，那就更让人想起他先前说的话，也更相信了肯定是这种结果。 这才有了此刻舆论都站在了他这一边的效果。 可要是老李先前没有说出他们电线被人调包，然后以次充好的可能，那这会儿，说不定大伙还会认为青年说的有道理，可能是他们这边搞的鬼呢。 眼看青年这几人被他说的一时哑口无言，老李又趁热打铁。 他故作昂起头，朝周围的人群扫了一眼，忽然伸手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人。 “诶，这位同志.......” “我记得，你上午的时候，好像也是从我们这里买了一些电线吧，现在还带在身上吗？” “我？” 被老李指着的，同样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同志，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稍显文静。 “哦，对哦.......” 此刻被老李一指，这眼镜青年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拎着手里的皮包挤出了人群。 “你不说我都忘了。” “正好今天我也是上这边出差，看到你们这边电线卖的便宜，就顺便买了点。” “眼下你也帮我看一下，别买了什么......” 眼镜青年说到最后，看了老李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后面的假货两个字又给咽了回去。 “行.......” 老李答应的很痛快，又朝着周围的人群大声道。 “大家伙都看着啊，这位同志也是上午刚从我们这里买的电线，还没来得及回去呢，咱现场给他看一看。” 他说着，顺手接过青年从包里拿出来的一小卷电线，打开了手中的蓝光手电筒，朝着电线上的字迹上照去。 眼镜青年和他身旁的几个看热闹的，都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脑袋。 就在手电筒的蓝光之下，那一小卷电线上瞬间便浮现出了【平安电线】四个蓝字。 “有字诶......” “看到了没？有平安电线的4个蓝色的字，这肯定是真的......” “对呀，还真有诶.......” 眼镜青年见状也很高兴，咧嘴笑着道。 “看样子我这买的也是真的了，至于他们那.......” 他说着，还瞥了一眼旁边几架车子上放着的电线，撇了撇嘴，那意思不言而喻。 “行，大伙都看到了吧，这才是我们卖出去的电线。” 老李说着，就把手里的电线递给了青年，并且隐晦的朝他眨了一下眼。 “这个电线你尽管拿回去用，要是出了啥质量问题，可以尽管来找我们，保证坏一赔三。” “行，那就谢谢这位李同志了.......” 眼镜青年点了点头，也隐晦的回了个眼神，随后就默不作声的退回了人群里。 没错，这个人也是老李提前找的托儿，是他们刚来的一个工作人员假扮的。 毕竟，没道理供销社和沈缆厂那边能找人来搞破坏，他们自己就不能找几个托来自证一下吧？ 是吧....... 再次“自证”了一番之后，老李扭头看向了退货的青年一帮人，看着他们满脸纠结的神色，笑着道。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我也不想在这儿跟你们掰扯太多，浪费大家伙的时间。” “你们要是真想退货的话，那就得拿从我们这买的那批货过来，还得证明那批货有问题，这样我们才好给你们退。” “拉着不知道从哪弄过来的一车破烂，就想来我们这里退货讹钱，这种想法肯定是不行的。” “我.......” 青年瞪大了眼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李给摆手打断。 就见老李的脸此时已经拉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几个。 “你也不用跟我扯别的，也别想着在我这里耍横玩赖啥的，你要实在不行，咱就去报公所，或者是报到市政府，请他们来评理，怎么样？” 青年和他身旁的几人闻言面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顺便把先前想说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刚才，他确实想仗着他们人多，耍赖闹一闹的，毕竟要不把这批货给退了，回到厂里也不好交代。 可眼下听到老李都这么说了，态度还如此强硬，那他们反而就不敢闹了。 毕竟这事要真的闹到市政府那边的话，不光是他，恐怕他们厂里都落不得好。 “行了行了，该回哪都回哪去吧，看热闹的大伙也都散了吧，真要还有想退货的，就先过来验货.......” 可这一回，尽管老李都这么说了，在围观人们期待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人敢拖着车子过来了。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原本拉着车子的人，一个个又拉着车子，默不作声的悄悄离开。 很快，原本拥挤不堪的销售点门口，随着闹剧的结束，人们也逐渐散去....... 与此同时，对面供销社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悄然响起了一声叹息。 “真他娘的.......” 第808章 背锅与内讧 其实早在销售点那边刚热闹起来的时候，供销社这边的胖主任就已经知道了，或者说，他早就已经等着了。 昨天他们跟沈缆厂那边已经商量好了，由于这次搞销售点这个事，沈缆厂出资最多，直接换了100多万米的电线，所以今天退货的人，基本上都是沈缆那边安排的。 而是供销社这边买的少，再加上胖主任也总觉得这事怕是有些古怪，所以他也想让沈缆那边先去探探路。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个什么平安电线，不但换了名字，换了工艺，竟然还在印字的油漆上搞了鬼，还非得用特殊的蓝色光灯才能照出来。 这他娘的谁能想得到？ 更何况，就眼下这年月，一般家里工厂里能用上电灯就不错了，哪里会有这种古怪的蓝色灯光？ 这蓝汪汪的，谁看了也不舒服呀。 因此，尽管沈缆那边也使尽了各种办法来检测，却依旧没有发现这个电线上面的猫腻。 这下子可就麻烦了....... 当老李在楼下用蓝光手电筒展示给众人他们那所谓的防伪造标志的时候，没到两分钟，胖主任这边就知道了情况，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这他娘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给出个这么样的主意？ 一直到现在，他的心情都憋闷的够呛，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不行....... 难受了半天之后，胖主任咬着牙，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沈缆那边。 而此时的沈缆厂这边，自然也得到消息。 虽然退货的那些人还没回来，但今天退这么大量的货，他们肯定也有人盯着呢。 等到平安电线那边的防伪造标志已出来，当即就有人跑回来给他们送信儿了。 这会儿，沈缆厂的那位业务主任，都已经急得火上房了。 不光是他，就连这会儿被他纠缠着的技术科主任，也同样是有些焦头烂额。 谁能想到，这是什么平安电线会突发奇想的在油漆上面做文章，搞了一个什么破防伪造标志。 眼下就都已经不是电线仿造技术方面的问题了，而是油漆上面的问题。 这玩意儿，也已经超出了他的专业范围啊。 无奈之下，他们又紧急从市油漆厂那边联系了一名技术人员赶过来指导。 来的是一位油漆行业的老师傅，可人家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就直接摇了摇头。 “不可能仿造的.......” 老师傅的一句话，就让沈缆厂这边几个领导的心沉了下去。 随后老师傅便给了他们解释。 油漆这行业跟电线行业不一样，没有什么技术标准，只是有各种颜料的配方比例问题而已。 像这种在特殊灯光下能显现出来的颜色，他们使用一些特殊物质，倒也不是不能配出来。 但你要说配出来的东西，在蓝色灯光照射下，能显现出跟这一模一样，甚至颜色深浅都相同，那可能性就很小了，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毕竟油漆配色所涉及到的材料非常多，搭配起来哪怕错了一样，甚至同样的材料，哪怕比例稍微错了一分，都不可能达到原有的效果。 除非他们能拿到这种油漆的完整配方，按照比例调配才可以。 这也是当初田向南，为什么让唐秋和陶莹莹在油漆上面想办法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知道，油漆这东西，是眼下这时代最难仿制的东西之一。 毕竟现在还不像后世呢，有各种合成漆，想要什么颜色自己可以试着调配一下。 但就算如后世那样，如果没有正确的比例，只是手工调和的话，你两次调的油漆颜色肯定也都不一样，除非是用机器，再按严格比例去调。 简单打个比方，以后汽车上面的那些油漆，一旦磕了碰了，除了原厂家，你到哪里补的都不一样。 这还只是新车呢。 如果你的车时间久了，油漆被风化过了，那就算你到了原厂，你都补不到一模一样的。 再说回眼下这个时代，你想要仿照他们的油漆，还是这种隐形油漆，没有配方的话，那真就是痴人说梦了。 “要是调个颜色差不多的呢？” 可尽管老师傅都这么说了，业务主任却仍就跟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不甘心的拉着油漆师傅请教道。 老师傅闻言，又仔细的看了一下油漆的颜色，随后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要是能有足够的材料，经过多次调配实验的话，或许也能做出差不多的，但......结果我可不敢保证。” “那需要多少材料？多久能实验出来？” 业务主任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老师傅摇了摇头。 “这个谁知道呢？我也没做过啊，肯定给不了你准话。” “运气好了，试验个几十次，或许能出来，可要运气不好啊，实验个几百上千次，也不一定能弄出来啊。” “啊？这.......” 业务主任闻言张了张嘴，转头看向了自己的领导。 可他领导这会儿脸黑的就跟煤球一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啥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随后，技术革主任和其他几个领导也都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跟着离开了。 “完了.......” 业务主任如丧考皮，知道自己这一关怕是很难过了。 毕竟当初打压销售点的事情，就是他主动提议的。 为此他还向领导申请过，采用厂里的机械设备，人力材料，专门生产的不合格品，想要以次充好，直接把平安电线的销售点给挤兑走。 但眼下他们才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了这一次的采购，他们厂差不多调集了80万的资金，就连他自己，还偷偷挪用了账上的一笔钱，也找人采购了一些，想着能趁机捞一笔的。 可现在........ 而且，为了仿制平安电线，他们电线厂还浪费材料，直接仿制了150万米的废品电线，这同样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这么大的锅，他们领导肯定是不背的，而他这个销售主任脑袋又大又圆，估计尺寸就是刚刚好了....... “主任，供销社那边杨主任给你打电话了.......” 恰巧在这时候，一名业务员过来跟他说了一声。 业务主任闻言，眼珠子顿时都红了，心中怒火翻涌。 妈的，当初要不是这死胖子怂恿自己对付来抢生意的电线销售点，自己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事到如今，他还敢给自己打电话？ 于是，供销社主任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办公室里，一把抓起桌上的话筒，破口大骂。 “姓杨的，你xx你个oo的，你还敢给我打电话，我草你个xxx@#$%^&*........!” 第809章 召集开会 “我草你@#￥%……&*” 电话刚一接通，供销社杨主任听到对面沈缆业务主任那一连串哔哔哔的开场白，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原本想说的啥话，也在懵逼的过程中，一下子都忘记了。 “你***妈***” 等对面业务主任骂到一半，缓了口气，又重新开始的时候，杨主任这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我去你娘的........” 他也跟着朝对面骂了一声，随后狠狠的摔上了电话。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之后，杨主任想起先前沈缆业务主任在骂他的时候，那满是星号的脏话里，似乎也夹杂着一点可怜的信息。 那意思好像是说，平安电线那边用的什么漆？现在他们沈缆仿制不了了。 诶呀，那可太好了....... 让这狗日的骂人....... 他这会打电话给沈缆，就是想问问情况去的。 要是能仿制的话，那自然没的说，他们要继续搞平安电线，那就让他们搞去。 反正现在他也没有啥能力了，也不让他掏钱，他就只当继续看戏了。 可现在既然沈缆都没办法了，那他也无所谓，大不了就认栽呗。 反正电线这玩意儿在他们供销社的收益占比很小，他原本也就是气不过平安电线把销售点开在他对门抢生意，这才想顺手搞一下的。 哪怕是他们出了20万，采购了30万米的平安电线，那也亏不了多少，即便是平价卖，也还能有些赚头。 可沈缆就不同了....... 据他所知，沈缆为了这次搞事，可是仿制了一百五十万米的平安电线呢，还都是质量不行的废品。 眼下既然换不掉，光是这150万米的电线材料与和人工费，损失最少也得有个五六十万。 毕竟这玩意儿废了就是废了，废过了，就只能按塑料的价格卖，想要回收再利用那是不可能的，那样做的成本，比新买材料重新生产都还要高的多。 再加上还采购了100多万米的平安电线，损失了七八十万的采购款不说，主要是还不好处理，面子也丢了。 毕竟，你堂堂沈缆，却沦落到要去采购别人家的电线，这玩意要是传出去，怎么也好说不好听啊。 所以这批电线如何处理，恐怕也够沈缆那边头疼的了。 至于业务主任先前的失态，杨主任这边倒也猜得到。 这回沈缆损失了这么大，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名声都坏了一些。 现在外面已经隐约有人在传，说沈缆为了使坏，拿他们造的不能用的电线去换人家的好电线，结果却被人识破了，丢了好大的脸呢。 这一连串的损失，哪能不要个背锅的呢？ 至于背锅的是谁........ 嘿嘿....... 杨主任给自己点了支烟，一身轻松的靠在椅子上。 反正跟自己也没啥关系....... 回头，要不要去跟平安销售点那边接触一下，问一下他们电线的底价....... 市里这边就不说了，下面很多乡镇县的供销社点里，倒是也能备一些货嘛，多少也能给他们供销社增加一些业务收入。 杨主任笑眯眯的吐了口烟，浑然好似忘记了刚刚一个小时前，他还对对面那个销售点看不顺眼呢。 —————— 再说木兰县这边。 从医院离开后，田向南就去了县政府大院。 也不知道今天是开的什么会议，临时通知的，还点名让他一定得来参加。 他原本还以为是县里又有什么事呢，可等他来到县政府大院才发现，今天这会议的规模好像不小啊。 县政府这里已经来了一些人，还大都是下面各公社的领导，书记啥的....... 可看着来的这几个人，田向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既然通知了这么多公社领导书记啥的来开会，那刚才陶莹莹咋又去医院那边了？难道她不参加今天的会议？ 这么想着，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反应了过来。 通知的10点开会，眼下才8:30，时间还早呢。 陶莹莹那边即便是去医院看望过朋友之后，也能来得及赶过来。 他是因为早上急着给医院的病号们送饭，所以才来的早了一些。 哪怕院里现在来的这几个其他公社的书记，估计也是最赶早的一批人了。 把吉普车停在了县政府大院里，田向南倒也没急着下车，而是拿过一旁的小保温盒，打开吃了起来。 这差不多一个月来，他每次到医院送饭的时候，都会给周渔带上一份，甚至连那两位县公所队员都有。 只是后来那两位队员受伤比较轻的原因，没几天就出院了，后来他就只是给民兵带饭的时候，顺便给周渔带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跟周渔已经很熟悉了，差不多也算是朋友了。 周渔这个人的性格田向南很喜欢，虽然是个女同志，说话做事都透露着一股爽利劲儿，脑子也聪明，也很有见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老是在周渔那里碰到赵强军。 这位如今的赵所，似乎是因为周渔受伤的原因，对田向南有些不待见。 几次在周渔病房里碰到田向南之后，这人话里话外的就免不了阴阳怪气的，或者是暗暗里挤兑他。 总有种不想让他和周渔多接触的感觉。 甚至还颇有点像是后世老爸护着闺女，不让他跟鬼火少年接触的那种架势。 这搞得田向南就有些无奈。 不过倒也因此，反而激发了田向南的逆反心理。 诶，你不让我接触，我却偏要接触。 你一个堂堂的县公所所长，你还能比我闲了？总不能天天搁医院里守着吧？ 就这样，每回田向南去医院里看病号的时候，总免不了去周渔那里唠一会儿。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倒是熟悉了很多。 周渔甚至都开始坦然接受田向南带来的饭菜了。 今天，他给周渔带的是一大碗猪骨汤面条，可惜人已经出院了，眼下也不能浪费，他就自个坐在车里吃了起来。 “哟，田书记，还吃着呢.......” 田向南这边正扒拉着呢，忽然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嗦着面条转过头，就看到自己的吉普车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几个人。 “唔.......” 他连忙将嘴里的面条咽下，转头看着旁边几个看起来有些面善的人，礼貌的笑了笑。 “呵呵，早上起的晚了些，就想着随便垫吧一下。” “您几位是.......？” 第810章 几位书记的心思 站在田向南起步车旁边的，是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个穿着也很朴素，而且当中有那一两个，他看起来还比较面善，应该是上次一起开大会的时候见过的。 “呵呵，田书记你好，我是城南李家庄公社的，我叫李国伟。” “田书记，我是城东红梅公社的，我叫周平安。” “田书记你好，我是城西六里桥公社的.......” 几个人先后笑着跟田向南做着自我介绍，这一个个的，还基本上都是县里的公社书记。 田向南见状也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保温盒，从吉普车上下来了，又从口袋里掏出烟，主动散了一圈。 “哦，你们好，你们好.......” “几位书记这是......？” 他一时有些搞不懂，这些人围着他是做什么。 “嘿嘿.......” 听田向南问起，这几个公社书记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都将目光看向了李家公社的那个李国伟书记。 “田书记，是这样的.......” 李国伟表现的很客气，先拿出火柴帮田向南点着了烟，又给另外几人点上，最后才轮到自己。 “就那啥，最近我们不是听说，你们青山大队和陶家坝的那个厂子，现在办的都还不错嘛.......” “我们就想着，能不能跟田书记学学经验？取取经啥的.......” “哦.......”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也明白了这些人找自己的来意。 眼下这些人，估计是看到了青山大队跟陶家坝都相继办了厂，所以心里也跟着有了些小心思。 毕竟上一回，在梁红旗刚来的那次见面会上，也就是青山大队刚上省报那会儿，他们就被在大会上点名表扬过。 只不过因为前些年有吹功劳的传统，所以说那会儿梁红旗在大会上说青山大队怎么怎么样挣钱，怎么怎么样发展的好之类的，这些公社书记们可能也就当个笑话听听，心里未必会多么相信。 可眼下就不一样了。 继青山大队的电线厂之后，陶家坝公社这边也迅速上马了电线厂，再加上前段时间县里来了那么多的客户，整天又是招待，又是开会的，估计县里其他公社早就听到动静了。 他们可能并不知道陶家坝电线厂出的变故，还有关于新规啥的，差点被折腾的刚开业就倒闭。 但是，这些下面的公社书记一定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县里的一系列变化。 就比如在唐秋的主持下，县里新组建了运输大队，还有招收新的工作人员，负责打理外面的销售点啥的。 这个事情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这两个新组建的部门，可都是为了陶家坝电线厂服务的。 正常的情况下，这事情只要一想估计就能推测出来。 县里跟陶家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能是为啥？肯定是那新建的电线厂能挣钱呗？ 不然县里至于又组运输队，又招人搞销售啥的吗？ 或许这些下面公社的人不了解其中的内情，但......他们猜想的还真没错。 眼下县里这边只要能搞定了省市那边的销售业务，那往大了说，以后东三省这边的民用电线市场，基本上都能被陶家坝给包圆了。 这么大的一个盘子，至少在未来二三十年里，都能让陶家坝和县里年年都挣得盆满钵满的。 或许这些人此刻在心里抱的想法都是，既然县里能支持陶家坝公社办厂，那或许他们也能办啊....... 再想想当初陶家坝为啥办的电线厂，那还不是跟他们青山大队学的。 作为吃上第一口肉的青山大队，那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挣了老些钱了....... 再加上前阵子青山大队民兵在县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是机枪，又是炮的，还有卡车加统一的作训服，统一的武器配备。 这东西都是瞒不了人的，现在经过一个月，估计全县包括下面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青山大队民兵队的家底儿。 一个民兵队都能搞成这样，那他们青山大队现在有多少钱，还不只能由着别人想象吗？ 然后转过头来再想想，青山大队为啥能这么有钱，不就是开办了一个厂子吗？ 这么一想，其他各个公社的人，心里还能没有啥想法吗？ 这几个书记都是各个公社的老人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几个人还在一起讨论呢。 越说心里越馋，越说心里越不得劲儿，结果这时候，又碰到田向南开着吉普车进院。 吉普车呀。 这年月，就是县领导出行，也没有说天天都能坐上四个轮的。 可他们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就行...... 现在全县谁不知道，青山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的座驾，就是一辆以前领导坐的那种吉普车。 于是几个人在那边商讨了一会儿，干脆就壮着胆子，直接过来，想跟田向南请教了...... 其实，对于这几人的到来，田向南意外之余，心中也有一些惊喜。 眼下这年月，因为刚刚经历过动乱的原因，一般基层领导的心思还普遍有些保守。 普通的基层领导大都还抱着多做多错，不做就不错的原则，反而像他们几个这种敢于开拓，想法大胆的领导还是比较少见的。 因此，听到几人的来意之后，田向南也不吝啬于跟他们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当然，肯定不是在搞第3家电线厂了。 眼下他们县里两家电线厂，青山大队暂时做出口，陶家坝这边搞家用零售市场，差不多已经满足了他们这边的日常所需。 先前说过，尽管东三省这边的家用零售电线市场的盘子很大，但目前来说，电力这种东西还没有完全普及，所以陶家坝一家工厂也能供应得上。 以后要真等电力大面积普遍普及的时候，等那时候陶家坝再扩大规模，倒也不会晚。 “你们各自的公社下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资源？比如吃的，用的，或日常所需，又或者是煤炭，各种矿物之类的.......” 跟他们寒暄了几句，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田向南先是对几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创办产业的前提条件之一。 毕竟他们青山大队前期能发展起来，那也是依托了各种资源的。 哪怕是陶家坝那边能办起电线厂，那也是因为初期梁红旗给的扶持，再加上原来的周书记自己搞来的铜矿采购渠道。 不然你要是要啥没啥，光凭一张嘴就想办厂子，那结局估计也未必怎么好。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几个公社书记也都皱眉想了起来。 可是想了一会儿之后，这几个人的脸色却都有些不好看了。 倒是城东红梅公社的那位周平安周书记，这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田向南，有些犹豫的道。 “田书记，是这样的，我们红梅公社，那有两道岭子，包括那下面的一大片山地......” “前些年的时候，粮食都支援出去了，不太够吃，我们就想着在那山地和岭子上面弄些果树啥的。” “由于那一片向阳，这些果树啥的长得也还不错，而且还印着长，现在领子下面山地里面全都是果树，其中最多的就是秋梨跟黄桃，那长势老好了，每年吃不完，送人也送不完，最后都只能烂在地里......” 说到最后，周平安满脸期待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这个东西，能算得上是你说的那什么......资源吗？” 第811章 羡慕嫉妒的书记们 “算啊，当然算啊，这哪能不算呢，这是顶好的资源呀。” 听到这位周书记的话，田向南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没想到对方那个什么红梅公社，居然还有黄桃秋梨这种好东西，而且产量多的吃都吃不完。 听到这两种水果，田向南脑中瞬间想到的，就是一个装满黄色块状液体大肚玻璃瓶。 吸溜....... 黄桃罐头，秋梨罐头，这玩意儿可是他们这一代人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想想这时候的人们，打开罐头瓶，捏出一大块黄桃果肉在嘴里嚼着，然后再狠狠灌上一大口罐头水，那味道，真就仿佛能甜到你的骨头缝里。 很多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童年回忆里，可能最深刻的就是这一口味道了。 哪怕后世出现了无数种食品饮品之类的，但最让人回味的，或许就是小时候在家里吃的这第一口最甜的味了，那是以后那些再昂贵，再多科技调配下的其他食品，都比拟不了的。 “周书记，你们这边可以开个罐头厂呀。” “这个东西的技术并不难，而且前期投入也不高。” “你们只需要派人去市里的罐头厂那边学习一下罐头制作和封装技术，然后弄个一两套小型设备，等再过一两个月果子熟的时候，刚好就能用上。” “黄桃和秋梨这东西好吃又营养，装到罐头里面保质期就有一两年，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都倍有面儿。” “你们只要能弄出来罐头，那肯定不愁卖的.......” “额.......” 听到田向南的一番话，周平安一时间都有些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的双眼瞬间瞪大，激动的面色潮红，连嘴唇都在哆嗦。 原本他也就是抱着试试的念头，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给他出了个主意，而且还说的这么详细。 “田，田书记，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真的能搞罐头厂？真能把这东西卖出去？” “当.......” 田向南原本还想打个包票说当然没问题的，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留了几分。 “当然还得看你们那里的果子长得怎么样，包括品质口感啥的，适不适合做罐头？” “我们那里的果子品质肯定没得说。” 听他这么说，周平安连忙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道。 “别的我不敢瞎说，就说黄桃跟秋梨，我们的岭上岭下的，长得都是个子又大，吃起来又甜，在我们那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甚至每年果子熟的时候，还有城里人专门去我们那里老多老多的买回去。”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周平安不自觉的把声音压低了一些。 田向南顿时会意，想了想道。 “这个东西，你跟我说了也不算。” “这样吧，刚好我在农业局那边也认得人，回头会有专家到我们那考察地质啥的，到时候我顺便带他们去你们那里看看，让专家看看你们那里的果子生长情况，看适不适合做罐头？” “诶呦，那可太谢谢你了，田书记......” 周平安闻言大喜，忙不迭地伸出双手握住田向南的手。 “回头你们啥时候来，提前打个电话就行，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好好敬田书记几杯。” 听到周平安这边，被田向南三言两语间就出了一个开罐头厂的主意，其他几个公社书记是既羡慕又嫉妒，也都忍不住开口了。 “田书记，您也帮帮我们吧，我代表我们全公社的农民弟兄们，求田书记你也帮我们出个主意。” “对呀，田书记，也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我们那里实在是穷怕了，现在很多村子里都还住着泥胚房呢......” “是啊，田书记，要不等会儿开完会，我们请您到国营饭店坐坐，顺便跟你说说我们那里的情况，向你好好请教一下。” 见几位公社书记都有些着急了，田向南也没有办法，只得冲他们摇摇头。 “几位书记都先不要着急，像开厂子这种大事，也不是随便就能办的，总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就像老话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咱们前期想要发展，就得先找出自己的优势，或者是一些能利用的地方。” “不然，你真要是啥都没有的话，连地基都没打好，就想直接盖上楼房，那也不现实，对吧？” “而且.......” 他说着，朝着周围示意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一些道。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位书记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看看你们那里有没有啥可利用的资源，然后再考虑发展的事情。” 这几个公社书记闻言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县政府大院这边已经来了很多人，大都是其他公社的领导们。 这会儿很多人都站在不远处，用各种目光，明里暗里的瞅着他们几人这边呢。 “这些问题，咱们回头再讨论吧。” 田向南说着，直接从几人中走了出来，朝着楼上的大会议室去。 他也是怕再被这几个公社书记纠缠了。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田向南也不是什么商业奇才，顶多就是多了一些见识罢了。 或许在眼下他偶尔能给出一些建议，就像洪梅公社的周书记那样，他们原本就有黄桃秋梨之类水果的产量，这才能依靠超前的见识，给他们指个方向，让他们往罐头厂的方向发展。 可另外几个公社那边，要是啥资源都没有，那他就也没什么办法了。 来到大会室里找到位置坐下，田向南便百无聊赖的等待起来。 后面那几个公社书记也跟着进来了，不过可能碍于此时大会议室里有别人，他们几个倒也没有凑过来，只是那时不时瞄过来的热切目光，还是让田向南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在这里坐了约有大半个小时，等到快10点的时候，陶莹莹也进来了，而且就坐在田向南的身旁。 这下子他倒是好受了一些，与陶莹莹低声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下陶家坝电线厂现在的情况。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十点钟，正主终于出现了。 县长唐秋带着几个县领导走了进来，坐在了前面的台子上。 而跟在唐秋他们身后的，竟然还有几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人。 田向南倒没有在意唐秋和几个县领导，而是盯着同样坐在台子上那几个有些眼熟的人看了一会儿。 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这才恍然记起，这几个人，好像是县知青办的工作人员。 他们来做什么？ 而且，居然也坐在了台上？ 第812章 新的文件 县知青办的人居然会参加这场会议，而且还坐在了前面的台子上。 这么少见的情况，自然让田向南忍不住生出了一些猜想。 难道今天这个会议的内容？会跟知青这个团体有关系？ 而事实上，他还真的猜对了。 会议开始后，唐秋说了一番开场白，又说了一些现在的情况，跟大伙讨论了几个问题。 可在那之后，会议过了半程的时候，她便从工作包里拿出了一张带着红戳的文件。 “下面，传达一下上级所下发的文件指示。” “根据.......” 唐秋面色严肃的把手上的文件念了一遍。 田向南在下面听着听着，不由逐渐皱起了眉头。 文件的内容不少，有老长的一段，但总结下来，最有用的一段话就是。 为了合理调配城市里的工作岗位与工作环境，所以各地方要暂缓知青返程的政策，把握好知青返程的情况，要把这一政策，按照城市里的接纳程度来逐渐推行，不要一下子放开口子。 再简单一点的说，下达这份文件的意思，就是要收紧知青回城的口子，以后的知青回城名额，一律都得由知青办这边来负责，严格审查发放。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文件的内容中倒是有提过这么几句。 总体听起来，就是因为知青回城潮的原因，引发了城市里工作环境以及生存环境，还有治安等等各种问题。 很多城市因为无法一次性接纳那么多的回城人员，从而造成了大量的闲散人员无法安置，甚至连生存都是问题，从而引发了各种恶性事件，严重的破坏了当地的治安。 所以上面在察觉这种情况之后，就连忙让下面开始暂缓知青回城的进行，控制回城的数量。 听到唐秋所宣读的文件内容，田向南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古怪。 他也理解上面下达这份文件的用意，但也觉得这种政策颇有些马后炮的意思，就是这文件下的也太迟了点。 眼下都已经78年下半年了，以前下来的那些知青，但凡能有一点关系的，早就趁着去年下半年与今年上半年的回程潮回去了。 而能回去这些人，应该占知青群体的两三成左右。 而现在留下来的那些知青，除了有一两成是落户在当地的之外，其余剩下的四五成，都是那种老实的，没关系，没背景，学习也不是多好的普通知青。 这样的群体，原本回城就已经很费劲了。 你现在再下达这个文件，总有点多此一举的意思。 但也不能说是没用吧........ 最起码田向南前段时间还想着，他们大队上的知青要是有不愿意留下来的，也可以全部放他们回城。 这下子就没戏了....... 怪不得今天会把县里各个公社的领导都喊过来开会呢，原来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说是由知青办那边审核发放名额，但是他估计，远了不说，就今年下半年的这段时间，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知青办那边，应该很难会放出几个名额。 而且，眼下高考都已经考过了，他们屯子上的那些参加考试的知青们，这会儿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消息呢。 如果考不上的话....... 啧啧....... 田向南这会儿都能猜想到，那些知青们知道回程的路暂时都被堵死了之后，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当然，对于这种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可是正式下达的红头文件。 说过这件主要事情之后，随后又聊了一些东西，会议很快就散了。 周平安和李国伟那几个书记在散会后还想找田向南唠唠呢，不过却被他以大队上还有事给婉拒了。 他倒是和洪梅公社的那位周平安周书记多说了几句，两人约好了，等回头农业局那边的专家过来，会带着他们去那边看看。 出了会议室，田向南直接开上吉普车，回了青山大队。 不管心里再怎么别扭，但既然上面有了这种政策，他就得直接给知青团体那边传达到。 等他驱车回到大队上的时候，正好也是大中午吃饭的时候，开着车直接朝知青点那边去。 可正当他路过知青点附近一个小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正趴在那小院的房门上，好像是眯着眼睛朝门缝里看着什么。 听到车声，这矮个子男人顿时回过头，看到是田向南，脸色变了变之后，连忙又挤出了笑容。 “诶呦，书记这是刚从县里回来吗？” 田向南放慢车速，从车窗里瞅了瞅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院。 “张赖子，大晌午都不回家吃饭，你搁这干啥呢？” “嘿嘿，那啥，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听田向南这么说了，这矮个子男人连忙点头哈腰的附和道，脚下也开始朝旁边的巷子挪动。 田向南又看了看这个院门紧闭的小院子，皱了皱眉，对着往回走的张赖子又说了句。 “你小子可别给我起啥坏心思啊.......” “我告诉你，你要是给我惹出啥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可别怪我收拾你.......” “哪能呢，书记放心，咱也不是那种人呀.......” 张赖子闻言，嬉笑着回了两句，脚下又加快了几分，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见到他着急离开的背影，田向南原本也想走的，不过犹豫了下，还是把车停了下来，走过去在小院的房门上拍了拍。 “林娟，林娟，搁家没？” 没错，这个小院子就是离婚后的林娟住的。 当初殷家村搬过来的时候，这附近的很多原本知青租住的小院，都被临时用来安置他们了。 眼下殷家村的驻地已经盖好，他们人都搬回去了，这些院子也都空了下来。 林娟离婚后在知青点那边住了几天，后来也不方便，于是就跟大队上借了钱，直接把这座小院子买了下来，现在就她跟她闺女两个人住。 随着院里一阵脚步声响，很快，院门就被拉开，露出了林娟那张惊讶的脸。 “书记？你咋来了？” 田向南也没废话，直接问道。 “刚才我见到张赖子在这里探头探脑的，他想干啥呀？” 林娟闻言翻了个白眼，嗤笑道。 “还能想干啥？” “他一个老光棍，围着我个年轻寡妇，还能为个啥？不就是为了那点破事吗？真就想瞎了他的心了。” “我林娟就算眼睛再瞎，还能找上他那一个又丑又穷的老矬子.......” “额.......” 听到林娟直白的嫌弃话语，田向南也有些哭笑不得。 第813章 诡异的反应 “行，那你以后注意一下，离张赖子那样的人远一点。” 见林娟心里有数，田向南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一句。 张赖子这个人，咋说呢，田向南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人就属于那种，每个生产队都有那么几个的懒汉。 平时参加工作不积极，除了必要上的工之外，其他的都是能躲则躲，能不去则不去的那种。 一年到头干不了多少活，年底也挣不了多少钱，手里要但凡有点钱，也大多是用来喝酒，耍牌，霍霍着花。 你要说他又懒又馋又不正混也就算了。 关键这张赖子长得还丑。 听说是因为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几次病的原因，个头就没蹿起来，勉强也就1米6不到，脸上也疙里疙瘩的，腰还有些抻不直。 你说就一个这样长得丑，玩的花，霍霍钱，不顾家，的货，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所以今年张赖子都已经30多岁了，却连个媳妇也没讨上。 打个比方吧，就说张大狗跟张二狗兄弟俩以前也够混的，但要是比起这个张赖子，那他们哥俩都算是顶好的了。 最起码他们哥俩还知道要上工挣钱养家呢。 也就是这个张赖子胆子小，除了懒馋滑了一些，倒也没胆子干什么坏事。 所以大队上的人除了看不上他，也就是偶尔在背后闲话几句，倒也没什么人搭理。 就是不知道，这货啥时候开始盯上林娟了？ 不过他也不想想，林娟哪怕是跟六子离了婚，但那身条模样也不差，又年轻，还只带了个闺女，凭啥能看上他呀？ 大队上的光棍小伙子这么多，就算轮八圈那也轮不到他呀。 田向南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回头见张赖子已经不见了，也就懒得再去找。 上了吉普车，直接来到了知青点宿舍这边。 其实就在高考前备战的时候，那些准备参加高考的知青们就已经把工作给交接了。 眼下这些知青们除了在知青点等消息之外，现在也没安排什么工作。 下车的时候，他又从车上拿下几个包裹，这才进了现在知青队长马元的屋里。 这些包裹都是知青们的邮件，他从县邮局顺便带回来的。 推开门，屋子里马元正跟另外几个男知青说话呢，见到进来的是田向南，几人都站了起来。 “田书记......” “田书记来了.......” “嗯.......”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对着马元道。 “马元，你就把没上工的知青都叫过来，我有事跟大家说。” “好的，田书记......” 马元应了一声，就跑出去喊人了。 田向南一屁股坐在马元先前的位置上，把手里的包裹整理了一下，对着另外几个男知青道。 “这是另外几个知青的信和包裹，等会儿你们看看.......” “要是有在家的，等会儿就让他们带回去，要是不在的，晚上你们也通知一下，让他们下班过来拿。” 他说着，随手又翻过一个信封，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李玉华.......？” “她这阵子咋这么多信？” 嘴上说着，他随手就把心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算了，等会儿回大队部的时候，再去供销社给她。” 这个李玉华，其实就是张二狗的媳妇，那位现在在供销社上班的李知青。 因为这些天一直去县医院送饭的缘故，田向南已经从邮局那边带过很多次东西了。 而这个李知青也不知道是家里什么原因，三天两头的给她寄信，如果田向南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封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的知青，可能一年都未必能收到这么多信。 而且，就田向南知道的，这李志青家里给她写信，可能就是为了跟她要钱。 因为就前段时间，李知青还请田向南帮她去邮局汇过50块钱给她家里，不光如此，就连张二狗这段时间都往县里跑了三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张二狗那几回去县里，也有可能是给李知青家里去汇钱的。 想想哪有这样的。 他一个女知青下乡一年能挣多少钱？更何况现在还结了婚，怀了孕。 你家里就算再缺钱，也不能就逮着一个闺女使劲薅吧。 田向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腻歪，可却也没别的办法，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而且看李知青那模样，收到信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烦恼啥的，反而每次还很高兴的样子。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就让田向南的心里更腻歪了。 他倒不是想操这个闲心，就是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张二狗说不定就得跟他媳妇闹矛盾。 毕竟，虽然他俩都在挣工资，但也经不住这么霍霍呀。 你把钱都给了你娘家，以后你们一家三口的日子怎么办？ 回头要是张大狗他媳妇，那个张知青也有样学样，那张翠家的日子还不得闹翻天？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田向南手里也已经利索的把信和包裹都归拢好了。 又等了一会儿，马元也把现在在家里的知青们都召集了过来。 田向南从屋里出来，扫了一眼连排房前面空地被叫过来的知青们。 眼下现在这里的知青差不多有四五十个，除了很多刚参加过今年高考的新知青之外，还有一些是因为个人原因没有上工的，听到消息也过来凑个热闹。 “咳咳.......” 田向南轻咳了两声。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呢，是因为早上我去县里参加了个会，刚刚被下达了上面的一个通知。” “具体的内容呢，我给大家简单的说一下。” 说着，他还复述了一下刚才那文件里一些比较重要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上级现在收紧了知青回城的名额控制，所以很抱歉，我这边以前答应随时可以放你们回城的承诺，到这一刻，就已经算是过时了。” “往后要是有谁想回城的，或者是家里有特殊情况得回去的，你们只能提前打申请到大队上，然后由咱们大队报给知青办那边。” 可说到最后，田向南又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 “至于知青办那边能不能给审批通过，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田向南的话已经说完了，可下面的知青们却陷入了诡异般的平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却没有什么人主动站出来说话，甚至，连情绪比较激动的那种情况都没有出现。 而他们的这种反应，让田向南一时也有些诧异。 在他原本的预想中，这种限制知青回城的政策，肯定会让这些知青们很难受，反感，或者想要反抗的呀？ 甚至闹出乱子来，搞个集体抗议的场面出来也不奇怪。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814章 知青们的想法 其实田向南不知道的是，关于回不回城的事情，这一批参加过高考的新知青们早就已经私下里讨论过了。 至于为什么会提前讨论这个，当然还是因为参加高考的原因。 事实上，高考结束后回到大队里，这些参加高考的人，肯定都要私下里对一下答案的。 可这么一对就有意思了，相同的一道题，很多人聚在一起，居然能对出几个答案，甚至是十几个，而且到最后，甚至还摸不清哪一个是正确的。 这也说明了一种情况，眼下参加高考的这批新知青，其实都是学习不咋地的。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毕竟今年已经是高考的第2年了。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文化底子好，是那种学习尖子，那估计他们去年就应该去上大学了。 再加上，今年的高考题目明显更难，也更规范了一些。 这也就导致了，回来对过所有的试卷题目之后，这一批刚参加过高考的知青们，竟然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是能拿到高分的。 甚至连一个自信自己能考上大学的都没有。 这下子，很多人也后悔了，或者说，也更认清了自己。 先前他们为了参加高考，为了好好的复习，可是全部都放弃了电线厂的有机会。 眼下高考没把握考上，电线厂的工作也没了，那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回城.......？ 这种念头不是没有人想过，但真正这么想的人还是极少数。 毕竟自从去年稍微放开回城政策，到现在也差不多一年了，真正有能耐，真正想回去的人，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再说了，这么长时间通过跟家里的信件来往，他们老家，包括城里现在的情况，他们也都有所了解了。 只要不是考上回去上大学的，其他人的现在回城又能做什么？ 家里有能力给找份工作的还好，找不到工作的，就只能在城里当闲散人员，或者在家里当蛀虫，平白惹家里人嫌弃。 但凡要有其他的选择，谁又愿意回去过这样的日子？ 可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明明有另外一条路。 那就是留在青山大队。 青山大队的待遇多好啊，就不提他们先前电线厂的工作，哪怕是留在大队上，随便找份其他活干干，累也累不到哪里去，工分的价钱也高，甚至比城里的收入都不差。 这咋的不比回城里当闲汉要强？ 所以就在高考结束的这几天，很多看清自己不是高考那块料的知青们，也都暗自在心里有了打算。 考不上也没关系，留在青山大队继续工作不就行了。 等干个几年，手里能攒下一些钱，到时候不就能风风光光的回去。 至于落户在这里，那大多数人也还没考虑过，只是都认为应该先留下再说，过几年看情况好了，再决定是回城还是留下来。 正是因为眼下这批知青都抱着留下来的念头，所以这什么文件啊，回程限制啊，没有名额之类的，他们也就是一听，根本就没什么在意的。 田向南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只不过见大伙并没有反抗或者抗议的意思，他又说了几句之后，算是把文件要求给传达了，就让大家都散去了。 跟马元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他就开着车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一进院子，他就看到张翠那财务室的门开着，她这会儿正低着脑袋趴在那算账呢。 田向南走过去，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这大中午的，不回去吃饭吗？” “书记回来了？” 张翠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了下去。 “我这还有一点，核算完了再回去。” “算什么呢？这么用功？” 田向南闻言，也好奇的走了过去，低头看她桌上的账本。 张翠头也没抬，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嫌弃。 “还能算啥，算俺们的败家书记，这回得给民兵发多少补贴.......？” “呵.......” 田向南扯动嘴角，干笑了一声。 “那你算的咋样了？” “呼.......” 张翠也跟着放下了笔，嘴里轻吐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本子摊开，指着上面的两个数字。 “算出来了，你看看吧。” “这次民兵队出去，加谭队长总共是97个人，其中6人受伤，两人重伤.......” “按照你的要求，我拟的两种补贴方式，第一种，参与战斗的补贴300，受伤的补贴500，重伤的补贴1000，那就是三万二，这还没算谭队长的.......” “要按第二种补贴方式呢，就是你要求的高一些的，参与战斗的500，受伤的补贴1000，重伤的每人补贴2000，那就是五万五，也没算谭队长.......” 说到最后，张翠就抬头看向田向南。 “书记，咱按哪个发？” “就按高的补贴发放........” 田向南回答的毫不犹豫。 毕竟他们那一仗干出了青山大队的威风，但却也是各位民兵兄弟们拿命上去拼的，回头就补贴个三两百的，在田向南这里都说不过去。 虽说后面受伤和重伤的补贴高了一些，尤其是重伤后，每人补贴2000，差不多是按去年三年的纯工资了。 但田向南认为这个钱也该发。 就拿王林来说，被子弹打穿肺部是多么凶险的事，稍一疏忽就能要人命的，而且以后还不能参加体力工作。 这样的伤势，就补贴个未来一两年的工资，能算高吗？ 要不是怕给的太高，会起到某些奖励的反作用，田向南说不定会给那两个重伤号每人补贴个大几千。 “行，你是书记，你说了算。” 张翠闻言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明显是早就猜到了田向南会怎么选。 “大队上的钱刚好还够，我下午就找人通知他们，直接发放。” 说着，她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起身瞅了田向南一眼。 “我回去吃饭了，你这边.......” “哦.......” 田向南会意，连忙退出了财务室，让张翠把门锁上。 等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田向南这才又想起什么，连忙又喊住她。 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李玉华的信件递了过去。 “对了，张翠，这是你二嫂的信，我顺道带回来的.......” “又来信了......？” 张翠皱了皱眉，看着田向南手里的信，脸色明显别扭了几分，不过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行吧.......我给她带回去.....！！” 第815章 张翠的郁闷 张翠是腿着回去的。 原本她也是有一辆自行车的，是年初的时候自己偶然得了一张票，在县里买的。 不过后来他那俩嫂子张知青和李知青不是在供销社上班了嘛，再加上两人的月份也逐渐大了起来，张翠怕她们累着，就把自行车给她们俩骑了。 正好她俩中午也是轮流着回去，能骑着车子提前回去一些，还能提前在家里做个饭。 平心而论，张翠以前对这俩嫂子还是挺满意的。 她们家又没有老人，只有他们兄妹几个人，张翠自认对他这两个嫂子也算挺尊敬的。 从结婚到现在，他们一家相处得还算和睦。 可就是最近....... 可能是他那位二嫂李玉华，也觉得在他们家里过得不错，前些日子又得了供销社的工作之后，就写信给家里介绍了一下近况。 可随着这一封信回去之后，这原本平淡和睦的日子，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这位二嫂的家里人听说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过了，在农场那会儿就没来过什么信，更别说寄东西寄钱了。 但是这回他二嫂主动往家里回信后，那边的态度似乎就不一样了。 刚开始前面第一封回信还算正常，多少还算关心了几句她二嫂在这边的情况，嫁的人家里怎么样之类的。 可从第二封回信开始，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她二嫂娘家那边，就说他弟要相面准备结婚啥的，想看她能不能给凑点钱。 张翠记得，那一回好像就是她二嫂拜托书记去县里给她家里汇的款，还一下子寄了50块。 钱寄回去之后，倒是接到了她二嫂家里一封信，在信里夸他闺女啥的，又说了很多好听的。 结果没多久就来了第3封信，这回又说啥，他爹娘身体不好..... 没多久，又是第四封信，第五封....... 不是她爹娘身体不好，就是家里房子要翻新，家里孩子都大了，住不下如何如何的。 总结下来就两个字，要钱....... 这么一来二去的，张翠也看明白了，她二嫂那老家里的人，分明就是吊上她了，使着劲吸血呢。 可偏偏他二嫂李玉华又是个拎不清的，第1回就给家里寄了50块，往后又让张二狗去县里寄了三次，每次都是50，到现在为止已经给她家里寄了200了。 可能也是她家里人看她寄钱这么痛快，还真以为他找上了什么好人家呢，因此也越发变得贪婪，不停的狮子大张口。 这一回的这封信，张翠都不用看，肯定就是夸他二嫂子，然后再提一下家里哪方面哪方面困难之类的，也可能下一封信就再张口要钱。 要说张翠家里有钱吗？其实，还真没有多少。 别看他们一家人现在都有工作，可毕竟参加工作的时间晚。 张翠是去年下半年才接手向北的工作，然后不久张大狗和张二狗回来，也勉强干了几个月，去年他们兄弟几个倒是结了一点钱。 真论起来，去年他们家挣的最多的，反而是一直待在家里的小五。 相反张翠和他两个哥哥手里并没有多少钱，而且她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张翠也私下里跟他大哥和张二狗说过这事，说不能再给李玉华家里这么寄钱了，这寄出去的都是亲戚钱，不一定有回头的那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张二狗还没说啥，老大张大狗却先表了态。 按他大哥的说法，当初张二狗跟李玉华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彩礼啥的，人家女同志是直接搬过来住的。 在这一点上，他们张家对这两个嫂子多少还是有点亏欠的。 眼下既然李玉华她娘家有困难，那他们有能力也就多少帮衬一点，就当是给彩礼钱了。 张大狗都这么说了，张二狗自然就更没意见了，毕竟这还是他媳妇。 既然他们家老大都这么说了，那张翠自然也就不能说啥了，毕竟眼下他们兄弟几个都在的情况下，家里肯定还是听张大狗说了算。 而且张翠是个女人，在处理家里各种事情上，先天就有个劣势。 她也不想把话说开，弄得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毕竟这里现在是她的家，以后却只是她的娘家，她也不愿意跟嫂子把关系搞得不好。 所以，在李玉华的这件事情上，张翠也都只能保持着沉默。 她就是有点心疼小五。 毕竟他家张大狗跟张二狗去年挣的钱，结婚那会儿就花的差不多了，他们家里日常开销，花的可以说基本上都是张翠和小五的钱。 她倒是无所谓，可小五以后毕竟还是要娶媳妇的，怎么也该攒点钱才好。 当然，张大狗也是要脸的，甚至前阵子他还从大队上借了300，倒是也给了家里一些，但张翠估计花在家里的也不到100，其他的就不知道花哪了，或者是还存在他手里。 就因为这个事情，张翠这段时间，甚至都不想跟她二嫂子单独在一块了。 毕竟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她就怕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忍不住说些啥的实话，再惹到他嫂子不高兴。 也赶巧了，今天中午回来做饭的还是李玉华。 等张翠进院后，她正好端着一盆窝头从灶间里出来。 “哟，老四回来了，赶紧洗手上屋里做，饭已经好了，我把菜盛出来就行。” “诶，嫂子，我来吧.......” 张翠连忙上前接过了窝头，再看着李玉花大着个肚子，满脸笑容招呼她的亲切模样，心里的郁闷倒是也跟着消散了一些。 进了屋，张大狗，张二狗和小五兄弟三个都已经在桌前坐好了。 听到他二嫂又转身进了灶间，张翠放下手中的窝头盆，对着张二狗说了一句。 “二哥，二嫂家里又给她来信了.......” “哦.......” 张二狗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只是随手抓过两个窝头啃了起来。 倒是旁边的张大狗闻言挑了挑眉。 “又来信了.......？” 可是问出这么一句之后，张大狗眼神闪动了几下，却也没再说什么，同样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儿，李玉华也端着大盆菜进来了。 张翠把信给了她，李玉华显得非常高兴，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拿着信便回自己的屋看去了。 这会儿，就只剩下他们兄妹四个沉默的吃着饭。 一直到饭都快吃完的时候，张大狗这才对张翠说了句。 “老四，回头再从大队上给我借200块钱.......” 张翠闻言皱了下眉头。 “哥，你又要钱干啥？上回你都借了300了，不会都已经花完了吧？” 张大狗却没多说，只是又强调了一句。 “你别问那么多，再帮我借二百，我有用.......” 第816章 李玉华的心思 “行，我知道了.......” 张翠原本还想再劝两句的，不过看了看张大狗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给她咽了回去，点头答应了一声。 很快兄妹几个人吃了饭，又随意聊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去忙了。 先走的就是张翠，她下午还要给民兵们发补贴，得着急去把相关人员和账目统计一下。 随后走的就是张二狗，他现在在矿场开挖掘车，那边活忙，离不了人，中午都是交替着吃饭，他得早点赶过去接班。 等他们俩离开之后，小五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看了一眼他大哥，犹豫了一下才道。 “大哥，你要是真缺钱的话，我手上还有一点。” 张大狗闻言笑着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 “这说的啥话，我还能花你的钱？你放心，我是有正事用.......” “吃好就早点去上工吧，别想太多.......” “嗯......” 小五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同样起身走了。 就剩张大狗自己的时候，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紧锁着眉头给自己点了支烟。 没过多会儿，先前进屋看信的李玉华也出来了，来到了饭桌前坐下。 看过信之后，她这会儿的心情明显很好，坐下吃饭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张大狗抬头瞥了他一眼，吐了一口烟，语气淡淡的道。 “你那家里又给你要钱了？” 李玉华闻言，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娘说了，上回寄回去的钱他们没有修房子，而是直接挨着又盖了一套新房。” “新房子家里打算盖大点，还给我留了房间，所以，钱有点不够.......” “呵........” 张大狗莫名的笑了一声，又狠狠唑了一口烟。 “我让老四又帮我从队上借了200，再加上我手上剩的，回头凑个500块钱给你家里寄回去。” “房子盖大点好啊，大房子，以后就算住人也能多住点......” “嗯.......” 李玉华闻言喜上眉梢，忙不迭的点头。 张大狗就没再说了，只是小口抽着烟，眼神在烟雾的遮掩下，显得有些模糊。 一直到李玉华吃好饭，都开始收拾碗筷了，张大狗这才又闷声问了一句。 “老四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李玉华摇了摇头，小声道。 “家里的信上没说，估计就是还没消息吧.......” “哦.......” 张大狗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那行，我去厂里了，你待会骑车慢点，平常你们俩也都多照应着点，别磕着碰着了。” “诶，我知道了.......” 李玉华很乖巧的应了一声。 等看着张大狗的背影出了院子，她这才轻轻撇了下嘴。 简单收拾了一下，李知青装好了先前留的饭菜，锁上门，骑着车子就去了供销社。 把车子停在了后院，等她进到供销社里的时候，她那位“嫂子”，也就是张知青，这会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呢。 眼下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她们又都怀着孕，这大中午的，确实也容易犯困。 把饭交给了她嫂子，又说了几句，李玉华也跑到了柜台另一边，打算眯一会儿的。 可还没等她趴下，就见大门一开，两个年轻人说笑着走了进来。 “来两包太阳岛.......” 其中一个小伙子见张知青在吃饭，就对着李玉华招呼了一声。 “诶.......” 李玉华应了一声，低头在柜台里找了找，这才抬头道。 “太阳岛没有了，换别的行不？” “那拿两包迎春........” 小伙脸上带着笑，闻言随口说了句。 “迎春也没有了，” 李玉华再次说道，还跟着解释了一句。 “上次进货都老长时间了，便宜点的烟基本上都卖完了，新货得过两天才能到.......” “那现在还有啥？” 小伙子闻言，也探头朝柜台下面看了看。 “就只有几样贵一点的，迎春，荷花，牡丹，钓鱼台还有中华.......” “就拿贵点的，整两包牡丹........” 还不等着小伙子开口呢，旁边跟他一起进来的年轻人就已经抢先道。 “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咱也大方一回，整两包干部烟尝尝.......” 先前说话的小伙儿闻言也笑了，使劲点了下头。 “行，咱也尝尝干部烟，就拿两包牡丹.......” “一块钱.......” 李玉华低头翻出两包烟递给了他们，看着两人脸上的喜色，忍不住问了句。 “今天是啥好日子呀？你俩这么高兴？” “嘿嘿.......” 最先买烟的小伙子递了一块钱过来，这会儿已经忍不住了拆开包装，叼了一根在嘴上，笑着回答道。 “也没啥，就是大队上通知了，说书记准备给我们这些上次去县里参加过战斗的民兵们发补贴，让我们下午过来领钱呢。” “噢，还有补贴？” 李玉华闻言也来了兴趣，又跟着追问道。 “一个人补贴多少钱呀？” 听到他这么问，两个年轻人顿时又都笑了起来，脸上的喜悦根本就掩饰不住。 “刚才我们也去问张会计了，她说，按田书记的意思，每个参与战斗的人都补贴500，受伤的补1000，王林他们两个差点丢了命的，每人补2000。” “补2000？” 听到他俩的话，李玉华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就连旁边吃着饭的张知青，这会儿都被她的惊呼声吸引的转头看了过来。 “2000算啥啊？” 说话那小伙子浑不在意的道。 “王林可是被人一枪干在了胸口，在医院差点就没抢救回来，去了半条命呢。这补贴钱也是他该拿的......” “可他不是.......” 李玉华原本想说他不是没死吗？ 要知道2000块钱，在他们老家那地方，买两条人命就够了。 不过话没说完，她又连忙闭上了嘴。 毕竟这话好说不好听，万一传到了王林家人的耳朵里，说不得人家就得找他算账。 尽管她话没说出来，但那两个年轻小伙子明显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个个神情也都冷了下来，瞥了眼她大着肚子的模样，倒也没说啥，扭头就出去了。 “嘚瑟个什么劲儿啊，真是的.......” 李玉华自然看到了两人态度的转变，撇嘴翻了个白眼，嘴里还满是酸气的说了一句。 这才又趴在了柜台上。 只是，尽管嘴上没饶人，但想到大队上竟然给这些民兵发这么多的补贴，光是去参加过战斗的人就有500。 再想想张大狗那边先前承诺帮她寄回去的500块钱，还是从大队上借钱凑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一想一比较，李玉华原本还挺高兴的心情，忽然就觉得没了滋味。 第817章 李主任上门 大队部这边，一直等到了下午2点，张翠总算把人员名单统计的差不多了。 而这会儿，被通知到的民兵也都聚集在大队部这里，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此刻大队部这里已经被围的严严实实了。 不过，仍旧少了一个人。 张翠抬头看了一眼财务室墙上挂着的时钟，对着等在门外的民兵问了一声。 “书记还没过来吗？” 外面人群中有人回了一句。 “已经让人去找了........” 又过了不多会儿，一个人影从院外挤了进来，来到财务室门口道。 “张会计，书记家里来人了，这会儿过不来，他说让你按名单正常发放就行。” “哦？” 张翠闻言点点头。 “那......行吧，按我念到的名字，大家先排好队。” “谭兴国，林二海，孙胜利，王林........” —————— 再说田向南这边。 按理说，想给民兵发补贴，这种又能增加凝聚力，又能收买人心的事情，田向南肯定是要在场的，可惜，他这会儿真没空。 中午回到家，给自己简单下了碗面条，准备随便对付一下。 可他这边搁灶间里正吃着呢，忽然就听到自家小院门被人敲响了。 他端着碗走出了一瞧，半掩着的小院门已经被推开了点，门口正站着两个人。 见到来人，田向南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笑着迎了出去。 “诶呦，李主任？这个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快，快请进.......” 来人正是山里工厂的李主任。 而且看样子他这次来的挺低调的，也没通知大队部，就带一个小战士，直接找到了田向南家里。 “呵呵.......” 李主任笑得很是随意。 “我是今天来这边查看工厂进度，顺道来你这看看......” 两人一边往院里走，李主任四下打量着，口中似不经意的道。 “听说，你们前些日子在县里打的挺热闹的。” “呵呵.......” 田向南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想到连李主任都知道这事了，确实，那一回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伙儿土匪亡命徒。” “说起来还多亏了李主任上次给我们带回来的这两个大家伙，当时要不是用炮轰开了敌人所在大屋的西侧墙，真要单凭人力强攻的话，说不定，我们就得搭上几条命出去。” 李主任听得点了点头。 “嗯，事情的大概经过我也都了解过了，确实，你们打的很不错，民兵队表现的也很好。” “这样，回头要是有啥需要的，你就跟我说，我再想办法帮你们加强一下火力，以防止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 “诶呦，那可太好了.......” 田向南闻言大喜。 他原本就想最近能再跟工厂这边联系一下呢。 毕竟上回那一仗，虽然打出了青山大队民兵队的威风，但也暴露了很多短处。 首先就是打这种巷战的时候，他们缺少相应的破局的武器。 上次是幸好是田向南想到，直接拉着高炮打了个侧面，这才算是打开了局面。 但尽管如此，上次送的那100发炮弹也基本上被消耗一空。 这次还算是运气好的，那么多人都挤在一个大屋里，被他炸了个囫囵。 可要是真有下回，敌人要是分散在各个屋里，那他即便有高炮，那得浪费多少子弹，打穿多少堵墙，才能把敌人都消灭？ 而且敌人又不是傻子，真碰到这种情况，人家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用高炮点名。 说不定到时候你高炮还没打几发呢，人家就已经集中火力先打你的高炮了。 当然，真要碰到了这种情况，也可以将高炮拉远了打，毕竟这玩意儿的射程有4千米呢。 可是离远了打，安全是安全了，但准头就不好说了。 “李主任，其实您不说，我原本也是打算找你们的.......” “毕竟上次那一回，把我们的炮弹都打完了，能不能想办法再给我们补充点？” 两人进了屋，田向南邀请李主任坐下，这才跟着道。 “还有就是，通过上一次，我发现我们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对付躲在屋子里的敌人还是有些无力的，这方面，还请李主任能指点我们一下。” “这样啊.......”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李主任只是略一挑眉，便笑着道。 “这个也好办，回头我让人送炮弹的时候，顺便给你们带几架巴祖卡，那玩意儿打屋子的效果不错。” “诶呦，那可太谢谢了。” 见李主任一口一个答应的痛快，田向南心中高兴的同时，也不免升起了一丝疑惑。 田向南又试探的提出了要几箱手榴弹和弹药的问题，李主任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今天这位突然上门，还这么好说话，就跟主动过来给他们送装备一样，让田向南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李主任，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田向南便主动开口试探道。 “也没什么事情......” 李主任嘴上回答的很随意，脸上的笑容中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就是听说，你们青山大队最近干的不错，不但各方面发展的好，甚至好像还和岛国那边做起了电线出口的生意。” 田向南闻言，心头顿时一跳，下意识的便解释道。 “李主任，我们和岛国做生意的事情，已经和市里轻工局申.......” 可解释的话才说到一半，他又连忙闭上了嘴，面带恍然的看着面前的李主任。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个李主任今天会主动找上门，还问起他们卖电线给岛国的事情。 像他一个堂堂兵工厂的领导，会关心他们电线出口这种小事情吗？ 况且这种事情田向南都做在了明处，还提前打了申请，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哪怕就算他在哪一点上做的真有瑕疵，以他们大队和兵工厂的关系，李主任会主动上来挑他的理吗？ 今天这位突然上门，还提起电线出口的事情，问的恐怕根本就不是电线方面的事。 而是他们跟岛国住友集团几次接触中，以及上次电线交易的时候，附带的那种东西。 也就是.......复元丹......！ 第818章 田向南的解释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 青山大队原本就在工厂的眼皮子底下，现在又被征调了矿场和冶炼厂，还有驻军在这边，平日里肯定都是被关注着的。 再加上上次，他跟老林与岛国住友集团谈交易的时候，也都是光明正大的，又没背着人。 这种事情，工厂那边只要想知道的话，很容易就能查探清楚。 毕竟岛国那边的身份还是敏感了些，来到咱们这边，肯定都会被时刻关注着，他们有什么动作，见了什么人，与哪方面有交集，这些应该都有据可查。 说起来，这也算是田向南的一个疏忽了吧。 当初那会儿他光想着给县里梁红旗挖坑了，还真没考虑太多。 况且这个事情也算是机缘巧合，当初也是为了解决老林家里的麻烦，这才借着老薛同志的名头搞了一场交易。 所以，当初他们俩哪怕知道这个药的事情藏不住，那肯定也同样还会这么干的。 毕竟，这种药物虽然贵重，但也贵不过林家几代人的记忆。 再说了，泄露的只是药的事，又不是药方。 “李主任，你说的是？我们给岛国住友集团的那东西.......？” 田向南猜到了李主任今天可能是为了这个事来的，但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李主任闻言笑了，一副很随意的语气道。 “听说你们用那玩意儿从住友集团手里换了一套技术回来？” “那种药真的管用吗？具体是针对哪方面的药物？” 果然是为了这个。 田向南闻言心头跳了跳，面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这个事情.......” “实不相瞒，其实刚开始我们也不确定，那种药丸子到底有啥用.......” 于是，接下来田向南就跟李主任“坦白”了，详细解释了关于那药丸子的事。 无非就是，田向南当初偶然得到了一张药方，原本也没在意，而且也不相信那玩意弄出来的东西真能吃。 后来还是在农闲的时候，老林，也就是林思成知道后，随便捣鼓了出来。 不过那会儿虽然弄出来了，但当时大队上连个正经医生都没有，没有人能判断这玩意的真假和效用，也没有给人吃过，更没有拿出来过。 毕竟，前几年那种风气，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忌讳的。 后来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因为设备的事，跟3.9军那边的谭兴国小队发生了冲突，然后他把谭兴国带了回来，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体情况。 那一次也算是凑巧了，他们发现谭庆国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也很符合那种药物所对应的效果。 随后征得对方的同意，他们也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给谭兴国试了这种药。 没想到一吃之下，谭兴国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开始康复，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也就是从那开始，田向南才终于对这种药丸子稍微上了点心。 说到最后，田向南还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 “李主任，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 “那玩意儿虽然给谭兴国吃了，但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啊，谁知道是不是给他蒙好的？” “所以当初卢老过来的时候，我手上虽然还有一些这东西，但也不敢拿去孝敬他老人家呀。” “毕竟以卢老的身份，万一给他吃了拉肚子啥的，我怎么担待得起？” 田向南把话说的很直白，就等于是很坦白的跟李主任说，当初我手上确实有这种药，但我也不敢给卢老吃。 因为他知道，李主任今天，如果是专门过来问这个药的事，那他肯定是为卢老准备的。 毕竟从上次卢老过来时，李主任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那位老领导是非常尊敬的，而且是发自骨子里的那种尊敬。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挑眉看了他一眼，眼底多了一抹赞赏。 “那你现在咋又敢拿着去和小鬼子做交易了？” 李主任这会儿的话语也显得非常直白，不但没有忌讳，反而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反正都是给老鬼子吃嘛，毒死了就算他们倒霉呗.......” 听李主任这么说，田向南也跟着开了句玩笑。 不过，他随即又正了正神色。 “这事吧，还得从当初卢老走之后说起。” “那时候吧，通过卢老的事情，我知道旁边殷家村有个中医大师，再加上后来合并的事，以及卢老临走前的交代，于是我想了各种办法，总算是把那位老薛同志给请到了我们的卫生室。” “这放眼前的大能，哪能不好好请教呢？” “于是，一来二去的，在各种努力之下，我总算也是撬开了一些老薛同志的嘴。” “眼下的情况就是，把这位大能放在我们卫生室里供着。” “请他出手看病就不用说了，但是让他帮忙辨别一下中西药材，比如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时候，该吃哪种药？或者该吃多少分量之类的，还能请他指点一下。” “上一次偶然情况下，岛国住友集团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老薛同志的消息，不远千里，跨国前来求医。” “只可惜，那老头早就已经封针，已经不给人看病了，更别说还要远赴重阳了。” “那时候，我也就是看在我们和住友集团先前有过合作的关系上，帮他们递了一份病历，顺便把我藏的那种药拿出来，请老同志指点一下。” “我当时抱着的想法，也就是想着反正都是给老鬼子吃，吃死吃活就不说了，万一能有效果呢，说不定，还能想办法从小鬼子那里换些好处回来。” “可老薛同志当时经过鉴定后，就觉得这种药物效果可能会很不错，而且也能给老鬼子吃.......” “那我肯定就心动了呀。” “毕竟人家远渡重洋而来，又在如今“中日友好”的关系下，咱总不能让岛国的“友人”空手而归吧。” “所以这才有了后面我们和岛国那边的电线出口合作，以及用那种药物换技术的事情。” “当然，在合作之前我也认真的请教过老薛同志，他亲口向我保证说，这种药物的原料配比方式很是奇特，以目前世界上的技术，基本上是仿制不出来的。” “呵呵.......” 李主任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笑了。 “就用那几颗药丸子，就换来了这么一大笔的电线订单，还有一份珍贵的技术。” “其他的不说，做生意这门学问，算是被你小子给研究透了，怪不得能带着青山大队发展的这么好。” “一笔电线订单？”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看着李主任眼中透露着几分狡黠与自信。 “李主任，您这胃口也太小了些。” “咱就这么说吧，只要他们岛国那边一天复制不出来我这种药，那么我们电线厂的外贸订单，至少能排到30年以后。” “或者是，干到我们电线厂倒闭为止.......” 李主任：“？？？” 第819章 李主任的来意 “呵，你还真是........” 李主任无语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无奈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觉得田向南的话语好笑，还是被他的无耻给惊到了。 一时间，他似乎是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咳咳......” 轻咳了两声，李主任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心态。 “既然你心里有把握就行.......” “岛国住友集团，也算是他们那一个不小的企业了，人家既然能舍得用一份珍贵技术来换，那就证明，你手上的这种药肯定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方面的功效？” 听到李主任再次出言询问那种药物的效果，田向南也更加肯定了对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复元丹。 可，让他奇怪的是，李主任今天表现的未免稍显急迫了些，不符合他一向老成沉稳的性格。 可随即，田向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眨动着眼眸看着李主任，轻声道。 “李主任，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难道是......卢老.......？” 听到他的话，李主任的面色一变，有些惊诧的看着田向南，明显是很意外他的敏锐猜测。 可随即，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 李主任此时的脸上满是伤感与自责。 “老领导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就接着检查下个地方.......” “一直到前几天，各处的检查工作结束的时候，即将返程的路上，却又一下子病倒了。” “眼下老领导已经紧急被送往军区总院了，只是听随行的医生说，现在状态不太好，可能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闻言，面色也沉重下来，想了想才道。 “李主任，咱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李主任闻言抬头看着他。 “我手上确实有那种药，但是这东西，也就是找薛老先生看过，具体是个什么疗效，谁也不敢保证。” “我可以给你一些这种药，但是你确定你真的要把这种来源都说不清楚的东西，送给卢老服用吗？” “再换句话来说，以卢老的身份，他的负责医生，会允许他吃这种东西吗？” “最后，咱再退一步，哪怕这种药真的给卢老吃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吃出个好歹来，那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我肯定是担不起来的.......” 田向南说到这里，很光棍的一摊手。 “而且我觉得不光是我，就是李主任你，真能担起这份责任吗？” “额.......”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李主任一时有些语塞。 说实话，田向南跟岛国那边的电线还有什么这个药品交易，李主任早就知道了。 毕竟岛国人在这边都被随时关注着的，青山大队作为他们的紧密接触者，同样也被上级暗自调查过。 而他们调查的方向，就是从李主任这边了解的一些情况。 所以，李主任也可以说是最了解他们双方合作内容的人。 刚开始听说田向南和林思成拿一些什么药，从岛国那里居然还换到了一份珍贵的数控技术。 李主任当时第一的反应就是岛国人那边也太蠢了，肯定被骗了，上了田向南的大当。 毕竟他跟田向南认识多久了？对于田向南的黑心奸诈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可后来他又仔细了解了情况，知道这次的交易跨度时间很长的时候，这才对那种所谓的药丸产生了一些好奇。 也因此打消了先前认为岛国人上当了的想法。 毕竟你要说一次性的交易，那说岛国人犯蠢了被骗，倒还有可能。 但是一年的时间连续交易，那就只能证明，这种药丸是真的是岛国人所重视的东西了。 毕竟岛国人虽然有犯傻的可能，但你不能真把人家当做傻子。 原本他就是因为好奇之下了解的详细的一些，也听到了关于那种药物的一些描述，但都没有被证实，也就当个有趣的事情，稍微关注了一下而已。 可是，这一次卢老忽然病倒的事情，就让李主任又想起了这一茬。 其实，卢老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他早年参加过战争，身子也多次负过伤，早在这两年体检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医生也已经多次劝他休养了。 可是眼下百废待兴，各处地方都有各样的问题需要处理，他这样占据要职的老人，有哪有那个功夫去修身养病。 李主任是最早跟着卢老的那个的几人之一，也知道一些早年的情况，其中也包括卢老和薛老头之间的一些误会。 甚至当初薛老头被发配时，就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被发配到了这兵工厂附近的殷家村里。 他这些年来，也没少明里暗里想办法的关照着老薛，只是大多情况下老薛都不接受罢了。 就连卢老这一次的巡查，这边兵工厂原本不在巡查任务内的，还是李主任主动邀请卢老过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想见见许久不见的老领导。 二呢，也就是想创造个机会，让两个老头见一见，看看能不能解除当年的误会。 顺带着，想让薛老头帮老领导看看身体........ 只可惜，他想的再好，终究也是事与愿违，两位老人连误会都没有解除，更别说看病了。 此刻听田向南这么说，李主任只是稍一犹豫，便咬牙道。 “如果你手上的那种药，真像是你跟岛国人描述那样的效果，那你只管拿给我一些。” “回头我会亲自试用，等确认安全之后，再想办法给总院那边送过去。” “到时候就说是我弄来的，哪怕以后真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也都由我一力承担。” “额.......” 见李主任如此表态，田向南反而有些奇怪了。 “李主任，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李主任闻言却是直接摇头。 “准确来说，我不是相信你，而是我相信薛老同志。” “他既然都能对你手上的这种药评价很高，那么我就相信他的话。” 田向南闻言扯动了一下嘴角。 却在这时，又听李主任补充道。 “而且不光是我，我相信老领导要是在这里，他肯定也会很相信薛老同志的.......” “老薛头......这么神吗？” 听李主任都这么说了，田向南有些郁闷的撇撇嘴，可随即眼睛一亮。 “对呀.......” 他猛的一拍大腿，把对面的李主任都吓了一跳。 “李主任，既然你和卢老都那么相信老薛同志，那咱干脆就请老薛帮忙看看不就行了。” 李主任闻言却皱起了眉头。 “你先前不是说，薛老同志不会给人看病吗？” 田向南闻言却是咧嘴笑了。 “我是说过啊，老薛同志现在也确实不会给人看病，不过咱们可以让他帮忙参考一下嘛.......” “你这样，回头你想办法把卢老最近的病历弄一份过来，” “然后我拿去请老薛同志帮忙看看，顺便让他帮忙参谋一下，看看以卢老目前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服用我手上的这种药，这不就行了？” 李主任闻言也是双眼一亮。 “对呀........” 第820章 还是得请教 “可.......” 李主任最后还是有些犹豫。 “我担心，在老领导的事情上，薛老先生可能不会多说。” “嗨.......” 田向南却是无所谓的道。 “回头你只管把病历拿来，到时候顺便把病历上的名字改一改不就行了，不一定非得用卢老的名字呀。” “.........” 李主任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苦笑了一声，看着田向南的眼神一言难尽。 “行吧.......” 田向南都帮到这个地步了，那他再说什么，也未免太矫情了些。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李主任又道。 “你那五九炮的炮弹，回头我从工厂里给你拨一批吧，顺便再给你补充点子弹和手雷，但是可能量不太多，最近局势愈发紧张，生产任务盯得很紧。” “别的.......” 李主任想了想。 “60掷弹筒再给你几个吧，仓库里到还有几个存货，这个炮弹倒能多给点。” “这样，回头我再看看老谢和老杨那边有没有啥零碎，再帮你淘弄点.......” “那可就谢谢李主任了.......” 面对李主任的投桃报李，田向南也是忙不迭的感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李主任便起身告辞了，田向南也跟着送到门外。 等到把李主任送走之后，他又回到了院子里，点上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 说实话，对于复元丹被曝光的事，田向南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其他后悔或担心等情绪。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从这东西被老林手搓出来之后，迟早都会有曝光的这么一天。 更何况，这玩意刚开始并不是丹药，就是熬出来的一种药水而已，还是老林想出来的，和面加水加糖，这才给弄出了这么一种药丸子。 田向南先前跟李主任说的也是真的，这玩意儿哪怕他已经拿去和岛国做过交易了，哪怕薛老头也说过，这东西人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他也不敢随便给卢老去吃。 毕竟，卢老那种身份的人，身体状况的好坏已经不仅是他自己的问题了，而是牵一发动全身的那种。 虽然李主任也说了，真吃出啥问题来，跟他也没关系，但这话，也只能随便听听而已。 真到那时候，但凡卢老吃了这东西，就算拉了肚子，恐怕都得追根溯源，算到他田向南的头上。 这种事情做起来真的有点吃力不讨好。 田向南之所以会答应李主任，一是看在李主任的面子上，不好拒绝，二也是卢老那人真的挺不错，承诺给他的军备采购也已经实现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尽量得确保这玩意儿吃了以后对老头的身体能有好的影响，真能补身子。 再一来，他还得考虑，真要是到时候把药送过去，把卢老给吃好了，那么相继会引发后续的影响。 吃不好是一个说法，吃好了，肯定是另一个说法了。 真要是这东西能帮卢老的身体恢复，那么到时候，他手里的这种复元丹，肯定会进入某些人的视线，相应的，也会引来别人的觊觎。 一根烟抽完，田向南起身锁上门，去了大队部那边。 先前跟李主任聊了那么久，这会儿，大队部这边民兵的补贴都已经发放的差不多了。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许多领过钱的民兵站在一起，彼此说笑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书记来了.......” “书记.......” 随着他的到来，大伙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每个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中都带着满满的火热与尊敬。 经过这么一回的补贴发放，别的不说，民兵队这边可以说是一个个士气高昂，往后估计只要田向南一句话，民兵队这边是指哪打哪。 当然，田向南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与大伙打着招呼，田向南进到院里，等到张翠发放完补贴，他又跟大伙讲了一些话，鼓励了一番，这才让他们各自散去。 随后，田向南也没在大队部驻足，直接去了后面的卫生室。 进到卫生室的院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墙边，手拿一本书，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一副悠然自得的老薛同志。 目光扫过院子里摆放的几个簸箕，田向南瞬间又想起一件事，瞪着坐在那里的薛老头道。 “诶，我说老薛同志，你上回弄的那啥醒酒丹，也不咋行啊。” “我明明都吃了两粒，可晚上跟人喝酒的时候，也没喝多少，就醉了呀。”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略显心虚，其实那天晚上，他仗着有醒酒丹的关系，倒是敞开了一些量，喝的比平时喝醉的量还要多很多。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这醒酒丹效果也不行啊，要不然那晚也不一定能出那样的事啊，搞得他现在见到人家陶书记，说话都有些不自在。 听到他的话，薛老头的目光从书上移开，只是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才轻飘飘的道。 “那药得提前一个小时吃，而且主要效果是养胃，醒酒只在其次。” “真要是吃了那玩意就喝不醉，那喝酒还有什么意思啊？” “额，还得提前吃.......” 田向南挠了挠头，那晚他是啥时候吃的？好像是吃饭的半途中吧，偷偷塞嘴里的。 “肯定是你的药是假药，配的一点效果都没有，醒酒丹不醒酒，那干啥还叫这个名字？” 田向南嘴硬道。 “嗤.......” 薛老头闻言撇了撇嘴，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田向南左瞅瞅右看看，还伸手扒拉了一下簸箕上晒着的一些药材，在院子里转悠来转悠去，最后把薛老头转悠的都心烦了。 “我说你有事没事？你一个大队书记，不忙活大队上的事，搁我眼前转悠啥？” “有事就说事........” “嘿嘿........” 田向南这才笑着凑了过来。 “老薛同志，我确实有事得向你请教，而且是挺重要的事。” 老薛用一个白眼回应他。 田向南的语气却严肃了下来。 “老薛同志，我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我弄出来的那个复元丹，给普通人吃的话，不，就是给人吃的话，能确保没有任何副作用吗？” 薛老头闻言再次看了他一眼，这一回，他脸上的表情倒认真了些许。 “听你这意思，你是想给哪个人吃？但这个人的身份挺敏感，或许是位高权重的，怕把人吃出来问题？结果是巴结不成，反得罪了人家？” 田向南闻言脸一黑。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巴结啊.......？” “我田向南能是那样的人吗？” 第821章 兄弟齐心 “我田向南能是那样的人吗？” “嗤.......” 老头嘴里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没理他。 “嘿，你这老头儿。” 田向南见状也有些无奈了。 老头翻着书又瞄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 “你不用想太多，那药我自己都吃过几颗，不会有啥问题的。” “啧，我倒是挺相信你说的，可关键不是怕万一嘛。” 田向南无奈道。 “那你还能咋办啊？” 老头翻书的动作停下了，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 “实在不行，你把原方子拿给我看看，只要我瞅一眼，我保证就能给你一个准确的话.......” “嗤......” 这一次笑出声的反而是田向南了。 “你想得美，我以后还打算靠这方子吃一辈子呢.......” 老头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失望，还忍不住嘀咕道。 “一张破方子，你还当成宝了。” 可尽管他嘴上这么说，田向南却明显听出他话里的小小酸意。 “要不？咱先想办法试试药.......？” 田向南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你想咋试？” 薛老头闻言反问了他一句，微皱着眉头，脸色也有一些不好看。 田向南这会儿却没注意到老头的脸色，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若有所思道。 “实在不行，找几只猴子过来，先喂他个把月的.......” “要是几只猴子吃了都没事，那就应该能确定这玩意儿没啥问题了。” “找猴子？” 听到他的话，老头愣了愣，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略微沉吟了下，也点头道。 “这个倒没问题，以前中医里面的一些同行们，确实也有用猴子试验新药的传统。” “不过，这边应该不好找吧。” “也确实.......” 田向南也有些为难。 东北这边的气候环境比较冷，所以林子里一般是没有野生猴子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动物园，真要临时想找几只猴子的话，还真是挺费劲的。 用老鼠？ 那玩意儿倒是好找，就是生物构造跟人体略有差异，实验结果不好说。 想来想去，想的有些烦了，田向南甚至都想着干脆不管这个事了。 但想着真要不管的话，先不说卢老对他们的照顾，就是以后跟李主任的关系恐怕也不好相处了，所以，尽管他挺头疼，却也只能耐下心来。 “你们大队上不是有很多老人吗？把药拿给他们试试不就行了.......？” 可就在这时，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他的薛老头，却突然出声说了一句。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老薛同志，这不合适吧？” 薛老头叹了口气。 “我也算看出来了，这回找上你的，真就是一个你拒绝不了又得罪不起的关系了.......” “我说了，你的药真的没问题，不敢说百分百的把握，最起码也得九多成以上。” “能有个九成多，这就已经算是非常安全的界限了，感冒药还有可能吃死人呢，你顾忌那么多干啥？” “真要是吃死了，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说到最后，老头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往常都是病患上门求药的，给不给还都得看医者心情，要都像你这么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那你干脆一把火把方子烧了，然后把药都埋起来，不让它现世不就行了。” 田向南前面听的还有一些道理，可听到老头最后一番挖苦的话语，却都把他给气笑了。 “我说你这老头，真是坐着说话不嫌腰疼.......” “你现在就跟一退休老大爷似的，每天往这一坐，喝喝茶，看看书，一天就过去了，啥也不用操心。” “我这能一样吗？” “我要是个普通人，我倒是也敢摆摆谱，反正东西就在这里，你爱吃不吃，吃死拉倒。” “可惜我不是呀，我现在管着整个青山大队2000多号人的身家命运，我做事哪能不小心点呀？” “但凡我要犯了点错，得罪了别人，那受苦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不定整个大队都得受牵连........” “唉.......” “算了，跟你这退休老头也说不明白.......” 田向南说着，也愈发感到头疼了，朝老头挥了挥手，扭头就往外走。 “你干啥去啊？” 老头还顺嘴问了一句。 “干啥，找猴子去.......” 田向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呵.......” 老头莫名的笑了一声，看着田向南离去的背影，眼底却似乎带着几分欣慰。 田向南苦着一张脸从卫生室里出来。 说是找猴子，可上哪找？ 可想着想着，他眼睛一亮。 对呀，遇事不决，就找老林呀....... 他林少爷家族里的产业遍布国内外，找关系弄几只猴子还不简单。 想着，田向南顿时就有了精神，脚步匆匆的回了大队部这边，直接给沪市挂了一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之后，对面终于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老田......？” “唉，是我，老林，有事找你帮忙.......” 田向南开门见山。 “说......” 林思成回答的简洁而有力。 “帮我找几只猴子.......” “........” “咋了，老林，还在听吗？” 见对面不吭声，田向南拿开话筒看了看，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呵.......” 对面的林思成忽然笑了一声，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田向南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你想找猴子试验咱配出来的那种药？” “额.......” 他愣神了一下，这才无语道。 “你咋知道？这也能猜出来？” “呵.......” 林思成再次笑出了声。 “你不用找了，我这边早就已经开始了。” “啊？” 田向南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咱兄弟俩想一块去了？” “呵呵，那是肯定的.......” 随后，林思成笑着给田向南解释了一下。 原来，自从上次与岛国住友家族达成协议之后，林思成回到沪市之后，便专门组织了一个医疗小队，对这种药物进行研究和试验。 并且在采取了医疗小队的建议之后，他们进行实验的对象，同样也是十几只猴子。 而林思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考虑到，随着他们与岛国交易的进行，以后这种药物肯定就会随之曝光。 但曝光也并不意味着肯定是坏事，或许他们可以依靠这种药，结交出更多的关系，拓展出更多的渠道。 不过前提是，得保证这种药物的安全。 因此，对于安全性方面的实验，林思成一回来就开始让人做了。 至于，跟岛国那边的药并没有进行过安全试验，这个也说得通。 可能在林思成的眼里，岛国那边的人，原本也同样是实验对象之一.......吧？ 第822章 嘴瓢了 “最开始第1期，第2期的实验，确实是用十几只猴子进行的。” 林思诚在话筒里给田向南介绍道。 “后来前两期试验成功之后，我们就以药厂的名义，招募了100名志愿者，男女老弱都有，然后在尽可能医疗保障的情况下，继续下一阶段的实验。” 田向南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老林黑心大资本家之后，便认真听起了后续。 “眼下，药物安全实验已经进入到了第4期，而且志愿者试药阶段也都已经快结束了，目前结果非常顺利。” “并且，不管是最早试验的那十几只猴子，还是眼下的这100名志愿者，一直到持续服药的现在，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不良反应，甚至很多原本身体不太好的志愿者，都有了很大的良性反应。” “简单来说，就按现在的结果来说，只要不是体质有非常特异性的人，这种药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是有益无害的，预估安全性在99.8%以上。” 仔细给田向南介绍了一番之后，不等他回应，林思成便跟着问了一句。 “怎么，你那边现在是被人给找上门了？” “嗯.......” 田向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是李主任找过来的，为了卢老的事情.......” “卢老你还记得吧？就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关照过我们，又帮我们弄了军备采购资格的那位老前辈。” “哦，我记得.......” “我还记得这位卢老前辈好像是后勤那口子的，要是这回借着送药的关系更深交好了他，以后你们不是又多了一个靠山？” 听到林思成的话，田向南也不由的笑了。 “老林，你这么说的话，就显得太功利了嗷.......” “你少来.......” 对面的林思成哭笑不得道。 “这话还不是当初你教我的。” “那会儿是你自己说的，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咱平常可以不用，但不能真遇到事了，却没有.......” 顿了顿，林思成又接着道。 “行，你那边既然都有第一个上门了，那估计往后也会越来越多，这玩意儿要在国内现世的话，就从你那边开始吧。” “回头我让人把这边的试验资料都整理一下，打包给你送过去。” “我这边以后就弄点自用，其他你看着处理。” “老林，不用这样吧。”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 林思成话里的意思就是，以后要把这个复元丹的产地，直接变成青山大队这边独有的，不会从他手里流出去。 这样一来的话，不管是求上门来的那些关系或人情好处，以后都由青山大队这边来接收。 林思成却语气认真的道。 “我做这些实验啥的，原本就是为了保证你以后把东西拿出来的安全性，眼下试验结果是好的，那自然皆大欢喜。” “至于我这边，眼下刚得到岛国那边的技术，已经够高调了，也确实不宜再锦上添花。” “再说了，你的关系渠道，跟我的又有啥区别？就像这一次，我有需要的话，你会不帮忙吗？” “可这.......” 田向南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思成生硬打断，而且还转移了话题。 “别这的那的，说点别的吧，我听说，这回你带着咱大队的民兵队，跟人狠狠干了一仗？” “这事你都知道？” 田向南闻言更加吃惊了。 “我说老林，你不会在我身旁安插了啥克格勃吧？” “还克格勃，我还英情局呢.......” 林思成有些哭笑不得。 “是陈叔告诉我的，他说你们这次动静弄的挺大，他在市里都听说了，啥又是机枪又是炮的？咱大队的家伙什有这么猛吗？” “嘿嘿.......” 听老林问起这个，田向南顿时也来了精神。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都是卢老前辈帮忙的，就你刚走那会儿，李主任就给我们拉过来了。” “两台大家伙呢，一台57式重机枪改的，另一台更狠，五九高炮改的，57口径，那穿甲弹跟榴弹打起来，贼过瘾，我告诉你。” “你还自己亲自参加战斗了？” 田向南正说的唾沫横飞呢，林思成却直接打断了他，连声音都高了几度。 “额.......” 他一下子卡了壳，干笑了两声。 “那啥，当时都杀红眼了，他娘的，那帮驴日的不讲江湖道义，我们刚进门呢，他们就朝我们扔手榴弹，一下子炸伤了我们好几个人，我当时也是气急了。” “我跟你说，我先是用重机枪直接扫倒了几个，然后又换上59炮，对着那帮人在的屋子就是一通炸，那场面.......” “田向南.......” 他正说的唾沫横飞呢，话语却再一次被林思成的高声打断，而且听着老林的语气中都带着满满的怒气。 “田向南，你就作吧，作到哪一天我们三个回去给你收尸，你就老实了.......” “你给我等着的，我马上就把这事告诉向北，我还就不信了，没人管得了你了。” 听到老林的话语声都有些发颤，田向南心里也不由有些慌了，连忙试图解释。 “诶，诶，老林，你别闹，这事跟向北说啥？你听我跟你慢慢说，诶？诶.......？” “嘟，嘟........” 话筒中却只传来了盲音。 “完了，这下闹的........” 眼瞅着电话被挂断了，田向南拿着话筒傻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在自己的嘴上抽了一下。 “嘴咋就瓢了呢？这下咋整.......？” 想到等会儿说不定就有向北的电话进来，要么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一顿，要么就是哭唧唧，一副可怜的语气说她差点没有哥了，以后就是孤儿了之类的。 想到那些向北有可能说出来的话或者是质问，田向南顿感头皮发麻。 也恰巧，张翠正好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书记，这是刚刚发放的名单以及金额记录，我这边已经统计好了，你......” “等回头再看.......” 不等他说完，田向南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同时脚步匆匆的朝外走去。 “等会儿要是有电话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去电线厂那边了。” 张翠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说去电线厂有啥用？那边不是也有电话吗？” 田向南闻言脚步一顿，挠了挠头，随后胡乱的一挥手。 “那就说我临时接到电话通知，去县里开会了，或者去陶家坝了，都行，你高兴咋说咋说.......” 一直到走出大队部的门口，田向南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一时间，他却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对面仓库活动室里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奇之下，他便走了过去。 第823章 把握与补给 来到仓库门口，田向南才发现，这会儿里面正放着电影呢。 怪不得先前在门外听的这么热闹。 目光一扫间，他发现这会儿在仓库里看电影的，不只是他们大队上的人，竟然还有几个林场的人。 而且，这会儿那个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嗑着瓜子的，好像是二狗他媳妇儿？ 平心而论，田向南并不是一个什么严苛的人。 供销社就在隔壁，只要里面有人看着，那俩知青轮流出来看个热闹也没啥。 就是....... 这李知青咋好像跟林场的人也认识？站在那跟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还挺熟。 不过田向南这会儿自己都有麻烦没解决呢，所以也没多想，就凑在人群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可是他脑子里这会儿装着事呢，放的啥内容他都没注意。 一直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电影放完，今天这一场也就算结束了。 在大伙的惋惜声中，田向南回过神来，率先走了出去。 来到大队部的门口朝院里看了看，发现张翠依旧坐在财务室里，似乎在看书。 想了想，田向南还是回到了大队部的院子，来到了财务室的门口。 听见动静，张翠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 “书记，你这是躲啥呢？又犯啥错了，怕电话找你。” 田向南咧嘴笑了笑。 “刚才有电话过来找我吗？” 张翠好笑的摇了摇头。 “没有.......” “哦.......” 田向南心里松了口气。 那这么说，可能是刚才老林生气，说了一句气话，根本也没想告状。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打电话没联系到向北。 哎呀，管他呢........ 田向南抬头看了看，太阳这会儿已经到了最西面，都开始往下落了，也是各个地方下班的时候了。 “现在大队上的黄金储量有多少了？” 他随口问了句。 “我看看啊.......” 张翠闻言，伸手从桌上抽出一本笔记本，翻看了一下道。 “唔，差不多27,000了。” “最近冶炼小组那边产量似乎在逐渐提高，每天差不多都能接近1千克了。” “银行那边，也不知道下一次啥时候过来。” “这个咱不管，回头我跟银行那边说一下进度，看他们自己安排时间。” 想到上次银行押运黄金的事，田向南就忍不住想笑。 谁知道那个押运小组会这么倒霉，半道上车坏了，还被人顺手给截了。 要不是机缘巧合，田向南带人灭了李拐子那伙人，上次那批黄金说不定就找不回来了。 可自从武装部那边把黄金还给银行之后，这都快一个月了，那边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表示了。 田向南估计，应该是市银行内部有什么问题还没有解决。 或者是某方面还没达成统一的意见。 这一回，他们青山大队就只管通知，你们啥时候来？来多少人押运，我们也不管。 别到时候再半道上出了事，又得让他们跟着配合调查。 “行，回头我跟银行那边说一下.......” 张翠得在这边等着冶炼厂下班后把今天的黄金送来，归纳，所以田向南又跟她招呼了一声之后，便自己回去了。 晚上草草弄了点吃的，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大队上都显得很平静，也没什么事。 田向南也又恢复了那一副悠闲的生活，没事在屯子上溜达溜达，闲了就去钓钓鱼，带着豆包在林子边下几个套子。 到了第3天早上，他才刚到大队部，就接到了工厂那边的电话，说让他组织人到铁路边搬东西。 工厂给他们淘弄的东西到了。 李主任虽然在电话里这么说，但田向的心里清楚，应该是李主任把那边的病历也弄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田向南的心里就没什么压力了。 反正那种药他已经给李主任提前准备了一份，数量不多，就30颗。 再多的话他怕会被随意流传出去，或者是被别人拿去瞎研究。 而且林思成那边都已经做过实验了，这要是再出什么问题，那就只能证明是卢老的运气不好了。 或者说，田向南也不相信自己能衰到那个地步。 放下电话，他直接让今天值守的孙胜利去喊了民兵队，一起到了铁路边上。 没等多久，工厂的火车就到了。 看着火车上这长长的车节，很明显，这批物资只是火车出山的时候顺道给他们带来的。 只是李主任这回带来的东西也不算多。 60掷弹筒四门，附带了100发炮弹。 然后就是给他们五九炮补充的炮弹，总共300发，穿甲和榴弹各占一半。 这个，倒是田向南比较满意的。 然后就是20箱进攻型新式手雷，每箱10个。 最后就是五六冲子弹若干。 李主任似乎也觉得这些东西有些拿不出手，带着田向南到一边道。 “我联系了43厂跟老谢那边，让他们再帮你淘弄些别的，过些日子就能送来。” “那可太谢谢您了.......” 田向南自然也不会嫌弃，而且也知道李主任来的目的，便主动提了出来。 “回头等杨厂长和谢所长啥时候过来，我做东，再好好感谢一下你们。” “对了，卢老那边，病历拿过来了吗？”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从随身的黑皮包里掏出一个大牛皮纸袋。 “都在这里了，我弄了一份真的一份假的，你看看，该咋用？” “哦？” 田向南接过纸袋，打开看了看，里面果然有两份病历。 第一份上面写的是卢老的名字，下面是近期的身体数据和各种不良反应。 而另一份，上面的名字不一样，但下面病例的问题还是一模一样的。 田向南想了想，还是把那份真的病历抽了出来，然后撕下了开头的名字，又翻看了一下，这才道。 “我觉得，咱就用这份真的吧，把名字弄掉就行。” “到时候不管老薛同志能不能看出来，最起码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不然，真要是弄个假名字，真病例，这不就跟哄傻子玩儿一样，也太不尊重人了......” 李主任闻言也点了点头。 “行，那......我需要跟你一起去吗？” 田向南闻言笑了，用病历在手上拍了拍。 “不用，嘿嘿.......” 第824章 被敲诈了 再次来到卫生室这边的时候，田向南发现，薛老头依旧坐在院子里面，手里也依旧捧着一本书。 就连姿势都还是那个姿势，要不是位置动了一些，田向南还以为他就这么坐了两天呢。 “我说老薛同志，你整天就搁这院子里面坐着，不闲的慌吗？咋不出去遛遛？” 手里拿着文件，他笑眯眯的凑到了老头面前。 薛老头闻言只是抬头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直接反怼道。 “我还能有你闲.....？” “嘿，你这话说的.......” 田向南一听就不乐意了。 “我大队上整天那么多事，哪闲了我？” 薛老头这回连头也没抬。 “你不闲，你能三天两头往我这跑？” “嘿.......” “我这不找你有事吗？” 田向南讪讪的嘀咕了一声，把手里的病历文件直接递了过去。 “真有事找你呢，来，帮忙给看看。” 老头倒也没拒绝，顺手接过这一份标准病历，看到被撕掉的名字那一栏时，挑了挑眉，也没说啥，就接着往下看。 可看着看着，老头的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察觉到老头的神情变化，田向南的心也变得有些忐忑。 “咋？情况很不好吗？” 薛老头并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病历翻来覆去的看，看得很是仔细。 田向南抿了抿嘴，也没敢再打扰。 直过了好一会儿，一份病历，薄薄的几张纸，被薛老头来来回回看了10多分钟。 最后，薛老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带感慨的道。 “真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他身子就垮成了这样.......” 听到薛老头的话，田向南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老薛同志，你......猜到这是谁的病历了？” “嗤.......” 老头直接朝田向南翻了个白眼。 “不然你以为上次那姓卢的找我干啥？还带着我外孙女儿？” 老头说着，却又摇了摇头。 “上回他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他身体问题很大了，那会儿我就说，让他该退休就退休，不然哪天躺下了，说不定都站不起来了。” “这不.......” 说着，老头抖了抖手里的病例，神色很是复杂。 “看样子，他这段时间没少折腾，这回好，老实了，让他一次躺个够的.......” “那.......” 对于两个老头之间的恩怨，田向南不好说啥。 正当他想问问，自己那个药对卢老头的病情会怎么样时，却听薛老头再次开口。 “你上回来问我你那药安不安全的事，是打算把药送给姓卢的用？” “对......” 田向南点点头，回答的很是干脆。 “是这边的李主任找到我了，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想拿一份病历过来，先请您给掌掌眼。” “哦.......” 谁知这老头只是点了点头，嘴里喔了一声，又恢复了那一副轻飘飘的模样。 仿佛先前品评病历的不是他一样。 田向南有些搞不懂的看了看这老头，心说我那药合不合适用，你倒是说呀，咋又不吭声了？ 可是薛老头这会儿已经把病历放到了一旁，又把书给捧了起来，神态也悠闲下来。 田向南气的瞪眼，不过却拿这老头也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装出一副请教的语气道。 “老薛同志，你看，我那个药适不适合给卢老前辈使用？” 老头闻言，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你不是担心你那个药安全问题吗？怕给人吃坏了。” “可我现在不担心了呀.......” 田向南回答的很是光棍，随后就把林思成试药的事情跟老薛同志说了一遍。 老头闻言，很惊讶的抬起头，随后莫名的笑了一声。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魄力.......” 可说了这一句话之后，老头却又把嘴给闭上了。 “嘶........” 田向南牙疼般的嘶了一声，斜眼瞅了瞅这老头，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于是，他伸手把卢老的病历文件给整理好，装到了文件袋中，然后又瞅了瞅老薛同志。 “说吧，老薛同志，到底咋样你才肯给个准话。” 薛老头闻言笑了，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看着田向南。 可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田向南忍不住磨了磨牙。 “我听说，上回那个给你们供销社供货的谁，就那姓刘的，给你带了两瓶啥窖藏？” “嘶......我......！” 田向南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玩意儿是上回刘大有过来送货收购的时候，专门又给田向南带的两瓶沧州老窖藏，据说是他们本地一个有名的酒家手里藏着的两瓶陈酿。 这玩意儿，比起后世的30年飞茅台都还要珍贵。 田向南原本还是想收藏下来的，可眼下看来....... 今天真是亏大了....... 回头一定得给李主任抱怨一下，这玩意儿不拉个火箭来都填不了这么大个亏空。 他使劲咬了咬牙，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行，晚上我就给你送过来.......” “呵呵.......” 薛老头闻言，也高兴的眯起了眼睛，说话也爽利了。 “老卢的身体是早年受过伤，再加上一直奔波没有休养过，所以亏了底子。” “你那个复元丹，虽然不能说是针对他这种病情，但也能起到一些效果。” “就这么说吧，你那药给谭兴国吃，差不多能起到九成的效果，但是放在老卢身上，最多也就能起到四五成。” “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能让他早点调理好身体，能帮他多撑几年。” “用药的话，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前一个星期每天一颗，这样吃一个星期，他差不多应该勉强能下床。” “后续的话就两天一颗，再调理一个月，估计能恢复到他上次过来的那种情况。” “至于以后.......” 薛老头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后面你这个药的作用就不大了，他要是能闲下来，兴许还能多撑个十几年.......” “他要是闲不下来的话，那以后，估计就得把你这个药当零嘴子吃了.......” 听到薛老头的最后一句话，田向南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多说啥。 以后的事咋样，那就等以后再说呗....... 见他扭身要走，薛老头在后面又不忘提醒他一声。 “诶，别忘了我的啊.......” “知道了，晚饭前给你送来，你跟殷老叔先把菜整好.......” 田向南没好气地回应了一声。 心里还想着呢，想喝我的酒？等着的，晚上我也过来，还得带个大碗....... 可他这边还没等出卫生室的门呢，就见张翠从外面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书记，可找到你了，刚刚县里来电话了，说让咱们召集所有的民兵队，带上所有武器装备，立刻去县里集合.......” 第825章 大部队，集结! “啥玩意儿？” 听到张翠的话，田向南也是大吃了一惊。 县里让他们召集民兵队，还带武器装备去集合？ 这是哪里发生啥大事了？ “谁打的电话？” 他又向张翠确认了一句。 “是新来的唐县长亲自打的电话，听那语气还挺生气的，说是让咱立刻结合队伍，县里接应的卡车等会儿就到。” 张翠一脸严肃的道。 “我来之前，已经让孙胜利派人去通知谭队长集合了.......” “好，咱......先回大队部........” 田向南也没耽搁，拉着张翠就快步往回走。 “唐县长没在电话里说是咋回事吗？” “没有......” “嘶.......能出了啥事呢？” 突然搞这么一个情况，田向南心里还有点慌，决定还是赶紧回大队部打个电话问问。 卫生室原本就在大队部的后面，两人从小路过来，拐了个弯，就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等两人进到大会议室里的时候，正看到李主任拿着电话在与人说着什么，见到他俩人进来，李主任摆了摆手。 “嗯，好的，情况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 随后，李主任挂断了电话，冲着田向南笑了笑。 “放心吧，没出什么大事.......” “哦.......” 田向南闻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到底什么情况？” 刚才也算是巧了，张翠接电话的时候，李主任刚好也在大队部这里等着田向南回来呢。 听到张翠接电话的内容，出于职业敏感，李主任就打电话去询问了一下。 此刻，听田向南问起，李主任面色有些古怪的道。 “怎么说呢？” “好像是，你们县里的人，在沈市那边，跟当地的市公所的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双方交了火，应该还造成了一些伤亡。” “然后，你们县里这边得到了消息之后，就开始召集人手，准备过去......嗯，找，找回场子？” 李主任在最后的几个字上还斟酌了一番，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想来也是，李主任虽然在军方的职位不低，但毕竟属于不同序列。 这事说起来是他们本地政府的事，他也说不上话，所以眼下他表现的就有些无奈。 “我估计，打肯定是绝对打不起来的，你们县里让你们带人过去，可能也就是壮壮声势.......” “哦，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也放下了心，只要不打起来就行，壮声势，亮肌肉啥的，那肯定没问题。 就他们青山大队的统一制服，就他们这装备，不论战斗力的话，拉出去一看，那牌面比正规军还正规军，看起来绝对唬人。 可尽管这么想，田向南还是拿起了电话，准备打到县里问问情况。 可惜的是，电话却没打通，连打了几次都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是上级部门召集，那田向南肯定得带队过去。 于是他也没耽搁，直接把原先准备好的30颗药拿出来交给了李主任，同时把刚才薛老头交代的话，以及服药的情况都跟他仔细说清楚了。 李主任也知道田向南接下来肯定忙，所以也没耽搁，仔细记清楚了他的话之后便先离开了。 田向南这边又交代了张翠几句之后，就连忙开车赶往了大队上的民兵训练场。 可能是因为前两天刚给民兵发过补贴的原因，眼下他们的队伍士气正高昂。 从张翠接到电话找人传信，到田向南赶过来还不到半个小时，这边的民兵队伍都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谁说的又要打仗了，眼下这些民兵小伙子们一个个双眼发亮，脸上也是跃跃欲试。 又等了大概10来分钟，就在田向南跟谭兴国简单说了一下今天这场集结的目地时，先前被安排去拉东西的卡车也回来了。 此时三辆卡车上面不但堆满了各种武器弹药，后面那两辆卡车，甚至还把那两个大宝贝又给拖了出来。 田向南见状，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倒也没说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就直接出发了。 由于三辆卡车上面都拉着东西，所以勉强挤挤也就上去了五六十个人。 至于剩下的200多名民兵，就只能排好队伍跟在后面跑着了。 好在，县里这边的支援来的很快。 就在他们的队伍刚跑进小青山没多远，迎面便驶来了5辆卡车。 看着这几辆卡车还算新的成色，田向南猜测，这应该是县里新成立的那个运输队的车。 等5辆卡车在宽路处掉了头，民兵们一拥而上，最后总算是让所有人都挤了上去，浩浩荡荡的朝着县里开去。 前面的运输车司机似乎是来之前就得到过指示，都没等田向南他们开口，就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县武装部的门口。 “嚯.......” 到了这里田向南才发现，不光是他们，就连武装部跟县公所这边的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也不知道县里一下子哪来的这么多车。 武装部这边直接就是十几辆军车起步，上面站满了抱着枪的小战士。 最让田向南感觉牙疼的是，武装部这边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在后面的几辆卡车屁股上，同样拉着几台盖着篷布的“大宝贝”。 还有县公所这边，只有4辆卡车，上面站着约莫有百十号人，都穿着县公所的制服，看起来也很是威风。 只可惜，田向南在几辆车上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周渔的身影。 “田书记......？” 就在这会儿，田向南听到有人在喊他，所以也顾不得再乱瞧了，连忙下了车，朝着站在那边的黄建国而去。 “黄主任，赵所.......” 此刻，黄建国的身边还站着赵强军这个新上任的县公所所长，两人刚才似乎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等到田向南来到近前，黄建国朝他眨了眨眼。 “田书记，今天这场面咋样？” 田向南闻言咧了咧嘴。 看黄建国这一副轻松的模样，田向南的心情倒也放松了许多。 “这啥情况？搞这么大场面，谁带队呀？回头别不好收场？” 他朝着黄建国小声嘀咕了一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他来到到现在，还没见到县里那几个正主呢。 “你放心，个高的都在里面开会呢，咱今儿个就是来凑个热闹。” 黄敬国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大拇指朝着他们身后的门岗处指了指。 “再说了，今儿个这事儿咱占理，闹得再大点也没啥，上哪都说得过去......” “哦？” 田向南闻言看着黄建国。 “到底啥情况啊？听说是沈市那边出的事？” 第826章 大部队，出征!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 黄建国咂了咂嘴，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赵强军。 “我想，赵所应该知道的比较清楚。” 田向南闻言，也跟着看向了赵强军，嘴又下意识的秃噜了句。 “那赵所能不能说一下情况？哦，对了，我刚才在你们的队伍里，咋没看到周副科长？” 听到两人的询问，赵强军原本正准备开口呢，可听到田向南后面带的那一句话，顿时又把嘴给闭上了，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小渔现在正搁家里被关禁闭呢......” “关禁闭？” 田向南皱眉看着他。 “这都啥年代了，你们那还流行这个，再说了，周副科长犯什么错了？至于刚出院就被关禁闭？” “又不是.......” 赵强军似乎还想辩解一句的，可随即摇了摇头。 “算了，懒得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想不想听了？” “当然想啊，行，那就先不说周副科长的事，说说眼下是什么情况？” 田向南隐约也听出来了，周渔这事好像还有一些隐情，眼下也不方便细问，于是也跟着转移了话题。 “我问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赵强军缓缓说道。 “好像是李秘书带人回来的时候，被那边公所的人给拦住了，拿出介绍信啥的也都不好使，人家也不认，非得要把李秘书他们一行人带回去。” “李秘书肯定不能答应啊，后来双方交涉一番无果，对方还想要强势抓人，结果就被咱们这边随着去的武装部战士班给拦住了，还教训了一顿。” “然后双方矛盾冲突升级，对方率先动了枪，咱们这边属于是反击，双方各自都有人受伤。” “后来枪声就惊动了那附近检查站的人，军方的部队直接赶过来，把两方人都给控制住了，电话，也是从检查站那边打过来的。” “这谁呀？这么猛？” 听到是这么个经过，田向南都有些惊了。 居然会是沈市那边公所的人，跟他们县武装部的人打起来了，还动了枪，还是他们先开的火，是非要强势抓人造成的？ 沈市那边的人是疯了不成......？ 人老李秘书去那边销售点，肯定有他们县里给的相关证件介绍信之类的，这是正儿八经的官方证明，这你都不认，咋的？你是想上天啊？ 还是说，沈市那边有人忍不住狗急跳墙了？这跳的也太狠了吧？ 仔细想想，这也幸好是当初县里为了以防万一，派了一个武装部的战士班过去，帮忙护着老李他们。 要不然的话，这一回真让那边公所里的人把老李他们给逮进去，这回头不是他们想咋说咋说。 毕竟这是双方公家的事，有啥问题你可以直接交涉，虽然他们木兰只是一个县，但他们同样有上级，有市里，甚至省里。 你这样不经交涉，在自己地头私下就逮人的行为，明显就是坏了规矩。 当然，前提你要是能把人带进去，先罗织好罪名，那后面肯定就是你想咋说就咋说。 可眼下你们没能把人带回去，还主动开了火，造成了双方伤亡，那这可就是你们的大问题了。 怪不得先前黄建国说这事咱占理呢....... 可不是咋的，这要是换成田向南是县长，他肯定也得闹，他也得好好的折腾一回。 有委屈，你不哭出来，哭的大声点，上面咋能知道你委屈呢？ 就这一回事闹的，你要说后面没有沈缆的手笔，那恐怕狗都不信。 正赶上唐秋虽然年轻，还是个女的，但无疑也是个很有魄力的领导。 趁着眼下对方给的这个机会，不使劲的闹上一回，不把沈缆厂给闹个天翻地覆，那真是白瞎了老天爷给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了。 也就在这会儿，门岗室那边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他们的唐秋县长。 更让田向南感到惊讶的是，梁红旗这货居然也在？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回来的，这会儿他这个县里所谓的“一把手”，竟然只是跟在了唐秋的左边，似乎还隐隐的落后了半步。 而走在最前面的唐秋却是一脸坦然。 好家伙.......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位唐县长的性格中，还隐藏着高调强势的一面。 除了他这两位县里的正副手之外，后面还跟着几位眼熟的县领导以及武装部的胡部长。 “田书记.......” 来到大门口之后，唐秋主动向田向南打了声招呼，又对着黄建国和赵强军点了点头。 “唐县长，哦，还有梁书记，好久不见了，您的病好些了吗？” 田向南也乐的看个热闹，同样是先回应了唐秋，这才好似刚看见一般，又跟梁红旗打了个招呼。 听到田向南的话，梁红旗确是面带微笑的朝他点点头，用很温和的语气回了句。 “多谢田书记的挂念了，我身体好多了.......” 哟呵，养气功夫见长啊....... 要不是田向南敏锐的看到他那不时抽动的嘴角，他还真以为这货回去这一两个月，是专门修炼脸皮去了呢。 “既然青山大队的人也到了，那咱们就直接出发吧.......” 等到两人简短打了招呼之后，唐秋环视了一圈目光，在青山大队的车队上顿了顿，微微点头，显然对这排面很是满意。 “梁书记，你看呢？” 一句话说完之后，唐秋才象征性的朝梁红旗问了句。 “额......” 梁红旗扯动嘴角，扯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随后也跟着点头。 “那就走吧.......” “出发.......” 随着唐秋的一声命令，众位县领导分散上了各自的小车，领着头，朝着西面的大路上去。 田向南也跟着回到自己的吉普车上，没想到的是，黄建国跟赵强军两人也跟了过来，二话没说也上了他的车。 “老田，给你挤一挤。” 黄建国还冲他挤眉弄眼道。 赵强军则是没有吭声。 “呵.......” 田向南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啥。 说是挤一挤，其实他的车上就他一个人，能与这两位同行也不错，最起码路上也有个说话的。 车队启动田向南，从前看到后，越看，越是忍不住心怀激荡。 可能真就是为了排面考虑，在唐县长的安排下，还直接让青山大队跟在了最前面。 眼下就是八辆载着青山大队民兵队的大卡车直接跟在了县领导的身后，然后就是武装部这边的十几辆卡车，最后是县公所的。 看起来差不多有千把号人，雄赳赳气昂的，掀起一路烟尘，顺着大路朝着西南而去。 这阵势，这架势，真就像那正规部队上前线一样壮观。 “这场面，啧啧.......” 第827章 大戏落幕 “这场面，啧啧.......” 田向南坐在车上也没急着走，而是给黄建国和赵强军发了支烟，看着大卡车一辆跟着一辆，嘴里发着感慨。 “就是可惜了，阵势搞得挺大，但我估计，就咱这车队都不一定能出得了省。” 在田向南看来，眼下县里搞这么大场面，其实就是为了摆出一个态度。 这个架势，和这个态度，不光是要摆给沈市那边的人看，同时也是为了摆给上面看的。 反正事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的人平白吃了亏，你要是不给个说法，那这事可没完。 \"咳咳，你想啥呢？\" 黄建国闻言笑出声，还差点被嘴里的烟给呛了一下。 “就这场面，别说出省了，我估摸着连咱市里都出不去.......” “咳咳......” 平复了一下呼吸，他才接着道。 “我就这么说吧，出兵的事儿，还是那唐县长强烈要求的。” “听说接到那边出事的电话，唐县长直接就火了，当时就联系了各个部门，然后就直接来到了我们武装部这边等着了。” “这会儿，说不定上级也已经知道情况了，但是也未必能拦得住咱这位唐县长，因为她这会儿根本就没打算接电话。 “啧啧.......” 说到最后，黄建国也是一脸感慨的道。 “咱这位新县长，性子也是够强势的。” 田向南闻言，也是赞同的点头。 确实...... 按理说他们这边是县，沈市那边还是个大市，彼此地位不对等之下，能摆出这样强硬的态度，确实也表现出了唐秋的性格。 眼看着大车一辆辆的走过，田向南这才启动车辆，跟在了车队的最后面。 一路上跟黄建国赵强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算无聊。 偶尔大路上碰到有过往的车辆，见到他们这样的队伍，也都早早的避让到路边，朝他们行着好奇夹带着敬畏的注目礼。 一直向前开了有约摸三个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前面的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田向南伸头朝前看了一眼这个疑惑呢，却听旁边的黄建国突然轻笑了一声。 “呵，得咧，估计就到这儿了.......” “这.....？” 田向南不解的看向他，又朝周围看了看。 这里眼下才到市郊，这才哪到哪？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坐在副驾驶的黄建国朝着车队前面示意了一眼。 “看前边，几个市领导好像都过来了，这还有啥可说的？估计等会就得调头回去了.......” “哦.......？” 田向南把车从路边蹭了蹭，这才看到，在车队的最前方这会儿同样停着几辆小车。 远远看去，约有五六个人正拦在了车队前面。 田向南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最前面车上的唐秋他们几个县领导也下车了，这会儿正跟那几个人说着话。 “吱.......” 就在这时，坐在后排的赵强军也下车了，随后小跑车朝着车队最前面而去。 田向南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场合你也能往上凑？ 他又瞅了瞅旁边的黄建国。 黄建国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看啥？我这样的级别可不够往前凑的，我又不去......” “那人家咋去了.......？” 田向南笑了笑，开着吉普车又往前挪了挪，直接来到了他们车队的中间。 在这里，多少能看清前面那些领导们的神态，还不会引人注意。 黄建国这会儿也伸头看了看，嘴里小声嘀咕道。 “嚯，市里几个了主要的头头都来了，领头的那一个不太认识，连一把手和二把手都站他旁边，嘶.......不会是省班里的人物吧？”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咋舌。 “连省里的都来了？这动静，是不是闹得也太大了点？” “咱有理，咱怕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黄建国却是嘴硬的又嘀咕了一句，只是那语气，明显也有些发虚。 而此时田向南却看得真切，就见前面的一群人当中，先前还比较强势的唐秋，这会儿却是表现的一副很是乖巧的样子。 不知道对面那些人说了什么，就只见她一直跟着点头，脸上也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态度。 这个田向南倒是比较能理解。 先前拉出架势，摆出态度，那是必要的。 可此，可市里的领导都亲自出面了，甚至连省里可能都出人了，那你要是还摆出一副不依不饶追究到底的样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这样的话，那你就不是想申诉委屈了，而是纯纯的不懂事了。 “咦......？” 就在这时，田向南似乎又看到了什么，伸手朝着那边一指，对着黄建国问道。 “站在赵成军身旁的那是谁？咱们赵所咋搞得跟个跟班一样？” 黄建国闻声朝着田向南说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恍然道。 “哦，那位啊，市局的周局长，咱赵所的老上司......” “哦？周局长，姓周的？” 田向南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赵强军也是从市里下来的？” “对呀，你才知道？” 黄建国回答的理所当然。 “嘶.......” 从眼前的一幕，田向南觉得自己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周渔也是从市里下来的，周渔她.......加上眼前的周局长，还有，赵强军对周渔的态度和对她的称呼。” “最后就是赵强军知道周渔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之后，对自己的这种嫌弃的态度。” 这个周渔周副队长，说不定就是这个周局长家的闺女，也就是赵强军老领导的女儿。 你看这么一来，是不是就都解释的通了？ 至于啥关禁闭的事.......enmmm, “哟.......这是要回去了？” 田向南正琢磨间，忽然就听到身旁的黄建国轻笑了一声。 他抬头看去，就见前面那群人除了市领导和唐秋与梁红旗之外，另外几个县领导，包括胡部长他们，这会儿都已经开始往回走了，并且还朝着车队这边摆手说着什么。 “得，大戏唱完了.......” 田向南见状也跟着说了一句。 过不多时，一个县领导就来到了田向南吉普车旁，伸手拍了拍车门。 “田书记，那边梁书记和唐县长要留在市里开会，命令咱们把部队带回去，就地解散。”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笑着答应了一声，刚准备掉头，目光朝着远处逝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又浮现出一个念头。 “老黄同志.......” 他转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黄建国，还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要不，您受累挪挪窝，去蹭一下你们胡部长的车.......” “我突然想起来，得去市里办点事.......” 黄建国：“........” 第828章 再请哈工院 把一脸怨念的老黄同志撵下了车，田向南也跟着下来了。 顺着车队找到了前车的谭兴国，跟他叮嘱了一声，让他把队伍带回去解散。 随后，田向南自己就开车离开了车队，朝着市里而去。 他到市里确实是有事。 首先，他得去胡军那里看看收割机组装的咋样了。 虽然上回打电话的时候，老胡也说了没问题，到时候肯定不会耽搁他们麦田的秋收。 但这种事，他肯定得先看看才放心。 不然万一这边掉链子的话，回头等麦田熟了，这上万亩的麦田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折腾死人才怪。 再一个，就是他得去农业局那边看看，问问上次委托他们培育的果树苗咋样了，这都一两个月了，也该出结果了。 最后就是得去哈工院那边，上次他们说的小范围人工降雨的技术已经到了实测阶段，也不知道完成了没有。 一旦等他们的树苗培育成功，到时候再加上小范围人工降雨撒药水，只要果树能存活能生长起来，能结出果子。 那么就等于给他们青山大队又增加了一项产业。 再最后，就是上次他所预想的，想请哈工院那边帮忙研究几套能全身防弹的衣甲，到时候搞个几十套给民兵穿上，以后再碰到上回那种状况，也能安全一些。 你看，这么一算，事情还真挺多的，一下午都未必能跑得完。 田向南开车到市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中午了，随便找了家饭店对付了一顿，便直接驱车先去了哈工院。 原本他是想先去找老胡的，毕竟他那边的事是最重要的，也是必须要解决的。 不过想想真要去了那边，老胡中午肯定得拉着他喝一顿，那样一来，下午其他两个地方也不用去了。 所以他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哈工院，等晚上再去找老胡。 一路来到哈工院的门口，停好车，跟门岗这边说了一声，很快，田向南就被请到了李院长的办公室。 而凑巧的是，今天李院长就在学校里。 “李前辈，好久不见了......” 见到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田向南率先笑着伸出了双手。 “向南，呵呵.......欢迎欢迎。” 李老笑的依旧是那么和蔼，邀请田向南坐下之后，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原本前几天就想给你们打个电话的，不过你也知道，最近正赶上高考，学院里面也是事物繁多。” “再加上我毕竟上了年纪，一忙起来，总是丢三落四的，转过头就能把两分钟前的事给忘了，所以就.......” 李老一上来就表示出了歉意，让田向南受宠若惊的同时，眼睛也冒出了光亮。 “前辈，您的意思是说.......” “对，呵呵.......” 李老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小范围降雨技术，现在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其实说起来，就是在降雨设备上做一些改动，经过试验以后，也算完成了你的要求，只将降雨范围控制在几公里以内。” “那可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田向南闻言也很高兴。 几公里的范围刚好差不多就是他们青山大队平原，再加上周围大青山小青山的一些山边角，也就是以后种果树的位置。 这个技术一达成，以后田向南就可以放心使用那种能让植物催生的药物了。 到时候哪怕他们青山大队的果树啊，树苗啊，普通树啊，植物啊，甚至是野草之类的长势好一些，那也可以说是他们青山大队的土地好。 当然，田向南原本预计的就是在天冷的时候使用，以防止催生到农作物。 不然要是农作物的生长都大大的不符合规律，那就不太好了，说不定还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照他的估计，哪怕只是在地里没有农作物的情况下，一年使用个两三次经过多倍稀释后的药水，那差不多也能保证果树之类的植物长势比一般的好很多。 如此，就已经足够了。 高兴之余，田向南又冲着李院长笑着道。 “前辈，我这边，还想请咱们学院的老师们帮我研究一样东西。” “哦？你又有什么想法了？说来听听.......” 李院长闻言也笑了。 说实在的，这位李院长对于田向南还是很欣赏的。 而之所以会欣赏，可不光是因为青山大队给他们赞助的原因。 最主要的，还是田向南自身有的，那种超前的眼光与非凡的魄力。 就像当初他们刚认识那会儿，那时候青山大队还没有电线厂，就一个砖窑，每年光靠烧砖，最多也就挣那么十几二十万。 可就在那个时候，田向南就敢下定决心，分两次拿出10万块钱来，与他们学院建立了个所谓的联盟。 李院长自然知道田向南的打算，无非就是想用资金赞助的目的，获得他们学院技术方面的扶持。 但知道的同时，他却并不反对，甚至还很欣赏这种做法。 虽然学问这东西，一旦沾染上了金钱，总给人一种怪异的不纯洁感。 但李院长可不是迂腐的人。 作为哈工院的现任院长，他可是陪着这所学校颠沛流离了几十年，深知学问固然应该纯粹，但是他同样知道，没有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学问，也很难得到扩展与突破。 眼下田向南愿意出钱支持一些项目，那么他们学院里的老师和学生们在研究的同时，同样也能触类旁通，跟着提升自己的学问。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李院长又怎么会拒绝呢？ “我是想着，请咱院里的老师帮我研究一套能够防弹的全身甲。” “能防弹的......全身甲？” 李院长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消化了一下田向南话里的信息，随后也不由吸了口凉气。 “你这个想法.......” 老人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词语，才道。 “我虽然在材料方面了解的不是太深刻，但是我大概也能想象出，你这个想法要想实现的话，困难度恐怕不小.......” “毕竟，既要能做成全身防弹，还得能穿着不影响战斗，这.......” 李老皱眉说着，忽然又展颜笑道。 “这样吧，我们学院倒也有个在材料方面有些研究的老师，咱请他来说说吧。” 说着，李老便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声。 “小杨，帮我喊一下三院的钱老师，就说我有事请他过来一趟.......！” 第829章 钱老师与步人甲 钱老师很快就来了。 而且出乎田向南意料的是，这位钱老师看着还很年轻，最多也就40出头的样子，一身干净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以这样的年纪，能跟哈工院的一帮老先生在一起，还能混上老师的名号，显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在知道田湘楠的身份后，钱老师在诧异之余，眼中也明显露出了兴趣。 他知道田向南。 或者说，整个哈工院的老师差不多都知道田向南他们的青山大队。 毕竟这算是他们学院的财神爷，还能不时的支援他们研究各种项目。 没想到，这回这个大馅饼居然落到他们材料学科了。 随后，听到田向南的要求之后，钱老师在惊诧之余，眼中也明显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咳咳.......” 钱老师先是做了一个理科学者专属的推眼镜动作，这才一副沉思的语气道。 “你的这个要求，理论上.......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防弹衣这种项目，我虽然涉猎的不多，但，其总体大概能分为两种类型，就是单层防护结构或复合防护结构。” “单层的很好理解，就是披一块厚钢板在身上，既能起到防弹的作用，而且坚硬的钢板在受到子弹冲击时还能分散动能，使人的身体不受到伤害。” “至于复合结构，那可以理解是防弹层加上里面的缓冲层，在起到防弹作用的情况下，同样可以避免子弹的动能伤害。” 田向南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毕竟上辈子他也没机会接触到防弹衣的东西，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那，哪种防护能力会好一点？” 钱老师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好判定，得看使用的材料情况。” “像是单层防御结构的，一般可以使用钢铁，轻合金钢，铝合金，甚至是钛合金等等.......” 说到最后钛合金的时候，钱老师的眼中明显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如果是复式结构的话，同样是可以加装一些金属插片或者插板，也可以采用其他物质制作，比如碳化硼、碳化硅、氧化铝，玻璃钢，等等.......” “这些也都是比较适合作为防弹层的材料。” “至于你说的全身防护.......” 钱老师说到这里皱了下眉。 “这种防护，真想要制作的话，那肯定得好好研究研究，不光是材料的选择上，还有在人体各部位防护面的着重设计，最后还得跟生物院那边了解一下。” “得根据人体的活动结构，专门来设计匹配，要做到既能保持各部位的防护，还能不影响活动.......” “那能不能设计成类似宋朝步人甲那种？” 田向南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因为他忽然想到，上一次在影视作品中自己看到的那种全身防护型重甲，看起来就有些类似是步人甲那样。 而且那种全身防护的重甲，好像还是那个屌丝修理工，自己在修理车间里捣鼓出来的。 没道理他一个外国小哥自己能捣鼓出来，他们这边材料学的大能就搓不出来呀。 “步人甲.......” 钱老师听的却是眼睛一亮。 “你这个想法.......很有想法！” “步人甲........对，步人甲原本就是全身重甲，而且也算是宋朝铠甲技艺类的巅峰，能防护至腿部。” “对，而且以步人甲的防护力，理论上是可以防弹的，当然，是在中远程，近距离应该防不住步枪子弹。” “我记得......全身防护的步人甲有多重来着？” 钱老师越说越兴奋，说到这里的时候，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李院长。 李学之见状则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步甲的话，非战时在60斤左右，战时的话，可以增重至80斤，换成现在的单位，大约是34~45公斤左右。 “啪......” 钱老师使劲拍了一下手。 “这就对了.......” “宋朝铸甲时使用的是生铁，所以重量大。” “咱们要是改制的话，可以使用轻量合金钢，在保证防护力增强的情况下，重量可以减轻30%左右，也就是最多60斤。” 说到最后，钱老师还眼神灼灼的看向了田向南。 “如果，要是能换成用钛合金打造的话，那防护力能更上一层楼，重量还能再减轻至少35%........” “到时候抛弃内衬，里面换成一层合适的缓冲层，那总重量再增加一些，应该基本能保证在50斤以内。” “50斤的全身防弹衣甲，田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钱老师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诱惑。 “我觉得，全身用钛合金的话，会不会有点奢侈？” 田向南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声，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毕竟眼下还没到80年代呢，那什么24k钛合金狗眼都没出来呢，就先整上一身钛合金步人甲了？ “那.......如果就按这种想法做的话，这一套步人甲的造价得多少？” 田向南小心翼翼的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额.......” 钱老师闻言吧唧了一下嘴，眼神略有些闪躲，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道。 “钛合金的工艺咱们自己就有，有材料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合成，包括衣甲的打造，和里面缓冲防护服的设计研发，我都可以带着学生们来完成。” “就是各种材料方面在国内稍微有点稀缺，所以价格有点高，再加上研发过程中“试错”的成本。” “emmm，真要弄这么一套衣甲出来的话，应该需要个两......三万吧......！” 听到钱老师那犹豫的话语，田向南并没有被这两三万的造价给惊到，反而是听出了另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眼神也跟着闪动了两下，同样在心里琢磨着。 “也就是说，不需要任何的人工技术成本，就把材料买回来，让他们捣鼓就行。” “至于钱老师口中所谓的试错成本，那肯定是他们想拿材料做点别的，或者是折腾别的什么东西。” “不然的话，这位钱老师说话不会那么含糊。” 就连旁边的李院长似乎也听出了一些，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钱老师一眼，看着他表情有些讪讪。 “如果这种钛合金步人甲，我要定做20套的话，成本能不能压缩在1万块钱一套。” 田向南琢磨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开口道。 “什么......？” 听到他的话，钱老师先是一愣，随即双眼立刻就变得炽热起来。 “能，我保证能，要是有20万的话，我一定给你抽出20套合金全防弹步人甲，而且效果绝对会让你满意。” 钱老师回答的斩钉截铁，而又毫不犹豫。 田向南：“........” 好像......给高了.......！ 第830章 培育失败? “这个钱老师倒还算是厚道.......” 离开哈工院的时候，田向南还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刚开始那位钱老师说做一套防弹全身价需要两三万的材料费，这个报价应该是夹杂了一些水分的。 想来，应该是钱老师抱着有枣没枣抡一杆子的想法，能帮田向南设计的时候，他们顺带着也搞搞材料研究啥的。 但尽管这位钱老师有点小心思，不过却也没有过分。 毕竟不管什么研究，第一套实验装的耗资，肯定是要比正常生产高很多的。 更何况，这还是钱老师带着他的学生亲自上手，只是让田向南出点材料钱而已，人工和技术都是免费的。 这要是换成了后世，一点材料算什么啊，手工费和技术费那才叫大头呢。 要是这么算下来，都是田向南赚大了好吗？ 更何况，要是研发出20套的话，那成本也降了下来，1万块钱一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哪怕还是贵了点，那也就当是顺带着支持他们学院老师的学问研究了。 他们后续又讨论了一些细节。 说是仿步人甲设计，但却肯定不是照抄，毕竟这又不是冷兵器时代，现代防子弹的衣甲，肯定不可能像步人甲那么臃肿，应该会贴身许多。 在贴身的同时，还要考虑到防弹和防动能冲击。 具体该怎么弄，那就只能看钱老师他们的研究了。 从哈工院离开之后，田向南就直接去了农业局下属的农科所。 不巧的是，上次接待他们的那位农科所的冯专家并不在。 等他报上来意之后，一个自称是冯专家学生的人热情接待了他。 知道田向南是来询问当初请冯专家培育的那批抗寒性好的果树时，这位学生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尴尬。 “那个，田向南同志，真不好意思.......” 对方首先向他表达了歉意。 “这批果树苗的培育，我也算是全程参与了，所以，是个什么情况我也知道。” “虽然经过我们的针对性的特殊培育，这批果树苗的耐寒性大幅度提高，甚至寿命也有大幅度的延长。” “但是.......” 这学生说到这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愧，明显是有种拿了钱，却没办好事的窘迫感。 “但是经过老师的分析，这批树苗的生长性却也因此大幅度降低了......”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那这样的话，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最大的影响就是.......” 这位学生长叹了一口气。 “生长性降低，会导致果树可能结不出果子，或者说，结出来的果子都是一些小果，产量也难说。” “通俗的来说，这东西已经几乎不能称为果树了，这跟山里的野果树一样，偶尔结出的果子可能口感也不错，但个头和结果量，就很.......”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皱着眉，若有所思。 生命力提高了，抗寒性提高了，但结不出果子........ emmm....... 那还有个屁用。 这就跟果树没了果，就只是一棵树一样。 不知道用木之精的那张方子，能不能改善结果率的问题？ 田向南也不能确定。 “那什么......” 见田向南只是皱着眉不说话，这个学生又连忙补充道。 “我老师说了，这一次的培育失败也不算什么，老师会重新选一批树苗，采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培育，一直到拿出适合你们那边土壤果树苗为止。”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们了.......” 别人都这么说了，那田向南还能说啥呢？ “再说了，果树苗针对性培育，原本也就相当于植物界的一种实验，实验失败也很正常。” 田向南原本想就此告辞的，不过临走前还是跟这位学生说了一下，把他们培育的这一批十几棵树苗给要走了。 他打算回去用药水试试，万一能成呢？ 这学生答应的也很痛快，说是等老师回来就跟冯专家说一声，过两天就派车给他们送过去，顺道也再次派人查看一下青山大队那边的土质情况。 离开了农科所之后，田向南最后赶往了一机厂。 这回很幸运的是，老胡居然也不在厂里，而是有事出差了。 之所以说是幸运，那是因为，老胡这家伙不在的话，那也省得晚上他又拉着自己上酒桌了。 毕竟随着现在双方都处成了好朋友，老胡喝酒那个粘人劲儿，田向南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他在一机厂的门口没等多久，就有一位被门卫喊作余副厂长的人，亲自过来接他了。 这人模样生的跟魏忠富差不多，矮胖矮胖的，笑起来一副弥勒佛样，明显就是善于交际的那种。 看到这位余副厂长，田向南顿时就想到了魏忠富。 老魏那家伙现在是真的老实了，找了个跟他媳妇一个厂的活，整天就家里厂里围着媳妇孩子转，化身成了一个家居好男人。 上回田向南在县里偶然碰到他的时候，还问这家伙愿不愿意继续帮青山大队搞外联呢。 结果被这家伙眼都没眨就拒绝了，还说啥，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他现在最想过的日子，把田向南弄的都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您就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吧，我早就听胡厂长多次提过您的大名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您果然就像胡厂长说的，年轻有为，又见识非凡。” “真不愧是能带领咱青山大队发展成东北第一大队的青年俊才。” “田书记，真是久仰久仰.......” 这位于副厂长来到大门口，离得老远就朝田向南伸出了双手，笑的一张胖脸上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态度非常热情。 尤其是这夸人的话，一套一套的，给田向南整的都有些不会了。 “额......您......” 田向南看着眼前热情过头的胖子，嘴角抽了抽，一时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哈哈，田书记别客气，我是胡厂长的副手，平时就帮他做点杂事啥的，您和胡厂长一样，就喊我老余就行。” “呵呵......老余同志.......” 田向南干笑着喊了一声，不知道为啥，面对着眼前这个一脸笑眯眯，态度又十分热情的胖子，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831章 热情的余副厂长 “哈哈哈，田书记请进......” 余副厂长热情地拉着田向南走进了大门。 “我老早就从胡厂长那里知道咱田书记和青山大队的大名了，后来又看咱上了省报，那是打心眼里敬佩，今天，总算是能见到田书记您本人了。” “正好这会儿也到晚上了，田书记等会儿参观完我们厂之后，一定得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也顺便感谢一下田书记对我们一机厂的支持。” “额.......” 田向南闻言笑脸一僵，心里也总算明白，这不祥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 “唉呀，那什么，我晚上有事还得急着赶回县里呢。” 田向南连忙想开口婉拒。 “没事，不着急，咱就是认识一下，也给我们一个感谢您的机会，保证不会耽误了田书记您的事.......” 这余副厂长笑呵呵的，马屁润无声，话语间也不会让人显得冒犯，话题转换也是在悄然之间。 “田书记，您看，前面那一辆，就是我们厂组装的康拜因了.......” “哦？” 田向南闻言，也顾不得说别的了，连忙顺着这位于副厂长手指的方向看去。 初一看，他还没找到目标，又仔细找了找，这才发现，在两人正前方的车间旁边，正有一间高大的车棚。 此刻车棚里停的除了两辆卡车之外，还有几台类似坦克和装甲车底盘一样的东西。 而在车棚的最左边，这会儿正停着一台绿色的大家伙。 说是大家伙，其实这东西也并不算太大，整体块头还比不上一辆老解放呢，倒是车头比解放卡车要高出了一小截。 更让田向南疑惑的是，这玩意儿看起来脏兮兮的，绿色的各个部件上沾满了泥土与灰尘，一点都不起眼。 也正因为如此，刚才田向南一打眼的时候才没有认出来。 就在他观察的这会儿，两人也已经来到了这台机器前。 近距离一看就更脏了。 田向南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收割机的各个部件，越看，他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 只见这台机器上除了泥土之外，在前面的收割桶和传输带上面，居然还有很多纠缠的麦秆，碎麦穗以及半脱壳的麦粒。 “这是在哪试用过了？” 田向南见状，惊讶的看向旁边的余副厂长。 余副厂长呵呵笑着道。 “田书记猜的没错，这一台康拜因确实是经过使用过的。” “也就一个星期前的事，我听说农科所那边有几亩麦田实验田需要收割，于是我就找上门自我请缨，一是帮他们收割，二呢，也顺道测试一下这台机器咋样。” “后来，测试的结果还算是挺令人满意的。” “在收割麦田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故障，而且只要操作得当，这前面的刀片和卷筒结构也不容易出现压麦的情况，即便是偶尔出现了，也只是少量情况，只需要人工收割一下扔上去就行。” “还有，就是后面的脱麦仓，目前大概能做到70%以上的脱粒率.......” 余副厂长一脸自信的给田向南介绍着。 田向南听的也是点了点头。 70%的脱粒率，放在眼下来说，着实已经不低了，也足够他们青山大队的使用了。 “那这机器拉回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清洗一下？” 看着眼前脏兮兮的收割机，田向南忍不住好奇道。 余副厂长闻言则是笑着道。 “当初收割机拉回来的时候，厂里确实说是要清理一下，不过让我给阻止了。” “哦？” 他的回答让田向南有些意外。 “我是这么想的.......” 余副厂长笑着道。 “这个收割机组装出来，原本就是要下地的.......” “而只要一下地，肯定就会弄得又脏又乱，这要是放在田间地头，咱农民兄弟也不可能三天两头给他清理，洗个澡啥的。” “所以啊，脏一些乱一些没啥，关键是又脏又乱的情况下，这东西还得能正常使用。” “不能说哪里脏了，就容易出问题之类的，这样的话，回头你们把机器开回去用了，那不得三天两头的出毛病。” “这也就当是测试看看这东西皮不皮实了。” “嘶......” 田向南一听，也不由对眼前胖胖的这位于副厂长刮目相看，还朝着对方竖起了个大拇指。 “还是余副厂长考虑的周到。” “哈哈，哪里哪里，这也就是我的一点拙见。” 余副厂长笑了笑，又恢复成了那一副油滑的模样。 接下来，他又带着田向南参观了生产车间和组装车间。 老胡这回做事也算真的靠谱，他们青山大队要订的十台康拜因的收割机，零件都已经生产的差不多了，即将进入组装阶段。 更何况，先前他们已经组装过一台，都下过地了。 可以说，今天这次的一机厂之行，也算正式让他们青山大队往机械耕种的方向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晚上，田向南尽管再三推脱，却还是没走成。 没办法，余副厂长实在太热情了，那嘴还能说，叭叭的，说的田向南都插不上嘴。 搞得就好像田向南今天要不吃这顿饭，晚上回去肯定都睡不着一样。 晚饭是在他们一机厂的食堂吃的，领导专用的包间。 可田向南一上桌就后悔了。 桌上除了于副厂长之外，还有几个厂子里的领导，期间也是对田向南各种恭维，一个赛一个的能说，还一个赛一个的能喝。 田向南不出意外地，又醉倒了。 但这位余副厂长也真不愧是八面玲珑，而且还说话算话，直接派人开着田向南的车把他送回了县里，安排在了他们县的招待所里。 转眼就到了第2天。 早上起来的时候，田向南只觉得头痛欲裂，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他迷瞪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辨认出，这好像是他们县里的招待所。 心里苦笑了一声，田向南简单洗漱了一番，出了门就准备回去了。 来到大厅这边退钥匙的时候，值班的刚好就是上回那个有些熟悉的女招待员，在对方古怪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莫名有些尴尬。 “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让田向南的身子都忍不住轻颤了下。 他伸手揉了揉耳朵，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到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神情犹如见了鬼一般。 “向北？” “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第832章 向北的突然归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田向南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在京城外交学院上学的向北，这会儿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连忙走了过去。 而此时向北的脸上也满是意外与惊喜。 “哥......” 向北欣喜的上前两步，似乎是想给田向南一个拥抱的。 可走出两步之后，向北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顿住了脚，原本笑靥如花的一张笑脸，霎时又变的紧绷了起来，还气鼓鼓的瞪了田向南一眼。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让田向南一时都猝不及防，也跟着呆了一下。 “额，咋了？” “哼.......” 向北嘴里轻哼了一声，瞟了一眼旁边正用好奇眼神看着他们兄妹俩的张玲，随后才用恶狠狠的语气小声道。 “等回去再找你算账.......” “唔.......” 田向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随后看到向北身后的行李，连忙上前帮忙。 向北这次回来足足带了三个箱子，两大一小。 等向北也退了房，田向南便提着两个大箱子，两人一起出了招待所。 “哥......这就是你上次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新......座驾？” 来到门口停车的地方，向北绕着吉普车转了半圈，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似乎有些......嫌弃？ “那可不.......” 田向南使劲在车门上拍了两下，一脸的自得。 “别看这玩意看起来破了点，但最起码还能跑，这就是放到县里面，也只有那几位县领导才坐得上，你哥......我这都算是高配了。” “也......还行吧....！” 看着吉普车斑驳的车身，向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等回头给你换辆好一点的。” 田向南闻言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这车开的还挺好的，也能凑合着再开几年。” “我说换就换.......” 向北却是固执的道。 “你不是也说了吗？这车就是报废车改的，谁也不知道还能开多久。” “万一碰到你以后出去办事儿，或者是有啥紧急情况的，突然趴窝了，把你撂在半路上咋办？” “额.......” 田向南挠了挠头。 这倒还真是个问题。 他这个车自从到手之后，倒是也出过几回小毛病，不过都在县里小机械厂给拾掇好了。 但要说以后会不会突然趴窝，这个谁也不敢保证。 “可县里领导眼下也就坐这个车，我要是整台新的啥车，也，嗯，不太合适。” “那有啥的？” 向北却是不在意的道。 “你又没打算往县里升官，还在意啥影响不好吗？” “再说了，就算换新车，那也是我这个当妹妹的孝敬你的，又不花青山大队的钱，这能有啥不合适的？” “这倒.......也是啊。” 听到向北的话，田向南也觉得有些道理。 他转头笑看着向北，一副调侃的语气道。 “哟呵，听你的意思，我妹现在算是个小富婆了，都能斥巨资，给你哥整新座驾了？” “你这次去京城，是继承了个公主位还是郡主位啊？” 向北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还给你买了套大四合院呢，你是不是也忘了？” “额.......” 田向南一时间还真忘了这茬儿。 主要是，他这辈子又没打算到京城去定居，上回接到四合院房契的时候，也就是以投资的眼光高兴了几天，转头就给忘了。 “咳咳.......” 见向北次这回来好像一副气不顺的模样，田向南很明智的迅速转移话题。 “我刚想起，这高考都已经结束了，你们学校应该放假了吧？不用在京城陪陪你外公外婆吗？” “是放假了呀.......” 谁知听田向南说起这个，向北脸上的神情似乎更不好看了，瞪着眼睛看向他，咬牙道。 “是啊，我们学校也是刚好放假。” “原本我是打算过阵子再回来的，这几天正在你的院子里盯着施工队翻修房子呢。” “谁知道前两天一下子接到了思成哥的电话，说是某人本事大了，带着民兵队跟一伙儿亡命徒干仗，又是枪林弹雨，又是手榴弹的，勇猛的不行。” “这不，我听到事就急着赶回来了，想看看我哥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啥的？” 向北嘴上虽然在损他，可说着说着，语气已经逐渐哽咽起来，一双大眼睛变得通红，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额.......” 见到向北这一副控诉加委屈的模样，田向南顿时就麻爪了，连忙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向北，你别听老林胡说，什么枪林弹与手榴弹的，哪有那么凶险？” “我当时就在外围打了几下火炮，连院子都没进，哪能让那群小瘪犊子伤到.......” “你说这老林的嘴咋就跟棉裤裆似的，一点话都兜不住啊，他那都是胡咧咧的，现场情况他根本不知道。” 听到田向南的解释，向北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的委屈也消散了一些，瞪着他道。 “真就没危险吗？” “我咋听说是谁带人刚进到门口，就让人差点用手榴弹给炸死的？” “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大队上的民兵和县工所的同志能伤了十几个？” “那就是.......” 眼看田向南还要辩解，却被向北直接出声打断。 “你再编，你再编.......” “实际情况我都已经找人打听清楚了，包括战斗咋发生的，战斗的过程我都了解过了，你还想咋编啊？” “额.......” 田向南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咋知.......？” 他反问的话说到一半，顿时又闭上了嘴，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张翠......跟你说的？” 关于那场战斗的详情与经过，连林思成都不清楚，要打听的话，向北只能从大队上知情的人里面打听。 这场战斗，随着民兵回来后的吹嘘传播，大队里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 而跟向北关系比较好的，那肯定就是张翠了呀。 毕竟当初交接工作的时候，两人可是相处了几个月，关系处的好的不得了。 想明白了一切之后，田向南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咬牙切齿。 怪不得呢。 怪不得自己那两天躲着大队上的电话，问张翠，张翠也说并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找他。 也怪不得，田向南那两天总觉得张翠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总有一种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味道。 原来，这个张翠背地里还是个小“特务”呀。 完了........ 这么一想，田向南瞬间觉得前途有些黑暗。 以后大队上有了张翠这个传声筒在，那他再想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向北随后不就知道了。 到时候，他的妹妹再从京城跑回来跟他哭诉。 只要一想到这个场景，田向南就忍不住心塞。 这日子可咋过？ 第833章 向北的情况 可还不等田向南在心里感慨完呢，就听向北又接着道。 “哥，我听说，当时还是县公所的一位女同志救的你？”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田向南更无奈了，伸手发动了汽车。 “那你有没有好好感谢人家？” “恩，咋说呢？” 田向南回答的有些磕巴。 “给她送了一个月饭，算不算感谢？” “人家救了你的命啊，你就光送饭算怎么回事？” “那旁的我也没办法呀。” 吉普车缓缓启动，田向南无奈的道。 “我原本也是想好好谢谢周副科长的，可人家已经提前出院了，现在好像也不在咱们县里。” “那算了，就你这粗枝大叶的，估计也不知道该咋感谢。” 向北有些嫌弃的道。 “回头有机会，我来办吧。” 说着，她又拍了拍吉普车的前台。 “还有这车，上次思成哥打电话的时候，就跟我说了。” “为了防止你以后再不顾危险的乱来，过段时间就给你换一辆能防弹的。” “噗，咳咳.......” 田向南原本还想说话的，闻言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扭头看着向北，一脸古怪道。 “没这么夸张吧，还防弹汽车？” “谁让你自己不注意的.......” 说起这个问题，向北似乎就很来气。 “反正你就不用管了，上次思成哥都跟我说好了。” “原本我是打算让我来出钱的，不过思成哥说了，你这回给他们家帮了个大忙，这个钱就比如他来出。” “车也是思成哥用他家的关系从欧洲那边定制的，回头送回来，你看看好不好用，你要觉的好的话，我就再出钱帮你订一辆，让你换着开。” “呵.......” 田向南闻言，心中又是感动，却同时也有一些哭笑不得。 “不是，我说向北，你在京城是继承了多大产业？这说起话来口气还挺大呀？这么不把钱当钱？” 听哥哥这么问，向北却也是莫名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自从我姥爷他们回到京城后，许家的产业也已经有一部分还给他们了。” “包括老苏那里，因为他在工厂工作的原因，他自己的一部分固定资产，上面也给予了发还，现在也都在我名下。” “许家和苏家毕竟也是几代辉煌的家族，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固定产，就足够我十辈子不再为金钱发愁了。” “额.......” 田向南听的在心里暗暗啧舌。 上辈子向北继承的那些产业都转给了他，所以对那些固定产之类的，他倒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可眼下听向北这么说，似乎听她这意思，向北眼下所继承的产业，似乎比上辈子还要多很多啊，而且其中竟然还有苏中鼎的？ 其实田向南不知道的是，眼下的情形跟上辈子还真的不同。 毕竟上辈子向北也没来东北这边，也没有提前和苏中鼎以及许家他们相认，而是直到向北考上京城的大学之后，才偶然间和许家以及苏中鼎相认的。 在那个时候，向北他姥爷早就已经在农场去世了，许家仅存的就只有她姥姥一个孤寡老人而已。 再把手里仅剩的一点产业留给向北之后，她姥姥也去世了。 然后就在那没多久，也就是田向南还没出狱前，向北就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去世了。 那两条街的产业也是几经辗转，才落到了田向南的手里。 可是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这一次，还在青山大队的时候，向北就已经和苏中鼎以及许家人相认了。 而且再加上田向南的帮助，再加上找到了亲人，向北的姥姥姥爷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一直坚持到了回城里。 有着许家这个老家主在，再加上往日里的关系，这一世，许家被归还的产业自然比上一世多了许多。 而且两位老人因为对向北的疼爱，和其他的一些原因，毫不犹豫的就把收回的产业都转到了向北名下。 再加上苏家苏中鼎的那一份，眼下的向北，真论资产的话，绝对算得上京都排的上号的隐形富婆。 虽然不可能像林思成家那样整个“林半城”的称号，但称其一声“田半环”，那应该也不算夸张了。 田向南对于向北有多少资产这事，倒也不是太关心，他只是担忧因为这些资产问题，别给向北带来什么麻烦或者危险。 “那你得到了这些产业，许家或者苏家就没有什么人有意见吗？” 向北闻言撇了撇嘴。 “苏家那边，我想肯定有些人是有意见的。” “只不过，当初在运动之前，苏家的苏弘奎老爷子就已经把他们家的资产拆分成了几份，分到了几个儿子手里。” “当初这么做，可能也是为了规避风险。” “而眼下我得到的只是老苏同志手里那部分的一部分产业，苏家人即便是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我姥爷许家那边.......” 向北说到这里默了默，随后才接着道。 “许家那边的嫡系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也只有一些旁亲之类的。” “更何况，当初在许家出事的时候，这些旁亲也早就公开宣布跟许家断了关系。” “现在我姥爷把这些产业都给了我，那也是应该的，那些断了亲的旁亲们，即便是有意见，又有什么资格站到我面前来说？我都不屑的搭理他们。” “呵.......” 说到最后，向北却突然又笑了一声。 “倒是苏家那边，听说我继承了许家的产业之后，三番五次的上门来找我，打着让我回苏家看看的名义，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家.......” 田向南听的也是忍不住皱眉。 苏家，严格说起来那就是向北的家，被这样的一群人整天纠缠着，向北心里一定很烦吧。 “那你有没有问过，老苏同志是什么意见？” “呵.......” 向北闻言又笑了。 “这我还真问过。” “有一回，老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说起过这些事。” “那老苏同志是咋说的？” 田向南眯着眼睛问道。 心想这要是老苏同志心里拎不清，那回头有机会见到他，可就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老苏同志让我好好念自己的书，不用搭理苏家的人。” “还说我这辈子也不用改名字了，就叫田向北.......！” 向北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带笑，语气也显得很是愉悦。 “这样啊......”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老苏同志的评价这才又好了一些。 “算他懂事.......” 第834章 应该早点毙了 “对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会住在招待所里？” 想到早上向北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惊悚感，田向南又忍不住问道。 “这还不是为了想早点看到我英明神武的好大哥.......” 经过先前的埋怨之后，向北这会似乎已经不再生气了，但话语还是有些阴阳怪气。 “接到思成哥的电话之后，知道了你的英勇事迹，我哪还有心思帮你翻修房子，直接当天买票就回来了。” “等到了县里之后，原本是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什么时候有火车进山，好跟着一起回去的。” “没想到张翠说你去市里办什么事去了，没有跟民兵队一起回去。” “那就没办法了，大晚上也没有进山的火车，我就只能在招待所先住下了。” “没想到，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你了。” 说到最后，向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有些好奇道。 “对了，哥，你不是去市里办事了吗？咋也住在县招待所了？” “我.......” 田向南心说，我也不知道我咋住进来的呀，我连咋从市里回来的都不知道。 可这话，他也不能跟向北说，要是让这丫头知道自己醉的不省人事，免不了又得说他两句。 你像这回还好，最起码是跟几个男领导喝的酒，喝醉了还有人送回来。 你说要是像上回那次，喝醉了被人给....... 唉，简直都没脸想....... 想到两人早上都没吃饭，田向南就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家饭店旁，带着向北进去吃早饭。 点好餐之后，两人正坐着说话呢。 也正巧，这会儿有个人骑车从门口过，看到停在旁边的汽车，这人顿时就多瞅了两眼，随后一偏腿从自行车上下来了，看到坐在屋子里的田向南，笑着喊了句。 “向南.......” 田向南闻声抬头，看到门口推着自行车的黄建国，顿时也笑了。 “诶呦，老黄？这么巧，进来吃点？” “嘿嘿........” 黄建国也没客气，停好自行车就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你不是去市里了吗？咋的？事都办完了。” 说话的同时，他也看到了跟田向南坐在一起的向北，不由挑了挑眉。 “这位是？” “先坐.......” 田向南笑着招呼了一声，随后才给做了介绍，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与自得。 “这是我妹妹田向北，现在在京城外交学院上学。” “向北，这是县武装部黄主任，你也喊哥就行了。” 黄建国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连忙笑着朝向北伸出了手。 “诶呦，外交院部的大学生啊，了不起，了不起，咱妹子可真有出息，将来指定比你强。” 说话的同时，他还忍不住顺便调侃了田向南一句，让田向南有些哭笑不得。 而向北也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这位黄主任跟他哥的关系肯定很不错，连忙也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嘴里还甜甜的喊了一声。 “黄大哥你好.......” “嘿嘿，妹子坐，坐，先坐下，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黄建国这粗犷汉子，被向北一声哥喊的都摸不着北了，只是咧着嘴笑。 “你这大清早的，上班去这么早？” 等到两人都坐下之后，田向南这才好奇的问道。 “不早不行啊。” 说起这个，黄建国似乎更兴奋了，一脸眉飞色舞的道。 “胡部长和唐县长梁书记他们昨天都没回来，都是昨天的事整的，你知道后面咋处理的不？” “哦？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意外，满脸期待的看着黄建国。 “昨天都弄出那么大场面了，上面能不赶紧处理吗？” 黄建国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知道后续是咋处理的吗？” “你少卖关子，赶紧说呀。”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催促道。 “嘿嘿.......” 黄建国又忍不住先乐了一声，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消息还没传回来，我知道的情况，也是我们老大昨天打电话说的。” “昨天那事一闹，省里的那几位也都知道了，在查明的情况之后，气的直接就把这事给捅到了部里。” “这下子可了不得了，沈缆这一回可算是跌了大跟头。” 黄建国说到这里，那两根眉毛抖动的，就跟要从脸上飞下来一样，声音再次压低。 “听说部里知道情况之后，迅速就进行了核查。” “怎么查的咱不知道，不过在昨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部里就直接给沈市和咱们省这里都下了通告。” “听说，沈缆那边的几个领导直接被一撸到底，还有几个直接被送到了党纪办，还有一个什么业务主任，和一个公所的啥人，直接就被市公所的人给带走了，说这两人是被判了极刑，秋后处决.......” “嘶.......” 田向南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严重.......？” “可不是咋的.......” 黄建国也吧唧着嘴，点头道。 “我听胡部长说，拦人这事，好像就是这位业务主任带头搞出来的。” “听说是这人为了打压销售点，先是派人搞破坏啥的，破坏不成，然后又想着其他主意，也没成，最后吃了亏，给他们厂里损失了大几十万，然后就被厂里给辞了.......” “随后这人想不开，就找了他们一个区公所的副所长，好像是他小舅子之类的。” “在老李秘书他们回来的时候，被他们在城边上给拦住了，找各种理由，就非得把人带走。” “后来就是咱们听说的那样，这个什么小舅子率先掏枪开了火，我们武装部的战士们还击，有两名战士中枪，但好在不是要害。” 黄建国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也满是唏嘘道。 “说起来，我们武装部的战士班还是留了情的，即便是还击了，也最多就往手脚上招呼。” “只不过那边一个公所队员的运气不好，直接被打在了大腿的动脉上，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 “你说这都闹出人命了，死的还是咱自己的同志，那两个使坏闹事的人能好得了吗？” “该，死了也活该.......”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中也是忍不住气愤。 “要不是那两个祸害，咱也不能拿枪口对着自己人。” “眼下还害死了无辜的人，这两个货死的一点也不冤，真要我说，秋决都太晚了。” “应该直接拉出去毙了.......！” 第835章 向北回到大队 “哥，你们刚才说的，沈市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是不是跟你昨天带民兵队去市里是一个事儿啊？” 回去的路上，向北好奇的问道。 先前他看田向南跟黄建国两人说的来劲，也没好意思多嘴问，直到这会儿就兄妹俩了，她才询问原因。 “沈市那边......” 田向南开着车，就把他们县里在省市那边布置销售点，专门卖陶家坝电线的事情说了一番。 甚至为了说的更清楚，他差不多是从梁红旗下来，一直到陶家坝建厂被坑的时候说起的。 向北就这么一直默默听着，一直听到最后，县里和陶家坝合作率先在沈市建立了销售点，而且为了防止沈市那边的人以次充好，还专门搞了一个防伪标志的事情。 可就这么听着听着，向北看向田向南的眼神也变得狐疑起来。 “哥.......”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种提前在那边建立销售点抢夺市场搞竞争的事，以及后来突发奇想用油漆搞防伪标志的手段，这一个个颇有前瞻性的做法，我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哈哈.......”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干笑了两声，就知道瞒不过这小妮子。 “是我给县里出的主意。” “可，按理说.......” 向北闻言，看着田向南的眼神，也从狐疑改为了探究。 “按理说陶家坝那会儿没听你的，转而站到了梁书记那边，又要抢咱县里的订单，又隐隐帮县里站台的意思。” “这种行为说不上背叛吧，但总归也有背后踩一脚的意思。” “要按哥你的性格，对于陶家坝被坑的事，以及新规实施后的下场，你不说会幸灾乐祸吧，但眼睁睁看着陶家坝死的事情肯定是做得出来的。” “咋现在你又转头帮他们出这么多主意？还帮助他们厂子起死回生？” “哥，你有些不对劲啊？啥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咳咳.......” 被向北那古怪的目光看得有些全身不自在，田向南只得轻咳了一声，斜了她一眼道。 “格局，格局懂吧？” “你哥我现在好歹也是大队书记，做事考虑的肯定不一样了啊。” “是，陶家坝那边，当初算是背后捅了我一刀，但因为我提前有准备的原因，这一刀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损失。” “反而是因为陶家坝的站队，让县里更加下定了决心，也让梁红旗更快露出了破绽。” “要不是为了帮陶家坝跟我们搞竞争，那位梁书记也不会那么快下场，当然也就不会那么快灰头土脸的滚蛋。” “从这一点上来说，陶家坝的突然倒戈反而还是帮了我们。” “不然就姓梁的县委书记的身份，以后还不知道得做出啥事来恶心我呢，” “至于，后来之所以会帮他们，那因素说起来其实也挺多的。” “新来唐县长的面子，再加上陶家坝新书记陶莹莹的恳求，还有陶老书记的事.......”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语气也满是感慨。 “其实，陶老书记那人还是挺值得让人敬佩的，他一直努力的就是想带着自己的家乡过上好日子。” “即便是走错了一步，那也只是碍于某些方面的局限性，对于陶家坝而言，他始终是个合格的老领导。” “你没看当初老书记去的时候，陶家坝那送行的场面.......”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很快吉普车就穿过了小青山，回到了屯子里。 刚来到大队部这边停好车，田向南就看到，大队部门口这边竟然坐着几个老头，有老叔，殷老叔，还有.......薛老头。 看到这老头，田向南一下子反应过来。 “哎哟，老薛同志，你咋舍得出那个小院儿了？” 薛老头闻言有些不善的瞪了他一眼，瞅了瞅跟他一起下车的向北，撇了撇，罕见的没有回怼他。 “哟，向北丫头回来了.......” 见到下车的向北，老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忙笑着站起身来。 “老叔，我回来了.......” 向北也甜甜的喊了一声，快步过来，拉住了老头的手，然后扶着他慢慢坐下。 “老叔，这么长时间没见，想我了没？你身体还好吧？” “想，想，当然想.......” 老叔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身体好着呢，看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有出息，我哪能不好啊？” 说着，老叔还拉着向北，笑着给殷老叔和老薛头介绍。 “这是向南的妹妹，向北，我们屯子上的娃儿，以前在大队当会计，现在考上了大学，在京城外交官学院上学，又听话又有出息的女娃子.......” 两个老头闻言也都惊奇的看着向北，随后又都用嫌弃的眼神看着田向南，把田向南看得老脸一黑。 “殷老叔好.......薛老叔好.......” 向北又乖巧的喊了两声，惹着这俩老头也是笑得开心。 “得了，中午都上我那去吧，我等下再去请老书记，今天就当是给我妹子接风.......” 田向南对着仨老头道，从车上把向北的行李拿了下来。 “那啥，向北，你陪老叔他们说说话，我回去收拾一下.......” 田向南话说完，仨老头都只是随意的挥挥手，连头也没回一下。 回到家，放好行李，田向南先是去老书记家里，跟林老书记说了一声，然后就去了南面的林子边。 今天妹妹回来了，中午饭他得好好准备一下。 直接来到林子这边的小窝棚，凑巧的是，豆包这小子依旧在树上倒吊着。 只不过这小子练功肯定不老实，那眼睛一直睁着四处看，见到田向南过来，他连忙一翻身跳了下来。 “田叔，你咋来了？” “你向北姑姑回来了，我来看你这有没有啥好东西？中午整两个菜。” “真的，我向北姑姑回来了.......？” 豆包闻言也是一脸的兴奋，随后连忙道。 “前两天咱下的套子弄了两只野鸡野兔，都在家里关着呢，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还有我昨天在河里网兜里逮了两条大黑鱼，也在缸里养着呢。” “行，都拿着吧。” 田向南闻言也很高兴。 “等会儿老叔他们都去我家，你要不要过去？” 豆包闻言顿时苦下了脸。 “那还是算了，我等晚上再去吧.......” “那也行.......” 田向南也知道，中午都是他爷爷辈跟叔叔辈的人在一起，这小子去了肯定也不自在。 “等晚上你跟你一起爹过来，我再叫上你干爹一家.......” “诶！！！” 豆包应了一声，很快就提着两条大黑鱼，还有野鸡野兔跑了回来。 把东西递给田向南的时候，豆包似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田叔，我最近发现，好像有几个林场那边的人，没事就搁咱屯子旁边的林子里转悠.......” 第836章 孙美兰想上大学 “林场的人，搁咱林子边转悠？” 田向南原本提的东西想回去的，听到豆包的话，却又顿住了脚步，一脸不解的道。 “搁咱这转悠啥？” “我也不知道.......” 豆包摇了摇头。 “还是我这几回去林子里下套子时看到的，见过几回了，都带着枪，不知道是不是打兔子啥的。” “打兔子？” 田向南闻言挑眉，随后却摇了摇头道。 “不应该呀，林场还在山更里面点，真要打个啥东西，还能跑咱这儿来？” “那要不，下回再碰到的时候，我多注意点？” 豆包提议道。 “也行.......” 田向南想了想，点了点头。 “下回你要再碰见就直接问，他们要是找事或者有啥问题，你就直接告诉我。” “诶.......” 豆包笑着点了点头。 “那行，我先回了，晚上记得带你爹过来.......” 田向南冲他摆了摆手，这才提着东西回去了。 回到小院的时候，向北也已经带着老叔他们回来了，这会儿正乖巧的陪着四个老头说话呢。 田向南也没过去凑热闹，去灶间里拿了刀，拎着东西到石头河边，把野鸡和兔子还有大黑鱼都给杀了，掏好之后再拎回去。 没过多久，张翠和得到消息的赵大虎和他媳妇孙美兰也过来了。 见到田向南在忙活，几人连忙过来帮忙，烧水的烧水，拾掇的拾掇。 就这样，田向南这座清冷了许久的小院里，终于再次的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跟几个老头聊好了的向北也过来凑了热闹，见到赵大虎的时候，还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诶呦，没想到半年不见，咱们赵大虎同志都已经当上大队长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呵呵.......” 听向北提起这个，赵大虎也是笑得开心。 “我这也就是紧跟上你哥的脚步而已，哪比得上你，咱们的未来的外交官田向北同志......” 倒是一旁的孙美兰也与有荣焉的笑着，各自聊了几句之后，孙美兰忽然插口道。 “对了，向北，京城到底是啥样啊？你有没有去天安门看过？那边的大学生是不是挺多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憧憬。 众人闻言都看向她，赵大虎则是脸色变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的神色。 向北闻言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天安门肯定去过呀，至于京城那边的大学生，那肯定也是非常多的，毕竟那边学校也多。” “美兰姐，你要是还想上大学的话，回头我可以帮你找几套资料，你再复习一下。” “那个.......” 孙美兰闻言，脸上闪过几分纠结，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大虎之后，却是强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听说现在考试越来越难了，今年咱们屯子上很多人去试了，都没有啥信心能考上，我......那点水平，还比不上他们呢，就不去凑热闹了。” 可嘴上这么说，旁边的几人却都看出了孙美兰眼中那一闪即过的黯然。 “咳咳.......” 正在这时，就见田向南把手中拾掇好的大黑鱼丢在了水盆里，又拿过抹布擦了擦手，看了一眼孙美兰道。 “美兰姐，你要是现在去上大学的话，能走得开吗？” 众人闻言都用讶异的目光看向他。 孙美兰也是看着田向南，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抹莫名的光彩。 “书记，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田向南从口袋掏出香烟，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吸了一口才道。 “昨天我去市哈工院了.......” 他开口的一句话，就让孙美兰的眼中立刻爆发出了光彩。 “哈工院那边今年会给咱们三个推荐生的名额去上大学，而且不仅限于他们哈工院，还可以作为交换生到市里其他高校。” 接下来，田向南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昨天他除了去哈工院请他们帮忙制造防弹衣之外，跟李院长也确实聊起过这个事儿。 李院长当时是想询问一下田向南需要哪方面的人才，回头等推荐人过来，他可以给安排学院。 而且更让田向南高兴的是，可能由于上级的重视，今年哈公院的规模还会得到扩展，并且新建了一个工商与经济管理学院。 去年的上学推荐名额，由于哈工大学院的特殊性，所以田向南是从屯子里找了底子不错的理科男推荐过去的。 但说实话，因为现在跟哈工院有着发展同盟的关系，在技术人才方面，青山大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需求缺口。 相反，他们大队现在正缺少的正是经济与管理方面的人才。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 哈工大有了新的工商经济管理学院，那么田向南他们在推荐上学名额的时候，就有了更多选择。 原本田向南还打算好好考虑考虑的，三个名额当中，他第一个选定的是三宝的对象樱桃同志，那位女同志不管是在个人形象还是在与人打交道上面，表现的都很不错。 是个很值得培养的对象。 然后第二个名额，他想给现在一直给他们青山大队做外联与后勤保障的女知青，朱青青。 但是在这个名额上面，田向南终归还是有些顾虑。 毕竟朱青青目前还是知青，尽管最近半年表现一直都很不错，但说起来终归是个外人。 这倒也不是田向南市侩，只是他身为青山大队的书记，总得多为大队上的集体利益考虑。 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眼下把这么一个大学进修名额给了朱青青，以后她回城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 至于第3个名额，他原本考虑的就是孙美兰。 毕竟眼下他跟赵大虎两口子已经算是在青山大队扎了根，也是真正的自己人。 而且当初田向南也承诺过，以后会考虑给她一个大学的名额。 但唯一让他有所顾虑的就是，孙美兰家的孩子还小，她去市里上大学，最多也就一个月回来一两回，家里孩子怎么办？ “书记，我没问题的.......” 听到田向南的顾虑，孙美兰是既高兴又紧张。 “孩子可以送给他奶奶带，或者是给我妈带都行，现在都已经一岁多了，带起来很容易的，我可以每个月把津贴寄给他们。” 田向南闻言，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大虎。 赵大虎也笑着点头，看着旁边的孙美兰，眼中带着由衷的欣慰与高兴。 “孩子就送给我妈带几年吧，我妈上个月过来的时候还说呢，说我俩整天忙，都把孩子给放养着带，孩子也挺喜欢她奶奶的，到时候，我们俩按时往家里打钱。” “那行吧.......” 见他们两口子都同意，田向南也就放心的点了点头。 “美兰姐的这个名额也算是确定了，至于......朱青青的那一个。” “老赵，你怎么看.......？” 第837章 百思不得其解的张翠 “我.......？” 听到田向南询问自己的意见，赵大虎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才道。 “说实话，这段时间村子里的各种采购和外联工作，都是朱青青同志带着人完成，她表现的也确实很好。” “只不过.......” 赵大虎说着，语气也变得纠结起来。 “这个名额，说到底也还是属于咱们大队上的，真要给了一个知青的话，我怕大队上的人会有什么说法.......” 田向南闻言叹了口气，这也正是他有顾虑的地方。 “朱青青那边........有没有可能留下来？” 赵大虎闻言苦笑。 他当然明白田向南的意思。 可一个女知青，要是留在插队的地方，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与本地人结婚。 可到目前为止，也没见那位朱青青同志跟大队上哪个男同志关系好呀？ 真要有的话，那有一个人倒是能勉强算得上。 想着，赵大虎抬起头，用古怪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真要说起来，那位朱青青同志跟其他男同志的关系都保持的很有距离，热情中却又透着一股疏离。 倒是在田向南这里，朱青青每次都跟他有说有笑的，丝毫看不出啥距离感，而且每次见到田向南还都是一副很欢喜的样子。 赵大虎估计........ 田向南被赵大虎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你这啥眼神，你想说啥？” “嘿嘿........” 赵大虎坏笑了一声才道。 “书记，你要说咱大队上，谁能有机会把朱青青同志给留下来，那我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当初还是你给人女同志主持的公道，还了人家的清白，还说人家爷奶是守卫长沙的英雄，后来还专门点名，让她搞后勤和外联。” “这样的大恩大德，我要是个女的，我也得以身相许啊........” “你少扯淡.......” 听到赵大虎的话，田向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但不可否认的是，赵大虎的话，也让他的心里莫名有着一点触动。 要说朱青青对他有好感，那田向南自然是知道的，他又不是傻子，感觉不出来。 再加上朱青青那位女同志，真论起相貌身段的话，在田向南认识的女孩当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真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除非他就不是个男人。 可心动归心动，但那只是男人生理上的反应，远还达不到情感上的那种喜欢。 也可以说，这辈子以来，田向南暂时就没有对异性有过那种情感上的心动与喜欢。 哪怕是跟他有过一夜的那位陶莹莹陶书记，田向南有的也只是复杂心绪。 还有那位救了他一命的周副科长，田向南的心思就更复杂了，一方面是在小楼之中不小心占了对方便宜的纠结，另一方面就是被对方在危难时刻拯救的感激。 但要真说找个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的女人，那田向南现在还真没那个心思。 可能也是缘分还没到吧。 这要是哪怕再过个几年，碰到朱青青这种级别的美女，田向南也不介意跟她做个朋友，或者是发展出一段超越友谊的感情。 但放在眼下这个风暴刚平息的年月，他是真的不敢乱来，也不敢随意辜负别人。 “老赵，你说的朱青青是谁呀？” 就在这时，一旁的向北则是好奇的插嘴问道。 “呵呵.......” 赵大虎笑了笑，无视了田向南的警告眼神，给向北解释道。 “朱青青其实就是你们离开那会儿分来的那批农场知青，所以你不太了解，后来，他们还闹出了很多事。” “赵大虎给他讲了一些朱青青那批人的事。” “她人咋样？漂亮吗？脾气好吗？” 向北的关注点好像有些不一样。 赵大虎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 “朱青青同志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而且还很有能力，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接替以前魏忠富的工作，把大队上的后勤搞得那么好。” “这样啊......” 向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也笑着对田向南道。 “哥.......” “打住.......” 只是不等他开口，深知自家妹子性格的田向南，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你别听老赵瞎咧咧，就搁这给我乱点鸳鸯谱啊.......” “哪有啊.......” 向北无奈撇了撇嘴。 “我就是想说，既然哥你原本都计划把名额给那位朱青青一个的，那也就证明，你还是很认可她的能力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为啥不亲自问问她的意见呢？或许人家也很愿意留下来呢？” “而且她虽然是知青，但是上面也没有明文规定，知青就一定不能留下来呀？而且也不一定非得要以结婚的形式留下来。” “额.......” 听到向北的建议，田向南想了想，也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 是呀，回头找个机会问问朱青青，看看她有没有留在青山大队的意愿。 如果她愿意留下来的话，那名额给他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即便她不愿意留下来，那到时候事情也说清楚了，再考虑名额的问题也就心安理得了。 可就这么一想，田向南又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生中，不知不觉好像桃花运也挺旺的。 算上已经离开了赵雪，林思雅，到如今的陶莹莹，朱青青还有周渔，呃，周渔应该还不算。 但尽管如此，这已经有4个女同志跟他有些牵扯了。 算了，想太多管屁用，就这么先得过且过呗。 田向南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纷乱思绪都甩了出去，忽然又看了一眼一直都没咋说话的张翠。 “张翠同志，你干啥呢？这半天都没见你吭一声。” “额.......” 张翠先前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被田向南这么忽然一点名，还有一些怔愣的模样。 “你想啥呢？” 田向南又问了一句。 张翠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显得有些古怪。 “倒是没想啥，就是今天接到一个以前同学的电话，说是我上回想看的那个对象，就是那个陶大海，书记你还记得吧？听说他要结婚了。” “哦~~.......？” 众人一听，顿时眼中都冒出了光亮兴致勃勃的看着张翠，等待着她的下文。 想到这个“小特务”在背后出卖自己的事，田向南更是一脸坏笑的调侃道。 “咋的？当初你不没看上人家吗？现在又整这一副模样，不会是后悔了吧？” “嗤，我到现在也没看上他呀.......” 张翠闻言翻了个白眼。 “那你搁这寻思啥呢？你又没看上人家，还不允许人家找别人结婚呀？” 见她不吃损，田向南顿时就没了兴趣。 “呵.......” 张翠却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很是古怪的道。 “我在意的也不是陶大海的事，而是他结婚的那个对象，让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是咋高攀上人家的？” “咋？跟他结婚的还是个公主啊？” 田向南撇着嘴，混不在意的道。 “倒也不是啥公主，就是.......” 张翠满脸一言难尽的神情。 “就是个书记而已，而且还是田书记你认识的，就是陶家坝的陶莹莹.......陶书记！！！” 第839章 又闹起来的俩村子 \"谁？你说谁要结婚了？\" 听到张翠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田向南惊愣之下，嘴里的烟头差点没掉下来了。 “陶莹莹？” “对呀.......” 张翠也是一脸别扭的道。 “就是陶家坝的陶莹莹书记，你说，他咋就能看上那个陶大海呢？” “不是，这事你咋知道的？我咋一点声儿都没听到呢？” 田向南也有些不相信，他倒不是觉得什么陶大海配不配得上陶莹的问题，他就是觉得这事也太仓促了。 眼下陶家坝的电线厂刚刚有点起色，正是需要大力发展，打开局面的时候，陶莹莹这会儿还能有闲工夫去结婚？还结的这么仓促。 “再说了，就算这事是真的，那于情于理，他这个青山大队的书记怎么也得能收到一份请柬吧。” “确实是真的，这事我能瞎说吗？” 张翠的语气很认真。 “是我一个远亲，也算是同学，她是陶大海的邻居，上回我跟陶大海相见的事，也是我同学他妈给介绍的。” “这回她打电话给我说的真真的，就是陶大海家在跟陶莹莹家议亲，日子好像都快定下了。” “还说这些日子陶大海他娘得瑟的不得了啊，走到哪都在夸他儿子找了个好媳妇儿，现在他们全村都快知道了。” “至于书记你这儿，我估计等定下日子，就该给你下邀请了.......” “这样啊.......” 田向南狠狠嘬了口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事确实有点突然。 甚至突然到，他都有些怀疑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陶莹莹了，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 可不是陶莹莹，又能会是谁呢？ 从她第二天表现的来看，自己应该也没有猜错了人。 而且田向南都能猜想到，陶莹莹那么做的原因。 无非就是怕自己不帮陶家坝出主意，这才孤注一掷，想了一个另类的办法向自己道歉。 可转念一想，田向南夹着烟头的手指紧了紧，这剧情，怎么听着好像还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结婚结的这么仓促，不会是....... 不会吧........ 可这么一来，确实也解释得通了啊。 嘶....... 田向南一时间心里很是纠结，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如果事情真像自己想的那样，那陶莹莹这么快找人结婚也就能理解了，毕竟总不能未那啥先那啥吧。 可这么一想，他的心理就更腻歪了。 要不，阻止这一切，跟陶莹莹好好谈一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却又被田向南很快否定。 自己凭啥去找人谈？自己又站在哪个立场找人谈？ 除非是自己答应娶人家....... 但在这一点上，田向南肯定是不愿意的，重活一世，他不想在任何事情上勉强自己。 说句拔啥无情的话，他跟陶莹莹那事，原本他就是被动的一方，一切也都不是他的本意，他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点亏欠，就拿自己一辈子的事开玩笑。 “呼........” 田向南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把烟头放在脚下碾灭，一抬头这才发现，身旁的几个人这会儿都盯着他呢。 “哥，你想啥呢？” 向北的一双眼睛不停闪动着，眼中带着探究，好奇，还有几分八卦....... “没啥啊.......” 田向南摇摇头，又恢复平淡的神情，故作随意道。 “就是想着，陶莹莹要是结了婚也算是好事。” “毕竟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公社书记，要总是以未婚的状态来主持工作，也有些不方便。” “对了，张翠，最近还有啥别的事不？” 田向南试图转移话题。 张翠闻言，也把探究的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想了想，才道。 “要说，其他的也没别的，咱大队上倒还算安稳。” “不过我倒听说旁边东岗村和北溪村那边，最近又闹起来了。” “他们又闹啥？” 田向南听的也有一些稀奇。 自从上次合并失败以后，那两个村子好像就没咋消停过，他们用拖拉机春耕的时候闹，他们这边开大会评选发奖金，发自行车的时候也闹。 后来听说给殷家村建房子驻地的时候，那两个村子又闹了一回。 “这回又闹啥......？” “额......他们这回不是跟自己人闹，好像是去县里闹了.......” 张翠也有一些好笑的道。 “这还是前几天我去县里办事的时候，在县大院里碰到的。” “听说是东岗村和北溪村那边的人，找了几个带头的，说是想要搬家移户口到陶家坝去？” “啥？哈哈.......” 田向南一听，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咋？他们这回又要合并到陶家坝了？” 以前那两个村子几回闹乱子，不就是因为他们青山大队待遇好。收入高，大伙日子过得也好，他们羡慕嫉妒恨嘛。 咋这回，他们不羡慕青山大队了？又盯上陶家坝了？ “倒也不算是合并吧，听他们的意思，只是一部分人的意见，想搬到陶家坝去，顺便把户口也移过去。” 张翠摇了摇头道。 “我估计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也是因为陶家坝的电线厂给闹的。” “毕竟他们的电线厂规模可比咱们的大多了，光用工名额就有几百个，这谁听了不心动呀？” “我靠.......” 田向南听的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帮人，还真都是想占便宜的心没够啊。” “陶家坝原本就有5000多号人，这点用工名额，他们自己都分不过来，咋可能还分给外人？想瞎了他们的心的都是.......” “唉.......” 张翠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这眼瞅着咱们这边，和陶家坝那边都开始办厂子了，被夹在中间的他们却什么都没有，那两个村子的人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啊。” “书记，这个事你还得留意点。” 说到最后，张翠对着田向南提醒道。 “我听说，那几个人好像最后都见到唐县长了，也不知道后来是咋说咋处理的。” “别回头唐县长那边有啥想法，把这个烂摊子又丢到咱们这儿了。” “谁爱管那帮心思不正的货.......” 田向南闻言却是撇了撇嘴。 “现在陶家坝跟咱们都是发展的正好，只要那位唐县长脑子不出问题，应该就干不出这样拖后腿的事，额.......” 可说到最后，田向南的眉头却是缓缓皱了起来。 是，根据他对唐秋的了解，那位领导应该干不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可关键是，县里的领导可不止她一个。 梁红旗那货不是也回来了吗......！！！ 第840章 上门指责的张玲 中午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田向南的那两瓶沧州老窖藏终归还是没保住，拿出来被几个老头喝掉了。 吃过饭之后，送走了老叔老书记他们，田向南和向北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向北在家休息，他自己则是拿着鱼竿去了南边的水库。 晚上要请大林哥一家吃饭，还有豆包爷俩，到时候再叫上三宝二海这帮年轻人，他得再弄两条鱼啥的。 可他在水库这边还没坐多久呢，就见张翠骑着自行车，后面领着另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过来了。 老远就朝他喊了一声。 “书记，这有位女同志找你......” 田向南闻言，回头看了一下那人，初看一下有些眼熟，又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这人好像就是陶莹莹那个在招待所的朋友，今天早上还见过的那个。 见到来的人是她，田向南心中疑惑的同时，倒是也隐约猜出了对方的几分来意，于是便对着张翠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大队部吧。” “诶........” 张翠答应了一声，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们俩，随后调转自行车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田书记.......” 张玲推着自行车来到河边，有些气咻咻的看着田向南。 “您这领导当的可真悠闲，都这会儿了，还有功夫搁这钓鱼呢？” 见她这一副态度，田向南心中的猜测似乎又印证了几分，面上却故作一副平淡的模样道。 “同志，你这话说的，我这刚吃过饭没事，还不兴钓一会儿鱼了吗？” “对了，咱们见过几回了，还不知道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张玲，是陶莹莹的同学，还是跟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哦，你好，张玲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见田向南这一副始终平淡的语气，张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田大书记，你是不是整天窝在山沟子里窝习惯了？外面的啥事还都不知道呢？” “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陶莹莹要结婚了，连日子都定好了，就在这个月月底.......” 田向南闻言眼眸闪了闪，语气却依旧平淡。 “哦，就在这个月月底吗？行，到时候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啥叫你一定会去参加的？” 张玲都被他的回答给气笑了。 “我来找你是为了啥？你自己难道真不知道吗？” “陶莹莹为啥要这么仓促的结婚？你肯定不知道吧？” 张玲似乎越说越来气，连说话时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怀孕了.......？” 可田向南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却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知道？” “我猜的.......” 田向南放下手里的鱼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从得知她要仓促结婚的消息，我就猜到是有这个可能了.......” “那，那你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钓鱼.......？” “那不然还能咋样呢？” 见这女的确实知道他俩的情况，田向南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吐了一口烟道。 “还是说，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娶了陶莹莹？” “那你俩现在都那样了，莹莹她还.......” 张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向南摆手打断。 就见田向南又长长的吐了口烟。 “先不说，我俩那事本来就是个意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眼看张玲闻言连眼珠子都瞪大了，田向南再次摆了摆手。 “你先等我说完.......” “我这么说，不是我急着想推卸责任的意思，而是想说，你来找我，想让我娶陶莹莹的事，应该只是你自己的想法，陶莹莹她自己可未必会这么想。” 张玲闻言，面色一变，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咋知道？” 田向南却只是扯动嘴角笑了下。 “其实，我也是上午才得到的这个消息，在你来之前，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怀孕这事其实是个意外，但是我相信，就算陶莹莹怀孕了，就算我现在想娶她，她肯定也不会愿意嫁给我。” 张玲的嘴张的更大了。 “从我对陶莹莹的了解，她是一个非常上进的女同志，想法也跟他爹陶老书记差不多。” “你想想，要是她一个陶家坝的公社书记，嫁给了我这个青山大队的大队书记，那以后我俩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俩的工作该怎么干？” “是他这个公社书记以后兼管着我们青山大队，还是我这个大队书记以后，再插手你们陶家大队的事？” “再说了，县里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在某些方面肯定有偏轻偏重的时候。” “陶家坝跟青山大队总归是两个集体，一旦我们俩结了婚，以后要是碰到利益相争的时候，那我们俩该怎么做啊？” “她要是让着我，那就证明她这个陶家坝书记做的不称职。” “而我要是让着她，那也就证明我也不适合在坐在大队书记的这个位置上。” “要是我俩都不让，那不就会从工作问题，影响到我俩的关系了吗？” “你说就凭这一点，我俩能做成两口子吗？” “那，那........”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话，张玲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那啥事你们不能商量着来吗？” “商量.......” 田向南闻言，似乎是自嘲的笑了一声。 “一头是大队，一头是公社，这事能怎么商量？” “除非，我俩有谁能退一步，不再当这个什么书记，那凡事就都好商量了。” “陶莹莹的性格你应该比我了解，你觉得，她会愿意放弃现在公社书记的位置，专心在家带孩子吗？” “那有啥不行的？” 张玲闻言小声嘀咕了一句，可这话说的半点底气都没有，明显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她跟陶莹莹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了解陶莹莹是个什么性格。 可随后，她又抬头瞪着田向南道。 “那你凭啥非得让她退下来？你为啥就不能.......”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田向南摇了摇头。 “你说的也没错，要是我愿意放弃大队书记的位置，我想陶莹莹肯定会欢天喜地的嫁给我。” “这样她不但人生大事完美了，以后还能多个帮他一直出主意的人。” “但可惜的是.......”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跟她一样，也不可能放弃我眼下的位置.......” 田向南说着，眼角余光却瞥向了旁边的几株灌木丛。 第841章 哥，你也太坏了吧! “我说你们俩怎么都这样呀？当领导就这么上瘾吗？” “真要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难道就不能小小的牺牲一下？” 张玲闻言，是又生气同时又无奈。 “工作哪个人不能做，发展的事大家一起使劲，难道地球离了你们就不转了？” 说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话之后，她叹了口，看着田向南，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 “田书记，你知道莹莹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碰上了这事，她谁都不敢告诉我，只能偷偷找我想办法。” “我能咋办？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她也不愿意.......” 说话的同时，她偷偷打量着田向南的脸色。 见田向南听到要打掉孩子的事，面色却没有一点变化的时候，张玲似乎更生气了。 “最后我也没办法了，就只能让她快点结婚，总不能传个未婚先孕的名头出去吧，那样她还做不做人了？” “我原本的意思，是让她来找你的，谁知道她回去却找了那个什么狗屁的陶大海.......” “我上午听到消息去她家找她的时候，听说连日子都定下了........” “你说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搞不懂你们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陶大海那就是一个街溜子，小混混，不着四六的，哪里能配得上莹莹？连她一根脚趾头都不配啊，咋找了这么样一个人呢？” “这人找的才好呀.......” 张玲正搁这生气的抱怨呢，谁知田向南听到这里，却忽然笑了起来。 “你，你啥意思啊？” 张玲闻言面色一变，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田向南这会儿也正看着她，迎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你上午去找陶莹莹的时候，有没有打听到，她是不是给陶大海家许了什么好处？” 张玲闻言眨了眨眼，随后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有了.......” 张玲：“？？？” “不是，你到底啥意思啊？” 田向南这会儿的心情却似乎是变好了许多，也好心给张玲解释了两句。 “你先前也都说了，像陶大海这样的街溜子，原本就算是踩着高跷，肯定也够不上陶莹莹这样的人的。” “那么眼下，他们家要是能娶到陶莹莹这个公社书记当媳妇，那娶回家之后，是不是得把人给供起来？家里是不是都得她来说了算？” “再说了，以陶莹莹现在的身份，陶大海要是有啥不听话的，那她一句话，收拾陶大海不是跟玩儿一样。” “找个这样的婆家，啥事都是他说了算，男人连跟她瞪眼都不敢，这日子过的能不舒坦吗？” “这.......” 张玲这会儿也被田向南描述的情景给惊到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个道理。 “可是那孩子.......” 她原本想说，陶莹莹都怀孕了，而且现在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到时候别孩子出什么问题。 可是在这一点上，田向南却与之相反，恰恰一点都不担心。 “孩子？” “人陶莹莹都结婚了，结过婚，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以陶莹莹的性格，她看不上的男人，估计连她屋里都进不去.......” “就算是以后陶大海家的人，心里清楚这孩子的事，他们又敢往外说吗？”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他们真的敢说出去，别人敢信吗？陶家坝的乡亲们是相信陶莹莹，还是相信街溜子陶大海？” “不说出去的话，一家子还能维持个体面，从陶莹莹这里占点便宜，别人也都会看在公社书记的份上，都会给他们家人几分面子。” “可是要说出去的话，不但得罪了大队上的乡亲们，还得罪了陶莹莹这个公社书记，你说到时候陶莹莹会不会整死他们？” 说着说着，田向南自己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也忍不住在心里替那个叫陶大海的默哀三秒钟。 “啊？还能这样？” 听到田向南的这一番假设，张玲那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整鸡蛋。 半晌，她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就感觉整个人生观，都被田向南的这一番话给狠狠冲刷过，也不知道是干净了，还是被污染了？ 直过了好半天，张玲都没能重新组织起语言，憋了半天，只是狠狠的又瞪了田向南一眼，憋出来一句。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心里面咋都这么多弯弯绕呢，这不是坑人吗？” “啥叫坑人？” 田向南丢下手里的烟头，笑着解释道。 “没有补偿那才叫坑人，有补偿的，那只能说是等价交换。” “但是我相信以陶莹莹的性格，她要真像我说的这么干，那肯定也会给陶大海加面子和足够的补偿。” “就比如，帮陶大海家的人安排几份挣钱又轻省的工作，每个月再拿点津贴补贴一下家里。” “你换个念头想想，他们家要攀不上陶莹莹的话，这样的好事，估计也轮不到他们吧。” 张玲一时哑口无言。 愣怔了一会儿，她嘴里才莫名的笑了一声，忽然扭头推上自己的自行车，转身就走。 “得，我就是多余的来，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离你们这些领导啥的越远越好，免得哪天被你们坑了，还得感谢你们.......” 说着，她蹬上自行车，一溜烟的就跑了。 眼看着张玲的背影逐渐远去，田向南这才看向了一旁的那几处矮灌木丛。 “都偷听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向北一下子就从一处大灌木丛后跳了出来，小跑着蹦到了田向南的面前，一对大眼睛中闪着炯炯的亮光。 “哥，我要当小姑啦，是不是真的啊？” “是.......” 田向南没好气的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你刚才不都听到了吗？” “我就是隐约听到了几句，眼下还不敢确认呢。” 被打了一下，向北挠了挠头，脸上依旧满是兴奋的神色。 “哥，那个陶莹莹是谁呀？多大了？听说现在还是公社书记，年龄不会比你大太多吧？” 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向北却微微蹙了下眉。 “哥，我刚才听你说的，那个陶莹莹真会这么干吗？” 向北说着话，偷眼看着田向南的神色。 “这样的做法，确实有点坑人啊，这位陶莹莹同志，平时做事都是这种风格吗？” 似乎是看出了向北眼中隐藏的担忧，田向南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当然不知道陶莹莹以前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相信等这位张玲同志回去之后，那位陶书记，就会变成是这么想的了。” “啊......？” 向北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眸越瞪越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田向南。 “哥，原来你刚才那么说，就是借着这个张玲，给那位陶莹莹出主意啊.......” “哥，你这也太坏了吧.......？？？” 第842章 市银行来电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田向南一直陪着向北在屯子里闲逛，给她介绍屯子里从她们离开后发生的一些变化。 当然，在屯子里悠闲的同时，田向南也没有忘记关注外界的消息。 尤其是县里的。 听说梁红旗那货还真的又重新回到县里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搞的那一出烂摊子，自从唐秋和陶莹莹上位后，再加上田向南的建议，如今陶家坝电线厂可以说是起死回生了，县里的小组也开始在周边市县建立了销售点，进度也挺喜人。 这无形中也算是拉了梁红旗一把。 毕竟当初陶家坝店现场就是他牵头建立的，真要是就那么倒闭了，梁红旗的责任肯定是最大的。 可电线厂现在又活过来了，而且也干的越来越好，那么梁红旗自然也能分到一点功劳。 而且不光是梁红旗那边，田向南还听说，东岗村和北溪村的人，这两天也是往县里跑的勤快。 看样子，县里那边可能也是有了什么想法，或者是对这两个村子准备有什么安排。 想想也不奇怪，县里毕竟也要顾及全局，眼下他们城北这一片，县郊之外由于是靠近山林，所以只有陶家坝公社，东岗村和北溪村以及他们青山大队这三处群众村落。 现在陶家坝公社有了电线厂，青山大队原本发展的就不错，就只剩下了东岗村和北溪村没跟上脚步。 县领导自然也是想照顾一下的，不说让他们发展的多好，但最起码比起两个邻居，也不要差的太多才行。 田向南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个事情，甚至也曾经考虑过，真要是县里想把东岗村和北溪村这两个烂摊子丢给他们，那他们该怎么办？ 他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那两个村子的人，那是因为那两个村子成分太杂，所以内部关系才不好处理。 再加上先前合并时的矛盾，所以田向南肯定是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的。 但凡事你得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万一县里到时候真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是政治任务，田向南肯定不能直接拒绝，得想个法子推掉，或者是采用其他的处理办法。 到中午的时候，田向南得到消息，市农科院那边给他们送的果树苗到了。 也可能是培育失败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一回冯教授依旧没来，来的还是田向南前两天见到的那位冯教授的学生。 田向南热情的招待了对方，还亲自开车带着他，在整个青山大队平原边转了一圈，让他实地勘测了一下田向南预备种果树区域的土质和地形地貌。 这一圈跑下来，勘测的结果也令双方都很满意。 青山大队原本就是平原地形，处于两山之间，再加上大小青山的海拔也不高，所以从日头升起的时候，那整个平原基本上都在阳光照射之下。 从这一点上来说，对于果树的种植生长还是很有好处的，再加上他们这些果树原本培育的就是耐寒品种，因此在存活性上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不长果子。 提起这个，冯教授的这位学生脸上依旧有些尴尬。 田向南倒也没说什么，只要知道自己这边的地质日照充足，适合果树生长就行。 回头他打算用药水培育一下送来的这十几株果苗，看看能不能解决他们不长果子的问题。 当然这也只是试一试，即便是解决不了，那以后也可以让农科院那边继续帮自己培育新的品种。 中午，田向南很热情的招待了农科所的一行人，酒过三巡之后，也跟他们说了洪梅公社那边的事情，想请他们过去那边看看。 看看那边的气候环境，顺便评价一下他们那边的果子产量，以及适不适合做罐头。 冯教授的学生听到田向南的请求，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毕竟指导科学种植之类的事情，原本就是他们农科院的职责之一。 吃过饭之后，农科所的人就直接走了，应邀去了红梅公社。 同时，田向南这边也给红梅公社的周书记打了个电话。 听说农科所的人下午就会过去，红梅公社的周书记自然是万分高兴，在电话中对田向南不住的道谢，还约了下回在县里一定请他喝顿大酒，好好感谢他之类的。 田向南也就笑着应付了过去。 可他这边刚挂断电话，还没等走出大会议室呢，身后的电话铃声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他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还以为是周书记刚才有什么话没说清楚，顺手就拿起了话筒。 “喂.......” “喂......” 对面也是喂了一声，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接着道。 “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吗？” 听到话筒中的有些熟悉的声音，田向南略微愣神了一下，才笑着道。 “哦，是杨主管啊，我是田向南.......” 给他打电话的，正是市银行的那位杨主管。 田向南原本还奇怪，那批黄金自从武装部还给市银行之后，一直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也不知道咋回事。 “哈哈.......你好啊田书记，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咋样啊？” “呵呵，多谢杨主管的关心了，我们这边一切如常，按部就班的生产，倒也没啥事.......” “杨主管那边呢？最近过得还顺心吧？” “呵.......” 原本他就是随意问候一句的，谁知对面的杨主管却是发出了一声苦笑。 “还行吧.......” 顿了顿，他语气有些复杂的道。 “真对不住了，田书记，上次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向你们道一声谢，主要是因为.......唉！” 杨主管说到一半，却又打住了话头。 “哈哈，那什么，我这次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们那边的金储备量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是不是也达到了回收的量了？” 田向南闻言，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应声道。 “杨主管说的没错，眼下这一批金储备量已经达到了上一次回收的标准了，你们这是，打算开始第2次的回收任务了？” “是啊.......” 杨主管的语气中带着复杂。 “我打电话过来就是问问金储备的情况，如果达到标准了，就开始第2次回收任务。” “而且，这一次将由我亲自带队过去。” “哦.....？” 田向南闻言很是惊讶。 第843章 意外传闻 走出大队部的时候，田向南还在想呢。 也不知道银行那边是个什么意思，上一次出事到现在还没一个解释呢，这一次，竟然是那位杨主管亲自过来。 啥情况啊？一次黄金回收的任务而已，哪至于能让他堂堂一个大主管亲自跑一趟？ 只可惜，杨主管那边似乎是有什么顾忌，所以在电话里也并没有说太多。 明天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从大队部出来后，田向南想了想，扭头又去了知青点那边。 眼下上次参加高考的那批新老知青们还在家里闲着呢。 当初他们为了复习高考，把工作大都转给大队上的人了。 眼下高考也结束了，这些人说是在等高考的消息，其实就是暂时没工作，就只能在屋里闲着。 至于高考结果，他们回来对过答案之后，自己都没有那个信心，那显然希望也是不大的。 田向南倒也不是不想帮这些人安排一下工作，但眼下是农闲，连殷家村的房子都盖完了，大队上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样安排闲下来的这些知青以及大队上的一些闲下来的队员们。 解决的方法无非就只有三条。 第一条，就是让他们继续去继续开荒。 但说实话，这样做有点浪费人力。 自从他们大队有了拖拉机队以后，他们大队的开荒一直就没有停下来。 而且现在的开荒方式也更为简单，把零散的树挖起来，然后捡捡石头树枝什么的，拖拉机犁地两遍，再筛两遍，再翻捡一下石头树枝，几亩荒地就出来了，撒点肥养养，明年差不多就能种了。 这些工作，屯子里的一些年纪不大的妇女老人都可以做，实际上用不了多少人力。 第2个办法，也是田向南之前想到的，那就是从住友集团那边再弄一套电线生产设备，扩大生产力，生产出来的电线可以卖给国内各单位公家工厂。 但目前，原料是个问题。 田向南这段时间让张丽华厂长那边也一直在尝试寻找新的原料渠道，可没办法，碍于国际形势以及国内生产的大趋势，再加上他们青山大队又只是这么小的体量，真的很难弄到新的原料渠道。 至于他们自己的冶炼厂，按照时间，明年估计东南那边就会再起硝烟，所以最少在明年上半年之前，冶炼厂肯定是还不回来的。 因此，这条路肯定也是走不通的。 其实田向南一直想走的是第3条路。 那就是果园种植计划，从得到了那种有益植物生长的药水配方之后，包括开砖厂，电线厂前期积累资本，其实都是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做努力。 眼下小范围人工降雨的技术都成熟了，差的就是适合他们这里生长的果苗了。 如果有一天，他们青山大队的农田边上，大小青山的山脚下，大小青山的半山坡上，都能长满了垒垒果树，那别说是现在大队上的2000多号人，你就是有个一两万人，那也不会愁工作。 别的不说，再弄个罐头厂，果汁厂，果干厂，加上果园的种植，日常维护，采摘等等，恐怕多少人也不够用。 眼下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差果树苗了。 来到知青宿舍这边转了一圈，他原本想去找朱青青聊聊的，结果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却意外看到向北和孙美兰也在那边。 这会儿她们正和朱青青以及另外几个女知青坐在门檐下说笑呢。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扭头就走了。 不用问，他也知道向北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肯定是被那天做饭时赵大虎的那几句话的影响了，想过来看看朱青青这同志咋样呢，适不适合给她当嫂子之类的？ 又往前走了两排，来到了男知青这边。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男知青坐在一起，挨的挺近的模样，几乎是挤作了一团，小声说着什么，一个个挤眉弄眼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古怪。 而且他们几个说的还挺来劲，声音虽然不大，但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一直到田向南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才有人反应了过来。 “哗啦哗啦.......额，田书记，您来了.......” “哗啦.......田书记.......！” “嗯.......” 田向南目光扫了一下他们几个，伸手拉过一张被他们起身弄翻的凳子，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眼神挨个扫过他们脸上。 “你们几个说啥呢？这么认真？” “额.......？” 听到田向南的话，几个男知青都低下了头，你瞟瞟我，我瞅瞅你，一时间竟没人敢回答。 田向南见状眉头一皱，就知道他们刚才说的不是啥好事。 “咋了？一个个大老爷们，有啥话还不能说的吗？还是说非得让我一个个的来问？” 眼看田向南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几个男知青顿时也慌了，站在最左边的一个小平头，连忙带头朝田向南低头道歉道。 “对不起，田书记，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瞎讨论这些事了。” “对不起，田书记，我也知道错了。” “我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瞎讨论了。” “嗯......” 见他们一个个诚恳的低头认错，田向南这才点了点头。 “知错能改还是好的，以后不要再犯就行，说说吧，你们刚才说的啥事？” “额......” 几名男知青闻言，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随后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左边的小平头，示意由他来说。 被几人的目光盯着，小平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田书记，其实，我们刚才......也没说啥，就是聊了一下大队上的一些闲事，还都是听别人传的。” “啥闲事啊？说来听听。” 田向南面色平淡地追问道。 “就是林娟，林知青的事......” 小平头有些支吾的回答道。 “林娟，她又咋了？” 田向南闻言也拧起了眉头。 “其实也没咋，就是别人传出来的一些闲话，刚开始是说林娟跟六子的事。” 小平头偷眼观察着田向南的表情，缓缓的说道。 “然后这些闲话传出来以后，引得很多人就讨论起来。” “传着传着，又变成了林娟和张赖子的事，还有以前李三河同志的事。” “李三河......” 听到这个名字，田向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三河他不是已经回城了吗？现在咋又扯到他了？” “这还不是说，李三河当时跟林娟被抓的那件事.......” 见田向南的脸色越来越黑，小平头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其实.......书记，这是当时我们几个跟着学习的知青都知道，李三河跟林娟的事其实就是假的，他俩就是故意演戏呢.......” “啥玩意儿？” 田向南一听，也瞪大了眼睛。 “假的？” “你这意思，李三河跟林娟当初那事，是清白的？” 第844章 谣言与闹剧 “呵呵，确实，他们俩确实也没啥.......” 小平头讪讪的笑了笑，再次确认般的解释道。 “就那会儿俩人被逮到没穿衣服啥的，那都是林娟跟李三河提前说好的，就连给林娟她男人报信儿，都是，我.......去的！” 说到最后，小平头深深的低下了头，准备迎接田向南的怒火。 谁知让他意外的是，田向南听完，却只是皱眉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什么也没说。 一连抽了几口烟之后，田向南这才再次抬头看向了小平头知青。 “要说林娟这么干，我倒能理解，可能就是想闹出点丑事跟六子离婚，不过，那个李三河是为了什么？” “为了.......回城！！” 小平头低声道。 田向南再次皱眉。 \"我记得我对你们知青的回城一向放得很松，在那会儿上面还没有文件下来之前，你们如果哪个想回城的话，直接跟我说就行.......\" “是，原本确实是这样......” 小平头讨好的冲田向南笑了笑。 “咱大队对我们知青是很好的，比其他地方都要好，这一点我们心里也清楚。” “李三河想回程的事情，那会儿在我们复习小组也不是什么秘密。” “听说好像是他家里有个青梅竹马的对象，那会儿也已经回城了，而且他那对象家里人对她不好，回去之后在她家里也没什么位置，想早点把她嫁出去。” “于是李三河那对象就给他写信，说李三河要是不能尽快回城的话，那她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原本李三河也是想找大队申请的，不过后来林娟主动找到了他，说是愿意出100块钱，让李三和跟他配合一下，就是坏点名声。” “当时李三河等着回老家结婚，也正缺钱，所以就答应了。” “呼.......” 听到小平头的解释，田向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一些。 原本上回他处理林娟和李三河的事情，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林娟前几天才跟六在家里闹过一次，转头又这么快跟别的男的好上了。 不过那会儿他们两个人都亲口承认的，再加上他也不想让这种影响不好的事情扩散，所以田向南也就是快刀斩乱麻的给处理了。 但尽管他处理的快，当时心里未免对林娟有些意见，觉得这女的太不知自爱，也没底线，为了离婚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着实是个不好相与的。 现在这么看来，这林娟倒也没他想的那么的.......不可救药。 至于这件事情知青们很多人都知道，却没有报告给大队上，田向南倒也能理解。 不管在哪个知青队伍中，总归都是有些小团体的。 李三河干的这件事关系到他自己的终身大事，其他知青只要没跟他有大仇的，即便是知道内情，恐怕也不敢往外说。 不然的话，一旦坏了李三河的事，那可是要结大仇的。 所以，眼下他们几个，也就只有在李三河走了之后才敢提起这个。 随后，田向南又看向了小平头几个人。 “这李三河的事情说清楚了，那六子跟张赖子，又是咋回事？” “呵.......” 说起这个，小平头几人都跟着笑了。 “这事倒也不是听说，而是我们亲眼见到的。” “那孙六子跟林娟离婚以后，有好几回，晚上都是喝过大酒就跑来发酒疯，敲林娟家的门。” “我们知青点离得近，好些人都碰上过几次，也都看过热闹。” “就是有一回林娟被敲的烦了，拎着顶门栓出来，狠狠给六子来了几下，这才让他老实了几天。” “可谁知道的是，后来不光六子来，就连二小队的那个什么张赖子，总往林娟院子这边凑，不是想着帮忙挑个水啥的，就是弄捆柴火送过来。” “那意思，真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光我们几个就撞见几次，张赖子给林娟送东西，林娟不要，连院儿都没让他进过........” “后来，六子跟张赖子还碰上过两回，还动过手呢，都被我们给拉开了。” “然后，也就这两天吧......” 说到最后，小平头他们几个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神色。 “也就这两天，也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说是张赖子已经跟林娟好上了，过些日子就打算办喜事呢。” 田向南听到这里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然后这话就越传越邪乎，越传越那个.......” 小平头说话的语气开始磕巴起来，似乎是在斟酌着词语。 “有的人就开始传，说林娟跟张赖子已经滚到一个被窝了，咋了咋了，传的真真的.......” 眼见田向南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小平头缩了缩脑袋，声音也变得低了。 “听说这些话，还是那个什么张赖子自己传出来的。” “有知青同志看到张赖子在放工的时候，跟别人瞎咧咧这个事，别人不信，还嘲笑他，他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啥，连林娟.....大腿那里......有个黑痣......啥的。” “张赖子这话一说，其他有不信的，也都有些相信了。” “然后这两天大伙都在说，林娟是个不老实的，跟六子离婚后，又是男知青，又是张赖子的，指不定还有谁呢？” 小平头说到这里也咧了咧嘴。 “倒是林娟同志好像没受啥影响，别人跟她指指点点的，她也当没听到。” “就是昨天张赖子又来找她，然后被林娟拎着顶门栓撵了好远，然后等林娟回来，张赖子也又跟着回来了，还是在门口晃。” “最后就是，昨天晚上六子不知道咋的也来了，可能也是因为听了闲话，然后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在门口碰见张赖子，两个人就又打了起来。” 小平头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几个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还是我们男知青这边听到动静出去把两人拉开的。” “这一次那孙六子下手还挺重的，把张赖子打的不轻，一脸的血，看着都疼.......” “然后呢.......” 田向南听到这里，似乎也顾不得生气了，嘴角也跟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然后两人咋样了？” 第845章 吓瘫的张赖子 “还能咋样啊......” 小平头笑着道。 “被我们拉开之后都还有些不依不饶呢，最后没办法，六子赔了张赖子10块钱，两人这才算分开。” “就刚才，我们还看到张赖子呢，那脸肿的，也不知道他咋好意思又跑出来了。” “你说，张赖子刚才又来了？” 田向南的嘴角依旧挂着那种古怪的微笑问道。 “对呀，刚才书记你没来那会儿过来的，估计又是去林娟那的.......” 小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就是又看到了张赖子，所以我们才讨论的那些事......” “行......”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对着小平头道。 “这样你去帮我把张赖子给喊过来，我有事想问问他。” “额......行.....！” 小平头愣了一下，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就连忙起身去喊人了。 过不多久，他还真从前面的房子那边带回来一个人，正是张赖子。 看样子，这货先前还真的在林娟家那边。 “哎哟，您今儿个咋有空到知青点这边了？” 见到田向南，张赖子点头哈腰的笑着，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田向南很痛快的从他手里接过了烟。 他的这个动作，让张赖子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许多。 “你又去林娟家了？” 田向南躲过张赖子伸过来的火柴，自己把烟给点上之后，这才笑着问道。 “嘿嘿，书记，我这不是.......” 张赖子闻言只是笑，可他那原本就猥琐的五官，再加上脸颊眼皮都肿着，咧着一嘴大黄牙，这一笑，简直就丑出了天际。 平心而论，田向南对丑人没什么看法，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们大队上的。 但是....... “我听说，这两天大队上人都说你跟林娟睡过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是真的吗？” 田向南又笑着问了一句。 “额.......” 张赖子只是稍一迟疑，便很痛快的承认了。 “书记，这事还能有假的吗？我也不能胡说呀，是吧？” “真的睡过了？” 田向南忽然将脸上的笑容敛去三分，又认真的问了一句。 张赖子脸上的笑容微滞，随后还是咬牙点头，强笑着道。 “书记，这事......我能骗你吗？我是真想跟林娟好的，就是她现在还有些抹不开面子.......” “哦.......” 田向南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又转头看着小平头道。 “那个谁，你再跑一趟，帮我把林娟喊过来.......” “额，书记.......” 听说田向南要喊林娟过来，张赖子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刚想说啥，却被田向南摆手制止。 “今天我就做回好事，给你俩撮合撮合。” “哎哟，那可谢谢书记了，书记，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张赖子闻言顿时大喜，咧出一嘴大黄牙，笑得让人不忍直视。 其他几名知青面面相觑，一个个表情古怪，都弄不懂田向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娟家就在前面一点的小院，没几分钟，小平头就带着人回来了。 “书记，你找我.......？” 来到近前，林娟先是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随后又拧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赖子，眼神中满是厌恶。 “呵呵，林娟.......” 田向南笑着对林娟道。 “我听张赖子说，他想跟你一起过日子，而且你俩已经睡过了？都准备办事了？” 听田向南如此直白的问出这句话，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张赖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而林娟则是气的咬牙切齿，眼中流露出几分恼火，看着张赖子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他。 “书记，我没有，这都是张赖子自己瞎传的。” “你就看他的那副模样，我林娟就算找不到男人，瞎了眼，我也不可能找这样一个呀？” “娟子，你说啥呢？你看今天书记都在这，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张赖子却是呲着大黄牙，想往林娟身边凑，不过眼看林娟扬起了巴掌要抽他，又连忙退了回来。 “哦？林娟你这话的意思，是张赖子在胡咧咧，故意散播谣言是吗？” 田向南闻言眼底幽光一闪，冷冷的瞅向了张赖子，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要是不承认这件事，或者哪怕你们真睡了，而你又不是自愿的话，那张赖子可就是耍流氓了........” 田向南的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咱们大队上一个耍流氓的人是谁？你们应该还记得吧？就那个叫石大民的，是个什么下场？” 林娟闻言却是眼神一亮，立刻伸手指责张赖子道。 “书记，他就是耍流氓，天天搁我家门口缠着我，这事知青所的人都知道.......” “啊，娟子，啊不，林娟同志，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我没有.......” 张赖子这一刻只觉得手脚冰凉，也顾不得占领娟的便宜了，连忙摇头否认。 “书记我没有，我就是想跟林娟同志好，我真的没耍流氓.......” “张赖子.......” 田向南却是猛然提高了声音，把在场几人都吓得一哆嗦。 “刚才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你自己说你跟林娟同时睡过的.......” “现在林娟同志不承认你俩有关系，你这就是耍流氓，那个谁，帮我把民兵都喊过来......” 田向南对着小平头又招呼了一声。 “诶，诶........” 小平头这会儿整个人也都有些傻了，闻言好半天才回过神，随后手脚有些发软的朝外走，同时心里也在忍不住的哆嗦。 “完了，这回，事情好像闹大了.......” “噗通........” 被吓得最狠的还是张赖子，这会儿他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了，脚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惨白。 “书记，我，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我就是随口说的瞎话.......” “书记，我真的错了，我没有耍流氓，我就是胡咧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啪，啪.......” 张赖子一边说，一边还使劲朝自己的脸上抽着巴掌，眼泪鼻涕顺着他肿胀的面颊糊了一脸。 “书记，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回再也不敢找林娟同志了，我也再也不敢编瞎话了.......” 田向南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缓和，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张赖子。 “我说张赖子，你不能说话都放屁吧，你自己先前说的真真的，还说什么林娟大腿上有什么记号之类的？” “你要是没睡过，你咋知道她腿上有记号的？” “我......” 张赖子被田向南问的一个愣神，随后整个人似乎一个激灵下清醒了过来。 “是，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书记，是，是孙春花，都是她跟我说的.......！！！” 第846章 爆发的田向南 “孙春花.......？” 听到张赖子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田向南气的眼皮都狠跳了两下。 “孙春花啥时候跟你说的？” “我告诉你张赖子，今天这事你要跟我扯不清楚，我保证你就得落个耍流氓的罪名，回头我亲手毙了你。” 听到田向南话语中透出的冰冷，张赖子好悬没被吓得尿出来，满嘴哭腔的道。 “田书记，我真没骗你，就是孙春花跟我说的，要不然，我哪能知道林娟身上哪有记号？” “行.......” 田向南气的用手指点了点他，随后又扭头对着另一个男知青道。 “你，去通知一下民兵队那边，让他们把孙春花两口子找过来，对了，把六子一家也叫过来。” “哦，书记，我知道了。” 几个男知青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轻，知道因为他们几个人的闲话，今天这事肯定是闹大了，当下也不敢耽搁，低头应了一声就跑了。 “孙春花.......” 田向南咬牙念叨了一声。 这拎不清的老娘们，三天两头的找事，看样子，上回给他们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又过了一会儿，民兵队和孙春花家人还没来，后面听到动静的知青们倒是过来看热闹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后两排的女知青和向北孙美兰她们也过来了。 向北一过来，就看田向南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抽烟。 见场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向北也没有凑过来，而是拉着孙美兰跟旁边的男知青打听起来。 等听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一帮女知青们也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张赖子。 这坏人名声的事，放到哪里都是非常可恶的。 更何况还是眼下这个保守的年代。 张赖子这样在外面肆意宣扬他和林娟的事，那明摆着就是要把林娟的名声搞臭，以后就只能跟他在一起。 这种恶毒的做法，也就是现在林娟经过一些事了，性格变得坚强了许多才能承受得住。 这要是换成其他的女知青，性子刚烈一些的，说不定都得把人给逼死。 你说这人可恨不可恨？ 没过多久，今天值班的林二海便带着几个民兵，把孙春花两口子，和六子一家人给带过来了。 一见到眼前这个阵势，孙春花明显就有些慌了。 这些日子屯子里的那些下流的闲话，除了张赖子之外，就属她传的最欢了。 眼下看田向南黑着一张脸，再加上旁边的林娟和张赖子也在，又把他们一家都找了过来，孙春花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正当她还想着等会儿问起来该怎么狡辩的时候，田向南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她。 “孙春花，张赖子说，林娟大腿上有记号的事，是你告诉他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林娟的大腿上，把林娟看的脸一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后大伙这才又看向了孙春花。 田向南这话啥意思？大伙自然能听得懂，有的人都已经小声讨论起来了。 “这孙春花心思可真坏呀，这女同志身子上的事，哪能跟别的男的乱说，这个传出去不是坏人名声吗.......？” “就是啊，怪不得我听说张赖子自己跟林娟滚过被窝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人大腿上的记号都知道，原来还有这一茬呀？” “这不是害人吗？回头哪个女的要是得罪了她，她在把别人身上的胎记和跟其他男人一说，人家再往外一宣扬，这让别人还活不活了？” “谁说的？谁说的？我可没说.......” 孙春花闻言，顿时瞪向了张赖子，跟被点着的炮仗一样，跳着脚的伸手就往他脸上抓，嘴里还色厉内荏的道。 “你个长不高的矬玩意儿，我让你再瞎咧咧，我啥时候跟你说过？” 张赖子猝不及防之下，脸上顿时就被孙春花给挠出了几道血印子，吓得他狼狈的闪躲着，嘴里却依旧咬死了嚷嚷道。 “就你说的，就你说的.......” “孙春花，你老实点.......” 见孙春花这一副撒泼样，田向南心里更来气了。 “你要再搁这瞎蹦哒，我等会就先收拾你。” 被田向南这么一吼，孙春花顿时就老实了，就这还忍不住在张赖子的屁股上使劲踢了一脚。 “我告诉你张赖子，我可没说啊，你别做了啥坏事都赖在我身上.......” 田向南也看了一眼张赖子道。 “张赖子，人孙春花同志说的也对，你说话得讲证据，不能张口就随便攀咬.......” “你说是孙春花告诉你林娟大腿上的标记，那你有啥证据，有谁能给你证明？” “二海，把枪给我.......” 田向南说到这里的时候，冲旁边林二海招呼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56半，当着张赖子的面，咔嚓一声拉动了枪栓，随后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要是没人给你证明的话，那就是你在胡乱攀咬别人，今天这个流氓罪你就是跑不了了，我亲自请你吃花生.......” “我.......” 见到田向南的动作，不光是围观众人被吓了一跳，张赖子更是被吓得一张脸都变成了白纸一样的色儿，瘫坐在地上，蹬着腿想向后躲。 “我，我想起来了.......” 眼看田向南的枪口已经若有若无的瞄着他，张赖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大吼了一声道。 “田书记，我想起来了。” “这个事，是前几天孙春花他们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跟我说的.......” “当时，当时不光有我俩在，还有孙大毛的媳妇也在，她也听到了，她可以给我作证.......” 张赖子这话一出，就见旁边孙春花的脸，顿时也跟着变成了白纸色儿。 “哦......？” 田向南闻言，这才转头看向了旁边脸色如死人一般的孙春花。 “孙春花，张赖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要不要把孙大毛的媳妇也找过来？我再当场问一问.......” “我，我........” 孙春花张了张嘴，我了半天，这才终于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那啥，田书记，我也真记不得那么多事了，真不知道这事我说没说过......” “就算，那啥，我说过，我可能也就是一时嘴快，秃噜了，没想说啥别的意思.......” 见她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一副避重就轻想蒙混过关的态度，田向南心中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孙！春！花.......！” 田向南猛的大吼一声，站起身，一下子带翻了身下的板凳，发出的声响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用手指着面前的孙春花道。 “你这是第几回了？” “从林娟同志嫁给你弟弟开始，你三番两次的挑她的毛病，一直到最后，他们两口子都被你搅和的离婚了，你还不满意？” “眼下林娟同志已经跟你们家没关系了，你仍然不知道收敛，还在外面肆意败坏她的名声.......？” “我倒是想问问你，孙春花~！你到底想干啥？” “你是不是真以为咱大队上就管不了你这张破嘴.......？” 第847章 田向南的霸道 “我，我，那个啥.......” 被田向南这个比他年纪小的书记，当面指着鼻子跟训孙子一样的训斥，孙春花心里慌张之余，也不仅有了几分恼火。 这要是换成别人，她早就跳着脚的骂回去了。 不过她就是再蠢，却也不敢骂田向南。 只是脸色却很是难看，还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 “书记，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啥话都往外秃噜.......”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能被别人传成啥样子？” “再说了，就算是我说了能咋样？大不了我给林娟赔个不是就是了，这都新社会了，难不成你还要割了我的舌头啊？” “呵，呵呵.......” 见她到现在又摆出这一副滚刀肉的模样，田向南气极反笑。 你再看孙春花说了这番话之后，那脸上神情反而也轻松了许多，似乎是料定了田向南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毕竟在孙春花想来，她就是随口说了几句闲话，跟别人闲唠时，说话夸张了一点，能有多大罪过？ 总不至于说错话也得吃枪子吧？ “行.......” 田向南使劲点了点头，这会儿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消散了一些。 是呀，你跟这么一个不着四六，啥事都拎不清的人扯什么道理？她本身的道理比天都大，你跟她扯再多，她也听不出好赖话。 他长出了一口气，冲着孙春花竖起了两根手指。 “既然这样的话，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两天的时间之内把你家院子卖了，到大队部结好工分，你跟你男人两口子，搬出我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话语一说，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吸冷气声，随后众人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孙春花。 包括一起来的六子一家，这会儿也都跟着瞪大了眼睛。 “凭啥......？” 孙春花一听就急了，当即就要跳起来，可还没等她撒泼呢，就被田向南轻飘飘的话语给打断。 “就凭我是青山大队的大队书记，我让你滚蛋，你就得麻溜的滚出我们青山大队.......” “你.......” 孙春花这会儿也忘记跳了，脑子一片空白，愣神了好一会儿之后，连忙跑到人群中，直接拽住了一个人的胳膊。 “国喜叔，这事你得给我们做主啊，我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啊，田书记这么处理，我可不服.......”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发现被孙春花拽出来的中年男人，不是一小队队长孙国喜又是谁？ 孙国喜这会儿脸色也有些尴尬。 刚才他在人群中已经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在心里暗骂孙春花这老娘们不消停，总是没事找事。 可尽管如此，孙春花毕竟是他们一小队的人，他也觉得，田向南这么处理的有些重了。 “咳咳.......” 于是孙国喜便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田向南道。 “书记，这孙春花确实毛病不少，就像你说的，她就长了一张破嘴，没事总瞎胡咧咧。” “我也承认，这两天的事，孙春花肯定是有很大责任的，不过啊，他们两口子毕竟平日里表现也还行，就因为这么点过错，就把人直接赶出村子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要不，我替他们两口子求个情，书记您也抬抬手.......” “回头我让孙春花亲自上门给林娟同志道歉，然后再给他们家五，不，100块钱作为赔偿，您看行不行？” “我.......” 听到孙国喜还让她赔林娟100块钱，孙春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比起被赶出青山大队来说，真要拿100块钱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咬牙答应。 大不了，回头等这事过去了，再想办法把钱给要回来。 听到孙国喜求情的话，田向南一时并没有回应，只是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烟雾笼罩中，他的一双眼睛一直在孙国喜的脸上徘徊着。 孙国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似乎也有些挂不住，轻咳了一声，又接着道。 “要不我让孙春花多赔点，赔200，这事，能不能揭过去.......？” “呵........” 田向南闻言莫名的笑了一声，目光依旧盯在孙国喜的脸上，随后才缓缓道。 “既然孙队长都开口求求了，那我肯定要给你这个面子.......” “行，让他们赔林娟200块钱，然后让他们两口子去砖厂那边挖煤吧，就当是给他们长个记性.......” 孙国喜闻言皱了皱眉，随后才勉强笑着点头道。 “书记说的对，这孙春花两口子确实得受点教训，就安排他们去挖煤，不过，书记你看，得让他们在那挖多久才算长记性？” “挖多久？呵.......” 田向南闻言，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扩散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少了几分温度。 “啥时候把那座煤矿挖完为止........” 他这话一出，孙国喜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以掩饰的阴沉下来。 青山大队只有砖厂那边有一座小煤矿，规模并不大。 上次哈工院那边派人过来勘测铜矿的时候，也顺便勘测了那个煤矿。 这个煤矿的储量很小，如果仅仅是供用他们两座砖厂用来烧砖的话，那最多也就能使个150年左右。 才150年而已....... 可田向南眼下这么说，那意思就是孙春花两口子如果愿意留下来的话，那这辈子都得在北山那边挖煤了。 当然，也或许他们哪天砖厂倒闭了，那他们两口子也就不用挖了。 “书记，这么有些不太合适吧？” 孙国喜知道田向南这么安排，说是给他面子，但其实比两口子被赶出村子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他说起话来，语气也难免重了几分。 “我都这么给你孙队长面子了，还有啥不合适的？” 田向南先是反问了一句，随后语气一转道。 “倒是孙队长，这两天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大队上的那些闲话？” “而且你又知不知道，这些闲话最开始就是从孙春花嘴里传出来的？” “如果知道的话，那你这个一小队的队长，当时又在干啥？” “哦，那会儿你不知道处理，现在我亲自来处理了，你又要让我给你个面子？” 田向南说到最后，看着孙国喜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严厉。 “行，我给你面子，孙春欢他们两口子愿意留下来的话，就去挖煤，不愿意，两天时间，搬出去。” “你.......” 孙国喜闻言，怒气顿时涌到了脸上。 “你.......” 可还不等他话说出口，田向南的手指已经快指到了他的脸上。 “眼下这就是我的处理结果.......” “你，孙国喜，有啥意见也给我憋着，再敢搁这跟我多说一句废话，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们一小队换一个新队长......！！！” 第848章 六子:我咋了? 孙国喜这下子算是体会到跟先前孙春花一样的憋屈了。 被田向南就这么指着鼻子跟训孙子一样的训，还张口就要换队长，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就是没给孙国喜留半点面子。 可是看着此刻田向南的脸色，尽管憋屈的脸色泛黑，可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敢反驳。 他跟田向南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田向南刚来当青年队长的时候就一起共事，一直到田向南几年时间就混到了大队书记。 你要说孙国喜对田向南的态度，那其实就是心服嘴不服。 青山大队刚合并那会是啥模样，现在大伙又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不清楚，他心里还能不清楚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而且共事这么久了，他也了解田向南的性格。 田向南这人，平时看着挺随和，跟谁也都能聊得来，对他们这几个小队长啥的，也都会有起码的尊重，见面哥呀，叔呀的喊着。 但，你别把他惹急了。 啥事真要是田向南较了真，那整个大队上除了老叔，老书记之外，谁说话都不好使。 就像这会儿，田向南明显都已经在性子头上了，他要是再敢多嘴，那明天田向南就真敢换队长。 而且以田书记现在在大队上的威望，就算把自己换了，估计都没人会说什么。 孙国喜平时傲归傲，仗着老资格，又不给田向南的面子，又不给赵大虎大队长面子之类的，但你这时候要在要啥所谓的面子，当众跟田书记顶牛，那就是真的蠢了。 眼看孙国喜不吭声了，田向南这才冷冷的收回目光。 对于孙国喜，他早就不满意了。 自从上次开过庆功大会之后，这家伙就开始阳奉阴违，明里暗里地耍小动作，倚老卖老的。 这也就算了，最起码他这个一小队的小队长对大队上还是有些贡献的，对于一些不疼不痒的事，田向南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孙春花这件事，他处理的让田向南尤其的不满意。 青山大队以前的氛围多好，就哪怕是农闲了，三五个老嫂子坐在一起唠唠东家上西家短的，也没有像现在这么过分。 都开始编造瞎话传谣言，抹黑别人的名声了，再这么一来二去的传下去，那以后大队上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这样的事。 而且这一切，都是从孙春花造谣六子他媳妇开始的。 算起来，这差不多也已经是第3回了吧？ 你孙国喜是老糊涂了吗？ 这孙春花第一次传谣言，就差点闹得孙家人跟林家人打起来，还不知道教训吗？ 怎么还能让有第2回，第3回？ 你像田向南这样管着大队的很多事，而且这种闲话也没人敢跟他说，所以田向南才知道的晚。 但你孙国喜是个小队长，你也肯定早就听说过这些闲话了，你干啥了？ 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是不是就跟听个笑话一样，随口一笑也就过去了？ 他要是能在前两回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好好处理一下这个孙春花，还会有眼前的事情发生吗？ 哦，那会儿你把闲话当笑话听，也不处理传闲话的人。 眼下田向南开始处理了，你又跳出来当好人，什么玩意儿啊？真是....... 田向南又看向了孙春花，依旧伸了两根手指。 “两天时间，你们自己考虑，愿意搬走就搬走，愿意留下来，就后天去北山小煤矿那边报到。” 孙春花这会儿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可是面对田向南此时的态度，她却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连她国喜叔都被田书记训了一顿，差点还给撤了，她还能干说啥？ 见孙春花没吭声，田向南又看向了缩着脑袋想往人群里躲的张赖子。 “张赖子，你跟孙春花他们两口子一样，故意造谣污蔑林娟同志的名声，我也是给你整两条路。” “要么两天之内搬出青山大队，要么，跟他们两口子一起去北山小煤矿报道.......” “另外，你要是选择留在大队上挖煤的话，同样也得赔偿林娟同志200块钱，作为抹黑她名声的代价。” “啊？我........” 张赖子闻言苦着一张脸，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书记，我，我愿意赔钱，要不多赔一点也行，能不能，不去挖煤？” 田向南挑了挑眉，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哦，你这边，不想去挖煤也行，我可以多给你一个选择，不用去挖煤，也不用搬出大队。” “就当你是流氓罪吧，等会儿你回家收拾一下，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明天换身好点的衣服，我亲自召集大家伙到南边给你开个审判大会。” “不，不不.......我去挖煤，书记，我去挖煤，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干活。” 田向南的这句话，好悬又没把张赖子给吓瘫在那，连忙点头哈腰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 “哼.......” 田向南冷哼了一声，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六子身上。 “六子，你明天也拿出100块钱来赔偿给林娟，然后把车队的工作交接一下，也去小煤矿吧.......” “啊？” 六子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田向南道。 “书记，我咋了？我犯啥错了？” 不光是他，就连六子他爹娘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你说你咋了......？” 田向南却是直接冷笑着反问了一声。 “当初你俩扯离婚证的时候我就说过，离过婚之后，你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允许你再来骚扰林娟同志。” “可你咋干的？” “我听说，你一喝醉了就往林娟同志家跑，还砸她院子门？给知青点这边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我说孙六子，你现在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早干啥去了........！！！” 最后一句话，田向南几乎是吼出来的。 “当初老子跟你谈了几次，让你立起来，立起来，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可你自己咋干的？” “那会儿你搁家里装孬种，现在跟林娟同志都离婚了，你还没事三两马尿灌下去，跑这里发酒疯？” “我告诉你，孙六子，你这辈子都算是废了.......” “这所有的事，真要说起来，也都是因为你这个废物性子给闹出来的......” “滚，赶紧滚，明天就给我滚去挖煤，再让你待在车队，老子车队的风气都会被你给带坏.......” “现在就滚，看见你，老子就来气，滚.......！！！” 第849章 押运队伍到来 要说眼下这几个人，最让田向南生气的还不是孙春花与孙国喜或者是张赖子，真正让他生气的就是这个六子。 说难听点，这就是个上不得席面的狗肉，烂泥糊不上墙的货色。 所有的事，可以说都是从他身上惹出来的。 不过现在再扯这些也没意思，你们不是不消停都喜欢闹腾吗，行，那全都去挖煤去吧。 随着这段时间他们两座砖厂加冶炼厂一起全力生产，他们大队上的燃煤方面似乎就有些供应不上了。 前两年挖淘出来的那些存煤，最近这段日子也都跟着消耗了许多。 赵大虎昨天就跟他说过这个事了，说是小煤矿那边产量有些不足，想加点人手过去。 只不过煤矿那边的活又脏又累，挖煤洗煤淘煤啥的，甚至比砖厂冶炼厂还要辛苦，所以大伙一般都不爱去，只有一般犯了错或者不受待见的人才会被分到那里。 田向南原本也是不想勉强的，还跟赵大虎商量过，要不再买两台挖掘机，弄一台给煤厂那边。 呵！现在倒不用了，既然这几个货整天吃饱了没事干，那干脆都去挖煤吧。 等到他们都走了，人群也各自散去之后，田向南这才又看向了旁边的林娟。 “家里都收拾好了没有？” 林娟离婚后暂时还没有工作，再加上家里孩子还小，所以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家里收拾和看孩子。 “嗯......都收拾好了！” 林娟点了点头，满脸感激的道。 “谢谢田书记今天帮我主持公道了。” “嗯，回头等他们把钱赔给你，你就把家里缺的啥，该添置的添置，大队上的钱不急着还，先把日子过好了再说。” “回头都弄好了，你去电线厂找张厂长，让她给你安排个工作，孩子可以平时放福利院那边请人帮你带。” “嗯，我知道了，谢谢书记.......！” 田向南摆摆手。 “行了，你也回去吧.......！” 等林娟也走了之，田向南也起身往回走的时候，向北这才凑了过来，跟在他的身旁，拉着他的手小声道。 “哥，你今天咋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 “没，就是被他们干的这些破事给恶心到了，怕以后再有啥类似的烦人事，这才想好好整治一下。” 说着，田向南看着向北，还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上辈子不也是这样么，向北下乡的时候，被当地村子里的二流子纠缠，然后流传出很多不好的传言。 田向南过去看她的时候，听到传言后被气的当场爆发，去找那二流子拼命，打断了别人的两条腿，后来才会入狱。 向北也是因为没人照顾我，最后才落得那么凄惨的人生。 所以对于像这种毁人名声的谣言，田向南一向是深恶痛绝的，几次三番的抹不平，他当然得下重手了。 经过这么一回，田向南相信，以后大队上的风气绝对要好上许多了，别的不说，就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相信以后就没人敢再瞎编排乱传了。 两人直接回了自家的小院，向北又拉着田向南说了很多话，这才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 今天是跟杨主管约定好回收黄金的日子，田向南天没亮就起了，拎着鱼竿就去了南面的水库，准备整几条大鱼，向中午好好款待一下杨主管。 即便是到时候他们真不愿意在这吃饭，那也可以让杨主管带两条回去，多少也是田向南的一份心意。 说起来，田向南跟杨主管的交集虽然不多，但这个人，绝对算是他们青山大队的贵人之一。 当初他准备搞电线厂的时候，他们大队上除了一座砖窑和一个未开采的铜金矿之外，其他啥也没有。 要不是他去市里恰好碰到了杨主管，而杨主管也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亲自过来考察之后，非常有魄力的给他们批了一大笔钱。 可以说没有那笔大额贷款，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青山大队了。 所以，哪怕平日里跟杨主管的交道打的比较少，但田向南还是想维持好双方的这份关系的。 用着药水浸泡过的玉米，田向南在水库这边钓鱼，真就跟过来拿鱼差不多。 真正耗费时间的，无非就是提杆溜鱼的那一会儿，但钓鱼人享受的，不也正是这一刻吗？ 等到太阳逐渐升起，田向南脚下水里的网兜里，已经装了足足4条大青鱼，而且还都是20斤往上的。 豆包先前也过来了一趟，给他送了两只野兔。 这些东西拿出去送人，绝对比啥烟酒之类的更有面子。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上午9:20了，田向南估摸着杨主管他们应该也快到了，于是就收起鱼竿，拎着网兜里的鱼和两只兔子回去了。 果不其然，等他回家换了套衣服，拎着鱼和兔子来到大队部，坐下一支烟还没抽完呢，杨主管他们就到了。 听到大队部外面汽车的动静，田向南就直接迎了出去。 一出大门，正看到刚从车上下来的杨主管，田向南连忙笑着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哎哟，杨主管，好久不见了，欢迎再次来到我们青山大队做客。” “呵呵，田书记，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田向南这才看了看杨主管带来的人。 与上一回不同的是，杨主管这回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直接来了两辆车，7个人。 除了杨主管和他司机，以及他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眼神清亮的年轻女同志之外，另外4个都是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身后还背着枪，应该是银行的护卫。 “来，田书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叶曼同志，是我们后勤处综合二科的副科长，以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将会由她来负责你们青山大队的贵金属回收业务。” 不等田向南上前，这位名叫叶曼的年轻女同志，已经主动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你好，田书记，久仰大名了，我是叶曼，以后，还希望您能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你好，叶副科长，不用太客气，我和杨主管也是老朋友了，以后大家一起努力，把这项工作给做好.......” 又客气了几句之后，这位叶曼叶副科长便主动提出，想要去看看青山大队的金储。 田向南很痛快的答应了，喊来了张翠，让她带叶曼去了财务室统计称重，他则是拉着杨主管去了大会议室。 各自落座之后，田向南亲自给杨主管倒了一杯茶，这才笑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杨主管，像贵金属回收这种小业务，叶副科长能过来也就算了，怎么连您这样的大领导也要亲自跑一趟？” 杨主管闻言笑了，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他知道，其实田向南不光是对他今天的到来有疑问，恐怕他心中最大的疑问，还是上回黄金被劫的那件事。 第850章 林场人再现 当然，这说起来也不能怪田向南好奇心重。 就上回他们银行丢黄金的那事，从前因后果，到他们银行后面处理的方式与后续，这也就换做杨主管是银行的内部的人，要不然，他恐怕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最近的事情，杨主管倒是也不介意把一些内情给田向南解释一下。 “其实，像贵金属回收之类的业务，原本也确实不是我负责的.......” 随着杨主管的叙述，田向南也总算明白银行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就在前段时间，他们市银行还真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指的还真不是青山大的那批黄金被劫的事，而是另一件比这大的多的事。 具体是啥事呢，这还得从他们银行本身说起。 他们这家中国银行，虽然整天被称为市中行，市中行的，但其实也可以说，这家银行就是他们的黑省总行。 只是老百姓一般搞不懂，只是把前面的营业部，喊做市中行罢了。 但其实在营业部的后面，还有很多部门都是属于他们银行的，比如市场部，后勤部，金融部等等。 就像是金属回收，原本也就是属于金融部的业务范围，可是因为一些事情，却临时调整到了后勤部。 听到这里，其实田向南已经能猜出来了，这次银行内部发生问题的，肯定就是有关金融部的。 随着接下来杨主管的叙述，田向南更确认了他的想法。 具体是什么事，杨主管肯定没有说清楚，语焉比较含糊，算是一笔带过。 但是田向南猜测，这事应该也与金融部的金属回收有关，不然的话，也不会把金属回收这一项业务临时调整到了后勤部。 反正听杨主管那话里的意思，似乎是金融部那边的哪位高层领导，在金属回收的业务上做了一些手脚。 原本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因为这一次青山大队金属回收的业务，在半路出了问题，然后几个押运员在回到银行之后，受到了一番严格的审查。 结果这么一审查，银行那边反而有了意外收获，虽然没查到这次黄金被劫的线索，但却从几个押运员口中得到了其他的一些问题。 随后银行内部就开始自查，在这方面的问题也因小见大，牵扯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隐隐有捂不住的架势了。 一直到银行内部金融部的一把手突然畏罪潜逃，这事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所以，与这样的事情相比，青山大队丢失的那一箱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只可惜的是，银行是自成体系，即便是内部出现了腐败，也只能是捂盖子，不敢把这种丢人的事情宣扬出去。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市中行那边内部经过了一番动荡，自然就没有空理会黄金失而复得的事情。 “而我这一次过来........” 接下来，杨主管又向田向南解释了，他亲自过来接手这次黄金回收业务的原因。 其实也很简单。 金融部的一把手跑路了，银行上级一方面得给他擦屁股，另一方面，也得尽快让金融部稳定下来。 但金融部发生了这样腐败的事情，原本的二把手，三把手想上位，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毕竟一把手都有问题，谁知道二把手三把手会不会同样有什么问题，只是暂时没有被查出来？ 也因此，银行内部就打算从其他部门空降一个人过来。 而作为银行营业部，信贷分部的主管，杨主管业务干的不错，资历也足够，自然就入了上面人的眼，成了候选人之一。 在得知到了上面领导对自己的暗示之后，杨主管的心里自然也很高兴。 毕竟他说好听的是营业部信贷分部的一把手，在营业部也算得上二三把手，但实际情况，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眼下这个年代，信贷这一块是真的不好做。 能跟他们银行有往来借钱的，那基本上都是公家单位，像田向南青山大队他们这样优质的借贷大户，那恐怕一年也碰不到几个。 田向南他们这样的优质大户就不用说了，像其他公家单位跟他们借钱，杨主管哪次不是应付的小心翼翼，就怕行差踏错，肉包子打了狗。 毕竟眼下的公家单位都是国有，而且那些国有单位的德性谁不清楚啊？ 你要说换成后世，借钱的都是大爷，那要是放在眼下这个国有单位遍地都是的年代，那借钱的，就都是祖宗了。 杨主管能在这几年里将他们市中行的信贷业务做的风生水起，那也是靠着他兢兢业业，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能勉强维持到这一步。 可你要是换成金融部就不一样了。 先不说，如果真能上去，那就是一把手，你就说金融部的业务，那就不是信贷部能比的。 金融部的业务能有哪些？无非就是管管资产，搞搞托管，弄点高端的私人银行存储，再搞搞投资，最后就是贵金属回收。 这些业务，再难还能有信贷业务难？ 开玩笑了不是....... 而且收益方面也完全不能相比。 前面的那些不说，就单单一条贵金属回收。 要知道东北这边可是矿业大省，光是他们一个黑省，一年就有多少贵金属回收的业务？哪怕随便做做，光这一条的收益就能甩信贷几条街了....... 要不然，上一个金融部的一把手能栽在里面？ 可是，怎么样才能稳稳的上位，这也是杨主管需要考虑的问题。 于是考虑了再三之后，他就将目光瞄向了刚刚被临时划拨给后勤处的贵金属回收业务。 是呀，先前金融部就是因为这条业务才搞出腐败的，结果眼下别人都为了避嫌，甚至连沾都不敢沾手。 可他杨主管就不一样了，他偏偏想的就是从哪里跌倒，也要从哪里爬起来。 于是，他就先利用自己的关系，安排叶曼进了金属回收科，也就是现在的后勤处综合二科，想亲自把贵金属回收的业务给抓起来。 在杨主管想来，金属回收科是他们金融部绝不可缺少的一个下属业务部门，如果他能亲手再把这项业务拿回金融部，那到时候他上位金融部长，想必也绝对不会有人再有意见。 听到杨主管的解释与想法，田向南明白事情经过的同时，也是由衷的佩服这位杨主管的魄力。 “杨主管，您还真是厉害.......” 于是，他也笑着表态道。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但是我保证，以后我们青山大队这一块，对你们的工作肯定是全力配合。” “另外，我也预祝你早日心想事成，平步青云.......” 田向南一番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而就在他们说完话的这会儿，隔壁财务室的交接也做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也和上一次一样，青山大队一共回收了3万克黄金，回收价格也是相同。 看着叶曼和几个护卫成员已经站在门外等候，杨主管也向田向南提出了告辞。 尽管田向南再三挽留，杨主管也没有同意留下来吃饭，最后无奈之下，田向南连忙拿出了准备好的两条大青鱼和两只野兔子。 对这些东西，杨主管倒是痛快的收下了。 随后杨主管一行人上了车，在路口掉了个头，便缓缓朝着屯子外而去。 田向南站在大队部的路口，正搁这摆手呢，眼角的余光就看到打南边快速跑过来一道身影。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就见跑到他面前的正是豆包那小子。 豆包似乎也是跑得急了，已经有些气喘，额头上也见了汗。 “田叔，刚才我看到有很林场那边的人，还有拿枪的，都朝小青山那边去了........” “什么......？” 第851章 急召民兵护送 “什么，你说有很多林场的人，拿着枪朝小青山去了？” 听到豆包带来的消息，田向南顿感惊讶，同时心中又跟着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具体有多少人？啥时候过去的？” 豆包仔细想了想才道。 “我是在大青山林子里碰到他们的，见他们人多，也没敢跟得太近，差不多有20多个吧，好像都拿着枪的。” “刚开始我一直远远的跟着他们，就看他们朝小青山那边的林子去了，然后想起上回田叔跟我说的，就赶紧回来报信了，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小半小时了。” “这么多人去了小青山？” “不会吧.......？” 听到林场这一波突然过来人的动向，田向南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猜测。 他直接扭头对着张翠道。 “张翠，马上打电话给民兵训练场那边，让谭队长带着一队人，带上装备，然后再打电话让车棚那边出车，到北面屯子口集合。” “哦，好的书记.......” 张翠闻言虽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又跑回了大队部里打电话去了。 “豆包，你跟我走.......” 田向南语气急促的吩咐过张翠后，又对着豆包招呼了一声，两人上了他的吉普车，掉了个头，就朝着前边刚走的杨主管他们一行人追去。 好在杨主管也没走多远，这会儿他们也就刚出了屯子，田向南脚下踩着油门，在前面的平原上就把人给追上了。 杨主管他们的车速并不快，见到田向南的吉普车从后面追来，很快就减速靠边停下了。 杨主管从后车窗里探出脑袋，疑惑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你这是.......？” 田向南把吉普车停在了杨主管的车旁，笑着道。 “也没啥事，我这突然想起来也得到县里办点事，就想着跟杨主管您一起，也顺便送送你们。” “哦.......” 杨主管闻言也笑了。 “田书记太客气了，那，咱这就一起走.......？” “不着急，再稍微等一等.......” 田向南却是摆手道。 “我得带着民兵队去县里，等会儿咱们一起走，人多，也安全些.......” “哦，呵呵.......行.......” 杨主管闻言，眼眸微微闪动了几下，随后便很痛快的应承了下来。 民兵队这边集结的很快，田向南和杨主管他们的车在这里等了也就十几分钟左右，他们身后的屯子口就依次使出来三辆大卡车，每辆卡车后车斗里都站满了穿着训练服的民兵，身上也都带着武器。 见到这一幕，杨主管的眼眸微凝，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也愈发欣赏起来。 等三辆卡车来到近前，田向南带着豆包下了车，来到谭兴国的车旁，低声跟他说了几句，随后让豆包也跟着上了卡车。 没多久，他便笑着走了回来。 “杨主管，咱这就出发吧.......” “嗯，田书记费心了........” 杨主管点了点头，便吩咐司机开车。 车队再次启动，也由原本的两辆车变成了6辆，很快便晃晃悠悠的驶入了小青山的山口。 杨主管所带着的几个人，此刻似乎也都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后面车上的那4名守卫，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前面车上的杨主管神情倒是很淡定，只是也不时下意识的观察这四周。 就在这时，杨主管从汽车的后视镜里就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三辆卡车，有一辆忽然靠边停下了。 随后，车上的那些民兵们也迅速跳下了车，在先前坐在田向南车上的那个小男孩的带领下，他们直接弃车步行，上了旁边的小青山。 见到这一幕，杨主管心头感到诧异的同时，也不免多了几分紧张。 只是，当他看到后面依旧有两辆满载民兵的卡车紧紧跟随的时候，心里又放松了下来。 小青山里的路并不算长，再加上路况一般，尽管他们的车速并不慢，但也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出来。 一直到车队驶出了小青山的山口，远远的都已经能看到了前面的县城时，杨主管的心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田向南的吉普车再次追了上来。 杨主管见状，连忙再次让司机靠边停下了车。 田向南下车来到杨主管的车前，笑着说了一句。 “杨主管，我就先给你们送到这里了，你们先行一步，我得等等后面的队伍。” “呵呵.......” 杨主管闻言也笑了。 “那就谢谢田书记的好意了，回头有时间来市里一定得联系我，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哈哈，一定，一定，杨主管慢走.......” 见田向南挥手向他们挥手告别，杨主管这才让司机重新发动了汽车。 一直又向前开出了一段，原本一直沉默坐在副驾驶的叶曼这才回头看着杨主管道。 “杨总，这位田书记这么做，是真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故意摆出来的姿态？” 杨主管闻言摇了摇头，沉吟着道。 “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青山大队的一片好意，不是嘛.......？” 叶曼闻言若有所思，随后也勾唇一笑，点了点头。 看着杨主管他们的车队渐行渐远，田向南这才轻出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朝着后面两辆卡车招了招手，原地掉了个头，就开始往回走。 一直往回走了小青山里大半的路程，田向南这才看到，在前方的山坳处的路边，这会儿正站着两伙人。 左边站的一伙儿有30多个，穿着统一的作训服，手里拿着五六冲的，都是他们青山大队的民兵，以谭兴国为首。 而右边站着的那一伙20多个人，穿的比较随意，很多人手里也同样提着枪，有几个看起来还比较面善的，应该就是林场的人了。 “吱........” 田向南靠边停下了车，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场的那帮人，发现那些人手里拿的武器各式各样，而且，有几个人的手里还都拎着野鸡兔子之类的野物。 这会儿，见田向南过来，他们也都纷纷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等田向南走近的时候，已经有人冲他高声的嚷嚷起来。 “田书记，你这啥意思呀？我们就进林子打几只兔子，也碍着你们的事了？” “对呀，凭啥让你们的民兵队把我们从林子里赶出来？你们是想干啥呀？” “我们又没招你惹你的，这大小青山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来打几只野鸡兔子都不行吗？” 第852章 狡辩与通告 “打兔子？” 田向南闻言冷笑了一声，扫了眼那几个手里拎着猎物的人。 “你们林场的人，能跑到我们大青山这边来打兔子？” “眼下这都已经到了更外围的小青山了，打个兔子能跑这么远？” 听到田向南的反问，林场这边人顿时变得脸色各异，也不嚷嚷了，一个个都下意识的避开了田向南的目光。 “不是，我们林场也没规定不允许我们来外围打兔子呀，是吧.......” 正当田向南想要继续逼问的时候，林场众人中，为首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却是大声反驳了他的话，并且还好像是起哄般的又跟其他人招呼着。 “对呀，哪里也没规定不允许我们来呀。” “就是，我们跑远点又能咋了？” 随着高大汉子的一句话，原本有几个显得比较紧张的林场人，顿时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仔细看了那高大汉子一眼，隐约对其有几分印象。 这个人好像就是当初跟他们大队有些瓜葛的，就是跟宋二嫂拉帮套的那个老胡的弟弟，叫什么胡老二的。 眼瞅着这帮林场的人在胡老二的带领下，反驳的底气越来越足，田向南就知道，再追问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在这时，谭兴国也凑了过来，在田向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书记，我们追上这伙人的时候，他们正朝小青山外面赶呢，速度挺快。” “而且，他们刚开始发现我们的时候显得很紧张，有几个甚至都想举枪了，不过却被带头的人给压下了。” 田向南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同时，也对先前心里的猜测更多了几分担忧。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呃.......” 谭兴国想了想，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伙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其中几个，眼神一眯道。 “书记，你看那些人身上的武装带。” 田向南闻言，连忙又转头朝那些人看去。 “书记，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身上似乎带了不少家伙，有几个竟然还带了手榴弹，还有很多备弹。” “他们真要是出来打东西的，至于带这么多家伙什吗？” “我怀疑........” 说到最后，谭兴国的语气也不又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 “结合今天的情况，再加上刚才他们行走的方向，我怀疑，这帮人可能是冲着银行的押运队来的。” “嘶.......” 听到谭兴国的推测，田向南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他先前自己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但那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措施罢了。 从上回听到豆包说，林场的人经常会在这边林子边缘出现，田向南心里只是觉得奇怪。 再加上今天又听豆包说林场很多人带着枪朝小青山去了，田向南想到今天是银行过来回收贵金属的日子，生怕别有什么，万一发生了冲突或者是什么误会之类的，这才带着民兵队专门护送。 但说实话，打心眼里，田向南自己都不会相信，林场的人居然会打算朝银行的黄金押运队动手。 毕竟，这可是林场的人呀，而且眼前这大多数人明显也是林场护卫队的，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带枪。 林场护卫队啊，那跟单位里保卫科的人也差不了多少，在紧急时候是可以当警察用的，他们又不是山林里的土匪，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 可是眼下的情况，包括这些人的表现，种种迹象都表明，田向南最不愿意相信的那种情况，却偏偏差点就发生了。 这是为什么呢？ 尽管田向南心里翻江倒海，可面上他依旧勉力保持着平静。 毕竟他再怎么怀疑，那也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别说这些人只是很可疑，他预想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他自然拿眼前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除非是在现场，不然他也没有权利处置这些人。 更何况，眼下林场的这些人给出的借口虽然荒唐，但那终归也是一个借口不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田向南怎么猜测，事情终归还没有发生。 “书记，接下来怎么办？” 谭兴国明显跟田向南想一块去了，脸色也很是无奈。 “我们.......回去......！” 田向南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不管他们了，你把队伍带回去，我先回去问问情况。” 说着，田向南也再没理会林场那帮人，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率先走了。 一路上，他把车开得很快，只用了10来分钟就出了小青山。 一口气进了村子，把车停在了大队部门口，田向南跳下车，直接往大会议室去，然后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林场那边。 “.........” 可他等了半天，电话那边却始终没有传来回应，似乎是线路出了什么问题。 田向南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想了想，又直接把电话打往了矿场那边。 “喂，我是田向南，我找郭队长.......” 没多久，话筒那边便传来郭远征的声音。 “喂，是田书记吗？” “是我，郭队长是这样的........” 接下来，田向南就跟郭远征把今天发生的情况，以及林场那边的人经常在他们这附近晃悠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到田向南的介绍，郭远征的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田书记，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很值得重视，不过.......” “既然眼下也联系不上林场的话，那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办法了，李主任现在不在，我们连的任务，就只是保障矿场和冶炼厂的正常生产。” “林场那边，毕竟跟我们也不是一个系统，田书记你要真觉得不好处理的话，不妨把这件事情上报，或者是通报县公所那边一声。”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 “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提前通知你们一声，就是想着我们两家距离太近，真要是有什么变故的话，咱们还是得提前做好警惕，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行，我知道了，谢谢田书记的提醒.......” “那先挂了，我再跟上面通报一声........” 第853章 县里众人到来 挂断了与郭队长的电话之后，田向南想了想，直接一个电话又打到了县长唐秋的办公室里。 毕竟林场的架构，还是与地方政府的交流多一些，他想把这件事情先跟县里说一下。 只可惜，电话被接通了之后，却是一个县办综合室的人接的，说是唐秋出去开会了，人不在。 田向南无奈，想了想，又把电话打到了县公所。 他也没有赵强军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经过几番转接之后，终于到了赵强军的手里。 “喂，田书记......？” 赵强军的话语中带着疑惑。 “赵所，是这样的.......” 于是，田向南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包括先前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猜测，仔仔细细的跟赵强军讲了一遍。 果不其然，赵强军听完之后，也是忍不住在嘴里嘶了一声。 “田书记，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强军的语气都有些发颤了。 听到田向南的叙述后，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事太严重了....... 这可是林场的护卫队，国家单位里面的人。 好在田向南今天反应及时，不然的话要真出了什么事，那后果可太严重了，性质也太恶劣了。 “是真的，我刚才本来想给林场打个电话问一下，结果电话没打通。” “给县里唐县长打电话汇报的时候，唐县长人也不在。” “那.......” 其实赵强军很想说一句，那你打电话给我是个什么意思？ 毕竟你青山大队兵强马壮的，碰到这事自己处理就行，还找了一个小小的县公所干啥？ 但这话他又不好问出口。 因为他们县公所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维持治安，像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田向南找他们也是合情合理。 尤其是听到连林场那边的电话都打不通的时候，赵强军更是感觉头皮发麻。 “田书记，那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 “我觉得吧.......” 田向南皱了皱眉，才沉吟着道。 “林场那边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觉得，你可以跟县武装部沟通一下，把这事跟他们说一说，然后你们双方出人来我这里，咱们一起，先去林场那边看看情况再说......” “嗯.......” 赵强军想了想，随后就答应了。 “行，我这就联系武装部，然后我亲自带人过去.......” “好，我在大队上等你们.......” 又说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才挂断了电话。 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田向南又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和自己处理的经过，都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里这才安定了一些。 不是他非要小题大做，主要是今天这个事吧，确实有些吓人。 这跟上次弄李拐子那伙人的情况还不一样。 因为李拐子他们那伙人原本就是坏人，田向南搞他们，除了担心人员伤亡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林场这边就不一样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国有单位，那些护卫队的成员也都是有铁饭碗的，这要是一旦处理不好，引起什么误会，那会非常影响他们青山大队跟林场的关系。 要知道以往他们跟林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就像前阵子殷家村集体盖房子的时候，那都是看在两者关系好的情况下，林场那边还友情赞助了他们一批搭房梁的木料。 要不然的话，殷家村建造任务也不可能就那么快完成。 而且田向南也宁愿相信今天的这事就是个误会，或者只是那几个护卫队的成员脑子一热，忽然生出的糊涂念头。 但这种事情其实真的很不好处理。 毕竟眼下这个时期，不管哪个单位都是很护犊子的，谁都会护着自己人，就算真有问题，也宁愿内部处理，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所以哪怕田向南先前怀疑林场那帮人图谋不轨，但也只能放他们离去。 这要是换成了旁人，或许他就会直接让民兵队把人给扣住，然后送到县公所好好审讯了。 但对方是林场的人，他就不能这么干，即便是这些人真的有罪，那他也只能先通知林场，把情况通报一下，让他们自己处理。 你要是私自处理的话，那就是不给林场面子，往后的关系也别想好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各单位之间交往的一些潜规则了。 走出大会议室，田向南让张翠找几个人，烧个大锅菜，准备一顿中午饭。 他想着，赵强军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坐不住，说不定联系过武装部之后，马上就得带人赶过来，正好也能过来赶上一顿中午饭。 果不其然，他在大队部这边等了差不多也就一个小时，外面就已经传来了汽车的动静。 田向南闻声快步就迎了出来，可当他见到最前面一辆车和下车的人时，不由惊讶的挑了挑眉。 “呃，唐县长，您怎么也来了.......？” 就见前面车上率先下来的这人，不是唐秋又是谁？ “嗯.......” 唐秋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 “黄主任，赵所.......” 田向南又跟着随后下车的黄建国和赵强军打了招呼。 “额......周副科长也来了.......” 更让田向南意外的是，周渔竟然也跟着过来了，还是从赵强军的车上下来。 难道是什么禁闭时间结束了？ “田书记，你好.......” 周渔也笑着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比起在医院的时候，脸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众人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唐秋领头，向里走的时候，田向南的脚步放慢了一些，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强军。 “唐县长是我们在半路碰到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赵强军小声给他解释道。 原来，唐秋今天刚好是去陶家坝那边开会，回去的路上，正好赶上赵强军和武装部的车队往青山大队这边赶。 见到这样的架势，唐秋肯定得先问一问。 结果一问之下，知道是青山大队这边出了事，唐秋也很是重视，于是就跟着车队一起过来了。 招呼各位领导坐下来之后，唐秋便率先开口道。 “田书记，事情的大致经过，我已经从赵所的口中了解过了。”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我还是想再问清楚一些。” “田书记，你确定，你今天遇到的那些人，都是林场的人吗？” 第854章 前往林场 “田书记，你能确定你今天碰到的那一伙儿就是林场的人吗？” 坐下来之后，唐秋首先就问了这个问题。 田向南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肯定是，因为，平日里我们跟林场就有不少交流的。” “比如林场那边的人，偶尔缺烟酒啥的，也会到我们这边来买，还有自从我们办了活动室，偶尔放电影之后，林场那边人有时也会过来看。” “上午碰到的那一伙人当中，我还认识两个，其他也基本都是比较面熟的。” “这样啊.......” 从田向南嘴里得到了确认，唐秋不由轻呼出一口气。 “你说林场那边的电话打不通？” 田向南再次点头，并且又朝着旁边的张翠使了个眼色。 张翠会意，又走到一旁桌边拿起了电话。 等了约有几分钟左右，张翠再次走了回来，冲着众人摇头。 “还是打不通.......” 这下子，唐秋也不说话了。 “各位领导，我已经让大队上准备好了午饭。” 见这会儿没人说话了，田向南主动开口道。 “要不，咱们让同志们先吃饭？吃完饭，直接去林场那边看看不就行了？” 唐秋闻言，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下黄建国跟赵强军，见两人都没有异议之后，也跟着点头。 “行，那就让田书记说的，吃完饭咱们去看看。” 中午饭很简单，田向南就是让人弄的大锅菜，谈不上隆重，但最起码也能保证味道不错，分量也十足。 来的基本上都是军伍中的人，所以大家吃饭很快，再加上唐秋他们几个领导心里惦记着事，也没啥胃口，所以很快就吃完了。 大概下午1点左右，他们就整装出发，几辆车直接从南边出了屯子，顺着铁路边向着山里而去。 只是，朝前面走了没多远，到了铁路分岔口的时候，前面的路就已经走不了了。 因为林场进出入物资运输，一直都是靠着铁路，所以前面虽然有山路，不过那也都是人踩的，汽车是走不了的。 就眼下能走的这一段，那还是兵工厂修好的，是为了从青山大队这边中转物资才修的。 无奈之下，大伙只能下车步行，转过山坳，顺着铁路继续往里走。 又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前方终于隐约看到了林场的驻地。 田向南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走，也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景。 林场这边，他也有一阵子没有过来了。 而他这一次过来，就很明显的察觉到林场这边似乎跟以往很不一样。 就比如他上次来的时候，很容易就听到旁边山里面，或者各个山头山坳上，有人喊着响亮的口号，或者喊着整齐的号子，往下面放木。 可是这一次过来，他就发现林场这周围的山头林子之类的地方，安静的出奇，并没有再听到那种响彻山林的号子声。 一直往里走，当他们的队伍快要接近林场驻地的时候，终于被发现他们的护卫队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几名护卫队员都有些惊讶的看着田向南，还有他身后县里的一伙人。 田向南也仔细看了眼这几名护卫队员，发现这几人当中，似乎并没有上午见到的面孔，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几位同志们好，我是青山大队的书记，田向南，我身后这几位，是县里的领导......” “我们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这边的领导商谈一下，还有，你们后勤的李主任在吗？” 田向南说的这个李主任并不是兵工厂的那位，但跟他也是一位老相识了，以前还是李干事，后来就升到了林场后勤，跟他们青山大队的关系很不错。 “哦，您就是田书记啊.......” 这几名护卫员明显也是对青山大队很有好感的，或者说是去他们那里玩过的。 听到来的人是田向南，几个人的神情顿时客气了许多。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队员还笑着朝田向南敬了一礼，又跟他握了握手，这才道。 “田书记，欢迎来到我们林场做客，我们李主任这会儿应该在场办呢，我这就帮你问.......哦，对了！”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这人伸手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林场的电话线路好像出问题了，这样吧，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诶呦，那那可太谢谢你了，同志，确实啊，原本想给你们李主任打电话的，结果电话打不通。” 这名队员跟几个同伴说了一声，便带着田向南一伙人向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田向南闲聊着。 “就是啊，谁也不知道咋回事，听说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断了线。” “后勤那边已经派人去整修了，估计下午就能好吧。” 林场的驻地是位于半山腰开辟的一片平地，占地面积也挺大，他们从下面走上来，倒是也用了一会的时间，期间也难免穿过林场的宿舍区，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 田向南走着走着就发现，林场今天似乎也没有开工，因为宿舍区这边的人看着挺多的，并且好像是随着他们过来的消息传出，越来越多的人都闻讯出来看热闹。 田向南没有注意的是，正当他们一伙人走向林场场办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两个人也看到了他们一伙人到来的场景。 这两人看到为首的田向南，又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那些县公所和县武装部的战士们，脸色顿时一变。 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就退出了人群。 “你们林场今天没有开工吗？这看着人还挺多的。” 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田向南也有一些意外，于是就问了一下带路的队员。 谁知他这么一问，给他带路的这名队员，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这事吧，我也不知道该咋说，田书记要有兴趣，回头问问李主任就知道了。” “哦.......” 见他似乎有些忌讳的模样，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场办。 这会儿李主任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已经等在了场办门口，见到他们一伙人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诶呦，向南，你今儿个咋这么闲？舍得到我们林场来转转了？” 第855章 李主任的异常 “哈哈，李叔.......” 田向南也笑着跟李主任打了声招呼，话语间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 “我这不是看您老些日子都没去我们那儿了，寻思是不是工作太忙？今天专门来看看你，顺便提醒您一声，不能光忙工作，得保重好身体。” “哈哈哈，你小子.......” 田向南的话听得李主任心头很是舒坦，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笑过之后，李主任又将目光看向了跟在田向南身后的一大波人。 “那这些人是？” “来，李叔，我给你介绍一下.......” 田向南说着，便拉着李主任来到了唐秋等人身前。 “这位，是咱们县新来的唐县长，旁边这位，是咱们县公所新上任的赵所长，还有武装部黄主任。” “诶呦，原来是唐县长，欢迎欢迎。” 听到来人竟然是县里的新领导，李主任也吃了一惊，连忙主动朝唐秋伸出了手。 “欢迎唐县长来我们林场指导工作.......” 唐秋矜持的笑着同他握了手。 “李主任不用太客气，我们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等到各自介绍完毕，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李主任，这才引着大家进了场办。 进去的时候，李主任还故作不满的对田向南道。 “向南，我说你小子，这县领导都来我们这视察，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怎么也得让我有点准备吧。” 田向南闻言，顿时也故作委屈地回了一句。 “李叔，我倒是想跟你打招呼，可你们这边的电话也打不通啊。” “哦，对.......” 李主任闻言恍然，随后便不好意思的道。 “还真是，今天林场这边的电话线也不知道咋了，忽然就出毛病了，后勤的人到现在还没弄好呢。” 原本几人也是闲聊，可听到李主任的这句话。田向南却是若有所思的皱了下眉。 “李叔，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电话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出问题了。” “哪是今天呀，早上还好好的呢，就刚才中午的时候，我想打个电话，才发现电话线好像出问题了，这才让人去查看的。” “早上还好好的.......” 田向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只是这会儿人太多，所以他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一直等到李主任把他们几人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然后又安排人端茶倒水的，态度很是热情。 “大家先坐，喝杯茶歇歇，山里面条件简陋，也请几位领导多担待一下。” “李叔，先别忙活了。” 见李主任忙前忙后，甚至还有招呼人去准备饭菜的架势，田向南连忙拉住了他，小声说了一句。 “我们来，是找你有事的.......” “哦？” 听到田向南的话，李主任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都保持沉默的唐秋几人，心头不由快跳了几下。 他原本还真以为，今天田向南这次过来，是带着新上任的领导看一下县里各处的情况呢。 毕竟虽然他们林场在序列上不属于他们县里，但毕竟是在他们县里的地头上，人家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至于那些县公所的人和武装部的人，他原本也只以为是陪同唐县长一起来的。 可眼下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两个部门的人过来是干啥的........？ 在田向南的目光示意下，李主任把几个招待人员都赶了出去，随后这才在唐秋的对面坐了下来，看了对方一眼，笑着道。 “唐县长，今天不是来我们林场看情况的？” 唐秋闻言抿唇笑了笑，将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这件事情，还是让田书记来说吧。” “哦？” 李主任也挑眉看向了田向南。 “李叔，是这样的........” 田向南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便向着李主任解释道。 “就这最近一段时间吧，我们屯子的人，就发现你们林场护卫队的一些人总是会在我们大队周围的林子里徘徊.......” “尤其是今天........” 随后，田向南又把今天发现林场护卫队那一伙人的经过，以及那伙人表现出来的异常，还有他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李主任听着听着，脸色就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等到田向南说出，那伙儿护卫队人到小青山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打算朝银行押运队动手的时候，李主任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被震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田向南好半晌，这才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向南，这.......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搞出了误会啥的.......？” “我们......护卫队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出.......干这样的事？” “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主任嘴上虽然在质疑，可他越说，脸色却莫名的多了几分苍白。 他这种不正常的反应，被在场的几个人都看在眼里。 田向南也跟着笑了笑，神情倒显得放松了许多。 “李叔，我也宁愿相信是我多心了，咱护卫队的人，可能真只是跑那么远去小青山打兔子的。” 说到最后，田向南却是语气一转道。 “但是凡事吧，咱多长个心眼也没啥坏处，您说是不是啊？” “既然今天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原本也就是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让您找那几位护卫队的队员们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啥特殊原因，才跑那么远。” “可惜的是，我电话没打通.......” “后来，又碰到唐县长他们去我们那参观，所以我就顺道带着领导们一起过来，上你们这也参观一下，顺便问问情况。” 田向南这番话说的，其实已经给林场这边留了足够的面子了。 这一点，在场的众人也都很清楚。 不然的话，田向南直接说是跟县里摇的人，到他们这儿来查明情况的，那林场的面子上肯定也不好看。 “也正好嘛，李叔回头可以问问那几位护卫队队员是什么情况？大家把原因说清楚，以后也省得引起这样的误会不是.......” 田向南自认自己的这番话已经说的已经够意思了，既隐晦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怀疑，也给林场这边留足了回旋余地。 可让几人惊讶的是，李主任就仿佛是没听清楚他的话一样，就只是站在那里有些出神，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李叔，李叔.......” 田向南轻唤了两声，李主任这才回过神。 就见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后便对着几人道。 “真不好意思，那什么，我临时有点急事，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出去处理一下。” 李主任说着，还不等几人反应，他便已经脚步匆匆的出了门，还顺手又把会议室的门给带上了。 这会儿，就只留下会议室里的田向南几人，在彼此面面相觑。 第856章 田向南的恼火与不安 见这位李主任说了句话之后，突然就走了，会议室里顿时就陷入了沉默。 在座的几个人没一个是傻子，从李主任刚才的反应来看，明摆着，证明田向南刚才说的那件事是真有问题的，而且说不定还是大问题。 要不然李主任刚才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甚至几人这会儿都忍不住在心里猜想着，李主任这匆匆的离去，说不定就是为了紧急去处理这件事情。 而处理的方法也无非就那几种，要么让这那些护卫队的人统一口径，咬死了不认，要么就是找人先把那些人控制住，回头再问明情况。 毕竟这事确实非常恶劣，今天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但好在是被田向南给拦下来了。 不然的话，如果那种最坏的情况真的出现，也就是说，假如他们林场的护卫队真的抢劫了银行的押运队，那事情才真是捅破了天呢....... 真到那时候，恐怕他们林场从上到下的大小领导们，一个都跑不了。 而田向南这会儿心里也在庆幸呢。 如果说，他先前拦住林场护卫队，再加上那些人表现出的异常，他有了五六分怀疑的话。 那此刻再加上李主任刚才的表现，田向南基本上就已经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真的了。 也幸好....... 幸好他早上多长了个念头，带着民兵队亲自去护送了。 要不然的话，这会儿还不知道该咋样呢。 可是除了心里庆幸的同时，田向南的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恼火与不安，甚至还有几分紧迫感。 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青山大队能出产黄金这事，以后知道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眼下就连林场这边，一个跟他们那么亲近的单位里，都有人想打他们黄金的主意，那要等到以后呢？ 等到过几年，车匪路霸肆意横行的时候呢？ 要知道，随着国家经济日益稳定发展，黄金的价格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就拿他们这两次回收给银行的黄金数量来说，这些黄金即便按照银行正常的价格，现在差不多都值50万左右，那等过些年呢？ 是，这一批一批的黄金，在青山大队并不值钱，按照回收价也只值十几万，但那是因为，他们的黄金只能回收给银行。 可是在外人眼里，这一批黄金的价格可是要翻几番的。 这年头的50万，如果按照城里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那最起码得干八九百年，也难怪某些人会动心，因此想铤而走险了。 看来，回头得跟银行那边的杨主管商量一下了。 他们的贵金属回收流程还是显得粗糙了些，安保措施也太差了点。 就拿今天的情况来说，要是真被这伙儿护卫队的人赶到前面截住了路，抢了杨主管他们一行人。 就他们那两辆车7个人，估计两三分钟内，就能被护卫队的这帮人解决。 到时候他们拿了黄金，往山林子里一钻，不管是去隔壁县，还是去老毛子那边，甚至是到延边去，那都是有很大可能逃脱的。 田向南只是这么一想，心下也顿时恍然。 想想还真是，怪不得这帮人敢铤而走险，敢生出打劫黄金的念头。 他们哈市原本就靠近边境，而青山大队呢，又靠近北边的山林。 这伙人只要抢到了黄金，往林子里一钻，甚至都不需要咋露面，可以直接从林子里直通延边那边，到时候再弄个偷渡，去南北半岛或者岛国，从此逍遥法外。 田向南想到这里，心头有些发冷。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猜透了某些人的心思。 可....... 不对呀....... 田向南想着想着，却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帮人是怎么知道，今天银行会过来回收黄金的呢？ 对呀......？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如果这帮人真的有抢黄金的心思的话，那他们只能从银行押运队那里下手。 可他们是如何知道，银行过来回收旧金属的日子。 今天银行杨主管要过来的事，就连他们青山大队，也只有田向南他们寥寥几个人知道，林场的这伙人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是一直有林场的人在盯着他们青山大队的情况？ 就像豆包说的那样，林场那边一直有人在青山大队边的林子里徘徊，就是为了盯着银行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可这么一想，田向南又摇了摇头，直接打消了这种猜测。 不可能....... 他们青山大队的位置距离林场并不算近，即便是护卫队真的放了人在青山大队那边盯着。 那就算真让他们等到银行的人过来，然后人再跑到林场去送信，再又带着林场的人赶去小青山，这一来一回的，在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因为这两次银行过来回收贵金属的流程，从过来，拿到黄金，清点数量，做好交接，再到离开。 这中间停留的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所以靠人跑回去送信，再把队伍带过来，时间上根本赶不了。 那就只有....... 田向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咔嚓.......”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会议室的房门却再次被人打开，先前离去的李主任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田向南抬起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李主任刚才出去是调整了一番的。 这会儿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先前那种从容热情的笑容。 “哈哈哈，几位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刚才临时有点事情，真是怠慢了。” “呵呵，李叔，你们这林场最近的工作很忙吗？咋我们今天过来，好像看到你们的工人并没有开工啊？” 田向南跟李主任的关系很熟，说这话也就是顺嘴给抬了一下，缓解一下刚才尴尬的情况与气氛。 可谁也没想到，田向南这话一出，李主任脸上的笑容又不由的僵住了。 而伴随着李主任的卡壳，场中的气氛似乎又莫名多了几分尴尬。 “咳咳.......” 又过了一会儿，李主任这才干咳了两声，没好气的瞪了田向南一眼。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从哪听到情况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田向南：“？？？” 第857章 大好事与枪声 李主任的话，顿时让众人又听出了异常。 田向南更是在愣神了一下之后，直接反问道。 “李叔，您这话啥意思？我咋听不懂啊？” “而且我听您这意思，你们林场最近真遇到事了？” 见这会儿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都看着他，李主任也自觉失言，他看了田向南一眼道。 “你小子真不知道？” “那我能知道啥呀？” 田向南跟着苦笑，继续追问。 “到底啥事，要是能说的话，就跟我们说说呗.......” 李主任闻言叹了口气，神情也莫名多了几分萧索道。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这边的林场要撤了.......” “要撤了.......？” 李主任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几人都显得很惊讶。 唐秋率先开口确认了一句。 “李主任，你的意思是，这个林场要解散了？” 李主任苦笑着点了点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田向南闻言却是眼睛一亮，随后又连忙掩饰住，轻咳了一声，以开玩笑的语调道。 “李叔，你们林场要解散，这话我已经听了好几年了，前几年就一直说要撤，不也一直坚持到现在了吗？” “你小子.......” 李主任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又摇了摇头道。 “这一回，就是真的了........” “上级已经给我们下达了指示，在下半年降雪之前，等还林期结束，我们就要撤出大青山了。” “真要撤了.......？” 听到他们上级都已经下了指示了，田向南挑了挑眉，心头也多了几分复杂。 跟林场咋邻居这么久了，现在咋一听他们要走了，田向南的心里还真的是有些舍不得。 “不撤又能咋办呢？” 李主任叹气道。 “在这里建场这么多年，周围的林子差不多已经被我们开采遍了，再往里是工厂，往外就是你们青山大队，往南的话又是隔壁县的林区。” “眼下这里已经没有适合我们开采的区域了........” “要是，工厂能先搬走就好了.......” 说到最后，李主任还忍不住感慨的道。 “要是他们先走的话，我们至少还能再呆个10年8年的.......” 田向南闻言也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确实啊，眼下他们一个青山大队，加上大青山更里面的兵工厂，再加隔壁县的林区，这三方确实大大压缩了林场的生存空间。 如果眼下是和平时期的，那山里面的兵工厂，说不定还真的会先他们一步搬出山里，那样林场就能继续生存下去。 想着，田向南又慢慢皱起了眉头。 “李叔，你们林场要撤走的消息，工人们都知道吗？” “你们厂里的那些工人和护卫队员是怎么安排的？” 听田向南忽然这么问起，李主任的脸色顿时又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不过还是回答道。 “上级要我们提前做一下大伙的工作，所以在前一阵子，我们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工人们都比较好安排，回头可以就近安排到就近的林场里。” “至于那些林场护卫队员，通过我们开会的研究后，可能会解散一部分。” “啪.......” 听到李主任的话，田向南在手掌上轻轻捶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但他的意思在座几人却都看懂了。 那这就好解释了。 怪不得那些护卫队的成员想着要铤而走险，原来是他们的铁饭碗要丢了。 李主任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条，有些歉意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向南，你放心吧，回头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嗯.......” 田向南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说。 李主任似乎也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眼珠一转，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道。 “你小子也别在这里装委屈了，这次我们林场的撤离，对于你们青山大队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哦？” 田向南闻言，“惊讶”的抬起头，强压住眼底的那一抹兴奋，看着李主任。 “李叔，您说的大好事，是啥意思啊？” “哈哈哈，你小子.......” 看着他那有些闪烁的眼神，李主任忍不住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 “我就不信你这么一个滑头的小子，能想不出来？” “嘿嘿.......” 被李主任这么毫不留情的点破，田向南也就不装了，笑的一脸“憨厚”。 “李叔，那到时候你们那些破铜烂铁都留给我们吧，花费多少？您只管开个价。” “嘿.......” 李主任闻言没好气的道。 “你小子口气还真大，一张嘴就破铜烂铁了？” 顿了顿，他又长出了一口气。 “上面原本支援我们的那些，肯定是不能给你的。” “不过我们自己造的那几节，倒是可以留给你们，回头你们自己加装一下边围，就能直接拿来用了。” “嘿嘿，那可就谢谢李叔了。” “您这啥时候要走之前一定得说一声，我好好陪着你喝一个尽兴的，只当是给你饯行了。” 听着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跟打哑谜一样，一旁的唐秋终于忍不住了。 “李主任，田书记，你们俩在说啥呢？” “我咋有些听不明白呢？” “呵呵呵.......” 两人闻言却同时笑了。 李主任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田向南，对唐秋解释道。 “田向南这小子，惦记着我们林场的铁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这小子心里早就巴不得我们搬走了。” “我们这一走，我们的铁道，包括林场里的几个车头车厢，那不就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了吗？” “真的.......” 听到李主任的话，唐秋的双眼也是猛的一亮。 这.......还真算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啊。 铁路这种东西，就是运输血脉，而林场到县里的这条铁路，更是直接连接着铁路枢纽的。 到时候要是往外面运个东西啥的，或者是往他们青山大队送个什么东西，那也太方便了。 而且方便的不只是青山大队，沿线的所有地方，包括那边的陶家坝，都能跟着搭个顺风车。 田向南原本就是这么考虑的。 他们跟岛国交易的电线，就是用铁路直接送到连城港那边的。 好几次在运输的时候，田向南都想着，要是他们自己能有一条铁路该有多好？ 而且运电线这还都只是小头，等以后秋收了，他们大队这么多粮食，往外面交公粮或者是卖面粉的时候，有条铁路该有多方便？ 还有他以后在青山大队周边种满果树的时候，等果子成熟期，那几百甚至大几百万斤的果子，要是有了铁路，再往外面运，又该有多方便？ “砰.......” 可正当田向南在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开始畅想未来的时候，几道清晰的枪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过来。 “砰，砰.......” 第857章 胡老二的心思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李主任更是一下子站起身，脸色霎时变得又惊又怒。 “李叔，是不是那伙人出问题了？” 田向南更是直接站起身来问道。 他们几个人都清楚，刚才李主任忽然离席，很有可能就是去处理胡老二那帮人了。 大家刚才没提，不过是心照不宣，给林场留面子罢了。 可从眼下的枪声来看，肯定是出了啥岔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主任自然也不会再隐瞒什么了，一边带着大家往外走，一边急匆匆地说道。 “刚才听你说的这事，我就让人去先把胡老二那伙人给控制起来，原本打算等回头再好好问一下的。” “不过现在看来.......” ----- 再说另一头。 胡老二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这会儿正跟几个亲近的兄弟喝闷酒呢。 自从前段日子林场要解散的消息传出来，这些在林场干活的人就都有些慌了。 可是后来，又听说工人们可以去其他的林场安置，只可能会解散护卫队的一些人，这下子才算是稳定住了林场这边的军心。 可工人们心里是踏实了，胡老二他们这帮护卫队的人心里可就别扭了。 因为胡老二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这帮人在护卫队里往日里都是表现的不咋好的。 平日里他们工作都是吊儿郎当的，有时候领导的面子也不咋给，就仗着他们是铁饭碗，领导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可这回就不一样了。 这回是厂里要散伙了，还要裁去一部分护卫队的人。 裁谁？ 就他们这几个人平日里的那种种表现，你要说领导会把他们几个留下来，那胡老二自己都不相信。 可真要是被解散了，他们回去能干啥呢？ 种地？ 在林场待了那么多年，胡老二的日子一直过得都很滋润，除了女人少了点，平日里吃喝玩乐，喝酒吃肉打牌啥的，一点也不缺，而且护卫队平时也不用像工人那样辛苦。 现在你想让他回老家，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年还挣不几个钱，这样的日子，胡老二怎么可能还愿意过？ 所以这阵子他们几个本来就够烦的，对工作啥的就更没心思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反正明知道他们几个要滚蛋了，这时候也没啥表现的必要了。 胡老二这几个整天就是喝窝在屋里喝酒打牌。 而另外还有几个，却是没事喜欢到他们青山大队溜达，看看大姑娘小媳妇儿，偶尔，还能跟着看场电影啥的。 前些日子，胡老二他们一伙人当中有个叫四毛子的，在青山大队活动室看电影的时候，就听他们大队人说闲话的时候，说了这么一件事。 说是前几天银行的那批黄金被截了，然后又有银行的人到他们大队上来调查，找田向南，张翠他们谈话之类的。 这消息发那会儿还挺稀奇，听人这么一说，算是起了个头，大家也都跟着讨论起来了，也顾不上看电影了。 毕竟他们大队的电影都放了几遍了，有些人早就看过了，哪有讨论这个事情有意思。 当时四毛子正好坐在旁边，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讨论黄金被劫的事情，讨论来讨论去，难免就会讨论到黄金的价值。 有人就起了个头，说这批丢掉的黄金差不多10来万，好在是交接给银行以后丢的，倒是不用他们青山大队来承担。 他这话一出，旁边人顿时就反驳了。 说什么10多万啦啦，那是银行回收的价格，这30公斤黄金，要是拿出去卖，怎么说也卖个四五十万。 当时四毛子在旁边听的也是一脸感慨的，也凑合着说了几句，但心里也没咋在意。 毕竟这钱听着太大了，一般人只是一听，就知道跟自己没啥大关系。 可是等回到林场的时候，晚上跟胡老二他们凑在一起喝酒，几杯酒下肚，大伙高谈阔论的时候，四毛子就把自己今天听到的这个事，当个乐子讲给了胡老二他们几个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这个黄金被劫的事，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讨论起来，只有胡老二和另外两个人心中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50万呀。 这年头连个万元户的概念都没有，50万，恐怕是一个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那天晚上，借着四毛子酒意上头的时候，胡老二专门把他留下来，问了很多关于青山大队的情况，以及黄金被劫案细节。 那时候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青山大队的很多人都知道，四毛子也听了不少。 听说当时押送黄金的只有4个人的时候，胡老二的心思顿时就活泛开了。 他不是个没见识的，在来林场之前，胡老二也上过学，也见识过运动的风潮。 原本他还对林场解散后不知道该去哪发愁呢，四毛子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让胡老二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想法。 以前，胡老二在带人巡林子的时候，曾经在林子深处碰到过一些人。 那些人把自己装扮的严严实实的，身上背着药篓子，见到他们护卫队的时候，手一直都揣在怀里。 更主要的是，那些人说话的口音很重，不细听的话都有些听不懂。 而且每回碰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有一两个人会搭话，其他人都跟哑巴似的。 有一回，胡老二还想把这几个人拦下来，想检查检查他们身上的，结果却被一个老队员给拦住了。 等回来的时候，那个老队员才告诉胡老二，那些人可能都是走山的外地人，都是些日子过不下去的，整天在山林子里，和边境线上晃，今天在境内，明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 这样的一个个都是亡命徒，还都只是路过，只要不找事，那最好不要搭理他们。 从那以后，胡老二就知道了，后来又碰见过这样的人好几次，也跟他们打听了一些事。 那时候胡老二才知道，原来他们这边大青山的林子可以直接通到边境那边，虽然远是远了点，但山高林密的，确实挺安全。 这会儿，听到四毛子带来的这个消息，胡老二顿时就有了一些心思。 反正护卫队的铁饭碗肯定是没了，那为啥不能想办法干他一票呢。 就4个人押运的黄金，那对于他们几个来说，不是随便抢吗？ 这玩意儿只要抢到手，往林子里钻，直接跑到边境那边去躲一阵子，把黄金一出手，那下半辈子肯定都不用愁了。 这样要能干成，咋的也比回老家去土里刨食要强吧......？ 第858章 胡老二的计划 -心里有了念头之后，胡老二就开始琢磨着找帮手了，因为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也干不了。 而且想找帮手的话，还得找胆子大的，毕竟这也算是玩命的事，一般人也不一定敢。 好在这年头本就不缺胆子大敢玩命的人，再加上能跟胡老二混在一起的，品性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经过胡老二一段日子的观察，再加上一些言语方面的试探，等等。 很快，他就纠结了一大帮人。 人是准备好了，再加上他们大多数还都是护卫队的人，武器也不缺，但，啥时候能动手，就有些不好算了。 毕竟人家银行是到青山大队押运，又不是到他们林场，他们离得这么远，也不知道人家啥时候过来呀。 后来还是四毛子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这小子天天没事来青山大队晃荡，就喜欢蹭电影看，而且这些日子在蹭电影的时候，他还顺道认识了一个叫李玉华的。 说这人是知青嫁到青山大队上的，现在就搁供销社当售货员，不过一天到晚闲的很，整天就没事跑到活动室这边，不是看电影，就是找人唠嗑。 四毛子还说，那个叫李玉华的爱占小便宜，好像还有点不安分，他有几回都看到，这女的怀着孕还和别人打情骂俏的。 他在最后说，这女的就在供销社，而且听说他们供销社也装了电话。 要是能想办法搞定这个叫李玉华的，到时候银行的人一来，就在大队部对面的供销社的人肯定知道，让他们打个电话通知，然后他们一伙人再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听到四毛子的主意，胡老二顿时大喜。 可随后怎么搞定李玉华，他们一伙儿又开始讨论起来。 最后胡老二决定，既然四毛子说，这人是个贪小便宜还不安分的，那干脆就从这两方面下手。 然后胡老二就从他们这一伙人中，找了一个长得比较俊的，大伙又凑了一些钱，让这人去接近那个李玉华。 原本以为这事也没那么容易能成，可事实却恰好出乎他们的预料。 那个李玉华还真不是个啥好的，这人到青山大队去了几次，每次都是在供销社买点东西，然后到活动室里看电影。 凭借着模样长得好，嘴也挺会说话，出手很大方，很快就跟李玉华熟识起来。 还没几天呢，两人就从熟了以后开始打情骂俏，言语上占点便宜，或者不经意的摸摸手啥的。 甚至有一天，中午跟张知青回去做饭的时候，李玉华还半推半就的直接被他给拉到了供销社后面的库房里。 要不是看她还怀着孕，而且月份也不小了，再加上估计他们谋略的大事，估计两人可能真就滚到一起了。 但尽管如此，除了最后关键的一步，其余该做的也都做了，这人也算是占足了便宜。 但占便宜的同时，他出手也大方，没少往李玉华的衣襟里塞钱。 从那次以后，两人又偷偷摸摸的玩了几次，这人才跟李玉华说起自己的打算。 李玉华一听，原本还有些犹豫。 可是这家伙却立刻就翻脸了，威胁李玉华要是不答应的话，他就直接把两人的事公布出去，到时候他一走了之，李玉华在大队上可就混不下去了。 眼见李玉华有些害怕，他又跟着承诺到，只要李玉华愿意给他报信，他愿意再给李玉华200块钱，而且还是当场就给出来了。 拿到钱之后，李玉华也不再犹豫，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而对方也不怕李玉华收钱不办事，毕竟大不了到时候他们俩的事给抖落出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 搞定了李玉华之后，胡老二这帮人也做好了准备，甚至还提前做了几次预演，比如一伙人带着武器快速赶到青山大队这边，然后绕过青山大队，赶往小青山。 这也是为什么前段时间，豆包好几次都在林子里见到他们。 因为豆包家的那个木棚子，刚好就在大小青山相接的林子角，也是他们必经的路上，可不就容易碰到他们嘛。 这也是这一伙人千算万算，却唯一没算到了一个点。 也正是因为漏算了豆包家的位置，不知道豆包跟田向南的关系，这才让豆包发现了异常，向田向南汇报，引起田向南注意。 如果没有豆包告诉他的话，那田向南也就不会在意林场人的动静，今天说不定还真会让他们得了手。 再说胡老二他们这一伙人。 做足了各种准备之后，今天他们终于接到了青山大队的这番电话。 最近他们这些人，两个去上工盯着电话的之外，其他大多人都聚在一起。 得到消息之后，胡老二他们迅速出发，对外自然是打着出去巡林子的名义。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胡老二他们一伙人也很快赶到了青山大队这边，可就在他们往小青山去的时候，可巧不巧的，又被豆包给盯上了。 然后豆包跟了他们一段之后，就跑过去跟田向南汇报了。 胡老二他们原本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可正当他们上了小青山，准备赶往预定地点的时候，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站在小青山上，胡老二他们远远的看到，银行的那两辆车出来之后，却又被田向南开车给拦住了。 然后等了一会儿，就见青山大队的民兵队也出动了，三辆大卡车载着满满的民兵队员们，直接护送着银行的车往外走。 这下子，胡老二他们一伙人就麻爪了。 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跟青山大队百十号的民兵动手啊。 特别是看到还有一队民兵，到了小青山半截处，直接下车往山上追过来了。 带头的，还就是他们在林子里碰到过几回的那个小男孩。 这下子胡老二就算再蠢，估计也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放弃了行动，还让人把路上打的野鸡兔子都拿了出来，装作是出来打猎的样子。 虽然借口是牵强了一些，但总归也是个借口不是。 先把眼前这一关混过去，后面再想别的主意。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青山大队的民兵很快就把他们给追上了，但最终也拿他们没办法，还是让他们走了。 无奈的回到林场之后，胡老二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屈，又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 没办法，他就把几个人喊过来喝酒，一边商量事情，一边讨论着下一次的行动计划。 毕竟，距离他们林场解散还有一段日子呢，这一次失败了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第859章 枪声的由来 胡老二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就聚在他的家里，大伙郁闷的一块喝酒呢。 其实今天他们原本都没打算回来的，想的是动手以后，带着黄金直接就进林子了，所以这两天他们各个的家里都收拾好了。 却没想到还是半路出了岔子，一伙人又回来了。 胡老二虽然心里也很郁闷，但也不忘说着给大家打气的话，鼓舞人心。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距离年底还有几个月，青山大队差不多每月就要交易一次，只要能被他们逮到一回机会，那这辈子也不用愁了。 借着酒意的怂恿下，众人的情绪却也被逐渐调动起来。 可就在这会儿，大家就听到宿舍外面有些热闹起来了。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就让四毛子跟另外一个人出去看看情况。 结果四毛子这一出来，到了热闹的地方，从人群后面一看，结果正看到田向南带着几个人往厂办走呢。 光田向南倒也没什么，更重要的是，在他身后还跟着县公所的同志，还有武装部的一队小战士们。 这阵势，差点没当场把四毛子给吓尿了。 原本他们就做贼心虚，今天他们前脚刚准备干坏事，被田向南阻止了，然后后脚人家又带着县公所和一队拿枪的战士找上了门儿，这换成谁，谁能不慌？ 只看了两眼之后，四毛子就再也不敢多看了，两人连忙从人群里退出来，小跑着就回到了胡老二的家里。 “老胡，出事了，那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带着县公所和部队的人来了。” “什么？” 听到四毛子送回来的消息，胡老二他们一伙人的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胡老二更是忍不住追问道。 “到底啥情况？你说清楚啊.......” 四毛子连忙就把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着重提到了县公所和一队部队的战士。 “不好.......” 等听完之后，胡老二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马上收拾东西，咱们赶快走，先进林子.......” 胡老二这会儿已经不敢有半点的乐观了，这人都找上门了，他们要是再想着糊弄的话，那可真就是自己找死了。 现在再不走的话，回头自己这帮人要是被抓了，那只要稍微一审，肯定就会有人扛不住交代的。 到时候，别人咋的不好说，他这个领头的，百分百要吃花生的。 于是胡老二当机立断，招呼着众人，马上悄摸的出了林场驻地。 可是他们一伙人走的太急，再加上胡老二又喝了酒，还担忧害怕的，一时间就忘了两个人。 这俩人也是他们一伙的，今天是他俩在护卫队上班并接的电话。 在这两人接到青山大队李玉华的报信之后，两人一边告诉胡老二，一边又想办法弄断了电话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胡老二他们半途而废，又回到林场驻地的事，这俩人还不知道呢。 因为这会儿，他俩还在护卫队里装模作样的上班呢。 可眼下胡老二他们跑了，却把他俩留在了这里。 原本倒也没什么。 可自从田向南来了以后，把事情跟李主任这么一说，李主任当时就着急了。 虽然当着众人的面没表示出来，可他借故出了会议室之后，立刻就让人去找了护卫队，让他们派人先去把胡老二一伙人给控制起来，准备等田向南他们走了之后，再好好问问。 可是护卫队的人到了胡老二家里之后，却发现他们人早就跑了。 而且跑的人不光是胡老二，就连平日里跟他一起玩的好的人，这会儿也都找不着了。 正当护卫队的人没了办法，准备汇报给李主任的时候，就忽然有人提出，还有两个跟胡老二玩的近的人，今天在护卫队当值呢。 于是，护卫队的人又去了另一个值班室那里。 原本，过来的护卫队的人也没有多想，就只是想按李主任说的，把人先控制起来，问问情况。 可是，那两个跟胡老二关系近的护卫队成员，一看到来了这么多人，都还拿着枪，还点名要找他们俩。 这两人也是做贼心虚，还以为是胡老二今天已经把事情给干了，结果现在动静闹大了，林场这边要调查情况呢。 他们一边在心里暗骂胡老二不讲义气，也没派人通知他们，一边在心虚之下狗急跳墙。 两人直接拿着枪，率先朝来的护卫队开了火。 枪响之后，护卫队那边也没有防备，瞬间就被打倒了两人。 随后，这俩人翻出值班室，转身就往外面的林子里跑。 这你能跑得了吗？ 护卫队的人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不知道这两人为啥会突然开枪袭击他们。 但是枪声之后，大伙随后都反应了过来，一边抢救两名伤员，一边立刻开火还击。 能当林场护卫队的，多少都是有些军事经验或者是在训练上出类拔萃被选拔出来的。 再加上人多打人少，就那两个人，只是一波还击，那俩货还没跑到林子里就被放倒了。 等田向南他们听到动静，李主任带着大伙过来的时候，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护卫队这边受伤的两人，一个被打在肩膀上，另一个被打在腰间，已经被紧急处理过了，准备送往林场卫生室。 至于逃跑的那两人，因为是被这边护卫队的人集火，所以两个人都是当场被打死了。 李主任过来找护卫队的小队长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这才脸色难看的对田向南他们道。 “胡老二他们一伙人提前跑了，这两个也是跟他们走的近的，结果一问就出了这事。” 说到最后，李主任叹了口气。 “现在可以确定，胡老二那伙人，确实应该是打算干坏事了，要不然，也不能被你们吓跑.......” “田书记，还有唐县长，赵所，黄主任.......” “我这边，等会儿会继续派出林场护卫队的人继续去追拿胡老二一伙，你们青山大队和县里周边靠林子的区域，也需要通知他们一下，做好警戒。” “我怕胡老二从这里跑出去之后，会流窜到其他地方犯事儿.......” 田向南闻言点头。 “我会让大队上做好防范的，他要真敢往我们那跑，我就先帮你们把人给收拾了.......” 胡老二跑了，这个结果挺让田向南失望的，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他倒不担心胡老二会跑去他们那里闹事。 毕竟青山大队兵强马壮，再加上还有驻军在那，只要胡老二脑子没撞树上，那他肯定也不敢招惹他们了。 只是，他们能往哪跑呢？ 第860章 查内鬼线索 不管胡老二想往哪里跑，其实田向南已经不太担心了。 因为对他们青山大队来说，这事就已经到这儿了。 他发现了胡老二想干坏事，然后到林场这边告了一状，解决了这个隐患，这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是林场的事了，不管胡老二到时候被抓还是怎么样，林场这边总归是要有个处理结果的。 而且田向南这一趟也没白来，知道了林场要解散的消息，他就可以提前着手布置了。 等年底的时候找找关系，再请个铁路建造方面的大拿，到时候林场解散了以后，就把北边的那条铁路直接接到他们大队上去。 只是这么一想，田向南就忍不住的开心，嘴角的笑容都难以压抑。 可开心之余，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胡老二今天的行动，可能就证明了，在他们青山大队里，极有可能有一个跟胡老二一伙人勾结的人。 是这个人给胡老二打电话报信，所以他们才能得知银行过来的消息。 这事情并不难想，田向南只是略微一寻思，就将这件事情牵扯到的范围缩小到了极小的地步。 只是还需要证实。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田向南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李主任这会儿纠结着胡老二的事情，也没心思再招待他们，不过仍然很客气地带人把他们送出了林场。 在请示了唐秋之后，赵强军也隐晦的向李主任表示过，他们县公所的人可以留下来帮忙追击胡老二一伙人，不过，却被李主任给拒绝了。 想必李主任这会儿仍旧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还是想自己内部解决这件事。 赵强军见状也没有多说，毕竟他们林场护卫队的人也不少，真要收拾胡老二那帮人还是很简单的。 于是田向南一行人又顺着林场的小道，回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随后车队掉头，直接回了青山大队。 在他们大队南边路口的时候，唐秋也主动朝田向南提出了告辞，然后县里的人也回去了，就留田向南自己开着车回到了大队里。 “书记，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这边刚停好车，走进了大队部的院子，听见动静的张翠连忙迎了出来。 她到现在还没搞好清楚状况呢，就中午那又是县长，又是县公所，又是武装部的，那么多人，光看阵势，张翠就知道，今天这事估计小不了。 “也没啥，就是.......” 被张翠这么一问，田向南顺嘴就打算给她解释两句，可他忽然就想到大队上还有个报信的内鬼呢，原本都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没啥事，放心吧，该干啥干啥，我进屋去打个电话......” 随口糊弄了一句之后，田向南就去了旁边的大会议室。 倒不是他不相信张翠，主要是在把那个人找出来之前，田向南难免就想多留个心眼。 进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田向南一个电话就打去了县里的邮局。 “喂，你好，我是青山大队田向南，请帮我找一下钱主任.......” 电话接通之后，田向南对着那边说了一句，随便就默默等待起来。 过了没多久，话筒那边就传来了钱胖子爽朗的笑声。 “田老弟，你好啊，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县里吗？”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 “呵呵，听钱老哥的语气，最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呀，这么高兴，要请我去县里吃饭？” “请，吃饭是肯定请的，你田老弟啥时候来我都请........” 钱胖子闻言笑得更大声了，随后压低了一些声音道。 “托老弟的福，最近我这边业务不错，说起来老哥我确实欠你个人情，真的，啥时候到县里一定得来找我，我得好好感谢感谢田老弟。” 田向南知道，钱胖子说这话就是因为上次他们出钱给邮局采购的设备，这阵子肯定让邮局没少挣钱，所以田胖子才想借机感谢一下他。 不过这会儿田向南也没那个心思。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田向南也低声道。 “钱老哥，不瞒你说，我这次打电话给你，也是请你帮忙的。” “哦？有啥事老弟你尽管说话，只要是能帮到的，我保证没二话。” 钱胖子在对面答应的也很是干脆。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从你们那里查查。就今天上午10:00~11:00这段时间，我们大队上的电话有没有打出去过？如果有的话，最好能帮我查查是打往哪里的。” “额.......” 对面前胖子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才接着道。 “老弟，你这是碰上啥事了？” “也没啥大事，就是有些事想搞清楚。” 田向南也没细说，随口敷衍道。 “哦，行，那你等我一会儿。” 钱胖子似乎也听出了田向南不愿意多谈，也没再多问，直接撂下了电话。 田向南也放下话筒，给自己点了支烟，默默等待起来。 过了大约有15分钟左右，桌上的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田向南一把抓过了话筒。 “喂，田老弟？” 对面传来钱胖子的声音。 “老哥，你说.......” “咳.......” 钱胖子轻咳了一声才道。 “我刚刚让人帮你查了，就上午10:00左右的时候，你们青山大队确实有两通电话打出去了。” “两个电话？” 田向南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又跟着追问道。 “是从哪个电话机上打出去的？” “对，是打出去了两个电话。” 对面的钱胖子很确定的回答道。 “两个电话，还都是从你们大队上2号线上打出去的，一个是打往咱们这边的林场，第2个电话，是直接打到了宁安市那边.......” “宁安.......？” 听到这个名字，田向南迟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疑惑。 “对，宁安市.......” 似乎是听出了田向南话语中的疑惑，钱胖子还解释了一句。 “宁安市就在咱这的东南边，跟咱隔壁的那个牡丹江市紧挨着，是个小城市......”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 “行，钱老哥，那就多谢了，回头我去县里的时候，请你喝酒。” “哈哈哈，咱哥俩就别客气了，下回来县里的时候一定来找我，我请客，那就先这样了。” 说着钱胖子便挂断了电话。 田向南也放下话筒，走到会议室的墙上，抬头看着挂在那里的一张自己有次心血来潮买回来的国家地图。 他用手在青山大队的位置上点了一下，随后往东南方向下划，先是找到了牡丹江，然后又在他的下方找到了宁安。 最后，田向南的目光继续往下移，看到再下面一点的那个城市的时候，眼中顿时露出了一抹恍然。 “宁安，嘶.......！” 第861章 夜幕下的危机 “宁安，宁安.......” 田向南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小城市的名字，脑海中却仿佛一下子被闪电划过一般。 “嘶.......”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当初跟石大民那一伙因为农场解散，而被分配过来的那一批知青，好像有几个就是宁安的。 就是石大民，还有当初指证他的那个徐明，再加上张翠的那两个嫂子，张知青和李玉华。 这么一想，那现在的范围也就更小了，甚至都不用查了。 因为刚才钱胖子在电话里也说了，那两通电话，都是通过他们大队2号线的电话打出去的。 而所谓的2号线，其实就是大队部对面的供销社装的那一部。 能摸到供销社电话的人，不是张志清，就是那位李玉华，甚至可能她俩都知情。 但就眼下这个情况，田向南就算猜到了也没办法，那俩女的，或者是其中哪个应该是不会承认的。 甚至连狡辩的理由，田向南都给他们想好了。 反正是供销社的，打电话给林场也说得过去啊，就说上回谁让预留了什么东西，烟酒之类的，眼下有货了，让过来拿。 至于往宁安打的，那就更好解释了，想家里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最多给大队上交点钱不就行了，连个啥错误都算不上。 除非是能抓住胡老二那伙人当中，负责跟这边联系的，来个当面指证才行。 可眼下的情况....... 考虑了一支烟的功夫，田向南最终还是决定，这事暂时只能先放一放。 以后想办法找人盯着她们俩，看能不能抓到什么小辫子，或者回头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错处，再好好处理。 毕竟这两人还是当初老叔推荐过去的，老头的面子，田向南还是要顾及些的。 现在没凭没据的，两人还都是个孕妇，确实挺棘手的。 但就算不处理，该有的警告还是要有的。 想着，田向南直接出了大队部，进了对面的供销社。 供销社里，两个怀孕的女人正说着话，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张知青在说话，李玉华则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田向南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随着他一进门，两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田，田书记......” 见到是他，原本还坐着的李玉华顿时就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句。 倒是那位张知青显得从容了许多，笑着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 “来了啊，田书记。” “中午我看大队部那边还挺热闹的，来的都是县里的吧？田书记这会儿忙完了？” “嗯，忙完了........” 田向南也笑着点点头，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张知青，又看了看眼神略微有些躲闪的李玉华，心中顿时就有了计较。 “给我拿两包烟.......” “诶，还是要荷花吗？给您留着呢。” 张知青闻言应了一声，随后利索的弯腰从柜台下给田向南拿烟。 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柜台上，接过烟，拆开一包，叼了一支在嘴上，转身就往外走。 见到他要走了，旁边的李玉华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田向南走出两步的动作忽然顿住了，故意回头瞅了一眼放在柜台一边的电话机。 “我听说，上午有人看到你们打电话了？” 听到他的这句话，李玉华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一下。 而张知青则是愣了一下之后，看了看田向南，随后才看向了李玉华。 “我不知道啊，上午我在后面仓库点货呢。” “玉华，电话是你打的？” 李玉华怯怯的点了点头，随后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道。 “田书记，是我的错，我上午有些惦念家里的事，所以就往老家打了一个。” “哦......” 田向南点点头，又“温和”的笑了笑。 “不用紧张，也不是啥大事.......” “不过咱这电话都是方便办事用的，自己私事的话，还是尽量少用。” “当然，真遇到了啥着急情况的话，也是可以打的，只是打私事电话，得做好记录，回头再把电话费交到大队上。” “毕竟，每个月邮局那边都会拿通话记录跟我们对账交费的，你们不做好记录的话，回头别账对不上。” 听到田向南这番若有所指的话，李玉华的脸色明显更白了几分。 见他不回应，张知青连忙笑着打圆场。 “额，我俩知道了，田书记，以后没啥事我俩肯定不打了，真要打的话，也会做好记录的。” “嗯.......”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瞄了李玉华一眼之后，这才转身走了。 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太阳这会儿都已经开始往西落了。 回到家里，向北已经在灶间开始准备晚饭了，田向南连忙进去帮忙，又跟向北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向北对于有人想打劫他们青山大队黄金的事，兴趣并不算很大，因为她知道她哥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反而是听说今天县公所的那位周副科长也过来了，这倒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追着田向南问了很多问题，把他问的都有些无奈了。 吃过饭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很快，夜幕降临，整个青山大队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到了大约晚上10点多的时候，青山大队东南角的林子深处，在残月朦胧光芒的照射下，一道道身影借着黑夜的掩护，小心摸索着在林子中间前行。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看见前面的林木逐渐明显变得稀疏下来，这一伙人当中为首的几个，这才摆了摆手，然后一个个拉住了身后的同伴，十几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在一棵粗大的树冠下围拢成一团。 为首的那人仔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的民兵队很多，还有驻军晚上巡逻，等会儿都轻摸的走。” “还有，要动手的时候千万得注意，手下的动作利索点，绝对不能开枪。” “不然，枪一响的话，那大家就全完了........” 第862章 危险的爷俩 这大晚上从林子里摸出来的，正是胡老二那一伙人。 白天他们被田向南吓跑了之后，一头就钻进了林子里。可刚进林子没多久，胡老二就忽然想起了，他们还有两个人在护卫队值班，忘了通知了。 胡老二这人坏是坏了点，倒还是个讲义气的，想起来之后，当即就想绕到那一边的值班室，去通知那两个人。 可惜他们从林子里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两个人被护卫队的人当场打死。 这下子，把胡老二也吓得不轻。 也因此，胡老二知道，这边是没有一丝待下去的可能了，只有钻林子或许才能逃得一条命。 白天，他们为了躲避林场护卫队的追捕，一帮人直接钻进了老林子深处。 原本他们也是想直接从老林子里一直逃窜到边境，以后就在那一带讨生活算了。 他们一帮人要人有人，要枪有枪，随便干点什么，估计也饿不死。 可正当他们准备出发，清点随身携带物资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走的太着急了，有一些紧需的物资就没有带上。 别的不说，盐，糖，火柴之类的必要物资，基本上就没带多少。 后两者还好说，没有糖还能坚持一下，或者是用别的方法生一下火。 但盐这东西，没有的话可就难受了。 而且经过今天这一茬，远了不说，就他们这周边的靠近林子的那些村县，肯定都被通知了防范。 所以，短期之内，他们想从附近的林子里出去弄物资的话，风险肯定是很大的。 想要安全的逃到边境那边，那就只能一直从老林子里走，走上一个多月。 老林子里不缺吃的，他们路上随便弄点野物都能充饥，但关键是没盐可不行。 要是一个多月都不吃盐的话，他们这帮人估计都得撂在林子里。 所以，胡老二这一帮人在老林子里商讨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得想办法回来弄点东西再走，最起码得弄到一些盐。 林场那边肯定是回不去了，想来想去，有人就忽然想到了位于青山大队东南角林子边的那一栋小木屋。 胡老二也知道一些那个小木屋的情况，知道那里住着一老一小两个人。 而且，今天这事之所以功败垂成，明显就是那个小崽子使的坏，把他们一伙人的行踪告诉了那位田书记。 在说起那栋小木屋的时候，有人还突然回想到，前几天从那院子附近路过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小木屋的院子里挂的腌肉和干鱼。 能把食物这样处理，那家的盐应该有不少。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猜错了，但有了这些腌肉和咸干鱼，也足够他们在林子里多坚持几天的了。 于是，一方面是想弄物资，另一方面，可能也存了想报复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小崽子，胡老二当即就决定了，带着人冒险回来弄东西。 他们一伙人在老林子里绕了好大的一个圈，避开了农场那边，这才慢慢的靠近了青山大队。 等他们摸到豆包家小木屋不远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是夜里11点了。 胡老二他们也知道青山大队这边是有驻军的，只不过他们的驻军都在屯子西边，而小木屋却在东南角。 只要他们动起手来利索点，不弄出啥大动静，那应该还是没什么危险的。 说到最后，胡老二冷声道。 “还是那句话，兄弟们动手的时候干脆点，不要心软，弄死了拉倒，不然闹出啥动静，倒霉的就是咱兄弟们了。” 顿了顿，胡老二的话语更显阴狠的几分。 “收拾了那一老一小之后，就把这两人都吊在他们屋门口，明天让青山大队的人好好看看，就当是给那两位兄弟报仇了，顺带也是帮咱兄弟们出了一口气。” “行.......” 众人都低声答应着。 “走，一起去，脚下都悠着点.......” 胡老二又叮嘱了一句之后，这才一挥手，带着人朝着小木屋摸了过去。 月残星稀，林子里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啥也看不太清楚。 胡老二好不容易带着人摸到了小木屋的外面。 这小木屋周围虽然用粗树枝弄了一圈篱笆，但是也并不高，随便拔下几根粗树枝，弄出了一个豁口，一侧腰就钻了进去。 当先进院的是一个叫王二麻子的人。 这也是胡老二团伙中的骨干成员之一，出了名的心狠手黑，最关键的是，他小时候还练过几下子，身手很不错。 王二麻子进了院之后，还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确保小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之后，这才挥了挥手。 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就是四毛子，这家伙可能是有些紧张，从篱笆豁口进来的时候，好像还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好在前面的王二麻子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然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四毛子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脑袋，这才轻手轻脚的站到了一旁。 后面的胡老二看到了四毛子的动作，低头往豁口处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跟着挤了进去。 也就在这会儿。 小屋里，爷俩原本都已经睡着了。 可就在刚才进院的四毛子被绊了一下的时候，两人床头不知有什么东西忽然掉了下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东西却是直接砸在了老羊羔的脸上。。 原本正熟睡的老羊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随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来到小木屋的窗户旁，透过窗缝，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老羊羔顿时皱紧了眉头。 从他这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院里院外的那十几道身影。 老羊羔想了想，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只是又悄悄的来到床边，伸手捂在了豆包的嘴上。 豆包也很是警觉，原本正睡着了的他，在老羊羔的手放到他嘴上的时候，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朝着老羊羔这边看了一眼。 老羊羔俯下身，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声。 “有人摸进来了。” 豆包没说话，只是脑袋轻轻动了动，老羊羔这才放下了手。 随后，就见老羊羔和豆包两个人，都在他们身下的草垫子里小心的摸索了几下，然后老羊羔又躺回了床上，装作成了一副熟睡的模样。 大概又过了不到5分钟，一道人影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小木屋的门口。 第863章 这到底是什么人? 这会儿，胡老二他们一伙子人已经全部进了院子。 随后在他的示意下，王二麻子带着三个人，悄悄摸摸的就来到了小木屋的房门口。 而胡老二则是带着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枪，站在院子里以防万一。 等来到门口之后，王二麻子又仔细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在这里，已经勉强可以听到小木屋里轻微的鼾声了。 随后就见他从腰间抽出了短刀，弯下腰，小心探进了门缝里，然后慢慢朝上面试探着。 没多久，他的短刀就在离地面一米多的位置试探到了门栓。 随后，他用短刀小心的挑着门栓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在这期间，他的动作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很快，随着一道微不可察的落栓声，王二麻子慢慢伸手推开了一扇房门，轻抬脚走了进去。 后面的三个人也默默的跟上，四个人一起，将这个原本就不大的小屋给挤满了。 等到王二麻子摸到炕边的时候，已经依稀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见此，王二麻子的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左手向着老羊羔的嘴上按去，右手的短刀刀尖朝下，瞄准了老羊羔的心脏，就准备插下。 可就在这生死关头的时候，王二麻子就忽然看到躺在床上的老羊羔似乎是动了一下，随后，他的双手忽然一紧，好像都被人给抓住了。 王二麻子的双眼瞬间瞪大....... 可还不等他嘴里惊呼出声，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跟老羊羔躺在一起的那道小一点的身影，似乎也跟着抬了一下手，手里那看不清拿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喉头轻点了一下。 下一瞬，王二麻子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处似乎是猛地一疼，紧接着，脖子处便传来了一股温热感，喉头也突然开始堵的慌，让他努力张大了嘴，却也发不出什么大的声响。 “额.....嗬......嗬嗬......” 而这回儿，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见王二麻子忽然停止了动作，好半天都没反应，跟在他身后的四毛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伸手在他后衣摆上轻轻拽了一下。 王二麻子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只是嘴里似乎有了轻微的动静。 而在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由于又离远了一步，更是看得不清楚了。 听到有动静声传来，两人还以为王二麻子已经得手了呢，顿时便放下了心，开始观察屋里各处，想看看有没有啥能用上的东西。 可惜，屋里的光线比外面还黑，两人看了一圈，却啥也看不清楚。 其中一个人有些忍不住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柴，点亮之后，还正巧发现他眼前的一张破木桌上有个玻璃油灯，于是就对着火柴把油灯给点着了。 点的时候这人还想着呢，反正这边离大队上又远，即便是点个油灯，那边也未必看得着。 再说了，就算看着了又有什么关系？这边住的有人，还不允许别人别人点个灯？起个夜？ 随着油灯一点亮，小小的木屋里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啊.......” 这边的油灯刚一点人，后边的这两人就听到旁边四毛子嘴里忽然短促的惊呼了一声。 两人闻声就看了过去。 可正当他们两人刚一转过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就看到，在那旁边的炕上，忽然有一道小身影窜了出来，越过了四毛子，迎面朝他俩就扑了过来。 “啊......” 两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手里的刀还未扬起，身体便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这一切发生的兔起鹘落，其实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四毛子原本还在疑惑王二毛子咋没动静了呢，没成想身后忽然亮起了光亮。 见到灯光，四毛子心中大惊，连忙就想回头让他们把灯灭了。 可就在他转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的一幕，让他嘴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就见王二麻子身体僵硬的站在炕前，两只手都被炕上的那人给抓住了，而且在他身前的炕沿上，还不断的有红色的液体，从王二麻子的脖子上淌落下来。 可四毛子的惊呼声才发出一半，他同时也看到，躺在炕里面那小个子一个翻身就从炕上扑了下来，而且朝着的还是自己身后二人的方向。 在黑暗到光明交错之间，这一刻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的慢。 四毛子甚至都很清晰的看到，那个小孩在飞扑向自己身后两人的时候，右手中拿着的什么东西，似乎还朝着自己挥舞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看到那小男孩尚在空中的时候，右手已经捅在了一名同伴的胸口上。 随后还不等另一人反应过来，这小男孩双脚一落地，又反手向身后上面一挥，他手里的东西就扎到身后那名同伴的脖子上。 小男孩的动作很快，就见往他同伴脖子上扎了一下就利索的收回了手，然后左手一搭桌上的油灯，就把油灯从半开的木门里甩飞了出去。 就在油灯飞出小木屋，屋子里即将陷入再次黑暗的前一瞬，四毛子眼角的余光又注意到，面前炕上的老头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双臂平举，两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把黝黑锃亮的盒子炮。 “砰砰砰.......” 紧接着，就是黑暗中响起的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 震耳的枪声中，四毛子整个人都变得迷茫起来，甚至一时间他都想不起自己是谁，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而这一老一少的表现，还有刚才眼中一幕幕的场景，莫名就让四毛子整个人都跟着有股很不真实的错觉，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这么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四毛子再次恢复神志的时候，他想喊叫，却连声音都发不出口，只觉得喉咙堵的慌，甚至连身体都感觉异常的僵硬。 他努力尝试着，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脖子间摸了一把，入手间那温热滑腻的感觉，让四毛子再次恍了恍神，随后莫名的笑了一声。 就在这一道微不可察的笑声之后，四毛子的身体慢慢瘫倒了下去，眼前也逐渐陷入了真正的黑暗当中。 在他意识失去的前一刻，脑海中，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这.......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第864章 夜半惊人 田向南晚上跟向北聊过天之后就休息了。 躺在床上，想了一些林场解散之后的规划，考虑着除了铁路之外，林场还能有什么带不走的东西，又是他们大队上能用上的。 然后又想着今天的事，胡老二他们的心思也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眼下像胡老二这样的人都敢打他们的主意，那等过几年治安情况下降的时候，铤而走险的人恐怕也会更多。 回头得跟银行商量一下，能不能加强一下他们安保措施，以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而且不光是银行那边，他们青山大队自己也是得注意，万一真有那不开眼的，想不开了，打他们的主意怎么办？ 他还真怕有这样不要命的，给大队长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所以，他们自己也得在安保的力量上面继续加强。 回头等工厂李主任回来了，看能不能再让他帮忙想办法淘点好东西。 还有，李主任这回去给卢老送药，也不知道效果咋样，尽管薛老头已经保证过，但田向南的心里难免还是有那么几分担忧。 但愿结果是好的吧。 如果这回他给的药真能让卢老的身体好起来，那回头再跟李主任要东西的时候，田向南的底气也更足一些。 脑子放空想这想那的，田向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啪，啪啪啪.......” 正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远远的就有几道枪声传来，在青山大队的原野上回荡。 田向南听到枪声，刚开始还并没有在意，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做梦呢。 可当枪声又持续的传来几声之后，田向南这才猛的一睁眼，翻身坐了起来。 他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听，很快就分辨出枪声是从大队南面林子边传来的。 “坏了，老羊羔和豆包.......” 听到枪声的方位之后，田向南心里咯噔了一声，连忙翻身下床，草草的套上衣服，提着他的消音56半就奔了出去。 “哥，这啥情况啊？” 等田向南出门的时候，向北也正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有些担忧的望着响枪的方向。 “没事，你搁家待着关好门，我带人去看看.......” 田向南匆匆叮嘱了一声，披着衣服快步就出了小院儿。 “向南.......” 隔壁的大林似乎也被这枪声惊醒了，田向南从院里出来的时候，隔壁的院门也开了，大林跟着走了出来。 “我听着枪声，咋像是在豆包那里？”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说废话。 “走，去看看.......” 两人都背着枪顺着他们这边的小路就往南边过去了。 来到石头桥这边的时候，就见一道人影在这里站着，见到有人过来，手电光立马就照到了田向南和大林的脸上。 “书记，大林哥........” 见到是他俩，手电光连忙又放了下去。 田向南也用手里的手电照了对方一眼，发现是他们大队上的民兵，这才放下了心。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哦，没什么，谭队长带人先过去了，让我在这等着后面的人，说明一下情况，让村民们暂时不要过去。” “哦？谭兴国已经带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田向南意外之余，也有些惊喜。 没想到谭兴国反应这么快，都已经组织人过去了，看样子，他这个民兵队长兼教官，当的还是相当合格的。 “行，那你在这边守着吧。”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大林过了石头桥，直奔豆包家的小木屋。 等又过了铁路之后，他们两个就很明显的看到，豆包家小木屋的方向，这会儿正燃着大火。 两人还以为是豆包家的房子着火了呢，连忙又加快了脚步。 等又靠的近了一些，田向南才勉强看到一些那边的情况。 他这才发现，着火的好像并不是豆包家的小木屋，而是着在院子里，好像烧的都是以前老羊羔喜欢躺的那一堆野草垛。 而且，这会儿战斗明显已经结束了，他们家院子周围正隐隐绰绰的围着很多道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人手里拿着枪，身上穿着作训服与绿军装，明显是青山大队的民兵以及旁边的驻军。 旁边甚至还停着两辆卡车。 看这样子，应该是西边矿场那边听到枪声，工厂的驻军直接开着卡车就杀过来了。 毕竟，你要说白天有枪声，还有可能是青山大队的民兵队在林子里面打猎，但这大半夜的枪声，指定不是啥好事。 又过了几分钟，田向南跟大林已经小跑着来到了小木屋的院门口。 “爸，田叔，你们也来了？” 还不等田向南看清楚情况呢，就见豆包一瘸一拐的迎面走了过来，笑着冲他俩喊道。 见到豆包，田向南一路上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一半，拉过小家伙仔细看了看，见到他衣服上有血迹，连忙又扒开衣服看了看身上，没看到什么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脚咋了？” “嘿嘿，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豆包嬉笑着回答道。 “哦.......” 田向南点点头，又朝小院里看了一眼，见到老羊羔坐在火堆旁的一截木桩上，正老神在在的吧嗒着烟袋，终于才把心完全放了下来。 “田书记，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田向南就听院里有人喊他，闻声看去，就见郭远征和谭兴国带着几个人站在小木屋的门口，正冲他招手呢。 田向南依言走了过去，刚进院，准备绕过大火堆的时候，脸色就是不由得一变。 就见在大火堆的那一边，此刻正横七竖八的躺着7，8具尸体，鲜血把那一片的地面都给染红了。 而那些尸体当中，躺在最边上的那个人，田向南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胡老二那货。 这会儿他倒是老实了，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 看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咧了咧嘴，小心的从尸体旁绕了过去，来到了小木屋的门口。 此时，郭远征他们几个人的手电筒，已经把不大的小木屋里照的透亮。 田向南也是到了门口才发现，嚯.......这屋里还躺着好几个呢。 此时，屋里还有两个小战士，正拿着手电筒在那里检查着尸体。 把几具尸体都翻看了一下之后，其中一个小战士才走了回来，用古怪的目光瞅了一眼那边的老羊羔，才低声对着郭远征他们道。 “屋里这几个是被用刀弄死的，都是一击毙命，从伤口上来看，下手的人手法很是利索.......” 只是说到最后，这个小战士迟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门边的那两个，这才似乎有些摸不准的道。 “就是.......有个人的伤口位置还挺奇怪.......！！” 第865章 深藏不露的爷俩 “有什么奇怪的？” 听小战士这么说，郭远征好奇的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小问题，我没太搞懂。” 那小战士指着地上躺倒的二人道。 “这俩人的伤口，一个在左胸，一个在左边脖子，还是从下往上的，这明显就是一个右手伤，一个左手伤.......” “而且看伤口，是同一把小刀造成的，再加上这两人倒地的方向，当时应该是八字型站位的.......” “难道动手的人是先弄死了一个？然后把武器换了手？” “或者是两把一模一样的武器，两只手同时弄死了两个人？可，门外还有那么多呢？他是怎么在极短时间里，弄死这么多人的？” 谭兴国这会儿也在观察地上的两人的尸体。 尤其是左边的，那个脖子上有个由下往上伤口的人。 只是看了几眼之后，他微微一笑，直接走到了小战士身旁，然后又喊过另一名小战士过来，让两人成八字站位。 等两人站好之后，他先是对右边人胸口做了个握拳捅刺的动作，然后都没有看后面那个人，反手向后一挥。 可等他的手挥到一半的时候，谭兴国又摇了摇头。 转身看了一眼，他右手的拳头已经落在了身后那名战士的脑袋边。 位置不太对....... 谭兴国想了想，微微屈腿，把身高弄得矮了一些，随后再次做出了先前的动作，先捅右边人胸口，然后反手向后刺出。 这一次，他的手刚好停在左边那名小战士的脖子下方。 “嘶.......” 有了谭兴国的示范，先前还在疑惑的那名小战士顿时反应了过来，嘴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明白了，这是......那孩子动的手.......” “这两人都是右手伤，只不过是有一个是反手向上刺的，所以才.......嘶！” 说到最后，这小战士也忍不住咋舌道。 “屋里的这几个，看伤口，应该都是那孩子给弄死的.......” “这是什么孩子，也太.......” “咳咳.......” 眼看那小战士惊讶的都有些失态了，郭远征连忙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随后，他也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的老羊羔和豆包。 “田书记，你们这大队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呵呵.......” 田向南闻言只得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听说这屋里几个人都是被豆包给弄死的，他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平常那个整天笑嘻嘻，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居然还有这两下子。 “那外面的那几个呢？” 田向南顺嘴又问了句。 还是先前查看现场的小战士给他做了回答。 “那几个死的挺正常的，就是反应慢了而已。” 说着，这小战士还做了一个双手持枪射击的动作。 “就是人站在屋里打了外面一个措手不及，两把盒子炮左右开火，这么近的距离，那几个一瞬间都被放倒了。” “我们先前听到的枪声，大多都是盒子炮的声音。” “外面那几个临死前应该也还了几枪，这屋里墙上和外面窗户边也有几个枪眼，但好在，你们的人没事。” 田向南闻言也松了口气。 幸好啊....... 幸好住在这里的，是几十年的老土匪头子，老羊羔，也幸好他们爷俩都有两下子。 这要是换成旁的人，今晚指不定得出啥事呢？ 想到这儿，田向南又转身出去，绕过火堆旁的尸体，来到老羊羔的身旁。 “老羊羔，你没事吧？今晚是啥情况啊？” “那谁知道啊？” 老羊羔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半夜的，我正睡觉呢，就察觉到有人进了院子。” “我原本还以为是有人来小偷小摸啥的，谁知道一看，嚯，来了十几个，又是刀又是枪的。”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以前的仇家，知道我在这儿，找上门寻仇了呢。” “不过刚才听几个民兵说，咋这伙人是啥林场的？今天你还带人去林场办事了？” “这些人该不会是田书记你得罪的吧？结果想找咱大队的茬，就找到我们爷俩身上了？” “额.......” 听到老羊羔这话，田向南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真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今晚这场事故，田向南还真有几分责任。 可谁能想到啊？ 谁能想到胡老二那帮人胆子这么大，明明都跑到林子里了，还敢大半夜的杀回来？ 可是这么一想着，田向南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胡老二那一伙子，可是有将近20个人的，眼下这里躺的人，虽然他刚才没有细数，但最多也就是十二三个。 其他的那些人呢？ “老羊羔，今天到你家来的就这么些人吗？都在这儿了？” 老羊羔闻言摇了摇头。 “没有，我子弹打完了，剩下还有四五个被吓跑了。” “也幸好那几个人没胆子跑了，要不然我们爷俩今天说不定还真得出这事，嘿.......” 听到还有四五个人跑了，田向南顿时也有些来气。 说起来，这事他虽然有责任，但更大的责任却是林场那边。 明明他们说好要追捕这些人的，可明显就是动作慢了许多，甚至到现在都不一定把追捕的人派出去呢。 真要是当时林场就派人去追胡老二他们，要是把他们追的只想慌不择路的逃命，那他们还敢半夜里摸回来吗？ 田向南越想越后怕，再加上看到这边也没什么危险了，于是就跟谭兴国说了一声，让他带人留下来帮忙处理后续，他自己则是快步回到了屯子里。 来到大队部，让值班的民兵给他开了门，田向南直接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林场。 等对面电话一接通，田向南劈口就是一顿输出。 “你们林场到底是怎么回事？胡老二那一伙人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大半夜带着枪跑到我们青山大队来闹事，害得我们两名村民受伤，还差点死人。” “真要是你们林场的人在其他地方闹出了人命，这么大的责任，你们能不能担得起来？” 听到田向南的这一番话，林场那边值夜班的干事顿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他也听出了田向南的声音与话语中的怒气。 “那个，田书记，你先不要着急，我立刻就把这件事情给报上去........” 田向南放下电话，等了约有10分钟左右，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他刚一拿起话筒，对面就传来了李主任那满是疲惫的声音。 “向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李叔，是这样的.......” 第866章 收拾一下 发生了这样的事，今晚是别想睡了。 给林场李主任打完电话之后，田向南又去了老羊羔家的小木屋。 他之所以大半夜给林场打电话，一方面是为了追责，另一方面，也是给林场那边做个提醒。 这件事情要再不想办法快点解决掉，那说不定后续还会闹出什么麻烦。 其实接到田向南电话的时候，李主任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胡老二那一伙人，他确实是想处理，但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总得跟林场这边领导汇报一下。 然后再等护林队那边专门挑选出专人去追捕，原本也是打算今天早上再出发的。 当然，之所以会拖了半天，主要也是因为对于这件事情，李主任一直也都没有太重视，更让他在意的，反而是丢了林场面子的事。 因为胡老二他们那一伙人虽然有那个想法，但毕竟还没有那么去做，你即便是把人抓回来，最多也就是问责两个主犯，其他的人顶多也就关个一两年。 所以他当时并没有那个想法，当然，也是没有那个权利，让护卫队的人直接去追捕胡老二他们。 可没想到大半夜的就出事了。 这下子，李主任也不敢怠慢了，连忙又准备去找领导汇报，打算直接派出人去追捕剩余的那几个。 让他庆幸的是，好在青山大队这边没死人，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当然在电话里，李主任也一再向田向南表示出歉意，还隐晦的说，回头等事情处理完了，林场这边肯定得好好给他们赔个罪。 对方的意思田向南自然了解，林场嘛，给他们赔罪肯定是不能拿钱的，估计回头会再拉几板车木头过来。 再一次来到老羊羔的小木屋以后，郭队长他们的人已经撤了，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都是他们大队的民兵。 田向南让谭兴国带一队民兵在周围林子里搜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跑掉的那几个人的踪迹，再留下几个民兵，帮着收拾一下。 简单安排好了之后，他这才看着老羊羔道。 “老羊羔，要不你跟豆包都搬回屯子里住吧，在这里确实让人不放心.......” 老羊羔只是蹲在那里，一脸淡定的抽着烟，闻言连头也没抬。 “不去，回去住的也不习惯，还是在这里自在.......” 田向南有些无奈，指着院子里的那些尸体道。 “你这屋里院里死了这么多人，还怎么住？就不嫌晦气的慌？” “呵......” 老羊羔闻言笑了。 “赶明儿个往东挪挪，再重新搭个屋子不就行了.......” “嘿......”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也没辙了。 “行，随你......” 见说不动他，田向南又想了想才道。 “既然这房子也不能再住了，那干脆，一把火，连那些人一块烧干净得了。” “行啊.......” 老羊羔回答的也挺干脆，明显对这个小屋也没有啥留恋的。 “我进屋收拾一下，烧干净了也省事。” 说着，他就直接起身，拍拍屁股去了小木屋里，没几分钟就出来了，这一回，他拎着个木桩子，走到院外又找地方坐了下来。 旁边听到他俩话的豆包，也跟着进屋了一趟，也很快出来了。 田向南让民兵们把那些尸体都收拾一下，又让人找来了很多干草枯枝，怕烧不干净，他索性又让一个民兵回屯子里拿了一桶汽油过来。 等到小木屋里垫了一层半人高的干草枯枝之后，然后呢，整整13具尸体都被堆在了上面，泼洒上汽油，又塞了很多干草枯枝给盖上。 随后田向南亲自把火把丢了进去。 “轰.......” 火焰瞬间在小木屋里蔓延，然后从门口窗户口窜了出来。 过了没多久，随着小木屋的屋顶被烧穿，火浪紧接着窜起了10多米，瞬间就照亮了这一片天空，把这个简陋的小木屋完全吞噬。 田向南也点了一支烟，有样炫耀的跟豆包蹲在了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对了，豆包，我那参苗长得咋样了？药水还有吗？” 聊了几句之后，田向南也终于想起，自己在水库山体拐角那边还有一小块药田呢。 平日里都是豆包帮他打理，田向南稍一忙起来，就会忘了这一茬。 也是为了省事，上次他直接熬了一大锅药水，放到一个大坛子里让豆包带过去，这算起来，差不多得两个多月了。 “还行吧，我前几天刚给浇过水。” 豆包也是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家火光冲天的小屋，明显对这样的场景很有兴趣，嘴里很随意的回答道。 “我前天才去浇过水，那申苗长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旁边的草长得倒挺旺的，都快到我腰了，叔你也不让我收拾。” “草旺点怕啥......” 田向南不在意的道。 “省得让人不小心看到了我的参苗啊.......” “对了，等会儿没事，天快亮的时候咱再去一趟水库那边，你找东西帮我倒点药水回来。” “啊？” 豆包闻言惊讶的扭头看他。 “倒那玩意儿干啥？” “我前几天不是在水库边上栽了几棵果树吗？我昨天瞅着长势不咋好，就想给他浇点药水试试。” “哦.......” 豆包应了一声。 “你这边有东西没？没有的话，我回去找个小瓶子啥的？也不用多，弄一点就行。” “东西.......” 豆包想了想，随后眼睛一亮，伸手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汽水瓶，里面剩的还有一些汽水。 他直接一仰头，把剩的那点汽水灌进了嘴里，还有些回味的吧唧了下嘴。 “田叔，这个行不行？昨天我小姑给我和虎子买的。” “向北给你买的？” 田向南接过玻璃瓶看了看。 这好像是上回刘大有过来带的几箱汽水，是现在大队上供销社里卖的。 “行......” 田向南点点头。 “回头到水库边把瓶子洗一下再灌。”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那边谭兴国已经带着民兵队回来了。 人没找到，他们倒是在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一些丢弃的枪和衣服包裹啥的，而且看痕迹，那几个人好像是往隔壁县的林子方向跑了。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也放下了心。 很快天色就逐渐亮了起来。 田向南让一个民兵回大队上去找赵大虎，让他安排几个人，过来帮老羊羔家重新搭一座小木屋。 至于工分啥的就算了，今天老羊羔也算是受害者，再说了，回头林场那边肯定也会给他们大队表示表示，就当是从中间抵扣了。 清晨，山林间的薄雾逐渐升起，田向南强忍着倦意，带着豆包，两人悄悄的朝水库方向而去。 第867章 开始培育试验 在水库这边等了没多大会儿，豆包就一手攥着瓶子，另一手狗刨式的扒拉着水，从山体拐角处游了出来。 “呐.......” 田向南伸手接过豆包递过来的小瓶子，就见透明色的玻璃瓶里面承载着大半瓶绿色的液体，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跟苹果汁似的。 没看还在水里的豆包都忍不住舔嘴唇了吗？ 田向南忽然莫名瞅了一眼豆包。 “你没偷喝吧？” 豆包闻言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没，看着还行，不过我没敢喝。” 田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又认真的叮嘱他道。 “想喝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弄几瓶汽水，这玩意儿是浇地的，可不能喝......” 他还真怕这小子哪天心血来潮，试着尝上两口，那万一吃出什么毛病来，可就搞笑了。 “我知道了.......” 豆包也很乖巧的点头答应。 等他上来穿好衣服，田向南就带着他朝水库的另一边去了。 前几天，农科所把上一批培育过的果苗送来的时候，田向南就直接给种上了。 总共就十几棵小树苗，也不用别人动手，田向南拉着板车一下午就给种好了。 之所以没让别人帮忙，主要是，他想利用这批果树苗做一下实验。 虽然农科所那边已经说了，这批果苗的抗寒性和存活性虽然增强了，但生长性却降低了，不容易结果，但田向南还是想试试。 而且这种事情，肯定也得偷摸的研究，绝对不能再弄出那种一两天麦子成熟的事，不然也太夸张了。 这一批果树，被田向南按种类分成了三批，分别种在了三处不同的地方。 他打算用三种不同的培育方式来实验。 其实说是三种不同培育方式，主要还是药水混水比例浇灌的问题。 第一批，就是他现在带豆包去的地方，他打算用最少的比例来浇灌试试，这个药水浓度能尽量做到最淡。 田向南想要的效果，就是这个果树能正常生长，而且比关内的果树要生长的还要好，结的果子也更大，味道也能再好一些那就更好了。 换句话来说，他是想把这种药水的效果，调配成比化肥略好一些就行。 不然的话果树生长的太快，果季提前的太多，或者一年长个两季啥的，那也太吓人了。 所以，田向南要求的不高。只要长势能好一点就行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水库的林子边上，这里一排种的有六棵果树，分别是橘子，黄桃，李子，梨子，还有两棵苹果树。 在这几棵果树当中，最显眼的就是那棵橘子树了。 如果说别的果树长得都像是小树苗一样，差不多也就比豆包高一点，那这棵橘子树长得纯粹就像一个大点的盆栽了，田向南都怀疑这玩意儿即便是能熬过这边的冬天，过两年也未必能开花。 这里有上回他专门留下的几个破陶罐，田向南找了个大的，让豆包去水库里舀了一罐水。 随后，他就把装着药水的玻璃瓶拿了出来。 一大陶罐水，田向南滴了两滴木之精的药水在里面。 眼看着两滴药水在陶罐里面化开，水色却一点没有变化的样子，田向南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又滴了两滴，然后用手使劲搅拌了几下。 等了两分钟之后，田向南拎起陶罐，把里面的水均匀的浇在了几棵果树苗的树根上。 倒是在那棵盆栽一样的橘子树上面，田向南多浇了一些。 “行了，豆包，你再帮我舀一罐水过来，然后你先回去吧.......” “哦......” 豆包应了一声，又拎着罐子去打水了。 等他回来以后，田向南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数了20块钱递给他。 “行了，你再去买两瓶汽水喝。” “诶，谢谢田叔.......” 豆包也没客气，接过钱，笑着喊了一声就准备走了。 “你小子等会儿.......” 田向南又喊住他，在他们脑袋上拍了一下才道。 “给你这么多钱，不是光让你买汽水的。” “回去把身上衣服换换，收拾干净点。” “今天大队上找了人给你们家建房子，你去买汽水的时候再带两包烟，回头给干活的都发发，多喊喊叔爷，嘴巴甜点.......” “诶，叔，我知道的.......” 豆包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行了，你回去吧.......” 田向南摆了摆手，看着豆包走远，他这才又拎着一个装满水的和一个空罐子，朝着另外两批种树苗的地方而去。 这一批树苗浇水，让豆包看看没什么，药水稀释的很，就算有效果，也不可能长得太快。 但是另外那两批果苗，田向南就打算把药水的浓度提高一些，加快那两批果树苗的生长速度。 反正那两批果树苗种的地方都在林子里，比较隐秘，即便是突然长出几棵树，也不会引别人注意。 他这么做，就是要尽量让那两批果树苗在半个月之内成熟，准备看看效果。 不然的话，他这边费劲巴拉的实验好了药水的浇灌比例，结果培养出来的树苗真的长不出果子来，那算什么事？ 所以，后两批树苗他偷偷种在平时没人去的地方，就是为了实验，看看这个药水浇灌后，能不能提升这果树苗的生长性，让它增强生长性。 等到了林子里，第2批种果苗的地方，田向南往空罐子里倒了小半罐的水，然后把玻璃瓶的药水倒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这样算下来，药水的比例应该有10%~15%。 然后，他小心的把混好的水，一点点平均浇在了几棵果树苗上。 弄完了之后，他又去了第三批果树苗那里，这一次田向南也干脆了，又倒了小半罐的水，然后把瓶子里剩余的药水全部倒了进去。 这样混合下来，这第3次配比的药水，比例差不多应该在40%了。 这个混合比例，差不多三五天就能让小麦成熟了。 所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边的果树苗明天就应该能窜起一大截。 照这样的比例，隔两天再浇灌几次，等到了树龄，最多半个月就能实现出，这玩意儿，到底会不会结果子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玩意儿承受不住药力，明天过来就死翘翘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第868章 又见王老七 把三批树苗都浇好药水之后，田向南收拾了一下，打算再去老羊羔家那边看看。 可当他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在山野间薄雾的笼罩下，远远的就看到两道人影，慢慢的朝着他们青山大队而去。 他这里的位置比较靠近小青山一点，所以，前面的那两个人应该是刚从小青山里出来，也像是从县里回来的。 田向南离得远，看得有些不太真切，再加上因为昨晚的事，心里难免多了几分警惕，想了想，他背着枪就快步追了上去。 这会儿，太阳还没从大青山那边升起来呢，只有山林间偶尔透出的几丝光亮，点亮了薄雾间的晨曦。 前面那两人走的是去屯子里的大道，田向南从这边野地里一路插过去，很快就要追到那两人的身后。 等来的近了些，稍微看清楚了那两人的模样，田向南这才放慢了脚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王老七.......” 他冲着前面两人喊了一声。 听到田向南的声音，前面那两道身影顿时就停住了，随后回过身，不正是王老七两口子。 此时的王老七，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精明市侩，也没有了钱包富足后所带来的那种满足得意感。 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两口子的脸上都莫名多了几丝皱纹，变成了一副苦相。 “田，田书记？” 两口子看着田向南，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这么一笑，在脸上那几缕深刻的皱纹映照下，苦相就更明显了。 见他们两口子这模样，田向南也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啥时候回来的......？” 自从上回大战之后，王老七的闺女很快就被县公所从隔壁县带了回来。 小丫头倒也没多大事，就是被关着饿了几顿，挨了几顿打而已，身体并没有大的损伤。 可是王老七他儿子就难了........ 由于上次戒严的关系，那几个盲流团很快就流传到其他地方去了。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想打听都打听不到消息。 后来，根据常明的口供，再加上看在田向南的面子上，武装部那边，把王老七被骗的钱也还了回来。 可钱虽然回来了，儿子却没有了，这对王老七一家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这个年代的人都讲究个传宗接代，王老七的儿子一丢，就等于要了他们全家的半条命。 那会儿从县里回来以后，他们两口子就找田向南开了介绍信，说是要去找他们的儿子。 田向南也没拒绝，很爽快的就给他们开了证明，也打心底里希望王老七能把他儿子找回来。 可转眼这都一个多月了。 两口子出去了几趟，从一开始还能打听到丁点消息，到现在如石沉大海。 看着他们两口子那满是斑驳的头发，田向南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放轻了几分。 “回来看三丫的？” 王老七冲田向南点了点头。 “昨天回到县里的，给闺女买了点吃的和几件衣服，想着今天给送回来.......” “唉.......” 田向南在心里默默叹息。 自从那事之后，王老七把以前卖给堂兄弟的的院子又买了回来，把闺女放在了屯子里，托家里人照顾着，两口子在外面找儿子。 他们两口子挑这种天还没亮的功夫回来，估计也是怕村里人看了笑话。 只是看两人的状态，真要再这么找下去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两口子就得拖累死在路上。 “田书记，我们的条子快到时间了........” 随后王老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冲着田向南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这个笑容，笑的田向南心里满不是滋味。 他真的很想劝他们两口子一句，实在找不到就先别找了，先把自家的日子给过好，想办法再生一个就是了。 其实王老七两口子的年纪真的不算大，也就刚40岁左右，还是有可能再生一个儿子的。 可看着两人此时的状态，劝说的话，田向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行.......” 田向南最后只是应了一声。 “等回去我再重新开一张，给你家送过去.......” “诶.......” 王老七的笑容变成了感激。 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田向南只是朝他俩摆了摆手，自己便快步回到了屯子里。 去大队部里重新开了一张介绍信，然后他又跑了一趟，给送到了王老七的家里，然后就回去了。 回到自家的小院之后，向北这会儿已经起了，捧着一本书坐在灶间门口看着，屋里的火塘里还有火苗在跳跃着，蒸汽从锅盖的缝隙中一缕缕的透出来，笼罩在了灶间的房顶上。 “弄的啥.......？” 田向南洗过手，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向北回头往锅上看了一眼，见水还没开，这才又把目光落在了手上的书上。 “昨天还剩了一些菜，打算活着下个面条。” “豆包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 “你知道了？” 向北点点头。 “刚才大林哥回来说的。” “哦.......” 田向南了然，随口回道。 “也没啥可弄的，今天让人帮他们再搭两间木屋就行了。” 向北这会儿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的叹了口气，连手上的书都给合上了，抬头看着田向南。 “咋了？” 田向南疑惑。 “也没啥.......” 向北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感慨。 “就是感觉，想想我们刚来的那会儿，再想想现在.......” “现在虽然大队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但遇到的麻烦事，也越来越......麻烦了！！！” “这几回，你们碰到的事，动不动就是开枪要命的事，哥，我就是有些担心.......” “担心个啥？” 田向南闻言笑了笑，习惯性的伸手在向北头上拍了一下。 “你哥我是书记，真要出了啥事也不会冲在第一线，有啥可担心的？” “再说了，我都已经让哈工院那边给我们研究防弹甲了，大不了以后再碰上啥事，我先给自己套上一套.......” 说到最后，想想那个场面，田向南都忍不住好笑的摇头。 向北却没笑，只是又叹了口气。 “我就是感觉，现在大队的日子虽然越过越好了，但是咋也越来越不太平了呢？” 田向南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上没有回答，心里却默默感叹了一声。 “这才哪到哪呢，等再过几年，那才叫不太平呢.......” 第869章 兄妹谈心 上 兄妹俩闲聊的功夫，灶间锅里的水已经开了。 “我弄吧.......” 见向北想要起身，田向南出言阻止。 “还是我来吧，你这大半夜忙到现在了，坐着歇一会儿。” 向北却是抢先一步进了灶间，田向南见状笑了笑，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向北掀开锅盖，往锅里看了一眼，看着水都已经滚开了之后，从旁边的案板上拿过一个装着挂面的塑料袋，一边往锅里下，一边还笑着道。 “我又想起我们刚下乡的那会儿，刚开始还啃过几天窝头和野菜饼团子。” “不过没多久，日子就越来越好了，野鸡野兔，包括石头河里的鱼，没少被咱们几个霍霍。” “就连这挂面，也是眼下大队上家家都能吃得起的东西了。” “哥，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向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认真。 田向南闻言，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你别夸的我跟有多伟大一样，这没什么，我也就是尽了自己的能力，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向北却莫名叹了口气。 “哥，我说这话的意思，你又不是听不懂。” “你整天想这想那的，对青山大队有着操不完的心，你啥时候能想想自己，啥时候能想想你妹妹我啊？” “这些年你帮青山大队做的已经够多了，以眼下青山大队的发展水平，可以说在咱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 “我和思成哥，还有小雅，我们都不希望你这么累，还弄得这么危险.......” “要按照我和思成哥的意思，用你的话来说，以你现在的成绩，你完全都可以躺平了，你为啥还整天这么努力的为青山大队谋划。” 听到向北的这一番话，田向南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看着她此刻满脸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扯动了一下嘴角。 “你这算是......有感而发，而且还是真的想劝我暂时停下脚步？” “是.......” 向北这会儿已经下好了面条，顺手又把锅盖给盖上，看着田向南道。 “其实上次思成哥从这里回去之后，他不止跟我说了你在县里冒险打土匪的事。” “那天在电话里我们说了很多，他把青山大队现在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他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哦？担心我.......？”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是啊.......” 向北点了点头，掀盖锅盖，把锅里的挂面搅拌了一下，然后又盖上了一半，这才来到灶间门口，坐在田向南的面前道。 “我这次回来，不光是因为你冒险跟人玩命的事，还有就是，也想看看咱们青山大队的一些情况。” “按照思成哥担忧的那些情况，我都看到了。” “原本咱们大队发展的太好，本来就有些惹眼，后来还上了省报，那就更引人注目了。” “而且这两年来，咱们办电线厂，冶炼厂，又开了矿场，合并了殷家村，搞机械化种植，还跟工厂有了合作.......” “这些原本都已经够高调的了，可在最近你又跟国外有了合作，把电线做成了出口，甚至最后还找工厂的渠道，采购了这么多军备，训练了这么多民兵。” “再加上前些日子县里的那一仗。” “还有包括接下来的，你预备进行的机械收割机，还有准备开办的面粉厂，再加上又准备搞什么果树种植。” “哥，咱们大队这个发展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你的步子迈得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就你这一系列高调的动作，就别说旁人了，就连你亲妹子我，有时候一件件变数起来，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哥，咱老祖宗都知道奉行中庸之道，现在咱们这里搞得那么高调，长此以往，也未必是啥好事啊。” 向北说到最后，都已经是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了。 “眼下别的城市，别的乡村大队，好一些的，不过才勉强能吃饱饭而已，咱这天天大鱼大肉的，不患寡也患不均啊。” “前几年的事情，虽然眼下看来是已经慢慢平息了，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再次刮起一股妖风？”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担忧。 “哥，真要到那时候，带领着咱们全大队过上好日子的你，反而最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我是怕.......” 向北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甚至连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我知道你想带着大队上的大伙过上好日子，可到现在为止，你已经实现了你当初说的话。” “要不，咱歇一歇吧.......” 看着向北此时眼中露出的恳切与请求，田向南张了张嘴，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最后只得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哥.......” 见他好似并不在意的模样，向北急切的喊了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 田向南伸手在向北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扯动嘴角，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这个老林.......” 难怪上回林思成要走的时候，好几次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田向南问他，他也说没事，原来老林那时候担忧的就是这个。 也可能，他那会儿是看田向南正一头劲儿的想坑梁红旗，所以在那个功夫上，林思成才没有给他泼凉水，而是转头把这份担忧告诉了向北。 想到两人所担忧的事，田向南也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是，以这个年代人的眼光来看，他们青山大队的步子迈的确实太大，也太快了一些，已经远远的走在了别的生产队的最前头。 田向南也知道，国内从来不缺少那种聪明，又有想法的基层领导。 很多地方，很多生产大队里面，也都有各种各样的资源，甚至有的地方，所拥有的资源远超他们青山大队。 但是那些地方为什么到现在并没有发展起来，有的甚至还在饿着肚子？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那些地方的领导们笨，没有发展的眼光。 只是因为，大雨刚刚过去，在屋檐下躲雨的人都还在徘徊，都还在观望。 因为眼下都在躲雨的大伙们，谁也不敢确定，一旦走出了屋檐下，迎接他们的是雨过天晴，还是下一场淋头的暴雨。 甚至就在此时此刻，说不定依旧有在屋檐下躲雨的人，都在看着田向南的背影，或者在暗地里准备好了嘲笑，等着他被下一场倾盆大雨淋成落汤鸡的模样。 第870章 兄妹谈心 下 想到心中的这个比喻，田向南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是，站在这个时代的角度来说，林思成和向北的担忧很有道理。 别看眼下青山大队的发展的红红火火，但那也只是因为，上级虽然也看到了他们发展的好处与效果，但是上面一直也没有人敢表态，也没有人在现在就给青山大队的发展定个调子。 而一旦要有下一场暴雨来临，那他们现在哪怕发展的再好，到时候也终归是镜花水月一场。 而且再出现那种情况的话，首当其冲下，要遭罪的就是田向南。 别的不说，一个带领人民群众重走资本主义老路的罪名，就足以让他生死两难。 他们之所以担心，也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 可田向南不一样，两世为人的他，根本就不担心下一场雨的到来。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是雨过天晴的日子，也就是经济大发展的初始。 别看他们青山大队发展的快， 已经领先了99%的大队，但那也只是现在看而已。 随着敢于走出屋檐下的人越来越多，往后国内的发展，就只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一步快，只能说是抢先了一步，但要说一步慢，那就真的是步步慢了。 往后的发展道路，就如同暴雨过后的乡村小路一般。 乡土路面是湿润的，先走的一些人脚上可能会沾些泥，路面也可能会有些湿滑，很容易摔跤。 但先走的人总归也能顺着一个方向走，雨初过后的泥土路面也能走得轻快一些。 但是后面跟上来的人就不同了，随着后面走路的人越来越多，湿润的乡土路面很容易就被踩得泥泞起来，越是落后的人，也就越发难走，走的也就更慢。 很快，即便是走在同一条路上，但后面的人也会逐渐看不到前面的背影，只能茫然无措的停在原地，或者被人越甩越远。 这情形，就如此时的青山大队一般。 别看他们是先走的，已经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面。 但等那些真正的资源大省里的乡下大队们，真正开始迈开脚步的时候，他们手里的资源，就会成为他们脚下的防雨鞋，即便是初期走的泥泞了一些，但也能很快追赶上来。 所以，田向南深知，别看他们青山大队眼下发展的好，但其实那真不算什么。 等到经济真开始野蛮发展的时候，他们可能依旧大步向前走，但别人也有可能都开始站起来蹬自行车了。 到了那时候，他们青山大队还能算是典型吗？ 而且远的不说，就说他们县里，眼下陶家坝公社都已经建起自己的电线厂，而且还在稳步的扩展销售渠道。 等到下半年销售点的分布成功，最多明年上半年，他们的销售额预估就可以还清银行的贷款。 等明年年底分红的时候，陶家坝的经济水平，起码也能提升一个档次。 还有那个什么红梅公社，等下半年果季一到，他们能建好罐头厂的话。 只要销售策略得当，田向南预计，就今年年底他们罐头厂的分红，就足以让红梅公社的经济水平后来居上，甚至超越陶家坝。 光他们县里，眼下就有三家公社大队开始大搞产业了，像其他的生产大队，公社之类的，又哪家没有自己的副产业？ “哥........” 见田向南有些出神，向北不满地叫了一声。 “额.......” 田向南苦笑了一声，知道这种事情也不好跟她解释的太多，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解释。 向北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道。 “哥，要不，等开学以后，你跟我去京城看看吧？” “正好你也去逛逛天安门，八达岭长城还有故宫，避暑宫啥的，顺便瞧瞧我给你买的大院子，自己研究着，让人修缮一下。” “这.......” 田向南闻言有些迟疑。 “京城我肯定是要去的，我现在去，尤其还是8.9月份，那可是，秋收的日子.......” “哥，你不是已经订了十几台收割机吗？有那东西在，秋收又能算得了什么？你还能亲自上去收割咋的？” “再说了，思成哥也和我说好了，今年国庆的时候，他和小雅到时候肯定也会去京城看升旗的，你要是也去的话，到时候咱们就能一起在伟大的京城再次团聚了。” 见田向南犹豫，向北连忙又把林思成和林思雅给搬了出来。 “呵.......” 见向北这一副锲而不舍的模样，田向南是真的有些无奈了。 想了想，他才故作叹了口气，一副怕了你们的模样道。 “行，既然你和老林都这么说了，那，咱就把发展的步骤缓一缓，找机会去趟京城......” “真的？哥，你答应的可不能反悔，等到时候.......” 向北闻言脸上顿时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向南摆手打断。 “不过，丑话我也得提前说在前头。” “嗯，你说.......” 向北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大队发展的脚步可以缓缓，但眼下必要的工作，也就是最近到年底的规划，肯定也得完成，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哥，你指的是哪些事儿？” 向北一副得问清楚的架势。 “其实也没啥，就是收割机采购包括质量的事，还有，得建立一个小型面粉厂，最后，就是果树苗的培育和种植工作。” 前面两条，向北很容易能理解，毕竟机械化种植都搞出来了，那收割肯定也得机械化。 再加上小麦收割以后，建议做小型面粉加工厂也是必须的。 但果树苗的种植....... 想着，向北就有些狐疑的看着田向南。 “哥，这果树苗方面.......” 田向南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等她话说完，便直接接口道。 “这搞果树种植副业的事情，你也知道，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弄了。” “更何况，眼下我还是直接找农业局下属的农科所那边，帮我专门培育的。” “这多少也算是一个项目，持续投进去的钱不说，我大张旗鼓的找人家研究这个，为此人家农科所还专门派出了冯教授他们所在的小组。” “眼下都已经有了一些进展，开始第2批的果树苗培育了，在这时候，我总不能说撤就撤吧.......” “这......” 听田向南这么说，向北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想了想才又道。 “那要是培育没有成功呢？” 田向南闻言一摊手。 “真到了九十月份还没有培育出来的话，那也只能算了，到时候雪一下起来，即便是成功了，也只能等明年了。” 第871章 赵大虎的推荐 其实田向南跟向北说的也是实话。 今年青山大队的计划也就这样了，搞个机械化联合收割，然后弄个小面粉厂。 果树苗培育项目是个水磨功夫，即便是田向南这边能够实验催熟成功，想要大规模种植的话，依旧得靠农科所那边帮忙大批培育。 或者回头他们也可以把这项培育技术要过来，在他们青山大队自己建一个临时的培育基地。 田向南想到这里，也在心里暗自点头。 这种方式倒也不错，自己弄的话，还更隐蔽方便一点。 真要是青山大队原野身边都种上果树，等挂上累累的果子，那至少也得两三年后了。 到了那个时候，青山大队的发展脚步不停也得停了，因为毕竟体量在这里摆着呢。 青山大队就这么多人，除了农业方面，砖厂，电线厂，还有到时候应该已经还回来的冶炼厂，矿场，再加上果园的日常维护，基本上也再难有人力去做别的了。 但是这也够了，光是这些产业，就足以保证青山大队未来10年的经济日益发展的。 眼下田向南确实可以闲一闲了，去一趟现在的京城，倒也不是不行。 “哥，那咱可说好了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找借口......” 向北想直接把这个事说定了，却见田向南忽然抬头看向她的身后，也就是灶台上。 “哎呀，锅.......” 向北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惊呼一声，就跳了起来。 原来，是她下过面条的锅里的水已经快要滚溢了出来。 向北连忙来到灶台前，掀开盖子，用筷子搅拌了几下，随后又端过案板上的剩菜倒了进去，再搅拌一会儿，一锅面条就下好了。 “对了，哥，我等会想去县里一趟，你去么？” 向北一边拿碗盛面条，一边问田向南道。 “去县里？做什么？” 田向南也起身去了灶间帮忙端饭，一边随口问道。 “上次托赵雪姐帮我弄了几本专业的外文书，还有一些外交方面的传记，已经给我寄到了。”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 “今天刚好有车送人去县里，你跟着一起去吧，我就不去了，等会儿想睡一会儿。” “那行.......” 向北盛好了饭，跟田向南一起端着出来。 “那你吃过饭就在家休息吧，我叫了张翠跟我一起去，我俩在县里转转，等下午再回来。” “跟大伟说一声就行，让他开车等着你们。” 田向南叮嘱了一句之后，也就没有多说。 吃过饭，他就直接又回屋休息了。 睡了也没多久，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田向南就醒了。 他先去南面看了一下，赵大虎正带人给老羊羔搭木屋子呢，用的都是屯子里以前剩的一些老木材。 眼下底子都已经搭的差不多了，估计等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弄好。 “书记.......” 见到田向南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嗯，他们爷俩呢.......？” 田向南在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老羊羔和豆包，便顺口问了一句。 “刚才往南面林子里去了，也不知道干啥。” “哦.......” 田向南估计又是操练啥的，也没多问，看了赵大虎一眼，笑着道。 “听说你娘昨天过来了.......” “嗯......” 说起这个，赵大虎也笑了。 “是我打电话让她过来接孩子的，毕竟美兰得去上学，我天天在屯子上也忙，怕顾不过来。” “嗯，好事，有你娘帮忙招呼着，你们两口子也能放心一些。” “确实.......” 赵大虎笑了笑，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书记，那啥，有个事，我得给你检讨一下。” “咋了？” 田向南闻言疑惑的挑了挑眉。 “是这样.......” 赵大虎的神色有些尴尬。 “我前两天是借电线厂的电话往家里打的，就跟我娘说了这事，结果当时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过的工人听到了。” “眼下，有上大学名额这事，在知青那边已经传开了，有些人都已经过来找过我了，都在问这个事......” “传开就传开了呗.......” 田向南闻言并不在意。 “这个名额又不是上面批的，是咱青山大队拿赞助结盟换的，那就是只属于咱大队上，怎么安排是大队上的事，不用搞民主那一套。” “是，话是这么说.......” 赵大虎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书记，我觉得咱还是早点把名额都确定下来，然后尽早公开比较好，也省得人有了念想，容易人心浮动。” 听到赵大虎的话，田向南若有所思。 确实，老赵说的也有道理，这种事情能早点确定下来，也省得大家伙总惦记着，不安心工作还是小事，就怕有的人想搞小动作啥的。 “还有，朱青青那里，我媳妇也去试探过她的态度，朱青青算是明确的拒绝了。” “哦......？” 听赵大虎忽然这么说，田向南不由更加惊讶了。 “她不想去？” 赵大虎点了点头。 “按朱青青同志的话来说，她刚来没多久，去年还是请了长假，一直到年初才回来，对于大队上也没有多大贡献，论资历论贡献，她都不应该得到这个名额。” “呵，还挺谦虚.......” 田向南听着也忍不住笑了。 确实，朱青青在他们大队也不过待了才半年，就算有些贡献，但资历方面确实是浅了些。 田向南先前犹豫的也是这一点，所以才想着朱青青要是愿意落户在这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现在....... 想着，他看向了赵大虎。 “老赵，那你有什么推荐吗？” 赵大虎闻言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书记你看着办吧。” “呵.......” 田向南都被他给气笑了，斜瞅了他一眼道。 “你这什么臭风气，有啥话你就说，别把自己憋出啥毛病来？” 他看先前赵大虎的模样，明显是心里有了一些想法，但可能也是顾及他的面子，怕他意见太多，田向南会觉得他擅权之类的。 “嘿嘿.......” 被田向南损了一句，赵大虎反而笑了出来，很痛快的道。 “其实要说想法，我还真觉得有个人比较合适。” “李明，你还记得吧，就当初被咱屯子几个妇女给吓哭的那个，现在在冶炼厂当技术学徒。” “呵，你说他呀.......？” 听赵大虎提起这个人，田向南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青山大队的知青很多，你要说别的人他没什么印象，但这个李明，田向南还真是印象深刻。 第872章 李明的糗事 说起这个李明，在他们大队上也算是半个名人了。 而且这指的并不是在知青团体中，而是在整个青山大队，都有很多人认识他。 这一切就因为当初那一件事。 李明是跟田向南他们一批下乡的知青，到现在也4年多了。 这人是出了名的老实，或者可以说是带着点木讷，如果用后是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来形容的话，那可以说他就是个技术宅。 而且这人长得也挺好，小伙子五官端正，身形也不错，还一副天生吸光性皮肤，咋晒都晒不黑的那种。 在一群黑不溜秋的大小伙子当中，唯独他一个五官端正身形高挑的小白脸，那自然会惹的大伙稀罕。 但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喜欢研究，看到啥东西都好奇，性子也纯粹，心眼实的连撬棍都撬不动那种。 就像是后世的那些大学生，眼神里总是带着那种清澈的光芒。 但你要换个说法的话，那就是听不出好赖话，人家说啥他信啥。 哪怕你跟他说今天的太阳是方的，他都不一定能听出来你是在调侃他，反而还会抬头仔细观察一下，然后才反驳你，说你肯定是没睡好，眼花了。 按理说，他这样的性格在知青团体里肯定会被人欺负的死死的。 毕竟知青团体中，难免会有各种各样小心思的人，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但李明这个人反而过得很好。 因为他这人除了老实木讷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热情，乐于帮忙。 不管你有啥大事小事，帮忙干个活，顶个班，出个力啥的，只要找到了李明，那肯定是随叫随到，而且不管做啥都毫无怨言。 刚开始还有人就冲着他的这个性格，总是喜欢使唤他，占他的便宜。 可时间一久，李明依旧是那么热情，依旧总是那么笑脸迎人，依旧也是那么毫无怨言。 长此以往，就连喜欢逗弄他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而且受过他帮助的人，肯定也会反过来帮助他，不会让别人随便欺负他。 一直到后来，李明在知青团体中的人缘也越来越好，这一点，也是当初田向南相当佩服的。 要不是因为他的性子老实，不太适合跟别人打交道，田向南或许都想提拔一下他了。 可惜，他这性子为人还行，要是当什么领导的话，那说不定就得被别人牵着鼻子给带到沟里去。 至于说他被几个妇女给吓哭的事，田向南每回想起来都想笑。 像他这样天生长着一副小白脸的异类，那在工作队伍中，肯定免不了，要被小队里的妇女们和小媳妇给调戏。 而每次看到李明被那些荤话调侃的面红耳赤，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大伙自然也就更来劲了。 那还是前两年一个夏天的事。 到了夏天的时候，青山大队这边的人都爱在石头河里洗澡。 晚上嘛，天色又黑，反正啥也看不到，男女在一条河里洗澡都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他们大队上一般男的都会在南岸洗，女的也都会在北岸这边。 有一天晚上，李明过来河边洗澡的时候，正碰上他们几个小队的妇女。 要知道，有的农村妇女彪悍起来，那真是虎的正常人都吃不消，更别说是李明这样的了。 原本也没啥，就是那几个妇女见到李明看到她们扭头就想躲，反而更激起了她们捉弄的心思。 于是几个妇女一合力，就拉着李明，要去北岸跟他们妇女团一起洗澡，还说要亲自帮他洗小鸟。 这李明哪受得了，但又挣脱不过，眼瞅着被几个彪悍的老娘们拖到河边，要脱他裤子的时候，人都被吓哭了。 大晚上的那阵嚎啊，把当时在南岸洗澡的田向南他们都吓得不轻，还以为这边出什么惨案了呢。 就连那几个调戏的妇女都被吓懵了，也不好再逗他了，让他连滚带爬的逃过了一劫。 也是从那晚上之后，李明就在大队上出名了。 甚至还有很多男的都捶胸顿足的感慨，这样轮不到他们的好事，还能把李明给吓成那样。 想起往事，田向南的嘴角又忍不住勾起笑意，有些犹豫的道。 “李明，有些不太合适吧，他现在不是在冶炼厂当技术学徒吗？短时间应该走不开吧？” 李明这个人，田向南自然是考虑过的。 毕竟这人老实，人缘也不错，资历也足，而且还是个往技术工种发展的好苗子。 先前也说了，李明这人喜欢研究，喜欢学习的知识，也是偏理科那一方向的，底子也还算不错，就是稍微有点偏科，所以这两年的高考他并没有参加。 当初田向南把他安排到冶炼厂去当技术学徒，也是考虑过他的性格和兴趣的。 只不过，他现在也正处于冶炼厂那边的学习阶段，同样很重要，毕竟等这两年工厂的人撤了以后，他们这批技术学徒就得帮着撑起冶炼厂的架子。 现在要是人去上大学了？冶炼厂这边的学习不就中断了？ “嘿嘿.......” 听到田向南的犹豫，赵大虎反而笑了出来，随后直接反问了一句。 “书记，你知道我为啥会想到推荐李明吗？” 田向南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前天见了谢工.......” “哦？谢永哲？是他推荐李明去学习的？” “也不能说是他的推荐吧.......” 赵大虎语气很是认真的解释道。 “当时我也就是碰到了谢工，跟他随便聊了几句，问了问冶炼厂的情况。” “谢工跟我说了，冶炼厂那边咱们的人熟悉的很快，相信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把架子撑起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谢工还特意跟我提起了李明。” “说在咱们这一批人当中，李明工作是最踏实的，学的也最快，而且也很有机械这方面的天赋。” “就是我俩说着说着，谢工随口感叹了一句，说这个李明，要是能去他们学院学习一段时间就好了，那以后在机械技术方面，说不定能赶上他。” 田向南恍然道。 “所以，你是听了谢工的评价和感叹，这才想着，推荐李明去上哈工院学习。” 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大虎依旧摇了摇头。 “与谢工的谈话只能算给我一个启发.......”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前天晚上就去找了李明，跟他随意谈了谈。” “最主要的是，我当时就顺嘴问了他一句，愿不愿意留在大队上？然后他想了一会儿之后，就答应了。” “答应了.......？” 田想南闻言，眼睛也不由一亮。 “你是说，李明愿意落户在咱们这儿？” 第873章 未免太巧合了? “李明.......” 听到赵大虎说李明愿意在他们这里落户的消息，田向南很是惊喜。 他当初把李明塞到冶炼厂那边的时候，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派几个文化底子好一点的知青过去，学技术也快一点，也能顺便带一带大队上的一些年轻人。 可没想到，那个李明干这个居然还干上瘾了，表现还这么好，都让谢永哲主动夸奖了。 再加上眼下他又愿意落户在青山大队，那这样一来，上学名额的问题，倒也不是不能....... 咦？不对....... 田向南刚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动。 大队上这边刚传出来有上大学名额的事情，那边就有谢永哲主动夸奖李明，然后等赵大虎去问的时候，李明又主动表示愿意留在青山大队落户。 这.......一切听起来咋感觉就这么凑巧呢？ 就在这个选拔上大学名额的时期，突然冒出来一个表现这么好，又符合去哈工院深造的条件，还愿意落户的人？ 两世为人，见识过太多阴谋诡计和各种算计的田向南，遇到稍加古怪的事，难免就会往阴暗的方向去想。 这，真就是一种巧合吗？ 会不会是李明专门的算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很快就被田向南摇头否决了。 先前说过了，李明这个人，田向南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而且一般像李明这种人，看起来老实，又很是热心肠，凡事还不计较，人缘又非常好的人，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一种就是真的老实，也是真的心大，凡事不计较，和气待人，还有一种就是大奸若愚，什么老实热情不计较，都是伪装出来的。 田向南自认他看人的目光也不差，与李明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他也相信这人是真的老实，毕竟他那始终清澈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不可能骗得了他田向南。 可这确实巧的让人怀疑....... 你要说谢永哲夸奖李明，那还可以用他这段时间表现好来解释。 但落户的问题呢？ 对于知青落户的事情，田向南一直都是持鼓励态度，甚至他们大队长提早就说过，如果有知青落户，可以先给分配房子，盖房子的钱等以后慢慢还给大队，并且价格还不高。 但尽管有这样的政策在，青山大队一直到现在，都没几个知青愿意真正落户留下来的。 看看当初的赵大虎两口子就知道了，他们俩一个女知青队长，一个男知青队长兼青年队长，就那都还在犹豫落户的问题呢。 如果那会儿不是田向南说了，准备把赵大虎推荐成大队长，这两口子还不一定下定决心呢。 那眼下李明早不落户，晚不落户，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意落户？ 而且，你要说是赵大虎拿着条件跟他谈，说只要他愿意落户，就可以把上学名额给他。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李明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答应落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赵大虎也说了，他去找李明的时候就是闲谈，并没有提上大学名额的事，只是旁敲侧击了几句，李明就主动提出愿意落户了。 这么巧合的事情，能让田向南不多想吗？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心里盘算着，田向南点了点头，却没有当场表态。 顿了顿，他又对着赵大虎问了一句。 “李明有没有说，他为啥会突然愿意落户在这儿？” “诶，这个李明还真说了.......” 谁知赵大虎还真回答了田向南的这个问题。 “是这样，据我所知，李明好像处对象了，也是咱大队上的女知青，叫梁芳芳.......” “好像就是因为梁芳芳的原因，所以他们俩打算一起落户下来。” “哦，两个人一起落户......？” 听到赵大虎的解释，田向南又是眼前一亮。 “梁芳芳，这名字，我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田书记你忘了？” “梁芳芳就是从东岗村那边过来的知青，上次朱青青代表咱们大队大采购的时候，就是带着她一起去的，听说她俩关系还挺好的。” “哦......” 田向南了然。 怪不得听这名字这么耳熟，原来是听朱青青提过几次。 不过，她俩的关系挺好？ 那朱青青主动放弃名额的事，会不会也....... 算了........ 田向南懒得想这里面的弯弯绕，也懒得猜来猜去，真想知道的话，回头问问不就清楚了。 又跟赵大虎聊了几句，见豆包爷俩还没回来，他也就离开了。 想着几天都没去冶炼厂了，干脆去那边瞧瞧，也顺便问问谢永哲，看李明这些日子表现的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只是，等他顺着小路刚来到冶炼厂这边，正巧看到那个李明从冶炼厂里出来，跟等在厂门口的一个女的笑着说了几句，接过女孩手里的一个饭盒，随后两人分开。 女孩一步三回头的笑着走了，李明站在厂门口，笑着看着女孩逐渐远去。 田向南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刚好就在女孩回屯子的路上。 他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个女同志，看起来很是面善，确实有几次见她跟朱青青在一起。 没想到，他跟赵大虎刚刚讨论正处对象的两个人，这会儿正让他给碰上了。 女孩正笑着往回走呢，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那种甜蜜感，可她一抬头，看到前面的田向南，神情顿时僵了一下。 随后她连忙收起笑意，正了正神色，用有些怯怯的声音喊了一声。 “田书记.......？” 她这一声喊下去，田向南莫名都有种自己是大坏人的感觉，准备棒打鸳鸯呢。 这种突然间气氛的转变，让田向南都有些不知道做出啥样的表情了。 你要说保持一脸严肃吧，那还真有些当恶人那味儿了。 可你要说保持一张笑脸吧，这种事情，你一个大队书记看到了还这么笑，那不就更显得奇怪了。 最后，田向南也只是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 “你就是，梁芳芳同志.......？” 第874章 梁芳芳与李明 上 田向南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女知青。 梁芳芳长得虽然还不错，但并不是那种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女性。 相反，她仅仅只是五官端正，倒是一双大眼睛给她的容貌加了几分，个头有1米65左右，这个放在女知青当中已经算高的了。 至于身材，这年头能在乡下的女知青，基本就没有能胖得起来的。 好在他们青山大队这边的待遇挺好，这也使得她的身形也并不太显瘦。 再加上可能由于在青山大队也养了一段日子，皮肤比来的时候稍微白了一些，倒也平添了几分艳丽。 可真要让田向南来评比的话，这女的长得不如朱青青漂亮，甚至比林娟都要差上一丝，却能跟李明两人处上对象，这一点，也让田向南有些意外。 “是的，田书记，我就是梁芳芳.......” 面对田向南的询问，女孩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嗯.......” 田向南看着他，又瞟了一眼那边站在门口远远望过来的李明。 看样子，这两人的关系进展还挺快啊，没看梁芳芳被他拦住之后，那边原本打算回车间的李明都停在那了嘛。 “我听说，你在跟李明同志处对象？还准备落户在这里......？” “是的.......” 女孩的回答依旧干脆，一副认真的语气道。 “我们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也已经说好了，一起努力，等稳定下来之后，就结成坚定的革命伴侣。” “哦.......”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俩家里的情况吗？” 梁芳芳闻言，抬头看了看他，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田书记，那个，我家是赣州的，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当初号召的时候，我弟弟还小，所以，就是我和我两个姐姐下乡了，而且，还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71年下乡，跟我二姐一起，刚开始，是在隔壁市下面的洪山大队.......” “等等.......” 田向南听到这里，忽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她道。 “你71年就下乡了，那你今年多大？” “呵.......” 梁芳芳闻言勉强笑了笑。 “我下乡那年14岁，今年21，比李明同志还要小一岁。” “14岁.......？” 这下子，田向南的眼神更古怪了。 “你14岁下乡？这么小的年纪，也不符合政策吧？而且，你家里.......” 梁芳芳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解释。 “我小时候个子长得高一些，于是就谎报了年龄，说是16岁，街道办那边也是为了完成指标，所以......” 至于她家里为啥同意她下乡，梁芳芳却没有解释。 田向南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个14岁的小丫头，就离开家里甘愿下乡，不用问，这也是个命苦的。 “你说你刚开始在隔壁市下面的洪山大队，那后来咋又去了东岗村？”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梁芳芳脸上露出一抹不堪回首的神情。 “那是因为，当初我们那一批知青在洪山大队插队的时候，出了一些事。” “什么事？能说来听听吗？” 田向南仿佛并没有看到梁芳芳脸上的表情，而是装作一副很随意的样子，继续追问着。 “唉.......” 梁芳芳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 “这事，其实那会儿闹得还有点轰动的。” “当初我们那一批人下到洪家大队的时候，总共有十几个人。” “刚开始，也还好，村里人虽然都看不起我们，干活的时候也喜欢说几句，口粮给的也很少，但配合上我们下工之后挖的野菜，上山弄点野果子啥的，倒也能撑着过活。” “可没多久，就出了一件事........” 梁芳芳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有一天下工晚上回来，两个女之间结伴到大队旁边的小山上捡柴挖野菜，结果碰上了大队长的几个二流子......” \"然后也不知道咋的，两个女知青就被那些二流子打了一顿？还被拖到林子里欺负了。\" “啥玩意儿......？” 田向南听到这里，眉头都已经立了起来。 “还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 “后来.......” 梁芳芳使劲抿了抿唇。 “其中有个二流子，是洪山大队大队长的亲侄子，大队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想着各种办法掩盖。” “甚至还说，说是那俩女知青主动勾搭的，大队上可以不计较，也能安排她们，嫁给那些二流子当中的两个。” 说到最后，梁芳芳还笑了，笑的很是悲凉....... “还说他们好几个人，可以让那两个女知青自己挑.......” 田向南听到这里，也是心头窝了一大团火。 还自己挑？ 光听这句话的意思，就能让人感觉是多么讽刺，也能体现出那些人该死的罪恶....... 梁芳芳语气冰凉的继续说着。 “那两个女知青也是性子烈的，说啥也不同意，就想着去县里讨个说法。” “可惜，洪山大队是个同姓村，全大队的人都一个姓，齐了心的想要袒护那几个臭流氓。” “然后大队长也发了狠，让大队上的民兵队直接把知青点看管了起来，天天给我们上教育课，天天打我们，羞辱我们，就连哪个知青出去上厕所，都有至少两个人盯着。” “就这样，一直关了我们半个多月。” “再然后.......” 梁芳芳说到最后，语气都有些哽咽了，眼圈通红，一对大眼睛中浸满了水雾。 “被欺负的女知青当中，有一个终于受不了了，晚上趁吃饭的功夫，在屋里上了吊.......” “嘶.......” 田向南听到这里，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响。 他忽然想起，先前梁芳芳说的，她是跟他二姐一起去红山大队的，只是田向南先前忽略了，只在意梁芳芳那么小的年纪下乡的问题。 可是现在一看，眼下青山大队的知青队伍中，似乎并没有听说梁芳芳有姐姐在这之类的消息。 难道....... 而梁芳芳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这个怀疑。 “出了人命，这事情就已经控制不住了，十几名知青也都觉得洪山大队太欺负人了，大家同仇敌忾，甚至都有了跟他们拼命的心思。” “而且民兵队那边也有人害怕了，也不敢再整天打我们，给我们上教育课了，负责看守的人也都心有顾忌。” “再后来，有一次，我趁着前面知青跟民兵队闹起来的功夫，偷偷的后面矮墙逃了出去.......” 第875章 梁芳芳与李明 下 “从知情点逃出来以后，我一路往县里跑.......” “可惜那时候我身体实在不好，再加上就被关起来连饿再打了半个多月，虽然洪山大队离县里并不远，但我在路上就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后来大队上也发现我逃出去了，就让人追了出来.......” “我好不容易跑到县里，结果他们大队上的人也追到了县里，而且还找到了我。” “眼看着就要被他们堵住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了，就直接拉住了一个路过的男孩，求他去知青办和县公所那边找人帮我们。” “当时我都已经绝望了，那些人把我堵在了巷子里，路过的那个小男孩，算是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我只希望他能帮帮我们，送个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梁芳芳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再后来，我就被大队上的人抓回去了，又被扔回了知青院子，大队上的几个二流子知道我想去县里告他们，还气急败坏的想要打死我。” “可就在这时候，就在我们回到大队没多久的功夫，县知青办和县公所的人就赶到了。” “那，结果呢？”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因为他听说过太多黑暗的事情，生怕这种事情没有一个好的处理结果。 梁芳芳却只是平静的笑了笑。 “出了这样的事情，刚开始，县里还想低调处理，只追究那几个二流子的责任就算了。” “可是后来，这件事情在县里不知怎么就流传开来，然后逐渐又蔓延到了下乡的各个知青团体处。” “随后，各个地方的知青们都开始请愿，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到各个公社请愿，甚至还要去县里，去市里，因此还差点引发知青运动。” “然后市里也知道了，就直接下达了指示，要求县里从严，从重，从速，处理。” “结果就是，整个洪山大队被抓了30多人，欺负女知青的那几个二流子，还有洪山大队大队长，以及那些殴打辱骂我们的民兵。” “这些人一共十几个，直接在县里开过群众大会后，当众枪毙了。” “洪山大队支书，会计，包括另外十几个村民，都被发配到偏远农场服役十年.......” “呼.......” 听到这里，田向南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一脸痛快的神情。 “死的好，就该这样，这群王八蛋死了还算是便宜他们了.......” 梁芳芳闻言也笑了。 “是，那些人的确罪有应得.......” “后来，去县里看公审大会的时候，我们也找人打听过，然后才知道，这个事件的消息，刚开始就是从县二中里流传出来的，借由那些学生们的嘴，才能快扩散出去。” “毕竟，那些学生家里的哥哥姐姐们，有很多都是在附近下乡的知青，他们肯定也怕遭遇跟我们一样的事情。” “而我当初在县里碰到的那个帮我们报信的小男孩，也是县二中的同学，他的名字，叫李明.......” “额.......” 田向南听到李明这个名字，惊讶的张大了嘴，一脸错愕的看着梁芳芳。 “李明？就是那个李明......？” 他伸手朝着厂门口的那道身影一指，脸上犹自带着惊讶与离奇。 梁芳芳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朝着那边招了招手。 冶炼厂门口的李明也跟着朝这边挥了挥手，然后才笑着走进了厂里。 “对，就是李明同志.......” 梁芳芳的脸上这会儿挂着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 “那件事情出了之后，我们自然不可能再留在洪山大队，后来县里就把那边的知青点撤了，把我们一伙人打散，直接就把我分配到了这边的东岗村。” “东岗村的日子虽然同样也不好过，但怎么也比洪山大队要强一些，所以我就一直在那里待到了今年，直到又来到了咱们青山大队。” “呵.......” “可谁也没想到，我能在青山大队这里，碰到隔壁市的那个上初中的小男孩，李明同志。” “算起来，他比我晚下乡了快三年，不过我来到青山大队的时候，有一回碰到了他，我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当真是世事无常，缘分难说。 两个原本身处天南海北的人，一次偶遇，一次帮助，然后又还能在六七年以后在他们青山大队重逢。 这种莫名其妙的缘分，要是两人不在一起，田向南自己都觉得有些辜负天意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梁芳芳这个平日里看着并不太起眼的女知青，身上居然还有这种经历。 “那你们俩准备落户在这里的事情，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梁芳芳摇了摇头。 “田书记应该也猜到了，当初在洪山大队出事的两个女知青，其中一个就是我二姐，也就是死的那一个。” “后来，我在东岗村的时候给家里去了信，可是等了许久，却连一次回信都没有。”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当我离开家里下乡的那一刻，或许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后来，我大姐知道了消息，还专门来看过我几次，没多久，我大姐就也在他们当地落户了，而且也劝过我，忘掉以前的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呼........” 田向南又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对梁芳芳这个女知青又高看了几分。 别的不说，作为女同志的性格绝对是很坚强的那种，这么小的年纪一路成长到现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既让人怜惜，又让人敬佩。 “那李明家里呢？” 他又跟着问了一句。 “李明同志的家里情况好多了，不过，他家有兄弟4个，家里负担也实在太重。” “再加上咱们青山大队的条件这么好，所以，李明也想留下来，而且他家就在隔壁市，以后想回去的话，还可以回去看看。” “哦.......” 田向南闻言这才又轻松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梁芳芳，看着对方脸上的积极，且带着对未来美好憧憬的笑容，他先前想问出口的话，这会儿却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梁芳芳这个女孩，却似乎有些超乎常人的聪明。 见田向南欲言又止，她反而是主动开口道。 “田书记今天找我谈话，不光是为了了解我和李明之间的事情吧？” “还是说，为了那个大学名额的事？” 第876章 坦白与欣赏 田向南没想到梁芳芳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个，一时有些搞不懂她的心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确实有些好奇，关于你俩突然愿意落户的事。” 梁芳芳闻言犹豫了一下，突然叹了口气，说了句让田向南很是意外的话。 “其实，我和李明说现在准备落户在青山大队，确实是想着，看能不能帮他争取到这个去上大学的名额。” “哦？” 田向南挑眉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李明是故意跟大队长说的，准备在我们这落户，就是为了争取那个名额？” 梁芳芳再次点头，坦白的让田向南都有些吃惊。 “是，我是让他在最近这几天，把我们俩准备落户的消息传出去，只是没想到，赵大队长会忽然找李明谈话，他也就顺嘴说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前两天我看到张会计和书记的妹妹和朱青青谈话，话里话外，有点在试探她有没有留下来的心思。” “那天在一旁听的时候我还不太了解，不过，等这两天传出了大队上在挑选上大学名额的时候，我才算是猜到了一些。” “当时她们之所以那么说，可能就是想把这个名额分一个给朱青青。” “不过我知道，朱青青同志肯定是不会在这边留太久的，也是不可能在这边上大学的，更不愿意再欠大队上的人情。” “哦？你怎么知道朱青青不会去上大学？” 田向南有些惊讶的问道。 梁芳芳回答的语气很是笃定。 “因为我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的父母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而且她这个弟弟学习也很不错，明年应该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一旦她弟弟考上大学，到时候离开家里，那朱青青一定就会回家照顾她父母的。” “哦......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梁芳芳却是犹豫了一下，才又接着道。 “其实，朱青青自己，也是很想留下来的.......” “只不过她家里的情况就是那个样子，她也没办法撇下她的父母。” “以前，我听她说过，她还想过把他家人带来青山大队呢，不过，好像是政策上不允许。” 说到最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知道朱青青不会要这个名额以后，我也想了很多。” “我刚来，也没什么贡献，肯定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不过李明同志，他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他是最早一批过来的知青，现在在冶炼厂表现的也很好，而且更主要的是，他的工作方向，也很适合去哈工院进修。” “再加上我们俩同意落户在大队上，那么想来，各个方面比较之下，大队上应该会考虑一下他.....吧！” 梁芳芳说到最后，语气不自觉的低了下来，偷眼看着田向南，眼底满是忐忑。 她知道，她的这一番小动作，实则是有些在算计大队上的，而她所算计的，就是那个上大学的名额。 虽然她这种行为，并没有对其他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她的这种心思，正常人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是有几分不太舒服的。 而此刻，眼前田向南的态度，就即将决定了他们俩的命运。 如果田向南是个心胸宽大的，不介意她的这点小心思，再加上看在她如此坦白的情况下，说不定还真会成全了李明。 毕竟李明的条件也在那里摆着。 可如果田向南是个心思敏感，或者是讨厌那种阴谋算计的性子，那梁芳芳的这番坦白就是自找死路。 不但会惹得田向南生气，恐怕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还会拖累到李明。 所以，梁芳芳这一番其实就是在赌，赌的是田向南的性格与心胸。 听完梁芳芳的话，田向南只是眼神平淡的看着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其实，他刚开始只是觉得李明突然落户的消息有些巧合，所以才想顺嘴问几句。 可没想到这一问，就问出了这么多的事，还问出了眼前这位女同志的这些小算计。 平心而论，像梁芳芳的这种心思，田向南心中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会有多讨厌的。 最起码，她的这种算计并不是损人利己的。 而且与其说这是算计，还不如说，她是在想尽各种办法展现出她自己的优势，不，是李明的优势。 她是在帮着李明，把所有的优点都表现出来，而去尽力争取那个名额。 这种算计，比起其他地方那种为了一个什么名额或者一点好处，彼此勾心斗角，人脑子能斗成猪脑子的那种，无疑要好上太多。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田向南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种很欣赏的感觉。 而他这会儿盯着梁芳芳看，主要是很惊讶，惊讶于眼前这个女孩独特的智慧和小聪明。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14岁就下乡的小女孩，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到今天，如果脑子不聪明一点，估计早就该被人给卖了。 心里寻思着，田向南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突兀的问了一句。 “我记得，上次朱青青去大采购的时候，是你陪她一起去的？” “然后当时她选择跟市供销总社谈合作的事，难道，也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梁芳芳这会儿正被田向南平淡的眼神盯得紧张不已，心里七上八下着，连后背都已经开始冒汗了，就等着从田向南接下来的一句话，来判断他们两人以后的命运呢。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田向南并没有说眼前的事，反而莫名其妙问起了以前的情况。 犹豫了一下，梁芳芳还是点了点头。 “是，当时我们俩原本打算直接采购的，可后来就被市局的人抓了，出来之后，我才给她出的这个主意，也算是我俩商量出来的.......” “哦~~” 田向南闻言，心中的欣赏不由又多了几分。 想了想，他又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假如，我说假如李明去上了大学的话，你会不会担心，他在学校里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之后，又觉得你俩不合适.......” “那只能说明我俩缘分浅........”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梁芳芳脱口而出的话语给打断。 一句话出口之后，梁芳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考虑过。” “别说我和李明同志现在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即便是我俩真的确定了关系，甚至结过婚以后。” “以后，如果李明同志有了更高的理想，那我也愿意成全他，彼此守望，各自安好.......” “嘶.......”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同志。 第877章 谢永哲的欣赏 说实话，田向南对眼前的这位梁芳芳，此时都已经不应该说是欣赏了，反而都有点敬佩了。 在眼下这个时代，能说出即便是结婚了，也能成全对方，各自安好的话，这能是一般人？ 而且田向南能看出来，梁芳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闪，语气也没有半分迟疑，很明显这就是她的心里话。 与她如此豁达的态度相比，先前那点小心思真就不算什么了。 “行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 “名额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罢，他也没有再停留，直接转身朝着冶炼厂而去。 “田书记再见.......” 身后，梁芳芳也轻声说了句。 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梁芳芳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左手，苦笑着揉了揉掌心。 别看她先前面上装的镇定，其实她左手掌的掌心都快被她给掐破了。 眼下看来....... 想着田向南离去时说的那句话，梁芳芳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笑容，眼中也有了光亮。 跟值守的小战士打了声招呼，田向南直接进入冶炼厂的车间里。 他并没有先去贵金属车间，而是在偌大的车间里转悠了起来。 没多久，他到了大车间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了戴着安全帽的谢永哲和徐工。 两人正捧着一张图纸，围在一个小型冲压机面前讨论着什么呢。 “田书记.......” 还是谢永哲先看到了他，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 “徐工，老谢.......” 田向南也笑着凑了过去。 “讨论啥呢.......？” “没啥，就是我俩没事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把压塑效率提高一点。” 徐工也笑着跟田向南打了声招呼，解释道。 “哦.......” 田向南也没有多问，专业上的事情，不懂的情况下，他不会乱插嘴。 倒是看两人讨论了一会之后，商量了几个方案，然后徐工就带人走了。 谢永哲回头看他还在，不由笑着道。 “书记今天咋这么闲？舍得来大车间看看了。” “没事转转呗。” 田向南也随口应付。 “听说大队上的工人学的不错，现在都开始参加生产了？” “确实.......” 听他说起这个，谢永哲也笑着点头。 “尤其是那个李明同志，不光是生产工序学的快，还能举一反三，在一些工序流程上，提出了一些不错的想法，很多都值得采用。” “可惜，就是技术底子薄了一些.......” 说到最后，谢永哲还主动靠近田向南道。 “我听说，院里最近不是给了你们几个名额吗？你不考虑给他一个？” “说实话，他的天分还是不错的，能去院里进修一下，估计以后成就不会低的.......” 田向南今天一天都在纠结这个事了，结果到了这里，谢永哲又这么主动的跟他来说，这让田向南的心中顿时就有些别扭起来。 他好笑的看了谢永哲一眼，一副莫名其妙的语气道。 “这啥情况？你收了人李明什么好处了，这么帮他说话？” “老赵早上还跟我说，你上回在他面前也是使劲的夸，咋的，这人就让你这么稀罕？” “我稀罕个屁，我都快让他给烦死了.......” 谁知听他这么说，谢永哲顿时就一脸郁闷的神情。 “还收好处呢，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一年见不到一回才好呢。” “呃........” 田向南愕然，咋的也没想到，谢永哲会是这个反应。 不由好奇的追问道。 “啥情况啊这是？” 谢永哲叹了一口气。 “唉，要说这个李明吧，确实是个好的，有机械方面天分，也有那个劲儿头，也喜欢钻研。” “就是.......也太喜欢钻研了。” 谢永哲满脸郁闷的道。 “自从我俩熟悉了以后，逮到啥问题他都喜欢问我，有啥想法可不可行的也要请教我，我也是不知咋的，生出了好为人师的毛病，刚开始还挺喜欢他这股钻研劲儿。” “可关键是，他底子确实薄了点，有些问题，我也确实不好跟他解释，可不解释清楚吧，他又一直缠着我问，求知欲强的吓人。” “就这么说吧，他本身的底子是1层，他提出的问题和设想却是2层或3层，我想给他解释清楚的话，我就得把一层到2层，再到三层，这中间的逻辑原理，运行规律等等都要说清楚。” “有的时候一个问题，明明很好解释，但是他的知识体量达不到的话，就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正因为如此，往往有的时候一个问题，我甚至得跟他解释半天。” 说到最后，谢永哲更是一言难尽的道。 “前阵子，一连好几回，往往一个问题，他都得下班缠着我回家，我在家里吃饭睡觉洗衣服洗澡的时候，都得给他解释，甚至解释到半夜。” “唉.......” “更难受的是，随着李明对机械这行了解的越深入，他提的问题也越来越难以概括了。” “这就跟你跟一个在航空航天方面有建树的人，解释发射火箭的事情，那么他就很容易理解。” “但你要跟一个普通人解释，想让他明白，你就得首先解释航空航天涉及到哪些学科，涉及到哪些原理。” “李明现在就是这个问题，知识底蕴收有点欠缺。” “所以，我就想着，他既然有这方面的天分和兴趣，那你们就干脆送他到我们学院，去系统的学习一下知识，这样的话，以后再碰到什么问题，了解的也能更深入一些。” “呵........” 田向南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会儿他也总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谢永哲逢人就夸李明有天分呢，又想让大队上送他去学习啥的，感情是被李明同志给烦怕了。 想想也是。 你跟一个拥有普通人知识底蕴的人。去讨论高等物理和高等数学，那解释起来确实挺糟心的。 更何况，李明还是个喜欢专业技术，锲而不舍的人，喜欢追着你问。 这换谁估计也受不了吧。 而且谢永哲的工作又不是老师，他都整天忙着冶炼厂的工作，再给他加一个老师的兼职，确实也有点太难为他了。 田向南好笑之余，听着谢永哲的抱怨，心里也确实有了一些想法。 行呗，既然谢永哲都这么“推荐”了，那这个名额给他就是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上大学的名额，每年都有，田向南也想看看，这李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哎哟，我的娘诶，咋又来了........？” 田向南这边还正琢磨着呢，忽然就听到身旁的谢永哲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他顺着谢永哲的目光扭头看去，正看到头戴安全帽，手里捧着一张纸走过来的李明。 第878章 试验初 “田书记.......” 李明过来，还先笑着和田向南打了声招呼。 “我找谢工请教点事情。” 田向南看着李明那副一如往常的认真脸，笑着点了点头。 “行，那你们讨论吧。” 无视了旁边谢永哲那低低的哀叹声，他直接转身离开。 来到了旁边的贵金属小车间，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张大狗今天居然没在？ 找大队上的一个人问了下，说是今天有事请假了。 有事，请假？ 田向南也没再多问，溜达着就回去了。 他先是回了屯子南面小木屋那里，把李明跟梁芳芳两人之间的事情简单和赵大虎说了一下。 赵大虎听的也很是惊奇。 他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的闷葫芦李明，居然跟梁芳芳还有这样的缘分。 特别是梁芳芳这个人，听到她过去的经历之后，赵大虎也忍不住感慨。 “回头你让美兰姐去问问朱青青，如果她真没有去上大学的意愿，那这个名额，就给李明吧。” “行.......” 赵大虎答应的也很干脆。 “晚上我就让我媳妇去问问，这名额还是早点确定下来好。” “嗯.......” 又聊了几句，田向南发现豆包爷俩还没回来，这两人是在林子里走丢了吗？ 想到昨晚还被逃走的那几个人，他又有些担心。 问了赵大虎，赵大虎说刚才爷俩回来了一趟，拿了点东西才有走的，他这才放心。 想着左右无事，田向南干脆去看看果树苗，今天早上浇水也有几个小时了，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毕竟，这种木之精的药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实验过了，也不知道对于树木的效果咋样。 来到水库边第1批那几棵果树苗处，这几棵果树苗跟他早上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田向南也不意外，因为这第1批浇灌的时候，药水的比例是非常稀释的，效果不明显也正常。 他脚下并没有停留，直奔到第二批果苗处。 等来到这里，田向南欣喜的发现，这第二批果苗跟早上比明显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并没有开花结果那么的夸张，但是看这几棵果树明显精神了很多，似乎连枝叶也变得繁茂了一些。 就是....... 田向南看向几棵果树苗，最后的一棵橘子树。 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水土不服吗？ 与早上相比，其他的树都显得精神了很多，唯独这棵橘子树，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显得蔫吧了....... 他仔细看了一番，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没办法，又溜达着去了第3批果树那里。 来到第3批果树这边，这边的果树变化就更明显了，五六颗果树苗全都变得蔫巴了起来。 尤其是最后面那棵橘子树，这会儿连枝头都耷拉了下来，很多叶片上也开始有枯黄的痕迹。 “完犊子........” 田向南心里哀叹了一声。 这玩意儿明显是虚不受补的模样，这边浇灌的药水比例太高了，一次弄了那么多，直接补过头了。 就这模样，估计这几个树苗撑不两天就得全部死掉。 想了想，田向南有些不甘心，找到了早上浇水的瓦罐，直接跑到了水库那边，弄了两罐水拎了回来。 一连跑了几趟，他把每棵果树下面都整整浇了两罐水，希望试着能把原本浇下去的药水给稀释一下，就当是抢救一下这几棵果树苗。 行不行，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正当田向南在山林间忙活的时候，向北这边也带队来到了县里。 今天原本就是青山大队出车往县里去的日子，再加上现在农闲，大队上来县里闲逛的人也不少。 再说了，青山大队的人现在有钱，有钱也自然就有了底气。 跟以前一年都不见得去县里一趟相比，现在大队的村民们偶尔去县里逛逛，买点东西，那都已经习惯了。 向北跟张翠也在县里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日常所需的东西。 主要是他们三个都走了以后，田向南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待的时间都少，更别说还有啥需要讲究的了。 因此他们家的小院里，可以说啥都不缺，但实则却也是啥都没有。 向北回来住了几天，也被田向南的粗糙日子给弄的没脾气。 你要说以前没那个条件也就算了，现在明明有这个条件，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过得稍微好一点呢？ 在县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逛了一圈之后，她跟张翠就又去了邮局。 “同志，我取个包裹.......” 向北对着邮局的工作人员说。 坐在桌子后面的女孩头也没抬，手上写着东西，只是顺嘴问了一句。 “哪里的包裹？叫什么名字？” “青山大队的，我叫田向北，包裹，应该是从京城外交学院转寄过来的.......” “呃.......” 听到青山大队，以及京城外交学院这两个名字，负责登记的邮递小姑娘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了田向北一眼。 这一看之下，这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几分。 向北自从跟田向南下乡后，经历过太多的事，再加上跟着他姥姥姥爷回京城上大学，见识过京城的繁华以及大学生涯，还得到了那么多的资产。 居一地，养一气，现在，无论从穿着，谈吐，气质上来说，向北给人第一感觉就很不简单。 简单来说，这一看就是大城市里出来的，更何况还有京城外交学院的名头。 邮政小姑娘笑着冲向北点了点头，态度明显好了几分。 “哦，我记得，是有个京城外交学院的包裹，你等等，我去帮你拿。” 说着，她就转身走向了后面的货架。 也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向北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随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向北的旁边响起。 “你也是青山大队的？听你这名字，你跟青山大队的田书记，是什么关系？” 向北闻声转头，就见一个脸颊圆圆，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模样看起来稍微显嫩的漂亮女同志从旁边走了过来。 这女同志虽然看脸稍显稚嫩，但身上那股干脆飒爽的劲儿，再配合上她身上这县公所的制服，更平添了几分英姿。 向北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发现并不认识，于是便客气的说了句。 “您是.......？” 第878章 向北偶遇周渔 “周副科长？” 看着突然跟他们搭话的女孩，正当向北有些疑惑时，旁边的张翠，已经主动朝对方打起了招呼。 “你是县公所的周副科长吧，我是青山大队会记，张翠，咱们昨天还见过的。” 昨天县里人过去的时候，向北当时不在大队部那边，所以并没有见过周渔。 和张翠不一样，以前周渔受伤在医院的时候，张翠就见过她，再加上昨天又刚见过，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你好，张会计。” 周渔也笑着冲张翠点了点头。 “你就是周渔同志.......？” 被张翠这么一介绍，向北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主动上前，笑着朝周渔伸出了手。 “您好，周渔同志，我叫田向北，是田向南的妹妹。” “我听过您的名字，也非常感谢您在那一次的事情中，奋不顾身的救了我哥。” “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见您了，在这里，我以田向南家人的身份，真心的向你说一声谢谢。” 向北说着，面色很是郑重的朝周渔深深鞠了一躬。 “田向北同志，你太客气了，身为人民卫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周渔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向北。 向北却是很强硬的将头使劲弯了下去，完成了这一个致谢的鞠躬。 “不，对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我哥的安全对于我来说，那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如果不是您的相救，如果我哥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那日子会怎样.......” 周渔似乎也从向北的动作中，察觉到了这女孩的执拗性子，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行，既然这样，那你的谢意我就接受了，不过，咱们也别客气了，我看你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大。就不要一口一个您的了。” 向北闻言也笑了，顺势也拉住了对方的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也不要喊我同志了，就喊我向北吧.......” “不过，感谢的事情，可不能光靠嘴上说一句的，这样吧，眼瞅着要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这个......还是算了吧.......” 周瑜有些迟疑。 “我下午可能还要有工作.......” “工作就算再忙，也得吃饭吧.......” 向北却是拉着她不撒手。 “如果周科长连顿饭都不肯留下来吃的话，那我会觉得，我这份谢意也太轻了。” “实在不行，回头我让人做几个锦旗，敲锣打鼓的给送到所里去？” “那还是算了.......” 周渔闻言连忙摇头，也似乎察觉到了向北性子执拗中，所顺带的那一丝强势，亦或者是较真。 想了想，这会儿她还被人家拉着手呢，真要是不吃这顿饭的话，估计也不太好走人，于是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 “那，行吧.......” “不过，向北你也别喊我周科长了，就直接喊我名字吧，我叫周渔，渔樵江上的渔。” “周渔姐.......” 向北先甜甜的喊了一声，随后才道。 “我属猪的，喊你一声姐，应该不吃亏吧？” 周渔闻言，也莞尔一笑。 “那倒还真不吃亏，我比你早一年，属狗的。” “嘻嘻.......” 向北嘻嘻一笑，这会儿更是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臂。 “周渔姐，你来邮局也是有事吗？” “嗯......” 周渔点点头，我家里给我寄了一些夏天的衣服，我过来拿。 “哦......？周渔姐家是哪里的？” “我家就在市里......” “在市里还需要寄东西？这么近，你怎么不回去拿呀？” 听向北问起这个，周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咋好意思说，上回因为受伤的事在家里被关禁闭，还差点连这边的工作都没了，最后还是她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回来的，哪顾得上带行李。 好在向北也是个机敏的，察觉到周渔的神情，连忙转移了话题。 “周渔姐从市里来到我们这一个小县城里当侦查员，一定很辛苦吧？” “这段时间刚好我放假在家，以后没事的时候，我就到县里来找周渔姐玩好不好.......” 女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才认识不过短短的一会儿，两人不仅能挽着手，海都已经可以很随意的约定下一次相见的时间了。 “好啊.......” 周渔答应的也很是干脆。 作为一个军旅世家出身的年轻女孩，她对出身青山大队，有文化，又有本事考上大学，谈吐间还落落大方的向北，很有莫名的好感。 “那周渔姐你给我留个电话吧，下回我来的时候，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因为你有工作什么的，别打扰了你。” 向北还很贴心的又说了一句。 周渔依旧是那么干脆，把自己办公室还有宿舍的电话都留给了向北。 两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大都是向北在说，周渔一边回答一边顺着她的话说几句，或者偶尔也跟着问上两句。 一副十分投机的模样。 倒是旁边的张翠看得一脸古怪。 从两人的聊天中，她很明显的察觉出来，向北虽然看似在闲聊，但是各种看似无关的话题，相互牵扯间，却已经将周渔自己的情况和她家里的一些情况，都套了一些出来。 只是向北谈话的技巧很高超，言辞也很隐晦，倒是只有此刻身为局外的人的张翠，勉强听出了几分。 而周渔呢，可能习惯县工所工作时的那种思维，再加上平日里，身边都是男同事，说话也直来直去的，竟然还没有察觉过来。 当然，向北也没有过分，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打住了这个话头，转而又聊起了其他。 这一聊下去才发现，两人的性格真的是很合拍的那种。 周瑜虽然干着严肃类型的工作，但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与向北聊起来，话题也越来越多。 不多时，两人都各自取了包裹，随后三人一起离开了邮局。 向北直接找了邮局旁边十字路口一个门脸的国营饭店，拉着周渔就走了进去。 点好餐之后，三人落座，随后继续聊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但饭店里的人也不算多，除了她们之外，也只有后面还有两三桌人，想来，可能是因为这个饭店位置在十字路口，过于招摇的原因。 “啪.......” 就在向北和周瑜小时候说话的时候，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筷子拍桌的声音。 随后，就听一个年轻男人低声骂了一句。 “这他妈都什么破地方，这么大的国营饭店，做吃来的东西，却跟屎一样难吃.......” 这人的抱怨声虽然不大，可在此刻还有些略显安静的饭店内，却让其他几桌人都听得很清楚。 顿时，也就惹来所有人不满的目光。 这人什么毛病，你这么说？不是把在座所有过来吃饭的人都给骂了进去？ 就连向北她们三位女同志也都皱眉看了过去。 向北回过头时，正看到他们身后不远的一个桌上，正坐着两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 等看清楚那两人身上绿色的军装，向北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第879章 向北指路 瞧了一眼身后那俩年轻人肆无忌惮的模样，不光是向北不高兴，就连旁边的周渔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她倒也不全是因为被人牵连着骂了生气。 毕竟以她这个职业的性质，这种囫囵骂人话早就不知道听过多少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这两个年轻人还是穿着一身军装在那里满嘴喷粪。 所谓军警不分家，这两个人这种行为不但是在给战士们抹黑，就连周渔也觉得有些丢人。 可正当他们两人回头看的时候，身后刚才还骂人的那年轻人，一边用筷子很没有教养的随意扒拉着碟子里的菜，一边还有眼睛肆无忌惮的随意瞟着。 可瞄着瞄着，他正好看到了回头的向北跟周渔，一对小眼睛似乎瞬间亮了一些。 “哟，这破地方，吃的不咋地，人养的倒还挺不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没有收敛，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却也让向北三人听了个清楚。 倒是他旁边看似他同伴的年轻人，瞅见周渔身上县公所的制服以后，伸手在他胳膊上拽了一下，跟着劝了一句。 “你小声点儿，别惹出事来.......” 周渔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大步来到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面前，先是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随后语气冷硬的道。 “两位同志，我是县公所的，现在想查看一下两位同志的证件，请你们二位配合出示一下。” 周渔的这句话一出，两个年轻人的面色微愣，随即，先前骂人的那年轻人便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嗤.......哈哈哈，查我？你有啥资格查我的证件？” 见到他这一副嚣张的态度，周渔原本还皱着的眉头反而是舒展开了，只是眼神也又冷了几分。 “请两位同志配合我的工作。” 嚣张的年轻人身体往后面椅背一靠，脸上挂着嗤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嘿，我就是不配合了，你又能怎.......” 可是他话才说到一半，却又不自觉的给卡住了。 因为此时周渔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从两人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腰间，被制服下摆遮住的，那若隐若现的黑色枪套。 可是年轻人嘴里的话也就停了一下之后，依旧还是那么肆无忌惮，反而一副阴阳怪气的道。 “哟，还是个带枪的，没看出来呀。” “不过带枪又能咋地？你还能直接毙了我呀？” 眼见周渔的脸色越来越冷，旁边他的同伴再次伸手拽了拽他。 “威哥，你少说两句吧，还真想去县公所逛一逛是咋的？别忘了咱是来干啥的？” 劝了一句之后，这另一名青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笑着递向了周渔，顺道还跟他解释了一句。 “不好意思，这位同志，我这朋友从小脑子有点问题，说话胡言乱语的，您不要在意。”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 被喊作威哥的青年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过很明显也没当一回事，在同伴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放到了桌子上。 “查吧，使劲查，还能查出大天来不成？” 周渔没有在意对方的话，拿起两个小本翻了翻，眉头轻挑了一下。 “卓威，江少卿？辽省总院的，实习医生......？” “那么远跑来我们木兰县做什么？” 检查了两本证件确实没有问题，周渔合起小本本，再次盯着二人问道。 “跑这么远能干啥？执行军务，给首长检查身体，你管得着吗？” 名叫卓威的年轻人闻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回答道。 “再问下去可就涉密了，到时候不知道谁关谁呢......？” “呼.......” 周渔轻出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把两本证件放到了桌子上。 随后，她又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一副很严肃的语气道。 “我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只想给你们一句警告。” “出门在外，当谨言慎行，不要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胡言乱语，穿着这身衣服在外，你们丢的，可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人。” “哟，你还.......” 被周渔这一番训斥，名叫卓威的年轻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刚张嘴想要骂人，却被旁边那个叫江少卿的再次抢先开口道。 “多谢同志的劝告，这次确实是我们不对，对不起，耽误大家吃饭了。” 说着，江少卿也不等卓威再说什么，拉着他就直接出了饭店，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看着他们桌上那几乎没动的饭菜，周渔撇了撇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周渔姐，你好厉害，太飒了，真把那两个烦人的家伙给吓跑了。” 等周渔走回来之后，向北笑着朝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一脸的崇拜。 烦人的家伙走了，周渔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低声说了句。 “估计是不知道哪来的两个二世祖，仗着家里的关系在外面作威作福，这样的人，迟早给家里招祸.......” “不管他们，咱吃饭.......” 很快，一顿和谐的中午饭就结束了。 因为周渔下午还有工作，所以吃过饭之后，向北依依不舍的跟她告了别，还约定好了，过几天再来县里找她。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下午1点多了，该买的东西也买了，于是向北和张翠也准备回去了。 来到大伟停车的这边等了没多久，青山大队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回来了，然后大伟开着车，拉着一车人往回走。 可当他们的卡车出了县郊，来到陶家坝路口的时候，正看到前面路口边停着一辆吉普车，有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朝着他们的卡车挥了挥手。 向北这会儿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两个年轻人正是中午吃饭碰到的那俩货。 就在这时，看到有人挥手拦路的大伟也把卡车逐渐停了下来。 “你好，司机同志......” 这一次，开口的是另外那个好像叫江少卿的人。 只见他笑着对开车的大伟道。 “我想请问一下，青山大队怎么走啊？” 听到对方居然问的是青山大队，向北的心头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可这会儿，林大伟也已经笑着回应了对方。 “哦，你们要去青山大队呀，我们.......” 可大伟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向北接口打断。 “青山大队呀，不就在陶家坝的那边吗？” “对对.......” 江少卿闻言也是笑着点头。 “我们在县里打听到的也是这么说，就是这里有个路口.......” “嗨.......” 向北一副满脸热心肠的模样，伸手朝着陶家坝的路口一指。 “呐，你顺着这路口下去，前面就是陶家坝了。” “然后你再顺着陶家坝的大路一直往西，过上一个大路口，再往前走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就应该到青山大队了。” “哦......” 江少卿闻言眼前一亮，笑着冲向北点了点头。 “这位女同志，真太谢谢你了，” 说着，两人再次挥了挥手，就一同钻进了旁边停着的一辆吉普车里。 “向北，你这.......” 等两人走后，林大伟一脸古怪的转头看着向北，有些哭笑不得的嘀咕道。 “这俩啥人呀？你这么坑人家？” “从陶家坝再往西，那不是跑隔壁县去了.......？” 第880章 麻烦的消息 “谁知道啥人呢？反正肯定不是啥好人。” 听到林大伟的话，向北看着那辆吉普车顺着陶家坝大路就过去了，嘴里轻笑着道。 “不会吧？那俩人不是还穿着军装吗？看着也挺客气啊。” 林大伟似乎有些不相信。 “那是你没看到他先前骂人的时候，先前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了呢，又摔盘子又摔碗的，挑三拣四，拐着弯的骂咱这是什么小破地方？” 向北脑中想着事情，嘴里随意敷衍了几句。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大为恍然，也就没有再多问，发动了汽车。 向北则是又朝着小吉普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与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今天向北与那叫卓威和江少卿的两个人的印象就不咋好。 那个满嘴喷粪的卓威，一看就是从小缺教育的，嚣张跋扈的样子，着实让人难以生出半点好感。 还有那个什么江少卿，看起来挺客气，但说话的时候，骨子里却仍旧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且笑容还有些假，看着让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这样一个像败家少爷，一个像斯文败类的两个人，去他们青山大队，能有什么好事？ 所以，向北才毫无顾忌的给他们指错路，就是不想他们过去。 当然，她也清楚这样的动作也就是给他们添点麻烦，恶心一下他们，并不能阻止他们继续找过来。 但她也可以提前回去，把这个事跟她哥说一声，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很快，大队上的卡车晃悠悠的回到了屯子里。 向北也提着大包小包，费力的往家走。 来到自家的小院，看到门半掩着，向北轻踢了一脚把门打开，冲着院里喊了一声。 “哥，我回来了.......” 田向南这会儿也是刚到家不久，坐在西屋门口的房阴下，一边抽着烟，一边还琢磨着那几棵树苗的事情呢。 再加上半夜就起来了，白天睡得也不踏实，在这琢磨了一会儿之后，他反而又有些昏昏欲睡。 正半睡半醒间，被向北的一嗓子喊的吓了一跳。 见向北拎着大包小包，费力的从门口进来，他连忙迎了过去，伸手去接手里的包裹。 “回来了？你这，咋买这么多东西啊？” “这个，这个，这小的才沉呢.......” 见田向南伸手，向北连忙偏过身，朝左手里的小包裹示意了一下。 “这里面都是书，老沉了。” 田向南连忙伸手接过，一入手，才感觉确实很重。 “这里面是给你寄了多少书呀？” “不知道.......” 向北随口回了一句，两只手拎着大包裹，神色顿时轻松了几分。 “都是赵雪姐费心思帮我找的，慢慢看呗。” 两人把包裹都放到屋里，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向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狠灌了两大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到县里一趟真不容易，好歹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 田向南无语，搬个小板凳，让她坐下慢慢喝，他也跟着又打了个哈欠。 “哥，你猜我今天在县里碰到谁了？” 向北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田向南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问题兴趣不大。 “我碰到那位周渔，周副科长了。” 向北说这话的时候，盯着田向南的表情看，很明显是想给他哥提提精神。 结果这话的效果也不错，田向南听到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狐疑的看向她。 “周渔......？” “这么巧的吗？不是你故意去找人家的吧？” “真不是。” 向北有些无奈的道。 “我是去邮局取包裹的时候，正好碰到她也去取东西，报名字的时候认识的。” “我还替你感谢了人家，又请周渔姐吃了饭.......” 随后，向北就把今天跟周渔偶遇，然后又一起吃饭，还约定了下一回在县里见面的事情，缓缓道来。 听向北连姐都叫上了，田向南扯了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哥.......” 说到最后，向北先是说了在饭店里碰到那两个人的事，随后才有些认真的道。 “刚才回来的时候，我们又碰到那俩人了，还给我们问路呢，听他们那意思，明显就是到咱们这儿来的。” “哥，你最近有做什么事吗？怎么会引得这样的人找上门？” 听完向北的叙述，田向南也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才道。 “你刚才说，那两个人是辽省总院的？” 向北点了点头。 “是周渔姐说的，他看了那两人的证件。” “哦.......” 田向南默默的点了支烟，把凳子往后挪了两步，才道。 “那我就知道了，可能也是确实有点事。” 向北看了看眉头皱起的田向南，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得道。 “哥，到底啥情况？你跟我说说呗。” 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确定了的道。 “这事，不太好说，就是以前给谭兴国实验的那个药，你还记得吧？” “我知道.......” 向北点了点头。 “思成哥打电话的时候，隐约跟我提过这事，在电话里说的也比较隐晦，好像是你帮他解决麻烦，还有跟岛国那边的合作，都跟这个药有关。” 田向南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才跟着说道。 “这药的效果暂时还不好说，不过，对于老人调理身体还有伤病复原啥的可能会有几分疗效。” “对了，回头你回去的时候给你姥姥姥爷爷带一些试试。” 打了一句岔子之后，田向南接着说道。 “就是前些天，工厂那边一个老领导身体不好，住院了，然后李主任就求到我这儿来了。” “你也知道，就凭咱跟工厂邻居的关系，咱们电线厂涉外的交易，那边肯定也是关注的，自然也就知道了这种药的事情。” “李主任跟咱打交道那么久了，亲自找上门，我也不好拒绝，于是就送了他一些，让他拿去试试效果。” “眼下看来，能让总院那边的人找过来，就说明，这玩意儿说不定已经起了效果，让人看到了好处。” 向北听到这里，也跟着沉吟了一会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或许有没有可能，是这种药物起到了不好的效果，别人是来找麻烦的？” “不对.......” 可她的话说完之后，向北自己又给摇头否决了。 “就像哥你说的，那人是李主任的老领导，那身份肯定不低，真要出了麻烦，也不可能是这两个人找过来了........” 向北说到最后也叹了口气。 “那恐怕，就真的像哥你说的那样，人家是看到了这种药的好处，也打听到了出处，想过来捞便宜的.......” 第881章 怪异的二人组 田向南皱眉不语，心里对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到来的消息，明显有些烦躁。 他倒不是怕之类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一旦开始，难免就是个麻烦。 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李主任。 明明说好的，这事不管好坏，都不要牵扯到青山大队上。 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现在联系不上，他都直接想打电话给李主任问问情况了。 “哥，那俩人现在被我忽悠的往隔壁县去了，要不？你现在想办法出去躲躲？去县里或者市里出个差啥的。” 见田向南面带愁色，向北主动给他提建议道。 田向南闻言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人家都能找上门了，躲肯定是躲不掉的，更何况，大队上还这么多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田向南对老妹的提议还真有点心动。 毕竟他最烦跟这种有背景的年轻人二代之类的打交道了。 就像梁红旗那样的，脑子不咋样，但是他有背景，有关系，还有很多坏水儿，再加上年轻，做事也没啥顾忌。 就算是惹到你了，你还不能把他给直接埋山里，这就让人很烦。 实在不行，就跟向北说的那样，出去溜达一圈，先晾晾他们？ 可田向南正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院门口铃铛声响。 两人抬头看去，就看到张翠正从自行车上下来。 “书记，正好你搁家呢，也省得我四处找了。” “大队部那来了两个人，穿着军装的，就是中午我们碰见的那两个。” 最后半句话，她明显是对向北说的。 “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向北闻言，忍不住惊讶的道。 她刚刚明明给那两人指了错路，真要按那么走的话，没有个两三个小时肯定回不来。 结果这俩人是咋反应过来的？跟他们前后脚就回来了？ 其实向北这么惊讶，是因为她还是有些小看了那两个人。 刚开始，那两个人确实没反应过来，顺着向北指的通往陶家坝的大道就下去了。 可是吉普车往前面开了一段，坐在副驾驶上的卓威忽然皱眉道。 “不对呀.......” 他扭头看着开车的江少卿。 “我记得，刚才你问路的那个漂亮女同志，不就是咱中午吃饭碰到的那一伙吗？” “那会儿那个县公所的什么科长，训咱们都跟训孙子的一样，跟她一起的人，会这么好心给咱们指路？” “别是故意给咱们指错路，坑咱们俩的吧.......？” 听他这么说，江少卿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将车速慢慢放了下来。 “你确定刚才指路的女同志，是跟中午那个县公所的女同志一起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少卿一直在琢磨事情，除了走到他面前的周渔，后面那俩女的他还真没在意。 此刻听卓威这么说，他顿时也意识到有些不对了。 想了想，江少卿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陶家坝大队公社。 “先走着，等到前面再找人问一问。” 等他们的车来到陶家坝公社的时候，随便找了个路过的人一问。 还真是....... 这条路再往前走的话，就会越走越偏，要是过个大路口就直接到了隔壁县了。 好在卓威这次反应的快。 江少卿心中无奈，又客气的跟人打听了青山大队的路。 人家看着他们两人身上穿的军装，也很痛快的告诉了他们。 就这样，吉普车原地掉了个头，两人跟着就也找到了青山大队。 “呵.......” 听说人已经到了，田向南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都已经找上门了，那总归还是要见见的。 而且田向南同样也想弄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为什么找过来的？ 接过张翠手里的自行车，田向南骑着直接去了大队部。 在他身后，向北犹豫了一下，也带上院门跟了出来，跟张翠两人同样朝着大队部而去。? 田向南来到大队部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大队部的门口。 左右瞅了瞅，他却并没有发现人。 “难道是进去了？” 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声，他推着车进了大队部的院子，去会议室里瞄了一眼，依旧没人。 “咦？这人去哪了？” 他正站在院子里疑惑呢，就忽然看到对面供销社的门口，走出两个穿着军装的青年。 这俩人走出供销社的时候，还在低头说着什么，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对面院子里的田向南。 反而这两人说话间，忽然都将脑袋看向了一旁，随后其中一人扬手指向旁边，嘴里还高声叫了一句。 “哎哟，你这人，这下让我逮到了吧？还敢坑我们？故意给我们指错路是吧，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说着，这人竟还一副撸胳膊挽袖子，要跟人动手的架势。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使劲拧了一下眉头，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来到大门口一看，果不其然，刚才那人指的人正是向北。 这会儿张翠正拦在向北面前，双手掐腰，怒视着袖子已经挽起来的卓威，语气丝毫不退让。 “就坑你了，咋的吧？你还想打人是咋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吆喝.......” 被张翠这么一激，卓威嘴里怪叫了一声，气极反笑。 “你以为我不敢打女人是吧？” 嘴里这么说着，他还一脸凶相的朝张翠比比划划，大有要教训她一顿的架势。 眼瞅着变成了这种局面，田向南反而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了。 他低头看了看，从墙根处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砖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就盯着前面那小子。 但凡他要是敢动手，田向南就直接往他头上招呼，随后，再以闹事的名义，把这两人往县公所里一塞。 不管事后怎么弄，但眼么前最起码清静了。 可田向南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几分钟，前面那小子依旧还在咋呼，嘴里唾沫星子乱飞，双手挥舞着，却不敢靠近张翠两步之内。 又看了一会儿，田向南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个银杆蜡枪头，嘴里呜呜吵吵的，脚下反而开始慢慢往后退，就怕张翠会挠他似的。 而旁边这人的同伴，反而老神在在的在一旁抽烟看戏，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 就在这时，站着的那人目光一扫，忽然就落在了田向南的身上，随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紧接着，这人直接朝田向南走了过来，还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您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田书记吧？” 第882章 来治脑子的? 见对方忽然找上了自己，田向南一愣，随即不留痕迹的将手里的砖头丢了出去，伸手与对方握了一下，反问道。 “额，同志你是.......？” “你好，田书记，我叫江少卿，那一位是卓威同志，我们俩都是聊城总院的实习医生。” 说着，他还朝着旁边跟张嘴吵架的卓威示意了一下。 “呃，卓威同志前些日子受了刺激，现在脑子不太好，有些暴躁易怒，失礼的地方，还希望田书记不要在意......” “哦，原来是有病啊.......” 田向南闻言，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么大个小伙子，能跟一位女同志吵吵起来，身上还穿着军装呢，正常的军人兄弟哪能干出这种事来？” “呵呵，田书记说的对。” 听到田向南的话，江少卿的脸色微僵，不过还是干笑着附和了一句。 “对了，你咋知道我们书记名字的？” 田向南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着江少卿问道。 江少卿一愣，又上下仔细打量了田向南两眼，才皱眉道。 “你......不是田向南同志？” “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大虎，是青山大队的大队长。” “哦，原来是赵大队长，你.......”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呢，江少卿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非常勉强，偷偷挣脱了一下，却没挣开。 田向南依旧抓住他的手，笑的一脸热情。 “江少卿同志，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书记的名字的？” “呵呵，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以前也来过青山大队。” 江少卿脸上的笑容已经快维持不住了。 “哦？你这位朋友是？” 田向南继续追问。 “是辽省总院的何丹，何医生.......” “何丹.......” 听到这个名字，田向南顿时了然，随后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抓着他的手又使劲摇了两下。 “原来你是何医师的朋友啊.......” “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田向南.......” “.......？？？” 江少卿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刚才就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 嘴里轻吸了一口气，江少卿脸上重新挤出笑容。 “不介意.......田书记你好.........” “你们二位，来我们青山大队是有什么事吗？” 江少卿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一样，被田向南七拐八绕的这般一打叉，差点都忘了他来干啥子了。 目光扫向一旁，看到此时也学着张翠一样，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责对方叫嚣的卓威，顺嘴就说了一句。 “田书记，我刚才也说了，卓威同志前段时间受了刺激，脑子不太好。”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们这儿的薛前辈，给卓威同志看一看脑子.......” “........” 这下无语的就变成田向南了。 他也跟着瞅了一眼旁边“脑子不太好”的卓威，“理解”的点了点头，还跟着感叹了一句。 “确实啊，有病就得早点治.......” “不过，据我所知，老薛同志多年前就已经不给人看病了.......” “现在，他也就是在我们卫生室里养老，名义上是守着卫生室，实际上，也就是帮我们分辨一下药材药物，根本算不得医生。” “按理说，你们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不过老薛同志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我只能带你们去找一下他，至于他愿不愿意帮那位脑子不好的同志看病，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田向南在心中冷笑。 既然对方敢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自己，那自己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呗。 一杆子把人直接给捅到老薛那里去，不管你来这有啥目的，只要不找我就行，有啥话，你就跟那倔老头去说吧。 “走吧，你叫上那位“有病”的同志，我带你们去找老薛。” 说话间，田向南还一脸热心的催促道。 江少卿却站在原地没动，嘴角不停抽搐着，心里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混，找了这么个借口。 只不过，眼看着他这一犹豫，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得狐疑起来，江少卿的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可这会儿再想找别的借口啥的，可能就会引起别的误会，更引得对方怀疑，回头别把他们两个给赶出去了。 毕竟，他们俩这一趟原本就是偷偷过来的，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威哥.......” 脑子短暂思考过后，江少卿连忙朝着旁边的卓威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卓威立马就屁颠颠的跑了回来。 “干啥.......” 其实卓威这会儿也是一头的汗。 刚才别看他吵的凶，实则早就已经被架在那里下不来了。 他本就是这个性子，说话口无遮拦，所以才容易得罪人。 在老家那边跋扈一点也就算了，爱咋咋地，即便是动手出了事也有能力摆平。 可眼下在这处山里的小地方，他面上虽然依旧嚣张，但几句话唬不住人，那也就没辙了。 你说动手？ 他是脾气坏，却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你在人家家里跟一个女同志动手，怕是让人打死都是活该。 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自己没事找事的让人打一顿，那得多冤啊。 哪怕事后找机会报复回来，可丢掉的面子也找不回来呀。 所以刚才的表面上跟张翠针锋相对，实则早就已经下不来台了。 这会儿听江少卿叫他，就连忙顺坡下驴的跑了过来。 “威哥，咱们去拜访一下薛老前辈.......” 江少卿对他说了一句，还隐晦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卓威不知道有没有看懂，不过还是立马点头应承了下来。 “诶呦，拜访你外公？那确实是应该的，走，这就过去......” 说着，这人就跑到了他们开来的吉普车旁，拉开后车门，从上面提了几包东西下来。 田向南顺势扫了一眼，发现卓威从车上拿下来的，有衣服，还有吃食以及几瓶酒。 看样子，这两个人还真是有备而来。 只是让他更在意的，还是刚才卓威口中说出的那个称呼。 “外公？” 薛老头，是这个江少卿的外公.......？ 第883章 甩锅的田向南 “江同志跟老薛还有亲戚关系？” 在前往卫生所的路上，田向南还故作好奇的问了一句。 “算是吧.......” 江少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想多做解释。 “啥叫算是，那本来就是.......” 倒是旁边的卓威嘴挺快。 “你马上就成何家的女婿了，何丹她外公，不也就是你外公吗？这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啊。”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古怪的看了江少卿一眼。 原来，这人是何丹医生的未婚夫。 他记得上次何丹过来的时候，看那女的差不多也有二十五六岁了。 而眼前的这位江同志，瞧着也就20岁出头。 这是抱了两块金砖结合的？ 当然，别人家的爱好，田向南也问不着，既然是老薛的外孙女婿来了，那他更得把人领过去了。 很快，三人就进到了卫生室的院子。 老薛同志也没让田向南失望，还是如以往一般。 这会儿太阳已经转到西边，夕阳也不算热，所以，薛老头正搬着个椅子，靠在卫生室屋门口的东墙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呢。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薛老头这会倒是没看书，只是在旁边的凳子上搁了一台收音机。 这会儿收音机里正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戏曲，老头则是微微晃动着脑袋，手指头打着拍子，模样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惬意。 田向南最嫉妒的就是这一点。 这老头，算是他们大队上最不怕闲的一个了。 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喝茶，每回田向南看到了，心里都忍不住酸溜溜的，真恨不得给这老头找点事干干。 听见动静，老头眯缝着眼睛扫了他们三人一眼。 他的目光从田向南身上一掠而过，落在后面的江少卿和卓威身上时，似是愣怔了一下子，眼眸也微微睁大。 “薛大爷，好久不见了，我今天来看您来了.......” 倒是先前一直显得嚣张跋扈的卓威，这会儿见到薛老头之后显得很亲切，二话没说，跪地上就给老头磕了一个。 听到对方嘴里的称呼，薛老头又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你是.......卓家的那小子？” “嘿嘿.......” 卓威闻言也笑了，从地上爬起身道。 “没想到薛大爷你还记得我，对，我就是卓威。” “外公，还记得我是谁不？” 旁边的江少卿也没闲着，跟着跪下磕了一个头。 “你喊我啥......？” 薛老头又看了看他。 “你不是江家的老二吗？” “咋的？你跟小丹.......？” “是.......” 江少卿笑着点了点头。 “外公，我俩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下个月15号，这次过来，也是想请您老回去的。” “请我回去？” 老头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 “我一个糟老头子回去干啥，还不够惹人嫌的？” 田向南在一旁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俩货，怎么一进来院，见到薛老头之后，就这么懂礼数了？ 于是，他就故作不解的道。 “咋？江同志，你们不是过来给卓同志看脑子的吗？” “咋我看这架势，是要认亲呢，还要把老薛同志给带回去？” 江少卿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才跟着道。 “田书记，不瞒你说.......” “我俩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探望我外公薛老前辈的，给卓威同志看病，那就是顺带的。” “给我看病......？” 卓威闻言，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江少卿。 可接到对方的眼神示意之后，他的嘴角抽了抽，随后也跟着点头应和了一句。 “啊......对，都顺带的。” “你这......一会儿一个说法的，真要是碰上听不懂的，可能还以为你在忽悠俺们呢。” 田向南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又瞅了薛老头一眼。 “行，既然人你们也找到了，那你们就自己谈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又说了一句之后，他就转头准备开溜。 “等等.......” 老薛这会儿倒是喊住了他。 “咋了？” 田向南一脸“无辜”的回头看着老薛。 “你上回让我帮你弄的药啊，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你顺道给拿回去。” 老头说着，已经伸手关停了收音机，又扫了那俩货一眼，只说了句你俩先等着，然后就先起身进了卫生室的屋里。 田向南勾了勾嘴角，随后也跟了进去。 弄药啥的，那自然就是个借口，老头估计是想单独跟他说说话。 果不其然，等两人来到里屋的药柜子旁边的时候，薛老头就回头瞪向他。 “这又什么情况啊？你咋啥人都往我这领？” 田向南这会反而是理直气壮了。 自从知道了那个江少卿是何丹的未婚夫以后，他这一路上，已经琢磨出问题出在哪里了。 因为上次卢老过来的那次，何丹知道了治好谭兴国的药是田向南瞎捣鼓出来的，临走前，还带了一颗药回去，说是研究研究。 当时田向南也不知道这药的效果会这么好，所以那会儿也没在意，再加上时间长了，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想想，李主任这次又带着这种药过去，如果真能把卢老的身体调理见好的话，那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别的不说，何丹当初能作为卢老的随行医生，那眼下对方的身体状况，她肯定会很清楚。 别人不知道这种药的出处，或许会从李主任那边打主意，但是何丹不需要。 只要她知道这种药是李主任送来的这个信息，那么她就会很容易猜到，这东西肯定是从田向南手里流出去的。 所以，这才有了眼下卓江二人的到来。 至于眼下卢老头的抱怨，那田向南肯定不在意呀。 事都是你外孙女惹出来的，你不解决谁解决？ 再说了，给卢老头送药的事情，老薛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田向南简单解释出事情的经过，老薛同志也忍不住磨了磨牙。 虽然从他被下放后，与何家那边基本已经断了联系。 但何丹是他外甥女的事，他也确实赖不掉。 老头瞅着田向南，那一脸郁闷的神情，看的田向南心中好笑不已。 让你整天闲的跟大爷似的，看你还惬意不？ “那现在咋办？” 老头想向田向南支个招。 田向南却是双手一摊。 “你老看着办呗，实在不行你随便编个方子，只要吃不坏人，把这俩人糊弄走就得了呗。” 说着，田向南也没在理会薛老头，伸手从药架上随便拿了一包药，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就走了。 老头看着田向南悠哉的背影，气的又忍不住磨牙。 “你小子.......” 第884章 薛老头的提议 从卫生室离开之后，田向南也没有走远，就回到大队部那边等消息。 他自然不认为这样就能把这件事情摆脱了，但是让老薛先帮忙打个岔，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回头自己再跟老薛打听一下这两人的来历，因为刚才从老薛的话语中能听出来，薛老头跟这俩年轻人都是认识的，或者也可以说是认识他们家里人。 在田向南想来，可能是他们以前是一个院子的。 而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此刻，卫生室的院子中。 薛老头已经又坐回到了他的椅子上，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两人，眼底闪过了一丝感慨，道。 “时间过得还真快呀，这一晃眼，两个皮猴子，如今也都这么大了。” “薛大爷这话说的，我小时候那么乖，哪皮了......？” 卓威闻言笑着接口道。 “这一晃都过去10年了，咱总大院现在也都改成楼房了，薛大爷再回去的话，估计也都不认识了。” “回去.......” 薛老头闻言低喃了一声，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语带自嘲的道。 “我怕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也没那个念想了。” 感慨了一句之后，薛老头又认真的看着他二人。 “说说吧，你俩这回来到底是干啥的？总不会真让我来给你治脑子的吧？” “嘿嘿.......” 谁料他这话一出，卓威却是没脸没皮的笑了起来，然后丝毫不见外的凑到了老头面前，还伸出了手。 “那既然都这么说了，也赶上了，薛大爷你就顺便帮我瞧瞧呗。” “呵.......” 薛老头都被这小子给逗笑了，见他讨巧卖乖，倒也没有介意，反而真的伸手在他手腕上按了一会儿。 “唔.......” 过了几分钟，薛老头这才拿开了手，有些嫌弃的看了这小子一眼。 “你小子的火气确实挺旺的，都蹿到肝内了，平时没少发脾气吧？” “回去弄一副泻火汤喝一喝，多喝一段时间，不然气大伤身，容易绝后，也容易短命。” “嘿.......薛大爷，你咋咒我呢？” 卓威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还跟着又反驳了一句。 薛老头却没再理他，反而又看向了江少卿。 “我记得，你是江家的二小子，叫江......少卿是吧？” “都这会儿了，你咋不说话？到底是来干啥的？” “额.......” 江少卿原本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呢，此刻被薛老头这么一点名，顿时也笑着道。 “外公.......” 岂料他的称呼刚一出口，就被薛老头摆手打断。 “算了，还是各论各的吧，当初我下来的那会儿，也已经跟何家断绝了关系，现在总院那边，唯一能让我有几分情面的，也就只有丹丫头了。” “额，外公，您不能这么说。” “当初那些事，也都是特殊原因造成的.......” “不管怎么说，您就是何丹的外公，那以后也是我的外公。” 尽管薛老头都那么说了，但江少卿依旧没有改口的意思，还是一口一个外公的叫着。 薛老头微垂着眼睑，也懒得纠正他们，只是出言打断了他找回忆拉关系的话语。 “算了，你就直接说来干啥的吧？” “别说什么来请我回去之类的糊弄我，我知道何家绝不会有这样的意思。” “呃.......” 江少卿的脸色滞了一下，不过还是勉强笑着道。 “外公既然都这么问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说着，他偷眼看着薛老头的脸色，这才缓缓的道。 “我听说，青山大队这边出了一种药.......” “我知道了.......” 薛老头一听，再次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猜着就肯定是因为这个.......” 他抬头望着江少卿，语气很认真的道。 “既然你们都找来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这种药确实有，叫复元丹，是人家的家传秘方，而且，也不是万能方.......” “如果你真想要的话，看在丹丫头的面子上，我可以厚着这张老脸给你讨几颗，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江少卿一听，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满，随即又很快隐去，面上依旧笑着道。 “外公，恐怕您还不太清楚.......”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这种药的药效简直是神乎其神，连卢老那样的身体状况，几颗药下去，都能调理好大半，这要是能放在咱们总院，那以后数遍全国医院.......” 薛老头皱了皱眉，又一次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说了，这是人家的祖传秘方。” “外公.......” 江少卿语气变得稍微急切了一些。 “这样的好东西，光在家里藏着有什么用？应该拿出来，造福于民.......” “眼下国家刚刚太平，国内就像卢老那样的，战场下来的老前辈有多少，您心里不是不清楚。” “一旦有了这种药的问世，那些老前辈们在到了年纪时，能少受多少病痛与折磨？又能使得多少人能够安享晚年？” “呵.......” 薛老头一听，却反而笑了，抬头盯着江少卿，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这是在教我医术？还是在教导我应该懂得奉献精神。” 说到最后，老头眼底的神色越来越冷。 “你这毛病，都是跟你爷爷学的吧？” “我记得，当年我要下来的时候，他也这么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就连眼神神态，都跟你这会儿一模一样。” “你们这一家，倒是保持了“光荣传统”。” 江少卿闻言也不介意，只是摊了摊手道。 “但是外公，您是不是也得承认，我这话说的，本来就有道理。” “是，很有道理.......” 薛老头一脸“欣赏”的看着他道。 “但是我就觉得你目标有点小了.......” “你说这一张方子算啥啊？又不是万能方，能针对的对象无非就是身体受过重伤的，才能稍微补充点元气，调理一下身子。” “说白了，能针对的人群，也就是那以前那些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老伙计们.......” “你要真想搞奉献精神，应该把目标放得更远大一些。” “我这头给你提几条建议吧，你把目光放得更大一点，不光针对这些老将军们，还得针对广大的劳苦大众......” 江少卿听到这里有些愣了，心中也跟着欢喜起来，没想到跑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外公，你的意思是？” “我这里知道几张方子，都是当世名方，你要是能给弄过来，那造福的，可是全国的四万万同胞。” “比如奉贤堂的当归四逆汤，那是经过几代人改正的，疗效非凡，且无副作用，专治身下疼痛。” “再比如，金玉堂的金匮肾气丸，还有贤丰丸，专治男性问题，药到病除。” “又比如长白堂的白药，同仁堂的乌鸡白凤丸和六味地黄丸，我说的是私方啊，不是明面上的那些大众货。” “还有广丰堂的凉火汤，藿香正气汤.......” 说到最后，薛老头眼带讥讽的看着江少卿。 “那啥，暂时我也就说这几个。” “只要你能把这些方子都弄回来，你造福的可不仅仅是那一小批人，全国的劳苦大众都得受你的恩德。” “到时候，你小子立马就是当世医圣，后代人都得给你立碑的那种.......” 江少卿：“.........！” 第885章 像他爷的江少卿 江少卿原本以为这位外公真给他出啥好主意呢，可听着听着他脸色就变了，变得很是难看。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不由涌起了一股怒火。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老薛同志是在拿他开涮，话语中暗自点他不要脸，想巧取豪夺别人的东西。 老头刚才说的那几张方子，他当然知道。 而且不光是他，但凡是对中西医稍微有点研究的人估计都清楚。 那都是国内现在仅存几家老药店里的镇店名方。 人家有的药店传承了几百年，就靠这几张方子吃饭呢，他有多大的脸？能跟人家把这些方子给要回来？ 而且别说是他了，就连当初动乱的时候，有的人浑水摸鱼想压迫着起坏心思，那些老药店有识趣的，也不过是交了一张大众方出来，更何况是现在。 要知道，当初那可是人人为集体，不允许有半点私心的时代。 但凡你要有点私心，那都是信仰不坚定，需要接受教育的。 可尽管如此，那些方子不是依旧在人家手里好好攥着？ 那传承下来，是人家安身立命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白交给外人。 而且老薛说这话，拿他开涮的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不要想打着什么大义的名头，去谋夺别人的东西。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傻子，现在也不是当年，当年的这种法子都不行，现在更不会有人吃你那一套。 这话就等于很直白的点出他的丑陋心思，还劝他别妄想了，让江少卿听了心里如何好受？ 当然，你以为这点明讥暗讽，实则是薛老头在好心劝诫的话，能让他就此打退堂鼓，那未免也太高看此人的品行了。 对于江少卿来说，他这一回过来，原本为的就是能让卢老身体情况转好的那种药。 当然，他要的肯定不是几个药丸子，而是药方。 只要把这玩意拿到手，那以后他们总院，不，是他们江家，将会更加发展壮大起来。 别看眼下他们家发展的已经很不错，但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瓶颈。 而想要突破这个瓶颈，使他们家族的地位更上一层楼，那最需要的，就是人脉，而且是更高层的人脉。 虽然因为在总院的关系，他们江家的人脉已经不弱了，但人脉关系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这个什么复元丹，既然能把卢老的身体调养好，那么像卢老这种类似情况的那么多老将军们，肯定也能适用。 真要是这样的话，有了这个东西开道，那么他们江家想要结交高层的人脉，岂不是轻而易举？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他爷爷，也就是江家的老爷子告诉他的。 原本老爷子也就是随口感慨了一句。 毕竟送这药过去的是工厂李主任，在接管工厂后勤大任之前，人家原本是干保密工作的。 因此，总院那边虽然有很多人都对这个药有心思，可谁也没办法从李主任那里打听到半点消息。 反而是江少卿，这家伙就跟走了狗屎运一样。 偶然一次在跟何丹聊起卢老康复的事情后，也是听何丹随口说了句，这药可能是李主任从当地青山大队弄来的。 江少卿听的当时心里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又隐晦的打听了几句，结果，还真让他打听出来，这种复元丹，很有可能是从青山大队的书记，一个叫田向南的人手里弄出来的。 得到了这么个重要的消息，江少卿哪里还坐得住，就给他家里简单打个电话之后，拽着卓威，两人开着车，直奔青山大队就来了。 至于为什么喊上卓威，那还是因为他们两家这么多年一直团结在一起，算是紧密的政治同盟。 再说了，即便是两个人过来，以卓威的脑子，江少卿也有把握把那张药方据为己有。 结果到了这里之后，两人都没打岔，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到了薛老头这里。 对于薛老头，两个人自然都是很熟悉的，虽然多年没见，但是也知道这老头被发配到了这边。 从县里过来的时候，两人也想到了这一茬，还顺便买了一些东西，想着顺便看望一下的，怎么说，这也是他以后名义上的外公。 可没想到，来到这里，刚跟老头说明了来意，就被劈头盖脸的这一段呲。 江少卿刚开始，还真就天真的以为，这个被他喊外公喊高兴的老头，是真帮他出主意呢。 虽然他只是本就是为了那张药方而来，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用那种药物结交各位老将军，扩展家族人脉。 至于那些劳苦大众啥的，生死病痛又关他什么事？ 但，要真能顺便从老薛得到其他的一些药方，能造福人民群众的，那他肯定也不介意为家族多捞点名声。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老头，在当初，那也是比他们两家都厉害的大手子，手里攥着的好东西，经典药方啥的，肯定也不少。 可没想到，他都喊做外公了，这老头却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当面就这么阴阳怪气的挖苦他。 “唉.......” 见江少卿站在那里，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半晌也不说话，薛老头忍不住叹口气。 他也不管这货有没有听进去，而是自顾自的又说道。 “不过你们既然都来了，还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不好让你们空着手回去。” 薛老头说着，再次起身回屋，没多久，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又出来了。 他将这本小册子递向了江少卿，未语先叹。 “这是我这么些年，凭借经验总结出来的几张方子，多少还有点用处，你拿回去给丹丫头吧，就当是送她的结婚贺礼了。” 江少卿闻言，连忙一脸欣喜的伸手接过，可这小册子一入手，他就感觉不对了，这也太薄了，充其量也就是十几张纸的厚度。 以薛老头扶阳派大手子的底蕴，怎么可能就存下这几张方子？ 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外公，这是扶阳派的方子.......？” 薛老头闻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一抹鄙夷，随后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呵，你这性子，还真是跟你爷爷学了个十成十.......” “扶阳派自有扶阳派的传承方式，我只是受艺者，又没有收徒？怎能将本派的术法外传？ 就算是丹丫头也不行啊。” “这几张方子，只是我凭借多年经验，自己总结出来的.......” 第886章 继续谋划的江少卿 “谁稀罕你总结出来的什么破方子？” 听到薛老头的话，江少卿面上笑着称是，心里却已经破口大骂。 以前的薛老头，高明就高明在扶阳派的恢复医术上，擅长的就是恢复和调理，外加养气养生，他也是靠这个流派的医术才出名的。 要真论治病救人，他反而还不如那些顶尖的创伤和内外科的医生。 眼下这老头把扶阳派的传承死死的攥着，看样子是准备跟他一起烂到土里，却拿出几张什么自己研究出来的破方子，还美曰其名是什么结婚礼物？ 这破玩意儿，江少卿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外公，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您的心意带给何丹的.......” 尽管心里无比嫌弃，可是江少卿还是笑着应承了一句。 “行了，有了这东西，你们回去多少也算是能交差了。” 见江少卿那一副明显言不由衷的样子，薛老头微微摇头，也失去了再谈下去的兴致。 “至于其他的什么心思，就别想了.......” 还意有所指的又点了一句之后。 薛老头顿了顿，想着毕竟还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现在不是以前了，基层的人民群众，也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好糊，他们反而更实在，但是，也更有脾气与血性。” “如果，你在基层这边闹出什么事情，真把人给惹急了的话，人家可不会管你家里有什么关系，说收拾你就收拾你，你家的关系再硬，也够不到这边。” “是，外公，我知道的........” 听到薛老头语带警告的话，江少卿心中一凛，连忙点了点头。 “那外公您保重身体，回头有机会的话，我再跟何丹一起过来看您。” 他说着，冲着旁边的卓威使了个眼色，两人又打了声招呼，便退出了卫生室。 出了院子之后，卓威又往身后瞄了一眼，随后有些无聊的扫视着青山大队的建筑。 “怎么？咱就这么回去了？” 他说话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明显没把薛老头的话听进耳朵里。 江少卿却是沉吟了一会儿，才摇头道。 “这事确实不太好弄，经过老头这么一打岔，咱连跟那位田书记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了，老头那句话说的也没错，这些乡下人确实不好打交道，一个弄不好也容易惹事，所以，这事咱得慢慢来。” “嗤.......” 听到他的话，卓威却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随你，那接下来呢......” 江少卿想了想。 “得想办法找机会探一探那姓田的口风.......” “不过，人怎么说也是个大队书记，光靠咱俩人的话，也未必能唬得住他。”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这样，咱回县里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得打电话给家里说一声。” “这事，要是能得到家里的支持，由家里帮忙疏通一下这边的关系，那他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还不是任由咱们捏圆搓扁。” “又来以势压人？” 卓威闻言也咧嘴笑了，笑得很是险恶。 “老套是老套了点，不过，嘿嘿，我就喜欢这样的.......” 两人回到大队部这边，直接就上了车，随后发动了汽车。 田向南听见动静，从大队部院里出来的时候，吉普车已经调好了头，却停在原地没走，也没有熄火，好像就是在等他一样。 “哟，两位同志这是看过病，准备走了？” 田向南不知道两人是何用意，不过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是的，田书记，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江少卿也从车窗里探出头，笑着跟田向南道别。 “今天多谢田书记帮忙了，有机会的话，咱们下次再见。” 说着，吉普车便缓缓的朝前开去，很快就出了村子口，消失在田向南的视野里。 “下次再见？” 听到江少卿的最后一句话，田向南微一挑眉，不知道对方是顺嘴说的，还是意有所指。 难道老薛同志那边，没能把这两人给打发了？ 心里这么想着，田向南也扭头朝着卫生室而去，想顺便找薛老头问问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边，两人开着车直接回了县城，又找人打听了一下之后，便直奔县招待所而去。 办好了入住，江少卿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家里那边，找到了他爷爷，把在这边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江家老头听完之后，却是轻笑了一声。 “看样子，人家这是把药送出去之后，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你们的到来并没有啥意外的，还顺便把你们丢给了薛犟驴那里，就是不想跟你们扯这个。” “是，我也想到了，对方可能是猜到我们的来意，所以才不想跟我们谈.......” 江少卿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闻言附和道。 “嗯.......” 江老爷子满意的嗯了一声，随后才问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他爷爷的话，江少卿连忙提起了精神，又仔细斟酌了一下，才道。 “爷爷，我现在也觉得，就我们两个人冒冒失失的找上门去，想要跟人家谈这个事情，确实也有些冒昧了。” “所以，接下来，我打算找个中间人，最好还是有份量一些的，又能跟青山大队那边说上话。” “然后请中间人出面，能帮我们谈好的话，那肯定是最理想的，而即便谈不好，那也能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让我们多了解一些，也方便后续的接触。” 听到江少卿的话之后，对面的姜老头满意的笑了起来。 “嗯，你这个想法还算有几分稳妥，总比你们素不相识的贸然找上门要靠谱一些了。” 听到他爷爷的夸奖，江少卿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笑容。 “爷爷，就是这个中间人的人选上，在家里帮我想想办法了，毕竟我在这边，实在不认识什么人。” “呵.......” 江老爷子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沉默，似乎也在思索着这边的关系。 江少卿也不着急，拿着话筒耐心等待着。 也就在这时，招待所大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姜少卿正等着他爷爷的回复呢，也没有留意身后走过的那人。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随意的瞟了一眼站在柜台边打电话的江少卿。 但就是这一眼瞟过，那人原本走过去的身形忽然顿了一下，随后又退了几步回来，站到了他的旁边。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江少卿也转头看了过去，就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好像还有几分面熟。 也就在此时，身旁的年轻男人看清他的面容之后，也惊讶的挑了一下眉，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外的神色。 “江科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887章 巧遇的两人 “你是......？” 听到对方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身份，很明显是认识自己的，江少卿也有些惊讶。 他又仔细的打量了对方两眼，也越发觉得对方有些面熟，自己肯定是见过的。 可随后，他脑袋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当即也不由满脸意外的道。 “你是.......梁主任？” 他想起了眼前这个人，好像家就是这边市里的，他们家好像有一个在省里排前几号的老爷子。 “呵呵.......” 见对方认出自己来了，梁红旗也笑了，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江科长，好久不见了，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样的小地方了？” “你们这小地方？” 听到梁红旗的话，江少卿明显很是惊讶。 “梁主任，你不是在你们市轻工局.......？” “嗨.......” 梁红旗故作感慨地笑了一声。 “这不是以前犯了点小错误，然后工作调动，就被发配到下面来了嘛，” “眼下，也就在这个小县城里当个书记，混混日子。” “哦？” 谁知听到他的话，江少卿的双眼却猛的一亮。 “你现在是这里的县书记？那......很不错呀！” “呵，还行吧.......” 梁红旗明显察觉到江少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话语也是对自己客气了许多。 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其实当初对于下来当书记这事，梁红旗心里还是很不乐意的。 可没办法，那会儿他虽然搞掉了胡军，但随后就被老田家给阴了一手，辛苦的筹划反而为他们做了嫁衣。 后来，他跟着下来，一方面就是为了报复回去，想搞一搞田庆国，出一口恶气。 另一方面，那会儿也是青山大队刚上了省报，风头正盛的时候。 他跟着下来说不定就能捞点好处，攒足资本再调回去。 最后还有一条，就是通过他们家里的调查，然后就知道了，那位青山大队的田书记，好像跟田家是有一点关系的。 只不过，他们知道的并不清楚，不知道田向南也是正宗的田家三代，只以为他也是田家的远亲后辈之类的。 这也是当初梁红旗一下来，就想拿青山大队开刀的原因。 一方面，如果县里能入股青山大队，那就能掌控青山大队发展的话语权不说，每年还能给县里提供的分红加税收，这会是很大一笔钱，也就等于很大一笔政绩。 另一方面，既然田向南也是田家派系里的人，那搞他就等于搞田家，梁红旗当然会很乐意。 可是，他想的最好，但是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没弄出啥成绩不说，反而还搞出了一个烂摊子。 最后他自己灰头土脸的跑回了市里，还被往日里的那些同事，还有以前的小伙伴们暗地里嘲笑的不轻。 再加上新上任的唐秋，不知道找了什么办法，一上任就把县里的烂摊子给盘活了。 这就显得他更无能了。 甚至连县大院那边的工作，现在都被那位强势的唐县长牢牢把控着，就连当初他从市里带回来的老李，现在都转投到了对方的麾下。 他自己反而就成了孤家寡人，现在在县里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没有丝毫存在感。 所以，回来的这段时间，梁红旗的心里就一直很郁闷。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话语间对自己也很客气。 这种久违的被人尊重的感觉，让梁红旗的心里难免就高兴了几分。 至于他跟这位江科长相识的经过，那也很简单。 以前梁红旗在市里多少也算是个人物，找他办事的人也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 这其中难免就涉及到医院看病之类的事情。 对于一些有关系有路子的人来说，看病，那肯定得去最好的医院。 要说东三省这边最好的医院是哪家，那不太好说。 但要说最权威的，那肯定就是辽省的军区总院了，这放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号的。 辽省距离他们也不近，办这种事情肯定得找关系了。 于是一来二去的，梁红旗找关系就找到了江少卿的身上。 江家算是军区总院那边的老坐地户了，一家人经营了几十年，他家老爷子如今就是总院二把手，再加上老院长年纪也大了，他爷爷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再进一步呢。 在有意无意的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知道他是黑省梁家的，江少卿自然很乐意帮这个小忙。 于是一回两回的，两人也算是认识了，以前也见过两面。 只不过最近这半年多以来，梁红旗的心思都放在了谋划着想往上一步呢，所以，就没怎么和那边再联系了。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在县招待所这里，竟意外碰见了这位江家的二少爷。 “喂，少卿，怎么了？” 就在两人打招呼的功夫，江少卿手里的电话中又传来了他爷爷的声音。 江老爷子可能在话筒里听到了什么动静。 “哦，梁主......不，梁书记，你稍等一下。” 江少卿冲着梁红旗示意了一下，又把话筒拿了起来。 “爷爷，没什么事，就是我在这边凑巧碰到了一个朋友。” 说着，江少卿也没有避讳，直接就把遇到梁红旗的事情说了出来，也说了几句他家里的情况。 “哦.......” 江老爷子闻言恍然，梁红旗的事情，他倒是也听江少卿提起过。 对于孙子辈的人也学着结交人脉的举动，他肯定是相当鼓励的。 而且此刻听到江少卿的这几句话，江老爷子顿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这也算是巧了，怎么？听你这意思，你想让姓梁的这小子给你当中间人？” 江少卿笑了笑，当着梁红旗的面也没有说的太透，只是说了一句。 “梁红旗同志，现在是这边县里的书记.......” “哦~~” 江老爷子一听，语调也不由的拉长了一些。 确实，一个县委书记，刚好管着下面的公社和生产大队。 而且这个身份也算是不高不低，正好合适。 不然再找别人，如果身份太高的话，就容易给人一种以势压人，逼迫的感觉，容易让人起逆反心理。 而身份太低的话，在对方那里恐怕也得不到什么重视，说话的份量也不够。 正好他一个大队书记的顶头上司，这个身份倒挺合适的。 “呵呵.......” 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江老爷子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干吧，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第888章 梁红旗的敏锐 “梁书记，不好意思，久等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江少卿回头看着梁红旗，脸上的笑容似乎比刚才还更亲近了几分。 “没关系......” 梁红旗不在意的道。 更何况，刚才他隐约也听到了江少卿对着话筒喊爷爷的。 换句话来说，刚才他打电话的对象，应该就是那位江家的老爷子。 这样的大人物，让他在旁边等一会儿，不是很正常的吗？ 当然，真要论及权力的话，那位江老爷子，肯定是远远不如他们梁家的老爷子的。 可人家也有人家的优势，坐在那个位置上，别的不说，单说人脉关系这一条，那他们梁家肯定比也是远比不上江家的。 更何况，他们梁家的情况，也已经不能跟以前比了，反而他们江家，听说如今正是蒸蒸日上。 所以，此刻的梁红旗，面对着往日里平辈论交的江少卿，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小自卑的。 “江科长，你这次来我们这边，是办事？还是出差啊？” 梁红旗带着江少卿来到旁边的休息处坐下，又让服务员送来了茶水，彼此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主动问道。 江少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刚准备回答，就注意到旁边办好入住手续的卓威也回来了，于是便笑着招呼道。 “威哥，你快来，看看这是谁？” 卓威刚才也纳闷呢，他这边才登记好，一扭头，就见江少卿和另一个人到了旁边坐下，就连忙跟了过来。 此刻被他这么一招呼，他也顺势看向了梁红旗，顿时也是一脸惊讶。 “诶呦，你不是那个，那个，梁.......？” 听他这语气，明显就是也认出了梁红旗，却一时没能想起来。 江少卿连忙跟着打圆场。 “别这个那个啦，梁主任已经高升了，如今是这里的县委书记......” “哦？是这里的县书记？” 卓威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 “嘿，还真是巧了.......” “是呀，卓威同志，好久不见了。” 梁红旗也没介意，他与卓威也接触过几次，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招呼着他也坐下来之后，三人就开始闲聊起来。 刚开始，还是梁红旗问了他们几句，却被江少卿以过来办事为由，给糊弄过去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江少卿在不留痕迹的跟他打听情况了。 江少卿自然不会一开始就把打算的事情跟梁红旗说，只是就当是闲聊般的，打听起这边县里的情况。 梁红旗虽然心里奇怪眼前这位江二少怎么会对县里的事这么感兴趣，不过面上也不显，同样也是很随意的捡了一些能说的，不那么丢人的事情来应付。 然而说着说着，话题在江少卿的有意引导下，逐渐就偏向了青山大队那边。 说起青山大队，梁红旗的话明显就更少了，几次都想岔开话题，却又被江少卿给带了回来。 到最后，江少卿似乎也察觉到了梁红旗对于青山大队的排斥，心中疑惑之下，便直接开始出言试探。 “梁书记，你作为这里的一把手，对于你们治下这个号称东北第一大队的青山大队，应该会很关注吧？” “关注啊，我哪能不关注呢？” 梁红旗话语的前几个字就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可后面的那半句话，却又莫名透着几分无奈。 “能摊上这么个主，想不关注都不行.......” 听到他话语中的异样，江少卿这下子也终于确定了，眼前这梁红旗跟青山大队肯定有什么瓜葛，而且应该还是不太愉快的那种。 为了搞清楚详情，同时也是为了自己计划的后续，所以江少卿也就顾不得再拐弯抹角了，便很直白的问了出来。 “梁书记，我听你这话里有话呀？怎么？青山大队得罪你了？” “呃.......” 梁红旗张了张嘴，看着眼前一脸探究的江少卿与卓威，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狠狠叹了口气。 “看你们这样子，明显就是对青山大队感兴趣啊？” 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之后，梁红旗才苦笑了一声。 “算了，既然你们真想知道的话，那我也就不怕丢人了.......” 随后，梁红旗还真当了一次光棍儿，没有半点隐瞒，就把他自己当初和青山大队的恩怨，仔细的都说给了两人听。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还表现的这么干脆？ 那自然是因为，梁红旗此时也看出了点门道来。 刚才聊了那么久，好几次江少卿似乎都把话题放在青山大队上，现在又还这么追问。 那他要是还看不出这俩人明显对青山大队有着特别的兴趣，或者是某种目的的话，那他还真就是个棒槌了。 梁红旗或许不算聪明，但也绝对不傻，又出身政治家庭，从小对这种事情耳濡目染的，有着先天的敏感性。 毕竟，从刚才江少卿说过来办事的时候，梁红旗就已经怀疑了。 这俩人，说好听点是总院那边后勤的副科长，但那也只是挂名而已，实则就是两个混日子的二世祖。 无缘无故的跨省跑这么远到他们这个小县城来，你要说是显得蛋疼，那梁红旗可不相信。 再说了，他们这小地方，哪有什么东西是引人注意的？ 想来想去，梁红旗唯一能想到有些联系的，也就只有一直出风头的青山大队了。 而且从刚才与江少卿的谈话中，也正印证了这一点。 既然这两人是来打青山大队主意的，那梁红旗肯定会感兴趣了。 毕竟，他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郁闷气，做梦都想着要青山大队倒霉呢。 当然，事情还是得先问清楚的。 这要是太麻烦，或者是容易引火烧身，落人话柄的，那他肯定不能干。 听到梁红旗介绍的情况之后，江少卿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古怪了。 “原来，梁书记跟青山大队还有这么一段恩怨啊？” 就连旁边的卓威，此刻也是有些鄙夷的看着梁红旗，话语也跟刀子一样的往他心口上戳。 “你好歹说也是搁县里一把手，让乡下一个大队书记这么打你的脸，你居然都不收拾他？” “不是，你咋想的呀？” 梁红旗闻言苦笑，又无奈的叹了一声。 “我倒是想收拾他来着，可那不是没顾得上吗？” “我这边刚想扶起一个电线厂跟他们打擂台呢，原本计划的也都好好的，只要陶家坝这边能发展起来，那肯定就能把青山大队的风头给打压下去。” “可关键是，我这边一开始就让沈缆给坑了，无缘无故搞出了一个什么新规，好的的项目，还没开始呢就成了烂摊子。” 听到梁红旗的抱怨，江少卿摇了摇头，明显对他倒霉的事不感兴趣。 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跟着问了一句。 “那照你这么说，在你们县里，现在还真的没人能压住那位田书记了？” 第889章 坦白的梁红旗 “没人压得住他......？” 听到江少卿的话，梁红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从某些方面来讲，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尽管从行政上来说，姓田的，他就是县所属下面乡里的一个大队书记，还是归县里直接管辖的。” “可关键是，明面上你也拿他没办法呀.......” “青山大队毕竟是县里的纳税大户，而且因为发展的好，上了省报的原因，还引得上面也有很多人关注.......” “所以，从明面上来说，县里就不可能故意弄出什么限制，来搞针对.......” “不然的话，青山大队那边会不会接受先不说，上面要是知道了，也不会答应。” “再加上他们还有着跟工厂那边合作的关系，物资原料啥的也是自给自足，所以眼下县里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整那么多歪心思干啥？” 旁边卓威听的有些不耐烦的道。 “那你直接把他给撤了不就行了，换一个你的人上去，回头再想收拾他一个没官没职的乡下泥腿子，那不就你一句话的事了。” 他这话一出，梁红旗和江少卿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是江少卿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嫌弃。 梁红旗倒也没介意，只是苦笑了一声道。 “卓威同志，啥事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说你要把人给拿下，你总得有个名头吧？或者是挑个人家的错处吧。” “可是怪就怪在，田向南这人虽然很让人讨厌，但人家表面功夫做的好呀。” “我以前不是没打过这方面的主意，还专门找党纪办的人查过他们青山大队的账呢。” “这位田书记，有一点，也是让人非常佩服的地方。” 说到这里，梁红旗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你说他这么一个穷苦出身的人，又这么有能力，带着他们青山大队一年几十上百万的赚钱，可关键是，赚的这么多钱，他却一毛都不往自己的口袋里塞.......？” “你们说，是不是挺让人敬佩的？” 听到梁红旗对田向南这个人的描述，江少卿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插嘴问道。 “梁书记，你的意思是说，田向南这个人一点都不贪财？” “何止是不贪呀.......” 梁红旗苦笑着回答道。 “要不我咋说，这人这一点挺让人佩服的呢？” “你说坐在他那个位置，一年几十上百万的资金进到口袋里，给大队乡亲们发钱都发不完，他们大队账户上几乎常年都有几十万的资金在那躺着。” “这要是换成了别人，或者说换成我.......” 他说着，还自嘲的拿自己打了个比方。 “就算是我，一年到头手里赚了这么多钱，多少也会想着往口袋里漏点，实在不行，最少也改善一下自己的门面排场吧。” “可田向南就不同了........” “查他们账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这个田向南，除了前段时间弄了个破吉普车当通行以外，其他时候，甚至就连出差的食宿都是用他自己的工资花费。” “换句话来说，这人有时候就等于是往他们大队上贴钱。” “而且衣食住行这人也没啥讲究，也不搞特殊，也不讲排面，也不讲究吃喝........” “就让我来评价的话，我感觉，这人好像对金钱方面没啥欲望，这种品格，一般人可做不到。” “不为金钱所动吗.......？” 听到梁红旗的解释，江少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忍不住低喃了一声。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姓田的还真是个人物啊.......” 想从田向南手里拿到那个方子，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就有出钱买，或者以利益交换的想法。 可现在听梁红旗这么一说，那这条路无疑是走不通了。 毕竟他们江家就算再有钱，再有资源，也不可能拿出上万，甚至几万的价格来换这一张药方。 当然，这个药方的价值肯定是远超这价格的，只是他们家拿不出来而已。 “那.......？” 江少卿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那这个田向南在他们当地的名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对手，或者仇人之类的？” “呵.......” 梁红旗再次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卓威道。 “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刚才卓威同志说，让我可以想办法把他撤了，换个听话的自己人上去。” “我身为他们的上级，理论上，如果不计后果的话，我确实可以这么做，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 “但是你们也知道，在别人没犯错的情况下就搞这一手，这样做，就等于率先破坏了“规矩”。” “我今天能没有个说法的就撤了他田向南，明天上面也能没有说法的把我给撤了........” 江少卿闻言挑眉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那位田书记的后头，也有人？” 梁红旗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 “他好像跟鲁省那边的田家有点关系，应该是旁系后辈之类的，上次田老爷子来市里的时候，他好像也跟着去拜会过。” “是鲁省那边，那位还在任的田老爷子吗......？” 江少卿皱眉又追问了一句。 见梁红旗点头之后，他也如牙疼般的嘶了一声。 与梁红旗相比，因为总院距离关内比较近的原因，他反而对鲁省那边的田家听的还更多一些，也了解的更多。 那田家可也是安稳度过几年动乱的得利者之一。 当然，他们江家也是，而且得到的好处还更大。 所以真论起来的话，他们江家，也并不是得罪不起一个鲁省田家。 只不过，眼下这不是能不能得罪起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先不说田家那位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脾气难缠，更重要的是，在田家的背后，可是还有一个跟他们联姻的陆家呢。 陆家的那位老爷子，曾经的陆老虎，现在也同样在位，而且位置还要更高一些。 两家从开国那会儿一直到现在，都是紧密的政治同盟，同进同退的。 也就是说，真要是得罪了的话，那很有可能就会一次性得罪田陆两家。 可是，江少卿一想到总院那边原本都已经几乎被迫放弃，可现在却转而已经能够下床的卢老爷子，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梁红旗问道。 “你确定，那位田书记，只是田家的旁系后辈？” 梁红旗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按照我们的调查，应该错不了.......” 第890章 道明来意 见眼前的这位江家二少爷，在听到了田家之后，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却又锲而不舍的再次追问，梁红旗也不由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可松了口气的同时，此时他也已经能确定了，眼下这两位过来，确实是冲着青山大队，或者说，是冲着田向南来的。 而且，两人所谋甚大....... 像他们这种家里有人做到高位的家庭，一般如果即将发生两家竞争的时候，那么双方肯定都会考虑再三，甚至大多数都是以妥协交换的方式和平解决。 而眼下的这个江少卿，却偷偷的跑来这边，想要算计田家派系里的一个晚辈。 就连自己把田向南与田家的关系都告诉他了，都没能把这人给吓走，你说对方想要的东西，会是简单玩意儿吗？ 再说梁红旗自己，他当然不会这么好心的跟对方坦白，把自己算计田向南没成，反而丢了大脸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为了什么双方的那点交情。 开玩笑，他们两方的友谊还没好到那个地步。 梁红旗之所以这么做，之所以说的这么坦白，那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人算计之后，迟早就会跟田向南对上。 而他，就想等看田向南倒霉的那一天。 他之所以把田向南的性格，爱好，品性，包括背景，都这么如实的告诉江少卿，就是想让江少卿了解的更清楚一点，让他不要把田向南当成一个普通的乡下大队书记来对待。 只有让江少卿对田向南这个他准备下手的对象了解的越多，也就更容易找出他的破绽和弱点，而相应的，江少卿出招也会更狠，更加有针对性。 到时候，冷不防的给田向南来一口狠的，最起码也是入骨三分，痛入骨髓的那种。 真要是那样的话，到时候他们俩斗的你死我活，而他只管在旁边跟着看个热闹，那画面，岂不是很美好？ “梁书记，你接着说.......” 梁红旗点了点头，面上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 “人田书记多少也算是有些背景的，不是跟上面说不上话的人，所以，我就算想对付他，那也得能找个面子上说得过去的借口。” “退一步来说，哪怕是我真的不计后果，直接把他给撤了，那也没用。” 说到最后，他扭头看着江少卿和卓威道。 “两位可能不太清楚，在基层这种地方，话语权这东西，更在乎的是你在大伙心里的影响力，而不是光靠职位。” “就我了解到的，他们青山大队从前几年刚勉强能吃饱饭，到如今开了几家厂子，大队上的队员收入直接超过县里的职工，这一切，基本上都是田向南带着他们干起来的。” \"而那时候，他田向南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青年队长而已。\" “所以说，就以眼下的青山大队来讲，田向南当不当那个书记，也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哪怕我换个自己人，放在他们大队书记的位置上，那他说的话，估计还不如田向南放的一个屁好使。” “田向南如今在他们那里的威望，不说自立为王吧，那也可以说是一呼百应，青山大队如今说白了，就是他的一言堂。” “所以，我这边撤不撤他的职，换不换个人上去，除了能给人留下话柄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 江少卿张了张嘴，可是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这还怎么说？ 一个品性好，不贪钱，物欲也不高，还有着一呼百应的群众关系的人，该怎么对付？ 这一刻，江少卿都莫名觉得自己先前听的这番话有些不真实。 这个人咋这么能干？咋这么牛逼呢？ 牛逼到他自己心里都忍不住暗自生出一丝佩服。 卓威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江少卿。 “我靠了，咱今儿个这是碰上了一个啥人啊？这样的人，还能怎么搞啊？” 江少卿半晌没说话，端着水杯小口的抿着，良久，才苦笑了一声。 见到他这模样，梁红旗在心里暗自好笑。 心说这下你俩总该知道，我为啥没能斗过他了吧？ 随后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对着二人道。 “江科长，卓科长.......” “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让招待所厨房那边准备一下，咱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说？” “毕竟，两位远道而来，如今还是来到了我的地头上，怎么的也得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吧？” “那就.......麻烦梁书记了。” 江少卿闻言点了点头，他本来也就有这个意思，也想从对方的口中，再多了解一些关于田向南的事。 很快，三人就从这边转移到了招待所食堂的包厢里，一边聊着天，一边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期间，梁红旗又说了很多他以前了解到的，青山大队和田向南的情况。 等酒过三巡之后，趁着话题暂时告一段落的间隙，江少卿主动端起酒杯，朝梁红旗敬了一个。 “红旗兄，想必你也猜到，我们哥俩这次过来，其实就是奔着青山大队来的。” 见对方终于开始松了口，梁红旗原本朦胧的眼神也不由清亮的几分，嘿嘿笑着道。 “江兄弟，还有卓兄弟，不瞒你们说，听你俩问了这么多青山大队的情况，我心里肯定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梁红旗一把喝掉杯中的酒，随后爽朗一笑，拍着胸口，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道。 “真有啥事的话，你们就跟我说说.......” “两位兄弟的事也就是我梁红旗的事，咱好歹也是这里的一把手，别人多少也得给咱三分面子，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听到梁红旗的话，江少卿的脸上笑容愈盛，只是不自觉地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将自己的来意缓缓道来。 “不瞒红旗兄，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那位田向南田书记，手里的一张药方。” “哦？药方？” 梁红旗闻言有些意外，随即又恍然地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像江家和卓家这样性质的家族，能让他们感兴趣的，除了更往上一步的地位，那也就只有这些药方药物之类的了。 “这张药方很珍贵？是治什么的？” 明白过来之后，梁红旗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江少卿却是故作苦笑摇头，一副很坦诚的模样道。 “说珍贵，也确实很珍贵，但你要说是治什么的，这个，还真说不好。” “主要是，眼下我们还没见到这张方子........” “其实呢，这事也不算复杂.......” 第891章 三人谋 “事情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我们那里有位医生陪着领导出差，来到了这边，正巧也是住在那位田书记的家里。” “当时我们的医生就发现，那位田书记不知道用啥方子自己捣鼓出了一种药，还给人吃过，而且这种他瞎捣鼓出来的东西，用来调理身子的效果也还行。” “因为职业原因，当时我们那的医生就有了一点兴趣，回去的时候还跟他要了两颗药丸，准备回去研究研究。” “可就在前几天，我们院里又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同志，因为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负过伤，所以等年纪大了，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 “ 我们医院也用了很多办法，但是也只能将他的情况勉强维持。” “最后，还是那位医生忽然想起来他上回带回来的那两颗药，经过检查之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老同志吃下了。” “没想到效果还真的不错，居然把老同志的身体状况给勉强稳定下来了。” 江少卿很厚颜无耻的将李主任送药的功劳给贪昧了，而后接着道。 “这一下子，就引起我们院里的兴趣。” “经过我们医院讨论发现，这种药应该算是一种能调理身体的特效药，对于负过伤，或者是年纪过大有什么慢性病的情况，应该有着不错的调理效果。” “至于有什么副作用？因为没有药方，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 “所以，院里这一次就派我们俩过来，就是想找那位田书记，商量着，把那张药方给请回去。” “不管是买也好，或者是拿什么东西交换也好，我们院里也都会尽量给出最大的诚意。” “毕竟，这药方，在他们一个乡下大队，在田书记的手里，也就是无聊时摆弄的东西，最多也就是给他消磨时间，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可这张药方要是拿到我们总院去，等我们研究透了，理清楚了功效和作用之后，那将是用来造福广大病痛患者的良剂，不说功德无量吧，但最起码也能发挥出它原本应有的作用。” “呵.......” 梁红旗闻言轻笑着点头。 可是他从心眼里就对江少卿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因为他太了解他们这种人面上说话的功夫了。 前面的各种信息啊，经过啊，都可以直接略过，你就听主要意思就行了。 江少卿这话里的主要意思就是，田向南手里有一张药方，效果好像还挺不错，江少卿他们看上了，想弄到手。 而且看他们这样子，分明是有种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把东西弄回来的感觉。 “哦，原来是这样啊.......” 可面上，他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赞同道。 “江兄弟说的也对，像这种药方药物之类的，肯定得在你们总院那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还是红旗兄明事理。” 江少卿也笑着捧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想请红旗兄帮帮忙。” “哦？” 梁红旗闻言一愣，随后就拍了拍胸脯，一副酒意上头，大包大揽的模样道。 “没问题，有啥需要我做的，两位兄弟尽管说，我保证给你们办的漂漂亮亮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江少卿脸上的笑意明显又浓了几分。 “红旗兄敞亮，来，我再敬你一个。” 又是一杯酒下肚，江少卿才笑着放下了酒杯，道。 “红旗兄也知道，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这么贸贸然的找上去，也确实有些不合适。” “不瞒你说，我俩这也是刚从青山大队回来。” “刚才去了一趟，我们才发现，青山大队那边，对外人还是挺抱有警惕心的，接待说话啥的，都抱着一些谨慎。” “要不是我俩都穿着军装，都还未必能见到那位田书记呢。” “可尽管如此，我们虽然见到人了，但交浅言深之下，也没好谈到这方子的事情。” “所以，我们想请红旗兄出面，当个中间人，帮着透透口风，先替我们试探一下那位田书记的态度。” “这.......” 听到江少卿的请求，梁红旗却表现出一副犹豫的样子，一时没有回答。 江少卿见状笑了笑，似乎也明白了他的顾虑。 “红旗兄，我知道，你以前跟那位田书记有些不对付。” “但这事不一样，这是利于广大病患的好事，你只需要帮我们探探那位田书记的口风就行。” “你怎么说也是县一把手，是田书记的最上级，只是跟他谈一谈而已，我想，他不至于不给你这个面子。” “但凡对方要是有愿意谈，或者是稍微松口的态度，交换条件可以让他尽管提，不管田书记有什么样的需求，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哦，这样啊，只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对吧.......” 听到江少卿让他帮忙的事，梁红旗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道。 “这个事情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们，去找他一趟谈谈，他确实应该不至于不给我这个面子。” “而且说起来，倒还真有这么一个机会。” 梁红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两人一眼，又接着道。 “正好过两天，是我们这边陶家坝书记结婚的日子........” “他们两家挨着，我想，那位田书记肯定也会接到邀请，到时候我也过去，找机会跟他聊聊这事。” 说到最后的时候，梁红旗却又皱眉道。 “可是据我所知，田向南这个人可精明的很，如果他手里的方子真有效果的话，他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交出来吧？” “没事，就先试探一下就行。” 听到梁红旗的顾虑，江少卿却只是笑了笑，随后朝着旁边的卓威使了个眼色。 卓威会意，当即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插嘴道。 “搞那么多麻烦干啥啊？又谈又试探的.......” “真要我说，就按咱的老法子，直接找人查对方的底儿。” “我还真就不信了，从小到大，他这人就没做过什么错事？就没犯过一点错误？” “只要有一点错处，那想拿捏他还不容易？到时候别说要一张啥方子，你就是想要他的命，他也得乖乖交出来。” “要不咱们干脆两边下手，一边探探他的态度，一边在仔细查查他干过的那些事，想办法也得挑个毛病出来。” “咚咚.......” 可正当包厢里三人热切讨论的时候，包厢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随后，两个服务员端着餐盘进来，又给他们添了几道菜。 第892章 参加婚礼 上 转眼又过了两天。 今天，就是陶家坝这位陶莹莹书记结婚的日子，上午9点多的时候，田向南就带着张翠出发了。 其实，原本他是不想过来的。 毕竟这中间阴差阳错的，弄得人家陶书记现在都成这样了，眼下还上门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这在田向南感觉，莫名总有一种夫前の目犯别扭感。 主要也是他怕看到那位新郎陶大海的时候，别不小心控制不住表情，万一当着人家的面，笑的太奇怪，那可能就不太礼貌了。 原本他想着让张翠代替他去参加一下，心意送到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的是，大早上的唐秋就给他打了电话，邀请他今天一起过去，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找他有事。 那就没办法了，领导相邀，田向南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等他开着吉普车赶到陶家坝的时候，差不多也已经10点了，接新媳妇的队伍，也已经热热闹闹的来到了陶莹莹家里。 随着这两年风气好了一些，现在结婚的形式也可以稍微张扬一些了。 最近这两年跟着结婚的人，都已经开始放开胆子，稍微热闹一下了。 更何况，陶莹莹现在还是陶家坝的书记，单凭她如今所处的这个位置，今天结婚来的客人肯定就不少。 人一多，哪怕不搞敲敲打打的，那看起来都会很热闹了。 更何况，结婚这种事情，哪又能少得了起哄的年轻人呢？ 办喜酒的地方，就在陶家坝公社楼附近的一处新起的大院子里。 这院子的格局，跟东北这边一正两偏的建筑格局差不多，只是靠西墙那边，被改成了一个挺大的厨房和一个小一点的杂物室。 中间墙上还隔了一座小门，通往墙外屋后的厕所。 田向南他们来到以后，公社上专门负责接待的人，就连忙迎了过来。 “诶呦，田书记来了，快，这边请，这边请.......” 负责接待的人，居然是以前陶家坝的周书记。 这会儿，这位曾经的周书记脸上也没有了那种颓丧气，而是堆满了笑容，一迭声地拉着田向南朝那个新大院里走。 “田书记，先进屋里坐一坐，县里的几个领导也来了，刚才唐县长还问起你呢.......” “哦，唐县已经长到了吗？别的还有谁？” 见这位周书记，今天明显也是发自内心底的高兴，田向南也乐意跟他多聊了两句。 “除了唐县长，还有梁书记，也，来了，还有其他几位县里的领导.......” 这老周说起梁红旗的时候，话语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说别的。 “梁书记也来了.......？” 听到梁红旗也到了，田向南不由古怪的笑了笑。 没想到这位今天也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这些日子，县里的情况，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听说上回梁红旗从回到县里之后，就一直在那当吉祥物呢，县里会议上都很少发言。 没想到今天也会来凑热闹？ “刘二嫂，快，这是咱青山大队的田书记，你赶紧领人去领导那屋里先休息......” 来到那座新起的大院子前，老周就对着守在门口一个满脸都笑出褶子的中年妇女招呼了一声。 随后，他又对着田向南小声介绍了一句。 “田书记，这位，就是陶大海他娘，这会儿也在这帮忙迎戚呢.......” “哎哟，田书记，你好，你好，快，里面请.......” 这刘二嫂一听来的是青山大队的书记，连忙就笑着迎了过来。 “哎哟，你好，你好.......” 田向南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人，干脆也就省了称呼，笑着朝人家拱了拱手。 “恭喜，恭喜了。” “哎呀，哈哈哈........” 今天明显是这位刘二嫂人生的高光时刻，从田向南过来到现在，她这嘴就没合上过。 被田向南一恭喜，刘二嫂顿时就笑得更开心了，一边引着田向南往里走，一边也跟着夸道。 “田书记看着真年轻啊，有20了不？这么年轻就当大队书记了，还能带着青山大队发展的这么好，你可真有本事......” “呵呵......” 田向南闻言，也笑着抬了句。 “您是搁这夸我，还是在拐着弯的夸儿媳妇呢？” “那陶书记可比我还年轻呢，现在也是公社书记了，比我还高一级呢，不是更有本事了吗？” 田向南的这一句抬轿子的话，明显更是挠到了刘二嫂的心窝里，让她高兴的笑容都又盛了几分。 “嗨呀，你们都厉害，田书记有本事，我儿媳妇也都有本事，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了不得，哈哈哈.......” 说笑了几句之后，刘二嫂就把田向南领到了东屋里，这边的三间大房子里撤的很空，就摆放了三大套桌椅。 此刻，几个县里的领导都坐在桌旁小声说着话。 “田书记，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到门口再去迎迎客人.......” “诶，行，你先忙着。” 刘二嫂又笑着从屋里招呼了一声，便乐呵呵的走了。 “哟，田书记来了.......” “田书记.......” 屋里的几个县领导也都跟田向南打了招呼。 田向南也笑着一一回应，等打完招呼后，他屋里四下瞅了瞅，却并没有看到唐秋和梁红旗的身影，不由疑惑道。 “咦，不是说唐县长和梁书记都来了吗？人呢？” “呵呵，唐县长去帮陶书记招呼了.......” 听到他的疑问，其中一个县领导笑着回道。 “至于梁书记.......” 他说着，也有些疑惑的扫了一眼。 “刚才还搁这儿呢，这会儿，可能也出去看热闹了吧。” “哦，这样啊.......” 田向南也没再多问，笑呵呵的陪几人坐了下来，掏出烟散了一圈，然后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几位县领导对田向南的态度也很是客气。 毕竟能在县里混，尤其是能在县机关里面混的，现在没有谁不知道田向南的能耐，还有他们青山大队的底子。 就连一把手的梁书记当初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现在已经没有谁敢轻易不给他面子了。 几人正聊着呢，也就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外面的热闹声开始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口这里。 “哟，这是把新媳妇接回来了？” 一个县领导站门口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冲着屋里的众人道。 “走吧，等会儿就在宣誓拜堂了，咱也去凑个热闹.......” “走.......” “走.......” 众人闻言也都跟着起身。 第893章 参加婚礼 下 “走，出去看看.......” 在大家彼此的招呼中，田向南也跟着起身，准备一起出去凑个热闹。 可正当他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目光一扫间，却忽然看到张翠从大门口探头进来，脑袋左瞧右看的，似乎正在找什么人。 当看到田向南的时候，张翠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还冲他招了招手。 田向南瞪了她一眼。 这倒霉孩子，眼下是人家婚礼的现场，马上就要拜堂了，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呢，你搞这么一副鬼鬼祟祟的做贼模样是想干啥？ 被他这么一瞪，张翠似乎也意识过来了，连忙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出去了，不多会儿，就又跟着先来布置的人群进来，还不停的朝田向南使眼色。 见她这模样，田向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妮子可能是真有事。 他见身旁那些县领导们都在专心看热闹，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也不留痕迹的走进院子里的人群里，很快就来到了张翠身边。 “你干啥？” 张翠冲他眨了眨眼，低声说了一句。 “外面有人找你.......” 田向南闻言，心头就是一慌。 乖乖，不会是陶莹莹要找他吧？ 这要是在结婚当天弄出什么事来，以后他田向南的名字估计得迎风臭出十里去....... \"谁找我.......？\" 田向南有些心虚地追问了一句。 张翠也似乎看到了他的紧张，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可看田向南瞬间又瞪起了眼睛，张翠立马就怂了，小声道。 “就上回，来咱们大队找个过你的，那个.......张玲同志。” “张玲？” 听到这个名字，田向南很快就想起了是谁，心里同样有些抗拒。 他记得这张玲就是陶莹莹的朋友，在招待所当服务员的那个。 这女的上回来找他，就是一副质问负心汉的态度，上门找他算账的。 好在田向南当时好一通讲道理，总算是把人给忽悠走了。 今天又来？又想找自己说啥？ 可尽管心理抗拒，田向南也觉得，怎么说也得跟对方见一面。 不然得话，今天这可是陶莹莹结婚的大日子，这个张玲又是他俩事情的唯一知情人。 万一她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只是微微思虑之后，田向南便做好了决定，对着张翠问道。 “人在哪呢？” “就搁外面呢.......” 张翠手朝院子外一指。 “行......” 田向南点点头，见周围也没人注意他，他便在嘴里叼了支烟，一边低头点着火，一边就朝院子外而去。 刚出了这门口，田向南目光一扫间，就见那个张玲正怀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奶娃子，站在前面公社楼下面的围墙边呢。 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和她低声说着话。 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张玲同志.......” “田书记......” 张玲笑着冲他点点头，把怀里的奶娃子交给了身旁的青年，还不忘给他介绍。 “田书记，这是我爱人，孙学军.......” “你好，孙学军同志......” 田向南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冲着男青年点了点头。 “田书记，你好.......” 孙学军明显是比较老实的那一类型的，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神情看起来有些拘谨。 “行了，你先带孩子去那边吧，我跟田书记说几句。” 张玲直接冲她男人摆了摆手，话语说的很是大方。 “诶.......” 孙学军也很干脆，答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就走到了一边，没有半点意见，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你找我.......什么事？” 等她男人走开了，田向南这才对着张玲问道。 “嘿嘿.......” 张玲却是先笑了一声，用下巴朝着前面的大院子示意了一眼。 “田书记，你看，这个院子咋样？排敞不？” 听她莫名说起这个，田向南一时也不理解，不过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实话实说道。 “确实不错.......” “住在这里的话，陶莹莹以后上班，也就两步路的距离，抬脚就到了。” “对呀，莹莹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张玲闻言却是莫名的笑了。 “你知道不？莹莹刚开始那会儿要结婚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嫁到陶大海家里的，也就是旁边的陶家大队里。” “真要回村里的话，上班路远就不说了，那以后要是有点啥事，恐怕都不方便了。”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却并没有开口。 张玲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上回去找过你，回来以后，我把这事，还有你说的那些话，跟莹莹都学了一遍。” “然后莹莹就突然有了主意，跟陶大海家里商议着，为了上班方便啥的，就在公社这边起了个院子，以后住这里。” “结果这下子弄的，新家反而离陶莹莹家更近了，搞得陶大海原本是娶媳妇的，现在就跟上门女婿一样了。” “嘿.......” 说到最后，张玲狠狠的叹了口气，语气幽怨的道。 “当时我都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莹莹咋就突然改了主意。” “等回去以后，我把这事好好琢磨了几天，总算是明白了。” “合着你俩是把我当传声筒啊.......？” “你在后边暗暗的给出着坏主意，还借我的嘴传过来，莹莹一听就跟着照办，搞得今天这婚结的，原本真的两口子，今后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呢。” 田向南听着也有些无奈，自己的那点小算计被人当面戳破，脸上多少有点不自在。 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大家都得了好处罢了。” “想想要没这一档子事，就陶大海那样的，别说啥祖坟冒青烟了，就算他祖宗十八代的坟圈子全炸了，恐怕也够不着陶莹莹这样的吧？” “........” 他一句话就把张玲给干沉默了。 见说也说不过，最后，张玲似乎也是小脾气上来了。 “我不管.......” “反正不管咋说，你俩把我糊弄来糊弄去的，我到底是帮你们当了一回送信员。” “要是没我去找你那一趟，莹莹也不至于有了单独搬出来的主意。” “要这么算的话，事，我是帮你俩办成了，你这总得给点好处吧，就是以前的皇帝老儿还不差饿兵呢。” 听到张玲的要求，田向南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计较他话语中的语病。 想了想，田向南还是点了点头。 “行，那你说吧，你想要啥？” 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张玲张了张嘴，脸色扭曲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那.....算了吧，我暂时也想不起来，等回头想起来了，再找你要。” “呵.......” 田向南不由好笑。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张玲这个陶莹莹的好朋友，本身并没啥坏心思，刚才之所以跟自己提要求，估计也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才顺嘴一说。 可能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痛快答应。 “行，那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听田向南这么说，张玲又不由笑了。 “到底是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 “既然田书记这么敞亮，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 第840章 梁红旗的话语 “哦？” 知道张玲只是找自己抱怨几句，并不是要找什么麻烦之后，田向南也算松了口气。 眼瞅着，远处喧闹的队伍也过来了。 田向南正准备回去呢，听张玲这么说，顿时又停下了脚步。 “什么消息......？” 张玲这会儿也注意到了不远处过来的队伍，知道是新娘子被迎过来了，于是就不由加快了语速。 “田书记，你知道我是我在招待所上班的吧。” 田向南点点头，心头莫名一动，心想难道张玲想跟他说的不是关于陶莹莹的事情了？而是县里的？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帮招待所餐厅的一个朋友代班，正好碰到梁书记和两个穿军装的吃饭。” “那俩人听说话像是外地来的，而且一看也不是啥好人，说话口气大的很。”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可能也有点喝高了，我给他们上菜的时候，还听他们提到过你。” “说啥，好像是想着要你手里的个啥东西，准备请梁书记跟你谈谈，不行，还说要好好查查你，找找你的毛病，到时候逮着机会再好好收拾你啥的.......” “反正，也就是这样了，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看梁书记今天也过来了，估摸着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事.......” 张玲的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对着旁边他爱人孙学军招呼了一声，她自己就朝接亲的队伍过去了，似乎是要去帮忙。 孙学军也冲田向南笑了笑，然后抱着孩子跟了上去。 唯独田向南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脑中还在思考着张玲先前的话。 “前两天？两个穿军装的人？” 这说的不就是前两天过来的那个江少卿，还有那姓卓的？ 那天晚上把他们俩打发走，这两天没见他们再往大队上来，田向南还以为，这俩人真的已经放弃离开了呢。 没想到，咋的？听这意思，这两人还准备跟他耗上了？ 而且，他们俩怎么会又跟梁红旗搅和到一起了？ 八竿子都扯不到的两方人也能这么巧的凑到一起？难道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还真的是.......” 田向南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想到梁红旗今天突然过来，也有可能是为了这个事，田向南这才恍然。 怪不得这阵子在县里都不咋露头的梁红旗，会突然跑来参加陶莹莹的婚礼呢，原来源头还在自己这儿。 不过，管他呢....... 别说梁红旗了，就是梁红旗他爹今天来找自己，那这事也是免谈。 很快，接亲的队伍都就到了，田向南站在这边，也看到了人群中胸前别着大红花的陶莹莹和陶大海，被拥挤着进了前面的院子。 看到那边人太多，再加上田向南心里想着事，所以也就没有凑过去，而是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就在这里等着。 可正当他一根烟都还没抽完呢，耳后忽然响起到幽幽的声音。 “田书记.......” 田向南正走神呢，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回头，就看到梁红旗不知啥时正站在自己身后呢，脸上还挂着一脸假笑。 “梁书记，人吓人能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田向南长出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冲他道。 “呵呵......” 梁红旗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目光朝着前面院子里示意了一下。 “田书记咋没在院子里看热闹？” 田向南摇了摇头。 “院里人太多，我还怕挤着碰着呢，在这里不也一样看。” 顿了顿，他又瞅了梁红旗一眼。 “梁书记咋也没过去啊？” “您可是书记，等会儿肯定得坐主桌的，还得有新郎新娘敬酒呢.......” “呵呵，不急，不急......” 梁红旗干笑了两声，随即也瞅了瞅田向南，试探的道。 “那啥，田书记要是也没事的话，要不，咱找个地方坐坐？刚好，我也有点事想跟你说。” 来了....... 田向南心头暗道了一声，面上却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 “哦？梁书记有什么事？” “换地方就不用了吧，正好眼下这里也宽敞，又没旁人，梁书记有啥指示，就尽管说吧。” “额......” 梁红旗闻言愣了愣，朝周围看了看，发现确实也没有人注意到墙根下的他俩，这才点头道。 “那，也行.....” 顿了顿，他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嗯，田书记，是这样的.......” “前两天，我遇到了一个沈市那边的朋友，他是在总院工作的。” “我听他说，他跟他同事两人到这里，一是想看望一位早期的长辈，第二呢，就是他们听说田书记你手上有种药方，做出来的药品可以帮人调理身体，效果还挺不错。” “我这位朋友呢，上次因为来的匆忙，也没顾得上跟你说这个事，所以就拜托我跟你说一声。”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位朋友，可以出钱来买，或者是你开出什么条件换，都成。” “按他的话来说，从医疗的角度来讲，你这张方子，留在你自己手里有点浪费了，应该拿出来，用之于民，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所以，我今天也就厚着脸皮，来找田书记你了。” 田向南闻言，不由扭头瞅了瞅梁红旗，眼神略有些奇怪。 梁红旗能来当中间人，帮那俩人做说客的情况，田向南刚才听张玲说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可任他怎么想，他也没想到梁红旗会这么干脆的找他说这事，甚至没有一点铺垫，没有一点委婉，反而态度好像还有些生硬。 就好像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就是，我朋友呢，看上你手上的东西了，他拜托我跟你说说，把东西交出来。 你要是觉悟高呢，就把这东西交出来，随便提点条件，大家过得去都行，反正这东西也是用来造福于民的，交出来也算你一点功劳。 梁红旗先前那几句话看似说的客气，但意思却差不多就是这样。 换句话来说，就是话说的有点干，太干了。 你好歹也是来找人谈事情的，说话谈起来却没有一点诚意，反而还这么生硬。 你这么谈，那啥事要是真能让你谈成了，那才真是有鬼了？ 除非田向南自己犯贱，上赶着把东西给人送过去。 当然，指责田向南犯贱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只是有些奇怪。 咋感觉梁红旗这副态度，不像是上门求人的正经态度，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还更好呢，的那种态度。 第841章 田向南服软? 察觉到田向南眼神有些古怪，梁红旗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问题，连忙清咳了两声，道。 “咳咳，那啥，田书记，我没别的意思哈.......” “我就是恰好碰到这事了，想着找你聊聊，帮我朋友牵个线。” “说实话，我那朋友家里也挺不错，关系也挺多，你要愿意松口的话，条件尽管提。” “呵......”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附和着笑了笑。 他能明显看得出来，对于做中间人这事，梁红旗明显就是一副很敷衍的态度。 成不成的，他也好像并不在意。 如果不是张玲的提醒，他说不定还真会以为，梁红旗就是应付他朋友一下，走个过场了。 可眼下结合张玲的话，再看此时梁红旗的态度，田向南只是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简单来说，梁红旗原本就没有要促成他们双方合作的意思。 估计他心里打的主意是，只要田向南这边不松口，谈不妥，那江少卿那边，为了得到这张药方的话，说不定就会采取别的方式。 至于啥方式就自不必说了，阴的，毒的，搞私下里的算计，或者说像张玲听到的那样，挑田向南的错处，想整他。 那种后果，说不定，也正是眼前这位梁书记想要看到的。 想明白了这些情况之后，田向南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这东西当初暴露给岛国那边还没有什么，毕竟，那边人太远，而且他们的人过来身份也比较敏感，对田向南造成什么威胁。 他怕就怕这东西，会被国内的人盯上，尤其是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但是田向南也知道，这种药，从它现世的那一刻起，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这是躲都躲不开的。 而且，眼下这个时期被人给盯上，从时间上来说，甚至还可以说算是比较好的时间段了。 毕竟，现在国内的乱象刚刚平息，上面的人谁也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所以，姓江的即便是敢算计他，也肯定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 不然的话，你再等个几年，等到国内经济飞速腾飞，野蛮生长的时代。 到时候如果再有人针对他们，从经济方面打压他们青山大队，那一个不注意的话，损失才大呢。 眼下，田向南估计他们就算有心思，那大概率也只会将主意打到他个人身上。 对此，田向南自然没什么怕的。 他这几年做事，早就习惯了深思熟虑，自认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 别人就算想挑挑毛病，估计都很难挑出来。 再说了，如今他是青山大队的书记，他们青山大队现在又是兵强马壮，像一些小打小闹的算计，田向南自信也能够轻易摆平。 可心里寻思了片刻之后，田向南决定还是给梁红旗他们一个机会，能别撕破脸还是尽量不要撕破脸，搞得两败俱伤，又何必呢？ 想着，他轻出了一口气，对着梁红旗道。 “梁书记，其实那位江同志和卓同志两人过来的目的，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但这事吧，确实也不是我小气，主要是我也怕担责任。” “他们口中说的那张方子，我确实有，只不过，那是我以前在翻杂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然后自己瞎琢磨捣鼓的.......” “这东西可以说都没一点谱，怎么能拿出去随便用呢？” 见田向南话语的态度忽然有软化的意思，梁红旗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也不自觉的挂起一丝笑容。 他还以为，田向南是被他以及江少卿的身份给吓到了，也不愿意惹麻烦，所以，就想服软了呢。 虽然田向南要是真服软，把方子交了出来，那后续也就算计不到他了，让梁红旗的心里有些失望。 可这会儿看到田向南要吃瘪了，他的心里还是很期待，很高兴的。 于是，梁红旗就顺着他的话头说道。 “田书记，你觉得不靠谱也没关系呀，只要你愿意把方子拿出来，到时候让辽沈总院那边的人看看不就知道了，人家可是专业的专家，肯定能辨别出好坏。” “呵呵.......” 田向南一副苦笑的模样。 “梁书记，就因为他们是专家，所以，我才更不能把这不靠谱的方子告诉他们。” 梁红旗不由一怔。 却听田向南接着道。 “你也知道，辽沈总院的是什么地方？能去那里看病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 “万一用这方子弄出来的东西，以后给哪个大人物吃了，吃出问题来，或者不小心弄出人命来，那回头，不还得找我的麻烦？” “呃......” 听到田向南的这两句话，梁红旗一下子又皱起了眉头，嘴角刚提起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他还以为田向南是准备服软了呢，正惊讶他咋改变了态度，没想到，还是自己大意了，想多了。 可你仔细听听，田向南这两句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就连这个顾虑也很在理。 “嘶.......” 梁红旗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又挤出笑容道。 “田书记，既然你担心的话，那这个事也好办。” “回头，你把方子交出去的时候，就直接跟姜科长他们说清楚，不要把方子是从你这出去的事情说出去不就行了。” 可梁红旗这话一出，却发现田向南如同看傻子似的在看着他。 “梁书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相信不？真要出了啥事？那江同志他们，能全部帮我担着吗？” 梁红旗脸皮抖了抖，却没有吭声。 确实，这话也确实是他说的，但，说出来又不是给他自己信的。 别人信不信，关他什么事？ “真要是到时候，给哪个大人物吃出了问题，这么大的责任，就算那边医院的医生，恐怕也担不起吧？” “到时候追根溯源，不还得算到我这个给出方子的小人物头上？” “梁书记，你自己摸着良心说，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我能躲得掉吗？” “原本瞎琢磨出来的一个破玩意儿，我自己都没当回事，结果外人就想要.......” “不给的话，就惹得别人不高兴，说不定还会找我麻烦。” “要是给出去的话，那以后出了事情，还得找我.......” “我人好好的在青山大队里坐着，啥也没干，就指不定哪天忽然有个大祸事砸到我脸上，你说我冤不冤呀？” “这种吃力不讨好，明明没多大好处，以后说不定还得担大责任的事，换成梁书记你，你愿意干吗？” “呃.......” 梁红旗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第842章 梁红旗的处境 想想田向南说的话，梁红旗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头。 确实，这一点，也是刚开始梁红旗自己都没想到的一个地方。 想想也是，江少卿他们是从总院过来的，大老远跑到这乡下来，非要田向南手里的一个什么方子？ 在梁红旗看来，他田向南充其量不过一个乡下人，就算有点脑子，搞发展有一手，还能在医术上有啥厉害的？ 以前也没听说田向南给谁治过病啊？ 说不定这玩意就真像他说的，是他自己闲来无事瞎捣鼓出来的。 这玩意儿听起来也确实不靠谱，要是被江少卿他们拿回总院去，到时候真给谁吃出个毛病来，那田向南的责任肯定跑不了啊。 甚至要真出了事，那边说不定都得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田向南身上。 这样的蠢事，别说是田向南了，就算是换成他，他也不能干呀。 “？？？” 梁红旗想着想着，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还没等他细想，思绪就被田向南接下来的话语打断。 “梁书记，你说我担心的这个事，是不是在理？” “唔.......” 梁红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所以说，回头梁书记跟你的朋友说一声，我也不要他啥好处，但这东西，我肯定也是不敢拿出去的。” “你说要是在乡下，谁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啥的，我都没敢说把手上的药给人家试试，生怕给人吃出毛病来，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个总院的那些领导们。” “所以这事就不用提了，那江同志他们要真想要方子的话，就让他们回头自己也翻翻杂书吧，说不定也能没事琢磨出几个。” “他们都是医生，到时候琢磨出来的东西肯定也比我管用，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不是也想咋用就咋用吗？” “唔.......” 梁红旗的脸颊抽了抽，依旧没有说话。 田向南见状一摊手。 “梁书记，你看，我的顾虑也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回头也麻烦您把我的意思，转告给江同志他们。” “我欢迎他们有时间的话来青山大队做客，但是药方的事情责任确实太大，这事也就打住吧。” “梁书记，那边都已经结束了，都开始摆桌了，要不，咱们过去？” 说着，他还招呼着梁红旗往院里那边看。 梁红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边新人拜堂宣誓的环节果然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来帮忙的旁客们，都已经开始在清理场地，摆放桌椅了。 “行吧，先过去吧.......” 梁红旗点了点头，率先就从那边过去了。 之所以走得这么干脆，主要还是因为，田向南先前说的那番话太有道理，他实在没有办法反驳。 他是想针对田向南，想看田向南倒霉，但那也得是在正常手段的范畴内进行。 他梁红旗是书记，不是街头上的小混混，说话做事得跟着规矩来。 就像今天这个事，他愿意给当个中间人，不管田向南同不同意，那他都有后面的算计。 可是，眼下田向南已经把他顾虑的原因说出来了，而且有理有据，说的他都无法反驳，那也就没办法了。 他总不能说，你顾虑的太多了，只管把东西做出来，以后就没你的事了。 从他的身份来讲，这种话他肯定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就代表你把人当傻子，就是在故意坑他。 那跟撕破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眼下他只能暂且罢休，回头把田向南的话告诉江少卿，看他们怎么应对吧，反正他该帮的忙也已经帮到了。 “诶呦，梁书记，田书记，我这还准备去找你们呢。” 两人刚回到大院门口，正赶上老周从院里迎面出来，见到两人顿时笑着道。 “里面都快开始了，唐县长刚刚还问起呢.......” “哦？唐县长已经回来了。” 田向南闻言也顺嘴问了句，说话的同时，他却明显察觉到前面的梁红旗脚步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对，唐县长他们都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老周似乎也发现了梁红旗的异常，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田向南的身旁道。 “哦.......” 想起刚刚梁红旗的不自然，田向南心下恍然。 怪不得刚才梁红旗是从外面找他的，看样子，眼下在县里，梁红旗被压制的情况，比他预想的可能还要严重些。 刚才那么多县领导都在屋里等着，就他一个书记，却偏偏往外面跑。 恐怕也有待在那屋里，挺不自在的原因吧。 说不定要不是为了找田向南说事，梁红旗今天可能都不会过来。 该....... 田向南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半点也没有同情这货。 院子里这会儿确实准备的差不多了，在众人的帮忙下，桌椅板凳很快都摆了起来。 当然，这帮领导们肯定不可能坐在院子里吃饭的。 这会儿，在东厢正屋，也就是田向南刚刚去的那个屋子里，刚刚的桌椅已经被撤下了，这会儿已经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桌面，能坐下十几人的那种。 他们进去的时候，唐秋，包括县里的中卫领导正坐在那里说话呢。 见到梁红旗进来，唐丘率先笑着站了起来，其余的领导们也紧随其后。 “哟，梁书记回来了，快请坐，刚刚您是去.......” “坐，大家都坐，不用客气。” 梁红旗此时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随口道。 “没事，刚才也跟着出去看热闹了.......” 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梁红旗便在唐秋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田向南紧随其后，只是，他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 毕竟，明面上他也就是个大队书记而已，要不是这桌子够大，坐的人也多，都未必会有他坐的位置。 唐秋也笑着朝田向南点了点，随口说了两句，算是打了招呼。 喜宴很快就开始了，席间大伙吃着聊着，讨论着县里最近发展的一些事，或者是听说的一些趣闻，引得大伙哈哈一笑，场面看起来倒也算和谐。 等到酒过三巡，外面就逐渐传来了年轻人的起哄声。 田向南坐在门口听的真切，转身朝着院里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位胸口别着红花的新人，这会儿正在几个年轻人的簇拥下，端着酒瓶，正冲着这屋过来。 “新人来敬酒咯.......” 门外，有人高声吆喝了一句。 第843章 木棍养成记 吃过饭之后，田向南便直接回去了。 今天唐秋叫他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关于县里后续的发展问题，她想参考一下田向南的意见。 包括县里跟陶家坝合作的销售点现在基本上也已经铺开了，需不需要继续扩张什么的。 这些，趁着吃饭的间隙，田向南也随意说了几句，不算是什么建议，只能说是一些新的思路吧，让唐秋参考一下。 由于也不是什么正式谈话，所以在饭桌上几句就说完了。 回到大队部之后，田向南在大队部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溜达着出了屯子，准备去看看那些果树苗。 来到水库边第一批果苗这，这里的几棵树苗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可能也就比旁边相同高度的小树苗稍微精神了一点。 眼下已经是7月，天气也已经很热了，这大中午的，旁边的那些小树苗都被晒得有些蔫蔫的，当时这几棵被稀释药水培育过的小家伙，莫名显得有些精神。 挨个的查看了一遍，田向南来到了最后那一株小橘子树苗前。 经过几番对比，他不得不承认，这边可能真的不适宜这种果树生长。 尽管这都是农科所专门培育出来的，但不管是第1批，还是后面的第2批，第3批的果树苗当中。 唯独这几棵橘子树，长势都差了其他果树苗一大截。 强忍着将这棵橘子树苗薅出来的那一丝冲动，田向南又扭头去了第2批果树苗这里。 一到这里，田向南就皱紧了眉头。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这批果树苗的精神状态，比起那刚才的第1批，简直对比的太明显了。 这会儿这第2批的果树苗一个个都枝叶耷拉着，那精神状态，就跟一夜7次，又扶墙出来的大爷差不多。 从上一次给这些果树苗浇水到现在，已经是第5天了。 第2天的时候，第1批果树苗正常，第2批果树苗精神十足，第3批果树苗可能是药水吸多了，显得有些蔫。 所以当时田向南还给第3批果树苗又浇了很多水，想补救一下呢。 可从第3天开始，第1批果树苗还好，有着逐渐变得精神的状态。 可第2批果树苗的状态就开始从精神向萎靡转变，就仿佛那第2天的精神状态是回光返照一般。 今天这已经是第5天了，这第2批的果树苗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尤其是末尾的那棵橘子树，眼下都已经开始掉发黄的叶子了。 这肯定不是正常的凋零换季状态，而是....... 田向南也说不好。 要不是这几张药方的特殊性，他都想请农科所的人帮忙研究一下了。 围着几棵果树苗转了一圈，田向南叹了口气，又去了第3批果树苗那里。 到了这里之后，他都已经不是想叹气了，而是想找斧头了。 这里原本的五六棵果树苗，眼下就剩下了五六根光秃秃的小树枝子在那。 不管是什么橘子树，苹果树，李子梨啥的，现在都只是一根光秃秃的小木棍，无非就是顶上带着几根分叉而已。 年纪轻轻的就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伸手折了一根苹果树上的细枝，还很坚韧，里面也还有水分，证明这玩意儿目前好歹还算是活着的。 一棵棵树苗挨个的折下去，直到折到最后一棵橘子树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树枝“啪”的一声，断裂的极为干脆。 田向南又瞅了瞅树枝断裂的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 他皱了皱眉，又伸手抓住了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树枝，用力一折。“啪”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干脆。 田向南叹了口气，直接抓住这棵树苗，手上稍一用力，就把这整棵树苗从地底拔了出来。 “估计是吃不到自己亲手种的东北橘子了.......” 心里有些无奈的感叹了一句，他随手就把这棵树苗丢得远远的。 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田向南心里还在想着。 最后两批树苗，看样子是被他给整废了。 回头还得催催农科所那边，看看他们新的树苗有没有培育出来，想办法让他们再送两匹过来，眼下距离入冬还有些日子。也还有机会能让他试着再培育几回。 接下来，青山大队很平淡的又过了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田向南没忙别的，就一直专注着那两批树苗的生长状态。 没错，眼下就剩两批了。 经过又一个星期的生长，第3批树苗毫不意外的都成长为了一根根失去水分的木棍子，都被田向南薅出来，远远的丢进了林子里。 倒是第2批树苗依旧还在坚持，除了那颗掉秃了的小橘子树苗，被田向南看着心烦，也随手薅了以外。 其他的几个树苗，虽然依旧是那副蔫蔫的状态，但好歹还没秃。 除了培育的事情之外，田向南也一直关注着县里的动静，甚至还专门给雷三打个电话，让他找几个人，天天在县招待所附近盯着。 自从上回梁红旗跟他说过这事之后，那姓江的一直也没啥动静。 可尽管如此，那两个人却住在县招待所里也没有离开。 就是这样的举动，让田向南也一直保持着警惕。 毕竟他们人没走，那就证明，他们还没断了个那个念想。 田向南自认为，他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了。 如果这样，别人还想打他主意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大家见招拆招，真惹到他头上，他也不会再客气。 这天上午，田向南刚从林子里出来，回到大队部这边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大队部路口这边围了很多人。 一些没干活的乡亲们都围在那里指指点点的，离得近了，还能听到人群里传来那种又说又唱的哭嚎声。 “这啥情况，谁家出事了？” 对于这种声音，在乡下待了很多年的田向南也很熟悉。 只是家里有人出事，或者死人的时候，一些男人女人伤心时候的哭嚎声。 “哦，田书记.......” 见到他过来，几个大队上的村民也连忙打招呼，然后都让开了路。 有人还跟着回答了他的话。 “不知道啊，瞅着不是咱们屯子上的，听说是外面来的人，也不知道嚎个啥？” 第844章 哭丧团到来 “让让，都让让，书记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看热闹的村民跟着都让开了路，让田向南过去。 等过了路口，田向南才发现，原来是大队部门口这边来了几个人。 这几人当中，除了一个40多岁，神情模样比较沧桑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余几个，都是三四十岁的妇女，甚至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看着起码有五六十岁，满头花白的老太婆。 更主要的是，这些人一个个身上披麻带孝的，这会儿正跪在他们大队部门口嚎着呢。 对于这些人披麻戴孝跪在大队部门口的举动，田向南倒也没有多在意。 他原本就是在乡下呆多了的，对于这种事情也司空见惯，并不觉得忌讳啥的。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人看着确实挺面生，不是他们大队上的人。 而且，听这些人哭嚎时的调调，都明显带着一些口音，好像还都不是他们本地人。 此刻，大队部这里，除了这一帮哭丧的人之外，妇女主任林大花也在。 她正在小声劝慰着为首的那几个人。 “这，什么情况？” 田向南进到人群，对着林大花问了一句。 “哦，书记来了.......” 林大花见到田晓楠，脸上也是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她抹了一把刚才因低头而弄的有些散乱的鬓发，刚准备开口给田向南解释。 可就在这时，地上哭丧的一个中年妇女也听到了他俩的谈话，猛的扭头看向了田向南，眼底闪过浓浓的怨气。 “你是书记？就是你个杀千刀的害了我儿子的命.......？”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个坏种，去给我儿子偿命......” 嘴上说了一句，这中年妇女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伸出了黑漆漆脏乎乎的爪子，就往田向南的脸上挠去。 “恩？” 田向南猝不及防之下，眼瞅着这妇女朝自己冲来，身子下意识的后退，可没退两步呢，就被身后看热闹的人群给挡住了。 眼见这中年妇女的爪子就要挠到田向南脸上，好在旁边林大花反应的快，连忙上前一步，一把就薅住了中年妇女的后衣领，将人给拽了回来。 “这位同志，你干什么？” 林大花的脸上带着怒气，语气严厉道。 “我警告你，有事就说事，你们要是敢在我们大队上闹事的话，我保证你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尽管她这么说了，这中年妇女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被她薅着后衣领如同小鸡仔一般，却还手刨脚蹬的指着田向南骂。 “就是这杀千刀的坏书记，害死了我儿子，打死他，快打死他给我儿子报仇。” 随着这中年妇女的一声招呼，地上原本跟着哭丧的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妇女们嘴里污言秽语的骂着，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冲田向南过来了。 就连那两个60来岁的老太婆，这会儿也利索的爬起来，挥舞着爪子，奔着田向南就去了。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气的眼珠子都立起来了。 只是不用等他发话，这会儿周围反应过来的村民们也都忍不住了。 开玩笑呢，在我们青山大队的大队部门口，还当着我们这么多村民队员的面，就想挠他们书记。 你们这些小蹄子怕不是没尝过苦头。 男同志们倒是还不好意思上手，可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嫂子大娘们，二话没说就直接从人群里冲出来。 三两个嫂子大娘们按住一个，抓住头发就把人按地上了，又掐又拧的，瞬间就把这外面来的几个妇女都给控制住了，把几人掐的嗷嗷直叫。 就连那两个老太婆这会儿都被几个大娘给抓住了。 要不是看这俩老的年纪大，多少也得把她俩按地上，让她们尝尝咸淡。 “行了........” 就在场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田向南高声喊了一句。 他先是让那些嫂子大娘们先住手，把人给控制住就行。 随后，他才看上了那位为首的中年妇女。 “这位女同志，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哪来的？来我们这里嚎个啥？” “还有，你说我害死你儿子？这是啥时候的事？你儿子叫啥？” “我儿子就是你害死的，你别想不承认.......” 中年妇女依旧不依不饶的，闹腾着要踢田向南。 可惜她的后衣领被林大花薅着，就这么一跳一跳的，不但够不着田向南，看着还有些滑稽。 “你老实点.......” 见她这模样，林大花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又使劲拽了一下她，把中年妇女勒的胸口一闷，这才多少算是老实了一些。 “书记不是问你了吗？你儿子叫啥？” “石大民，我儿子叫石大民.......” 中年妇女敢对田向南叫嚣，可面对人高马大还一只手就能薅着她的林大花，在她严厉的眼神下，终究是怂了，低声说了一句。 “石大民.......” 听到这个名字，田向南也不由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这名字他当然印象深刻。 毕竟，这是他亲手毙的第1个人。 “呵，石大民是你儿子？你们今天到我们这里闹，就是因为他？” 只是略微恍惚了一下之后，田向南再次看向中年妇女，冷笑了一声道。 “你们怕是没搞清楚，石大民是犯罪分子，当初在我们大队上想对别的女知青耍流氓，结果被人当场揭发，犯了流氓罪，这才吃了枪子儿。” “你们现在这么多人找过来，是想包庇一个罪犯？还是死了很久的那种罪犯？” “你是书记，你当然想咋说咋说，我儿子肯定是冤死的，今天，你们要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闹到县里去，闹到你们市里去，请领导给我们做主。” “呵.......” 田向南闻言不由好笑。 “你想闹的话，随便你，闹到哪里都行.......” “当初石大民犯的事，人证啥的现在还在我们大队上呢，县公所那边也备了案，你要是不服气的话，你就尽管上去告吧。” “你是当官的，还不是你想咋说就咋说，你们这里的人，肯定也都向着你呗.......” 可田向南都这么说了，眼前这中年妇女却依旧是这一副说词。 “呵.......”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点点头。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随便你到哪里查证都行，我记得，石大民不也有几个同乡在这里.......嗯？” 可说到这里的时候，田向南忽然皱了下眉头，眼神有些探究的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疑惑道。 “你儿子是去年底犯的事，到现在都过了大半年了，你们到现在才来人......？” “早干啥去了.......？” 第845章 不是来闹事的? “什么叫早干啥了？” 田向南的这个问题，似乎是揭到了中年妇女的痛处，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我儿子是来你们这边下乡的，我们也是看半年多都没有信回来，这才想着找人打听一下的。” “谁一打听才知道，你们这什么青山大队，根本就是狼窝土匪窝，我儿子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我告诉你，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没完，就算到市里到省里，我也会去告你们，你们就是一群土匪，杀人害命的强盗。” “呵.......” 田向南都被这中年妇女的话给气笑了，而且看她说话时候，那眼神不停闪烁的模样，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心里有鬼。 “你说你才知道你儿子死的消息？” “我记得，当初石大民犯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让人给他家里去信了，你别跟我说你家没收到........” “谁收到信了？谁知道？” 中年妇女跳着脚的否认，随即就脸色一变，紧接着嚎啕大哭。 “唉哟，大民啊，我可怜的儿啊，你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老天爷呀，这真是没地方说理了啊，我那么大的一个儿子，下乡到了这里，无缘无故的人就没了啊.......” “真是没有王法了啊.......” 随着中年妇女这么带头一哭，其余那几个跟她一起来的妇女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个声音婉转，曲调悠长，有喊侄子慢走的，有喊外甥的，还有干儿，小孙的....... 这一众人扯开了嗓子这通嚎，直把田向南都哭的头皮发麻。 “停，停，停.......” 田向南强忍着脸上的不耐，冲着石大民他娘摆手。 “有啥话你就好好说，等说完了，我让人领你们到石大民的坟头上，你们哭个三天三夜都没关系。” 岂料，石大民他娘却根本不接他这一茬。 似乎是也看到了田向南脸上的难受表情，这中年妇女反而嚎的更来劲了，语调都扬高了几分。 而且她一边嚎，还一边把大腿拍得啪啪作响，就跟伴奏似的，看到田向南眼皮都忍不住抽动。 “别嚎了，能不能好好说......？” 田向南又大声问了一句。 “哎哟，我滴儿啊.......” “行行行，都喜欢哭是吧？” 田向南这下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了。 原本想着，石大民虽然犯了错，但毕竟也付出了代价，人死债消。 现在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了，说两句不中听的也没啥关系，毕竟是人家的儿子死了。 大队上招待他们一顿，他们要愿意的话，就帮忙让他们收殓一下尸骨，让人带回去。 可是眼下看来，这家人现在连话都不肯说了，明显就是故意来闹事了，没打算善了啊。 “来个人，去把民兵队叫过来，把他们都关到牛棚里面去，让他们搁那给我使劲哭，不哭够三天三夜，都不准他们出来.......” “呃，嗝~.......” 见田向南发火，说要找民兵把他们关起来使劲哭，这几个人顿时都被吓得哭声一顿。 尤其是石大民他娘，可能是刚才嚎的太投入了，这一时没能收住，还忍不住打了个嗝。 这下子，让围观的村民一下子都笑了起来。 “哭啊，使劲哭啊，咋不哭了呢？” 田向南扫了一眼身后哄笑起来的人群，强忍住脸上的笑意。 忽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赵大虎，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老赵，你来的正好.......” 等赵大虎走进人群之后，田向南才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问道。 “老赵，当初石大民犯事被执行以后，我记得后面的事是你负责的，你现在跟大家伙说说，你有没有给他们家送信？” 赵大虎闻言愣了一下子，反应过来之后，就点了点头。 “当然送了，这事我还能马虎嘛？” 略微回忆了一下，他又接着道。 “我记得当时，是大雪封山了，我还是过了两天搭工厂的火车出去的，去县里先给石大民家里去了封信，告知了情况。” “后来，我怕信件半路别出问题，他家里收不到啥的，所以，又从邮局那打了封电报，花了我2块6呢。” “现在还有话说吗？” 等赵大虎说完之后，田向南扭头看着石大民他娘。 “电报和信这东西，邮局肯定都有存档的，你要是还不承认，那咱可以到邮局去查.......”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石大民他娘脸上的神色。 “我就纳了闷儿了，这事都出了半年多了，半年多，你们家里没有一点回应，现在却又忽然扯一大帮人找过来？” “我真的有些怀疑，你们一帮人今天过来是干啥的？真的是来找石大民的？”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敏锐的发现，随着自己怀疑的话一说出口，面前原本还瞪着他的石大民老娘，顿时就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哎哟，田书记.......” 就在这时，这帮人当中唯一的那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终于站了出来。 他一脸凄苦的神情，还没说话呢，就先长吁短叹起来。 “田书记，这事要说，都赖我，我是大明他大伯.......” “大民他爹死的早啊，他自己又是个不安生的，前几年还上学那会儿，就惹了不少祸。” “他们家也没个男人，所以很多事，都是我帮着处理的。” “去年，你们送的电报和信也都是我帮着收的。” “只是那会儿都年底了，大雪封路的，哪也去不了，大民他娘身子也不好，我怕把事情告诉她们，他娘肯定得过来，说不定半路就得出个啥事，那我就更对不起我兄弟了。” “所以，这消息我就给瞒住了，我想着反正大民那孩子也是犯了事，而且人都已经死了，早说晚说又能咋的？” “然后这事就一直瞒到了今天，直到大民他娘开始怀疑了，说大民这都大半年没往家里来信了，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还四处打听来着。” “我也是眼看瞒不住了，所以，才把民的事告诉了他们家。” “我弟他媳妇儿也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所以，还请田书记你，不要太搭理她说的话。” “我们这回过来，也没想闹事啥的，但是，这事，咱总得弄清楚吧。” “你们说大民是犯了错才死的，行，那俺们认，但他犯了啥错？是咋犯的这个错？还有为啥他犯了错，却会死在大队上？那俺们总得弄清楚吧.......” 田向南刚开始还听这个自称大民他大伯的在这里解释。 这老男人一开始说的话，倒也还算是能糊弄过去，表面上听着也还算讲道理。 可说着说着，这人话语的意思就悄然间不一样了。 甚至到了最后两句，已经隐隐有了质问的意思。 第846章 真闹到县里了 “唉......” 田向南还真以为，他们那边能有个讲理的人，大家把这事给说清楚了呢。 可现在看来，唯一一个看似要讲理的人，反而是最不讲理的。 就眼下的情况，他估计就算把徐明，朱青青，包括大狗二狗他俩媳妇都喊过来，这些人也未必能信。 想着，他索性也懒得和这些人纠缠了，直接对着这个所谓石大民的大伯道。 “这样，你们搁这哭，石大民他也听不到。” “我让人带你们去石大民的坟头上，你们好好哭一场。” 他这话一出，石大民他大伯和他老娘这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 田向南却装作没看到，又接着说道。 “还有关于石大民犯的事，我们大队上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人打听都行.......” “当然，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大队上的人，你也可以直接去我们这县公所打听，这是当时在县公所也有备案.......” “你们这是太欺负人了，我的儿啊.......” 可尽管田向南都这么说了，可石大民他娘就跟没听到似的，张开大嘴，又准备开始嚎。 “我告诉你们，可别在这嚎了啊.......” 田向南这下是真的很生气了， tnnd这些人好赖话听不清楚，咋解释也不听，这不明摆着来找茬的吗？ 他伸手指着石大民他娘和他大伯几人。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要去找石大民，你们就去。” “要想知道这案子的事，你们就去县公所问。” “两样你们都不选，要还在这里跟我嚎，那你们就是故意来找不自在的，别怪我直接让民兵队把你们给丢出去。” 眼看田向南真的发火了，石大民他娘和他大伯几个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没敢再闹下去。 一直到最后， 还是他大伯说话了。 “田书记，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就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大民吧，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听他的意思，好像这事还是不算完。 “行.......” 田向南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了，随手指了一个熟悉的村民。 “那个谁，你带他们去一下，石大民埋的地方，知道在哪吧？” “知道，书记你放心吧，保准不能让他们哭错了坟茔子.......” 这村民也是个妙人，一句话又惹来一阵笑声。 田向南也勾了勾唇角，没再理会这帮人，直接进了大队部院子。 说起石大民，其实当初他被枪决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埋进土里，而是埋进了雪窝子里。 毕竟当时那天气，天寒地冻的，也不好给他挖坑啥的。 就这样，他整个人在深雪窝子里当了一个冬天的冰棍。 一直到今年年初，天气转暖的时候，有村民从那里路过，闻到了臭味，田向南这才想起来。 后来，他又找人弄了口薄皮棺材，把石大民放到里面，这才算正式入土。 立碑啥的肯定是不用想了，能搭个小坟头，也算是对得起他死者的身份了。 田向南原本以为那帮人在石大民的坟头，不得哭的一天半夜啥的。 结果刚过了一个多小时，刚才带路过去的村民就回来报信说，那帮人在坟地哭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走了。 走了........ 田向南闻言也只是古怪的笑了笑，也没把这当一回事。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等到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田向南就接到了县里的电话。 电话是县公所打的，说是有人把他们青山大队，还有他这个书记都给告了，说害死了他儿子之类的。 人现在都还在县公所呢，那边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请田向南带人过去，把这事说清楚。 田向南也确实没想到，这些人还真跑县公所告状去了。 心中无奈之下，田向南也只能去知青点和工厂那边，找到了朱青青，还有当时检举的徐明，以及另外两个当时跟徐明一个屋的，也能帮他作证的男知青。 随后，田向南开着车，一行五人直接赶往了县里。 来到县公所的时候，果不其然，一进大门他就看到了石大民他娘，还有他大伯两个人。 至于其他的人，这会儿倒是没瞧见。 “田书记.......” 有一个认识田向南的县公所同志跟他打了声招呼，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原来，这帮人从青山大队离开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县里，在县公所门口那一顿嚎啊，引得很多人也都过来看热闹，影响极其的不好。 也正好这会儿赵所长不在这里，去县里开会了。 所以，值班的李副所长就下来了解了下情况，然后就让人通知青山大队那边，请田向南带人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经过县公所这边人员的好一通安抚，总算把这帮人的其他人都劝回去了，就留下了石大民他娘和他大伯两位苦主在这里说明情况。 田向南听着也很是无奈，随后便对着县公所的同志道。 “行吧，现在我们的人都过来了，该怎么问，就怎么问，咱们一切按程序。” “行，那就多谢田书记的配合了。” 这名县公所的工作人员也冲田向南笑了笑，随后又试探道。 “田书记，按规矩，我们得对几个当事人，包括人证，都得单独进行问询。” 田向南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我理解，我们肯定也会全力配合。” 说着，他又回头冲着朱青青和徐明几人道。 “同志们，等会儿都有啥说啥，好好配合县公所同志的工作。” “知道了，书记.......” 朱青青几人也是点头答应。 随后，几名县公所的工作人员上前，各自领着几人，前往不同的房间。 田向南也被先前这名工作人员，单独带到了一个询问室。 等他坐下来之后，这名工作人员又主动帮他倒了一杯茶，随后又喊了一名记录员过来，便正式开始了这次的问询工作。 “田书记，你能详细说一下，关于石大民同志，当时犯流氓事件的经过吗？” 田向南点了点头，略微回忆了一下，才道。 “我记得，那是去年年底的时候.......” “那会儿，大队上也没什么事了，有些知青们就准备回家探亲.......” 第847章 谈话口供对不上? “同志们也都知道，因为前几年的那种风气，有些人家里但凡牵扯到一点，都得捂得死死的，生怕被人知道。” “而当时，石大民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来胁迫朱青青同志，又想占她的便宜，又想借用她的关系回城，后来把朱青青逼的急了，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天晚上的事情，人证有很多，我带来的这几个，都算是最熟悉情况的，包括被迫害的朱青青同志本人。” “因此，对这事，我没什么可说的，就连处理办法，都是得到你们县公所同意的。” “毕竟当时大雪封山，我们也无法把罪大恶极的石大民转交给你们县公所，在向你们所里请示了之后，这才将他执行了死刑。” “嗯.......” 两名县公所的工作人员，一个负责详细记录，另一个负责在一些模糊的地方提问补充。 等到田向南全部说完之后，这边也记录好了。 先前接待田向南的那名工作人员，仔细翻看了一下记录，随后才对着他点头道。 “田书记，这就没问题了，不过还要请你们几位同志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接下来，我会把你和另外几名你们队上知青同志的谈话记录，都统一交上去。” “只要领导审核没问题，到时候你们应该就可以走了。” “田书记可以在这房间里先休息一会儿。” 说着，这位同志还很客气的给他拿过来一个烟灰缸。 “嗯，谢谢.......”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等到他俩出去之后，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随手拿过桌上的一张报纸翻看起来。 可是这一等，他就足足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直到他把桌上的几张报纸的角角落落都翻看完了，门口才终于传来了动静。 进来的，依旧是先前接待他的那位工作人员。 只是，此时他的脸上挂着满是为难的表情。 “田书记，那个........” 田向南见状，皱了皱眉。 “怎么了？” “就是.......” 工作人员先是尴尬的冲他笑了笑，随后，才有些吞吞吐吐的道。 “田书记，那个，不好意思。” “刚才我把你们几个人的谈话记录拿给我们李所看了，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人还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 “可是田书记，你们几个人的事件经过描述，有几处地方，有些对不上？” “哦？谁都对不上啊？” 田向南闻言也感到很惊讶。 这名工作人员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歉意的道。 “田书记，按照规定，这个情况，我不能向你透露.......” “不过，我们接下来会继续核实.......” “而且........” 工作人员说到最后，还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道。 “还有一条，是关于田书记你的。” “我怎么了？” 田向南皱起了眉头。 “田书记，你说，当时因为大雪封山，所以是在请示了我们县公所以后，才对那位石大民同志执行了死刑。” “可是这件事情，我们现在的领导，李所他并不知情。” “所以，按照你说的情况，我们还得去找当时经手的马科长他们，去进行询问。” “哦......？” 田向南听到这里，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你们所里，没有关于这事的备案记录吗？” 工作人员再次摇头。 “我按你说的情况和时间，刚才也去翻找了一下，却并没有找到这份备案记录。” 说到最后，他看了田向南一眼，这才小声的又说了一句 “也可能是当时马科长忙起来的时候，忘了做备案记录了。” “那.......” 田向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按程序的话，该怎么办呢？” 工作人员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 “田书记，这也不是啥大事，以往这种情况，请保卫科护卫队协助，执行犯人的事情也偶有发生。” “我们这边只要跟马科长问询一下，确定当时确实有这个事，再找到经手领导之后，补一个备案就行了，基本上不会有啥问题。” “就是，眼前这苦主的家里人还在我们所里等着呢，所以当着他人的面，事情得弄得清楚一点，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就是在这之前，田书记，还有你们那几位知青同志，估计得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了。” 眼看田向南又皱起了眉头，这名工作人员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田书记，我们绝对没有要关你们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在这里留一下。” “晚上，我会想办法把你们的人安排到对面不远的招待所里，就当是在县里休息一晚。” “这.......” 田向南闻言有些犹豫。 不过，想到这事他们确实也算是问心无愧，早点调查清楚也好，也省得石大民的家人又莫名其妙跑到他们大队上去闹。 “那我能打个电话回去吗？” 田向南对着这名工作人员道。 “这既然要在这里过夜的话，那大队上的事我也得安排一下。” 田向南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对方的一个态度。 他总觉得今天这事哪里有一丝不对劲，可一时又有些想不出来，所以就想提前试探一下。 如果对方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肯定不敢随意让他打电话。 而反之，对方如果愿意让他打电话，那就应该没啥事了。 “当然可以.......” 工作人员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田书记，我办公室那边就有电话，这就带您过去.......” “好.......” 田向南答应了一声，起身跟着这名工作人员去了隔壁的一间小办公室里，桌上果然放着一个老式黑色电话。 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大队里。 工作人员见他打电话，也识趣地退出去了。 “喂.......” 电话接通后，出乎田向南意料的是，话筒那头传来的竟然是向北的声音。 “向北，你在大队部干啥呢？” 听到是田向南，对面的向北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哥，我没事在这边等消息呢，听说你去了县公所那边，事办的咋样了？” “还没弄清楚呢.......” 田向南有些无奈的回了一句。 “这边事情出了点小问题，我们晚上就不回去了，得明天回去。” “哥，没啥事吧？” 听到出了点小问题，向北立刻有些担忧的追问道。 “应该没啥问题.......” 田向南随口回了一句之后，忽然想起自己察觉到，却一时又想不通的那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小声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不排除这事中间出了其他岔子........” “这样，如果我们明天还没能回去的话，你就让三宝来县里找雷三，让他去打听我们......还有马科长的事.......！” 第848章 最糟糕的情况 交代完事情之后，田向南挂断电话，走出了小办公室，对着门口等待的工作人员问了一声。 “你们去找马科长核实情况的人出发了吗？”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已经派人过去了......” 顿了顿，他又不好意思的道。 “不过田书记你也知道，马科长现在还在城南乡下那边，路也比较远，我们的人今晚不一定能回来。”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有意外。 毕竟老马同志在城南驻点的这个事，他是知道的。 上次王老七那个事儿，为了打听李拐子一伙人的情况，他还专门跑城南去找过他。 后来那次大火拼之后，为了感谢老马，田向南还提出愿意帮他在新上来的赵所面前说说话，把他给调回来。 不过那时候，老马却给拒绝了。 毕竟，到时那一场轰动县里的大战，结果就是搞到县里常所突然退休，让位给了赵强军。 换句话来说，这就等于老马也参与了那场把老领导掀下去的行动中。 因此，当时他要是因为这个被调回县里的话，说不定就会引得县公所别的同志对他有啥看法。 毕竟，抛开别的事情不谈，自己人搞自己领导的名声，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好听的。 等等........ 从老马的身上，忽然联想起倒台退休的常玉民常所长，田向南脑子瞬间一个激灵，顿时就想起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也忽然明白，自己先前感觉那一丝不对的地方，是出自于哪里了。 “嘶.......” 回到先前看报纸的小屋之后，田向南就琢磨这个事情，越琢磨越有些不对劲，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刚刚想到，当时石大民的这个事，他跟县公所这边请示的时候，就是直接通过的老马，包括后续的答复也是老马，就是当时的马科长给他传达的。 而且这事，怎么说也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老马也不可能不向上级汇报，就自己下决定。 他一个副科长，是没那个权利的。 那他能向谁去汇报？ 当时的县公所所长，可不正是常玉民？ 现在，这件事情需要验证了，那除了找老马之外，估计也会找曾经的常所去询问的。 但常玉民会帮他作证吗？ 要知道，他亲侄子常明，可是刚刚被田向南捣毁窝点，还亲手交给了武装部，听说在前段时间，就已经被枪毙了。 而他自己呢，也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晚节不保，灰头土脸的提前退休。 弄死了他的侄子，又弄丢了他手里的权利，现在反过来要让他来帮田向南作证？ 扪心自问，田向南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即便是换成了自己，他也不可能会有这么伟大的品格吧？ 可如果县公所这边没有领导层能够帮他作证的话，那光凭马科长一个人的证词，会不会力度有些不够？ 而且，这件事情说起来，发生的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点，巧合到......给田向南一种有些刻意的感觉。 田向南一般不相信太过巧合的事情，尤其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件事。 首先，石大民都死了这么久了，而且当初也给他们家送了通知，可他们家里人到现在才找过来。 虽然先前石大民他大伯已经解释过了，但仔细回想起来，他的那个理由似乎有些勉强。 再加上县公所这边的一些情况，当初经手过这件事，能给他作证的那位常所长，还被他亲手给搞下去了。 当然，还有一种比较好的情况，那就是当时马科长将这件事情上报之后，也有可能是报到了赵强军那里。 毕竟县公所这边三个领导，除了常玉民之外，就只有李副所和赵副所。 常玉民大概率不会帮他作证，李所也说了不知道，那剩下的，就只有赵强军了。 如果是他还好说，可如果不是的话....... 不对，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田向南想着想着，脑中又一个激灵，忽然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想，今天这事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算计，或者，是专门针对他田向南的话，那眼下他还真的有些危险了。 如果当初请示的事，县公所这边只有马科长和常所长知道，赵强军和李所都不知情的话。 那眼下只要常玉民不帮他作证，对方再想办法搞定马科长那边，让他也改个口，那田向南的麻烦可就大了。 没有一个人帮他作证的话，那田向南就是私下行刑。 他们就是一个乡下的民兵队，压根就没什么权力，连那些单位的保卫科都比不上，更别说是县公所和武装部了。 因此，不管石大民犯了什么错，除非他是发疯乱杀人，不然别的情况下，青山大队肯定都是没有权利处置的，更别提还是直接枪毙了。 这种私下行刑的事情，一旦上面追究起来，那事情就可大可小。 田向南是青山大队的领导，还是当初执行的亲手人，那肯定也是这件事的第一责任人。 这事要往小了说，他怎么的也得挨个处分，或者降职啥的。 可真要往大了说的话，从重处罚，说不定他都有可能被拉去坐牢。 而最主要的关键点，这事就只在于田向南处置石大民这个事，是得到相关单位允许的，还是私自动刑？ 这是本质的性质问题，性质不一样，那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田向南有些坐不住了。 他宁愿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但也怕万一被自己猜中了，那事情可就被动了。 他起身来到小屋门口，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直接拉开房门，先是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便快步走了出去。 顺着刚才的路线，他很快就来到了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小办公室。 期间有两位县公所的同志，路过看到了他，却也没有人在意。 小办公室里这会儿也没人，田向南再次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我是青山大队书记田向南，我找唐县长.......” “啊，你好，田书记，县长去市里开会了，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 “好，我知道了.......” 田向南直接挂断了电话，心中的忧虑不由又多了一层。 唐秋现在不在县里，县公所这边的赵强军也不在？ 这么巧的吗？ 脑子只是打了一下岔，田向南也没耽搁，再次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xx路供销社吗？” “哦，是的，您是......？” “行，没打错电话就行，听我说.......” “我想，既然雷三给我留了这个紧急电话，那么，你们应该都是认识雷三儿的。” “接下来，我说，你仔细听着.......” 第849章 放松警惕 “你现在去找雷三，就说田书记找他，让他多带几个人，去县公所门口这边的巷子里等我。” “你只要把这句话传给他，然后就可以跟他要10块钱，就说是我给的.......” 对面接电话的人，原本还一副不在意的语气，可一听说送个信就有10块钱拿的时候，顿时就提起了精神，忙不迭的答应道。 “行，行，我马上就去.......” “啪嗒.......” 田向南也没有多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了听门外没什么动静，他打开门，直接又回到了先前的小屋。 这一回路上连人都没有碰到。 在小屋里又等了约摸有大半个小时，先前的工作人员才再次过来，笑着对田向南道。 “田书记，您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先带您去招待所那边安排一下。” 田向南故作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位知青同志呢？”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才道。 “哦，他们的问询工作还没有结束，可能要稍微晚一点才能被安排去休息。” 田向南闻言皱眉。 “那还是算了，我先等等他们吧。” 工作人员为难道。 “田书记，按规定，你们等会是不会被安排在一起的，所以，您也没必要等他们。”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脸上微微变色，看了这名工作人员一眼。 “你们县公所，这是把我们都当犯人？” “诶呦，田书记，这事真不是我能决定的，本来，就有这种规定，而且我们领导也又专门交代了.......” 这工作人员一脸无奈的解释着，到最后的声音微不可闻。 “你领导？李所......？” 田向南在心头嘀咕了一声，又看了看对方，才道。 “要不你就让我在门口等吧，我看看他们就行，毕竟他们是我带来帮着作证的，我总得保证他们的安全吧。” “额........” 听他这么说，这人依旧有些犹豫。 “呵.......” 田向南见状冷笑了一声。 “看样子，你们县公所还真是拿我们当犯人了.......” “你要连我这点小要求都不同意的话，那我现在就带人走，咱也别查了，回头爱咋咋地。” 田向南这会儿是真的感觉不对劲了，也是真的打算带人走了。 毕竟，从眼前这名工作人员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这县公所里，或者说是县公所里的某些高层，对他们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友好。 或许是因为上回的事。 也或许是，他们青山大队最近太出风头了？ 正因为这一点，察觉到被针对的田向南，这才有些不放心。 他自己倒没什么怕的，他也自信县公所这边再针对他也没用，也不敢对他如何。 但那几个知青就得注意点了，毕竟这时候可没有执法记录仪，这年月基层办案人员问问讯的手段，有时候也往往不太那么温和。 田向南怕那几个知青别吃什么亏，所以这才要亲自确认一下。 毕竟，今天这事还是田向南请他们过来作证的。 那几个知青但凡掉了根头发，他就敢扭头就走，回头还得掀了县公所的小摊子。 “行，那肯定行啊.......” 这人见田向南连扭头就走的话都说了，也只能苦笑着点头答应。 “您田书记都这么说了，那不行也得行啊.......” “走吧，田书记，我带你去门口......” 这招待人员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走出小屋之后，这才低声道。 “田书记，其实您尽管可以放心，我们所里很多人，对田书记您，还有青山大队都是很佩服的......” “而且，今天这事你们也就是来配合一下，那我们就更得客气了不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压低了许多。 “本来这事也没啥，你们几个人的问询记录也都大差不差的，就是备案没找到，算是个小问题。” “只不过，我们李所这个人......工作，比较谨慎，所以，才想留你们把事搞清楚，免得回头出了岔子，他容易担责任。” “哦，是这样啊.......” 听到对方的解释，田向南的心里倒是也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这口气他也只是松了一半。 毕竟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他还是要留着一份警惕心理的。 这人直接把田向南带到了县公所门口的值班室，又亲自给他换了杯茶，陪他在这闲聊着。 也正如他所说的，没过多久，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男知青，还有徐明，最后是朱青青，都挨个有人陪着从县公所里出来。 几人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田向南，也都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田向南也仔细观察过，这几个人，包括最后出来的朱青青，身体神态都并没有什么异样，确实没有遭受过什么特殊待遇。 对此，田向南这才放心。 又借口去了一趟厕所，等最后田向南从县公所出来的时候，距离他给雷三打电话，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了。 在这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两人从县公所出来，准备去两条街以外的一处小招待所。 刚走出县公所的门口，田向南就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巷子口，雷三那探头探脑的身影。 田向南冲他微微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跟上来的手势。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两条街以外的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的位置有点偏，上面还挂着县公所专用的牌子，应该是以前为了低调招待领导用的，所以地方不大，里面的装修倒也还算过得去。 工作人员带着田向南进去之后，亲自给他安排好了房间，又跟招待所人员交代了给他准备了晚饭。 等一切都安排妥了之后，他才跟田向南提出了告辞。 这中间他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比如说限制他出房间，限制他离开之类的。 都没有....... 只是说了一句，让田书记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再赶到县公所处理后续，然后他就走了。 这种干脆宽松的模式，让田向南的心情不由又放松了一些。 晚上，吃了招待所送到房间里的晚饭，到楼下出去溜达了一圈，跟等在外面的雷三交代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早早的就休息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觉，田向南睡得很沉很沉。 等田向南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一阵凉意给激醒的.......！！ 第850章 半夜的讯问 田向南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结果被一阵突然的凉意一激，顿时就逐渐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之后，察觉到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伸手抹了一把，发现是水。 他又看了看身处的环境。 这才发现，现在他人还在睡觉前招待所的房间里，就是原本睡在床上的他，此刻不知为何已经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而此时在他对面还放着一张长桌，桌后正坐着两个穿着公所所制服的人。 除此之外，在房门口那边还站着两个。 他的目光仔细的从四名公所人员的脸上扫过，发现都是陌生面孔。 想着睡觉前的一些事，田向南逐渐理清了一些思绪。 难怪晚上吃过饭之后，原本还想好好寻思一下这件事的，结果回到房间之后没多久就犯困了，而且一觉就睡得那么沉。 现在想来，肯定是晚饭里面被他们动了手脚，下了安眠药之类的。 看着桌对面左边一个人面前桌上残留着水珠的杯子，田向南目光上移，不由多看了这人两眼。 “田向南，田书记，对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田向南的目光，这人也正冷笑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不屑与挑衅。 “清醒了没？清醒了，咱就好好谈谈......？” 田向南咧嘴一笑，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它真的会发生，但却并没有多少意外。 “呵......” 他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随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 “几位同志，看着都有些面生啊.......” “托您田书记的福.......” 开口的还是左边那人，这个人的脸有些长，笑起来就有些显得有些不和谐，像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都知道您田书记在木兰县名气很大，以前还上过省报，县领导都不敢轻易得罪。” “所以为了防止你们县里的同行们做事束手束脚，市局就委派我们几个下来，接手此次事件.......” “市局的？”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 “你说是就是？” “呵呵......” 这人见田向南似乎不信，于是就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打开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 田向南点点头，看到证件上面的钢印，确实不像是假的。 不过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市局同志就是不一样，大半夜的也能把人拽起来......” “没办法，事情紧急，还请田书记原谅一些。” 长脸男人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笑，可越看，越显得不怀好意。 “紧急......？” 田向南撇嘴。 “有啥紧急的地方？说来我听听？” “行.......” 长脸男人点了点头，冲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都从口袋里掏出了黑色工作薄，摊开。 随后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田向南道。 “田书记，既然说起这个，那就请你如实交代一下，谋害石大民同志的经过吧.......” 对方的这句话一开口，就惹得田向南嘴角的笑容忍不住继续扩散。 “我？谋害石大民？” 田向南笑的一脸讥讽。 “动机呢？” “我一个堂堂的大队书记，还是上过省报的出名人物，去谋害他一个刚刚下乡无权无势，又没啥利益可图的小知青？” 听到田向南反讽的话语，长脸男人的面色却丝毫未变，只是很平静的道。 “我们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基于目前所有证据指向的一个猜测。” “根据你们原本的询问内容来说，你们几个人都认同是石大民同志耍流氓，被你们揭发后当场抓住，最后向县公所请示之后，才将其执行死刑。”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与走访，目前县公所这边并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你们在石大民同志的处理意见上，向他们有过询问意见的行为。” 田向南闻言，皱起了眉头。 “马科长那边.......” 长脸男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马队长，也就是县公所曾经的马副科长那边，我们派去询问的人已经回来了。” “根据马队长所说，他并没有参与过，也不知道你们对石大民同志的处理情况。” “同时，我们也询问了当时任县所领导的常所长，他对这件事情也予以了否认，表示并不知情。” “简单来说，对石大民的处置情况上，你们并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指示或同意，而是动用的私刑。” “在你田书记领导下的青山大队里动用私刑，而且还是你亲自出手开枪杀死了石大民同志。” “故此，经过我们讨论认为，在石大民的流氓事件中，应该存在着相当大的隐情。” “是你田向南田书记，利用自己的权利和威望掩盖了这一切，并胁迫那几个所谓当事人的知青为你做假证。” “因此，我们将推翻你们先前的一切问询结果，重新调查石大民被害事件.......” “呵.......” 听到他这一番洋洋洒洒的论调，田向南都忍不住好笑的看着对方。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几个人说的话都是假的，石大民耍流氓的事也是假的，是我们冤枉了他，对吗？” 长脸男人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 “不是我这么说，而是从眼前的证据表现出来的。” “如果石大民真的犯了错，那你们为什么不将他移交至执法机关，为什么要你们自己私下里处刑？” “从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你们的行为只是想早点灭口，好掩盖你们的谎言罢了。” “呼.......” 见对方死抓着这一点不放，田向南也忍不住长吐了一口气。 确实，当时他也是失误了，就不应该犯下这样的漏洞。 说白了，那会儿也就是县公所的人想偷懒，不想天寒地冻的再往山里跑，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放在平常，这种事情也就是一点小问题而已。 可就怕有人较真。 眼下这不就是吗？ 别人就逮着这一点，先收起备案记录，然后又恰巧田向南得罪了两个当事人之一的常玉民，那最后就只有能说话的马科长了。 可老马同志现在就是一个驻点的小队长，不是任由别人拿捏。 别的不说，派两个人随便找个名义看着他，那询问报告，不是人家想咋说就咋说。 就像现在，只要别人说青山大队处理常玉明的事情上是动用了私刑。 但凡咬死了这一点，那前面询问的内容，包括石大民犯的事啥的，都可以直接推翻。 “哈......” 可能是药劲还没过，田向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目光是无意的朝窗外的某处瞄了一眼，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 “真没劲.......” “什么？” 第851章 有恃无恐的田向南 “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让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听清楚，长脸男人还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田向南又看了他一眼，微微勾起唇角，一副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道。 “我说你们真没劲，大半夜的整这一出，有事没事啊？” 他的这句话让对面的长脸男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笃笃.......” 就见长脸男人用手中的铅笔使劲敲了敲桌子，一副很严肃的语气道。 “田向南同志，我希望你能老实一点，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事到如今，你只有把石大民死去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这件事情才能尽快解决。” “呵......” 田向南闻言冷笑。 “交代？怎么交代？承认石大民是我害死的？” “但还是那句话，动机呢？我为啥要害他？吃饱了撑的？” “真正的动机，我们还不清楚。” 长脸男人依旧一副严肃认真脸。 “但根据我们推测，你和石大民同志之间的恩怨，很有可能就跟那个叫朱青青的女知青同志有关。” “我们合理的怀疑，您这位田书记是看中了朱青青同志的美色，这才设计除去了当时正和朱青青同志处于发展关系的石大民同志。” “你这么做，就是想除掉一个情敌，好独自占有朱青青同志.......” “呃.......” 听了对方的话，田向南的嘴张得老大，半晌都没说话。 长脸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看田书记这表情，似乎是被我猜中了要点.......？” 一边冷笑着讯问，他还一边用铅笔在黑色工作簿上刷刷刷的写着。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 此刻回过神来的田向南，脸上的表情都无法形容。 他只是不停的点着头，在附和着对方的话。 “你脸大，你讲的都对.......”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长脸男人和他同伴两人的眼中同时都爆发出了亮光。 随后两人不停的在黑色工作簿上书写着，眼中闪烁着目标即将达成的喜悦。 长脸男人还迫不及待地接着问道。 “这么说，田书记是承认是你因为朱青青的关系，才设计加害了石大民同志？” “对对对，我承认，都是我干的.......” 见他再次这么痛快的承认，长脸男人微皱了下眉，手上书写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看了田向南一眼。 而他身旁的同伴，却是毫不停留的记录着。 “这么说的话，那几名帮忙作证的知青，说的话也都是假的了？” “啊，对对对......” 田向南回答的很顺嘴，甚至还顺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支。 长脸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手上书写的速度却是已经放得很慢了。 “那田书记是如何让他们就范，愿意帮你做假证的？” “嘶，呼.......” 田向南使劲提了一口烟，倒是精神了一些，随口回答道。 “那还不简单，你都说了我是大队书记，他们敢不听我的吗？” “随便许诺给他们换个好岗位，工分多记一点，不是让他们说啥就说啥。” 听到田向南回答的依旧如此干脆，还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长脸男人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笔，伸手揉揉眉心，随后眼神深邃的看着田向南。 这会儿不光是他，就连坐在他身旁的同伴似乎都反应过来了，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好好的铅笔都在他用力之下瞬间断成了两截。 他抬头怒视着田向南。 “姓田的，你耍我们......？” 田向南闻言也看向了他，故作一脸诧异的道。 “这位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让我交代问题，我都这么老实的交代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对方顿时就被噎住了，随后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长脸男人。 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明显就不是带头的，应该负责动手或者武力威慑的角色。 却见长脸男人轻叹了一口气 ，瞄了一眼桌上的工作簿内容，才道。 “田书记，你这么痛快认罪的态度，我很认可。” “只是，就眼下你说的这种情况，一旦事情查清楚之后，你的罪责可不小，吃枪子都有可能。”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又随意的吐了口烟，满脸的吊儿郎当。 “就这么交上去吧，我正不想活呢，活得那么费劲.......” “你.......” 眼看根本就唬不住他，长脸男人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工作簿，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先前他说那些话，本来就是吓唬田向南的。 真要把这样的调查内容交上去，先不说他们领导会不会信，但跟他们此次的目标，又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来说，就算他们领导信了，就算他们真的能把田向南扳倒了，可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吗？ 他们这次下来是干啥来的了？ 原本扯上石大民这件事就是一个由头，也就是一个拿捏田向南的手段。 可当田向南这会儿破罐子破摔，不在意这个事情了，那他们反而就坐蜡了。 没有了拿捏对方的手段，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的虚张声势，田向南这会儿反正也不着急了。 他原本这么快的认罪，顺着对方的话说，就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啥。 这会儿看到对方进退两难的态度，他心里也有数了。 此时的他，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能确认石大民他们家人过来闹的事情，背后是肯定有人指使的。 而且对方的手段还挺高，一环扣一环的，绕来绕去的，无非就是想给他扣个罪名，好拿捏他。 至于背后的人是谁，想想这几天的事，田向南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了。 而且，还能请动这边市公局的人下场，那估计，说不定其中还得有梁红旗的影子。 可惜，尽管对方的这个计策的确很高明，但对方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田向南如今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顺着对方的话承认，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提前察觉到了异常，在外面提前有安排。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田向南根本就不在乎。 他不在乎对方给他扣什么样的罪名，因为田向南有自信，就凭这种似是而非的莫须有罪名，根本就办不了他。 这种自信不光来自于他自己，同样也来自于如今还顶着“东北第一大队”的青山大队的名头。 只要这个名头一天还顶在他们青山大队的头上，那上面的领导就不会允许田向南这个大队书记轻易出事，最起码，不会让他以这种莫须有被陷害的名头下场。 而只要田向南不在乎被人以这种理由给拿捏了，那对面的这几个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此时，长脸男人似乎也看出了田向南的有恃无恐。 他沉默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朝着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第852章 上手段 田向南瞥眼时，恰巧也看到了长脸男人这隐晦的眼神，心头不由一凛。 果不其然，就见他旁边的高壮的同伴已经站起身，满脸不怀好意的朝田向南走了过来，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田书记，你这么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是非得尝尝我们的手段吗？” 说着，他从腰后掏出了铐子，直接就扣在了田向南的双手上。 田向南倒也没有反抗，只是瞥了一眼脸色明显还有些纠结的长脸男人，冷笑着道。 “怎么？你们这也是要给我上私刑吗？市里的同志，手段就是不一样哈.......” 谁知道，田向南的这句话反而更像是让长脸男下定了决心。 想到他们此行来的目的，眼下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算现在放手，也无疑是把人给得罪了，还不如一条路走到黑呢。 心中打定了主意，长脸男人也没再说话，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低头假装翻起了工作簿。 “喂，你们来真的.......？” 眼看着高大汉子又弄了根绳子挂到了头顶的电扇钩子上，另一头连在了田向南的手铐上，直接把他扯高举的双手站在那里，田向南这才装作有些无措的又喊了一声。 随着田向南的喊声，高壮汉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见长脸男人正低着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顿时就咧开嘴，露出一抹狞笑。 “咚.......” 随后，他猛的转身，借助旋转的力道，一胳膊肘就狠狠的倒在了田向南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咳咳.......” 田向南被他这一下差点没给捣岔了气，只觉得胸口憋闷异常，难受的咳嗽了两声，抬头看向了这高大汉子。 “嘿嘿.......” 被田向南盯着，这高大汉子似乎反而更兴奋了，嘿嘿笑了一声。 “田书记，这滋味不好受吧？” “你放心，咱别的不行，但问话的手段可不缺，保管能让田书记长长见识.......” “呵，呵呵.......” 田向南勉强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又瞪眼看着他。 “问话，你问啥话了？我没好好回答你吗？” “你现在整这一出，到底想让我说啥？你倒是问呀。” “呃.......” 听田向南这么说，这高大汉子也愣住了，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长脸男。 长脸男人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时也不由犯了难。 “呵呵.......” 田向南见状，再次冷笑。 “看这样子，你们也就是帮着办事的，做不了主，是吧？”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给你们帮着办事的人打个电话？让人家亲自过来谈。” “眼下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有啥事情，坐下来敞开了说不就行了。” 听到田向南的这两句话，长脸男人不由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行，听田书记这话就知道，您也算是个明白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们哥几个这次下来，除了调查田书记的这件事情之外，另外还有一件小事。” “有人呢，看中了田书记手里的一张药方，想出大价钱购买，条件也随您开.......” “只要田书记愿意松口的话，那这事马上就能了结，田书记带着您的人现在就可以回去，以后保证也啥事没有。” “您看怎么样？” “果然.......” 听到对方的话，田向南心中终于确定了这事的起因来由，但面上依旧是冷笑了一声，满脸不屑的看着他。 “我看不怎么样.......” “你们搞了这么多事，说到底还是冲我来的。” “但，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这样的事，你们能说了算吗？” “换句话来说，就算我现在松口了，开出了条件，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真想谈的话，就让能做主的人过来谈。” 长脸男人闻言皱眉看着他，好半晌，他又阴冷的笑了。 “看样子，田书记还是没有体会到自己的处境啊？” 他慢慢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在烟雾的笼罩下，他脸上的神情更显得阴狠了几分。 “咱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田书记还不懂得进退，那可就怨不得哥几个了。” “那你又能咋的？” 田向南却是针锋相对的道。 “我就不信，你还敢在这里弄死我.......” 长脸男脸上的表情一滞，随即好笑的点了点头。 “呵，弄死你不至于，不过，田书记好好吃吃苦头，那看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一语话罢，他再次朝高大汉子扬了扬下巴。 高大汉子也毫不迟疑，来到田向南的面前，先是又给了他一肘子，然后就是接连几记重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和肚子上。 田向南被打的胸口剧痛憋闷不已，但是他也明显能感觉到，可能是害怕打断他的肋骨之类的，对面的高大汉子手上还是留了力的。 些许疼痛而已，田向南倒还忍受得住，甚至还借着他的力道一转身，朝着窗外的某一处，隐晦的摇了摇头。 一连打了几拳之后，见田向南忍着一声不吭，高大汉子似乎也来了火气，手上拳头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咳咳.......” 又挨了两下重拳，田向南终于没忍住轻咳了两声，冷眼看着对面桌后的长脸男人。 “有，有意思吗？” “你不会觉得，就这两下子，就能让我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 长脸男人闻言，也阴狠的点了点头。 “确实........” “这点小手段，对于田书记来说，可能真的有些不够.......” 说着，他起身走到了门后那边，从门口守着的那两人其中之一身上接过一个什么东西，随后又走了回来。 等他回来之后，田向南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个裹着布条的警示棍。 这玩意，也算是执法人员的常备武器了。 长脸男人把棍子在手里掂了掂，来到田向南的身前，手中长长的木棍随后指向了田向南的右腿，脸上的神情愈发阴狠。 “田书记，说实话，在这弄死你，我们哥几个还真有些不敢。” “但要说，用这玩意儿打断你一条腿的话.......” “呵.......” 田向南闻言，缓了一口胸中的气闷感之后，同样面对冷笑的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可以试试.......” 一句话说出之后，田向南的目光挨个扫过屋里的这几个人。 “不过，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你这一棍子要是抡下去，我就让你们这几个人的全家，都得为我这条腿陪葬.......” 田向南的这句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853章 正主露面 随着田向南这一句看似是强撑的威胁话语出口，屋里这四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眼神也都有些古怪。 “呃.......” 就连长脸男人都被田向南的话给惊愣了一下，随即也忍不住冷笑起来。 “哈哈哈哈.......” “田书记，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哥几个吗？” “呵呵.......” 田向南也笑了，还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回答的语气也相当随意，就如跟朋友聊天一般。 “那肯定是呀， 毕竟我们青山大队有的是钱，到时候拿个10万 8万的，找道上的人，整死你们几家，应该很轻松吧？” 他这话一出，长脸男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他看了看田向南，眼底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强制镇定着语气道。 “呵，呵呵.......你一个大队书记，还是当官的，你敢这么干吗？” “嗤.......” 田向南嗤笑。 “你都要打断我的腿了，我还不敢要你的命吗？” “你不会以为我田向南，性格真就这么好欺负吧？” “再说了.......” 田向南越说，语气越显随意。 “就先不说找你们家人的麻烦了。” “就你们这几个货，在我们县里，在我的地头上，要把我给收拾了？你觉得你们还能完完整整的从县里离开吗？” “回头我让民兵队把各个路口一封，你们几个能往哪里跑啊？” “咕噜.......”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田向南明显的看到面前的长脸男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哼........” 给足了压力之后，田向南语气一转。 “当然，我先前也说了，有啥事咱可以坐下来谈，让你后面的正主出来跟我谈。” “就趁现在你还没对我下狠手之前，那还有谈的机会。” “可你要是现在一棍子下去，那就啥也不用说了，不整个你死我活的，这事肯定就完不了了。” “老话还说的好呢，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在动手之前，我劝你还是好好思量思量。” 听到田向南的话，长脸汉子只觉得手里的警示棍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心里先前浮现的凶狠念头，也再也就提不起来了。 就连站在他旁边的高壮汉子，这会儿也是看看田向南，又看看他，脸上带着一丝忐忑。 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也是，这会儿都用紧张的目光看着长脸汉子。 长脸男人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狠狠盯了田向南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们看好他.......” 田向南知道，这家伙是害怕了，这会儿应该去找他后面的主子了。 瞅了眼这会儿还站在他身旁，不知道该干啥好的高壮汉子，田向南冲他呲牙一笑。 “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松快会儿，或者来根烟......？” “少赛脸.......” 高壮汉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在他先前的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 不过好似也是心里有了顾忌，点烟的时候，他还是抽了一根塞进田向南的嘴里，又帮他点着。 田向南叼着烟嘬了一口，又笑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莫名的就说了一句。 “瞅你这体格子，应该也是相当抗揍的吧。” 高壮汉子被他一句话惹得又瞪起了眼睛。 “你没完了是吧？真等我收拾你？” 说着，他还冲田向南扬了扬拳头。 “呵.......” 田向南笑了笑，也没再逗他。 差不多等了一支烟的功夫，刚才离去的长脸男才又回来了。 进屋之后，他挑眉看了一眼嘴里还叼着烟头的田向南，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坐下了。 “呸.......” 田向南吐掉嘴里的烟头，主动询问道。 “咋样？人多久能到？” 长脸男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 可就在这时，田向南却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绿色身影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套绿军装，依旧是那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 进来的人，不是江少卿又是谁？ “哎哟，还真是你啊.......” 见到来人，田向南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率先打招呼道。 江少卿的脸上反而还是那一副看起来就有些假的笑容。 “田书记，几天不见了，日子过得还行吧。” “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个人的私心，导致咱们今天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哎哟，你还知道你这是私心呢？” 田向南闻言，故作一脸惊奇的望着他，随即又瞅了瞅他身后，疑惑道。 “不过怎么就你一个，还有一个姓卓的呢？” “呵呵，卓威同志有事先回去了。” 江少卿嘴上说着，人已经主动上前，坐在了长脸男人刚刚给让出来的位置上。 “田书记，眼下事情你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提出你的条件吧。” “你就这样跟我谈？” 田向南先反问了一句，抬头示意了一眼自己还被吊着的双手，同时努力扭动了一下身子。 在扭动身子的同时，他的身体似是很随意的转向了身后的窗户，朝着窗外的某一处张嘴比划了一个口型，然后又迅速回过身。 “这种方式的谈话，是不是会显得你不够有诚意呀.......？” “呵呵.......” 江少卿脸上的笑容扩散，故作遗憾的摇着头道。 “没办法，想挑你田书记的毛病，实在太难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你这么一个错处，结果，你却也丝毫不在意。” “这就让我比较难办了........” “眼下事情闹成这样，我觉得，咱们就这么谈，也挺好的.......” “田书记尽管提出条件，然后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分钟都不带耽误的，立刻就离开这里。” “回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以江家的名义，保证双手奉上。”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田向南见对方寸步不让，也懒得继续演下去了，冷笑着道。 “那就没办法了.......” 江少卿无奈地一摊手，转头瞅了一眼身旁的长脸男他们几个。 “不瞒你说，这几位同志都是我从我们那边请过来的.......” “所以，田书记先前对他们的威胁，效果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即便是有，但最起码，这种威胁对我却是毫无作用。” 嘴上说着，江少卿已经似乎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亲手拿起了那根警示棍，在田向南的眼前晃了晃。 “说实话，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 随后，他也凑到了田向南的耳边，轻声道。 “田书记，那，接下来，就轮到你的选择了。” “是选择成全我，然后明天自己从这间招待所里走出去，还是.......让我失望而归，然后等我离开你们县以后，再让人把你从这个房间里.......抬出去......？” 第854章 瓮中捉鳖 听到耳边江少卿阴冷的话语，田向南扭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是有些不敢相信，还确认般的又问了一句。 “不会吧，江少卿同志，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大队书记，算是国家干部，你真就这么有恃无恐啊？” “呵呵......大队书记......呵呵 ，哈哈哈.......” 江少卿闻言，仿佛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话一般，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随后，他用手上的警示棍在田向南腿上使劲捣了两下，话语中依旧难掩着不屑。 “你一个乡下大队书记，屁大的一个官儿，还真把自己当成啥人物了？” “别说是你这么一个乡下芝麻官，就算是......呵...!\" 可说到最后，他又忽然住了嘴，似乎是很无趣的摇了摇头。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现在你选吧，你要真这么硬骨头，那就算东西拿不到，我也就认了.......” 江少卿说着，已经后退了两步，双手拄在长长的警示棍上，眼神阴冷的盯着他。 田向南的目光与他对视，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足有10多秒，最后他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真不相信你敢这么干.......” “呵.......” 江少卿这次没有再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再次后退了一步，双手握紧了那根警示棍，对着田向南的双腿，做出了一个高尔夫挥杆的姿势。 在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狠厉，脸上原本温煦的笑容也忽然变得残忍起来。 田向南也被“吓”得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连忙叫嚷道。 “别别别，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出口，江少卿脸上的表情顿时迟疑了一下，可随后，这根警示棍还是挂着风声砸了过来，同时，江少卿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愈发残忍。 田向南见状，双眼的瞳孔猛地一缩，就在警示棍朝他双腿砸上来的时候，他脑中紧急应变，连忙抓住吊着双手的绳索，借力整个人一下子跳到了半空中。 “呜........咔.......！” 警示棍带着破空声，从田向南的脚下掠过，直接砸在了后面的窗台上。 田向南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窗台上原本拇指粗的铁条，这会儿已经被警示棍给砸成了深v型，差一点就直接断掉。 由此也可以判断出，刚才的这一棍，对方并没有丝毫要留手的打算。 要是直接打实了，砸在他的腿上，那田向南以后估计真就只能当个轮椅书记了。 “呵.......” 看到这一棍的威力之后，田向南也忍不住笑了，只是他的笑容中，却带着满满的戾气。 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失望的江少卿，田向南发自内心的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行，真行，你真的很行，不愧是大城市出来的，下手真的够黑.......” 江少卿明显把这话当成是夸奖他的了。 收回警示棍之后，他还满脸遗憾的抚摸了一下砸在铁条上留下的一道毛边。 “没办法，田书记，你这么不给面子，让我也很难做呀。” “从小到大，我们家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还愣着干啥？按住他.......” 说着，江少卿还朝旁边长脸男子几人命令道。 随着他的话，长脸男人与高壮汉子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两人就朝田向南围了过来。 “别，我认栽，我真的认栽了，咱有话好好说。” 听到田向南再次认怂，长脸男人的脚步又顿住了，转头看向了江少卿。 江少卿这会儿也仔细打量了一下田向南，见他脸上那一脸后怕的神情，随后才咧嘴笑了。 “田书记，你要是早愿意这么说，那大家得省了多少力气，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一步吧？” “呵.......” 田向南故作苦笑了一声，扭了扭刚才差点被闪到的老腰。 “能先把我放下来说话吗？” 江少卿又盯着他看了两眼，这才对着长脸男人点了点头。 “行，那就先把田书记放开吧，咱们这么多人，我想，田书记应该也不会不识趣.......” 长脸男人闻言，冲着高壮汉子带了点头，这人会意，上前来解开了田向南的手铐。 田向南倒也没有趁势反击啥的，只是又活动了一下被勒红的手腕，随后莫名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江少卿。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原本很小的一件事，非得搞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少卿闻言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同样是一副无奈的语气，回答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原本也是想跟田书记坐下来好好聊的。” “可惜，经过我的一番调查才发现，田书记你这个人，确实很令人敬佩呀。” “你不贪钱，不恋权，还不近女色，一时间，我还真找不到什么好的筹码我来上桌跟你谈。” “最后好不容易抓到你的一点错处吧，结果你却宁愿直接掀了桌子，反将了我一军。” 说到最后，他双手一摊。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粗暴，但通常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来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田书记？” 江少卿说话的时候，见田向南把手伸到了口袋里，不由挑了挑眉。 见田向南把掏出来的香烟朝他示意了一下，江少卿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田向南在低头点烟的功夫，耳朵忽然动了动，随后，田向南的嘴角也再次勾起了笑容。 “可惜啊.......” 田向南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眼神淡漠的看着对面的江少卿。 “可惜你这最后一种粗暴的方式，也未必能够奏效。” “田书记，你........” 江少卿闻言又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狠厉，可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此刻不光是他，屋里其他人也都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一时间，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抓住他.......” 江少卿反应的很快，事到临头，连忙伸手一指田向南。 可田向南早就等着这一步了，哪会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在江少卿话语出口之前，他手里的烟头便已经弹向了旁边的高壮男子。 随后，他趁着对方下意识闪躲的功夫，上前一步，一脚就将对方踹倒在地，顺手又抄起了桌上的那根警示棍。 “来呀........” 田向南咧嘴一笑，挑衅的冲着才反应过来的江少卿和长脸男子勾了勾手。 “你......” “轰隆........” 只是还不等江少卿他们有所反应，就听房门轰隆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随后，十几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青山大队民兵冲了进来，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屋里的江少卿几人。 “别动.......” “不准动........！” 第855章 以防万一的准备 “不许动.......” “老实点.......” 看着突然闯进屋来的民兵们，江少卿傻了，长脸男人他们几个人也傻了。 尤其是在被一把把黑洞洞的长枪指着，几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哪还有先前施刑时的凶狠模样？ “书记，你没事吧.......” 王三宝已经越过屋里的几人，来到田向南的面前，关切的问道。 刚才他在外面，可是把田向南挨揍的经过都看得清楚，要不是从望远镜中看到田向南摇头阻止他们过来，他早就带人冲进来了。 此刻场面已被控制住，心神放松之下，田向南也觉得身上的疼痛感传来。 他解开上衣看了一眼，胸前和肚子上都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刚才高壮汉子打的。 “这驴日的.......” 王三宝也看到了田向南身上的伤，气的骂了一声，转身就是一枪托，狠狠的砸在了高壮汉子的肚子上。 刚才他从望远镜中看的清楚，动手的就是这家伙。 高壮汉子被他砸的闷哼了一声，情不自禁的就弯下了腰。 王三宝犹不解气，又是一枪托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直接把他砸倒在地，血当即就顺着高壮汉子的脑袋上冒了出来。 田向南也没有阻止王三宝，只是瞥了一眼倒地的高壮汉子，按了一下胸口的伤处，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嘶.......这顿打的有点亏了。” 田向南为啥要演这一顿苦肉计，还不是为了把后面的人给吊出来。 早知道江少卿当时也在这个招待所里，他可能早就直接就让人把这个招待所给围了。 不过转念一想，不当场让这小子自己站出来，那就算你在其他房间里逮到他，这小子也未必会承认，说不定还有话说。 所以，眼下这顿打，挨的还是值得的....... “三宝.......” 眼看地上的高大汉子被王三宝踢的蜷成了一团，田向南这才叫住了他。 随后，他才又看向了江少卿，咧嘴一笑。 “江同志，看样子，你这简单粗暴的法子是用不下去了？” 江少卿这会儿也终于从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闻言苦笑了一声。 “田书记，呵，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 “可能真就应了那句老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只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啥时候叫人过来的？难道？一开始你就有准备了？” “当然不是........” 田向南摸索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这会儿抽烟当然不是为了装逼，只是想用尼古丁缓解一下身上的疼痛而已。 眼下已经掌控住了局面，他也不介意让江少卿做个明白鬼。 “刚开始，我还真以为这就是石大民家里人来闹出的一件小事。” “不过后来发现县公所的人把我们分开，专门把我一个人安排到了这里，还没有县公所的人在这边陪同着，这才让我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现在想想，县公所的人离开，恐怕是更方便你们这些外人动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县公所那边，起码也有一位领导在帮你们遮掩着吧？是今天当值的那位李所？”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惹来了江少卿那惊异的眼神。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猜测，自然不是毫无依据。 从先前在县公所的时候，从那位工作人员说他们几个人的询问记录有些对不上的时候，田向南就已经察觉到一些异常了。 这询问记录的性质跟口供也差不了多少，五六个人的口供哪能完全对得上？只要在主要事件上描述一致不就行了？ 偏偏县公所那边，那位什么领导，却以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要把几个人留下来，留在县里。 这也就换成了这个什么有着另外打算的李所，你要是换成了赵强军，他这个一把手都未必会这么做。 青山大队在县里的地位别人不知道，他们县里这些机关的人都不知道吗？ 动不动就把他们的人留在县里，说是配合调查，但其实也是一种限制性的软禁。 这么不给面子的事情，如果不是别有目的的话，机关里混的人谁会这么做？ 当然，这些情况，田向南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没想起来。 当时他确实察觉到了几点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叫了雷三过来。 可他从县公所来到招待所这边的时候，一路上田向南就逐渐想到了这些疑点。 再加上县公所的人把他安排在这里就不管了，也没有人守着。 所以，田向南就越想越不对劲，吃过饭的时候，接着下去溜达一圈的功夫，他就偷偷和雷三见了面，让他打电话叫王三宝带人过来。 当然，他当时也不确定会发生后面的事，把人叫过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就这样，等钱向南回到招待所沉沉睡去的时候，这边王三宝已经带着三四十个王家小队的民兵，偷偷开车赶到了县里。 他们的卡车就停在招待所隔条街的巷子里，王三宝和雷三也都爬到了旁边的树上，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田向南所在房间的动静。 等到半夜的时候，看到田向南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两人就知道出了变故。 可是田向南事前有交代，只是让他们等在这里，没看到他给的信号之前先不要过去。 田向南这个交代的事，其实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可等到半夜里，他突然被人给拽起来，用水泼醒的时候，田向南就很庆幸自己多做了一手准备。 听到田向南简单解释的事情经过，江少卿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摊着双手道。 “我们这么周密的安排，都被你察觉到了异常，说实话，我现在，真的也更佩服你了.......” “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那倒也不用，你们的佩服，也不能让我多吃两碗饭，反而还让我遭了这么大的罪。” 江少卿却没理会他的暗讽，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 “田书记，这一回，我认栽了。” “说说你的条件吧，怎么样才能放我们离开？” 听到他的这句话，田向南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一样。 可随后，他又莫名的叹了口气。 “就像我先前说的，这原本吧，就是一件小事，本不必要弄成这样的。” “你要真只是把我弄过来谈谈，哪怕揍我几下，随后你道个歉，我也......不是不能原谅。” 顿了一下，田向南的目光瞥了一眼旁边那根带着新鲜毛边的警示棍，语气有些惋惜的道。 “可惜，你刚才的这一棍子，算是打断了你所有的退路.......” 说到最后，他眼神凉凉的看着面色逐渐变化的江少卿。 “现在，既然江同志喜欢把人打成残废，那就请你跟我回去，一起切磋一下吧.......” “恰巧，我在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 第856章 解救其他人 “什么？” 听到田向南的话，江少卿顿时有些愕然，可回过神来之后，他又好笑的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我觉得，咱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虽然我先前确实有些不礼貌，但，我也可以向你道歉。” “至于跟你回去啥的，呵......” 江少卿嘴里这么说着，还似乎是没忍住的嗤笑了一声。 “你们说到底就是一个乡下的生产大队，说句不好听的，我要在你们那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我就怕田书记你未必能担得起啊。” “呃.......” 田向南闻言，先是有些愕然的看了江少卿一眼，随即也没忍住笑了一声，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行，江少爷，我就挺佩服你这种迷之自信的，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说着，他冲江少卿身旁的几名民兵摆了摆手。 “带下去，把人给我看好了，他要是跑了，我扣你们半年补贴。” 听到田向南的话，几名民兵神情一肃，随后直接拉着江少卿就准备出去。 “姓田的，你来真的？” 江少卿见田向南的样子不像是在吓唬他，顿时也有些着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叫嚷道。 “田向南，你要真敢把我怎么样，我们江家不会放过你的。” “哪那么多废话？” 王三宝见他在那里叫嚷，顿时就不耐烦的走了，过去脱下鞋，把满是汗臭味的袜子，拽下来，团吧团吧，直接塞进了江少卿的嘴里，一下子把他嘴里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呜，呜，呜.......” 酸甜腥臭的味道，一下子刺激的江少卿简直就要翻白眼。 这也幸好是刚才王三宝看到田向南的口型就带人赶过来了，并没有看到江少卿拿棍子要敲断田向南腿的那一幕。 不然的话，说不定王三宝这会儿得脱下裤衩子，还得尿上一泡再去堵他的嘴。 等江少卿被拖下去之后，田向南又转头看向了长脸男。 “你们来了几个人？我们大队上的其他几个人又被关在哪？” 长脸男闻言面色变了变，却低下头没说话。 田向南见此扯动了一下嘴角，后幽幽的道。 “放心，我知道你们几个就是帮忙办事的，我也不会向要你们的命啥的......” “但这前提是，我们的人没有出什么问题，不然的话.......”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长脸男人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又犹豫了一下，才终于开口道。 “我们......就来了4个，不过还有几个人，真的是你们市局里派下来的，我们先前用的证件也就是他们的，眼下，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在两条街外的另一个招待所。”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你们也是从沈市过来的？真的是侦察员？” 长脸男人又低下了头，算是用沉默作了回答。 “行.......” 田向南点了点头。 “先绑上吧.......”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几名民兵顿时扑上前，手脚粗暴的将长脸男人4个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走，咱们去接那几个........” 田向南带着民兵队们下了楼，这才发现，眼下招待所里好像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看样子，江少卿他们原本就已经打算好，将招待所的人早都给调出去了。 也行，这样倒也省得麻烦。 此时，先前下楼的民兵已经把卡车开过来了。 田向南又朝后车厢里扫了一眼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可能是因为他先前的威胁起了作用，这几个看守着江少卿的民兵是真的害怕他跑了，用绳子把他捆的跟蛆一样，再加上嘴里的臭袜子一熏，这会儿江少卿躺在那里就只剩下喘气了。 田向南也没耽搁，让人把长脸男四个也丢到车斗里，随后直接发动卡车，按照长脸男的指引，朝着两条街外的另一家招待所而去。 这边的路也很好找，在一条小街里面，唯一的1栋3层小楼，并且这都夜里两三点了，2楼的几个小房间里还亮着灯，一看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为了以防万一，田向南离得挺远时就熄了火，把后面的民兵都叫下来，想了想之后，他直接留下了10个民兵在车边看守着江少卿他们一伙儿。 保险起见，田向南还专门做了交代。 “你们就在这守着，不管出了啥变故都不管，看死了这几个人。” “就算是碰到了有什么外人赶过来，也不要让他们靠近，一旦有异常，直接鸣枪示警。” 说着，他就准备带人往招待所里去。 可走出两步，田向南脚步顿了一下，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这几个人要是敢跑或者想玩其他什么手段，就给我直接开枪往腿上招呼，打死了也不要紧.......” “知道了，书记.......” 听到田向南的话，留守的几个民兵表情更加肃然了。 而车斗里被捆着的江少卿他们几个，也都被他的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接下来，田向南也不再耽搁，带着剩余的二十多个民兵，直奔前面那家亮灯的招待所。 来到招待所的大门口，才发现两扇大铁门已经被从里面插上了。 不过这点问题自然难不倒他们。 都不等田向南招呼，几个民兵就直接跑到了围墙边，直接搭着人梯把两个人推了进去。 两个民兵翻墙而入，直接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田向南他们一拥而进，来到招待所小楼前的时候，这楼底下的大门依旧是从里面插着的。 这一回也用不着翻墙了，几名民兵再次上前，低声喊了号子，随后合力一撞。 “轰”的一声，两扇大木门就被直接撞开了。 随后王三宝提枪带头，带着人冲上楼梯，直奔2楼那几个亮着灯的房间。 “咣，咣，轰.......” “别动.......” “不许动........” 又是一连串鸡飞狗跳的动静，随后整个招待所里边逐渐安静了下来。 田向南跟在后面，对这一次民兵队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不管是从行动，效率，素质，方式等等各方面，都能看出，这支民兵队在谭兴国的调教下，已经拥有了不输一般武装力量的基本素质。 等田向南上了二楼，先前那几个亮灯的房间，这会儿都已经被控制住了，每个房间的门里门外，都站着几名持枪的民兵。 来到第一处亮灯的房间，刚刚走到门口，见到屋里的那一幕，田向南的双眼顿时就立了起来，怒火和戾气在他的眼底不停凝聚着。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仔细的将屋里的情形都收入眼中，田向南咬牙点了点头。 “行，行，你们真是好样的.......！” 第857章 尽心尽责的李所 让田向南这么愤怒，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见此刻的徐明，正享受着跟先前田向南差不多的待遇，双手高举着被人吊在了头顶的电扇钩子上。 而徐明的情况还要更惨一些。 在被高吊着的情况下，他的双脚似乎只有脚尖能够触到地。 这样子站着原本就已经非常吃力了，也非常折磨人了，再加上徐明此刻上半身那一道道撕裂衣服的鞭痕，还有那透出衣服的血迹。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分明就是一副正在遭遇酷刑的模样。 此刻这屋子里还有其余三个人，一个坐在徐明对面的桌子后，另一个这会儿正蹲在徐明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根细长类似荆条一样的棍子，上面还带着血迹。 不用问，徐明身上的伤明显就是这个人弄的。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好似侦察员的制服，却看着又有些不太一样。 除了他俩之外，倒是旁边的桌子上，这会儿还坐着一个一脸愕然的中年人，此人身上则是穿着一身便服。 “田，田书记......？” 见到出现在门口的田向南，这中年人脸上顿时露出了非常吃惊的神色，下意识的叫了一句。 田向南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冲着看他们一伙人进来，此刻已经露出如释重负表情的徐明点了点头。 “先把徐明同志给放下来.......” 冲着屋里的民兵招呼了一声，田向南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又朝着其他三个房间过去了。 徐明都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也很担心另外三个人的情况。 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个女同志，朱青青。 好在，让田向南松了一口气的是，其余三个人的情况都还好。 另外两个房间里的男知青这会儿也被吊了起来，看样子也是受了一些手段，只是情况明显要比徐明轻了许多。 而朱青青这边，可能是负责这边事情的人也有些顾忌，并没有给她上这样的手段。 而且她屋里负责的两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女工作人员。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朱青青正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只是神色显得很是疲惫，明显也是承受了一番很大的心理压力。 见到门口的田向南，朱青青连忙笑着站了起来。 “田书记，你没事吧......？” 见对方见面的第一句，反而是在关心自己，田向南的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暖意，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没事。” “出来吧，咱们一起回去.......” “诶.......” 朱青青笑着答应了一声，就直接起身向门口走来。 原本坐在他对面似乎是负责审讯的一男一女，此刻看了看离开的朱青青，又看了看屋里的民兵和门口的田向南，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敢开口。 田向南又招呼着另外两个房间的民兵，把那两位男知青也放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回，他叫的却不只是这两个男知青，而是把那屋里4个负责审讯和给他们上手段的人，也都喊了出来。 最后，他才又回到了徐明的这个房间。 此刻，徐明已经被放了下来，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看了一眼徐明身上的伤，田向南也已经猜到了徐明被特殊对待的原因。 主要是因为石大民的那件事上，徐明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也是第一个检举和带人制服住石大民的人。 眼下他们这伙人针对田向南，就是想以此事为突破口。 他们想把私刑处决的罪名安到田向南头上，那徐明这个第一证人肯定是要改口的。 所以，徐明到了这里才会被特殊优待，受的伤也是最重。 可惜，这边的人明显也不知道田向南在另一家招待所里已经撂了，而且撂的十分干脆，所有的罪名都承认了。 他们真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也不会在徐明身上费这么大心思了。 田向南进屋后，并没有看那两个穿着制服，负责审讯和动刑的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穿着便服的中年男人身上。 刚才对方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他也觉得对方这张脸看着有些面熟。 又仔细打量了对方两眼，田向南终于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 上次他们带领着民兵剿灭了李拐子和常明那伙人的时候，战斗结束后，县公所这边的常玉民曾带人过去过。 当时进院的几个差不多都是县公所的领导们，还有当时的赵强军。 现在想想，眼前的这中年人，似乎也就是当初的那几人之一。 想到这儿，田向南咧嘴，冲着对方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县里的李所？” 被田向南一口道破了身份，中年人的面色明显也多了几分尴尬。 “田书记，这事，你听我给你解释.......” “呵.......” 田向南笑了笑，压根就没接他的话头，反而是莫名的又说了一句。 “李所还当真是尽职尽责呀，这大半夜的，还亲自盯着这么一个小案子.......” 田向南在尽职尽责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说完之后，也不等对方回应，朝着王三宝扬了扬下巴。 “三宝，让同志们请李所，还有市局过来的这几位半夜都在辛苦的同志，下去，然后一起去咱们青山大队做客。” “是.......” 王三宝带头应了一声，直接冲着还蹲在地上，手里拿着荆条的那人身上轻踢了一脚。 “走.......” 见对方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却并没有动作，王三宝当时就更来气了，手上的枪口下压，直接顶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 听到他的话，地上那人又抬头看了王三宝一眼，随后又瞅了瞅田向南，眼底带着不屑。 “我们是市局下来办案的，我就不信你真敢对我开枪。” “你.......” 王三宝见状眼神一厉，手指也真的搭到了扳机上，不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抬头看向了田向南。 “呵.......” 田向南见状不由笑了，他先是摆摆手，示意王三宝把枪口移开，别走了火。 随后，他慢慢的朝那人走了过去，快要走到对方面前的时候，他顺手抄起面前桌旁的一张实木椅子，抡起来结结实实的砸在对方的身上。 “咚”的一声........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实木椅子就是好，压根就不像影视剧中那种一碰就散的质量。 第一下将对方砸倒之后，田向南又专门用椅子腿，在对方背上使劲狠狠砸了几下，直到把他砸的只能在地上哼哼，半天都爬不起来。 田向南这才随手丢下椅子，轻出了一口气，接着回头冲着屋里屋外那几个所谓市里下来的同志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我们，或许真的不太敢开枪干掉你们.......” “但，把你们抬回去，也是一样的.......” 第858章 思想的转变 在有了一个人做示范的情况下，剩下的人，再也没谁敢站出来说话了。 就这样，王三宝让两个民兵抬起了这家伙，加上其余两个房间负责给上手段的人，加上那位李所，总共又带走了7个人。 李所原本好像还打算挣扎着说两句的。 不过看了看田向南的脸色之后，他到底还是老实的跟着走了。 这下面的人要是挨一顿也就算了，他这个堂堂县公所的领导要是被气头上的田向南揍一顿，那以后他在县里还怎么混？ 田向南让人直接把他们也都给捆上了，带到外面，同样塞进了车斗里。 这下子，卡车的后车斗里面就有些拥挤了。 总共抓了12个人，再加上30多个民兵，还有几名受伤的知青。 田向南的车也没打算去开，让大伙在车斗里挤挤，他招呼着开车，卡车掉了个头之后，直接朝着城外驶去。 眼下虽然是大半夜，不过他们在这两个地方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到时候一旦被县里的人发现了找上来的话，田向南虽然不怕，但是再想把这些人全部带回去，可能就有些麻烦了。 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眼下也不过才三点十几分。 田向南估摸着，最多到早上的时候，县里就得炸开锅。 但这一回，田向南说啥也不忍了，就算把天给捅个窟窿，他今天也要把这口气给出出去。 因为田向南发觉，他以前或许是真的想错了。 以前的他总是抱着谨小慎微的习惯，总想着以发展经济为主，能不得罪人的就尽量不得罪人，凡事也留一线。 这也是他从后世带回来的习惯，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从今天发生的事，田向南终于发现，他还是有些想错了。 眼下并不是几十年后那个法律各方面都很完善的时代。 在那时候你可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可以依靠法律的手段解决。 但现在不行。 现在原本就是一个建国初期，各方面还比较野蛮的时代。 你凡事都想着忍让，忍一次，忍两次，光想着息事宁人，可能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就像是以前处理的那两个生产大队合并的事，还就像是在梁红旗的问题处理上，他总是顾忌这，顾忌那，顾忌着会影响青山大队的发展。 可是反过来一想。 田向南能带着青山大队一起腾飞，那么青山大队就理应陪他承担同样的风险。 现在的他，跟青山大队原本就是绑在一起的。 哪有他带着青山大队所有人一起赚钱，过好日子，可出了啥事，却总是让别人针对他自己呢。 田向南觉得，从这一刻起，他应该换换思路。 以后他跟青山大队就是一体的。 他得让外面的人知晓，以后，但凡有人敢算计或者得罪他田向南，那就是得罪整个青山大队的2000多号人。 这个想法无疑是很军阀，很土皇帝，但却也同样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 就像江少卿说的那样，你一个大队书记不贪钱，不恋权，不近女色，一心带着大家伙搞事业，自己还没有一点小心思，咋的，你是要当圣人吗？ 你一个基层领导，管这2000多号人，自身还没有一点小毛病。 这样一来，你让上级怎么看你？ 这也就是换成了现在，要是再早个10来年，上级说不定都会怀疑你别有用心，别是其他地方过来的，专门收买人心，想要伺机闹事的吧？ 所以从现在开始，田向南也想通了。 以后他就得发扬这时代，一个大队，就有一个土皇帝的传统。 把自己身为年轻人的性格肆意张扬起来，做事也要更加高调。 我一个年轻人搞出这么大的成绩，我凭啥不能狂一点？ 老子现在要人要人，要枪有枪，要钱有钱，谁他妈都敢来惹我？ 真当老子一个大队书记是好欺负的？ 就从眼下这件事开始。 凡是惹了老子的人，爱他妈谁谁谁，通通都得打回去，打死打残打破胆....... 也给以后再想算计他们的人提个醒，想惹老子的话，先想好后果....... 而田向南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思想转变，其实可以说，就是被江少卿那一棍子给打醒了。 在招待所，他惊险躲过江少卿的一棍子，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脑中也一刹那闪过了很多念头，其中很多都是上辈子的画面。 上辈子，他去看向北的时候，得知她被人骚扰，还传出闲话来，就气愤的去找人报仇。 尽管打断了那二流子的腿，可他自己的下场却没比别人好半点，反而还连累了向北。 假如他当时朋友很多，手下的人很多，人多势众的去找麻烦，还能落到那样的下场吗？ 这辈子他都已经当了大队书记，手底下的人那么多，可为啥还是一个人被人针对呀？ 反思了以后，田向南很快就想通了，那是因为，他始终想着，很多事情，他一个人能解决就解决，不想给大队上添麻烦。 可凭啥呀？ 他是大队书记呀，有权利不用，放在那里等过期吗？ 就像是这回县公所请他去帮忙调查的事，田向南大可以以大队上事情多为由，让县公所直接派人到他们这里来调查。 你爱来不来，老子没功夫伺候你们。 以青山大队在如今县里的地位，县公所那边的人能拒绝吗？到时候不得巴巴的派人过来？ 要是他不带人去到县里，还会出这后面的事情吗？ 他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罢了，还连累几个大队上的知青同志跟着受搓磨。 这样的事情，田向南以后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甚至他自己也不会再受这样的委屈。 以后，任何人都不能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书记，想啥呢，到家了........” 旁边，王三宝的喊声忽然传来，把田向南从沉思中惊醒。 “你小子叫那么大声干啥？” 田向南没好气的在王三宝脑袋上拍了一下。 王三宝一脸的委屈。 “刚才喊你几声了，你都没应声.......” “行了.......” 田向南瞅瞅窗外，这会儿卡车已经到了北边的屯子口，随即就摆手，让王三宝把车给停下了。 “剩下我来开，我带着徐明他们几个去卫生室收拾下........” “你这边，让人在村口大场这里楔上长木桩子，把后车斗里的那些人都给我绑上去.......” “回头告诉谭兴国，从今天开始，民兵队白天的训练场地就改为这里，另外，增加一项刑讯的训练项目，而且每个民兵都要亲自动手。” “哪一个敢训练表现不积极的，回头直接扣他补贴.......” 第859章 处理伤势 听到田向南的吩咐，王三宝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古怪。 可想到先前书记在招待所里遭受的待遇，他又立马就消除了心中的那一点迟疑，点头道。 “书记，你放心，我保证好好招待好这几个货。” 说着，他就让民兵们把那车里捆着的十几个人都抬了下来，其中，也包括那个李所。 既然都来到了青山大队，那谁也别指望能例外。 “看好了，一个都不准放跑........” 田向南又叮嘱了一句之后，这才开车带着徐明他们几个去了卫生室。 来到卫生室的小院前，田向南停好车，上前使劲拍了拍房门。 “老薛，老薛，快开门......” 才拍了几下，小院里的灯很快就亮了。 不一会儿，薛老头披着衣服打开了院门，抬头瞅了瞅田向南。 “怎么了？这大半夜的.......” 老头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想来也是知道，这么晚了，要是没事的话，田向南也不会找他。 “没多大事，就我们几个受了点伤，得麻烦您老帮忙处理一下。” 田向南说话的功夫，已经让另外两名伤势较轻的知青把徐明搀扶了下来。 “快快快，先进来.......” 听道是几人受了伤，薛老头连忙让开了身子，让几人进去。 等进到屋里的卫生室，薛老头这才注意到，田向南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主要是因为从县里一路颠簸回来，再加上刚才开门的动作大了些，扯动了胸口的伤处，所以田向南此刻的面色也有些发白。 “你也受伤了？手伸出来我看看。” 田向南却并没有依言伸出手，而是指向了旁边上身满是血迹的徐明。 “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先帮徐明同志看看，他应该伤的最重，看看别有什么内伤。” “哦.......” 听着田向南说话中气还算充足，薛老头倒是也放心了一些，让人扶着徐明坐下，先是抓着他的手探了一会儿，又解开他的上衣看了看伤处，似是松了口气。 “没啥大问题，就是受了点皮肉伤......” 随后，他又帮另外两名受伤的男知青也都看了看，都确认只是普通的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内腑。 等最后，他才又帮田向南把了把脉，也看了看他胸口的伤处。 帮他们几个人都看完之后，薛老头这才脸色有些怪异的道。 “你们这是啥情况？咋看着都像是受了刑似的？” 田向南闻言苦笑。 “可不就是受了刑嘛.......” 随后他也没有隐瞒，就把今天被人联合县公所算计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薛老头听到这事，竟然还是上回来过的那个江少卿搞出来的，忍不住摇头叹气道。 “这江家的人，还真是从骨子根里传出来的劣根性，就这一套手段，用了几十年了还没遭报应，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嘴上感叹了一句之后，薛老头就从药架上拿了很多药，准备帮他们弄一些止血散瘀的东西。 一边忙活着，他还一边问田向南。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没啥打算？” 田向南摇了摇头，顿了顿，看了薛老头一眼，好笑的说了一句。 “要说打算的话，帮你换个外孙女婿，你觉得咋样？” 薛老头闻言咧了咧嘴，又似乎是很感慨的摇摇头，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 “江家人，可不好打交道啊.......” “虽然，我打腚眼里都看不起那一家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就他们那一家人的脑子，确实也都比一般人混的好。” “不要大意.......” “嗯，我知道的。” 田向南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当然不会小看江少卿这个人。 能从他们那边带人过来，还能联合县公所这边给他们设套，单凭这一点上，就已经足够证明江家关系网的可怕了。 而且田向南把这事从头梳理了一遍，他也有些猜测，县公所，包括所谓市局下来的那几个人，这些人的背后或许还有梁红旗的影子。 但即便如此，江少卿能让梁红旗给他出这么大力气帮忙，也足以证明他自己有值得被押注的地方了。 就是可惜了，今晚梁红旗那货不在，要不然把他也带回来，请他也来青山大队做做客，那该多好啊。 虽然梁红旗家里老头子是省里的大佬，但他田向南请县领导过来做客，也没啥问题吧？ 或者说是大半夜的，梁红旗非要推脱要走，结果走山路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两条腿，或者运气更不好一点，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让狼给叼走了。 那田向南肯定也只能表示，他也没办法呀。 他再是青山大队的书记，也管不了山里的野兽啥的。 这一会儿，田向南甚至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民兵队把小青山那边的野狼群清扫的那么干净了。 在卫生室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薛老头就把药都给配好了。 内服的，外敷的都有。 老头先是帮田向南他们放了一下伤处的淤血，然后又几种药一招呼，田向南顿时就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也正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向北也找了过来。 昨天田向南去县里的时候，向北本就有些担心，一晚上都在大队部那边等消息。 结果晚上雷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向北刚好回家吃饭去了，张翠也下班了。 电话还是在大队部守夜的民兵接的，然后就直接通知了王三宝。 所以青山大队民兵出动的事，眼下大队上知道的人并不多。 也就是他们回来的时候，王三宝带着民兵队在屯子口埋桩子，动静闹得有些大，让在屯子口住着的张翠听到了。 张翠出来打听了一番之后，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就直接去告诉了向北。 两人随后又赶来卫生室的时候，田向南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 怕向北担心，田向南也没说实话，就把事情含糊的说了一下。 说是上回找来的那两个人，勾结县工所的同志算计他，给他们上了一些手段，想给他安个罪名。 可作为他的妹妹，也是最熟悉田向南的人，向北一眼就看出田向南没说实话。 不过看他哥现在确实也伤的不重，她却也只得先按下心中的疑惑，准备回头找周渔姐打听打听。 田向南随后就离开了卫生室。 等回到大队部这边的时候，他却惊讶的发现，大队部的院子里亮着灯，大门也开着。 三人一起走进院里，等来到大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田向南却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屋里的那道佝偻身影。 “老叔......？” 第860章 老头给的底气 “老叔？” 屋里的老叔原本正坐在长凳上，一手拄着桌子，一手端着烟袋，似乎是有些迷瞪呢。 此刻听到田向南的声音，一下子又精神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三人，老头顿时笑了。 “回来了？” “嗯.......” 田向南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皱眉看着老头道。 “你这老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犯迷糊个啥？” 他看着老头那已经没有丝毫烟气的烟锅子，很明显，这老头坐在这里等了不是一时半点了。 老头闻言笑了笑，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田向南几眼，这才放心的收回目光。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想喝一口的，却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空了。 “呵.......” 田向南见状好笑的摇了摇头，上前拿起水瓶，给老头倒了一杯水。 老头端起来灌了两口，舒了口气才道。 “听说你小子又让人给算计了？咋样？没吃亏吧？” 田向南闻言挑眉，见老头目光下意识地瞅着燃尽的烟斗，便主动从口袋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又帮他点上。 “你咋知道的？” 看着老头略显疲惫的模样，田向南不免有些心疼。 同时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下次弄药的时候得多弄点，然后交给向北，让向北劝这老头跟着吃点。 上回林思成说实验的那种药无害之后，田向南其实就想拿给老头吃了。 只不过这老头也是出了名的犟，自从上回治疗谭兴国的时候，知道这种药算下来得几十块钱一颗之后，老头说啥也不要。 任田向南怎么劝，磨干了嘴皮子都没用。 再加上田向南顾虑着，老头现在的身体到底也还算硬朗，等这种药给更多人试过以后，时间长了，确定真的没问题，到时候再给老头吃。 可眼下看着老头熬夜之后疲惫的模样，他的想法又有些动摇了。 “唔.......” 老头吐了一口烟，似乎又精神了几分。 “孙胜利半夜跑来告诉我的，说有人打了电话。” “孙胜利，半夜告诉你的......？” 田向南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让雷三打电话回来叫人的时候，那也就是刚刚晚饭后，咋的，也轮不到半夜吧。 难道是孙胜利先通知了王三宝，回来之后睡了一觉又觉得有些不妥，才半夜又去找了老叔？ 怎么，也有点说不通吧？ “书记，你回来了.......？” 正当田向南琢磨的时候，他身后就响起了孙胜利的声音。 田向南回头看了他一眼。 “孙胜利，今天是你值班？” “诶.......” “你晚上接到谁的电话了，咋半夜又去找老叔？”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孙胜利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古怪。 “书记，今天一夜都没睡，一共接了两个电话。” 他回答的第一句，就让田向南的脸上多了几分意外。 “第1个电话是县里打来的，就是上回来过的那个雷三，说让三宝兄弟带人过去，还说是书记你说的。” “第2个电话.......” 孙胜利说着，似乎是还回想了一下。 “那人也没说自己是谁，就说是田书记你在县里让人给扣住了，晚上可能有危险，让我们赶紧派人去想办法救你。” 他说到这里，挠了挠头。 “我当时也想着，这可能是县里谁的报信电话给打重复了，毕竟三宝兄弟不是刚带人过去嘛？” “当时我还没说两句呢，人家说完两句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琢磨着有些不对劲儿，就把这事告诉了老叔。” “老叔过来后，听说三宝已经带人过去了，也就没说啥，就说在这里等等，然后，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哦，是这样啊.......” 听到孙胜利的话，田向南也算是终于确定。 “今晚除了他让雷三打了一个电话之外，县里还有另外的人知道他的情况，而且还给青山大队这边打电话示了警。” “那这个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县公所那边，有个别知道内情的人打的电话？” 稍微琢磨了一会儿，确实也难理清头绪，田向南干脆也就不琢磨了。 眼瞅着外面天光都已经泛亮，田向南对着老头道。 “老叔，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头闻言，看了看田向南脸上平静的神色，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起身就往门外走。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头的脚步又顿了下，似是很随意的在门框子上磕了磕烟斗，又轻声说了一句。 “咱青山大队不惹事，但真要让人惹到头上，咱老少爷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年纪轻轻的，这几年给咱大队带头带的很好，就是有时候做事太稳当了......” “年轻人，有火气，就得发出来，有啥事，还有我老头子顶着呢.......” 说到最后，老头回头，笑的脸上的沟壑都堆在了一起，说出来的话，更是让田向南都心头猛跳。 “实在不行，我就给姚大头他们几个打电话，有这样的关系你不用，他们反倒会觉得跟你生分了呢......” “呵.......” 田向南闻言苦笑了一声，强忍住鼻头的酸意，点了点头。 “老叔，我知道的.......” “嗯.......” 老头见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悠悠然的走了。 “呼......” 等老头走后，田向南轻吐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忽然觉得心里的底气也愈发足了。 是啊，有啥大不了的？ “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回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向北关心的道。 田向南摇了摇头。 “走，一起回去吧，吃完饭说不定还能歇会儿，这一夜把人给折腾的.......” 随后他也没耽搁，跟孙胜利交代了两句之后，带着向北就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看着向北在灶间里忙活着，田向南则是搬了个凳子靠墙坐着，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一边随口应付着向北的话。 可能是因为昨晚药物的作用还没消散，再加上挨了顿打，又一路颠簸回来，田向南总觉得身体乏累的很。 向北似乎也察觉到了田向南的状态不好，也不再和他说话了，连做饭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甚至就连锅里的面条下好之后，她也是盛出来，等放冷了一些，这才叫醒了有些打盹的田向南。 “哥，先吃饭吧，吃完饭回屋里睡会儿。” 田向南点了点头，接过妹妹递过来的大碗。 原本他也想着，赶紧吃完先休息一会儿，接下来这事，还有的忙活呢....... 可惜，他这个想法，终究也没能达成。 主要是因为，上面来人的速度，比田向南预想的还要快的多。 还不等他一碗面条吃完呢，随着小院门口清脆的铃铛声响，张翠已经推门走进了院里。 “书记，县里来人了.......？” 第861章 强势回怼 县里来人的速度比田向南预想的还要快。 听张翠说县里来人了，田向南顿时就放下了手上的碗，顺嘴问道。 “来的是谁啊？” 张翠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还是刚才小五送饭的时候跟我说的。” “他从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青山那边有几辆车过来，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村口了。” “哦.......” 田向南想了想，却又不着急了，捧着面条碗吃了起来。 这接下来可有的事要忙呢，不吃饱可不行。 等他吃饱喝足，又简单换了身衣服，这才骑上张翠留下的自行车，不紧不慢的朝北边屯子口而去。 田向南来到北边屯子口的时候，才发现这边已经围聚了很多人，大都是屯子上早上吃饭过来看热闹的乡亲们。 毕竟，大队上把民兵的训练场地临时改到这边，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何况在那片大场地旁边，还有十几根柱子，上面都捆着人呢。 这样的稀奇热闹事，青山大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乡亲们听到信儿都已经赶过来看热闹了。 田向南来到这边扫了一眼，也很是满意。 王三宝那小子的效率也是够快的，眼下就在村口大路旁边的大场上，除了正在参与训练的200多号民兵以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12个木桩子上面绑着的人了。 而在大场地的另一边，这会儿正站着十几个穿着公所制服的人，正一脸愤怒地与几个民兵对峙着。 田向南骑着自行车过来，直接就来到了大场地边，停好车，就朝着那十几个人走了过去，还对着为首那人笑了笑。 “哟，赵所，你不是去市里开会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强军这会儿的脸黑的就跟一张炭一样，见到田过来，心里的怒火似乎终于是找到了宣泄口，扬手指着他就大声呵斥道。 “田向南，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连市里下来的同志和我们李副所你都敢抓？还公开把人绑在这里？你这是又想搞老一套吗？” “他们怎么得罪你了？你以为你是军阀，还是土皇帝呀？你有什么权利把人抓回来？” “今天你敢抓他们，明天你是不是就敢抓县长书记了？你是想造反吗？是不是我们整个木兰县都要容不下你了？” “我警告你，你这是在以下犯上，是要犯严重错误的，” “识相的，赶紧把人给我放开........” 田向南原本还笑着跟赵强军打招呼呢。 可自从赵强军呵斥的第一句话开，他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敛去，眉头微皱了下，随后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任凭赵强军一声高过一声，田向南的脸却慢慢隐没在烟雾中，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赵强军似乎是喊的累了，也似乎是终于察觉到田向南情绪的异样，紧皱着眉头又瞪了他一眼。 “田向南，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赶紧把人都给我放了.......” “你算老几呀？” 可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句轻飘飘，且毫无语气起伏的话语。 “什么.......？” 赵强军似乎是被田向南的一句反问给问懵了，也好像是没听清他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我说，你！算！老！几.......？” 田向南将语调拔高，语气也带了一丝起伏，大声回应道。 “好，书记说的好。” “田书记好样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场中寂静了一瞬，随后身后便传来青山大队村民的起哄声。 从先前赵强军对着田向南大声呵斥开始，原本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已经逐渐围了过来，且没有人出声。 赵强军指着田向南鼻子呵斥的时候，很多村民还有民兵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只是碍于他毕竟是县里过来的，再加上田向南也还没有出声，所以村民们尽管心里不爽，但也都只是暂时忍耐着。 此刻见田向南这么硬气的将对方顶了回去，大伙的心里自然都很畅快，有那胆大的也跟着起哄。 听到身后嘈杂的声音，田向南瞪着眼睛回头扫了一圈，身后瞬间又变得的一片寂静。 见大家都安静了，田向南这才回过头，看着对面因自己一句话而变得惊愕在当场的赵强军，语气淡淡的道。 “赵强军同志，你不过一个县所的所长，跟我们青山大队有半点从属关系吗？” “给你面子，喊你一声赵所，不给你面子的时候，你又算哪根葱，哪瓣蒜？” “你知道我为啥把人绑回来吗？你知道他们干了啥吗？” “啥都不知道，你一来到就在这儿大呼小叫，吵吵拔火的，还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放人，你是个啥呀？你咋那么大脸呢？” “你以为你是谁？知道的喊你一声赵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省里的赵厅呢......？” “呵.......” 说到最后，田向南冷笑了一声，直接转头看向了旁边训练的民兵队伍。 “王三宝呢？我让你准备的刑讯项目呢，咋还没开始？” “诶，书记，来了来了........” 结果他话音落下，王三宝并不在民兵队伍，反而从身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名民兵，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大捆荆条。 “书记.......” 这薄雾清凉的大清早上，王三宝的头上竟然都出了汗，还冒着丝丝热气，说话也有些气喘。 “咱周边这玩意儿都被屯子上的孩子们霍霍光了，我带人顺着石头河走了好远，才弄来这些。” “行.......” 田向南恍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冲着民兵队伍前面的谭兴国使了个眼色。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看着抱着荆条走过来的王三宝，谭兴国的嘴角扯了扯，随后面色一肃，趁着民兵队伍喝道。 “第1班，出列，第2班，补位两人.......” “上来拿刑具，每人5下，表现不积极者，直接扣除本月补贴。” “哇靠.......” “噢哟......” 一听要扣补贴，民兵队伍中顿时响起了几声怪叫，可等谭兴国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声音瞬间消失。 紧接着，第1班的10人加第2班的两人，12个人直接上前拿起藤条，走到了被捆着的12人面前。 这一场景，不光把江少卿，李所他们这帮人吓得不轻，就连旁边被田向南呲了一顿，刚回过神来的赵强军也被吓了一跳。 “田向南，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你这样是真的要犯错误的.......” 田向南这回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谭兴国见此，也不再有半点犹豫，对着那几名拿好荆条的民兵就下达了命令。 “开始......” “嘿嘿嘿.......” 一名民兵嘴里怪笑了一声，高高扬起手中的荆条，眼底闪过几丝变态的光芒，对着他面前的江少卿便狠狠的挥舞了下去。 “嗖~毗.......！” “啊~~！！！” 第862章 悲催的赵强军 随着十多个民兵们一个个手起条落，屯子口空旷的大场地上，瞬间便响起了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可能是第1次参与到这种训练项目，再加上如果表现不好，就要被扣补贴的原因，所以眼下动手的这些民兵们，基本上都是卯足了劲儿的抽着。 荆条这玩意儿又细又韧，划破空气时带着刺耳的尖啸，抽在人身上的时候都带着撕裂声，效果比鞭子可要好多了。 一下子就是一道血印子，瞬间就打着被绑在桩子上的那些人鬼哭狼嚎。 很快，第1班10多个民兵的五下都已经抽完了。 为了表现的卖力一点，有的民兵手里的荆条甚至都抽断了。 再看柱子上的这些人，一个个被疼的身体都在跟着抽搐。 “住手，田向南，我让你住手，听到没有？” 赵强军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带人朝着这边冲来，却被谭兴国一挥手，带着民兵队给拦在了那里。 “田向南.......” 赵强军气得满脸涨红，瞪着田向南的目光中满是怒火。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要造反吗？” 田向南欣赏了第一批民兵的训练流程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赵强军。 听着对方嘴里依旧在叫嚷着，田向南脸上的表情更冷了，语气也不含一丝温度。 “赵所，你要再搁这吵吵巴火儿的，给我乱扣什么帽子，你信不信，我让人也把你给绑上去？” “呃......” 赵强军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随着田向南一句话，都开始变得目光不善的民兵们，又看了看木桩上凄惨的几个人。 最后，他看到的是田向南那冰冷的眼神。 这位以往都还算熟悉的田书记，此时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的亲近与客气，现在，对方眼神中所表达出来的只有疏离与冰冷。 在这一刻，赵强军的理智似乎也都回归了几分。 “好，好，好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田书记，就算你要收拾这些人，但你最起码，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一个堂堂县公所的所长，对于你辖区内发生的事情却不知情，却反而要来问我？你怎么好意思的？脸呢？” 田向南反呛的一句话，让赵强军的面色变的更加阴沉。 “想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你自己去查呗.......” 又说了一句之后，他就扭头看向了谭兴国。 “让队员们都分好批次，上下午分开训练.......” “等会儿我让后勤那边去县里采购点盐，多泡点盐水，训练过后帮他们消消毒，别感染了。” 听到田向南的安排，谭兴国的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有些怜悯的扫了那边一眼。 “知道了，田书记.......” 田向南也没再理会这边，更没有再看赵强军一眼，转身跨上自行车，直接就回了屯子。 看着田向南的背影消失在屯子口，赵强军咬了咬牙，却终究没有在喊出口。 眼看着第二批民兵也上去开始所谓的“训练”了，惨嚎声又起，赵强军再也忍不住了，大步上前，准备奔李所过去。 谭兴国见状，连忙带人再次将他们拦住。 赵强军黑着一张脸道。 “让我过去，我要找他们问问情况。” 谭兴国却是丝毫不让，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淡漠。 “书记先前说了，除了我们民兵队参与训练的之外，其他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他们。” “你.......” 赵强军气的火冒三丈，他没想到田向南刚刚敢呲他也就算了，眼前这个跟着训练的民兵队长啥的，都敢给他脸色看。 当下他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黑着脸使劲朝前挤，手上的动作幅度也就大了些，开始使劲推人。 “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县所的所长，你们还能把我怎么的？” 可正当他嘴里还在嘟囔的时候，手底下一用劲，就推到了一个民兵身上。 好巧不巧，被他推到的人，正是林二海。 林二海受力之下，身体顺势倒下，嘴里还惨叫了一声。 “哎哟，他打人了嘿，他们敢动手了喂.......” 随着林二海的一声惨叫，混乱的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我.......” 赵强军也是一脸愕然，还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他们还敢动手诶，揍他们......” “揍他.......” 下一刻，民兵群体们瞬间就暴动起来，一个个握着拳头朝前挤去。 “啊，哎哟.......” 赵强军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上头上脸上已经挨了好几下，顿时就发出了好几声惨哼。 “坏了.......” “快救赵所.......” 跟着他来的十几个侦查员，一看这场面也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跟着赵强军过来的这几个，身上也都瞬间挨了好几下。 站在后面看车的几个侦查员一看，也连忙都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同志，一边跑还一边伸手往腰上摸。 只是还不等他把枪掏出来，就被旁边另一个老队员一把给拉住了，还伸手直接在他脑袋上使劲拍了一巴掌。 “蠢货，你想死吗？” 老队员骂了他一句之后犹不解气，按着他的脑袋让他朝旁边看。 这个年轻队员挨了一巴掌，还有些不服气呢，可等他顺着老队员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瞬间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在大训练场地旁边，一张长长的矮木架上，此刻一把把五六冲都整齐的竖着摆放在那里，看起来最少也得有百十支，旁边还竖着几架60迫击炮，还有两台盖着绿布的大家伙。 看了一眼之后，年轻队员顿时缩了缩脑，感激的冲老队员笑了笑，然后怪叫了一声，冲进了人群里。 单对单的话，一个经过训练的民兵，也未必是一名侦查员的对手。 可眼下200多，对上十几个，那胜负就立马见了分晓。 好在，现场的这些侦查员们大多都是老油条了，早就见多了基层人民群众的恐怖性，也没敢与青山大队的民兵队们真正起冲突。 十几个人冲到人群里，拼着挨了一些拳脚，总算把赵强军给抢了出来。 然后一行人钻到吉普车里，直接倒车跑了好远，这才掉了个头，车轱辘转的飞起，一溜烟的就钻进了小青山里。 第863章 赵强军的弱项 回县里的吉普车上。 听着身后那还隐约传来的起哄声，赵强军一边咧嘴吸着冷气，一边使劲揉着身体各处的酸痛处，却越揉，感觉到身上越疼。 而且是哪里都疼。 刚才的那一瞬间，赵强军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那无数拳头在他眼前挥舞的画面，这辈子估计他都不想再见识到第二次了。 可能是刚才的那顿打，再加上身体各处的疼痛，也让赵强军的脑袋开始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瞥了一眼他这车上的几个人，见到其他几个侦查员这会儿也跟他一样，一个个都是揉胳膊揉腿，龇牙咧嘴的，心中却是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对不起了，同志们，刚才是我有些失误，处置的不太妥当。” 赵强军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刚才那种情况，他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不过他也算是光棍，眼看着队员们受了他的连累，就直接开口道了歉。 听他这么说，车里的几个老队员顿时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随后便是佩服。 其中开车的那老队员更是回头看了一眼，咧嘴露出一个偷笑。 不过可能这个笑容也扯动了他嘴角的伤处，又疼得他嘶了一声。 “赵所，您很少处理乡下的案子，这种情况碰的少也正常。” “是啊.......” 另一名老队员也跟着接口道。 “好在青山大队的同志们还算克制，挨这两下子，也不算什么。” “他们这还算叫克制啊？” 赵强军闻言瞪大了眼睛，说话的时候牵动了脸上的伤处，神情顿时有些扭曲。 “呵呵......” 先前的老队员闻言都笑了，有些感慨的道。 “赵所，他们这真已经算很克制的了，都没有抄家伙。” 说到最后，他脸色有些后怕的道。 “像以前有些时候，我们下乡办案子，抓人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这种情况，人家都是抄家伙的，什么棍子，锄头，菜刀，擀面杖。” “一个不小心，同志们受重伤的都有.......” “嘶.......” 赵强军闻言，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凉气。 他以前是市里的，即便是下基层来到县里以后，也很少参与到一线的工作。 没想到乡下的工作这么麻烦，还这么危险。 在这一刻，赵强军也跟着放平了心态，情绪又冷静了几分。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主动给车上的几个老队员发了一圈，这才虚心请教道。 “那以往碰到了这种情况，你们都是怎么处理？或者说怎么脱身的？” 几个老队员被他这位领导主动让烟，纷纷都有些受宠若惊，说话自然也就实在了些。 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先前那名老队员帮着解释。 “赵所，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或者是要下乡办案子的时候，我们基本上都会先主动找当地的支书或者大队长书记之类的领导，来配合我们。” “因为一般能做到基层领导位置的，基本上都有些基本的是非和法律观念，对这种事情，也大都愿意配合。” “而有着领导的协助，一般村民们都会老实一些，不太会发生这种群体情况。” “哦.....可......” 赵强军闻言先是恍然，可随即又咬牙道。 “可刚才田向南那个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他像是能配合的吗？” “居然把我们所里的李所都给捆在那里当众施刑，他想干什么？我看他这就是军阀作风，太无法无天了，不像话.......” 他这话一出，车里瞬间陷入了安静，几个老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人吭声。 见他们不说话了，赵强军又皱起了眉头。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也从几个人沉默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着那名老队员问道。 “你说说，我今天处理问题的方式，是不是有哪些不太合适的地方？” 这名老队员闻言，嘴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看了看赵强军，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 要说错误的地方，那您可太多了。 到乡下来处理事情，哪能一张嘴就指着别人吆五喝六的，还给人扣各种大帽子。 真要让他来说的话，就赵强军今天这个态度，挨顿打都算是轻的了。 啥事都没弄清楚呢，你来了就冲人嚷嚷，人田向南怎么说也是大队书记，管着2000多号人，比你手下的人多多了。 你这么不给人家面子，谁能惯着你？ 眼看他面色变化却不开口，赵强军顿时又放缓了语气。 “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尽管说。” “我以组织的名义保证，我这是真心向你们几位奋斗在一线的老同志请教，不管你们说出什么问题，我都保证虚心接受。” 听他都这么说了，先前那名老队员也确实不好再沉默了，于是就偷眼看了看他的神色，随即才咬牙道。 “赵所，您真让我说的话，那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建议。” “今天这事吧，其实你一开始应该跟那位田书记好好聊一下，先做好沟通工作。” “毕竟您是领导，但是他田向南田书记，大小......也算个领导。” “您这一过去，就是直接带着火气去的，而且还当着人家大队上那么多村民的面，把人家这么一顿训斥。” “人家好歹也是个大队书记，你多少得给人留点面子，真让你这么当众跟训孙子一样还不吭声，那他以后，也不好开展工作呀。” 听到这位老队员的话，赵强军整个人一愣怔，随即懊恼的一拍脑袋。 “哎哟，我这个脑子.......” 他这会儿总算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倒也不能全怪他赵强军。 他原本昨天是在市局开会的，结果晚上会开完了以后，作为老领导的周局，却又单独把他给留了下来。 当然，老领导留他下来，肯定不是为了夸他，而是将他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里，给训了一顿。 首先，就是上回搞大阵仗的事。 当然，这事是当时县里牵头组织的，跟赵强军的关系并不大，所以，周局那边也就是顺嘴说两句。 随后，周局又说起了石大民的事，这事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市局这边居然都得到了风声。 更何况，木兰县现在县公所当家的，还正好是当初他推荐的人。 因此，周局就专门把赵强军给留下来询问。 可是对于这件小事，赵强军当然就更不清楚了，连听都没听过，更是一问三不知。 因此，又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第864章 察觉异常 赵强军原本到市里是开会的，可没想到就因为青山大队搞一出石大民的事，莫名其妙就挨了领导一顿呲，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也就算了。 领导想喷你，自然有他的理由。 原本他晚上还在市局下的招待所休息，打算明天回县里的。 结果，大半夜的直接又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说是市里几个下去调查的人员，因为协助调查石大民的事，结果反而被青山大队的人给抓走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 其实说起来，这个消息还是田向南故意放出来的。 他去救那几个知青的时候，其他几个房间的人都被他带回来了，唯有负责审讯问朱青青的那一男一女，因为没搞什么动作，所以田向南放过了那俩人。 当然，也有让他们向外面报信的意思。 于是，田向南他们离开没多久，这俩人直接就去了县公所，把这事报到了市局。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并不是市局的人，只是市里一个分区的几名警员，而且这次下来的任务，也属于是不公开的那种。 可是眼下出了事，这俩人自然也不敢隐瞒，连忙就把情况报了上去，然后辗转就报到了市局。 市局领导一听，这还了得，木兰县下面的人也太猖狂了。 对了，木兰县是谁的管辖来着？ 于是，赵强军不但大半夜的被吵醒，还在电话里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市局领导给他下了强令，务必尽快解决此事，把被带走的市里几名同志和其他人都解救出来。 这一晚上，因为青山大队的事，接二连三的被领导呲，那赵强军能受得了吗？ 他连夜就从市里赶回来了，还憋了一肚子的火。 所以，等来到青山大队之后，他见到田向南，才会那般的不客气。 可惜，田向南压根一点都没惯着他，几乎就算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再加上他自己处理不当，反而还挨了一顿揍。 赵强军心里这个憋屈呀，只觉得今天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 但憋屈归憋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赵强军肯定也不是傻子。 眼下冷静下来之后，赵强军也逐渐回过味来了，总觉得这事，哪哪都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首先是今天这个事，或者说今天田向南的态度。 以往这位田书记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不说有多尊敬吧，但最起码面上都过得去，也很给他这个公所所长面子。 可刚才的田向南，那火气好像比他还要大，没有半点能给他面子，或者是可以妥协的意思。 从眼下这种情况来看，要么就是田向南今天失心疯了，又或者说，是田向南那边也吃了啥大亏，心里也憋着火呢....... 失心疯啥的肯定不可能。 那就只能说，这事，估计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想着，赵强军就看向车里的那几个老队员。 “那几位市里的同志下来是干啥的？这事我咋不知道？怎么又跟青山大队牵扯上了？” 几位老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摇头。 “不知道啊.......” “不过，听说这事好像是李副所负责的，我们也没听说有市里同志下来协助工作呀.......” “李副所.......？” 听到几个老队员的话，赵强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也越发觉得这事透着诡异了。 李副所啥时候有能耐调动市里的人员了？ 虽然不是直属市局的，但那也是市下面分局的，咋可能听他一个乡下公所的副领导调遣？ “说说你们知道的情况.......” 赵强军打算把这事从头再捋一遍。 听到他的话，几个老队员想了一下，也七嘴八舌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今天这事在所里也算不上啥秘密，大概情况几人还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有石大民的家人，到县公所报了案，说青山大队害死了他儿子，请他们帮忙调查。 然后县公所这边联系了青山大队，请田向南带人过来，就石大民的事情说明一下情况。 后来就是什么问询结果有些对不上，然后就请青山大队的人留在县里，顺道派人去求证马队长那边。 赵强军听着听着，脸色也跟着逐渐变化。 他已经逐渐清除了一些猫腻了。 首先，问询结果这事。 田向南又不是傻子，他既然能带人过来配合说明情况，那就证明这事大概率是真的。 或者说，即便这事是假的，那他们来的时候肯定也已经对好了口供。 怎么可能会出现问询结果有问题，而把人留在县里呢？ 一般的小出入，他们县公所也不可能抓着不放。 这得是结果上面有多大的偏差？才能把这几个人都留下来？ 想想也能猜到，这明显就是个借口。 而且咨询马队长这个事，也有问题。 是，城南公社是远了点，偏僻了点。 但那好歹也是一个公社，又不是没有电话，还真得派人费劲巴拉的跑过去查证吗？不能打个电话？ 而且这个事，他觉得也有些问题。 当初石大民的事，他虽然没有听说，但这是想必知情的人应该不多，但最起码当时的所长肯定是知情，不然也不会让青山大队自己动手处理。 可当时的所长是谁？常玉民，一个刚刚被田向南搞掉的家伙。 这家伙现在不知道在不在县里呢，即便是在，他能愿意站出来给田向南作证吗？ 而要是这老家伙不站出来，马队长那边....... 想到这，赵强军的面色顿时严肃下来，对着开车的老队员吩咐道。 “加快速度，立刻赶回手里.......” 赵强军忽然想到，如果这事真的是有人在算计青山大队的话，那马队长那边还说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要是马队长那边真出了啥意外，那青山大队动私刑的名头，恐怕还真的不好洗清了。 作为一个老侦查员出身，赵强军一眼就看出了这件事情中的几处猫腻。 一个死了大半年多的人，家里人突然跳出来喊冤搞事，而且他们这边县里，甚至市里，还都有人在背后配合着。 这明显就是针对青山大队的一个局。 怪不得那个田向南会突然胆大包天，搞这一出。 现在想来，估计那位田书记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就直接掀了桌子。 赵强军原本还打算赶回县里，找县领导好好告他们青山大队一状呢。 他还准备试试，回头带着县长书记过去，看看田向南是不是也能让他们挨揍？ 可眼下看来，这事上报归上报，但他这边也得抓紧把情况都给查清楚。 不然的话，回头县领导一问为啥会发生这种情况，赵强军却又说不出来，这就是他的失职了。 第865章 马队长死了? 一路赶回县里，赵强军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就想着赶紧把这事查清楚，回头好跟领导汇报。 经过他这一夜的折腾，从市里到青山大队，交涉无果又回县里来，眼下都已经是上午8点了。 回到所里之后，赵强军先是给城南公社那边打了电话，可是等了好久，那边都没有人接。 他还以为城南公社那边没有上班呢，想着等一会再打过去。 可还不等他在办公室里把屁股捂热呢，先前一起回来的一个老队员，就着急忙慌的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这敲门的声音很大，而且还是急促，把原本就心里很是憋闷的赵强军敲的更是心烦。 他直接朝着门口吼了一声。 “什么事啊？” “赵所.......” 门口的老队员听了回应之后，连忙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 “赵所，不好了，昨晚去城南公社的人回来了，说是.......” 说到最后老队员顿了一下，咬了咬牙，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说是，马队长，死了.......” “什么......？” 赵强军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大步来到门口，有些不敢置信的又追问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 老队员脸色难看的道。 “去城南的同志回来了，说，马队长死了，现在人已经被送回来了。” “嘶.......” 赵强军咬着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入，把他身体里的那点疲惫和倦意，瞬间都冲没了。 “死了？” 赵强军握了握拳头，接着问道。 “怎么死的......？” 老队员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听到消息就跑来汇报了。” “现在人在哪儿？” “应该进院子了。” “走，去看看.......” 赵强军也没在耽搁，直接带着这名老队员下了楼，快步朝着大门口而去。 等出了办公楼，这会儿大院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赵所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县公司的同志们闻声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空。 赵强军走进去，就看到人群中停着一辆板车，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还盖着白布。 他走到近前，掀开白布一看，就看到下面躺着的马队长的尸体。 老马的身上带着很多的泥土，各个部位都有，包括脸上，只是他脸上除了泥土之外，还有着大片的血污。 赵强军深吸了一口气，又把手中的白布放下，面色却更加冷肃了几分。 扫了一眼板车旁边的几人。 “昨晚是谁去城南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问话，板车旁边的两个年轻同志顿时就站了出来。 “报告赵所，昨天，是我俩一起去城南的.......” “原本是因为昨晚有人来咱们这告的一个案子，有些情况需要找马队长核实一下。” “我们先是给城南公社打了电话，结果没打通，所以，科长才派我们俩去跑一趟的。” “只是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并没有找到马队长，问公社的人，说是有人看到马队长骑车下乡去了。” “当时没办法，我们俩就只能在公社驻点那里等着。” “可是我们俩一直等到前半夜，都没见马队长回来，这才又跟他们公社借了几个人，想下乡去找。” “我们问清楚马队长下乡的地方之后，便一路找了过去。” “没想到在半路上，看到一辆自行车倒在路边，马队长就躺在旁边的田埂下面，身上有很重的酒气，脑袋旁边还有一颗带着血迹的石头。” “所以，我们推测，马队长可能是下乡办完事，又在村里喝了酒，然后趁夜路骑车回来，结果不小心摔倒了，脑袋正好嗑在在石头上。” “再加上天黑，也没人碰见，没能及时把他送到医院，所以就.......” 赵强军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年轻队员，发现两人的眼神都是很坦荡，并没有半点闪躲的意思，心中顿时又有些惊疑。 “你们的意思是，马队长是晚上骑车回来不小心摔倒了，脑袋磕在石头上，所以，是摔死的？” 两名年轻队员都点了点头。 “当时发现马队长已经死了的时候，我们还专门去前面村子里问过。” “他们村子里支书也帮忙证实了，马队长下午确实是在他们那处理一些小事，完了以后在支书家里吃的饭，喝了点酒，然后天黑非要赶回去，所以才.......” 赵强军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这两名年轻队员。 “也就是说，你俩到了城南公社以后，就一直待在驻点那里，等你们半夜去找到马队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对吧？” 见两个年轻人点头，赵强军目光紧盯着他俩的脸，又接着问道。 “那你们到了城南公社以后，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公社，没有离开吗？” 听到赵强军的话，两个年轻队员的面色都是一变。 “赵所.......” “回答我的问题.......” 赵强军冷喝道，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 倒是左边的一个年轻队员反应的快，闻言连忙道。 “赵所，我们去了之后就一直在驻点等着的，这个情况，驻点那边的小吴同志知道，他一直陪着我们的。” “哦.......” 听到他的回答，赵强军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随即又看了一眼板车上的马队长，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摔死的.......呵！” 嘴里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之后，赵强军狠狠的吐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几名老队员，语气低沉的道。 “通知一下马队的家人，后面的事情按公差处理.......” “另外，昨天不是有那个石大民的家人过来报的案吗？问一下他们住哪？把人都带回来。” 最后，他拉着两名老队员走到了旁边，面色严肃的吩咐道。 “你们俩，马上开车带人去城南公社，把马队长的情况再仔细的调查一下。” “包括咱们同志去的时间，还有马队长处理事情的经过........” “最后.......” 赵强军又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道。 “顺便在城南公社那边仔细走访一下，看看他们那公社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过去。” “嗯，知道了，赵所.......” 出了这样的事，几名经验丰富的老队员明显也察觉到了某些异常，一个个面色郑重的表态。 “嗯，去办事吧，都配上枪，注意随机应变。” 又叮嘱了一声之后，赵强军这才抱着沉重的心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马队长突然意外死亡的事情，就像是一片阴云，直接盖在了他的脑袋上，让赵强军愈发觉得不安了。 不管马队长是真的意外死了，还是另有隐情。 但眼下在这个时刻，这么个关键的人突然没了，这无疑会将眼下原本就很复杂的事情，搞得更加难以处理了。 想着，赵强军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是市政招待所吗？” “你好，帮我找一下木兰县的唐县长，就说县里找她有急事，我15分钟后再打过去！！！” 第866章 示警人相约 青山大队。 打发了梁红旗之后，田向南直接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他料想着，随着消息传开之后，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上门呢。 所以趁这工夫，田向南也想着先趁机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事。 这会儿他都有些后悔，上次装电话的时候没给他家里装一个了。 不然的话，他即便是回自己家休息，也能及时掌握情况，省得张翠跑来跑去给他送信了。 可当时，邮局那边电话设备也不多，所以只能先紧着各处产业装上，回头有了设备再装第2批。 跟值班的民兵打了声招呼，田向南直接在小屋里迷瞪了一会儿。 可能是心里装着事，再加上身上有伤也有些不得劲儿，田向南这一觉睡得也并不踏实。 “田书记......” 迷迷糊糊间，耳边又响起了张翠的声音。 田向南睁开眼，正看到张翠站在小屋的门口。 “田书记，有电话找你.......” “哦.......” 田向南下意识的起身下床，一边蹬鞋，一边随口问了句。 “电话谁打的？” 张翠却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说是请你接电话，也没说是谁？” “哦......？” 田向南挑了挑眉，也没再多问，快步出了屋，进了旁边的大会议室。 桌上的话筒在一边放着，显然，对面还没有挂电话。 田向南走过去直接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田向南，你哪位？” “呵呵，田书记还真是大手笔呀，昨晚搞出了那么大场面，还带了那么多人回去，就是不知道眼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田书记有没有想好，该如何收场啊？” 对面响起的声音似乎是有些熟悉，但却因为电话失真的原因，田向南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听到对方话语中略带调侃的意味，田向南皱了皱眉，却懒得跟对方打什么哑谜。 “你哪位？不说的话，我挂电话了。” “别啊田书记.......” 听田向南这么说，对面的语调顿时有了变化，语速也加快了几分。 “我这昨晚刚给你们打了电话，现在就想跟田书记多说几句，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田向南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昨晚的电话是你打的？” “对呀.......” 对面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惋惜。 “原本想打电话帮田书记一把的，就当是提前示个好，哪知道田书记你这么聪明啊，早就有了准备，我反倒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你到底是谁？” 田向南主动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同时也想让对方多说一点，好仔细辨别一下这个声音到底在哪里听过？ “我是谁，在电话里确实不太好说，不如请田书记赏个脸，咱们见面聊一聊。” “正好，我知道的有几个消息，想必田书记会很感兴趣。” “哦？”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逐渐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他这会儿已经隐约听出来，对面打电话的这个家伙好像是谁了。 虽然对方似乎也特意压着嗓子改变了一些声音，但他说话的这个声调，却让田向南莫名有了一些猜测。 只是还不敢确定。 再加上听说对方想与自己见面，还说要聊什么消息，田向南顿时心头一动，顺着对方的话就问了一句。 “你想在哪见面？” 听田向南似乎有要松口的意思，对面的人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田书记今天可能会很忙，所以也就不让你跑远路了。” “这样吧，往你们那边去，刚进小青山的时候有个岔路口，再往里面走一点，一个小时之后，咱们就在那见面吧。” “好........！” 田向南这边刚答应了一声，对面就直接挂了电话。 “嘶.......” 慢慢放下手上的话筒，田向南轻出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古怪。 出去洗了把脸，田向南直接就来到了屯子口这边。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上午10点多了，参加训练的民兵也都各自散去，回去忙工作了。 经过一早上的训练，再看桩子上的这些人，一个个的，再也没有了昨晚给别人上手段时的那种精气神。 有了田向南扣补贴的威胁，民兵们训练起来自然是相当卖力的，就看这几人此时的状态就知道了。 就包括李所和江少卿他们，此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荆条给抽破了，透过一条条的破口，都能看到他们身上的那一道道深红的血痕。 王三宝这会儿正带着几个民兵帮他们清理消毒呢。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水桶，里面弄了一些盐水，有伤口破开的，就直接用刷子蘸着粗盐水刷着消毒。 伤口要是没破开的，同样撒一些盐水上去，用刷子使劲刷刷，帮着你散血化瘀。 经过这一早上的折腾，眼下这几个人似乎也没有惨嚎的力气了，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哼唧着，任凭几个民兵卖力的照顾着他们。 “书记.......” 见到田向南过来，王三宝立刻丢下水桶，笑着跑了过来。 田向南冲他点了点头。 “别忙活了，回去再叫几个人，开辆车，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行.......” 王三宝点头答应，也没多问，就跑回屯子里开车去了。 等待的功夫，田向南溜达着来到了木桩子前，先是看了看专门招呼过他的那几个外地人，也就是长脸男，高壮汉子，还有另外他两个同伴。 这几个货倒是也还算硬气，尽管被民兵照顾的脸颊都直抽抽，可面对田向南，却也没服软啥的，只是别扭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田向南笑了笑也没在意，随后就来到了江少卿面前。 见到他，江少卿的眼珠子都有些红了，说话的声音嘶哑的都听不出原腔了。 “姓田的，算你狠，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事没完。”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跟着点了点头。 “当然没完了，这才哪到哪？” “再说了，你不是喜欢找人玩私刑嘛？既然来到我们这地界儿了，我作为主家，咋的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吧？” “田向南！！！” 听到他的话，江少卿气得直喘粗气，目光死死的瞪着他。 “别着急.......” 田向南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随后又有些嫌恶的在他衣服上抹了几下，随后才笑着道。 “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民兵训练基本上都是半个月为一期。” “你可得撑住咯，不然，” “那可就不好玩了........！” 第887章 李所与见面 调教完江少卿之后，田向南又略过几人，走到最后面的李所面前，冲他呲牙一笑。 “怎么样？李所，还挺得住嘛？” 李副所朝他翻了个白眼，面上倒显得很平静，不像江少卿那般的急赤白脸。 “还行，好在这些年也没疏忽了锻炼。” 顿了顿，他居然还朝田向南笑了一下。 “就是田书记搞出这么大场面，连赵所的面子都撅了，回头可怎么收场？” “我倒是也没啥，一个副所而已。咱也算是自己人，回头关起门来咋说都行，就是那位.......” 说着，李所还朝江少卿那边瞟了一眼。 “那位少爷，可不像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主。” 田向南倒是挺意外这会儿李所的态度呢，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收场？为啥要收场？事都是你们搞出来的，该怎么收场？也该是你们操心的事吧？” “至于那个货.......” 田向南也顺着李所的目光回瞟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的道。 “那小子下手可比你们狠多了，就这样的二世祖，你不会以为，我还能让他囫囵的回去吧？” 李所闻言面色一变，很认真的上下打量了田向南几眼，似乎是想判断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倒是李所，我确实挺好奇的，您怎么也能在这样的事情里面掺一脚？还能跟这几个市里的人搅和到一起。” “呵......” 李所闻言也笑了，声音却压低了一些。 “我就是帮人站个台而已，原本也就落个人情的事。” “可是被你弄这一遭，再跟着挨顿打，说不定，回头我还得谢谢你呢。” 不过他说到最后，似乎是怕田向南把火气也撒在他身上，又跟着低声解释了一句。 “我没想拿你们青山大队做法子，晚上我之所以在那里，也是因为有我看着，市里下来的那几个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哦......？” 田向南挑了挑眉，看了看李所的表情，似乎是想判断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还有老马那边，我也让人去找了，这会儿差不多人也该回县里了。” “最后就是........” 李所说到最后，神秘的一笑。 “石大民那件事，当初我也知道.......” “回头有老马跟我帮你们作证，那件事情很快就能过去........” 田向南眼眸闪了闪，随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提前先谢谢李所了........” “书记.......” 正巧这时王三宝也开着车从屯子里出来了，远远的冲他招呼了一声。 田向南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李所，也没有再多说，转身回到路边，上了卡车。 卡车上除了开车的王三宝之外，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民兵，身上也都带着家伙。 等田向南上了车之后，卡车迅速启动，直奔小青山，在田向南的指挥下，很快就来到了小青山外围通往东岗村的路口。 田向南上一次到这里来，还是那会儿殷家村搬迁后，过来找老薛的。 这么长时间没过来，这里的场景似乎都有了些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原殷家村驻地那边，一段时间过去，原本的残垣断壁上，现在已经生了很多杂草，看着更加荒凉了。 而且不光是殷家村，就连这村子周围的土地，很多看着都荒废了。 毕竟殷家村的人一走，东岗村和北溪村也没有能耐经营这边的土地。 默默看了一圈之后，田向南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 身为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作祟，看着这些地荒在这里，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办法。 你要说耕种能力，眼下都已经搞上机械化种植的青山大队，想把这些地都利用起来，那也就是很简单的事，直接派两台机子过来就行。 可惜，这边离青山大队太远，反而离东岗村和北溪村比较近。 到时候真要是把地给种上了，长出庄稼后，又惹的那两个村子人眼红，再想办法搞出一些事来，反而是得不偿失。 所以，干脆就当眼不见心不烦，先荒两年呗，回头等这两个村子跟不上陶家坝和青山大队的发展速度，落下的太多，相信县里肯定会有处置方法。 不管是搬迁，合并，还是县里扶持，那到时候再考虑这些事情。 再说了，青山大队的平原上也不缺土地，他们那边还有大片的地方都没有开荒完呢。 “叮铃铃.......” 正当田向南站在这里瞎琢磨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邮局的工作人员骑着一辆大杠车，车上两边还挎着两个大大的邮局绿皮包，正拐过岔口，朝这边过来。 见到来人，田向南下意识的招呼民兵们把路让开。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邮局的投递员却一捏车把，然后左腿往地上一支，大杠自行车直接停在了他的身边。 田向南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人支着自行车的左脚上那一双锃亮的棕色皮鞋。 随后他目光上移，扫过这人身上邮局的打扮，最后才落在了一张笑脸上。 “田书记，我没迟到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青年脸上的笑容，只是冷笑了一声。 “卓威同志，说实话，你这个人的表现，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呵呵.......” 卓威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嘴大白牙。 “是不是见过了我那一副嚣张跋扈无脑的样，再看到我现在的模样，有些不适应？” 田向南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只是在对方的示意下，跟他走到了一边后，才有些好奇道。 “你跟江少卿，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也算不上什么关系吧。” 卓威把自行车停好，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车座上，支着腿，给他自己点了支烟，才道。 “如果真要说的话，像是竞争者，也像是跟班？” “因为家庭和年龄的原因，从小到大，我们俩就是天然的玩伴，也算是天然的竞争者.......” “但同样也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到大，每一次退让的，都是我。” “从小时候有什么喜欢的玩具，好吃的，都得我让着他。” “甚至长大以后，参加了工作，再遇到什么好处，利益，甚至是女人，还是一样，没有哪一次，是我能争得过他的.......” 卓威回答的很是坦白，似乎是在向田向南解释，又像是在自我诉说。 “包括这次也一样.......” “江少卿邀请我过来，从一开始也就是笃定了，即便是能从你手里得到配方，那我肯定也争不过他，我就是陪他过来跑一趟而已，最多扮个红脸。” “呵.......” 说到最后，卓威却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可能是在他身边替他扮红脸扮的多了，他还真就以为，我啥事都得听他的了？” 田向南听到这里，摆了摆手，打断了卓威的话。 “说实话，我对你俩是什么样的相处关系，兴趣并不大，刚才也就是顺嘴问一句。” “我之所以愿意过来，就是想听听，你说的那几个消息.......” 第888章 卓威的消息 上 “行吧........” 自述的话被田向南打断，卓威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 “田书记，我之所以私下里来找你，其实目的跟江少卿也没啥不一样。” “只不过，我的胃口没有他那么大，并不奢求药方，只是单纯的想跟田书记合作，而且也不会像他那么不择手段，没有底线。” “呵.......” 田向南扯动了一下嘴角，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想跟我合作？是想从我手里拿到那种药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田向南说话自然也无需再遮掩。 “不过，你凭什么？就凭你提前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还有你手上所谓的这几个消息？” “当然不是。” 卓威正色的摇了摇头。 “不管是提前给你们打电话报信，还是我知道的这几个消息，都只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而已。” “至于想用合作的方式来得到田书记手里的东西，那我自然会有其他的筹码。” “哦？” 田向南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就先不说什么消息，你认为，你能有什么样的筹码，可以打动我？” “真要有这样的东西，江少卿为什么不拿出来？我可不相信，你能拿出来的东西，他会拿不出来？”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卓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因为田向南的轻视而生气。 这样的性格，跟他初次到青山大队表现出的嚣张跋扈那一面，简直是天差地别。 由此也能看出，这家伙在外人面前伪装的有多厉害，心机也有多深沉。 “我刚才说了，我跟江少卿的目标不一样，我并没有打药方的主意，因为我知道我拿不出与之相匹配的交换条件。” “但，如果只是想办法从田书记手里换些药的话，我自认，还是有些把握的。” 说着，他不等田向南追问，便接着说道。 “我对你们青山大队做了一番调查，知道你们眼下最大的收入，就来源于你们与岛国的电线交易。” “而你们的交货方式，就是采用铁路运输到连城港口，然后以中远旗下的远洋船负责送到岛国。” 卓威刚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才接着道。 “我能给出的条件就是，我可以帮你省去在铁路方面，还有中远旗下远洋船方面运输的费用，而且这个条件，最起码在5年内有效。” 察觉到卓威先前的眼神，以及他此时口中说的话，田向南也不由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卓威说这话，其实就是在炫耀实力。 潜台词就是，我有关系，能帮你省掉这两方面的运输费用。 但是....... 我能帮你省掉这个钱，也就有能力帮你增加这两方的运输费用，甚至是，掐断这两条运输路线。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家伙远比江少卿还要聪明。 最起码江少卿先前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说，江少卿并不知道青山大队与岛国交易的事？亦或者是没这方面的关系，所以才没使用这种方式。 毕竟，江家和卓家原本的关系都在辽省那边，而连城港也是在辽省，可以说正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因此，尽管对对方话语的真实性有所怀疑，但是田向南依旧不敢去赌。 在这一刻，卓威似乎是真的抓到了他们青山大队的软肋。 远洋船那边田向南并不担心，那有林家的产业，但，铁路运输方面就不一样了。 如果这一条真被掐断了，那么他们青山大队的货物，就只能靠卡车往连城港运，而且田向南估计，最坏的情况就是，即便用卡车，他们永远也无法将货物送到连城港。 毕竟，如果这两家真有各式各样的关系，那么只要你家的卡车到了辽省地界，人家随便找个部门。随便找几个人，随便找个借口，都能把你的车给扣下来，去多少就扣多少。 这样一来，青山大队跟岛国的交易，就不会再有后续。 “你说这话，是在威胁我？” 田向南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看着卓威，语气都显得轻飘飘的。 卓威的眼神却闪动了两下，随后连忙笑着摆手。 “田书记别误会，我真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先前也说了，就是想寻求跟你合作而已。” “呵........” 田向南笑了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说心里话，卓威的这个主意比江少卿的做法，可要更加阴险毒辣。 真要这么做的话，那就等于是断了青山大队眼下的经济来源的大头。 但田向南在乎吗？ 如果说在轻工业新规下来之前，有着梁红旗支持的陶家坝电线厂跟他们争夺市场的时候，那他真的会很忌惮。 可现在就不同了。 因为陶家坝电线厂技术设备落后的原因，眼下这边工业用线的市场空出了一大片份额。 田向南原本就对这一块有些眼馋呢，如果岛国的生意被迫停止的话，那他可以立刻转头接手这一片国内的市场。 这样一来，省掉运输方面的大笔费用，青山大队未必会损失什么。 再说岛国那边。 现在因为这种药的关系，他们合作双方的地位早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可以说是岛国求着跟他们合作。 即便是电线方面合作不成，他相信住友公司那边，也会上赶着采用其他的合作方式继续给他们送钱。 因此，不管周围是好心谈合作还是威胁，那对于田向南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在卓威略显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却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了，运输方面的花费问题，我们青山大队并不在乎，而且这笔钱也是应该出的。” 田向南说的是心里话。 青山大队想要做大做强，就不能在这些小问题上做文章。 眼下你即便找到关系省掉了这点运输费用，可以后一旦被人揪出来，那反而会成为青山大队的污点。 为了这么点利益就留下一个隐患，那也太不值当了。 听田向南直接拒绝，而且直言不差钱，卓威明显很是意外。 “如果你只能拿出这点筹码的话，那肯定是打动不了我的。” “要不？合作的事就先放放，咱先聊聊别的。” 卓威闻言皱了皱眉，知道田向南的意思，随即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行，既然田书记都这么说了，那我是该表达一下其他方面的诚意。” 顿了顿，他看着田向南，缓缓说道。 “田书记，我给你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 “原县公所的马副科长，也就是现在城南公社的那位马队长，就在昨天晚上，已经死了.......” “什么......？” 听到卓威的话，田向南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目光森冷的看向眼前的卓威。 “这事，是你们干的......？” 第889章 卓威的消息 下 “这事，是你们干的......？” 察觉到田向南眼底的戾气，以及他脸上此刻那冰冷的神色，卓威都被吓得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他毫不怀疑，对方下一刻就能让旁边的民兵过来把他给按住。 “当然不是，这就是个意外.......” 卓威连连摆手，嘴里快速的解释道。 “昨晚城南那边确实是我带人去的，跟我一起去的是市里下来的三个人。”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找到那位马队长，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把他先控制起来带走，找地方关个两天。” “等回头这事结束了，也就算了。” “可惜城南那边路途远，再加上我们几个都不太熟悉路，结果半路上走岔了。” “等我们到城南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且也听说你们县公所里的人都已经到过了。” “我们原本打算赶在他们前头找到马队长的，在公社那边打听了一下之后，就直接下乡去找。” “可惜，我们在半路上是找到了人，结果那时候，马队长已经出事了。” “他是下乡，在乡下喝了酒，然后骑自行车摸黑回来，结果摔倒了，脑袋磕在石头上死的.......” “摔死的......？” 田向南闻言冷笑。 “就摸黑摔了一跤，脑袋还正好磕在石头上，这么巧的事都让你碰上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嗨......” 卓威闻言苦笑。 “说实话，田书记，这事要不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我肯定也有些不信。” “可偏偏他就是这么巧，就是这么寸.......” “你要不信的话，回头可以去县里打听.......” “我当时那几个你们市里下来的人一起过去的，回头等这事结束了，他们肯定也会把这事上报的。” “我跟他们也不熟，真要是我做了坏事，他们肯定也不会帮我隐瞒的。” “而且这事原本就是江少卿的主意，原本也就是想拿捏一下你，我也犯不着为了他的事，而豁出自己，去帮他搞一出杀人灭口吧？” 看着卓威一脸郁闷的模样，田向南皱了皱眉，也有些半信半疑。 正如对方说的那样，在眼下这个年代，出了这样的事，那几个市局的人肯定不敢撒谎的。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事的根源在他，马队长那边就只要让他闭嘴两天就行了，真没必要弄出人命。 再加上那几个市里下来的怎么也是公职人员，让他们帮忙上点手段没问题，可要让他们帮着闹出人命，他们能干吗？ 作为公职人员，他们肯定知道事情如果出了人命的严重性。 田向南深深地吸了一口，强压住心头翻腾的思绪。 “其他的，还有什么消息？” 马队长突然死亡的消息，着实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会儿他的心也有些乱了，于是就试着转移了话题。 “还有就是.......” 说到这儿，卓威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江少卿出事的事情，他们家里已经知道了。” “就我早上跟家里得到的消息，他三叔这两天会以出公差的名义，来一趟你们市里。” 田向南闻言撇了撇嘴。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三叔是干啥的？” 卓威却是摇了摇头。 “江家老三跟我们不一样，走的是机关的路子。” “但尽管如此，借着江家关系的帮助，眼下他也已经混到了办公厅副主任的位置，算是他们家在机关里的扛旗人物了。” “他要是来到了这里，到时候如果找借口下来，那肯定会有你们省里里的人陪同，到时候，田书记你会怎么做？” “呵.......” 田向南闻言，依旧笑得很随意。 “等人真来了再说呗，只能说看情况，走一步算一步。”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卓威皱了皱眉，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失望。 想了想，他又笑着道。 “其实我觉得这事也挺好解决嘛，正所谓冤家益解不益结。” “反正江少卿这回干的事，也没给田书记造成多大损失，你教训他几天也就算了。” “我相信经过这一遭，他应该也会老实了。” 田向南闻言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嘴上却是接着他的话道。 “那位江同志，是那么容易老实的人吗？” “刚才来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他可嘴硬的很，嚷嚷着这事没完呢.......” “哦？” “那......他可能还是挨的轻了，教训不够深刻。” 卓威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田书记回去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就不信不能把他收拾老实了。” “就是，唉.......！” 说到最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少卿确实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而且还有点小心眼，爱记仇。” “真要是教训挨得狠了，那他恐怕记得更深刻了。” “回头要真是那样的话，田书记还真得注意点，毕竟从小到大他下手都挺黑，而且还喜欢牵连别人。” “我记得有一回他跟邻居家孩子打架，没打过，结果那小子竟趁人家家里人不在的时候，把邻居家比他还几岁的妹妹揍了一顿，做人做事太不讲究了。” 听到卓威的这番话，田向南眼中冷光一闪，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你跟他是有多大的仇？至于拐弯抹角的在我这给他上眼药？” 卓威说这话的意思，表面上看像是在帮江少卿说话，实则就是在告诉田向南，江少卿做人做事没底线，爱牵连家人，小心他对田向南的妹妹下手。 田向南听着心里确实很生气，也确实对江少卿生出了杀意。 但他更好奇的是，眼前这位卓威同志，似乎比他自己还希望江少卿能早点死。 被田向南一语道破了心思，卓威却似乎一点也不尴尬，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笑意。 “从小到大，被一个除了家世，其他各方面都不如我的人骑在头上，整整作威作福了20多年。” “这要是换成了田书记你，估计在小时候就该把他给掐死了吧？” “呵.......” 田向南却只是古怪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语气一转道。 “你说，我要是等下回去，把你的这番话都说给江少卿听听，然后再把他给放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青山大队是不是就能安生了？” 听到他的话，卓威面色顿变。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田向南许久，随后，才点了点头道。 “如果田书记真的这么做的话，那至少在我们卓家和江家斗出个胜负之前，我们两家人确实不会再有人过来骚扰你们。” “但.......” 说到最后，卓威的语气中却也莫名带上了几分笑意。 “田书记还是小看了你那种药的效果。” “就算我们两家斗起来，顾不上其他，但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肯定还会有其他人过来找你。” “这一次来的是卓，江两家，下一次，可能就是张，王两家.......” “你手里的东西一天不在市面上出现，那就一天都会有人惦记着.......” 第890章 反借刀 “你手里的东西一天不在市面上出现，那就一天都会有人惦记着.......” 听到卓威这句暗含警告的话，田向南也不由沉默。 他也知道，对方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并不是无的放矢。 虽然卢老这一次用药治疗的效果，应该只会在小范围内传播，但恰恰是这个小范围里的人才最是难搞。 卢老这次的病情这么严重都救回来了，那下次这个小范围里面，谁家里的老人病了，到严重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起这个东西？ 到时候，人家要是多番打听，求上门来了，那田向南给，还是不给？ 不给的话，肯定不可能，田向南能得罪一个江家，却不能把找上门来的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可要说给，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以后再想拒绝就难了。 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来求药的人得到的越容易，那愿意付出的代价肯定也会越来越小。 换言之，这药的效果依然在，但在别人眼中，就会变得不值钱。 这自然也不是田向南想要的。 这药的造价原本就很高，到时候若是换不来应有的利益，那田向南岂不是成卖药的了，免费帮他们制药？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还真就像卓威说的那样，找一个合作者。 利用合作者的渠道，把这药慢慢的散出去，就等于让其他人有了一条能得到这种药的途径。 只要这玩意儿能在外面出现，那别人就不会把目光只盯在青山大队身上了，还是会想办法从其他途径获得这种药。 到时候，顶在前面的就是卓家。 只要田向南把握住放出去的数量，到时候一药难求，大家却还趋之若鹜，那时候，这种药能换来的价值就真的是难以估量了。 这种出手方式，在后世有一个很专业的词汇，叫饥饿营销。 甚至要不是江少卿整这一出，田向南或许都可以要求卓家出面，领了这次治疗卢老的功劳，从而彻底让青山大队隐于幕后。 可想归这么想，面对卓威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合作者，田向南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顾虑。 “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 “可即便我要选择一个合作者，也未必要选择你吧？” 听到田向南有松口的意思，卓威眼前一亮，连忙打蛇随棍上。 “田书记，我知道你心里有些顾虑，但接下来，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们家的优势。” “在总院那边，我们家的实力确实比江家稍逊一筹，但我们家老爷子在医院的地位，也就仅次于江老头而已。” “更重要的是，我们家与江家的发展路线不同。” “江家更着重于走上层路线，总是期盼着使他们江家的地位能更上一层楼。” “而我们家却更注重于中层关系的培养，因此，在一些平常的琐碎事情上，或者说在于各个部门打交道方面，我们卓家比起他们江家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卓威说到这里，又跟着笑了笑。 “田书记，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了一样新的筹码，或许能打动你。” “哦？” 田向南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就见卓威面带自信的道。 “我刚刚说了，在辽省那边，我们卓家，在各行各业各个部门都有一些熟人。” “而沈市，又是关内外进出物资的重要城市，同样也是工业重镇。” “如果田书记在这方面有需求的话，不管是关内关外，亦或者是物资，人员，技术，设备，再或者是其他。” “只要田书记你有任何需求，那可以尽管提，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弄过来。” 听到卓威的这几句好似表态的话，田向南脸上的神色总算是认真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他对卓威的这个提议，确实是有些心动了。 沈市在国内的地位自不用说，在国家发展时期，这座城市可以说是在国家工业发展历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工业重镇外加关内外交通枢纽...... 如果能在这里，能有一个可以帮忙采购各种物资的合作者，那对青山大队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最起码这个条件，可比先前说省掉运输费用的那个要靠谱多了。 田向南故作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你们卓家，如果真能做到你说的这种情况的话，那我倒还真的可以考虑跟你们合作试试。” “呵......” 听到田向南的话，卓威咧开嘴角，强压住眼底的兴奋，跟着表态道。 “田书记你放心，我先前说的没有半点假话，只要你有任何方面的需求，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先不急着说这个.......” 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看着卓威，眼底却闪过一丝诡异。 “我只是说可以考虑，如果真的想要我下定决心的话，你还是得表现出一些诚意。” “呃.......” 卓威闻言有些惊愕，下意识的道。 “可是.......” “我知道.......” 田向南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先前说的那几个消息，算是表达了诚意，所以我才愿意出来跟你谈。” “眼下你需要表现出的，是关于我们开始合作的诚意。” 卓威扯了扯嘴角，却还是点了点头道。 “那，田书记的意思呢？” “这......一时间，我也有些想不出。” 田向南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随后忽然双眼一亮。 “这样吧，你刚才不是说，从小都被江少卿压在头上，早就恨不得弄死他吗？” “那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做到你想做到的这个事情，那我就立刻可以开始跟你们的合作。” “啊？这......” 卓威闻言，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让他弄死江少卿......？ 卓威使劲吸了一口气，随后皱眉，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一时间沉默不语。 田向南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点了支烟，不慌不忙的等待着。 你先前不是在我面前上眼药，想借我的手弄死江少卿嘛？ 现在反过来，想合作的话，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请开始你的表演....... 田向南原本还在犹豫，关于江少卿那家伙，到底是弄残还是弄死好呢，刚才再加上卓威的怂恿，尽管知道对方是在激他，可田向来的心里确实也更偏向于后者。 不管怎么说，留这么一条毒蛇在世上，那对他，对向北，对他们青山大队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家伙怎么也说多少是出身不凡，把人弄死，田向南虽然不怕，但总归也要顾虑一些后续。 可眼下就简单多了。 你们卓家不是想合作吗？光凭一条嘴上说出来的关系渠道网算什么，那玩意儿现在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实现。 真想合作的话，就拿出你们最大的诚意。 先干掉江少卿，断了你们的退路，再来谈合作的事情....... 第891章 向北的提醒 田向南很快就回到了青山大队。 对于他的提议，卓威并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说会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田向南也给他限定了时间，在江少卿的事情解决之前，如果对方没能给出他满意的答案，那合作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卓威走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很显然，田向南的这个要求，确实是让他很为难。 回去的路上，田向南也在思考如何处理江少卿的问题。 直接弄死，那肯定不可能。 他田向南是大队书记，怎么说也算是国家干部，哪能干杀人害命的事。 就像是这次的事情。 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的人被人冤枉，还被人私下里用刑上手段，那反过来，田向南把人都给抓回来，绑在桩子上抽几天，这个行为虽然也有些过线，但只要不把人弄死弄残，那后果还是说得过去的。 顶多让人知道了，说他行事霸道，有军阀作风罢了。 说两句又不会死人。 但明面上把人弄死，弄残的，多少有些不合适。 不过，要是等人离开青山大队再死了，那可就跟我田向南没关系了。 哪怕别人都心知肚明，但面子上最起码也过得去了。 碰到这样的事，你下手再不黑一点，狠一点，那以后谁都觉得你好欺负了，是个人还都想上来踩一脚呢。 但，怎么做，这是个问题。 哪怕你真有本事让人死在青山大队外面，但前提你得把自己给摘出去，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如果卓家那边能动手，那最好不过。 不过田向南估计，如果真为了他手上的药，卓家或许会有可能下定决心下黑手，但是呢，却也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他们身上。 自从上午听到江少卿的叫嚣，再加上卓威对他性格的描述，田向南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不能留了的。 他自己倒还无所谓，但他绝不允许有人把坏心打到他妹妹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行。 回到大队部之后，田向南并没有回去吃饭，反而是溜达着去了卫生室。 卫生室院子里，老薛同志似乎是已经吃过饭了，旁边的桌上还摆着没收齐的碗筷，这会儿，正在那有滋有味地品着茶呢。 见到进来的田向南，老头挑了挑眉，倒是也没说话，只是倒了一杯茶，推了过来。 田向南默默的坐下，也学着老头的样子，端起茶杯滋了一口。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品着没有半点滋味的白水，似乎都想从中品出的门道来。 直到田向南一大缸子水都快喝完了，老头这才忍不住了，放下了水杯，一脸无奈的道。 “你小子到底想要干啥？不会真打算把人给整死吧？” 田向南抿了抿嘴，没说话呢，就先叹了口气。 “没办法，听说这姓江的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上午挨了那顿揍，刚才还嘴硬着呢。” “而且，他还查过我，也知道我有个妹妹，再加上，京城跟沈市差不多也算挨着.......” “嘶.......” 薛老头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如牙疼般的嘶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老头才接着道。 “没用的，就算你想下黑手，也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江家人几代从医，你想使啥样的手段，才能瞒过的他们？” 说到最后，老头一摊手。 “反正我是没辙，我也没那能耐，能骗过江家人.......” “那要是......让狗咬呢？” 田向南琢磨了一会儿，才试探的问道。 “呵.......” 薛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随即又撇了撇嘴。 “你是想让他染上疯狗畏水病？” “别瞎折腾了，这种病虽然无药可救，但这样的病例虽少，江家人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你故意害他，以他们在医学界的关系，到时候你推都推不掉。” “唔.......” 田向南这下子也觉得头疼了，他先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想要在以医术起家的江家人面前弄死江少卿，而又不留下证据，看起来还真是件挺麻烦的事。 原本，他也是想请教一下薛老头的，看他手里有没有什么密药，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的。 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这又不是什么影视作品，这老头也不是什么隐世神医，现实中，哪有弄死人还不留痕迹的玩意儿？ 再说了，你让一个救了一辈子的人的老头，反过来想个害人的法子，还要瞒过一帮同行，确实也有些难为他了。 “行，吧，那我再回去琢磨琢磨........” 一看薛老头这边没办法，田向南也不再耽搁，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出了卫生院，回了自家的小院。 向北这时候都已经做好了饭，等田向南回来后，她就直接把饭端了出来，然后招呼着田向南洗手上桌。 吃饭的时候，田向南还在脑中琢磨着这个事呢。 向北见他这模样，也知道田向南肯定还在为昨晚那事烦心。 她虽然也想跟着分忧，不过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帮忙，也怕打乱了田向南的想法。 “哥，你那泡的玉米，回头也该丢了吧？我闻着好像又有些跑气了，别回头又给家里招出长虫来.......” 向北说这话，其实就是想转移话题，与田向南聊聊天，让他轻松一下。 “又跑气了？” 田向南那时候开始正吃饭呢，闻言也就随口应了一句。 “那行吧，回头我再收拾一下，或者直接拿去丢了.......” “回头你在家里搞卫生的时候也注意一下，现在天热，蛇虫啥的也多，别真有啥长虫又爬到屋.......” 田向南说着说着，伸筷子夹菜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 “长虫.......” 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邪异的光芒。 “对呀.......” “哥？你咋了？家里不会真有长虫了吧？” 向北见他发愣，忍不住有些好笑道。 “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太当回事。” “呵.......” “这不当回事可不行啊！” 田向南却是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又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边吃，一边还在脑中回忆着那张方子的配比。 先前向北的一句话，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对呀，这不也是一个法子吗？ 眼下天热，林深草密的，草丛里多几只长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他们大队上前两天还有个小孩被长虫给咬了，送到老薛那里急救呢。 到时候，那几个人也被长虫咬了，然后毒发身亡啥的...... 这应该，就不关他田向南的事了吧？ 第892章 挺合适的主意 田向南之所以会有利用长虫的想法，就源于刚才向北那句话的提醒。 他泡的玉米，如果气味散发出来，就会容易招来长虫...... 长虫是啥？其实就是蛇。 这一切的原因，都源于田向南手里的另一张方子。 那套方子翻译过来之后，叫鳞之精。 这玩意儿，算是田向南常用的方子之一了，他经常钓鱼时都用得到。 刚开始实验这张方子的时候，就借助鳞这个字，他和老林就猜到这张方子可能和水里的鱼有关。 当时第1次试验的时候，田向南用编渔网的线，外加一根长针，就钓起了一条差不多30斤重的大鲤鱼。 从那以后，田向南对这张方子也上了心，还经过改良，直接用配比出来的药水泡玉米，既方便隐藏，而且钓鱼效果也不错。 但后来有一次意外，让田向南对这张方子的效果，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那也是一年开春后，尚未入夏的时候。 那时候由于河水还没化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钓鱼，所以田向南家里就剩了小半罐年前泡制的玉米。 由于一直都放在杂物间里的墙角，平常也看不到，因此田向南也没在意。 直到河里的水逐渐化冻，有一回，田向南想着钓鱼的时候，就去杂物间墙角去找那半罐玉米。 结果他一进杂物间里，见到墙角那处的场景，却把他自己给吓得不轻。 因为田向南当时惊悚的发现，那处原本放着玉米瓦罐的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处蛇窝。 除了有两条很大的淋花蛇之外，竟然还有几枚小小的蛇卵。 田向南自问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蛇这个东西，田向南每次见到都觉得心底发寒，浑身都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 你真要说他有多害怕，倒也不至于，就是看见这东西，他浑身都不得劲儿，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后来他和老林合力，找了钳子，把那条大蛇夹着，连同那几枚蛇卵，都一起丢到了石头河里。 田向南原本还以为这事只是个意外，毕竟不管在南北方，家里钻进蛇都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当时他被膈应的再没了钓鱼的心思。 可随着天气越来越暖，等过了几天田向南又想钓鱼，又去找瓦罐的时候，结果又被吓了一跳。 这一回倒是没有蛇卵了，但却有两条小蛇，就缠在那个罐子上。 而且这两条小蛇，还是一般人惹不起的那种，在东北这边被称为七寸头，属于蝮蛇的一种，剧毒无比。 东北这边其实是有很多毒蛇的，而且有几种还比较出名，像是这种七寸头，还有那种颜灰色跟石头一样的乌苏里蝮蛇，俗称被称为狗屎虫的，另外还有一种，就是鼎鼎大名的野鸡脖子。 这玩意也叫鸡冠蛇，在后世某部文学作品中甚至被妖魔化的。 但七寸头的毒性，比起前面几种蛇也不遑多让。 这一回田向南没敢用火钳子了，而是跟老林一人拿了一根长长的棍子，挑着那两条毒蛇，再次给丢进了石头河里。 接连两回碰到这事，田向南也终于上了心。 他和老林一番讨论，都怀疑是那个瓦罐里面药水的作用。 毕竟，那张方子的名字就叫鳞之精，而且鳞甲动物中，最出名的，那恐怕就是蛇了。 刚开始他们以为这玩意是养鱼的，不过仔细想想，当初研究这东西的人，差不多也该算半个古人吧。 不说往前数个几十几百年，哪怕是现在，水资源当中也不缺鱼类当食物吧，古人会闲着没事去研究养鱼的方式？ 现在想想，这玩意儿恐怕是专门用来养蛇的，才能更说得通....... 至于对鱼也有效果，那可能只是附带的。 而且，这个瓦罐里泡玉米的药水，还是经过稀释后的，就这都能在天气刚刚转暖的时期，就接连招来两回蛇。 这要是等天气暖了以后....... 田向南吓得当时就把那个瓦罐直接丢进了石头河里。 后来有一回，两人又想起了这事，也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真的大着胆子，又重新配比了一次。 随后两人拿着配出的原液，直接往石头河的下游走了一段，挑了一处平常没人去的地方，在河边开始了实验。 那一次试验的结果，田向南每次想起，都他觉得浑身难受，且头皮发麻。 顺带还让他想起了，前世偶然看到的一部描写巨蟒的惊悚片中的某段场景，除了体型大小有差异之外，那种纠缠蠕动翻滚盘结的场面，几乎如出一辙。 也是从那以后，田向南在用这种方子泡玉米的时候，每回都会尽量稀释，哪怕是减弱一些效果也没事。 除此之外，瓦罐口都得被他蒙上七八层牛皮纸，确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气味透出来，还得放到杂物间最宽敞干燥的角落里。 尽管他都如此在意了，可自那次以后，家里人仍旧出现了两次进蛇的事件。 好在那两次进来的也都是无毒蛇，很轻松的就被处理了。 眼下，经过向北这么一提醒，田向南想起了这一茬，顿时也开始考虑，该怎么样把这玩意用在江少卿身上。 想到那一次实验的场景，田向南觉得，这东西要直接抹在江少卿身上的话，会不会有可能重现影视中的那种场景？ 纠缠，蠕动，包裹，盘结，冰冷滑溜溜，鳞片的摩挲感....... 噫~~！ 真要是那样的话，田向南觉得，就算是毒不死他，那最起码也得把这人给吓疯。 “呵........” 再结合一下季节，眼下是7月份，也正是蛇虫鼠蚁频繁出没的时期，这要是不给江少卿他们安排一手，田向南心里还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像根本没尽到待客之道似的。 毕竟，光让他们挨鞭子算怎么回事，疼也就疼在皮肉上，回头消消毒，养两天，又能活蹦乱跳的了，屁事也没有。 可这要是身上被毒蛇咬上一口，排毒晚了留个后遗症啥的，那是不是一辈子都能记住这个教训？ 尤其是江少卿....... 你不是没事喜欢到乡下来惹事嘛，到时候弄个十几二十条毒蛇往你身上一盘，这咬一下，那咬一口的。 就算你有1%的可能活下来，那你这一副被剧烈毒素摧残过的身体，再加上各式各样的后遗症，估计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不.......” 田向南想到这，心底暗自摇了摇头。 “真把人弄到生不如死的话，那也太残忍了些。” “还是应该留点底线，直接送他个痛快算了，也免得别人遭罪.......” “阿弥陀佛.......!” 第893章 唐秋的决定 正当田向南还在大队上琢磨着怎么收拾人的时候。 县里这边，经过了大半天的尝试，赵强军总算是联系到了唐秋。 说起来，别看唐秋是位女领导，可她的上进心却不能容小看，甚至远远都超过了很多男人。 自从前两天在陶莹莹的婚礼上，听到了田向南对县里经济发展的一些见解之后，唐秋就上了心。 回头，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田向人的观点一起整理了一下，然后就到市里来寻求领导的支持与关照了。 俗称，化缘...... 这两天她跑了很多部门，也见了很多领导，结果还是挺喜人的。 有了市里一些领导的态度与政策上的支持，下一步，唐秋就可以放开手脚的搞一搞经济了。 早上赵强军给市政招待所打电话的时候，唐秋都已经出门了，所以并没有接到。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钟，一天下来又跑了几个部门的唐秋，一回到招待所，就接到了赵强军的电话。 听完赵强军叙述的事情经过之后，唐秋也是紧锁着眉头，这两天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呢？” 简单听赵强军描述了青山大队的事情之后，唐秋只是追问了一句。 她不相信田向南是个会动私刑，草菅人命的人。 赵强军那边顿了一下，想到早上在青山大队的遭遇，扯了一下还有一些疼痛的面颊，嘴上却也是实事求是的道。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事跟青山大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似乎是有人在针对他们。” “那几个石大民的家里人我们也审问过了，是有人专门找到他们，承诺给他们一些钱和路费，撺掇他们过来闹事的。” “至于我们所，李副所也参与到这件事情的原因.......” 赵强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才斟酌着道。 “所里有人前两天看见，李所去了几回县招待所，还跟梁书记一起吃过饭。” “而且我从市局那边打听到，这回分区下面的这几个人，好像也跟梁书记有点关系。” 其实按理说，作为一个下属，赵强军不应该以这种猜测的角度，将话题引到梁红旗身上的。 毕竟梁红旗怎么说也是县一把手，是他的领导。 他这种没有证据实锤的事，情说出来颇有种以下犯上的嫌疑。 但在机关里，除了这些忌讳之外，还有一种最重要的行为，那就是站队。 眼下赵强军算是也看出来了，他们县里这位梁书记，就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主。 除了整天在背后偷偷摸摸使点小伎俩，其他根本就没啥用，而且现在在县里也没啥存在感。 相比之下，唐县长的为人处事，就让人心里舒服多了。 说话做事敞亮大气，而且一心为了县里的事业发展努力。 这样的领导你都不跟，你还在等什么？等黄花菜凉了吗？ 所以，赵强军干脆就利用这次机会，隐晦的表明立场。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做局针对青山大队与田书记了？” 唐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顿了顿，又跟着问道。 “那梁书记呢？现在人在哪？” 你看，这就是唐秋说话的艺术了。 上一句，她说有人做局陷害青山大队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梁红旗的名字，算是给他留了三分颜面。 可等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她才以询问的方式问起梁红旗的情况。 这既是在询问，也是在暗示。 其意思就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事情，明面上我可以不追究，但既然现在成了烂摊子，你就得自己把事情给解决了。 赵强军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 “我打电话去县委和招待所问了，招待所那边说，梁书记这两天都没在那里住了，说是身体不好，又回市里了。” “然后我先前没联系上您，就想办法直接联系了梁书记的家，想找他请示一下工作。” 说到这里，赵强军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不过，梁书记的家里说，梁书记上次的身体还没好利索，这会儿又回医院休养了，工作可能又得先放下一段时间。” “呵.......” 唐秋闻言都给气笑了。 这个梁红旗，惹了事就跑，还真就他娘的比你老泥鳅还滑....... “唉......” 可随即她又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唐秋现在的想法，就跟以前的田向南差不多，一心只想搞事业，而不是想搞事。 可你碰上梁红旗这样一个不但帮不上半点忙，还净给你拖后腿的搭档，唐秋真感觉工作起来的压力好大。 “领导，您看这事，眼下该怎么处理？” 话筒那边，赵成军试探的请示道。 唐秋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烦躁的说了句。 “你就多余给我打这个电话.......” 赵强军闻言苦笑，可心里却很高兴。 他明白唐秋的意思。 这事如果他不给唐秋打电话，唐秋这个领导不知道。那任田向南怎么处理，只要别弄出人命就行。 到时候县公所再把这里面的事情调查清楚，回头，也就可以和上面交代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事后追责，那也追责不到他这个不知情的领导身上。 可他这个电话一打，就等于把这件事情的责任丢到了唐秋的身上。 既然唐秋知道了这件事情，到后面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那就是她这个领导的责任了。 赵强军不是机关小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也没办法，眼下情况到了这一步，被抓的人里面大都是他们系统里的，还有他们一个副所，这要是回头出了什么事情，这个责任他根本就扛不起。 他也想跟市里市局那边汇报，可前提是在这之前，他首先就得跟他的地方领导汇报一下。 不然的话，如果他绕过唐秋直接上报到市里，那回头市里有啥处理方式，弄得唐丘这个地方领导不知道，那以后赵强军也就别想混了。 而此刻唐秋既然能当着他的面抱怨，那也就说明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嘴上抱怨几句，烦也就烦这一会儿。 相反，如果唐秋此刻在电话里啥也没说，那说不定就会在心里给赵强军留下一个办事不利，还不懂事，光会给领导添麻烦的标签。 那赵强军估计才应该哭呢。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唐秋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行吧，事情我知道了，晚上我就会回去，到时候咱们再讨论一下吧。” 唐秋考虑的是，反正市里这边该跑的关系也都跑的差不多了。 青山大队的这件事，虽说他们占了理，但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不然不好收场不说，说不定还会事后追责。 唐秋心里明白，青山大队离不开田向南这个书记。 眼下县里的经济还没发展起来呢，青山大队这个基本盘可不能出问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唐秋在电话里又补充了一句。 “常玉民同志那边，你们找人再去询问一下。” “就说我说的，他要是再敢助纣为虐，装聋作哑，隐瞒事实的话，那他后续的待遇也就别想了，等着回家种地吧.......！” 第894章 准备材料与小惩罚 田向南这边虽然不知道县里的事，但是他也清楚，眼下这事不可能拖得太久，不管是县里，还是市里，亦或者是那边的人，肯定都会想快点解决。 因此，他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耽搁，得提前做好实施的准备。 心里打定了主意之后，田向南就开始着手弄东西了。 把上回做药剩的药材归整了一下，挑出几样能用上的，又去隔壁大林家搜摸了一圈，最后，也算把方子上需要的东西凑了个七七八八。 再仔细对照了一番之后，田向南最后发现还少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蜂蜜。 这张方子里需要用到的蜂蜜很少，但，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种材料。 而且蜂蜜这玩意儿，说好弄，其实也好弄，眼下这时间上林子里转一圈，找个蜜蜂窝，很容易就能弄来。 但田向南可没那闲工夫，更不想在头脸上多几个包。 他把家里的药材规整了一下，就去了大队部那边的供销社。 可让他失望的是，供销社里现在也没有这东西。 这年头，人工养殖的蜂蜜很少，市面上能出现的蜂蜜基本上都是野生的。 而且这东西不愁卖，市面上只要一出现很容易就被人抢光，估计也只有县里供销社可能有点存货。 难道还得跑县里，或者是往林子里一趟？ 站在供销社里，田向南有些犹豫。 “田书记......” 正在这时，站在柜台后面的张知青犹豫着开口了。 “你要真急用的话，我家里，倒是刚好还有一点.......” “哦？你家有蜂蜜？” 田向南闻言眼睛一亮。 张知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前一阵子，有些害喜的厉害，啥也吃不下。” “后来还是大狗有一回到县里，在市场上碰到了人家有卖蜂蜜的，就顺便买了一斤，留着给我冲水喝。” “眼下家里剩的，应该还有一个瓶底儿吧，书记真要用的话，就让老四去帮你拿一下。” “行，那我就先用着了，回头把钱补给你......” 田向南着急用，于是也没跟她客气，说了一声之后，他就出了供销社，去对面找了张翠。 把事情跟她一说，张翠也干脆，带着田向南就回去拿了。 来到屯子口张翠家，田向南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张翠就拿个小玻璃瓶出来了。 里面黑黝黝的山蜂蜜，确实也就剩下一个瓶子底了，看起来最多也就不到二两的样子。 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了过去。 蜂蜜这东西，他上回也见人卖过，差不多是两块钱一斤。 张翠也没客气，顺手就接了过来，毕竟这东西算是她嫂子的，她也不能替人大方。 手里捧着蜂蜜罐，田向南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去继续配药的。 不过，想着都到了村口，那干脆再去看看江少卿他们吧。 于是，他溜达着又来到了外面的大场地。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刚好也是民兵下午训练的时间，田向南过来的时候，正赶巧碰到民兵们正在参加新加入的刑讯训练，且已经快到了尾声。 与早上的鬼哭狼嚎相比，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再加上大半个白天的暴晒，这会儿江少卿他们这帮人的叫声，听起来就不像早上那么悦耳了，反而有气无力的。 田向南踱步过去，挨个看了一下桩子上每个人的状态。 很好，看起来都还很精神。 毕竟，这种训练看起来虽然挺狠，但是荆条抽在人身上，顶多也就是一些皮外伤，无非就是痛感稍微强了一些。 眼下这些人虽然一个个看起来衣服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但那也只是模样惨，实际上身体伤的并不重。 田向南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之后，下午参加训练的几组民兵也都已经完成了任务。 他很明显的看到，随着谭兴国宣布下午的刑讯训练结束的时候，桩子上的那帮人里，有几个人都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松了口气.......？ 经过这一天的鞭策，看样子他们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呀，居然还有松懈的心思？ 田向南看的心里很不满。 看样子，是下手还是太轻了呀，明天得好好安排让谭兴国多加几组人上去。 而且，眼下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啊....... 田向南自然不会接着上前抽他们。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大队书记，这村子里的最高领导，亲自上去动手抽人，未免有失身份。 一扫眼间，他正好注意到了手里捧着的蜂蜜罐。 有了....... 田向南咧嘴一笑，抱着手里的蜂蜜罐子来到了那些人的面前。 见他过来，桩子上刚刚受过刑的那些人顿时都叫目光看向了他，眼神中带着各种情绪。 尤其是江少卿，眼中的阴冷与恨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同志们，辛苦你们各位协助我们大队的民兵训练了，我看你们也都累了，这样，我整了点蜂蜜，拿来帮你们补充一下营养和体力。” 说着，田向南也不在意他们的不断变化的眼神，又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过，你们这都被绑着手呢，也不好吃呀。” “算了，还是我帮帮你们吧，给你们都弄在脸上了，让你们伸舌头舔舔就行。” 说着，田向南打开罐子，直接用手挖了一大半的蜂蜜，随后他挨个走过每个人面前，把手上的蜂蜜纷纷抹在了他们的....... 额头上！！！ 等把手上的蜂蜜抹完之后，田向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这样就好了，只要你们伸出舌头，不但能尝尝甜味，还能补充一下体力。” 众人：“........” 田向南话音落下的时候，被绑着的几人中，那个高壮汉子还真的下意识的伸出了舌头，费力的往上舔一舔。 结果没舔两下，他就察觉到旁边长脸男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这个他娘的你要能舔到，那你就成吊死鬼了。” 高壮汉子闻言意识到被人耍了，顿时也愤怒的瞪着田向南。 倒是其中有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田向南此举分明有别的用意，这其中，也包括县公司的那位李所。 就见李所苦笑了一声。 “田书记，你这玩的也太狠了吧，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没事，晚上会有民兵看着你们的.......” 田向南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小手段，却只是不在意的说了一句，随后也不再看他们，捧着蜂蜜罐子就走了。 身后只留下了彼此面面相觑的几人。 只有李所一脸无奈，嘴角的笑容也愈发苦涩，还低低的叹了一声。 “姓田的，手还真他娘的黑........！” 第895章 效果好的吓人 田向南往他们脸上抹蜂蜜，自然不是浪费蜂蜜去调戏他们，更不可能给他们补充什么营养啥的。 其用意，还是在惩罚他们。 刚刚他已经看到了，那些人受刑的时候，疼得满头满脸都是汗。 田向南也算好心，抹点蜂蜜在他们额头上，到时候会伴随着汗水化开，逐渐流淌在他们的脸上。 当然，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伸出舌头去舔，还是真的能尝尝味的。 就是不知道，掺杂着又苦又咸的汗水的蜂蜜味道，还能不能甜到他们的嘴？ 先前也说了，蜂蜜这东西，尤其是纯天然的，营养价值高，很招人喜欢。 当然，不光是招人喜欢，很多动物也喜欢。 像林子里的那些小大动物，最出名的就是熊瞎子了。 眼下他们是在青山大队门口，这点没加料的蜂蜜，自然不可能把熊瞎子从林子里吸引过来。 不过，其他的可就难说了。 又比如说，蚂蚁呀，各类昆虫呀，还有个头稍微大一点的马蜂。 哦，对了，这东西在田向南皖北老家叫马峰，在东北这边好像也有这么叫的，不过还有人叫这边的马蜂为山蜂，黄毛蜂，以及另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杀人蜂....... 只有起错的名字，却没有叫错的外号。 东北这边林子里的野马蜂，那可是中原地区那边的小家伙没法比的，不但个头大，分量足，其毒性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边的大马蜂蛰死人畜的事情，不说每年都有，但也会经常听说。 最重要的是，不管哪里的马蜂，都有个特性，那就是追蜜。 这个蜜指的是蜜蜂，同时，也指的是蜂蜜。 马蜂算是蜜蜂的天敌，本来就是以蜜蜂和蜂蜜为食，尤其是在林子里，属于最不能招惹，也是最可怕的昆虫之一。 这年头，谁要是敢往身体裸露部分，比如脸上头上抹一些蜂蜜，到林子里走一圈再回来，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当代无双勇士。 但这是林子外面，虽然青山大队的原野辽阔了一点，野树荒草丛也挺多，但应该也没那么多马蜂......吧？ 而且，人就在村子门口，晚上还会安排民兵看守着，应该也不至于蜇死人......吧？ 算了，老话都说祸害遗千年，田向南料想也不会出大事。 捧着蜂蜜，他也没耽搁，直接就回家里配药去了。 有着向北帮着他处理药材，田向南这一通招呼，等到别家都吃完晚饭的时候，总算让他把东西给弄了出来。 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许久，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把锅里熬制出来的药水，小心的装进原本装蜂蜜的瓶子里，还不等田向南松口气呢，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书记，书记......？” 听到有人在门口喊，田向南连忙把手里的玻璃瓶藏在了灶台后面，低头从灶间里出来。 “书记，你快去看看吧，那几个人看着情况有点严重啊.......” 一个民兵从门口进来，一脸着急的对田向南道。 “啥......？” 这个民兵估计下午没有看到田向南做的手脚，以为田向南不知道情况呢，就给他解释道。 “刚才天黑那会儿，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群大马蜂，围着桩子上的那几个人就蜇，赶都赶不走。” “我们几个上去赶的时候还被蛰了一下，那几个人现在看起来老惨了，身上脸上肿的吓人.......” “这么快的吗？” 田向南闻言抬手看了一下表，距离他抹蜂蜜还不到四个小时，效果这么好的吗？ “你等我一下........” 他对着民兵招呼了一声，又进到灶间里，找块布蘸透了那种药水，攥在手里就又出去了。 “走，过去看看......” 这会儿他心下也有些着急。 当然，他不是着急那些人被蛰了，他只是听说民兵们都被误伤了，这才着急过去看看情况。 民兵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带着田向南一路猛蹬，很快就来到了屯子口这边。 这会儿，可能是由于情况传了出去，所以也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周围还打起了很多火把，将大场周围照的一片透亮。 “让让，田书记来了.......” 民兵嘴里高呼转，带着田向南直接来到了场边。 田向南进到人群里的时候，正看到薛老头拿着一个小刀子在帮一个民兵手上放血。 见到这老头已经到了，田向南也稍微放下了心，连忙凑过去查看情况。 这个民兵小伙子似乎是被蛰到手了，肿起了鹌鹑蛋大的一个包，这会儿被薛老头划开伤口，挤毒血的时候，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咋样？没事吧，情况严重不？” 听到田向南开口，薛老头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很是不善。 “你看你干的什么破事？” 田向南尴尬的笑了笑，满脸不自然的扭过头，准备看看江少卿那帮人的情况。 可一扭过头，田向南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里下意识的骂了一句。 “我草，这什么情况啊？” 就见在火光的映照下，那边十几个桩子上绑着一个个大头娃娃，浑身还湿漉漉的，脸上一团团白色的东西，连五官都没有了，看得让人触目惊心，恶心又难受。 “这......啥东西啊.......” 田向南强压住心头的悸动，看着桌子上那一坨坨奇形怪状的生物。 等小心的凑近了两步，田向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大头娃娃，分明就是几个脑袋肿的跟白蒸猪头一样的人。 再看此刻被绑在桩子子上的几个人，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一个个脸上，额头上，鼓着一个个差不多快赶上鸡蛋大小的肿包。 由于肿包实在太大，也太多，甚至把他们脸上原本的五官都给挤没了，除了勉强能辨认的鼻子和嘴之外，脸不像脸，眼睛也基本都看不到了。 更让人心凉的是，这一个个肿包鼓起来都变成了白色，挤的整张脸都大了一圈，这才让这几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看不到五官的白面大头娃娃。 猛一看起来，还真的很渗人。 再仔细一看。 田向南忍住了没笑。 “愣着干啥？还不快赶紧把人放下来，你真想闹出人命啊？” 正当田向南看到有些啧舌的时候，薛老头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说你小子咋就这么蔫坏？哪有你这样收拾人的？你还不如一人一刀把他们捅死得了.......”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却站着没动。 老薛头见状，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小声劝着道。 “先找人把他们放下来吧，你想出气也不在乎这一晚上了，眼下他们这样子，再不帮着处理一下，等会儿要是肿到脖子，那非得憋死两个.......” 第896章 不能心急 田向南最后还是同意了让老薛帮他们处理伤势。 主要是他那会儿是当众往这帮人脸上抹蜂蜜的，当时也就是想整治一下他们，所以也没有太顾忌。 谁知道这玩意的效果能这么好？几乎能要了他们的命啊。 这要是真就放任他们死掉，那不是更坐实了，他动私刑，草菅人命的罪名。 早知道的话，这一招说不定也能留作备用。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这么多人都被绑着，又不能动弹，马蜂来的时候最多也只能摇摇脑袋。 但马蜂这玩意儿性子凶残，你要是不动的话，说不定还少蛰你两下，你要脑袋乱动的话，反而会被蛰的更狠。 眼下这不就是嘛....... 为了防止再吸引来马蜂，田向南让民兵弄几桶盐水，冲掉了他们脸上残余的蜂蜜，然后才把人给放了下来。 等一放下来才发现，连同江少卿，李所在内的12个人，这会儿已经有五六个都没有反应了。 薛老头一边摇头感叹，一边紧急帮他们处理了一番，好歹也算是保住了他们的命。 但体内有着残余的毒素在，不休息了一两天，估计人很难才能缓过来。 得，明天的训练计划，也只能暂时停止了。 田向南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少抹点儿了，这下子反而便宜了他们。 他还特意看了一下江少卿。 因为被特殊关照的原因，江少卿脸上的蜂蜜也是被抹的最多的。 这会儿田向南真心认不出眼前这家伙是谁了，那脸肿的，连鼻子几乎都被挤没了，要不是嘴里还在微微喘着气，真就跟死人没二样。 而且他那头上的包肿的，大包摞小包，一个摞一个，释迦牟尼来了见他都得称他一声师兄。 “啧啧，这倒霉孩子........” 田向南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假装同情的用布巾帮着擦了擦他脸上残留的盐水，随后就把这块布巾塞到了江少卿的怀里。 这玩意儿原本就是他自己带的手帕，还是昨天抓他的时候，撕扯间掉下来，被田向南顺手捡到了。 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放好了东西，田向南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目光扫到江少卿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这玩意儿往他身上一放，要是江少卿晚上再被毒蛇咬两口，估计还真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眼下人被他们抓到青山大队，可都没活过一天就死了，那恐怕也有点说不过去。 抹蜂蜜的事还好说，可以当做是收拾他们，而且事后也给予了治疗。 可一天之内就把人给弄死了，是不是显得也太心急了一点？ 到时候上面领导会怎么看？ 不管人是咋死的，但毕竟是一个好好的人，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结果没到一天就死在了你们的地盘上。 别到时候，他们青山大队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想着，田向南叹了口气，又把那方手帕给拿了出来，放到盐水桶里使劲涮了涮，再帮江少卿擦掉他脸上的药水。 行吧，让这小子再多活两天。 回头也把这帕子放到药水瓶里多泡泡，多吸收点精华。 收拾好之后，田向南拎着盐水桶，远远的泼到了旁边的石头河里。 这边，等到老薛头费劲的把这些人都挨个处理了以后，差不多也已经晚上10点了。 田向南直接安排民兵，把这些人都关到了屯子口的牲口棚里。 临走的时候，他还对看守的民兵进行了调整，先前被蛰伤的民兵，每人领30块钱补贴，回家休息。 另外一个安排了十几个民兵看守着这些人，并且给他们下达了死命令。 等那些人醒了之后，哪个要是敢反抗或者是搞小动作的，可以直接开枪击毙。 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就回去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又起了个大早，去牲口棚这边看情况。 听看守的民兵说，昨天夜里薛老头不放心，又熬了些祛毒散热的药，过来给他们每人喂了一点。 说起来，大队上也没亏待他们，这个废弃了许久的牲口棚，还专门给他们垫了干净的干草，十几个人分成两排躺着，正好一边6个。 田向南进去看的时候，发现这帮人 的情况确实好多了，最起码，能凭借着依旧浮肿的五官，勉强分辨出谁是谁了。 他进来的时候，这10多个人差不多都醒着，只是躺在那里都没动弹。 倒是躺在门口的李所，见到田向南之后，面部似乎是扯动了一下，应该是想笑。 田向南也确实佩服他的心态，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心情做表情。 更有意思的是，李所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仇恨或者怨气之类的神色。 对于这一点，田向南也能猜到。 李所这一回本来就是帮人办事，就是为了捞人情的。 眼下他受的伤越重，这个人情也就越大，事后得到的回报肯定也就越多。 以梁家的关系，等这件事情之后，恐怕这位李所在他们县里也待不久了。 反倒是江少卿。 这家伙，从田向南进来之后，他只是转动眼珠看了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 没有恐惧，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一片淡漠。 不像是在看人，反而是在想看一个什么物件。 田向南也真的是挺佩服这个家伙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这家伙居然还没有感到害怕，就这份胆性，倒也比一般的二世祖强了许多。 田向南最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市里下来的那几个人。 “你们几个都是市局的？有正式编制吗？” 与江少卿和李所不同，这几个人遭遇到昨天那一天的整治之后，此刻一个个看着田向南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畏惧。 听到他的问话，几个人彼此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个人才大着胆子摇了摇头。 “我们.......是区所的，是协查人员，还没有正式编制。” “哦，还没有编制啊.......” 田向南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那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我们领导，治安大队长。” “呵，治安大队长.......” 田向南冷笑了一声，刚准备接着问下去，就听到草棚外有人说话。 “书记在这儿吗？” 守在外面的民兵也跟着回了一句。 “在的，刚进去.......” “书记，书记.......” 随后草坪门口的人影一闪，林二海低头走了进来。 “书记，刚才县里来电话了，说等会儿唐县长要陪同市里的同志们过来.......” “哦？” 第897章 来的不止县里 这么早，大队部那边都还没上班呢，县里的电话就打来了？ 而且，你要说唐县长过来那也就算了，毕竟事关青山大队，她这个上级领导出面也很正常。 可，市里的人也来得这么快？ 而且市里来的会是谁呢？市局的，还是其他人？ 田向南想了想，随后招手对着林二海道。 “你找人去通知一下谭队长，告诉他，今天安排民兵大队在小青山山口外的野地里，进行实弹射击训练，为了保证训练的安全，安排一一队人守住小青山山口，训练期间，禁止任何人人出入小青山。” “然后，再找人通知一下矿场的郭队长他们，将我们今天训练的事情告知他们知晓，要确保训练期间，不能妨碍到工厂的日常工作。” “到时候如果有外人想进来，或者要找我的话，就说我在家里养伤，现在下不来床，不方便见人。” “呃，那啥，我知道了，书记......” 林二海咧嘴答应了一声，就快步的跑开了。 田向南又对着牲口棚这边的看守民兵道。 “你们就守好这里，交班的时候告诉下一队的人，除了送水送饭之外，其余时间，禁止任何人出入。” “是，书记.......” 看守民兵大声应道。 交代好了之后，田向南这才回了屯子里。 管你县里的还是市里的，今天青山大队封闭训练，谁也不见。 田向南这会儿甚至都有回大队部拔掉电话线的心思，不过想到大队上的电话有好几部，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甚至连大队部都没去，直接回了自家的小院。 可随着他的命令下达，青山大队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一个个民兵小伙子们迅速集结好，然后去仓库领好自己的装备，顺便把两台大家伙也拉了出来，扛上几架掷弹筒与弹药箱，直奔小青山山口旁的那处荒野地。 最后，谭兴国甚至还顺便让人把仓库里以前存的那些老破烂，包括火铳头，汉阳造，老歪把子，还有那两门老土炮都给带上了。 反正这玩意儿放在仓库里也是等着发霉，还不如拿出来听个响，打完以后留着卖废铁。 一时间，北边的村子口一片闹哄哄的场景，两三百号武装人员扛枪拉炮的架势，如同要奔赴战场一般，引得很多人都跟出来看热闹。 到了早上8点，等太阳跳到大青山的树梢上的时候，随着谭兴国一声令下，小青山口的那处荒野边，顿时就响起了轰隆隆如同闷雷般的动静。 谭兴国自然知道田向南今天要开展训练的目的。 但民兵这边怎么训，还是他说了算。 所以，经过一番思虑之后，谭兴国还是决定，今天就以炮击训练为主。 正好，前段时间工厂拉来的那几架掷弹筒，还没有让民兵部队实际学习使用过呢，今天，就当是实操了。 至于射击训练，用的也都是以前的老家伙，都是些旧枪旧子弹，打完了也不心疼。 正当这边的炮声不绝，训练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此时小青山的另一头，以两辆吉普车打头，后面还跟着两辆篷布卡车的车队，此时也正好来到了县郊小青山的入口处。 领头的一辆吉普车上，听到山那边时不时隐约响起的轰隆声响，老李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朝后座看了一眼。 “唐县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坐在后座的唐秋此刻正用手揉着眉心，似乎想缓解一下疲惫的神经。 昨晚回到县里的时候都已经上半夜了，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再过来看看情况的。 结果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她却又被电话给吵醒了。 说是市里来人了，需要她来接待一下。 唐秋心里原本还有些怨念的，因为这事原本也有市里那些人的责任。 无缘无故的派人到他们县里来搞事，关键是还绕过他们县公所以及县大院。 眼下出事了，又想起派人过来找他这个县领导了？ 说实在的，眼下发生的这件事，对于唐秋来说，那真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麻烦。 要不是怕青山大队吃亏，或者是事情闹大了也牵扯到她这个县领导，那她压根就不想管这个事。 都像梁红旗那样，暗戳戳惹了事就跑，那该有多好。 没办法，听到带头来的是周书记，唐秋也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亲自迎接。 谁能想到这位一把手能过来？ 等安排好了迎接，见到领头的周书记，那都已经是早上四五点钟了。 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周书记汇报了一下，又参加了一番讨论，外面的天都亮了。 再加上，周书记似乎还有要自己处理这事的架势，那唐秋也只能陪同。 不过，她好歹是在临过来前，让人打电话给青山大队通知了一声。 唐秋一路上也在头疼这事呢。 眼下连周书记都出面了，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田向南那边可能真的就要倒霉了。 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这条强龙的等级要是太高的话，那估计连你的坟头都能给你压平了。 可惜，早上跟周书记谈了那么久，她也没能试探出这位大领导的态度来。 好在，对方只说了是顺道下来看看情况，那也就意味着，在这位大领导的心里，或许也还没有能给这件事情定性。 那这事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她原本正琢磨着事呢，此刻听老李一说话，唐秋也下意识的放下窗户，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远远的，也能听到山那边偶尔传来一声闷响。 “听着，像是打雷？” 唐秋并没有参加过战斗，对军事方面的知识了解也不多，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 老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领导，这不是打雷，听起来像是炮声，或者是什么爆炸声。” 老李就不同了，他虽然没有参与过战斗，但也是参加过实弹训练的，多少还是能分辨出一些。 “炮声？” 唐秋闻言挑了挑眉。 “青山大队那边怎么会有炮声？” “呃.......” 老李有些不确定的道。 “也有可能是，开矿的爆炸声......？” “青山大队以前也向县里申请过，工厂那边驻扎的部队偶尔会用炸药帮他们开矿。” “不过，这爆炸频率有点不太像.......” 正当老李疑惑的时候，跟在他们后面的一辆吉普车上，司机也同样也放慢了车速。 这辆车的司机是一个中年人，国字脸，面容方正，神色坚毅。 他同样放下窗户，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头朝后面的中年人说了一句。 “书记，听着像是60掷弹筒的动静，还有另外一种，应该是老炮，听的就不太清楚了。” 听到他的话，坐在后座原本闭目养神的周书记，这才缓缓睁开眼，抬头看向了青山大队的方向，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 第898章 周书记 在时不时响起的炮声中，过了差不多20分钟，这支车队终于穿过了小青山，来到了另一边。 可正当他们准备出山口的时候，却见前面铁道旁的大路上，正有两棵大树横在那里，旁边还站着几个挎枪的民兵。 “领导，前面被拦住了.......” 老李见状，慢慢停下了车，回头看向了唐秋。 唐秋抬起下巴朝前面示意了一眼。 “下去问问什么情况。” “是.......” 老李答应了一声，便推门下车，快步来到那几个民兵的身边。 等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一脸古怪的走了回来。 “领导，那边是青山大队的民兵队员，他们说现在他们民兵大队正在进行炮击实弹训练，小青山这边，禁止任何人通过！” 老李说话的时候，还在任何人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禁止任何人通过？” 唐秋一听挑了挑眉，随即就明白过来，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说，这肯定是田向南的主意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提前给青山大队打电话，就是让他们做好准备的。 这下子好，准备的还真齐全，直接把路都给封了。 往青山大队去的路就这一条，这都禁止通行了，还怎么去？ “嘶.......” 唐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无奈的道。 “那田向南呢.......？” “听说田书记受伤了。” 李主任回答的很快，想来也是刚才顺便问过。 “说是伤得很重，都下不来床，眼下正躺在家里休养呢。” “伤的很重？真伤假伤？” 听到田向南受伤了，唐秋一时间也有些半信半疑。 是，根据赵强军的调查情况，田向南还有他们村子上的几个知青同志，之前确实是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可，昨天早上赵强军过来找人的时候，明明还见到田向南的呀。 难道他当时是在强撑着？ “还是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唐秋也有些坐不住了，推门下车，亲自朝着前面那几个民兵走去。 来到近前，唐秋先是看了看几人，随后才道。 “我是县大院的唐秋，我来找你们田书记的。” 几个民兵闻言，彼此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落在了旁边孙胜利的身上。 孙胜利今天正好是被安排在这边看守。 听到唐秋的话，孙胜利连忙带着他们立正，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他是知道唐秋的，县大院一把手嘛，而且以前在县医院的时候还见过一面。 “唐县长，我们田书记受伤严重，现在在家里躺着养伤呢，估计是不能来见您了......” 唐秋闻言挑眉，有些意外的看了孙胜利一眼。 没想到他一个青山大队的民兵队员，竟然连自己这个县长的面子都不给。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把东西挪开，让我们过去，我去田书记的家里看看。” 孙胜利再次摇头。 “对不起了，唐县长，前面正在进行炮击实弹训练，为了安全起见，任何人都不能过去。” 唐秋这下子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目光凌厉的盯着孙胜利，再次确认道。 “我也不能过去......？” 孙胜利被她盯着，露出了个有些尴尬的笑容，不过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领导，要不？您明天再来？” 听到他的话，唐秋不由心里来气。 真当她这个县大院领导不要面子的吗？ 就算她真的不要这个面子，可后面车上，今天可还有另一个“大人物”在呢。 真要是她自己被拦在这里就算了，那她大可以扭头回去，大不了过两天再找田向南算账，反正她自认她这个县领导跟田向南相处的还算可以的。 对方应该也能听她说上几句话。 可，今天来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隐晦的回头看了一眼，唐秋强压住心底的火气。 她知道，跟眼前这几位民兵队员说啥也没用，关键是田向南那边。 不管他是真的伤得起不来，还是摆出来的这一副态度，但她得让田向南知道，眼下这事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想着，唐秋就对着面前的孙胜利道。 “这样，你马上去田书记家里，告诉他，今天来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他以前见过的那位，政法口的周厅长，周书记......” “唔，知道了，领导！！” 听唐秋这么说，孙胜利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什么厅长书记的，他也不懂，但是传话的事情他却是知道，也早就被交代过。 跟其他几个民兵小声叮嘱了两句之后，孙胜利转身从旁边的一棵大树后扯过一辆自行车，骑上去一溜烟就跑了。 “这.......” 见他们这边连自行车都提前准备好了，唐秋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一时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边离青山大队本就不远，再加上孙胜利把车轱辘蹬的飞起，几分钟就来到了田向南的家里，把情况报告给他听。 一听孙胜利说这边除了唐秋之外，还来了一个什么周厅长，周书记，田向南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政法口的？也姓周？ 可仔细一琢磨，田向南顿时就回过味来，真恨不得在自己的脑袋上使劲锤一下。 他知道孙胜利说的这人是谁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位周渔周副科长的父亲，上次见过的那个周局。 其实他是被赵强军误导了。 上次周局的名字，他还是听赵强军喊的。 可田向南那会儿却没意识到，这个称呼，只是赵强军对他老领导的称呼，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那会儿田向南听到周局，还以为周渔他爹就是啥分局领导或者是市局那个口的呢。 可现在想想，他却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他们这是省会城市，市局一般也可以叫做厅啊。 而且，这个厅的一把手一般都是兼任政法书记的。 我靠....... 这么一想，周瑜他老头子的来头挺吓人啊，跟他那位便宜大伯也差不多了，省十一把交椅之一啊...... 但......那又怎么样？ 田向南想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嘴里叹了口气，手上却又翻起了刚才看的挺有意思的一本杂书。 眼下别说是他一个排名靠后的周书记，你就算梁红旗他家老爷子来了，田向南也同样不给面子。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乡下书记，爱咋咋地。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孙胜利这才一头汗的回到了小青山出口这边。 唐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关键是后面一直隐隐注视过来的那道目光，让她的心里也不知是个啥滋味。 见孙胜利回来，她连忙看了过去。 孙胜利咧了咧嘴，面对着唐秋的目光，说话都不自觉的有些结巴了。 “那什么，我刚去看过，田书记伤的挺严重的，这会儿还起了高烧，都有些说胡话了.......” “所以我们卫生室的老医生说了，别说是见啥大领导了，就是伟人来了，他也起不来，除非我们给你抬过来.......” 唐秋闻言，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 “.........” 第899章 田向南的犹豫 “这是田向南说的.......？” “对.......” 孙胜利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想想不对劲，又连忙摇头。 “啊，不是，这是大队上老医生说的.......” “呵.......” 唐秋冷笑着点点头，瞪了孙胜利好一会儿，这才扭头往回走。 慢慢走到周书记坐的那辆吉普车前，先是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笑着凑到后车窗前道。 “周书记，前面青山大队的民兵队似乎正在进行炮击训练，把路给封了，咱们一时也过不去。” “而且他们大队田书记那边，可能也因为昨天的事受了点伤，听说眼下还在家养伤呢，您看，咱是等等，还是.......？” “呵.......” 周书记闻言笑了笑，随后语气温和的道。 “咱这算是不请自来，没赶上好时候也是正常的。” “既然他们在训练，那咱确实也不便打扰，就先回去吧......” 说着，周书记已经招呼司机开始掉头了。 “田向南这家伙.......” 唐秋让到一边，看着慢慢掉头的吉普车，忍不住磨了磨牙。 她自然不会认为周书记是这么好打发的。 “大领导”嘛，喜怒都是不形于色的，可能心里这会儿正给田向南记着账呢，指不定还得顺道连她都得划拉上一笔呢。 可是她也没办法，随后上了自己的车，同样掉头，跟着原路返回。 回到县里，把周书记一行安排在招待所，唐秋还想全程陪同的，却被周书记给拒绝了，让她该干啥干啥。 这一天的工夫，也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等到了第2天，周书记也没再亲自过去了，只是让他的司机开车去青山大队那边看看情况，也就是看看路通了没。 可等他的司机刚出了县郊，还没进小青山呢，听到那边隐约的炮声之后，就直接回来了。 周书记听到司机汇报，说青山大队那边还在训练的消息，还是笑了笑，依旧没有说什么。 可等到第2天下午的时候，却再次有人从市里赶了过来。 这一次来的，是办公厅的人，而且，主要也是为了陪同辽省过来公办的一位领导。 而这位身为辽省办公厅副主任的领导，过来也没啥事，就是来他们这边公办考察，工作结束之后心血来潮，就顺便想来参观一下他们这边号称东北第一大队的发展情况。 也是打着学习经验的态度过来的。 当然，凑巧的是，来的这人与前两天搞事的那个外地人一样，都姓江。 ---- 再说青山大队这边。 训练的炮声，在第2天中午的时候就停了。 没办法，上回李所给他送掷弹筒的时候，就带了100发炮弹。 尽管他们训练的时候都是省着造，但也就坚持了一天半而已。 正好，这个时候田向南的“病”也好了，又开始在大队上溜达了。 而且不光是他，随着一天多的休养，被关在草棚里的那一帮人，伤也都养的差不多了，除了脸上还稍微有点浮肿。 等薛老头好心又帮他们检查过以后，也确认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检查的时候，田向南就在旁边。 让他倍感惊奇的是，江少卿这个货，即便是面对薛老头，神情也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一副毫无生气的淡漠样。 要知道，几天前他过来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外公喊着亲热呢。 田向南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毒蜂蛰的，毒气入脑，把人都给蛰傻了。 不过眼下既然这些人都好了，那还等啥，继续训练呗。 等中午给他们送了点饭，吃过以后，田向南又让民兵把他们都带了出来，绑回他们原本各自的位置上。 这两天光让他们搁屋里躺着了，草棚子里的卫生条件也不好，大中午的先让他们晒晒太阳，消消毒，等下午就开始帮他们恢复训练。 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就回到了大队部。 这两天，县里那位唐县长一天几个电话打着，一直在追问田向南好的咋样了？啥时候能不说胡话的时候，就赶紧来接电话。 都晾了一天多了，也够了，怎么说也是上级领导，一直对他们也不错。 在大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一根烟还没抽完呢，桌上的电话果然就响了。 “喂，我是田向南.......” “田书记......？” 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忍不住挑眉。 田向南原本以为电话是县里打的呢，没想到，那边响起的居然是卓威的声音。 对面的卓威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说话跟连珠炮似的，都不等田向南回应，只是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就接着说道。 “田书记，你说的那事我答应了，但为了方便一些，你得想办法让人留在县医院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而且电话里也不用说太多，你只管等消息就行，这一次，也算是尽了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 田向南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没想到，那个卓威，或者说他身后的卓家，真的敢答应自己的这个要求。 又或者....... 他们也可能是在骗自己，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江少卿给捞回去？ 是继续自己的计划，还是赌一手？ 田向南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用鳞之精药水搞江少卿一手，而且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今晚。 把那些人又给绑到外面，也是为了这个计划做准备的。 说实话，他的这个计划很粗糙，但是放在这个年代却已经够用了。 因为他要的也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弄死江少卿，而是即便是把人弄死了，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人是你弄死的，但是找不到证据。 这就足够了。 有了这个事件威慑，也足以让后面再想打青山大队主意的人，自己掂量掂量了。 相比之下，把人送出去，再借卓家的手来做这件事，就未必会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了。 但是自己做，跟借别人的手做，所面临的后果，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田向南顺手就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田向南.......” “诶呦，田书记总算好了？不说胡话了？还能接电话了？” 听到他的声音，对面顿时传来一道满是阴阳怪气的话语，似乎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哦，领导啊，抱歉，我前两天身体不好，所以.......” “装，你继续装，你咋不接着在家再躺半个月？” 对面的唐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幽怨。 “田向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县里这两天有多热闹？知不知道我替你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 第900章 大阵势到来 “呵呵.......” 听到唐秋在电话里的抱怨声，田向南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领导，那关于我和我们大队几位知青无故被囚禁，然后遭遇私下刑讯的事情，你们县里调查清楚了吗？” 听到他的这句反问，电话那头的唐秋顿时就没声了。 直过了好一会儿，唐秋才轻叹了口气。 “田书记，我知道这事你们受了委屈，可是.......” “可是什么？” 田向南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人家来头大？我们有委屈也得憋着？” 他的一句话又把唐秋给干沉默了。 顿了顿，唐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田书记，作为你们的直属领导，我真的很抱歉。” “这件事情我已经向上级反映过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 “眼下，市里的周书记亲自下来处理此事，我确实也没办法了。” “而且不光是周书记，还有辽沈那边来的一位江副主任，目前也到了我们县里。” “江副主任过来的时候，还有省里的人陪同，刚开始还说是来你们这里参观，可刚才开会的时候又突然改口，说是他们那边一个总院那边后勤处的人员到你们这边来收购药材，结果跟你们发生了误会，被你们给扣住了。” “眼下对方已经正式向我们市里申请，希望我们这边能协助他们，尽快的解决此事，早点能把他们的人“解救”出来。” “市里对此事也很重视，也已经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周书记处理.......” “呵.......” 听到唐秋的解释，田向南一时都不由被气笑了。 原本惹出这种事的人，现在反而变成了发生误会，被他们青山大队把人给扣住了？ 这说法稍微一变，江少卿他们几个原本搞事的人，眼下竟然成了受害者了？ 当真是官字两张口，好赖话就随他们说呗。 还有市里这边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市里那些领导当真不清楚吗？ 自己下属辖区内的生产大队都不知道护着，反倒偏袒外人？ 说到最后，唐秋的声音中也带着深深的无奈。 “田书记，我知道你心里憋屈，说真的，我心里也很憋屈.......” “但是，咱小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我要是有梁书记那样的家庭，我也能一句话把人都给顶回去。” “可关键是，我这边已经把实际情况报上去了，但，作用真的不大.......” 唐秋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疲惫。 “田书记，要不，算了吧.......” 田向南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也能理解唐秋的选择，心里倒也不会生出怨恨啥的。 毕竟唐秋本来就是一个小县的县长而已，在那些大人物的眼前真不够看。 “他们准备啥时候过来？”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唐秋还以为他有要松口的意思呢，连忙道。 “刚才那位江副主任已经向周书记申请过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可能下午就会带人过去了。” “而且，碍于江副主任的关系，周书记这边，也已经通知咱们县公所，准备抽调一部分人力随行。” “下午就过来......？” 田向南闻言面色一变，随后也没再多说了，匆匆挂断了电话。 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田向南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 也幸好接到了唐秋的这个电话，不然的话，非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不可。 他原本还以为拖到明天呢...... 可是这么一来，大白天的他也不好动手了呀，总不能明目张胆的给江少卿塞东西吧？ 而且现在白天天气正是燥热的时候，就算他准备的那东西有效，可总不可能大白天的都有蛇跑出来咬人吧。 得想个什么办法，看看能不能拖一拖？ 可这个念头刚起，却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人家这是大张旗鼓的，连名义都想好了，甚至还从县公所与市里那边借了人，估计打的主意就是商量不行就来硬的了。 毕竟人家连“解救”这个词都说出来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打发？ 实在不行，就只能赌一把卓家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田向南本来不相信卓威和他身后的卓家。 但他却相信自己手中这东西的吸引力。 如果卓家真想从他手里拿到东西，那动手的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就这么干....... 做好了打算之后，田向南出去招呼了一声，让人去喊王三宝去了。 没过多久，王三宝就蹬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书记，你找我......？” 田向南点点头，把他拉到了屋里，随后小声吩咐道。 “你从你们王家小队的民兵里，挑10个胆子大的出来，再加上你跟我，到时候......” “跟他们说清楚，事情之后，每人补贴100......” “还有你这边，那个谁你认识吧？到时候你就专门.......” 听到田向南的吩咐，王三宝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随后狠狠的点了下头。 “书记你放心吧，保证不会给你掉链子.......” “嗯，去挑人吧，让他们准备好.......” 田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三宝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安排好王三宝这边，田向南也没耽搁，又快步回了自家的小院，把江少卿的那块泡了几天药水的手帕拿了出来，用牛皮纸包好，顺道还把那瓶药水也给扔了。 等一切准备好之后，田向南就回大队部那里等着了。 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守在小青山路口的队伍，就派人送信过来了。 实际上，今天青山大队的民兵还在那边进行实战训练呢。 不过炮击训练已经停止了，眼下也就是拿以前那些老破烂练着玩儿。 只是，今天山口的队伍可是拦不住县里下来的人了，毕竟人家今天是带着“任务”下来的。 所以山口那边的人一送信，田向南就直接放行了，同时，也把在那边训练的民兵都给撤回来了。 等到所有的民兵在屯子口这边大场地集合的时候，青山大队路口那边，一条阵势很大的车队也缓缓驶来。 这个车队的规模真的不小，四辆吉普车打头，后面还跟着五辆大卡车，浩浩荡荡的驾驶着，直逼青山大队村口而来。 车队并没有进屯子的打算，同样在靠近屯子口大场地的时候，缓缓的停在了路边。 随后车门打开，一个个人走了下来。 田向南并没有立即就迎过去，而是挨个打量起从那些车上下来的人。 首先就是县里的唐秋，赵强军，还有上次见到的那位周局，周书记。 在他旁边跟着几个看起来比较眼生的人，应该就是那位江副主任，还有下来陪同他的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 “？？？” 黄建国.......？？ 他怎么也来了？ 第901章 给领导们演示一下 田向南看到黄建国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可等他看到后面大卡车上下来的人时，顿时才恍然。 原来，从那几辆卡车上跳下来的，并不是县公所的人，而是一名名穿着绿色军装的武装部战士。 这会儿，黄建国也看到了这边的田向南，还偷偷冲他眨了眨眼，又投过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哈.......” 田向南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等到后面的人全都下来的时候，他也算看清楚了。 这会儿过来的，除了打头的那几位领导之外，后面跟着的只有一辆卡车是县公所的，差不多有20来号人。 其他4辆卡车上下来的百十号战士，基本上都是县武装部的部队，而且带头的还是黄建国。 想来，应该是过来的领导看县公所那边的人抽调的不多，所以又从武装部调集了一份力量，居然还把黄建国给调来了。 这他娘的待会就算是真打起来，武装部的部队，还指不定会帮哪边呢...... 眼看着为首的几位领导，都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田向南这才收敛起情绪，做出一副带怨念的模样，脚步虚浮，一瘸一拐的迎了过去。 “欢迎各位领导来我们青山大队莅临指导.......” 田向南嘴上说着欢迎词，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连语气都是硬邦邦的。 “田书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首先站出来的就是唐秋，她是地方领导，也理应由她来出面。 “这位，是省公厅周书记，还有办公厅的兰科长，以及这位，是辽沈办公厅江副主任.......” 简单介绍了一番之后，唐秋这才装作一副惊讶模样的道。 “田书记，你腿怎么了？” 田向南在心里暗暗给唐秋点了个赞，随后才装作一脸愤慨的道。 “几位领导来的正好，我也正想请领导们帮我们做主呢.......” “就在大前天晚上.......” 说着，他转身指着被绑在场地边桩子上的那十来个人。 “这些人假冒公所和市局的侦查员，把我们几个人骗到招待所里，对我们实施了严刑逼供。” “后来被我发现了不对劲，就想办法趁机叫了一些人，把这些人抓回来了，结果经过我们一搜查，发现他们果然都没有什么证件，都是被人给假冒的。” “再结合他们非法囚禁我们刑讯逼供的行为，我怀疑，他们全部都是美地和岛国特务，抓住我们，就是想获取一些关于山里兵工厂的情报。” 田向南这话一出，唐秋，赵强军，还有黄建国三人呆住了，就连那位省厅的周书记也是愣了一下之后，嘴角不由的微微抽搐几下。 再看那位辽沈过来的江副主任，脸色当场都绿了。 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江副主任才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咬着牙道。 “田书记，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你抓的这些人当中，其中.......” 可是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他的话语就被田向南高声打断。 “怎么可能有误会？” “各位领导，我跟你们说，这些人绝对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个个嘴硬的很，我们审了几天都不肯交代。” “几位领导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当场再审讯一次，让你们看看这些人是多么的嘴硬顽固。” 田向南说着，还不等别人回应呢，转身一瘸一拐的又跑了回去。 “诶，田书记.......” 江副主任闻言心头一跳，连忙想制止他，可别看田向南“腿脚不好”，可跑的还挺快，三两下就蹿回大场地那边了。 “周书记，这.......” 江副主任见状，脸色难看的转向了旁边的周书记。 周书记也是微皱的眉头，看了看姜主任，又看了看田向南那边，故作沉吟的道。 “江主任，这事的情况，怎么好像跟你说的，有些出入啊？” “周书记，我，这.......” 江副主任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似乎也找不到好的借口解释。 “第一队，刑讯训练，准备开始.......” 就在这会儿，旁边再次响起了田向南的声音。 江副主任闻言心头一跳，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随着田向南的招呼声，十来个民兵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手里各自拿着家伙，每人一个，站到了木桩前。 此时，旁边一直当做跟班的赵强军见到这一幕，也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跟前两天他看到的不同，这会儿出来的这十来个民兵们，手里拿着的并不是荆条，而是一根根手腕粗细，足有一米多长的大棒子。 “这个姓田的又玩新花样了？” 赵强军见此，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此时见到这一幕的江副主任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再想什么借口了。 “周书记，要不，先把人放开再说吧，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来商讨。” “额.......” 周书记的目光此刻也盯着田向南那边，眼神幽深。 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也行.......” “开始........” 可是随着周书记的表态，田向南那边的喊声几乎与他的话语一同落下。 随着田向南的一声招呼，在在场几百号人各色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王三宝，包括王家小队另外10个民兵，每个人都抡起了自己手上的大棒子。 “呼.......” 手腕粗的大棒子，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王主任那瞬间瞪大的眼光中，直接落在了被绑在桌子上的10来个人的......腿上！！ “卡擦......” “嘎擦........” 赵强军的嘴巴瞬间张的能塞下一个鸭蛋，好悬都没给脱臼了。 愣愣的看着那边桩子上一个个跟着惨嚎的身影们，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唐秋的目光也是一片呆滞，直愣愣的看着那边嘴角还在带着笑，随手又是一棍子落在面前青年另一条腿上的田向南。 “卡擦........” “嘣，嘣，嘣.......” 一棍，又一棍....... “砰，砰.......” 桩子上的青年早已经昏死过去，身体也因疼痛的因素不停颤抖痉挛，王三宝和其他人都已经住了手。 只有田向南手底下还在一棍一棍子的抽着。 不，是砸着....... 坚硬木棍砸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骨头碴子的碎裂声，仿佛是一下一下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随着田向南的动作，此时的江副主任双眼逐渐血红，浑身颤抖着，从呆滞中开始恢复了神志.......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田向南，眼神中爆发着好似要噬人的光芒，嘴里发出宛如野兽般的低吼。 “姓田的，你找死........！！！” 第902章 江老三的无奈 “姓田的，你找死........！！！” “呃.......” 似乎是被这位江副主任突然的动静给吓到了，田向南这才停下了手，扭头一脸惊异地看着对方。 “不是，你是哪位领导啊？无缘无故的冲我吼啥？” “怎么，难道你同情这些特务们？” 田向南说着，还用手里的棍子捅叽了一下面前如同死人的江少卿。 经过先前他那一番毫不留情的棍棒招呼，此刻，江少卿的两条腿已经软塌塌的耷拉着，位于膝盖骨的部位明显有着大片的凹陷与不寻常的肿胀，要不是有筋肉还连接着，恐怕下面两只脚都能掉地上。 “好，好，好样的.......” 看着田向南的行为，江副主任的眼珠子更红了，直接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周书记。 “周书记，这就是你们省的第一大队吗？” “我今天还真的是长见识了，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如此肆意妄为，草菅人命，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还敢动用如此重刑。” “恐怕私下里，这位田书记的作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吧？” “什么东北第一大队，我看你们这是东北第一土匪窝吧？” 周书记闻言也皱了皱眉，朝着田向南这边看了一眼。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听到江副主任话语的田向南，又跟着叫嚷了起来。 “诶，我说你这个什么江副主任？你这个外地领导是怎么回事？” “我听着，咋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们？你是在同情这些特务们吗？” “要知道，伟人他老人家曾经教导过我们，对待朋友要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就要如冬天般寒冷。” “几个特务而已，弄死了也就弄死了，扯什么草菅人命，他们的命算是命吗？” 听田向南一口一个特务的，就咬死了非得把这个大帽子扣在几人的身上，江副主任顿时也急了。 “姓田的，你张嘴闭嘴都是特务的，你有啥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敢动用私刑？” “谁动私刑了.......？” 田向南却是丝毫不让，嚷的比他还大声。 “我先前不是说了吗？当着领导的面，让几位领导看看，这些人是多么的死硬分子。” “现在你们看到了吧？腿都给他们打折了，他们都一声不吭，这不是死硬的特务分子又是什么？” “你.......” 江副主任被田向南的话气得一个倒仰。 恰在此时，桩子上的江少卿却悠悠醒了过来。 似乎是下身疼痛的刺激，这会儿他的神志恢复的很快，就连精神头都诡异的旺盛一些。 他先是低头朝下看了一眼，可是被绳子绑着，他根本就看不到腿部的情况。 随后，江少卿就转头看向了江副主任那边，憋了半天劲，终于凄厉的嚎出了一声。 “三叔，救救我.......” 一声嚎出之后，江少卿似乎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脑袋又耷拉了下去。 “少卿.......” 江副主任脱口唤了一声，随即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懊恼。 “哦~~.” 田向南一副恍然大悟脸，指着江副主任道。 “原来你是这狗特务的亲三叔，怪不得先前一直帮着他们几个说话，领导们，还不把他给拿下，这人也是个特务........” 他一句话吼出，对面的队伍却没动静，只有周书记和那位陪同下来的办公厅兰科长两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江副主任一眼。 江副主任这会儿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甚至都已经开始在心里暗暗的埋怨田向南，刚才那几棍子为什么没有敲到江少卿的脑袋上，为什么还要让他醒来喊上一句？ 是，江家老三这一次跨省而来，确实是为了救江少卿的，至少，在他上青山大队土地的那一刻之前，这个目标依旧都没有变化。 可是，就在田向南插科打诨，在大家伙都还没反应之前，就直接下了重手，打断了，不，是打碎了江少卿两条腿的时候。 江家老三的目的就在那一刻，已经变了。 出身医学世家的江老三，从田向南那毫不留情的几棍子之后就知道，江少卿已经废了。 凭眼下的医学技术，他下半辈子就只能坐轮椅了。 这样的一个废人，即便是回到江家又能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就这样死在青山大队，兴许还能留点作用。 江老三知道，江少卿眼下受这么重的伤，再加上内出血，只要多拖延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因为伤重而死在这里。 到时候就凭田向南当众打死人的罪名，就足以从他身上咬下一大块肉，说不定也能借此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拿江少卿的一条命，换来家族腾飞的机会，这样的狠心，江老三还是做得出的。 可惜....... 可惜江少卿的那一声喊，让他的这个打算落空了。 是，江少卿是他侄子的事，他相信周书记和兰科长他们也应该能猜得到。 但私下里知道是私下里，只要没摆到明面上，那依旧有操作的可能。 可这叔侄的关系被江少卿一口喊出来，那就没得办法了。 你这个亲叔叔在场，亲侄子被人打成重伤，你不想着救人，还在这磨磨唧唧，结果你亲侄子死了，那会让别人怎么看你？ 你一个亲叔叔都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亲侄子死了，还能怪别人吗？ 江老三眼神怨毒的瞪了田向南一眼，随后对着旁边的周书记道。 “周书记，还是麻烦您，先让人过去救人吧，再耽搁的话，恐怕真要出人命了。” 刚才他可以不救，那是因为把人拖死了，锅也可以落在田向南头上。 可现在他要再不开口的话，那人死了也是白死。 周书记闻言，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副主任，有些事情，应该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你这一会儿一个说辞的，说实在的，让我也很为难。” 嘴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之后，周书记这才抬头看向了田向南那边。 “田书记，要不先把人放开？给他们治治伤，然后，咱们再把事情给弄清楚？” “凭啥要放人呀？” 可田向南这会儿却不干了。 反驳了一句周书记的话之后，他将矛头直指江老三。 “你，就是，那个外地的啥江副主任。” “你既然是他叔，那就由你来把事情说清楚。” “你这大侄子凭啥跑到我们这儿来？又找人绑我们，又给我们上手段，要刑讯逼供的。” “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到我们这来搞什么破坏？” “你.......” 江老三闻言面色铁青。 就连被顶回来的周书记，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田向南一眼，眼神逐渐幽深。 “这小子，是真没打算活着放人离开呀........？” 第903章 江老三另起心思 “反正今天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这几个人是死都不能放的，哪怕他们死在这里，那也是活该.......” 听田向南依旧强硬的话语，江老三也急了。 眼看那边油盐不进，他又急忙调转了方向。 “周书记，这可是10多条人命，你难道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都死在这儿。” 周书记面上故作犹豫。 “江主任，你们这双方各执一词，这一时间把我弄得也有些糊涂了。” “咱要不，像田书记说的那样，你们先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开，这样也方便处理呀。” 江老三闻言面色一僵，可随即又不满的伸手指着那边的人道。 “是，我们之间是有误会，也可以坐下来慢慢把事情说清楚，可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开的，他们几个能等吗？” “再等下去，真死了人，责任算谁的？” 顿了顿，江老三眼中的不满愈发浓郁。 “周书记，这件事情先不说，你们怎么也都是省里市里下来的干部？就被他一个大队书记给拦在这里，任他在这里上窜下跳？” “到时候真出了问题，难道你们这些领导就没有一点责任？” “咱就不能先把人给弄回来，先帮他们治疗之后，再好好调查这个事情吗？” 听他这么说，周书记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主任，话是这么说。” “可就眼下的这个情况，你觉得我们这些上级说话能好使吗？” 说着，周书记还朝着那边的民兵队伍示意了一眼。 “这里怎么说也是青山大队的地方，几百号有枪有炮的民兵，这一个处理不好，万一闹出了冲突，引发群体事件。” “到时候，那恐怕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么大的责任，谁敢承担？你吗？” 被周书记这么一反问，江老三一时也卡了壳。 他回头瞅瞅青山大队那齐整的民兵队伍，又看看他们这边的百十号人。 双方力量确实有些悬殊。 “这样.......” 周书记语气一转道。 “我让人先回县里，喊些医生过来，让他们带上药品工具，赶到现场这边来处理伤情。” “我相信，如果是这样，不把人带走的话，那位田书记应该还能接受.......” “这.......” 听到周书记的这个安排，江老三犹豫了一下，才有一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确实，眼下这个情况，找几个医生过来，应该算是最稳妥的选择了。 随着周书记的吩咐，一辆吉普车快速掉了个头，一溜烟的就往县里跑了。 这一幕田向南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却也没在意。 这会儿，他反而是很悠闲的在那几个人眼巴面前溜达。 经过先前特意的安排，这会儿被绑在桌子上的12个人，除了那位李所之外，其余十个都被敲断了一条腿。 这也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真以为青山大队的人是那么好惹的？ 李所那边是王三宝动的手，只是做个样子，算是田向南给他留了一分面子。 毕竟从他这几天的表现来看，田向南倒是也相信了，他那晚出现在招待所，也可能是为了防止市里下来的那些人下手太狠。 更何况，这个人以后或许还用得到。 而江少卿这边，则是田向南亲自动的手，而且也丝毫不留情，膝盖骨那附近都被他给砸碎了，算是报了那晚的一棍之仇。 至于刚才江少卿能突然醒过来，那也是田向南背着对面的人，用棍子在他伤口上捅叽醒的。 这种破碎的伤口，被那么粗的木棍三捅两捅的，江少卿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得疼醒过来。 他就不信了，这么一个二世祖，眼下落到这个地步，还能忍住不求援？ 果然，随着江少卿的这一声三叔喊出，眼下的场面立刻就不一样了。 眼下依旧是他们青山大的占理，只要把意图不轨和特务嫌疑的帽子死死的扣在他脑袋上，今天江少卿就算是死在这里，那也是白死。 田向南一边悠闲溜达着，一边时不时的瞟一眼对面的江老三。 你解释呀，你咋不把事情解释清楚？ 就是他们江家干的那点破事，真要是说出来，恐怕比特务罪名还要更上不到台面，到时候，丢的就是他们整个江家的脸。 江老三这会儿也在纠结，绞尽脑汁的想编个借口把这事给圆回来。 可无论怎么想，面对着一个油盐不进的田向南，恐怕什么样的借口都站不住脚。 而且江老三也不傻，他这会儿明显也感觉到了，周书记他们这帮陪同他一起过来的人，明面上说是可以帮他们解决问题，但是实际上，更是抱着一种和稀泥的心态。 他们人是到了，眼下也站在自己这一边，可心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还真说不准。 真要指着这帮人把江少卿给救回来，那恐怕希望真不大。 正琢磨间，江老三的眼神四处瞄，忽然间，就瞄见了小西坡矿场那边矗立的一杆红旗。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双眼猛的一亮。 江老三这时候才想起，以前了解青山大队资料的时候，知道这边应该是有驻军的。 想到这儿，江老三再不迟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跳上了一辆吉普车，随后一脚油门，顺着小路直奔小西坡矿场而去。 望着吉普车离去的方向，田向南也愣了一下，随后就明悟过来，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从屯子口到小西坡那边并不远，江老三使劲踩着油门，几分钟就冲到了这边。 “停车，干什么的.......？” 矿场门口，见到疾奔而来的吉普车，两名持枪的小战士连忙拦了出来。 江老三连忙停车，然后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亮了亮。 “我是辽省办公厅副主任，我姓江，有紧急情况，找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请稍等一下。” 左边的一名小战士扫了他手里的证件一眼，也没有多说，转身便朝着身后矿场的营房跑去。 又过了几分钟，就见郭远征带着另外两名战士，快步朝着矿场门口这边走来。 来到近前，郭远征先是接过江老三的证件，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才收起，双手递了回去，并朝对方敬了一个礼。 “警卫连连长郭远征，代全连官兵，向领导问好。” “郭连长，你们好，你们好.......” 见到对方的态度，江老三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嘴角也浮起了笑容。 装模作样的回了一个礼之后，江老三这才一副急切的模样道。 “郭连长，我这边是遇到了紧急情况，急需你们本地驻军力量的帮助。” “情况是这样的，一群刁民暴徒.......”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郭远征再次朝他立正敬礼，满脸严肃的道。 “对不起领导，我们帮不了你......！” 江老三：“？？？” “我还没说呢......” “对不起.......！” “........！” 第904章 求助的江老三 江老三被郭远征的话噎的面色发青，郁闷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语气也越发的恼了。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让我先把话说完吧。” “领导您请说......” “呼.......” 江老三呼出一口心头的郁气，这才一副大义凛然的语气道。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省有几名药品采购人员，到你们这边来采购药材，结果却跟本地的村民发生了冲突。” “眼下我们的人正在被本地的村民打骂折磨，腿都被打断了，情况十分危急。” “我现在正式向你们驻军提出请求，希望你们立刻派部队过去，把我们的采购人员给解救出来。” 郭远征闻言点了点头，一脸愤慨的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简直太不像话了。” “没错.......” 江老三见状一喜，紧接着又催促道。 “所以请你赶紧派部队过去，把我们的人都给解救出来，再迟的话，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郭远征闻言神情一肃，再次立正敬礼。 “对不起领导，我们帮不了你.......” “快走.....什么......？” 江老三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勃然大怒。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是怎么回事？怎么觉悟这么低？” “眼下是人民同志遭受危难的时候，正需要你们挺身而出，替领导，替人民排除危难，维护人民的利益，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对不起领导，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坚守矿场，保证安全生产和供应材料，如非特殊情况，绝不能擅离职守。” “特殊情况，什么叫特殊情况？” “眼下人民同志的生命都遭遇到了威胁，这还不算特殊情况？” “对不起领导，我所说的特殊情况，是除非敌人打过来........” “呼，呼.......” 江老三被他气的直喘粗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郭远征那张严肃的脸。 “好，好.......” 好半晌，他才伸手点指着郭远征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厂是隶属于第三后勤部的吧？” “我要给你们领导打电话，我还就不信了，连你们这群小同志都指使不动了？” “领导里面请，我们营房里就有电话.......” 郭远征很真诚的带着江老三进入了营房。 江老三拿起话筒，拨通了之后，等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他的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 “胡参谋？是我啊，我是省厅江副主任，是这样.......” 笑着对那边说了几句之后，江老三冷笑着将话筒递给了旁边的郭远征。 “你们领导要跟你通话.......” “是.......” 郭远征上前拿起了话筒，随即身子立正。 “是，” “是......是首长.......”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郭远征立刻一挺胸。 “对不起首长，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除非特殊情况.......” 等他把话又说了一遍之后，在旁边姜老三那即将扭曲的神色中，郭远征看了看手中的话筒，冲着旁边的江老三咧了一下嘴。 “首长挂了.......！” “你们.......首长怎么说？” 江老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对不起领导，我们隶属警卫营，只接受直属领导的命令，而我们上一个接到的命令是.......” 江老三扭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咬牙切齿。 在他身后，郭远征又突然开口道。 “领导，我们直属首长就要回来了，要不？等会儿你问问他。” 刚走出营帐门口的江老三转身又钻回来了，面带期盼。 “人什么时候回来？” 郭远征抬手看了看表。 “大概15分钟左右，会坐火车回来，您等会儿应该就能见到。” “哦.......？” 江老三闻言大喜，笑着冲郭远征点了点头，也没再计较他先前的那几个对不起了，快步就走了出去，一路小跑的回到矿场门口，开上车，直奔小青山的火道车道边。 “嗤.......” 待他走后，郭远征撇了撇嘴。 青山大队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基本上都知道，就连刚才的情况，他都站在营房高处，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田向南用棍子打断那些人的腿的时候，郭远征这边都在心里跟着叫好。 眼下这个江老三直接往他们这里跑，不用问，郭远征都知道他这位领导是来干啥的。 开玩笑， 调我们去打青山大队。 别说上面早就给了命令，即便是没有命令，就凭他们跟青山大队的关系，那他也得想办法给推了。 “嘿.......” 想到领导交代过的话，郭远征嘴里嘿嘿笑了一声，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名小战士道。 “去，让一排集合，随时跟我过去.......” 再说屯子口这边，见江老三颠颠的朝小西坡跑过去，又一个人开着车颠颠的跑回来，众人的目光愈发怪异了。 只是让大家更意外的是，那江老三并没有回到这边，反而是开着车掠过他们，直接去往了旁边的铁道边上，随后就停下车，在那里等待起来。 见到这一幕，不光是田向南皱起了眉头，就连周书记和唐秋他们几个，脸色也跟着有了些变化。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江老三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在等援兵，还是坐火车过来的援兵。 “三宝，你也过去看看。” 田向南招手叫来王三宝，低声说了两句。 王三宝答应一声，扯过一旁的自行车，刚迈腿准备往上跨，却被田向南一下子拉住了。 “等等，不用去了。” “呜.......”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汽笛声从小青山里的方向传来。 “来的能是谁......？” 田向南一边琢磨着，一边回头看向了江少卿。 此刻，江少卿依旧耷拉着脑袋昏迷着，脸上带着几分那种缺少血气的苍白，小腿处刚刚被田向南打断的地方，这会儿已经肿得粗了一圈。 眼看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铁道那边，等着看从小青山里出来的火车呢。 趁此时机，田向南快速的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包的手帕，眨眼间就塞进了江少卿的怀里。 他的动作之快，就连站在他身旁的王三宝都没有察觉到。 也正在这时候，伴随着脚下逐渐传出的震感，一条火车头后面拉着几节车厢的短列，从小青山的铁道上快速驶了出来。 “呜.......嗤......！” 刚从小青山里出来，汽笛声再次鸣响，随后伴随着一道清晰的泄气声，火车的速度逐渐减缓，慢慢停了下来。 田向南这个时候也看了过去。 可当他看着那列慢慢停下来的火车，以及前面那带着几分熟悉的火车头时....... 这火车，明显就是工厂的嘛？ 来青山大队这么久了，工厂跟林场的几个火车头，田向南他们基本上都已经认识了。 工厂的火车？ 由于现在工厂生产的材料大头，都是从青山大队这里弄的，所以现在工厂往外面的火车，除了偶尔送一次补给的之外，已经很少有了。 而补给车一般都是早上送。 上一次工厂下午发车，还是那位李主任走的时候。 那.......！ 第905章 李主任的干脆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火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随着后面一节车厢的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带着几名小战士从火车上走了下来。 守在旁边的江老三见状，连忙笑着凑了过去。 “你好同志，你就是这边驻军部队的负责人吧？” “我是辽沈办公厅副主任，我姓江，眼下我有紧急事情，需要求助本地的驻军同志们。” 中年军人下车后，原本是看向青山大队出口方向的。 可此刻听到张老三的话，顿时就转头看向了他。 “你姓江，江河的江？” “对.......” 张老三虽然不知道对方为啥这么问了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了那一套说辞，说他们的人被青山大队扣住了，怎么怎么样，眼下危在旦夕，要出人命了之类的。 中年军人很耐心的听他说完，随后很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我回来就是准备处理此事的。” “哎哟，那可太谢谢同志们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姓李，工厂后勤兼保卫部主任。” “诶呦，李主任，你好你好，真的太谢谢你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放心，不麻烦.......” 屯子口这边，田向南远远瞅着一步一趋跟在李主任身边的江老三，嘴角抽动，却又努力憋着，使劲维持着严肃的神情。 “书记.......”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王三宝碰了碰他的胳膊，朝着旁边示意了一眼。 田向南转头看去，发现小西坡方向的郭远征不知道啥时候也带着一队人过来了，这会儿也已经快到了屯子口这里。 想来，应该是过来迎接李主任的。 没过多久，李主任他们一行人就走了过来。 来到这边之后，李主任的目光只是朝县里那边的人全扫了一眼，眼神在周书记的身上顿了顿，随即收回。 然后李主任大步带人来到了田向南面前，很郑重的朝他敬了一个礼。 “田书记.......” 田向南也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李主任回来了？” 听到这一如往常的招呼声，李主任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嗯，事情我也都已经听说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见两人似乎一副很熟络的模样，旁边的江老三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面带惊疑的道。 “诶，你们........” 李主任却没理他，扭头看向了旁边赶来的郭远征他们。 “郭连长.......” “到...！！！” “将这群蓄谋不轨，故意扰乱人民内部团结的破坏分子，全部押下去，就地正法.......！” “是......！” 郭远征的声调都猛然扬高了几分，随后一挥手，二三十名战士们分散上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把桩子上的那十几个人解下来，两人架一个，就给拖到了旁边的荒草地里。 “啊？李主任，你干什么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江老三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伸手就想去拽李主任的胳膊，却被李主任身旁的一名小战士眼疾手快得一枪托砸在了脸上。 “哎哟.......” 江老三嘴里惨叫了一声，翻身栽倒。 等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满脸的血。 “你，你们........” “哗啦，哗啦.......” 只是还不等他嘴里的话说清楚呢，旁边的荒地边已经传来一连串的枪栓拉动的声音。 “砰，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沉闷枪响，紧接着就是几声零散的补枪，随后响起的，就是郭远征的高亢的声音。 “报告主任，执行完毕.......” 这突然间的变故，事件处理之快，别说是还瘫坐在地上的江老三，就连县里的那帮人，唐秋周书记他们。 甚至包括田向南，一时间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 “你们........” 江老三这会儿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气着浑身颤抖，看着田向南以及站在他身旁的李主任，哆嗦着手指。 “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无法无天.......” 李主任闻言转过头，眼神淡漠的看着他。 “这位江副主任，如果你对此次处置行动，有任何意见或建议的话，可以向总后勤部反映........” “你，你.......” 江老三咬牙切齿，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行，好样的.......” 随后，他又怨毒的瞪了田向南一眼。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又放了一句狠话之后，江老三这才抹了一把脸，脚步踉跄的朝着江少卿他们那边的荒草丛而去。 田向南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心思一时间也很是复杂。 到底还是他们军方的人更干脆，根本就不跟你扯别的，敢找事就直接毙了你。 说实话，田向南也很想这么干，也很羡慕这种手段。 甚至在前几天刚刚从县里回来那会儿，他也直接把这10多个人给埋了。 但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大队书记，没有那么大的肩膀来扛住这个事，即便是有关系也不行。 你要是敢犯下这么大的错，那就等于是直接把把柄交到对手手里，即便是你有再大的关系，人家也不好帮你说话。 所以他纠结再三，也只能凭借着他们占理，想办法弄死江少卿这个搞事的人，其他的各打断一条腿，这已经是他们青山大队能做到的极限了。 可没想到李主任会做的这么干脆，这么毫不留情。 二话没说，把十几个人都给毙了。 不过，这个事做的....... 倒不是田向南为那些人开脱。 只是这一下子毙了十几个人，其中还有江家的江少卿，还有那位李所，其他的也大都是带这些编制的公职人员。 这么大的责任，就算是李主任，恐怕也....... 想着，田向南就试探的看了李主任一眼，小声道。 “李主任，你这么做，会不会.......？” 似乎是猜到了田向南的顾虑，李主任轻笑了笑，随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放心，这确实是上级的命令，而且，老领导过些天也会过来........” “哦？” 田向南瞬间恍然。 怪不得....... 恐怕也只有卢老头那种级别的人，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理这事。 什么这里人那里人，敢在老子面前搞事，通通都让你变死人....... 正当田向南心情舒畅的时候，就见李主任已经转头看向了县里领导那边。 此刻，事情结束的太快，县里这帮人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周书记他们此时甚至都已经上了车，似乎都准备回去了。 “唐县长.......” 李主任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引的原本也准备上车的唐秋，顿时回身看来。 “我们这里还有一份通知，需要告知你们地方政府.......” 第906章 中奖的江老三 “哦？” 听到李主任的话，唐秋又连忙走了回来。 “什么通知？” 李主任伸手从身后一名小战士手里接过一个黑色文件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上面盖着几个红戳的文件，很郑重地递向了唐秋。 “根据我们后勤部指示，即日起，你们县郊以外，从小青山入口及东，北，包括大青山方向，将会被暂时列入临时管制区，非特殊情况，非青山大队居民关系，其余人等，禁止入内。” “额.......” 听到李主任的话，唐秋惊愣了一瞬，连忙看向手上的文件。 果然，上面的内容跟李主任说的基本一般无二。 看到这里，唐秋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这意思就是，以后小青山这边除了青山大队的人，其余的哪怕是他们这些县干部，也不能随意过来了呗。 旁边的田向南也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太好了！ 如此一来，以后外面的人再想找他们的麻烦，那难度可就大多了。 就像这回，要是外面的人连村子都进不来，哪还会惹出后面的这么个事？ “我知道了，回头我就会把这份文件传导下去。” 又看了两眼之后，唐秋才严肃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看了田向南一眼，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啊，救命.......”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惨叫声，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田向南他们循声望去，却忽然看到原本蹲在旁边荒草地里的江老三，这会儿却连滚带爬的从那边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捂着手，嘶声惨叫着。 “救命，快救救我，我被毒蛇咬了........” 几个原本还正要凑过去的县公所人员，闻声又停下了脚步。 大家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江老三捧着的右手腕上，此时竟然还缠着一条很细的灰色小蛇。 正是这边很常见的毒蛇七寸头。 “江主任，你别乱动.......” 眼见江老三搁那吓得上窜下跳的，县公所这边一名老队员终于看不下去了，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冲他喊了一声。 江老三闻声却没有停住脚步，反而捂着手腕朝那名老队员冲了过去。 “哎哟，卧槽，你别过来啊.......” 老队员原本是想帮忙的，可见他手上带着蛇朝自己冲来，顿时也被吓了一跳，当下也顾不得帮忙了，连忙闪开。 可江老三这会儿几乎都被吓尿了，见好不容易出声救他的人又要跑，当下也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你别跑啊，救救我，快帮我把这东西弄掉。” “你自己甩掉不就行了.......” 老队员一边躲一边没好气的吼道。 可尽管他说的轻松。 这玩意一条小东西正好缠在他的手腕上，蛇头都还死死咬在江老三的手腕上呢，哪能那么容易甩得掉。 其他围观的人，怕江老三手里的蛇掉下来顺口咬自己，也怕胡乱出声再惹得江老三也来追他，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开口，更没人敢靠近。 这种惨烈，却让人看起来又有些热闹滑稽的一幕，顿时让在场的很多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那名老队员也被江老三追的心头冒火。 这要不是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他真想回头一棍子抽死这个傻屌。 让你别动，他才好帮你把蛇给弄下来，你老带着蛇追他干什么玩意儿？ 眼瞅着两个人围着，在这一片不停转圈，最后，终于有一名小战士看不下去了。 就见这名小战士把手里的枪交给身旁的战友，随后大步上前，一脚就放倒了江老三，抓住他的右手臂，三根手指闪电般的探出。 这名小战士看样子对这玩意很有经验，一出手，手指就直接捏在了那七寸头的小脑袋上，稍微使劲，就把蛇头给捏扁了。 蛇一死，缠着江老三的身子也逐渐软了下来。 小战士随手丢掉七这条寸头，翻过江老三的手腕看了一眼，当时就是一挑眉。 七寸头原本就是剧毒蛇，再加上江老三这上窜下跳的一番折腾，此时就见江老三手腕被蛇咬的地方，周围差不多小孩巴掌大的区域，都开始泛青了。 “连长，他这被咬在血管旁了，再不送医院，这条手估计就废了。” 郭远征闻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李主任。 只是还不等李主任回应呢，江老三又一咕噜爬了起来，眼神都开始有些恍惚的，朝着县里那帮队伍冲了过去。 “快，快，送我回县里医院。” “诶，你别乱动弹了。” 小战士原本似乎还想再警告他一声的，不过看江老三已经爬上了一台吉普车，他也就没再说啥。 江老三也不管江少卿的尸体了，催促着吉普车掉头，一溜烟的就跑了。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对着旁边的郭远征招呼了一声。 “让同志们都注意一下，把周围的草地都清清，现在天热，蛇虫多，前两天我们队上的孩子都有被蛇咬的。” 田向南猜想，江老三之所以突然被蛇咬，很可能就因为他先前蹲在江少卿身旁的缘故。 毕竟，江少卿的怀里，还有他塞的那个“小宝贝”呢。 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有了意外之喜，让江老三中了大奖。 眼下江老三跑了，那收尸的活计，就只能交给县里人的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外面的，还有几个是市里的，最后就是李所。 说实话，对于李所的死，田向的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但没办法，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掺和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等周围的战士们，用棍子把旁边的荒草地都清理了一番之后，田向南这才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过去帮着县里的队员们一起收敛了一下。 当然，收敛的过程中，他也趁机把那张手帕收了回来。 这东西现在也用不上了，回头处理掉就行。 等事情差不多都忙碌完之后，县里的队伍也准备回去了。 田向南除了跟唐秋说了几句之外，更是多看了那位周书记几眼。 这位周书记今天的态度表现得有些奇怪，虽然说是陪同下来处理事情的，可无论说话还是态度，表现的似乎更像是偏帮他们这边一点。 这样的做法，也让田向南对上面领导的怨念减去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这位周书记今天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也算是间接帮了他们青山大队。 不然真碰上一个带着恶意下来的领导，事事都针对他们，那田向南再想搞小动作，或者是在想拖到李主任他们回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等到县里的队伍离去之后，田向南这才走了回来。 “李主任，今天的事情多谢了，幸亏你及时赶了回来，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李主任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一脸惭愧的道。 “田书记，你可别这么说，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是。” “是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惹麻烦了.......！” 第907章 补充军备 听到李主任这满是诚恳的道歉话语，田向南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说实话，这事一开始的时候，要说田向南对李主任没有怨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你要说有多么大的怨气，那倒也不至于。 田向南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知道，他手里这东西，早晚会有亮相的一天，也早晚会有麻烦上门的这一天。 就算没有李主任这一次，那以后东西从他手里流出去的时候，也同样会引来麻烦。 再说了，当初拿药救卢老的事，田向南自己也是打心眼里愿意的。 毕竟，要不是借助卢老的关系，他们青山大队眼下也不可能有这种武装模式的民兵队。 从上回李拐子常明的事，到这一回被陷害，以及今天整的这一出。 这几回的事情，不都是他们民兵队立的功？ 要是没有这样的民兵规模和武装火力，田向南能这么挺直腰板，当着人堂堂办公厅副主任的面，打断人家侄子的腿吗？ 而且这一回的事情，他也听老薛头说了。 其消息的源头，其实还是来自于何丹，这也是他当初不小心留下的隐患。 李主任这次送药过去，治好了卢老，只能说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走吧，李主任，去我们那坐坐.......” “眼下事情也解决了，我的心里也一下子轻快了，晚上一起喝点。” “行.......” 李主任也很干脆的答应了。 嘱咐了郭远征他们回去之后，李主任跟着田向南走进了屯子里。 其实，李主任这会儿对于田向南的心思也很复杂。 刚开始，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找的田向南，那会儿，他知道田向南手里有一种特效药，但具体能有多大的效果，他肯定也是不清楚的。 那个时候，他刚刚得知老领导身体身体忽然垮下了，正处于心中焦急的时候，这才想起了田向南手里的这种药。 当时他也没有想太多，就是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心态，想着这种药，岛国那边都愿意花大代价来换，肯定也是有其可取之处的吧。 谁知道，等他带着药去了总院那边，借着自己的关系给领导吃下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首先，领导的身体逐渐好转了。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麻烦。 以老领导的身份，关注他身体情况的人实在太多，抱着各种心思的都有。 可眼下，老领导的身体突然好转，这种情况自然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而且这种事情也根本就瞒不住。 没过多久，李主任的身边就多了很多套近乎的人，还有其他各色各样的人，想尽各种办法往他身边凑。 李主任又不傻，自然也明白靠近自己这些人的打算。 但让他无奈的是，这其中好多人好多关系，即便是他，都不得不小心应对，免得得罪了对方。 可尽管如此，没有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又怎么能轻易的把别人打发呢？ 幸好，就在李主任被人搞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卢老已经能从床上下来了。 知道了他的情况之后，卢老也没说什么，只是整天让李主任陪护在他的身边，这一下子，就帮他挡掉了七八成的麻烦。 至于剩下的那一两成，则是找到了卢老的面前，然后被卢老头不咸不淡的给顶了回去。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卢老头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漏了青山大队的底，那青山大队绝对扛不住这么多人的手段。 因此，卢老那边，自己把这个麻烦给堵住了。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情况。 现在那些打探的人，还没碰到谁家里有老人重病呢，真要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卢老都不一定能拦住其他人。 幸好，这些结果卢老已经考虑过了。 回头就让老领导再跟田书记谈吧。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性。 如果没有老领导的帮扶，那这事对于青山大队来说，或许是场灾难。 可如今有了老领导的帮助，那田向南手里的这种东西，说不定就会成为他们青山大队就此腾飞的契机。 李主任现在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时候有了老领导的牵线搭桥，就田向南手里的那种药，不知道能帮青山大队换回来多少关系和利益。 再加上经过今天这一遭，以后谁还敢跑到青山大队这边撒野？ 没错，今天直接毙了那十几个人，其实就是卢老的意思。 为的就是震慑，也是告诉其他人，只要工厂一天在青山大队这里，那其他人，就该收起你们那不该有的心思。 也幸好李主任昨天打电话回来问了一下工厂最近的生产情况，这才得知了青山大队的事情。 随后在得到了老领导的命令之后，李主任当即就赶了回来，替青山大队解决了这个麻烦。 否则的话，要是青山大队因为此次事件有了什么损失，那李主任才没脸见田向南呢。 田向南也没见外，带着李主任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事解决了之后，田向南浑身轻松，晚上还亲自下手弄了两个硬菜，陪着李主任好好喝了一顿。 一是感谢李主任今天干脆的帮他解决了事情，第二嘛，就是继续求支援了。 别的先不说，那100发迫击炮弹眼下都已经被造完了，还有上回李主任走前答应他的装备啥的，那肯定也得问问。 眼下田向南也算是尝到了枪杆子硬的好处，自然是想着加强一下火力配备。 说起这个，李主任还真的上了心。 在医院那会儿，卢老的身体好转了以后，李主任陪护的时候也跟老领导讨论过这事。 当时卢老头还笑骂田向南有老财主的架势，见到啥好东西都想往家里搂，还捞个没够。 但笑过之后，卢老也没介意，反而也跟着帮着想了些办法。 后勤下属的543厂跟067所自不用说，眼下都有各自的研发生产任务，还真没有啥零碎能淘弄的，就算有些以前的那些老破烂，估计田向南也看不上。 最后，两人想来想去，卢老还真想到了一样东西，或许能给他们青山大队添置一下。 这会儿李主任也喝的不少了，想到老领导的交代，他脸上的笑容略显古怪。 “向南，咱市里有个松江机械厂，你知道不？”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啊，我当初这些小四轮就是托他们买的，后来还想托他们研究康拜因呢，就是因为一些事，单子才转到了一机厂。” “呵呵.......” 李主任笑了一声，才故作神秘的道。 “知道就行，我想跟你说的就是松江厂的事，他们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子........” 第908章 补充军备 下 “什么大单子？” 田向南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 李主任这会儿已经放下酒杯，面带笑意的道。 “就在前几天，后勤部已经正式下达文件，让松江厂负责生产30辆69改坦克，以及50辆63改装甲运兵车。”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田向南，语带感慨。 “按照老领导的意思，趁着这次生产的机会，让松江厂那边也顺带帮你们攒两辆出来，是要坦克还是要运兵车，还有上面需要挂载什么武器，你可以提前跟我说，我去帮你沟通。” “真的......？” 一听李主任这话，田向南高兴的眉眼都跳起来了。 这还真是个大好事啊....... 那可是坦克呀，号称陆战之王的国之重器，还是69改进型，虽然只是初改型，但放在他们一个小小的生产大队里，那威慑力绝对是杠杠的。 “嘶.......” 可想着想着，田向南又不由苦下了脸。 这玩意好是好，可凭借他们一个生产大队，也未必能养得起啊。 油料啥的尚且不说，田向南现在开的吉普车，还有卡车上的油，都是他偶尔厚着脸皮去市里县里化缘，才能弄回来那么一点，只能说勉强够用。 这要是弄这两台大的油老虎，恐怕偶尔日常训练都喂不起。 再说弹药补给啥的，坦克上的机枪弹还好说，炮弹的话，却也不好弄。 这玩意儿不像掷弹筒的炮弹，没事能跟工厂要个百八十发的，这玩意儿可是坦克炮弹，估计工厂都不可能给他多少。 毕竟田向南可知道，眼下距离东南那边打猴子时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估计上面也是有了准备的心思。 不然，无缘无故的，哪会忽然让松江厂开始生产这东西？ 到时候随着形势一紧张，他们这里更不可能有啥补给了。 没有了炮弹的坦克，那不就是个大铁盒子吗？ “唉.......” 田向南心里虽然很想要，但也不得不考虑实际的问题。 再加上他们平时能遇到的麻烦，也未必需要出动坦克，搞这么大的阵仗才能摆平。 这玩意儿给他们生产大队确实浪费了，还不如拉到前线去，多一辆坦克，自然也就能多一份火力，也能多干死几个猴子。 “李主任，那63式运兵车，是什么配置的？” 听到田向南没有关心坦克，反而是问起了运兵车的事，李主任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运兵车嘛，就是63改履带式装甲运输车，一车能坐15人左右，标配12.7毫米高平两用机枪。” “当然了，你要想加配的话也行，我可以跟松江厂那边说，让他们给你上根炮管。” “多大口径的？” 虽然眼下子田向南对炮弹这东西纠结的要死，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哈哈.......” 李主任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得看你想要啥样的呀，60的，90的，110的，130的，你要是还不满意，让他们给你攒一根240的榴弹炮都行。” “嗨.......” 田向南咧了咧嘴，擦了一把嘴角快要流下来的口水，最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面带期待的看着李主任。 “那炮弹方面.......” 李主任面色一滞，随后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没办法，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 “往后的形势啥样谁也不知道，但就眼下这情况，炮弹方面，我是真的不能给你半点保证.......” “其实刚才说坦克的时候，我也想提醒你的，你要真想要这玩意的话，100毫米的炮弹，我最多前期能咬牙给你弄个二三十发，后面真的不好说。” “也幸好你自己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 “至于装甲车上面的炮弹.......” 说到最后，李主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你要真想弄的话，那我就建议你先弄个小的用用，装个60的吧，小口径的炮弹，我还能想办法帮你淘弄点.......” “实在不行，等回头局势好一些了，物资不那么吃紧了，你再把车子拉到松江厂去，让他们给你改个240的.......” “呵.......” 田向南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 240的榴弹炮，他是真的不敢想。 虽然眼下这时期，国内生产技术颇有几分魔幻风，啥玩意儿都能给你魔改。 但是240的炮，装到63改的装甲车上，怎么听也怎么不靠谱吧。 那一炮出去，车里人脑瓜子不得嗡嗡的。 就算是让人先下去，那驾驶员操作员也受不了这个后座劲儿啊，用起来有点太费人了。 更何况这年头的魔改，只讲究一个威力，只要不会把车子震散架，体验感，使用感啥的，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开炮的时候，把你自己震成脑震荡，或者吐口血啥的，那也只怪你自己体质不行。 想想那个画面，田向南就果断打消了“口径即正义”的想法。 算了，想远了........ “那就按李主任您说的，我们就要两辆装甲运兵车，除了12.7高平两用机枪之外，再加个60炮。” “行.......” 听到田向南的要求，李主任很干脆的就答应下来。 “回头我就跟松江厂那边说，对了，还得跟你说一声，造车，得你们自己出成本钱的。” “这是应该的........” 田向南理所当然的回道。 出点钱算什么，能出钱请大厂帮你们造装备，这是多少单位做梦都得不到的好事。 可田向南念头刚起，又试探的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那我们能不能多出点钱？请松江厂那边，多帮我们攒两辆？” “........” 李主任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他。 田向南却笑嘻嘻地端起酒杯，冲他示意。 “呵.......” 李主任也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无奈的点点头道。 “这事我可不敢保证，回头看看吧，我问问松江厂那边，要是有多余生产力的话，就让他们帮忙想想办法。” “诶呦，那可多谢李主任了，我先干了.......” 一场酒喝到宾主尽欢，最后两人都差不多了，田向南勉强送走了李主任，回到屋里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 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再加上喝了顿大酒，田向南身心放松之下，第二天就睡到了快中午。 还是王三宝到他家里把他给吵醒的。 “书记，书记？” “书记，快起来.......” “我们又逮到了一个人，外地的口音，鬼鬼祟祟的，看到我们还想跑，让我们鸣枪给吓住了，人都给逮回来了，现在正搁大队部呢......” 第909章 意外来客 “又逮到一个人？” 田向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三两下套上衣服，打开门，看了眼满脸都带着兴奋劲儿的王三宝。 “逮到啥人？在哪逮的？” “就在小青山路口啊........” 王三宝咧嘴笑着道。 “这不咱这里都军管了嘛，郭连长和谭队长他们商议的，小青山入口那边，以后由咱们的人看着，大队上的乡亲们进出认人也方便点。” “我这大早上的刚带人在那里建岗亭呢，正看到那小子从外面过来，见到我们的时候还扭头想走，然后就被我们逮回来了。” “我看那小眼镜鬼头鬼脑的，眼珠子也不老实，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哦......” 田向南闻言使劲揉了揉脑袋，这才想起，以后他们这里就成管制区了，有外人过来肯定是要查的。 虽然田向南也清楚，这个临时管制区的成立，说白了，应该还是卢老头为了保护他们青山大队而下的政策，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有的了。 以后在小青山山口那边建个岗亭也是应该的。 “走，瞧瞧去......” 听说一大早又抓了个外地人，田向南也来了兴趣，招呼一声，带着王三宝就往大队部去了。 一路上他又顺嘴问了几句细节。 既然王三宝说对方是个小眼镜，那就应该不是卓威了。 可现在这时候，谁会往他们青山大队跑呢？ 难道是其他有谁得到药方消息的人，也找过来了？ 还有卓威那边，江少卿他们一帮人被李主任给解决了，那和卓威的约定也就算屁的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后续还会不会想法子纠缠自己。 很快，他就来到了大队部。 王三宝嘴里说的那个小子，这会儿正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显得憨厚又乖巧。 旁边，林二海带着两个人站在一边看着他。 田向南进到院子，先是朝林二海他们摆摆手，看了看眼前这人的装扮，不由微微挑眉。 这人剃着个小平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眼镜，五官端正，双目有神。 下身穿着一件带着几分休闲的帆布裤子，上身是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腕处，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个梅花表，衬衫领口的抠子也解开了一颗，看起来有种干净利落劲儿。 就单看对方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大城市里出来的，无缘无故的跑到他们这乡下山沟沟里来，怪不得会被王三宝他们给逮住。 打量过对方之后，田向南这才出声问道。 “同志，你是干啥的？” 从田向南他们进来的时候，小眼镜也在暗暗的打量着他。 再加上看着王三宝跟在他的身后，对方可能也猜出来田向南应该是个管事的。 “你好同志.......” 等田向南开口之后，小眼镜主动上前朝他伸出了手。 “我是从京城来的，是来你们青山大队这边找人的，并不是什么特务或者破坏分子。” “刚才在山口那边，我之所以看到你们的人以后扭头想走，主要是因为我看那里有岗哨，害怕自己是走错了路，闯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怕引起误会.......” “没想到，因为我的举动，反而更惹出了这样的误会。” “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人说话的条理很清晰，三两句就把刚才的经过解释清楚了，惹得田向南都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就见对方说完这番话之后，还很识趣的向田向南递过来一个小本本。 “哦，京城来的？你来这里找谁呀？？” 田向南顺手接过对方的证件，翻开一看，语气更多了几分惊讶。 “王小明......嚯，小政务院的，可以啊，还是个年轻副科长.......” 听到田向南的话，对面的王小明也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他所在的发改委被称为小政务院，那是只有一般高阶领导或者是大城市里面的领导，才会有这样的戏称，也才知道这个称呼的含义。 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偏僻的乡下，居然也能用这种打趣的语气，说出他们那个部门的职责与权利。 想着，王小明的眼睛忽然一闪，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田向南，这才试探的道。 “同志，您不会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吧？” “你知道我？” 田向南闻言一挑眉，同时心下也是一沉。 难道又是冲他来的？ “哎哟，您还真是田大哥呀，这还真是巧了.......” 谁知下一刻，就见小眼睛满脸笑容的抓住他的手，语气中也满是亲近。 “田大哥，我叫王小明，是向北在京城的好朋友。” “今天到你们这里来，就是来这边公干，顺便帮向北带点东西。” “田大哥，以前在京城就听向北多次提起您，还有您做的那些事情，每每听起都让人佩服不已，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啊。” “呃.......” 田向南被他这突然冒出来的热呼劲儿整的一时间有些愣神，等回过神来之后，脑中似乎也有了一些印象。 “王小明.......” 就是上回向北给他买四合院的时候，从中间帮忙出力的，赵雪的一个发小，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哦，你好你好，我也听向北提起过你，在京城那边，还多亏你和赵雪对他的照顾了。” “没想到，还麻烦你大老远的给她带东西，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正好今天来了我们这儿，那啥也不说了，走走走，赶紧上家去，中午咋的也得给我们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好好感谢感谢你。” “哎呀，田大哥太客气了，我跟向北也算是好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既然说清楚了是个误会，那田向南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人向北的朋友从北京那么大老远的给你带东西过来，即便是出差顺路，那到了家门口肯定也得好好招待一番。 “田大哥，我给向北的东西还.......” 正当田向南拉着王小明要走的时候，王小明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哦......？” 田向南闻言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王三宝。 王三宝这会儿也知道是闹出了误会，不好意思的冲王小明笑了笑，随后连忙招呼民兵把刚才收缴的包裹给拿出来，亲手交到了王小明的手上。 “真对不住，是我们几个搞岔劈了.......” 王小明也没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是我来的冒昧，给你们添麻烦了才是。” 田向南在一旁看着，观察到王小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面色都很诚恳，并不像是那种虚伪的客套话。 以小观大，就凭这一点，这个人在田向南心里的评价，就不由得高了几分，同时也更多了几分怪异的警惕感。 这家伙一口一个向北，一口一个田大哥的，喊得这么亲热？ 他跟向北很熟吗？ 第910章 邻村的大乱子 “上次听赵雪说，要帮向北找一些语言语法表达方面的书，正好，我就也帮着弄了一些，这次刚好顺便给带过来。” 王小明示意了一下手上的包裹，道。 “哎呀，让你们费心了。” 田向南也跟着客气道。 “向北在京城那边，多谢你们的照顾了，作为他哥，我也确实得向你们说声感谢。” “田大哥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好朋友，朋友之间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 王小明也客气道。 “对了，你这回来东北这边哪里出差呀？能待几天？” 两人闲聊间，田向南也顺嘴问了一句。 “呵，其实也不算出差吧，就是打着个出差的名义而已。” 王小明闻言苦笑了一声道。 “其实就是我爷爷最近有些闲不住了，来东北这边看望几个以前的老朋友，我就是作为晚辈陪同过来的。”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询问。 毕竟，能把他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安排到小政务院里面工作，再加上上次帮他们找关系买房子的事情，也足以证明，这个王小明的家世应该是很不错的那种。 那他们家老爷子说不定也是个老领导啥的，退休之后，带着晚辈走动一下关系也很正常。 “向北，你京城的朋友来找你了。” 两人随意闲聊着，很快就回到了小院。 进门的时候，田向南还冲院里大声招呼了一声。 “哥，你说谁来了？” 向北闻声，从正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见到跟田向南一同进院的王小明，她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小明哥？你，你咋来了.......？” “嘿嘿.......” 见向北这一副非常惊讶的模样，王小明很得意地笑了笑，又拎起手上的小包裹示意了下。 “听老赵说你现在在学这方面的书，我最近刚好搜了一些，顺道给你送过来.......” “顺道.......？” 向北闻言，快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包裹，才接着问道。 “你来东北干啥呢？还能顺道到我们这旮沓儿来？” “也没啥事，就是陪我家老爷子到处走走.......” 见两人确实很熟悉的模样，田向南也放下了心，在两人招呼的间隙插了一句。 “行了，你俩先聊着，我去整点东西，中午好好招待一下王小明同志。” “诶呦，田大哥，真不用麻烦.......” 王小明闻言连忙拉住田向南的手。 “我就是顺趟过来送点东西，等会儿还得赶回市里......” “这啥话？” 田向南使劲挣开他的手，一脸不悦道。 “你这大老远的来一趟，哪能不吃好喝好了再回去，这不是打俺们东北人的脸吗？” “田大哥，真不用.......” “小明哥，你先坐下吧，中午留下来，尝尝俺们这边的特色野味，顺道也跟我说说现在赵雪姐那边的情况。” 向北也在一旁跟着劝道。 可正当几人推让的时候，忽听一阵车铃声响，随后嗤啦一声，王三宝蹬着自行车一个急刹，就停在了小院门口。 “书记，出事了.......” 田向南闻声就是一皱眉。 眼下他听到出事这两个字，脑袋都大。 这才松快了不到半天，又有啥麻烦了？ “又咋了？” 见田向南脸色不好看，王三宝连忙说道。 “书记，刚才你们刚走没多久，县里就打电话过来了。” “说是县公所的几个人，还有周副科长他们，在东岗村那边被人围住了，好像都动手了。” “眼下是有人跑出来去陶家坝报的信儿，那边又转告到了县里，县里让咱们赶紧过去看看，能不能先控制一下局势，县领导马上就到。” “东岗村？？” 听到不关他们的事，田向南的眉头倒是舒展了一些，有些不情愿的道。 “东岗村能出啥事？让咱去凑什么热闹？那边原本就不待见咱们，没事去找那个麻烦干啥？” 可一旁的向北却急忙插嘴道。 “哥，电话里说的周副科长，不会是小渔姐吧？你还是去看看吧。” “周副科长？周渔？” 田向南闻言看向了王三宝，先前他光在意听县里和东岗村的事了，还真没注意到王三宝话里有没有提到周渔。 毕竟他昨天闹那么大的情况，周渔都没来，田向南还以为这会儿她不在县里呢。 王三宝点了点头。 “县里电话确实有提到过周副科长.......” “那还等啥？你赶紧去招呼人.......” 既然提到周渔，那田向南就不得不去一趟了，毕竟上回人家好歹也是救过自己一命。 眼下人就在自家旁边出了事，那他不帮手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 田向南说着，回头看向了王小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这.......” 只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呢，旁边的向北也跟着道。 “哥，我也跟着去吧，我有点担心小渔姐.......” 向北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可说完之后，她看了看旁边的王小明，同样有些为难。 毕竟人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眼下到了这边，你家里主人却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像话呀。 只是不能向北再开口呢，王小明已经开口帮他们缓解了尴尬。 “既然这样，那我也跟着去看看吧，不管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你瞧，京城来的孩子就是会来事，也会说话。 “行.......” 田向南闻言笑了，也没再耽搁。 “那咱就一起去瞧瞧.......” 说着，他就招呼二人出了门，带着他们直奔大队部。 来到大队部门口，三人上了吉普车，田向南发动车子，就直接朝着屯子口而去。 等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一辆装满了民兵的卡车，也跟着驶出了大队。 从他们青山大队往东岗村，中间就隔了一个小青山。 田向南对家门口的路也很熟悉，所以吉普车的速度很快，只用了10多分钟，就来到了东港村的岔路口。 只是来到这里，田向南刚准备拐过岔路呢，忽然看着远处田野上的那一幕，下意识的就踩下了刹车，面色也逐渐变得严重起来。 就连一直看着窗外的向北和王小明此时也是面色严肃。 向北更是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这......什么情况啊？” 就见远处东岗村方向的田野上，此时到处都是手拿棍棒锄头镰刀等武器，不停奔走呼号的村民们。 从这里远远望过去，那边田野上全部都是晃动的人影，看起来至少也得大几百上千号人。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心头一紧，也一下子明白县里为啥紧急让他们带人过来了。 “这下麻烦了.......” 第911章 大乱斗的原因 “这下麻烦了.......” 看着那边混乱的场景，田向南都忍不住咋舌道。 向北则是一脸担忧。 “哥，这啥情况啊？小渔姐她们在哪呢？” 旁边的王小明也是轻皱着眉头，盯着远处混乱的地方，低声说了一句。 “看这样子，别闹出什么大乱子呀。” “已经是闹大了........” 田向南叹了口气，可随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抬头看向了前面小青山入口的方向。 不多时，就见一辆卡车晃悠悠的从那边开了过来，车上面还站着很多人。 见到路口停的吉普车，卡车也逐渐放慢速度，缓缓靠了过来。 “田书记......” 随后驾驶座的车门一开，率先从上面跳下来的竟然是陶莹莹。 “陶书记......” 田向南也推门下车，朝对方走了过去。 “陶书记，这什么情况啊？” 陶莹莹闻言苦笑。 “我了解的也不太清楚，还是让县公所的同志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吧。” 随着她的话语，一个穿着县公所制服的中年人从卡车后面跳了下来，小跑着来到两人面前。 “陶书记，田书记。” 田向南看了看他，觉得有几分面熟，应该是县公所的老队员。 “这什么情况？” 中年人脸色很是焦急，快速的给他解释道。 “田书记，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事说起来，其实跟他们青山大队还是有关系的。 昨天李主任当着县领导的面，宣布了青山大队从此成为临时管制区，还正式下达了文件，消息当晚就传播出去了。 当然，实际说起来，这个消息对于县里和其他地方，其实影响并不大，毕竟县里一般人也没谁没事就往青山大队跑的。 可是对于东岗村和北溪村来说，那这个消息真不亚于晴天霹雳。 这段时间这两个村子一直都不消停，就是还想着合并的事呢。 毕竟，眼瞅着他们两头的青山大队和陶家坝都开始逐渐搞产业搞得风风火火。 相反夹在中间的这两个村子，到现在还只能看着土地，靠着老天爷的脸色吃饭。 别的不说，就陶家坝前几天工厂发工资，那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差不多都能拿五六十块。 就这个工资，甚至比县里一些单位还高。 这两个村子听说了以后，那心里的酸劲就甭提了。 最近农闲，比起陶家坝和青山大队，那两个村子里的人更闲，毕竟他们除了耕种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产业，也就都没有活干。 这一闲下来，大家整天三五成群的讨论，那是各种后悔，各种悔不当初，在背后各种骂坟头草早就三尺高的陈金斗和刘老大他们。 而在后悔之余，大家也在讨论，假如真要合并的话，这两边，合并到哪里比较合适？ 更多人想的还是合并到青山大队。 毕竟青山大队发展的早，产业多，人却很少。 你看即便是现在农闲时候，青山大队能闲下来的也就是一部分老人妇女儿童，其他年轻劳动力基本上都可以在各个工厂产业里工作。 可陶家坝相比之下就差一点了。 陶家坝人口太多，而且现在就一个工厂，他们即便合并过去，也未必能排得上号，估计也占不了几个进厂名额。 然后讨论来讨论去，想想青山大队过的日子，再想想现在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着他们，越讨论心中越来气，越讨论，心中越后悔没有那会儿没有像殷家村一样合并过去。 瞅瞅现在殷家村人过的日子，青山大队给他们盖的新房子，专门给他们划分的驻地，年轻劳动力都有工作。 这他妈能比吗？ 原本，这两个村子的人还想着再等一等，等到秋收之后，他们再跟上面反映一下，闹一闹，说不定还有跟青山大队合并的机会呢？ 可昨天那纸文件一出，这下子所有人的希望都破灭了。 都被划为临时军管区了，还有可能合并吗？ 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老农，他也知道这年代军管区是啥样，怎么可能还能让他们这帮外人过去？ 希望破灭之后，很多人的心情当场就崩溃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岗村的赵姓人家，这姓赵的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就骂了起来，组团的到姓陈的家门口骂，心里这个憋屈啊。 当初搬家的时候，他们赵支书包括姓赵的人本来是很愿意的。 毕竟那会儿青山大队的好日子大家都看得到，屯子里一水儿的红砖大瓦房，方圆十里八乡的，谁家大队能有这个条件？ 可就偏偏出了个陈金斗，非得拿乔着不搬，抠着腚沟子想办法要讹上青山大队。 可结果呢，他们自己作死也就不说了，反正连那个两个村子都没合并成。 眼瞅着殷家村人现在过上好日子，他们自己在这里吃糠咽菜。 这他妈不是坏了一件大事，而是毁了他们这一代，甚至几代人的生计啊。 如此大仇，是骂几顿就能解决的？ 赵家人不光在陈姓人的家门口骂，有的还跑到隔壁村刘老大家窝里去骂，还有那更狠的，扛着铁锹铁锨，要去掀了刘老大的空坟头。 这刘家人能干吗？ 去北溪村的赵家人，当时就被姓刘的给打回来了。 这边一看动了手了，姓陈的也被骂的受不了了，也跟着动了手。 陈，刘两大姓的人，一起把姓赵的干了一顿。 这场架其实从昨天晚上就打起来了。 那姓赵的吃了亏，能干吗？ 别忘了，这两个村子除了赵刘陈三大姓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小姓的。 姓赵的当时就让人联系了其他几个小姓的人，这一回大家也发了狠，势必要把刘陈这两大家的人给打狠了，打服了，甚至还想把他们赶出村子。 战火是昨天晚上从东岗村开始蔓延的。 刚开始还只是两个村子的年轻人干仗，然后就逐渐蔓延成了老人，妇女，孩子也跟着上手了。 眼下这两个村子的一千大几百号人，基本上人手都抄着家伙，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有愤的泄愤....... 县公所是早上得到的消息。 来到这里，一看这场面，就连几个老队员都被吓傻了。 就这样的场面，是他们10多个人就能掺和的吗？ 当即就有老队员提出先撤退，把情况报到县里，然后等大部队过来再处理。 可偏偏周渔是个轴性子，一边让人回陶家坝借电话报信，一边准备带人去找两个村子的负责人，想看看能不能先平息一下局势。 田向南听到这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只能说这位周渔，周副科长，到底是城市里下来的，想法太天真。 就眼前的这个场面，你别说你是一个什么县公所副科长，你就是市长来了 ，都不一定好使。 “砰.......” 也就在此时，还不等田向南他们商量着该怎么办呢，就听远处田野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声。 “我草，都动枪了.......？” 这下子，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912章 可怕的人潮 “陶书记，田书记，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一听到都响枪了，县公所的这个老队员顿时就着急了。 陶莹莹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不能着急.......” 田向南却是摆了摆手，又朝那边看了一眼，才道。 “我们的人还没过来.......” 可正当他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卡车声响，王三宝已经带人过来了。 “三宝.......” 田向南冲着王三宝招了招手，随后又喊来了陶家坝那辆卡车的司机。 “砰，砰.......”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呢，远处又传来了两声枪响。 “嘶.......” 田向南使劲吸了一口气，这才满脸凝重的道。 “眼下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不过就听这动静，应该已经闹得挺凶了。” “这样，等会儿陶书记带着你们的人，就先留在这里，卡车借给我们。” “我们两辆卡车带着我们的民兵队进去，啥也不要管，找到周副科长他们，直接把他们弄上车带回来就行。” “三宝，你等会儿叮嘱车上的民兵同志注意，都蹲在车斗里，不要管外面的事情。” “只要那些人不朝我们下手，不朝我们开枪，就当啥事没看到，找到人，把周副科长他们接上车，立马就调头回来。” “田书记.......” 陶莹莹一听，却有些迟疑的道。 “那这里的情况，咱就不管了吗？毕竟，是县里打电话让咱们过来的。” “怎么管？” 田向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没听里面连枪都用上了，估计这会儿都已经打红眼了。” “就这样的情况，你是让你们的人进去？还是让我们的人进去管？要是那两个村子的人朝咱们动手，你还手还是不还手？” “我可不愿意把我们的人搭在这儿，要是不小心有个伤亡啥的，那也太不值当了。” “我这小车留给你们，让你们司机带你回公社，把眼下的情况再和县里说清楚，调大部队过来，不然再闹下去，估计连唐县长也兜不住.......” “行了，就这样，三宝，跟大伙说清楚.......” 交代完了之后，田向南也没再耽搁，直接爬上了陶家坝的那辆卡车，招呼后面的人都下去，他发动卡车直接拐上了路口。 王三宝开着青山大队的卡车，带着民兵队紧随其后。 等拐上这边路口的时候，再加上坐在卡车上面，视野高了一些，田向南也终于勉强看清前面混乱的场景。 眼下在外面跑的人，基本上都快跑到原本殷家村驻地这边了。 随处可见的，都是前面一个人使劲跑，后面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手里抄着家伙边追边骂。 看起来要么就是往日的私怨，要么就是刚才争吵打架中吃亏了，这会儿想要捞回来。 这样的其实也没啥，眼下双方都还存在理智，没看田向南一按喇叭，就能让路过的人都跟着停下来吗。 田向南担心的就是刚才枪响的地方，那你还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呢？ 两辆车一前一后，顺着勉强通过的泥土路，不断按着喇叭驱散着周边的人，逐渐就接近到了前面的北溪村。 远远的，田向南就看到前面北溪村那里围着黑压压的人群。 更主要的是，眼下那边的人群就像黑色的浪潮一样，正在涌动着，黑灰色的人影交织间，如浪潮般地左冲右突，一会儿又散开，一会儿又凝聚的，看的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等离的又近了一些，田向南甚至都已经隐约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叫骂声与棍棒交织的碰撞声。 那边的人，每人手里不是锄头就是铁锹，挥舞的如同干木林一般，还不时有人惨叫的倒下。 混乱的黑色潮水交织涌动间，叫骂声，哭泣声，哀嚎声，响彻一片，听得让人心惊胆颤。 不仅如此，就在黑色潮水的周边，田向南还看到，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手里拎着各种武器，汇集到两边黑灰色的人潮之中。 眼下那片潮水之大，就在北溪村的村口，几乎已经遮蔽了周围10多亩的田地，就仿佛是一颗巨大的黑色苔藓，在泛绿的田间地头不停的侵蚀。 而这种混乱的黑灰色场景，还有在逐渐扩大的趋势....... 见到这一幕，田向南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目光快速在田野上寻梭，寻找是周副科长他们的身影。 “砰.......” 找了半天，随着又一声枪响，田向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究竟在北溪村靠近屯子中间那里，有一个大房子旁边，同样围着一堆人。 这会儿，那一堆人似乎都想往那个大房子的院子里冲。 而被围在院子里的，则是一个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县公所人员。 有时他们在院外那一片黑色人潮的冲击下，阻挡的架势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田向南这会已经看清楚开枪的人了。 原来，刚才放枪的人正是周渔。 此时，她正站在大房子院里的一座木材堆上，高举着手枪鸣枪示意。 “砰.......” 随着又一声枪响，冲击院子里的黑色人潮顿了一瞬，随后又再次变得骚动起来。 从眼下的情景就可以看出，刚开始鸣枪或许还有效果，可是随着群情愈加激愤，同时也知道县公所的人不会对他们开枪以后，让院外的那些人少了很多忌惮，疯狂的情绪也在逐渐蔓延。 田向南见状，手伸出窗外朝着后车示意了一下，然后一转方向盘，大卡车直接下了田埂，绕过前方的大片人潮，朝着北溪村里的那座大房子冲了过去。 两辆卡车的到来，自然也引起了前方人潮的注意，不过也只是骚乱了一瞬之后，很快也就没人在意了。 从田里颠簸着一路冲到了村子侧面，田向南招呼民兵们下车，直接冲进了村子里。 好在眼下村子里的人要么都在村子口干仗，要么都在那大房子外面对峙，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 等来到大房子附近的时候，面对着前方百十号拥挤的人潮，田向南直接夺过一个民兵手里的五六冲，朝天就是半梭子。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突如其来的枪声，顿时让原本还在冲击的人潮顿时又静止住了。 趁此机会，田向南爬上一座围墙，冲着站在高墙院子里的周渔喊了一声。 “周副科长，快带人出来，我们来接你们出去.......” “不行.......” 周渔却是摇了摇头，大声回应道。 “田书记，这里面，是他们北溪村的武装库，今天要是让他们都拿到枪，那这事可就完了.......” 第913章 救出周渔 “额.......” 听到周渔的回答，田向南愣了一下，也明白他们为啥都守在这里了。 可愣过之后，田向南心头却猛地一跳。 “周副科长，那东岗村呢，你们也派人去了？” 周渔再次摇头。 “田书记，我们人手不够，要不，你带人去看看？” “我.......” 田向南咧了咧嘴。 他才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呢，爱闹不闹，爱死不死的....... 更何况，就当下的这个情形，是看住几把枪，就能制止事态扩大的吗？ 没看刚才村口那边，木棍挥舞的都跟打邦子一样，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去，这不比拿几把老枪的效率还高？ 再说了，真要是有人发了狠，你现在过去又有什么用？说不定都已经晚了。 而即便是来得及，难道真到时候也像周副科长一样，被人家堵在院子里？ “轰，轰......” 似乎也正是印证了田向南的担忧那样，屯子口那边，接连响起了两声沉闷的枪声。 紧接着，大伙就听到那边一下子喧哗声大起，乱成了一片。 隐隐的就听到有人高喊， “不好了，赵家那些狗日的动枪了，赶紧回家抄家伙.......” “轰.......” 而回应他们的，又是一声枪响。 这枪声沉闷而又扩散，听起来不像是制式枪械，更像是猎枪，或者老火铳。 但尽管如此，有了这枪声一刺激，围在这边院外的人瞬间又骚动起来。 “反正他们又不敢开枪，大伙儿直接冲进去，拿了枪，好好跟姓赵的干一场，咱不能吃这个大亏.......” 随着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声，原本停止住的人潮瞬间又朝大房子那边运动起来。 这一次，人潮涌动的更加坚决。 尽管大房子门口那里有几个老队员，手里拿着门板等格挡物奋力抵挡，但依旧被人潮冲击的节节败退。 就连大房子院子的围墙上，也不停的有人开始往上爬。 见到这一幕，站在柴堆上的周渔面色逐渐发白，手里的枪也放低了枪口，指着为首冲击的那几个人，却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眼看着周瑜他们十几个人，在片刻之间就已经被人潮冲击到了大院的角落里，甚至有人还想伸手抢他们身上的武器，还有人已经动手跟几个县公所的队员撕扯起来了。 站在围墙上的田向南见此也是心中焦急。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下令让民兵队员朝那些人开枪。 真要是那么干了，恐怕谁也救不了他。 不光他不敢，就连此刻面色苍白的周渔也不敢，没见她已经卸下弹夹，把枪都收了起来。 可是，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下那些人都已经开始撞大仓库的门了，真等他们这帮人拿到枪，会不会找姓赵的报仇先不说，就眼目前的田向南他们这帮人，还不知道咋样呢。 到时候万一有那个眼红的，或者是脑子不正常的朝他们开火，那事情才叫糟糕呢....... 田向南勉强稳住情绪，脑筋急转，目光一扫间，忽然注意到了大仓库院子里的西北墙角。 这座大仓库的院墙虽然很高，不过却是土坯搭建的，而且可能因为有些年头的原因，眼下那些县公所被围堵在的西北角那里，土墙上有一道很大的裂缝，墙面也有一些倾斜。 为了防止倒塌，在那后面是被几根长桩子抵住的。 正好此刻，这边汹涌的人群都围聚在正门和前面的院子里，西北角那一片却刚好没人。 看到这里，他眼前一亮，直接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带着王三宝他们就绕到了西北角这边。 “快.......” 田向南招呼了一声，率先上前，搬开了一根抵着高墙的柱子。 王三宝他们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 很快，几个原本支撑高墙倾斜的柱子就都被移开。 田向南冲着院子里面大吼了一声。 “县公所的同志们，快一起推这堵墙，把墙推倒了，你们就能出来。” 他使尽了力气，连喊了几声，院里的人似乎终于听到了。 十几个原本就被人潮冲击的摇摇欲坠县公所同志们，连忙就分出几个人，用手里的门板木棍等，使劲撞起了这一堵土墙。 “咔咔.......” 还没撞几下呢，随着土墙的倾斜角度逐渐变大，随后轰隆一声，直接拍在了地上。 “快，快.......” 不等烟尘散去，田向南就对着里面大喊。 “县公所的同志们，快出来，快走.......” 随着他的喊声，一窝蜂涌出来十几个穿着绿色制服的身影，每一个都狼狈不堪，甚至有好几个脸上头上都见了血。 田向南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狼狈的周渔，上前一把就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哗啦.......” 看着这些人后面不依不饶的跟出来的那些人，田向南直接一拉枪栓，面无表情的将枪口指向他们。 旁边的民兵队也跟着抬起了枪。 “哗.......” 看到这么多枪口，跟着涌出来的那些人脑子这才清醒了一些，恨恨的看了田向南他们一眼，这才悻悻的又回了院子。 “轰.......” 就在这时，伴随着院子里的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阵欢呼声。 “开了.......” “门开了........” “快，快进去拿家伙.......”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田向南脸色一变，连忙一摆手。 “快走，快.......” 县公所的人也再不敢怠慢，跟在民兵队后面，一行人几乎是跑着从村子里逃了出来。 “我草了.......” 刚来到村子外面停车的地方，老远就看到几道身影正站在他们两辆车旁边，不停挥舞着手臂。 田向南气的直接朝天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那几个人影一看田向南他们回来了，顿时一哄而散。 等来到车子前，不出所料的是，两辆大卡车上所有的轮胎，都被刚才那些人用镰刀菜刀给砍得稀烂。 “妈的，这帮狗东西.......” 田向南嘴里破口大骂。 可是也没办法，就眼下的情况，他刚才也不可能单独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车子，不然万一出了事咋办？ 眼下车肯定是不能开了。 他抬头朝着村子口那边看了一眼。 随着偶尔还有枪响的缘故，眼下汇聚在屯子口那里的人潮，并没有直接上去，反而只是分散开来。 刚才这些人拥挤在村子口，占了差不多十来亩地。 可眼下这么一分散，几乎就把入口那边的田野里都给占满了。 他们要想回去的话，就只能从这样遍布的人流里穿出去。 可是这中间这么多人，万一........ 不，不是万一........ 就凭眼下这情况，就凭他们这些人，如果步行从这里穿回去的话，那不出事的几率，恐怕才是万一呢。 另外9999%的几率，会被人拖进这场乱子里面....... 第914章 乱子的背后原因 “田书记，咱们现在怎么办？” 正当田向南犹豫的时候，周渔也出声询问道。 田向南闻声看了她一眼。 就见此刻的周渔面色发白，原本一头利索的短发，有几缕早已被汗水浸染的贴在了额头边，微微有些气喘，眼中还带着几分惊惶与后怕。 被田向南的目光盯着，周渔不好意思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轻轻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混乱的心绪。 说实话，周渔刚刚是真的有点怕了。 出身军伍世家的她，从小几乎是在警所，市局长大，见识过各种各样坏人，甚至是穷凶极恶的的亡命徒，她也都从来没有害怕过。 可是，就在刚刚，那些村民们撕扯着她们，想要抢他们身上武器的时候，面对那一身身朴素的装扮，面对着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在刚刚那一刻，周渔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怎么办？” 田向南回头往村子里看了一眼，站在停车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先前大仓库那个位置的一些情况。 此时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发现那边仓库前的人流，这会儿，已经逐渐涌向了北溪村的村口。 接下来还不知道咋样呢，可能等那会儿拿了枪的人到了村口，又得大干一场呢？ 走肯定是走不了了，现在没有卡车，单靠步行的话，说不定等会儿正得被堵在村口那里。 可是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们这一帮人太显眼了，也说不定后面就得被人找上来。 毕竟啥时候都不缺那种心思坏，又想搞破坏的人，更何况，还是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下。 可除了这之外，周围都是田地，又没啥遮挡的地方，躲都没处躲。 田向南目光四下寻摸着，很快，他眼睛一亮。 就在后面北溪村东北角那里一座土坡上，靠近村子偏外围的一处区域，有着一间很大的的建筑，看起来，应该是他们村子里的粮食仓库。 那里的地势较高，周围也比较空旷，而且离村口也不远不近，既能适当的保持一些距离，也能观察到村口的情况。 “走，咱们先去那里躲一躲.......” 田向南把那间仓库的位置指给周渔看。 周渔观察了一会儿，也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有了决定，那他们也不再耽搁，丢下卡车，直接从村子外绕了半圈，朝着那处仓库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也零散遇到了不少人，见到他们大都是主动避让开，就算偶尔有那眼神不善的，但见他们一帮人多，倒也没人上来找麻烦。 “轰，轰，砰，砰........” 还不等他们绕到仓库这边呢，众人耳中就清晰地听到屯子口那边传来一连串的枪声，其中还有几道枪声听起来像是制式56半的。 随后，村子口那边又是一阵嘈杂。 好在，枪声只是响了10多声就停了下来，可能是把人吓跑了，也可能是有人给拦住了。 枪声响起之后，周渔的面色就变得很不好看，但好在她还算冷静，并没有再说出什么带人过去看看的蠢话。 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仓库这边还有几个人守着呢。 这几个人见到田向南他们一伙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好在，有人还是认出了田向南的。 随着几个人交头接耳几声，有人就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 “田书记，你们这是？” 田向南看了看几人，发现他们一个个神情都很平静，便稍微放下了一些警惕，笑着道。 “没办法，外面的路都被堵住了，就想借你们仓库躲一会儿。” “你们几位在这里是？” 似乎是看出了田向南的警惕，为首男人苦笑了一声。 “田书记，我们几个都是外来户，独姓，不敢掺和外面的事。” “眼下，情况有些乱，我们怕真闹起来，别有人过来抢粮食或者是放火啥的，所以就在这里守着。” “哦.......” 田向南闻言了然。 怪不得这几个人没有参与到外面的大乱斗之中。 所谓的外来户，独姓，其实就是指刚刚加入村子里的人，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每个村子里都有大姓，小姓，就像眼下的乱子，就是两个村子的陈刘两大姓氏，背上赵姓和其他几个小姓。 可独姓，就是刚刚加入村子，还没来得及绵延下一代，整个村子就他们这一两户外姓的，在村子里也没有同宗或者亲戚关系。 这样的人就叫外来户，独姓。 当然在平常的生产中，这样的人也是最容易被欺负的，因为没有人帮衬。 “有钥匙吗？” 田向南看着紧锁的仓库大门，随口朝几人问了一句。 几个面面相觑，随后都摇了摇头。 田向南也不意外，这么大个北溪村，粮库钥匙怎么可能交给他们这几个外人呢？ “三宝，找东西把锁砸开。” 田向南招呼了王三宝一句，随后又笑着对几人道。 “放心，我们就进去躲一会儿，回头，我们会赔你们一把新锁。” “额.......” 听田向南都这么说了，再加上他们还这么多人，那几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王三宝带人动手的时候，田向南没事也凑到了几人身前，掏出烟主动给他们都让了一支，这才一副随意的语气跟他们聊着天。 可能这几个人也没想到，田向南一个大队书记，能这么客气的跟他们唠嗑，所以聊了一会儿之后，几个人的语气也都变得随意了许多。 见火候差不多了，田向南才装作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这咋闹的这么乱？连枪都用上了，支书，队长啥的就不管吗？” “他们管个屁呀，他们巴不得闹得越凶越好呢，” 有个小年轻似乎是想在田向南这个大队书记面前表现一下，接话接得很快，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上回他们找到县领导都没用，这会闹成这样，说不定得死上几个人，县里就该考虑合并的事了.......” “吴老三.......” 听到小年轻的话，其余几个人脸色微变，为首的中年人更是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呃.......” 小年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嘴秃噜了。 这种合并的事，能当着青山大队的书记面前说吗？ 他偷偷看向田向南，却见田向南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大家就是随便唠唠，想说啥就说啥，有啥话，出了这里我就忘，不要多想。” 顿了顿，他又顺着小年轻的话接了下去。 “你们想合并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合并又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事，就算他们把事闹大了，就不怕县里追究他们的领导责任吗？” 第915章 大部队平息混乱 “呵.......” 似乎是见田向南挺好说话，也没有因为合并的事生气，先前呵斥吴老三的中年人这会儿也逐渐放开了一些，闻言苦笑道。 “那有啥好怕的呢？” “关键是，现在支书他们说话，也得有人听呀？” “自从刘老大死了以后，俺们北溪村谁说话都不管用，支书又是个小姓的，能管得了谁？干活都是自己管自己，小队长带着人干。” “昨晚闹成那样，支书又不是没出来，可管啥用呢？说话还没放屁好使.......” “呃.......” 田向南这下也不说话了。 “当啷.......” 王三宝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耙子头，将一根钉齿塞到锁空里，几个人较劲一撬，就把锁鼻子直接给撬断了。 推开粮库的大门，里面空荡荡的一片，除了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堆着十几个不知道装着啥的麻袋之外，其他地方常亮的能跑马。 单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北溪村现在的情况了。 田向南也结束了跟这几人的聊天，让王三宝他们想办法找来了一个梯子，他搭着爬上了粮库顶上，朝着村子口那边看去。 村口那边的骚乱依旧还在继续，只是这会儿，两方似乎变成了对峙状态，站在了路两边。 只是偶尔会有一小片的人拎着棍棒等冲向对面，经过一番棍林棒雨之后，又被对面的大部队给打了回去。 让田向南庆幸的是，这会儿枪声倒是停了好一会儿了。 看样子，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傻子。 像这种群体事件，拿个棍棒锄头啥的都没关系，即便是把人打伤打死了，那事后追究，责任也会轻一点。 可谁要真敢拿枪朝人群里招呼，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再说了，这再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之间的矛盾，打斗的时候，或许会有人下起手来，不顾轻重。 但真是一心逮着一个人故意往死里整的，那种可能毕竟还是很小的。 “书记，县里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王三宝忽然说了一句。 “真的？” 田向南闻言连忙，抬头朝远处眺望。 就在远处的小青山那边，隐约真的有一条长长的车队朝着这边过来。 站在高处看，那列车队最起码也有二十多辆卡车组成，有带篷布的和不带篷布的，那不带篷布的光溜车头里，还能隐约看到站得满满的人。 “还真够慢的.......” 田向南撇嘴说了一句，心下却是放松了一些。 从他过来，再到折腾的进村里救周渔他们，再跑出来又绕半个村子来到这边仓库，算下来这一通忙活，差不多也有两个多小时了。 从县里给他打个电话，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县里的部队才到，这效率，确实是有点慢了。 随着车队逐渐靠近，围聚在村口的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原本还不时的小混乱顿时也随着平静了。 就连散落在田野上的那些人，这会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开始逐渐的往屯子口这边聚集。 “书记，那好像是咱的车呀。” 王三宝眼尖，看到打头的两辆大卡车，忍不住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田向南也注意到了。 前面的那两辆卡车看起来确实有些眼熟，尤其是后车斗里，站着的那些穿着统一作训服的民兵们。 他们大队又来了两车人，田向南倒不意外，毕竟眼下事态都已经升级成这个样子了。 他看的是自家两辆卡车后面跟着的那些车上，那后面约莫有七八辆车，前面几个很明显是蒙着篷布的军车，这会儿随着车队停下，一水的绿军装从车上跳下来开始集结。 在这七八辆车后面，还跟着几辆没有篷布的光斗卡车。 那些车上下来的人衣着就比较乱了，手里也都各自拿着武器。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就是县公所的车。 反正林林总总吧， 随着车队停下，那些人都下来，田向南只是略微一估摸，就知道来的武装人员最少也得有五六百号。 这年头，老百姓对当兵的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这么多拿枪的人一过来，原本围堵在村口那边的大几百号人顿时都老实了下来。 毕竟，今天的场面看起来虽然很大，但还没有达到马井格勒那种激烈程度，眼下大部队一过来，还是勉强把场面给控制住了的。 田向南站在高处，看到村口的队伍那边，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偷偷的往村子里跑了，估计是想赶紧跑回家躲责任。 见状，他招呼了王三宝一声，两个人从仓库顶上下来，叫上其他人，直接往村口而去。 这一切其实说的快，但是从县里大部队过来，到控制住场面，再到田向南招呼人过去，这中间，差不多又过了快一个小时。 一路上，田向南他们还不时碰到悄悄往家溜的村民们，好在这会儿大家也都冷静了下来，倒是也没闹出什么事。 村子口这里已经忙活开了，县公所的人带头开始梳理事件的经过，武装部的人负责维持秩序，而那些衣着各异但都拿着武器的人，田向南也看出来了，应该是县里各大工厂单位保卫处的人。 估计是县里怕力量不够，所以把他们也征召过来了。 此时这些人正在忙着抢救伤员，把受伤的送上车，然后往县医院送。 田向南来到这边，跟唐秋他们打了声招呼。 让他意外的是，那位市里的周书记居然还没有回去，这会儿也跟着过来了，而且还亲自指挥现场工作。 反正这又一通忙碌吧。 从中午吃饭前接到电话过来，一直到忙碌到晚上天色将黑，总算勉强将眼前的事件平息了。 可这场突如其来的乱子虽然平息了，但其所造成的后果，也让在场的是这些领导们脸色凝重，就连田向南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仅仅这一场持续了不到一天的冲突，参与人数几乎达到了1500人，这差不多是两个村子里的总人数了。 其中，为首代表掀起这场冲突的那些人，比如东岗村赵支书的两个儿子，还有姓赵的其他几个领头的，另外还有陈姓刘姓几个年轻人当中领头的。 这些人可能也意识到闯了大祸，眼下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这场冲突中，受轻微伤的人员达到接近300人，轻重伤人员七十几人，当场死亡人员14人，经济财产损失另算。 听到这个统计结果，田向南的心里也很是后怕。 “唐县长，眼下这边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了，要不，我就带人先回去了？” 眼看天都黑了有一会儿了，田向南找到唐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溜了。 毕竟一天忙碌下来，田向南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饭，确实是又累又乏。 唐秋闻言却看了看他，随后摇头道。 “你让部队先回去吧，田书记你先等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开个会.......” 第916章 我觉悟低 “开会？” 田向南闻言挑眉，若有所思的看饿了唐秋一眼。 在这个时候，眼下还在北溪村的地头上呢，这么着急，能开什么会？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索性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唐县长，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开会，你准备讨论什么内容？” 唐秋叹了口气。 “田书记，眼下这么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相信对于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你也应该有所了解。” “说实话，我这段时间也考虑过这两个生产队的情况，只是没想到，经过昨天你那件事情之后，这里的矛盾会爆发的这么突然，又这么激烈。” 田向南闻言皱了皱眉。 “领导，你这话说的，意思就是他们今天闹起来，那责任还在于我们了。” 唐秋看着他。 “我不是说责任全在于你们，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青山大队确实是负有一定责任的。” “呵.......” 田向南都被唐秋的话给气笑了。 可就听唐秋接着说道。 “首先有一点，在当初与你们青山大队谈合并事件的时候，你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从而留下了一些隐患。” “其次，也是因为你们那里昨天忽然被划为军管区的缘故，这也成了他们这边两个村子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在推卸责任，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该如何弥补眼下的过失？感觉以后此类事件的继续发生，咱们得想出一条解决的办法。” “呵.......” 田向南被唐秋的一番话说得心里冒火，可仍旧强压着火气，用平静的语气道。 “领导，我与你的想法不同。” “不管是从前段时间的合并事件，还是我昨天那件事情的处理上来说，我都认为我没什么做错的地方。” “当初之所以合并失败的原因，我相信领导你也了解过。”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村子的大队长贪得无厌，妄想谋取我们青山大队的职位，妄想插手我们青山大队的发展，而提出了一系列不合理的要求。” “这，才是导致当初两边合并失败的主要原因！” “但尽管如此，在当初陶老书记的协调下，我们青山大队还是拿出了一大批的粮食来补贴给这两个村子。” “我相信，我们当时的做法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而他们之所以不满足，那只是因为他们自己贪，是因为他们自己想要的更多。” “是因为他们自己妄想着过上跟我们青山大队一样的日子，但又不凭借自己的双手努力，反而只想着攀附他人，妄想继续通过合并来得到这一切。” “你想想，天下间哪有这样不劳而获的好事？” “我们青山大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我们每一位村民队员们努力工作换取来的血汗钱。” “当初合并的时候，是他们自己心里带有不该有的念头，站在了陈金斗和刘老大那一边，妄想通过合并来要挟我们。” “因为他们知道，那会儿我们青山大队春耕缺人，很缺人，所以他们在拿乔着。” “当时的合并失败，可以说不光是他们的损失，同样也是我们青山大队的巨大损失。” “就因为合并失败，我们春耕人手不够，所以只能采用了机械化种植，还改种了小麦。” “后面买机械，买粮种，再加上如今还在县里订购的收割机，包括后续必要的面粉厂建设，这一系列的投资下来，差不多有150万左右。” “如果要按这么算的话，那这些钱，是不是我们青山大队白花的？” “如果他们不闹幺蛾子，省了这么多钱，再加上增加了那么些人手，那么我们就可以增加一下设备或者重新开设一项产业，到时候又能创造出多少的收益？” “哦，现在我们拖拉机买回来了，麦子种下都快成熟了，收割机快开回来了，面粉厂也要建了.......” “在前期人手这么不充足的情况下，我们改用硬烧钱的方式来弥补。” “眼下钱都快花光了，领导你又在这里跟我说，他们这边不合并，后悔了，开始怪我们了？我们也有责任？” “那他妈当初一个个都干啥去了？” 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搞的田向南心里很压抑，眼下又被唐秋无端指责，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田向南的音调都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早前，合并的好处，又不是他娘的没给他们说清楚，我他妈算是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们讲，连我们青山大队的工分条都给他们看了。” “那会儿我们也是缺人，我他妈就差跪在地上求着这群狗日的跟我们合并了.......” “可结果呢？那狗日的陈金斗，张嘴就要大队长，什么刘老大，大字不识一个小学都他妈没毕业，就想到我们那就要当会计。” “一个想管生产，一个想管钱。” “领导，让你自己摸摸良心说说，他们这是奔着想好好过日子去的吗？” “还有这两个村子的村民们，他们是瞎吗？他们是蠢吗？他们不知道合并到我们青山大队的好处吗？” “当初殷老叔带着殷家村搬家到我们那里的时候，他们不还都跟着看笑话吗？” “可他们笑过之后，不一样跟着陈金斗和刘老大一条路走到黑？就想着占我们青山大队的便宜.......？” “现在便宜占不到了，后悔了，又不愿意了，上赶着要找我们合并了。” “早他娘的干啥了？” “让他们继续笑呀，笑殷家村的人现在都住上了大砖房，还都能拿5毛钱一分的工分，他们自己却在这里酸溜溜的过日子，不想着自己搞发展光成天想着合并的美事。” “慢慢想啊，想完以后早点睡，晚上梦里啥都有。” 听着田向南的话语从满含怒气逐渐又转变成了阴阳怪气，唐秋的脸色却始终很平静。 一直等他说完，唐秋才轻声说了一句。 “可是，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好，论经济，论收入，是名副其实的东北第一大队。” “同样都是农民兄弟，你们又是邻居，你们过得这么好，不应该，帮扶一下他们吗？” “呵........” 田向南都被唐秋的一句话给干无语了。 是，唐秋的话一点也没错。 放在这个弘扬牺牲，崇尚奉献，且人人学雷锋的时代，田向南的做法是非常有问题的，而且也是显得非常自私的。 别说是帮扶了，他就应该发扬奉献精神，每年把他们大队留存多余的粮食和钱，都白送给这两个大队，直接硬把他们的生活水平给堆上去。 这样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民干部应有的精神。 无语了老半天，田向南却是很光棍的一摊手。 “对不起，我承认我觉悟低，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农思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就我这样的觉悟，领导你还是批评我吧.......！” 第917章 态度坚决的田向南 “领导你还是批评我吧.......” 听到田向南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唐秋都气的一拧眉，瞪了他一眼道。 “田书记，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在跟你商讨，我请你也抱着严肃的态度，行不行？” “今天的伤亡报告你也看了，你来告诉我，看到这么一个伤亡近百人的结果，你是个什么心情，你难道就不感到痛心吗？” “唉.......” 田向南叹了口气。 要说心里没一点感触，那肯定是假的。 一场大乱斗，轻重伤七十几个，死亡14人，这样的结果，田向南看的心里也很是憋闷。 但憋闷归憋闷，事情还是得分开来看。 田向南是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更不愿意只是为了安抚这两个村子的人，从而损害他们青山大队自己的利益。 你要说田向南抠，那得分对什么事，得分对什么人？ 他田向南是一个后世的灵魂没错，为人处事的准则或许也与这年代稍稍有些不同，但不代表田向南没有奉献，没有牺牲精神。 如果是国家需要，那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带领着青山大队的村民们捐出所有的粮食，所有的钱，所有的设备，甚至包括他自己。 真到国家有需要，他把自己豁出去上战场都没关系，甚至也是毫不犹豫的那种。 又或者一个他们附近的村子，人们真的很努力，真的很上进，但碍于种种条件限制，发展不起来导致贫穷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田向南也不介意扶持他们一把。 可眼下是什么情况？ 就像田向南刚刚说的那样。 当初他们缺人，差不多是求着他们合并，反而他们各种拿乔着，就想着算计他们青山大队。 最后算计不成，还各种闹事，让青山大队赔了一大批粮食还不算，还想着继续搞破坏。 要不是刘老大他们无意间惹到了卢老头，导致几个领头的被处置了，能那么快消停吗？ 你再换个想法来说，如果当初卢老大跟陈金斗没拦到卢老头？那会不会到了今天，他们仍然会带人给青山大队搞破坏？ 眼下他们没这么做，只不过是被刘老大和陈金斗的下场给震慑住了而已。 就面对一群这样的人，你现在还想让田向南反过来去扶持他们，或者是跟他们搞合并？ 对不起，我田向南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以德报怨的事，我做起来自己都亏心的慌。 可能有的人会说，那带头的陈金斗跟刘老大都已经伏法了，其余都只是听他们的话而已，也算不上有多可恶。 但在田向南看来，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便是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最起码也有基本的是非观吧。 盲从，不等于无罪。 “田书记？” 见田向南沉默着不说话，唐秋小声提醒了一句。 田向南摇了摇头。 “那唐书记的意思呢？” 唐秋看了看他，沉吟了一下才道。 “刚才我已经简单问过两个村子一些人的意见，这件事情的根源，其实还是在他们都想着合并的这个诉求上。” “毕竟，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情况有目可见，而陶家坝电线厂那边也逐渐步入了正轨，因此，被夹在中间的他们自然有些着急。” “前些日子他们也曾派代表到县里反映过这件事，可是我当时确实没有重视，这也是我的错。” “那领导现在的意思是？” 田向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唐秋试探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如果，县里考虑合并的话.......？” 田向南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摇了摇头。 “那我们青山大队不会接收，即便是县里再怎么考虑，我也拒绝.......” “而且，我说这话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态度，而是我们青山大队所有人的态度.......” 田向南说着，似乎也不愿意再跟唐秋讨论下去了。 “领导，今天忙了一天了，我也很累了。” “如果等会开会只是讨论这么个议题的话，那么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出来了，就不用再参加了。” “大队上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算是跟唐秋打了声招呼以后，田向南就招呼着他们的人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唐秋微皱着眉头，良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边，坐着卡车往大队回返的田向南心情也不太好。 他知道，即便自己表明了态度，那县里最后的处理方式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估计还是大概率有可能会考虑合并的这个方式。 毕竟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县里不想再发生第2次此类事件的话，那肯定会想办法从根源处安抚住这两个村子的人。 可能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诉求....... 毕竟合并的这个建议一开始就提出来过，也是因为这事才闹出来的后患，现在再重新拿出来，无疑是最简单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合并，对于他们青山大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情感方面来说，田向南不愿意接收这一帮曾经算计过他们的人，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从现实角度考虑，如果把人合并给他们的话，那现在对于他们青山大队没有丝毫的帮助，反而只是来了一帮累赘。 就像田向南说的那样，当初为了弥补缺人的趋势，他们走上了机械化耕种的道路，为此，青山大队也付出了巨大的资金代价。 这笔资金虽然不像他跟唐秋报的150万那么虚高，但100万出头肯定是有的。 如果当初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合并过去，那这100万的资金，少说也足够青山大队发三年工分钱的。 哦，现在钱花了，不缺人力了，你又跑来要合并.......？ 而更关键的是，现在青山大队各个产业都不缺人，已经处于是工作岗位跟村子里的劳动力刚好能匹配，甚至劳动力还稍稍有点富余的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去了也没活干。 所以，眼下真要是把这两个村子的人合并到青山大队，那就等于让青山大队白白养着他们。 这个两个村子一千大几百号人呢，这么大一个包袱，县里就想凭白丢给他们，那田向南能乐意吗？ 所以，合并是不可能合并的，在这一点上，田向南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不光是他们，就连陶家坝的情况也差不多。 人家陶家坝也不缺人，工厂总共就400多个用工名额，都不够人家陶家坝自己分的呢。 所以，在田向南看来，这事想要解决，那恐怕还有够唐秋掉头发的....... 第918章 参加县会议 回到村子，解散队伍，田向南也回了自家的小院。 可到家时他才发现，不光是向北和那位王小明同志在家，就连周渔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而且他们三个人不但提前回来了，这会儿连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田向南惊讶的同时，向北则是偷偷告诉他，之所以周渔也会跟着过来，主要是因为刚才市里那位周书记也在。 而且周渔也意识到了，她今天因为不明情况，贸然进入混乱现场，带领着手下队员陷入了危机。 这要不是田向南及时赶到把她们救出来，那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刚才在现场，周渔见她老子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为了怕再被她老爹教训，或者说也害怕被她爹逮着带回去再关禁闭，所以周渔也就顺势接受了田向北的邀请，跟着一起来了青山大队。 田向南也没想到周渔和向北的关系现在相处的这么好，连这样的贴己话都会跟向北说。 但转念一想也是，周渔再怎么是县公所副科长，但说到底也就是个20岁出头的年轻女孩，遇到这样的场面，想找个倾诉的对象也不奇怪。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田向南也没有心情猜想太多，只是表示了欢迎之后，几人聊起天来，更多的还是讨论眼下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吃饭的时候，周渔还说呢，今天的事情已经被上报到了市里，再加上造成了这么多伤亡的缘故，明天市里的领导肯定也会下来过问的。 想想也是，这也就是放到了这个民风彪悍的年代。 这要是放到后世，别的不说，县里领导肯定是要担责任的，光凭伤亡近百人的后果，别说县里一把手二把手肯定都得脱帽子，估计市领导的麻烦都不会小。 不过眼下才70年代末，这时期，因为争抢利益的缘故，两村大规模械斗的场景，其实在全国并不罕见。 但即便如此，估计唐秋明天也不好过，被臭骂一顿那是肯定的，说不定还得记个大过啥的。 一天奔波下来，田向南也很是疲惫，吃过饭之后又陪着几人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去休息了。 好在他们家房间多，再加上向北回来这段时间，也把家里都收拾了一下，刚好能住得下几人。 晚上安排唐秋住在了以前林思雅的房间，而王小明则被安排在了林思成以前的房间。 田向南回到屋里就早早的睡下了，准备养足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值守大队部的孙胜利就来报信了，说是县里来的电话，让田向南上午9点去县办公室开会。 草草的弄了顿早饭，吃过饭之后4个人一起出发。 向北去县里送王小明，顺便再跟周渔回所里看看情况。 到了县里之后，几人分开，跟向北周渔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之后，田向南开车直奔县政府大院。 等到了县大院这边，一进院子，田向南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 停车的时候，他看到旁边还停着几辆挂着市政府牌子的车。 这明显就是市里的人已经到了。 等他来到办公大楼前，老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哎哟，田书记，你可算来了。” 田向南看了一眼仿佛松了口气的老李，又抬手看了看手表，才挑眉道。 “不是说9点开会吗，现在还不到8:30呢。” “哎呀，啥9点不9点的？” 老李无奈的道。 “市里的人天刚亮就来了，唐县长也是一夜没睡，这会儿还在向市里的人汇报情况呢。” “呃.......”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 “那今天开会是个什么内容？都有谁参与？” “还能啥内容？就讨论昨天的事呗，县里肯定得跟着做检讨.......” 老李的脸上明显也带着几分疲惫。 “参会的人也没多少，市里的领导，县里的主要领导，还有你们陶家坝跟青山大队这两家的。” “哦.......” 听到参会的基层领导只有他们两家，田向南也没有多意外，只是又跟着问了一句。 “市里来的啥领导呀？” “来的是张副市长，外加党纪办的的万书记。” “党纪办的也来了？” “那咋办呢？这么大的事，人家可不得下来挑挑毛病吗？” “呼.......” 田向南轻出了一口气，点点头，也没再多说。 老李直接把他带到了大会议室里。 田向南一进去才发现，陶莹莹也早就到了，这会儿正端坐在那里等着呢。 “田书记.......” 见到他进来，陶莹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陶书记.......” 面对陶莹莹，田向南的心里总归是有些尴尬。 可眼下之后的情况，也容不得他顾忌许多，于是他就直接在陶莹莹的身边坐下。 “你对昨天的事情怎么看？还有今天的这个会？” 听到他直言不讳的问题，陶莹莹回答的倒也干脆，点了点头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合并是必然的讨论议题。” “而且我相信，县里肯定还是偏向把那两个村子往你们青山大队合并的，或者直接成立青山公社.......” “唉.......” 听到陶莹莹的回答，田向南忍不住叹的口气。 这跟他预想的差不多。 但，这真不是他眼下愿意看到的结果。 陶莹莹仔细观察了一下田向南的神色，似乎是也看出了他的抗拒心理，想了想，又接着道。 “你们青山大队想要继续发展的话，凭借现在的人口规模，确实是太勉强了一些。” “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缺人，可是往后想继续发展，或者是再弄出新的产业，那总归还是要增加人手的。” “所以从长远上看，合并，对于你们青山大队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呵.......” 田向南闻言，好笑的看了陶莹莹一眼。 没想到这小妮子，现在都开始以长远发展的战略眼光来教自己做事了。 你别说，她这一番话说的还真有公社书记那个范儿了。 陶莹莹被田向南的这个眼神盯得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好看的翻了个白眼。 田向南却没有注意到，只是又开始思考着眼下的问题。 是，田向南确实不否认，合并那两个村子，对于以后的青山大队来说，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最起码，他预计的那个果园种植计划，也确实是需要大量人手的。 但那得是以后。 得等农科所那边把真正适应他们这边的果苗培育出来，并且可以大规模培育之后，才能实行。 如果现在就把人合并过去，那对于他们青山大队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就打个简单的比方。 就拿青山大队今年的收益来说...... 第919章 检讨和高帽子 今年青山大队的收益是怎么样的呢？ 从年初合并计划开始，合并失败，走机械化种植，搞机械，买粮种，到后面还要搞面粉厂，收割机。 只要排除开电线厂那一部分，其实今年青山大队的总体收益比是很亏的，而且是巨亏，血亏的那种。 要不是有个电线厂和岛国那边的项目贴补着，青山大队今年保守估计也得亏损近百万。 70年代末，一个基层单位亏损近百万是什么概念？ 这要是放到陶家坝身上，说句不好听的，足以让陶家坝整个公社5000多号人集体当裤子也赔不起。 没见前段时间的陶家坝建厂事件，都活生生逼死了一个在基层工作几十年的陶老书记嘛？ 这也就是换成田向南，剑走偏锋，用那种药物搭出来的关系，跟岛国达成了合作，这才硬生生的把亏损给补了回来。 可这要是一下子给他们青山大队增加1500多张嘴，那得平白让他们吃掉多少利益？ 青山大队如今又没有活干，现在让他们过去，就等于是白白养着他们。 现在这么白养着他们，损失的是谁？那损失的是青山大队现在近2000号老少爷们的利益。 这种等同于从老少爷们口袋里掏钱，白白送给外人的决定，田向南怎么可能去做？ 别说是青山大队的老少爷们不会同意，就从他自己的这里就过不去。 当然，如果农科所那边前些时候就能把适合他们这里的树苗拿出来，给他们种植，那田向南也不介意把这两个村子的人接收过来搞果园。 但可惜，新培育的树苗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田向南虽然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成功，但这个时间跨度太久了，久到他不敢在这方面有丝毫的幻想，也不敢有丝毫的松口。 树苗培育出来后，并不算成功，你得让它结出果子，看看果子的品质，真能符合需要的要求，那才能算成功。 正常的果树培育到成熟的时间都得两三年，这么长时间，那两个村子能等得起？ 当然，田向南也可以私下里加快这个过程。 但前提是，农科所那边得把新培育出来的果苗弄出来。 毕竟，第1批果苗现在已经催熟失败了。 这，也算是唯一能让田向南接受合并的想法。 可惜这个想法，他却根本不能提出来。 不然的话，但凡他敢开这个口，市里就敢保证，会督促农科所尽快拿出培育成果，然后就哄着他们先把人接收了再说。 但他们这些市领导说的话能信吗？ 呵呵....... 田向南敢保证，但凡他敢稍微松口，不管是市领导还是县领导，肯定都会这么干。 先把人塞给你，合并了再说，反正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这个。 至于农科所那边，他们肯定也会督促，啥时候能出成果就不好说了。 如此一来，一天不出成果，田向南就得养着这些人一天。 一年没有结果，就得养一年，要是5年没有成果，到那时，青山大队还是不是田向南说了算，那都不好说了。 别看他田向南现在是大队书记，在大队上说一不二，人人尊敬。 可但凡他敢弄这么一帮累赘回来，那么半年之内肯定就会有人说闲话，一年之内就会怨声载道，三年之内，保准会有人带头，把他给赶下台。 原本还是琢磨着开会的事呢，可想着想着，田向南的思绪就慢慢飘远了，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不靠谱的。 “砰........” 正当田向南还有些走神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首先进来的就是老李，他进来之后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随后一行人便大步走到了会议室前面的小高台。 田向南跟陶莹莹见状也连忙站了起来。 目光扫了一眼这行人，除了后面大多数都是熟悉的县领导之外，打头那几个面生的，应该就是市里来的那几位领导了吧。 田向南目光落在最前面那人身上，看起来40多岁左右，身形适中，个头也不算高，国字脸，戴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一套标准笔挺的浅灰色干部装。 这个人，应该就是老李所说的张副市长了。 很快，领导们一一落座，整个会议室里顿时就沉静了下来。 田向南坐下的时候，还敏锐的察觉到，那位张副市长似乎还仔细打量了他两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还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跟着进来的几个县领导并没有坐在高台上，这会儿也都自觉地下来，坐在了田向南附近的位置上。 “咳咳.......” 等到所有人落座之后，唐秋主动站了起来。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在此次会议开始之前，关于昨天东岗村与北溪村村民争斗一事，我要带头做个检讨.......” “这件事情是我们县政府工作人员，包括我自己的疏忽造成的，对此我表示.......并保证......杜绝.......！” 唐秋的检讨也没有做长篇大论，只是将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包括两个村子之前跟青山大队合并失败，后来又找到县政府闹过的事情，也都详细说明了。 检讨的过程中，她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实事求是，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将情况介绍了一番，并没有任何的评价与偏向。 这一过程中，即便是不知道昨天事件发生详情的人，也能通过唐秋的检讨，把这事情彻底了解清楚。 “张副市长，万书记，是我在此次事件的处理上太过疏忽大意，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我在此作出深刻的检讨，也向组织请求处分。” 唐秋说着，深深的低下了头。 高台上，那位张副市长与旁边一个小老头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张副市长这才看向了唐秋，并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唐秋同志，按照你所说，确实在此次冲突事件中，你们县政府，及你个人，都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这个可以容后再说，眼下，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安抚好两村的群众，从根子上解决这些问题，好彻底杜绝以后此类事情的发生。” “现在，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 唐秋闻言，朝着田向南和陶莹莹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却意外地摇了摇头。 “关于两个村子村民纷争的起因，我先前已经在检讨中介绍过了。” “归根结底，这是我们县里经济发展能力欠缺的原因引起的，导致地方经济水平不平均。” “这种情况不光是县里造成的，同时也是因为各基层领导人员的能力水平原因导致的。” “而且，这种事件不光是我们县里的难点，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 “所以要说出一个好的，又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那我们县里，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准.......” “哦？” 听了唐秋的话，张副市长明显也有些意外，他先是看了唐秋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台下的田向南身上，面带笑意的接了一句道。 “所以，你就把咱东北第一大队的书记，田向南同志请过来了，对吗？” “你想请田书记，给咱们指点迷津.......？” “我草......” 听到这位市里大领导的话，田向南的心头不由猛的一突。 这是，被架起来了........？ 第920章 唐秋的杀招 听到这位张副市长的话，田向南连忙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领导您太过奖了，我们大队的发展眼下也只能说刚起步而已，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是啊，刚起步.......” 听到田向南的谦虚，张副市长摆手示意他先坐下。随后才似是感叹的点头道。 “但就是你们这一个刚刚起步的成绩，就已经甩掉了全国超过95%以上的生产大队，走在了全国的最前列。” “事实上，在你们上报之前，我们市里对你们大队就已经有所关注了，只是没想到，你们能走得这么快.......” “从刚开始的新式砖窑，一步就跨越到了电线厂冶炼厂，实现了从农业到轻工业的快速跨越，仅仅是这一步，就拉开了你们与其他生产队的巨大差距。” “我今天过来，除了为了昨天的事情之外，也是想见识见识咱们这位在省报亮过相的，东北第一大队的书记。” “田向南同志，你们做的真的很不错，你们青山大队的发展趋势就如同你的年纪一样，年轻，有想法，敢于创新，也敢于实施。” “我，包括市里和省里的领导，都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保持住现在的发展势头，争取将东北第一大队的这个名头，转变成为国家第一大队。” “呵.......” 田向南没想到这位张副市长竟然对他们这么毫不吝啬的一顿夸，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领导您太过奖了，那什么，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保持好现在的发展趋势，全力以赴，争取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嗯.......” 张副市长满意的含笑点头，顿了顿，才又接着道。 “刚才我说那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在发展这一块，你确实是有独特的想法和见解，所以，我也想代表你们县里向你请教一下。” “你也知道，昨天那两个村子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在经济水平上赶不上你们两家，所以才引起来的。” “你可以说他们是眼红，是一种不好的心态与习性，但，这事情确实是你们县里有责任，毕竟调整地方经济水平，原本就是县里的工作。” “现在我也代表你们县里，真诚的向你这个发展小能手请教，眼下该如何解决那两个村子经济落后的问题？” “我也不瞒你说，你们县里的观点，更倾向于将那两个村子合并给你们青山大队。” “但是在我个人看来，这种处置方式，颇有种甩包袱的意思，太过简单粗暴，也有些不负责任。” “所以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对于那两个村子的发展和县里的初步方案，你是怎么想的？” “额.......” 田向来没想到，这位市里的张副市长听起来居然还是个明白人，并没有一开始就像压担子一样的把包袱甩给他，反而还开始询问他自己的意见。 单凭这一点，就活该这人能坐到唐秋的领导位置上。 于是，仔细沉吟了一番之后，田向南也放开了胆子，很坦诚的道。 “领导，首先，关于合并的事，我肯定是坚决反对的。” 说这话的时候，田向南还瞥了一眼旁边的唐秋。 “现在我们青山大队不管是在农耕方面，还是在工厂里，都没有多余的工作岗位。” “县里要是一下子把这两个村子1000多号人丢给我们，那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来安置啊。” “我不可能让那些各个工厂产业里的工人把工作都让给他们吧？那样肯定会激起民愤的。” “而且，我们也不可能白白养着这1000多号人，那样的话，我们大队上的村民同样不会同意。” “所以说，如果现在县里就以合并的方式把这两个村子的人丢给我们，那真的就是一种很大的包袱，不但会拖慢我们的经济发展，还会严重影响我们内部的和谐氛围。” “长此以往，最多一年，我们原本团结发展的趋势将会被打破，内部肯定也会出现混乱，更别提后续发展了，经济倒退那都是可以预见的。” 听到田向南的这一番话，台子上的几个人神情各异。 几个市里随行的领导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纪委的那位小老头万书记老神在在。 唐秋皱紧了眉头，看着田向南，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只有张副市长的脸色未变，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那田书记，你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吗？” 田向南故作思考了一番，才道。 “我倒真有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 “既然那两个村子的人，是眼红我们和陶家坝都办了厂，那干脆由县里给他们牵头，也办个厂不就行了。” “不管是纺织厂，服装厂或者是五金厂，工具加工厂，机械厂，或者是养殖场，这些产业都可以考虑嘛.......” “毕竟就目前的经济趋势来说，这些场子都还是能保持盈利的.......” “不行.......” 就在这时，台上的唐秋忽然开口道。 就见她摇了摇头道。 “田书记，你的这个想法，县里也曾经考虑过，但是.......” “首先，资金问题现在就拿不出来，县合作社那边的家底，已经被陶家坝办厂的时候给掏空了。” “再有，这个头可坚决不能开。” “一旦有了这个开头，那以后县里其他公社大队的，都跟着县里要钱，办厂子，那县里就算有银行也应付不过来。” “哦，那唐县长的意思是，县里拿不出钱，就索性把包袱丢给我们？” “田书记.......” 唐秋却忽然抬头凝望着他。 “县里之所以这样的考虑，并不是乱来，说起来，也是根据你们青山大队的一些举措而来的.......” “哦......？” 田向南闻言疑惑的望向她。 就见唐秋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 “田书记，据我所知，你们青山大队电线厂跟岛国那边的交易已经几次了吧？回款差不多也有100多万了。” “可是你们这一两个月来的回款，却似乎从来没给县里交过税.......”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跳，皱眉看着唐秋。 “我......” “我知道.......” 唐秋却是又打断了他的话。 “田书记应该想说，你们这次的交易涉及到外方，所以是采用了国家新颁布的【进出口试行法则】，然后把税都交给国家了，对吗？” 田向南这下看着唐秋的眼神就有些惊诧了。 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位女领导，居然一眼就把他的心思给看出来了，而且还当着今天这个场合拿到明面上来说。 “田书记.......” 唐秋这会儿就显得气定神闲了。 “我找进出口那边的人问过，你们大队给国家上缴的是17%的出口税，相比于以前往县里交30%的情况，整整节省了13%。” “就拿你们这一批跟岛国500万美金的合作项目来说，这一笔项目，就足以给你们省了近百万人民币的税钱.......” “近百万啊.......” 唐秋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着田向南。 “光县里就给你们省了近百万的税金，你还说你们养不起那两个村子的人......？” 田向南：“.........” 你敢查老子的账......？ 第921章 与唐秋的交锋 “你查老子的账.......？” 田向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对着唐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他确实没有料到，唐秋会在这个场合上说这种事。 这个事情，其实严格说起来，确实是田向南做的有些不地道。 他仗着和岛国那个出口的项目，私自做出了只交出口税的决定，其实是有一些钻制度漏洞的嫌疑的。 毕竟出口税是出口税，本地政府也有各种相应的税务政策。 眼下只是这方面的制度还不完善而已，他是可以选择出口时避免本地政府的财税，为自己省钱。 但是反过来，本地政府也能钻漏洞，用本地实行的税务规则，让他补交该上交的本地政府的那一份税务，可以是省下的13%，甚至，也可能是原本全额的30%。 唐秋要是真的心黑一些的话，是完全可以这么做的，这也是她身为上级政府的职权。 只不过那样一来，双方就等于完全撕破脸，然后就会又有的扯皮了而已。 眼下的唐秋这么说，算是捏住了田向南的一个小把柄，却又给了双方商量的余地。 按唐秋的意思就是，县里现在不追究你缴国税，省地税的漏洞，但是你这一个大单子就省下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应该拿出来一些，帮县里解决一下问题？ 这样一来，田向南确实就不好表现的太强硬了。 毕竟人家已经给自己留面子了，而且既然这事放在会上正式说，那也就相当于堵住了田向南留下了这个漏洞，排除了这个小隐患。 这对于他们青山大队长远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田向南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的道。 “那要不，我们大队拿出一部分资金借给县里，然后由县里转借给那两个村子，用来开办工厂。” 唐秋闻言，好笑的翻了个白眼。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借给他们办工厂？” 田向南一摊手。 “我信不过他们，再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那么和谐。” 唐秋也跟着摇头。 “可我先前也说了，这个头不能开。” “如果你直接借给他们，那算是你们相邻村子之间的事情，县里也管不着。” “可一旦从县里过一手，那这钱就等于是县里借给他们办工厂的，回头其他公社大队，再找县里怎么办？” “你要真想这么干的话，我们县里也没意见，就是以后下面再有谁想办企业的话，我们县里还得开口向你们大队借钱。” “那肯定不行.......” 田向南也连忙打断了这个话头。 开玩笑，你要说就借给他们那一次还成，给他们办个工厂投资顶多一两百万。 这钱青山大队还是能拿出来的。 可要说以后县里其他公社生产大队啥的办厂，也要找他们借钱，那得借多少钱出去？ 真要那样，别说两是百万了，恐怕两千万都打不住底....... “田书记，要不，还是合并吧.......” 见田向南沉默不语，台上的唐秋再次开口，一副语重心长的道。 “以你们青山大队现在的家底，再加上他们两个村子1000多号人，根本就不可能拖垮你们。” “合并之后，我们可以以你们青山大队为主体，成立青山公社或者是青山镇，以后由县里直接领导。” “不行.......” 听到唐秋的话，田向南再次开口拒绝。 顿了顿，他看着唐秋那略有些难看的神情，也跟着叹了口气。 “领导，不是我不识大体，只是，现在如果搞合并的事情，确确实实会影响我们青山大队的发展，也会影响我们后续的产业布局。” “眼下我们的发展情况还算良好，最重要的不是保持多少收益，而是要维持好我们大队上的内部和谐，保持团结发展的良好氛围。” “如果这时候将那两个村子的人合并给我们，肯定会扰乱我们内部的和谐风气，以后再想把大家拧成一股绳，一心的搞发展，那可就太难了。” “说实话，我宁愿把交国税省下的那笔钱，转头再给县里补交上地税，我都不愿意接手眼下这个烂摊子。” “要实在不行，我把这笔钱补给县里，你们县里再想办法解决那两个村子的事？” “嘶.......” 听田向南这么说，唐秋也忍不住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连补税这种话都直接说出来了，由此可见，田向南对于合并这件事情，反对态度的是有多么坚决！ 可补税这种事情，唐秋压根想都没想过。 一是因为，如果真让青山大队补了这笔钱，那县里跟青山大队以后的关系肯定就不用说了。 到时候，她这个领导在田向南的面前也就剩个领导了，再想跟田向南处好关系，找他问个计策啥的，那都不用想了。 第二就是，这钱给了县里也没用。 即便是县里有了这笔钱，也不可能单独用于安抚那两个村子的事。 毕竟县里下辖那么多生产队和公社，还有县里那么多部门，到时候人人伸手，人人张口哭穷，这百八十万的能有什么用？ 而且眼下田向南的态度都已经摆出来了，那唐秋就不可能再继续逼迫了。 她可不是梁红旗，自从来到县里上任，自从了解到了青山大队发家的轨迹和田向南的作用之后。 在唐秋的心里，青山大队和田向南就是眼下县里最重要的基本盘。 尽管她作为领导，但非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看到青山大队跟县里疏远，更不可能跟田向南撕破脸。 毕竟梁红旗被坑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呢。 一时间，唐秋也陷入了沉默。 反倒是这次主持会议的那位张副市长，这会儿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会儿看看田向南，一会儿看看唐秋，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两人的交锋。 见唐秋沉默，田向南也默不作声的等待着，同样偷眼观察着几位领导。 过了好一会儿，就见唐秋忽然叹了口气，原本握在手里的笔也随意的往桌上一丢，一副无奈的语气道。 “既然田书记坚决反对，那合并的事情就暂且搁置吧。” 田向南闻言挑眉，默默静待着对方的下文。 他可不相信唐秋会当着市领导的面，就拿出这么一副摆烂的态度。 果然，唐秋语气一转，又接着道。 “不过.......” 第922章 不成熟的想法 就听唐秋语气一转，接着说道。 “县里拟定以后在青山大队成立一个治安点，以后小青山周围的治安问题，就由你们青山大队来负责了。” “我.......” 田向南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领导，哪有这样的呀？那您的意思是以后他们两个村子再打起来，就得我们去解决了呗？” 唐秋挑眉看他，表情似笑非笑，同样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们青山大队300多人的民兵队伍，装备又那么好，让你们负责周边区域治安不是应该的吗？” 得，反正这事咋都绕不过去了呗。 就那两个村子现在的火气程度，下一回要是再闹起来，把新仇旧恨算上，那不得闹得更凶？ 到时候他就算把民兵队全派过去，都不一定能拦的下来，说不定自己还得造成伤亡。 青山大队的民兵，那都是田向南的宝贝疙瘩，伤一个他都心疼的慌，更何况还要折损在这种不值钱的事上。 反正今天看这情况，不拿个主意出来，这唐秋肯定就不会轻饶了他。 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呢....... 这笔账田向南先给她记下来，回头怎么也得想办法捞回来，或者是扣一口大锅还给她才行。 “行了领导，你也别搁这费心思了.......” 田向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说到底，其实就是要想个主意，解决那两个村子的事.......” “说起这个，准确的注意我确实没有，就只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说来听听........” 见田向南的语气终于松动了，唐秋双手支起下巴，冲他微微点头示意。 尽管她面上依旧平淡，可那微微翘起了嘴角，却已经暴露了唐秋此时内心的欢喜。 这次与田向南之间的交锋，终究还是她稍胜了一筹。 就连旁边的张副市长，这会儿眼中更是兴趣盎然，看着身旁唐秋的目光中，也不由带上了一丝欣赏。 田向南将台上领导的面色变化尽收于眼底，面上依旧是一副很无奈的神情。 “其实，想要安抚住两个村子的村民，并不一定非得采用合并的方式。” “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羡慕周边两个邻居收入高，经济越来越好，这种对比下的差异感生出的矛盾。” “简单来说，他们需要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岗位不就行了？” “工作岗位.......？” 听到田向南的这个思路，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陶莹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扭过头，眼神不善的盯着田向南。 等了一会儿，还是唐秋出声打断了屋里的沉默。 “可是你刚才还说，你们青山大队现在没有用人的地方。” “嘿嘿.......” 田向南闻言一笑，转头看了身旁的陶莹莹一眼。 “我们那里是用不上人，可是陶家坝可以呀.......嘶！” 陶莹莹这会儿都已经不是在瞪他了，而是在桌子底下伸出手，在田向南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咳咳.......” 田向南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又连忙清咳了两声。 好在这会儿各领导都被他先前的话给吸引住了，倒也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异样。 “我是有这么一个想法.......” “我了解过东岗村和北溪村的情况，现在两个村子加起来约有1500多号人，大概260户，再去掉一些孤寡，还有老人独户啥的，正常家庭约有230户。” “我们青山大队加上陶家坝，再加上县里，三家一起，腾出230个用工名额，平均每户一个，分给这两个村子里。” “换句话来说，如果让这两个村子里，每户都能出一个工人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闹了？” “呼.......” 台上的唐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后狠狠的点头，语气严肃的道。 “是，如果能给他们每户分配一个用工名额的话，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如果这样还有谁再敢闹的话，那不管是谁，到时候县里第一个出手收拾他们。” “可关键是........” 唐秋说到这里，目光再次落在了田向南身上。 “这230个用工名额，从哪里出？” “这个嘛.......” 田向南笑了笑，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陶莹莹。 陶莹莹这会儿反而是平静了下来，同样面带期待的看着田向南。 因为她这会儿也已经想清楚了，田向南应该不会提出什么不靠谱的建议，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还有别的想法。 见陶莹莹这一副淡定的模样，田向南似乎也很是满意。 “前段时间，不是因为新规的原因，陶家坝电线厂丢掉了很多公家单子吗？” “这一次，我们青山大队愿意借200万给陶家坝，用于购买一批新式的岛国电线生产设备，帮助他们扩大生产规模，生产符合新规要求的编织线。” “这一套设备是全套的，跟我们青山电线厂使用的一样，全程操作下来，大概需要180~220名左右的员工，而陶家坝呢，需要提供100个用工名额给那两个村子。” “当然，你们也可以把旧生产线的熟练工安排到新设备上，腾出100个名额给那边。” 田向南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台上的唐秋。 “有了新式编织电线以后，县里负责电线厂销售的这一部分，就可以增加人手去联系新的公家订单，所以，县里也要腾出原各地电线销售处的50个名额，给东岗村和北溪村。” “至于剩下的80个名额，则交给我们青山大队，我会安排他们去砖厂上工。” 田向南的话音落下之后，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其他人都在思考，或者惊讶于田向南的奇思妙想。 只有陶莹莹是在皱着眉头，仔细的权衡利弊。 唐秋也是在沉思了一会之后，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了下面的陶莹莹身上。 只有那位张副市长，略微琢磨了几息之后，看着田向南的目光却越来越亮。 瞥了一眼身旁面色不断变化的陶莹莹，田向南嘴角轻轻勾起，小声道。 “你不用想了，别看你们陶家坝出了100个名额，但是这事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你们陶家坝白白占了便宜。” “我们要不借给你们这笔钱，就凭你们现在的收益，10年之内也别想更新设备。” “现在，你们多一条新的生产线，每多接一个单子，那就算是每年多赚的。” “就连你们出的那100个名额，那都是从新增的200个名额里面扣下的。” “换句话来说，你们啥都没干，白得了一套能给你们赚大钱的新式设备，还平白增加100多个用工名额.......” “我们借你们的钱也不着急还，再加上银行的，你们债多了也不愁，这还有啥好寻思的.......？” 第923章 吓一吓你们 听到田向南的这番解释，陶莹莹先是一喜，随后面颊微微泛红。 “那，你们为啥不自己扩建一下？反而借钱给我们扩建？” “哪有那么多为啥，有好事给你，你就兜着呗。” 田向南并没有直接回答陶莹莹的问题，只是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陶莹莹的面颊更红了，连眼神都有些不自觉的别向了一边，没敢再看田向南了。 田向南见状嘴角微微勾起。 其实，眼下的这个主意，已经是他昨晚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那两个村子确实也到了该安抚的时候了。 就像唐秋有句话说的没错，你们自己发达了，看着邻居的农民兄弟受穷，不应该帮一把吗？ 这种观念，放在这个年代，是非常正确的。 更何况眼下还刚刚闹出了那样的事情。 倒不是说谁闹谁有理，只是互帮互助，也是这年代的传统。 田向南的心里再不愿意，但也得放下他后世的理念，做一些政治正确的事。 当然，更主要的也是因为当下这个情况，他不帮忙也不行了。 你再不想个主意的话，到时候县里真强硬的把那两个村子丢给他们合并，那情况就反而会更糟。 所以，田向南昨天晚上睡前翻来覆去的，总算是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联合陶家坝跟县里，一起贡献出200多个工作名额。 这样一来，那两个村子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工作名额，总不至于再闹起来了吧？ 而且只要不把人都合并过去，给些工作名额算啥，就让他们当是来上班，早上过来，晚上再回去。 这样双方你是你，我是我，还是保持着各自的距离。 至于为啥要借钱给陶家坝办厂，而不是他们自己扩大电线产业，这一点，前面已经多次说过了。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原材料问题。 别看青山大队现在背靠着冶炼厂，但是每个月的份额并不多，再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渠道，因此一个月能采购的原材料，也就刚刚好够他们这一条生产线的。 如果真有多余的原材料渠道，那当初在新规风声传出来的时候，田向南就搞扩建了。 可陶家坝就不一样了。 田向南也是前段日子才知道，陶家坝根本就不缺原材料。 他们一条采购渠道是以前周书记弄的，就从邻县每个月差不多能有一两百吨的份额。 这还不算，还有另外一条渠道，是当初梁红旗给他们弄的，而且居然也是高限额。 因此，在原材料方面，陶家坝可不像青山大队那么拮据，反而每月还有很大的富余，扩建的话，不会有丝毫的阻碍。 再加上现在青山大队的正属于平静的发展期，各产业的工作岗位跟大队上的劳动力基本上持平，他也不想再费尽心思的搞渠道，扩建，然后再调整。 毕竟接下来他还得搞面粉厂，搞秋收呢。 当然，田向南出这么个主意，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主要也是想帮陶莹莹一把。 别看陶莹莹现在是陶家坝的书记，但在田向南看来，她的位置也未必有多稳当。 她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平替上位，除了上任周书记跟着犯了些错之外，依靠更多的就是他父亲陶老书记的余荫。 虽然在一上任之初，她就解决了电线厂那边的麻烦，但这个功劳其实并不算大，毕竟，当初电线厂是陶老书记跟周书记牵头才建起来的。 可如果在陶莹莹的手里电线厂得到了扩建，有了新式设备，有了更多的岗位，往后也有了更多的收益，那这就是陶莹莹自己的功劳了。 说直白点，这就是田向南在给孩儿他娘铺路，白送到她手里的政绩。 只要陶莹莹以后能牢牢的掌控住陶家坝电线厂，那她这个书记的位置就能雷打不动。 就在这时，台上的唐秋似乎也把这件事情的利弊考虑好了，脸上也终于带上了笑容。 “田书记，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田向南摇了摇头。 “也没啥需要补充的，这也是我现在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处置办法了。” “田书记，我能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合并这一条路吗？” 就在这时，台上的那位张副市长突然开口了。 就见他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看着田向南。 “据我所知，你们青山大队现在的人口并不多啊，光是这个人口基数和劳动力的问题，不是应该人口越多，才越有机会更快的发展吗？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被这个大领导突然这么一问，田向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想了想，田向南才斟酌着道。 “领导，您这话说的倒也没错，理论上劳动力越多，那一旦找准了方向，发展的速度肯定也就越快。” “但这首先就是，得找准了发展方向，能把这些劳动力都合理地转化成发展力量。” “就拿现在的青山大队来说，我们后续准备发展的产业，现在还在筹备中，因此，现在也确实用不上那么多人。” “眼下如果一下子增加了大量人口，却又没有合理的地方安置，那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甚至会打破现在的发展形势。” “哦......？” 台上的张副市长却是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田书记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有了下一步的产业发展规划了？甚至已经在筹备中了？” 这话一出，就连台上的唐秋都忍不住亮起了眼睛。 “田书记，你们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在新的产业上面，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什么政策？或者是资金？如果有这些情况，你都可以跟县里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解决。” 唐秋话里的潜在意思就是，新的产业能不能让县里也掺和一份？ 开玩笑，田向南是谁呀........ 一人之力引领着青山大队走到了东北第一大队的地步，前段时间还把陶家坝解决了那么大麻烦。 有眼光，有见识，还有主意。 唐秋相信，他搞出来的新产业肯定就会赚钱。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唐秋，自然也听出了对方的潜在意思。 心思电转间，田向南便生出了一丝逗逗对方的念头，毕竟今天被唐秋几番要挟，怎么也得小小的报复一下。 于是，田向南故作沉吟着道。 “你要说下一步产业筹备遇到的困难，那还真的有不少。” “首先，我们下一项产业预计投资在4,000万左右，资金方面目前还有很大的缺口，如果县里.......” “四千万......？” 田向南这个报价一出，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瞪圆了眼睛。 第924章 抢机会的大领导 “四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就连张副市长都忍不住了使劲倒吸了口气。 在这个工人人均年收入还不超过700的时代，4,000万是个什么概念？ 就简单打个比方吧，木兰县去年一年的税收不过才200多万。 这一项投资，就要花去当前整个木兰县近20年的税收。 这种规模的投入，连他这个市级大领导听着都有些坐不住了。 “田书记，你们，下一项产业准备做什么？” 田向南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领导，这个事情暂时还只能保密。” “哦......” 张副市长理解的点点头，也意识到先前这话问的有些冒昧了。 毕竟发展产业这种事情，有些产业是可以提前说出来没事，但有些产业确实比较依赖领先性，应该做好保密工作。 “呼.......” 唐秋这会儿也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后双眼放光的看着田向南。 “那我也想问一句，田书记，你们这项产业多久能建设完成？又多久能见到回报？” “唔.......” 田向南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 青山大队的平面面积非常大，眼下他们开荒的进度，虽然一直在进行，但实际上，田亩的耕种再对比上青山大队如今的人数，差不多已经到了上限。 10年内，等到青山大队下一代人口长大，也就是青山大队第一波人口爆发期的时候，那个时候，青山大队的人口将在五六千人左右。 而土地方面，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来说，10年内把土地开发到12,000亩左右，那就已经是极限了。 即便是搞机械化，这个耕种数字，也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范围了。 再退一步来说，即便是等到30年以后，青山大队人口到了第3代爆发期，人数再次翻倍，能达到12,000人左右，那这12,000亩的土地也足够使用了。 毕竟青山大队发展的重头并不在土地农耕上。 土地只需要足够生存所需，粮食产出，能有双倍到三倍的大队所需就行。 如此一来，除了预留的这12,000亩土地之外，其余地区，包括地势差一些的，还有周边，边角旮旯地区，一直到林子边，山脚下，半坡上。 这些其余的土地面积，田向南也都算过，约莫还有1万亩左右。 而这些土地，就是田向南预留下来的果园种植面积。 1万亩果园，每亩1000块左右的果苗成本，再加上人工，肥料等等，总成本大概2,000万。然后翻个倍，就算是4,000万，不过分吧？ 当然，这是一笔长时间的投入，预计全部完成，最少也得需要3~5年。 就这，还没有算上农科所那边果苗培育的时间。 田向南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毕竟林子里的那些野果树又不是摆设，东北这边虽然气候恶劣了点，但后世都能搞出蓝莓园，现在他给农科所那边足够的资金支持，不可能连几株果苗都弄不出来。 这年月，可是农业科技的井喷时代。 “这是一笔相对而言比较长期才能见效益的产业。” 面对唐秋的询问，田向南斟酌着回答道。 “产业建设方面，我预计会在三年内完成，然后第4年能出效益，第5年，就应该能回收最少一半成本。” “唔.......”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唐秋也陷入了沉思。 以她的出身和关系，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位置上，其实差不多也算是到头了。 再想往上上一步的话，那就只能靠政绩了，而且是大政绩。 而眼下无疑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如果能趁机搭上田向南这个预备建设的大产业，如果真让田向南搞成功了，那以后就能给他们县里带来源源不断的巨大收益。 这对整个县里还有县政府来说，无疑就是一项非常亮眼的政绩。 可这个投入.......还有田向南的态度.......！ 想着，唐秋又跟着问了一句。 “田书记，如果县里想投资，帮助你建设这个产业呢？你会不会考虑？” 听到唐秋当着市里领导也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田向南明显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没有考虑多久，就很痛快的回答道。 “如果县里愿意投资的话，那我们当然也愿意接受，不过比例不能太高，而且，最多只能拥有监督权.......” “那县里能占多少？” 田向南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两成，而且县里出资不得低于600万，外加政策扶持。” “两成，600万.......？” 唐秋不由苦笑。 两成的份额她倒也不意外。 毕竟产业方面，到时候即便盈利了，青山大队还要往县里缴税，算下来差不多也是对半分了。 可是600万的投资资金，这确实让她有些为难了。 “三成吧，800万资金，外加市里政策扶持........” 可正当唐秋有些为难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旁边笑吟吟的张副市长，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别说是唐秋，这会儿，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脸上带笑的张副市长。 刚刚.......是大领导在说话吧？ 连田向南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位张副市长。 “怎么样？田书记，我的这个提议，不过分吧？” 见田向南也是很吃惊的模样，张副市长又跟着重复了一句。 “额.......” 可还没等田向来回答呢，旁边的唐秋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扭过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张副市长道。 “不是，领导，没您这样的吧？你咋还能抢我们县里的发展机会呢？” “呵呵.......” 张副市长倒也没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 “唐秋同志，不是我抢你们机会。” “只是你们县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600万的资金，以你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拿不出来的吧。” “当然，如果你们真能拿出来的话，那就当我刚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 “呵呵.......” 唐秋干笑了一声，脸色有些垮。 600万啊。 人家说的也对啊，县里财税局的账上，现在别说600万，估计60万都挤不出来。 而且不光是县里没钱，就连县合作社，前些日子都被陶家坝电线厂给掏空了。 现在他们是真的穷。 见唐秋苦着脸不说话，张副市长笑了笑，又看向了田向南。 “田书记，我这个提议怎么样？你能接受市里的投资吗？” 第925章 惊喜的处理结果 “你能接受市里的投资吗？” 田向南看着坐在高台上问他话的大领导，心中的念头也很是古怪。 新搞大产业的事，他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想逗逗唐秋玩的，没想到县里这么上心也就算了，居然连这位大领导似乎都心动了。 这让他一时还真有些不好应对了。 此时，会议高台上，见田向南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张副市长的眼底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他先前说的也不是客套话。 对于他们是下属的这个青山大队，张副市长是很了解的，甚至可以说是很上心。 因为他原本就负责经济发展这一块。 根据他的了解，青山大队能起势的这么快，除了先天占据了一些矿产资源优势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是靠人，也就是靠田向南这一个人带领的。 而且这里说的一些矿产资源优势，指的并不是青山大队现在的矿场和冶炼厂，而是砖厂那边的那一座小煤坑。 毕竟矿场和冶炼厂那边现在还属于军管，对青山大队的作用还并没有体现出来呢。 单凭这一点上来说，田向南就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年轻人。 再加上今天他所说的，后续的一个大投资的产业建设，也着实是勾起了张副市长的心思。 张副市长现在的想法跟唐秋其实也差不多。 做到他这个位置，想更往上一步，那就不光要有关系，起码还得要有实打实的成绩。 几百万的事情对于县里来说很困难，但对于他这个市里三四把手来说，那真的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投的也不光是田向南准备的这一个产业，还有田向南这个人本身。 几百万的试错成本而已。 投错了，就代表田向南这个人以后也不值得关注了。 而投对了，那就是又一项大政绩。 钱也不是他的，投到哪里不是投？何乐而不为呢？ 等了约有十分钟左右，田向南这才抬起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在唐秋那满脸纠结的神色中，田向南缓缓说道。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代表青山大队，愿意与市里达成这项合作。” “但是，有些问题，有些话，我也得提前说清楚。” “嗯，你说.......” 张副市长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点头示意道。 田向南又斟酌了一下才道。 “我们接受市里的投资，投资比例也就按领导说的，800万，三成股份，但同样的，市里只有监督权。” “你们可以派专人全程监督我们产业的发展状况，包括资金使用情况，但，不能过多干涉。” “包括后续的产业发展情况，运营模式以及销售模式，还有发展方向等等，这些，都要由我们自己做主。” “呵.......” 听到田向南的话，张副市长非但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反而是笑了起来。 他对田向南的要求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是很欣慰。 因为他从田向南的话语间，听出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田向南很自信，自己能够把这项产业管理好并且发展好。 这一点，更是让张副市长比较满意的地方。 他就喜欢有自信的人。 你做一件事情你自己都没有自信，你让别人怎么相信你？ 田向南这种强烈自信的态度，反而更坚定了张副市长对他的信心，也更加坚定了他投资的想法。 “行，我都答应你。” 张副市长很干脆地说道。 “就按你说的，市里不会对你们产业后续的发展指手画脚，而且我也很期待，期待田书记能给我交上一份你我双方都满意的答卷。” “谢谢领导的看重，我一定努力，争取不会让领导失望。” 大领导都这么说了，田向南也很给面子的起身，面色严肃的给了一个保证。 “嗯.......” 张副市长满意的点点头。 “回头我会安排专人与你们对接，田书记，等你们新产业正式建设上马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到市里来一趟，正式给我介绍一下你所看好的这个新产业......” “领导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去市里向领导做个详细的汇报.......” “嗯......” 张副市长点点头，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幽怨的唐秋，面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行，既然一些题外话都说完了，那咱们再说回当前的情况。” 随着张副市长的一句话，会议室里的氛围又变得肃重起来，就连唐秋也连忙收起脸上其余的神色，正襟危坐。 “昨天事件的发生，让市里，包括省里的领导，都很是震惊，同时也很是痛心。” “在这儿，我要特别点名批评你们木兰县领导，在工作中的巨大失误以及不负责任，这才导致了这么严重的情况发生。” “经过市委市政府领导讨论后决定，派我下来了解事情的真实详情。” “经过我们来到后的一番了解，再加上万书记调查到的情况。” “现在，就由我来宣布一下对此次事件的初步处理结果。” 随着张副市长的一句话，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尤其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唐秋，眼下也丝毫顾不上什么投资的事了，轻轻吸过一口气，眼底带着几分紧张。 “一，县委县政府领导人，在此次事件中负有重大失责，应当负主要责任。” “这其中，书记梁红旗同志，几番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胜任工作，经过我们初步讨论，将免除其县委书记职位，另做安排。” “新的县委领导人，将会由上级领导后期商议决定。” “二，县政府领导人唐秋同志，在此次事件中同样负有重大失责。” “但是，在事件发生时，积极果断，派人迅速平息了此次大规模争斗，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而且在事件发生后，并没有逃避错误，积极向上级检讨，并且积极的拿出了后续的处理办法。” “秉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再结合木兰县当前的情况，经过初步讨论决定，对唐秋的同志处理意见是，暂记大过一次.......” “当然，现在这只是初步决定，回去我会将这个决定上报给市里，回头会有正式的文件下达。” 说到最后，张副市长转头看着唐秋，语重心长道。 “唐秋同志，我希望你们能以后谨记这个教训，绝对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是，领导，我知道了。” 唐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很郑重的起身表态的。 “嗯......” 张副市长摆手示意他先坐下，随后才接着道。 “现在，既然你们已经拿出了平息群众情绪的办法，希望你们能早点通知下去，早点把人都安抚好，将事件的影响也早点消除下去，以免再生波折。” “知道了，领导.......！” 第926章 意外收获x2 从县大院离开的时候，田向南的心情还算不错。 首先，合并的危机被避免掉了，反而是给出了一些用工名额，类似于雇佣的方式，算是从那两个村子里招了一些工人。 说实话，这样的方式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他们背靠着陶家坝与青山大队，又整出了这么一出事，哪可能让他们家家户户都出一名工人。 眼下有了这种雇佣方式的开头，那以后即便是青山大队要上马果园项目，需要大量人手的时候，同样也可以采用雇佣的方式，从那两个村子里继续招人。 这样合作起来，比起合并来说要简单许多，也更方便操作。 就比如，哪个工人要是干活不积极，或者是总是搞这搞那，怀着其他心思不好好工作的，那田向南就可以直接把人赶走，换一个人来干活。 可如果合并，那情况就不同了。 不合并的话，你们只是外村来帮忙的，看表现决定用不用你。 可如果合并的话，他们就是本村的人，那即便干的再不好，大队上多少也要给他们弄点活干，还得养着他们，有啥福利也得算上他们。 那多亏心的慌。 至于田向南为什么一心要大投资搞果园项目。 这一点，前面也提过。 不可否认的是，国家目前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不管搞什么，那都可以快速的发展起来。 尤其是轻工业方面，只要能利用田向南那超前的理念，把生产出来的产品卖出去，那青山大队也能更快地发展起来。 甚至经济起势也能立竿见影的表现出来，让他们青山大队的经济发展彻底走在全国的最前列。 但田向南真的不愿意。 因为轻工业方面，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污染，在城市里面，在城市边缘，或许还感觉不到。 但是在他们这青山绿水环绕的青山大队，那时间长了就很容易表现出来了。 田向南虽然不是什么环保斗士。 但是他也真心不希望，因为只顾着眼前这几年的发展，就丝毫不顾及，把眼前的青山绿水变成几十年后的黄山黑水。 再说了，眼下发展的道路又不止那一条，他宁愿把脚步缓一缓，选择一条更符合他们青山大队的发展之路。 再加上他手里的药方，以前就曾试验过，用药方催熟的玉米明显产量会提高一点，而且味道也更好一些。 单凭这一点，田向南就有信心把果园给搞好。 这也就是换成了是在东北，冬季的时候气候比较恶劣，所以才对果树苗有些要求。 这要是换成了南方，气候适宜果树生长的话，说不定青山大队今年产的水果早就已经销往全国各地，甚至是出口海外了。 当然，这个时间也不能再拖太久了。 眼下国内不光工业市场需求大，就连水果市场那也是一片空白，市面上还没有成规模的水果销售出现。 只要他们青山大队的万亩果园一搞出来，提前打响自己的品牌效应，那这将是一个能发展几十年的项目，也将是青山大队以后的支柱产业。 有些扯远了。 还有一点让田向南高兴的是，没想到昨天这件事还把锅扣到了梁红旗身上。 不过想想也是，这货自从到了他们县里，啥屁正事不干，整天就想着给他们青山大队添堵，纯粹就是来膈应人的。 这回被撵走了也算好事。 就是有些可惜，田向南还想着这货啥时候回来，到时候在县里碰到了给他套几次麻袋的。 眼下倒是便宜了他。 从县大院离开后，他直接去县公所接了向北跟周渔，顺便从周渔的嘴里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县公所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 原本就因为田向南搞的那出事情，县公所算是损失惨重，不但没了一个副所长，还连带着市里下来的那几位也跟着丢了小命。 可这事青山大队占理，再加上动手的也是军方的人，那也只能怪这帮人倒霉。 再加上昨天那一出，多少也得让他们县公所负点连带责任。 这一结合起来，赵强军这个一把手可就倒了大霉。 昨天周书记离开前，把把赵强军这一顿训，简直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现在县公所这边没有领导能接任，说不定当场就能把老赵给撸掉。 周渔说着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田向南道。 “对了，田书记，你还记得那个江副主任吗？” “江副主任？” 田向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说前天那位辽省办公厅副主任？” “对.......” 周渔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想笑，却又强忍着。 “我听说那位江副主任也被折腾惨了。” “他被蛇咬了之后，跑到咱县医院治疗，可咱县医院治疗蛇毒的血清刚好就没有了。” “可后来没办法，县医院帮他简单处理了以后，他又跑到了市里。” “可惜，市医院当时也没有这种血清，毕竟这东西原本就少，而且一般都在乡下乡镇里，因为只有乡下才会容易出现被蛇咬的情况。” “然后市医院又紧急从下面调剂一些血清过来。” 说到最后，周渔忍不住扯动着嘴角道。 “不过后来，好像是血清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耽搁了，我听说那位江副主任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手脚都不利索了，脑子也时灵时不灵的。” “现在市医院还在想办法呢，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了。” “还有这样的事.......？” 田向南闻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啥？意外收获吗？ 原本他弄江少卿的那个手帕，也就是想阴那小子一手的，没想到李主任突然回来，干脆利落的把他们处理了，所以也就没用上。 哪成想，这转过头来阴差阳错的，居然会让那个江老三中了奖。 你要说这人运气也够背的。 早说呀，早说你别那么上火，别着急忙慌的开车就跑，再多留一会儿看看呗。 毕竟那种七寸头的解毒血清，我们青山大队就有啊....... 虽然不见得给你用，但想想这种中毒后与解药擦肩而过的事态发展，田向南也是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同时，他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江老三的运气。 县医院居然没有那个血清，这也是田向南没有想到的。 只能说应了那句老话。 人贱自有天收...... 想想江老三以后，走起路来，左手捏六右比七，左脚画圆右脚踢的摸样....... 就这，你还能继续当办公厅副主任吗？ 第927章 原来是他搞得鬼 三个人闲聊着，找了家饭店，简单吃了一顿午饭。 经过昨天的一场事，再加上有向北在中间调剂着，眼下田向南跟周渔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而且也不知道向北是不是私下里跟她说过什么别的话，田向南好几次都察觉到，这妮子总是用奇怪的眼神偷偷看他。 吃过饭之后，周渔下午要上班，田向南也要回去安排用工名额的事，所以三人就此分开，田向南带着向北准备回去。 可正当他开着车刚出了县郊的时候，忽然就看到前面的一个小路口边正停着一辆吉普车。 车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见到田向来的车过来，还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哥，那不是上回那个讨厌的家伙吗？” 坐在旁边的向北也看到了，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 “嗯，是挺讨厌的。” 田向南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放慢了车速，把车靠边停下了。 “田书记，哟，还有向北同志。” 见田向南停车，卓威连忙凑了过来，还笑着冲向北打了声招呼。 “你还没走？” 田向南皱眉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推门下车，带着他走向了一边。 “嘿嘿，田书记......” 卓威嬉笑着跟在他后面。 “上次咱们约定的那个事，虽然我没有按照约定完成，但那实在也不能怪我吧？” “而且.......” 他说着，还故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 “而且我也不是啥也没干呀，虽然没弄成江少卿，但我也算顺便搞了江老三一手，应当也算是表现了一些诚意吧。” 田向南闻言惊讶的看着他。 “你搞了江老三一手？怎么搞的？” “嘿嘿.......” 卓威笑得有些得意，还献宝似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了四五个针剂小瓶，在田向南面前晃了晃。 “按照先前说好的，我原本已经在县药房这里找好了人，准备搞江少卿的。” “后来听说江少卿被毙了，反而那个江老三不知咋的被蛇咬了，被吓得跑回来的。” “我想着反正都是叔侄俩，搞谁都是搞，于是，就让提前安排的人，把药房里的血清给偷走了。” “后来，听说江老三又跑到了市里，被这么一耽搁，眼下人都已经废了。” “市医院那边我已经找人打听了，江老三的后遗症太严重，往后都不可能完全恢复，也就告别了他的工作岗位。” “田书记，我这一下，就算没有多大功劳，但应该也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了吧？” “你说的是真的？” 田向南眼神古怪的看着他，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狐疑。 他原本还有些奇怪呢，他们县医院大小也是这乡村里能够到最好的医院了，再加上他们县里周围山林又多，咋可能没有一些血清储备呢？ 原来绕来绕去，竟然是眼前这家伙搞的鬼。 “嘿嘿.......” 见田向南有些不信，卓威又笑着道。 “田书记，眼下你们县医院应该还在查药品丢失的事情呢，不信的话，你随便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而且我找的就是药房的一个姓赵的保管员，你要再不信的话，我可以直接带你去找他。” “哦，原来是这样.......” 听他这么说，田向南也真的相信这事是他从中间搞的鬼了。 毕竟这事一查就知道，卓威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撒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话。 “田书记，我做的这件事，安排的可没有多么周到，回头江家如果想起来，或者有人提醒的话，只要随便一查，就会很容易查到我身上。” “我想，这件事情，应该足以表明我们卓家愿意跟田书记合作的诚意了吧.......？” 田向南点点头，知道卓威这话的意思，就是等于把把柄送到了自己的手里。 单凭卓威敢动手脚，废了一个江家能在省厅当副主任的老三，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两家真可能就得不死不休。 也确实算是表达了诚意。 当然，这份巨大诚意的背后，也代表着卓家对他手里复元丹的势在必得。 田向南这会儿如果再敢说出拒绝的话，那恐怕卓家恐怕就会立刻成为他下一个对手，而且还是比江家更难缠的那种。 在卓威满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田向南终于点了点头。 “行，你给我回去一趟吧。” “好......！” 卓威闻言狠狠点了点头，脸上也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田向南也没再说啥，上了车，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向着小青山而去。 “哥，他找你干啥？” 车上，向北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田向南摇了摇头，也没有多做解释。 “没啥，一点小事。” “哦.......” 见老哥不肯多说，向北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哥，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跟他打交道，得多留几个心眼。” “呵.......” 田向南听的忍不住笑了。 “你放心，我也从来没把他当过好人。” “只不过，坏人有时候也有坏人的用处。” 一直穿过了小青山，来到了出口这边设立临时岗亭的时候，田向南朝后摆了摆手，开着吉普车带着向北先回去了。 回到自家的小院，他把上回搓的药丸子都拿了出来。 由于上次老林送的药材不少，所以上次田向南一次性就弄了100多颗。 他先是数了10颗出来，想了想，却又放回去5颗。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能把他的胃口养大了，还是得吊着才行。 随便找了个盒子把5颗药丸包起来，跟向北打了声招呼，田向南又开上车回到了小青山路口这里。 卓威在这边等的明显也很忐忑，毕竟眼下青山大队这边已经进不去了，田向南要是忽悠他的话，那他这会儿还真没一点办法。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就看这家伙正围着车子绕圈呢，就跟那拉磨的驴似的。 见到田向南的车，卓威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一路小跑的迎了上来。 “呐.......” 田向南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卓威接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到盒子里面只有5颗药丸，脸上明显有些失望。 “田书记，这.......” 田向南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里面算是一个小疗程的份量，给一个人用的话，也足以见到疗效了。” “后面还想要的话，就拿好东西来换，或者是我有啥需要的好东西，再找你.......” 田向南特意在两个好东西上面，都加重了语气。 卓威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跑回车里，找出了纸和笔刷刷刷的，写下了几串号码，随后很是郑重的递了过来。 “田书记，这是我和我们卓家的联系方式。” “以后，你这边但凡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试着联系我们。” 第928章 闲暇与补偿 眼看着卓威的吉普车离开之后，田向南轻吐了一口气，也算是暂时了了一件麻烦事。 跟这边值守的民兵打了声招呼，田向南也回家休息了。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他着实有些心神疲惫，眼下诸事皆休，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也顺便考虑一下青山大队后续的发展，以及向北约他去京城的提议。 接下来的几天，田向南也着实放松了一把。 陪着向北在家聊聊天，听她说一些在京城上学期间的趣事，没事带向北去河边钓钓鱼，再喊上豆包去林子里弄几只野味儿。 甚至是把家里的铁锅带到水库边，钓到鱼之后现场熬汤，把弄来的野鸡裹上泥巴烤制叫花鸡。 一连几天的吃喝玩乐，也别有一番的趣味。 甚至不光吃他们兄妹俩，就连周渔休息的时候来参加了一次他们河边的野炊活动之后，现在没事也开始往青山大队跑了。 当然，周渔下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打着观察这两个村子的情况理由，顺便光明正大的来青山大队蹭饭，蹭玩。 说起那两个大队。 在田向南给出了提议以后，县里的唐秋还亲自又去了东岗村那边，把两个村子的人召集起来，宣布了县里的决定。 果然，虽然没能与青山大队合并，但是听说每家每户都能给出一个工人名额，这下子所有人都提起了精气神。 也没有人再闹了，也没有人再有心思找别人寻仇找麻烦的了。 即便是那些家里死人或者有人重伤的，也都没有人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死个人算啥？受个伤算啥？ 这年头，给大队上出工的时候，都有可能出意外死人呢，更何况是弄这么一场大乱子出的。 当然，县里安抚归安抚，也不可能完全不追究这件事情的责任。 其中，最先挑起矛盾的，其中姓赵的，还有姓陈的，姓刘的这几个大姓当中几个领头的年轻人，直接就被县公所当场带走了。 为了避免再刺激到乡亲们的情绪，这些个人也没有被判处极刑，而是统一都被盼成了10年劳改。 对于县里的这个决定，即便是被抓走人的那几家，也没有人提出多么强烈的反对意见。 毕竟县里的补偿相对于这一次的事件来说，真的是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还有就是，两个生产队的基层领导也都被重新选举了，而且还是在唐秋亲自主持下，由所有村民一起选举的。 反正，唐秋这几天就一直在那两个村子忙活后续的事。 田向南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也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而且他和唐秋还特意交代过，让他尽量把他们青山大队砖厂的名额，分配给那些家里有人受重伤，还有就是死了人的那十几家。 之所以会这么交代，也算是他们青山大队自己作出的贡献，就当是补偿一下那些人家。 因为这一次拿出的200多个名额当中，县里给陶家坝那边给出的算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名额，一种是电线销售，一种是电线厂操作员。 而相反，青山大队这边给的只是用工名额，算是到砖厂帮忙干活，然后同样是记工分。 可恰恰是因为记工分，那收入反而是更高的。 田向南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就算过，今年由于电线厂那边的收入比去年好太多，再加上种了小麦，又盖了房子，还有砖厂一直没停歇。 所以今年算下来，大队上的村民们其实比去年还是要忙碌一些的，也比去年辛苦。 因此，今年的工分价格，肯定还是要往上提一提的。 而且还不是小提，得大提一下。 毕竟今年大队上挣了多少钱，那乡亲们心里也是有数的。 不可能说大家辛苦干了一年，到了年底眼巴巴等着分钱的时候，结果分的钱还跟去年一样吧？ 再加上，后面的果林项目已经预留了市里的投资，这也大大的缓解了青山大队的资金压力。 所以田向南打算，今年把工分的价格提高到6毛或者8毛。 这样一来，按照1半工分结粮，1半工分结钱的结算方式，按去年最高3000多的工分来算，就是1500工分，光结钱差不多能结到900~1200. 这个最高收入，比起去年来算是翻了小一倍。 再对比一下隔壁两个村子，应该算是他们一个劳动力一年收入的十几到二十几倍。 这样算起来确实很高，而且是高的有些吓人了。 但是呢，对比青山大队的整体产值来说，其实这个工资开的也并不算高。 因为这只是大队上最高劳动力的收入。 如果算上老人孩子，拉个稍高一点平均线，平均每人700元左右。 青山大队就算2000人，一年也不过才发出140万。 可今年青山到底挣了多少？ 光是矿场的贵金属回收，扣除掉银行的贷款，每月都能挣十几万。 等明年提炼速度再提高一点，一年下来差不多就够开今年的工资了。 而电线厂那边呢，今年跟岛国的第一单，因为追加到500万美金的缘故，去掉材料成本，这一单差不多就能挣500万人民币，交过税之后还能剩400万呢。 而且这一单也只是他们半年的生产量，年底还能再完成个半单，也就还能挣个200万。 还有军方征调他们两个场子的补偿，也没说是年结还是归还以后再结，这个暂且不说。 还有一个就是砖厂方面。 今年砖厂出的砖，有大半都是自用，用于给殷家小队建房子了。 这个钱肯定也是要算的，而且还是会从工资里扣除。 所以今年理论上算下来，也就发个10万多的工资。 对比青山大队今年整体的收入，这个工资占比真的已经算很小了。 最后就是粮食方面。 今年青山大队种了8000亩小麦，按每亩200公斤收，那就是160吨，交掉三成公粮，最少还有100吨出头。 把剩下的这100吨，打成现在最好的70粉，那最少也还得有70吨，也就是14万多斤。 到时候留个2万斤卖给刘大有，再留个2万斤放仓库应急，其余10万斤发给乡亲们，每个人头平均能达到50斤。 家里人口多些的，分个三四百斤面粉，基本上也能保证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能吃上白面了。 这样的收入水平，加上平时的福利待遇，再加上年底还能吃上白面的待遇。 正好也能匹配上他们东北第一大队的名头。 而这回他们放出的80个名额，田向南点名要给那些受了重伤或家里死人的家庭，就是为了补偿他们。 毕竟他们来青山大队上工，那肯定也是要算工分的。 再加上有着青山大队的工人做对比，青山大队给他们的工分钱也不可能太低。 最多给大队上的工人8毛，给他们算的时候算3毛，毕竟大队的工分还有一半要结粮的。 可即便如此，这个工价已经很高了。 比如一天能干10个工分，一个月30天能干满的话，那每月的工资就有90块钱。 一个月90块钱，这都快比得上县里很多工人两个月的收入了。 要不，咋能说是补偿呢？ 第929章 珍贵的时刻 没过几天，县里连同东岗村和北溪村新选出来的支书和大队长一起，就把用工名额分配好了。 青山大队这边被分了85个，还是唐秋亲自带着分配好的人员过来的 原本是80个的名额的，不过这次，受伤的加上那几家有人死去的，刚好是85户，也不好留出那5个，所以唐秋跟田向南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给增加了5个名额。 田向南也没在意，多5个就多5个吧，没必要纠结这点儿。 等唐秋把人带过来的时候，田向南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跟他们敞开了说。 让他们来青山大队砖厂上工，虽然是脏累了点，但一天就能拿3块钱，能干满一个月就是90块。 听到田向南报出来的价格，原本还有一些不情愿过来的这些人们，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就是狂喜。 毕竟田向南这个大队书记的保证，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原本他们这些人对于来青山大队上工还有一些疑虑的。 因为青山大队这边说了只给工分，可不像另外两家那样，去了就是工人，直接就能拿工资的。 这些人原本还以为，是他们家里有人在这次的动乱中动手受伤，所以县里才给他们分配不好的工作。 没想到是他们想岔了，来青山大队这里反而是最好的岗位。 毕竟一个月90块钱的工资，上哪里找啊？ 回过神来之后，所有人都表示以后肯定会认真工作，保证踏踏实实的不再闹什么幺蛾子。 这也是田向南想看到的。 有了这份工资的激励，田向南相信，这些人一定能跟他们大队里的人相处的很好。 等安排好这些之后，田向南也彻底清闲下来了。 眼下大队上，接下来只有不太紧迫的两件事了。 一个就是建立面粉厂，这方面田向南早就已经跟市里联系过了，打面的机器市里另外一家机械厂已经在帮他们制造了，一个月内应该就会送过来调试安装。 当然，这个面粉厂只是他们用来自用的，所以规模并不大，随便一个大房子就可以安置下。 还有一件事就是接下来的秋收了。 这个倒是让田向南有些上心了。 老胡那边眼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这眼瞅着地里的麦子都快熟了，还没把收割机给送过来。 田向南都想着，他这两天要是再没信儿的话，回头他还得跑到市里一趟催催。 别又整出啥不靠谱的事，回头把他给坑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这人就是不经念叨。 田向南昨天才念叨着这收割机的事，第二天上午就接到了老胡的电话。 “什么？你们都已经到了县里了？” 听到电话那边老胡的声音，田向南也很是意外。 “那我的钱.......不是，我的收割机呢。” “也一块过来了，还有省里的记者，也一块来的.......” 胡军在那边笑着回答道。 “啥？还有记者？记者咋又过来了？” 田向南听的更懵了。 “这么大的事，这么露脸的时候，不找记者报道报道哪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田向南似乎从胡军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奸诈的味道？ “行吧.......？” 田向南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就准备去安排人准备招待事宜了。 自从上次上了省报以后，田向南眼下也没啥低调的想法了，反正也低调不起来了。 再加上经历过江少卿算计的事，那现在干脆就高调一点，越高调别人才会越顾忌。 挂了电话，他正想出去呢，犹豫了下，又拿起电话给县里打了一个。 这种露脸的时候，还是喊上唐秋一起吧，多少也给人家领导一些面子。 毕竟，虽然在那两个村子的事情上唐秋逼迫过自己，但那也是人家身为领导的常规操作，田向南不至于那么小气还记仇。 更何况，在会议上，唐秋也算是默认了田向南只交出口税的做法。 光凭这一条，每年就能给青山大队省下最少100多万的税款。 这么算下来，反而还是他们青山大队占了便宜呢，喊她过来在申报上亮个相，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接到田向南的电话，唐秋也欣然答应了。 对于收割机被送来的事，其实唐秋已经得到消息了。 田向南不知道的事，他胡军这一次来送收割机，表现的是相当高调，还专门组成了一个车队。 最前面一辆吉普车上，胡军开车带着余副厂长，还有上回来过的省报记者江铃和她的同事。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辆吉普车，开车的是两个一机厂里的员工，车上堆满了大小串的鞭炮。 从市里一路下来，每到人多的时候，那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几乎就没停过。 两辆吉普车后面，就是12辆高大的收割机。 似乎是为了显得喜庆，胡军还专门把所有的收割机都涂上了红色，每台机器的驾驶舱前面还挂着大大的红花。 在12辆收割机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长斗的大卡车，车斗里坐满了人，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一路上乒乒乓乓的也没有停歇过。 这种热闹的场景，从市里一路招摇到了他们县里。 所以，他们到县里没多久，唐秋就已经接到消息了。 眼下又接到了田向南的邀请，她的心里自然也很高兴，连忙让人安排车，跟着车队就下来了。 等田向南在小青山路口这边，看到伴随着鞭炮声，一路吹吹打打过来的收割机车队以后，嘴角也忍不住使劲扯了几下。 他倒是也勉强能猜到胡军的一些打算。 胡军可能也是想借着这一次交接收割机的时候，好好热闹一下，打响一下他们一机厂的名气。 毕竟有了这一回，回头再上个报啥的，以后其他生产队或者公社想要买收割机的时候，第1个想到的应该就是他们一机厂了。 随着收割机车队的到来，青山大队这边也彻底热闹起来。 乡亲们都与有荣焉地围在收割机车队旁边品头论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与自豪。 田向南和唐秋还有赵大虎他们接受江铃的采访，随后在江铃的建议下，田向南还让人把大队上的三台卡车，还有那10台拖拉机也都开了出来，与新到的12台收割机，一起停在了田埂上。 最后，在江宁的指挥下，唐秋与田向南站在最前头，身后是赵大虎老叔，几个生产小队长，再然后就是农耕机械组的那些小伙子们。 在他们所有人的身后，是整齐排列的10台大小拖拉机，还有卡车。 而最后面，就是那12台挂着红绸大红花的高大的收割机。 等所有人都站好了位置之后，江铃慢慢的半蹲在了人群的最前方，手里拿着一部老式的照相机，面对着田向南他们，手指放在了快门上，记下了这珍贵的一刻。 “咔嚓.......” 第930章 老领导下乡 【东北第一大队，正式开启机械化农耕之路！】 硕大的一整版报纸头面上，加大加粗的字体，整整一版面的内容介绍，上面还附带着一张很大的照片。 照片之中，一群人站在高大的收割机与拖拉机前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自信灿烂的笑容，尽管只是黑白底，但每次看来，都莫名给人一种鼓舞的力量。 吉普车上，中年人翻看着手中的报纸版面，越看越满意，眼底的笑意也逐渐侵染到了嘴角上。 “领导，前面就到小青山出口了，那里有岗亭。” 就在这时，前面开车的小青年转头说了一句。 “哦.......” 后座的中年人闻言，这才意犹未尽地收起了报纸，点了点头。 很快，吉普车来到了小青山出口的岗亭边。 最近由于大队上赶秋收的原因，所以岗亭这边值守的民兵并不多，只有4个人。 今天带队的是林二海。 见到过来的吉普车，林二海挥了挥手，率先迎了上来。 开车的青年也把头从窗户里探了出去。 “同志你好，我是县大院车队的，后面坐的是县里的领导。” “哦.......” 林二海点点头，他对眼前这名司机有印象，上次唐县长下来的时候好像也是他开的车。 他弯腰又朝车内后面看了一眼，看到后面车座上的中年人确实有些眼熟。 中年人也笑着冲林二海点了点头。 林二海也笑了笑，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帮忙抬起栏杆，随后才对着开车的青年提醒了一声。 “行，过去吧，屯子那边有点脏，你还是把车窗关一下吧。” “哦.......” 司机也答应了一声，再次发动了汽车。 等过了岗亭之后，驶过前面的山口之后，灰白色的天空顿时就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此时，青山大队的山谷之中，漫天飞舞的都是白色粉末，看着如同是下了雪一般。 就连原本郁郁葱葱的小青山与大青山的山坡，这会儿也都被白色粉末掩盖成了灰色。 “咳咳.......” 察觉到有飞舞的白色碎屑涌进了车里，司机连忙轻咳了两声，手忙脚乱的关上了窗户。 “领导，这也太那啥了，咋这么多灰呀？” 后座的中间人闻言却没有在意，反而是更认真的凑到了车窗旁，朝着青山大队的原野上看去。 原本广阔的麦田，这会儿剩下的只有那些秃秃的麦茬子，还有一辆辆拖拉机，在收割过的麦田上奔腾着，后面挂着犁头，努力着翻着土。 翻过的黑色土地与原本白色麦茬田鲜明的对比着，看的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领导，咱去哪？” 见后面的领导看得起劲，司机放慢了车速，小声问了一句。 中年人闻言举目四望，很快就看到了出口更北边的大片田地上，正有几台收割机在田间穿梭，地头上也有很多道身影在忙碌着。 “就顺着小路，先去那边看看。” “行.......” 司机闻言慢慢调转了车头，顺着地头的小路朝着那边驶去。 “书记.......” 而此刻收割的地头这边，忙碌的人群中，正有10多个人正挤在一台收割机的下面，看着一机厂的师傅忙碌着呢。 田向南也在人群之中，脸上还带着几分油污，神色间也有几分无奈。 眼下这台机器已经趴窝了，得赶紧想办法弄好，争分夺秒的把北坡的这片地收完才行。 而机器之所以趴窝，倒也不是说质量不行。 说起来，这还是田向南考虑的有些不周到。 在收割机的收割效率方面，他还是有些高估了这年代的技术水平。 虽然表面上看他们的康拜因收割机，跟后世的小型收割机差不多，可工作效率方面实在不能比。 后世的一台小型收割机，加上一个熟练的驾驶师傅，一天差不多能收割上百亩麦田。 而且在农忙时期，一天能多干五六个小时的话，那一天差不多最多能收割150亩左右。 可眼下的这种初代收割机，再加上他们的驾驶员也稍微生涩了些，秋收第一天开始的时候，最多的一个人收割了还不到30亩地。 这个收割效率，简直就是给田向南在兴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原本他还因为上报的事情高兴了一阵子呢，可是这第一天的收割效率，着实让他很不满意。 真要这么算的话，他们那8000多亩地岂不是要收一个月？ 好在经过两天磨合之后，眼下农机组的驾驶员，技术也算是熟练了。 但尽管如此，到今天为止，效率最高的驾驶员一天也不过能收割个60多亩，比后世的小收割机效率差了整整一倍。 就这，还是因为他们青山大队的麦田都没有分拢，就等于让你在原野上随便跑，才只能有这个效率。 没办法，田向南失望了两天之后，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眼下这时期，能用上初代的农工机械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可惜天公不作美。 自从收割一开始，田向南就已经跟市气象局那边打了招呼。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人家还说呢，最多一个星期，周边地区就有可能会降雨。 因此，田向南这两天也都在地头待着，一点也不敢降低效率，甚至晚上都得干到半夜。 连续赶了七八天，眼下也只剩下北坡这一片地了，预计还得需要个四五天。 万一这雨提前来的话....... 可能也是因为这些台机器一直没歇着，这两天开始连续有机器趴窝。 说起来倒也不是机器内部的原因，都是皮带的问题，因为磨损太严重，里面传动系统上面的皮带总是容易断。 今天这台机子也是。 他这边正眼巴巴的看着一机厂的师傅帮忙换皮带呢，旁边王三宝轻轻推了他一下。 “书记，那边又来人了.......” 田向南闻声抬起头，见到那辆摇摇晃晃过来的吉普车，皱了皱眉，还是起身迎了过去。 随着他们这里上了报以后，开始大规模机械收割，最近县里的人没少往他们这边跑。 而且不光是县里的，包括县周边其他几个大队的书记啥的，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不管是打算过来学习经验的，还是来瞧新鲜的，反正田向南最近也接待了不少人。 毕竟都是各方面的领导，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可就在这时，前面的吉普车也靠边停下了，随后后车门一开，一个中年人笑呵呵的走了下来。 可见到对方的脸之后，田向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诶呦，老领导，今儿个这是啥风，咋把您给吹回来了？” 第931章 陶家坝人的小心思 “呵呵，向南，好久不见了.......！” 中年人一脸温和笑容的同田向南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看了看他此时的装扮，还有脸上的几道油污，笑容不由又扩散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情况？” “哎哟，老领导，您这是啥时候回来的呀？” 田向南闻言，也顾不得自身的狼狈了，刚想伸手，又看到自己手上的油污，连忙又收回来，在地上抓了一把碎麦秸杆使劲在手里搓了搓。 这会儿的田向南，头上包着一块灰扑扑看不出原来色儿的毛巾，脸上带着几道油污，身上衬衫还有裤子上沾满了白灰色的草屑，看起来格外的接地气。 就在这时，刚才跟着梅县一起过来的年轻司机，也很识趣的跟着介绍了一句。 “老县长这是刚从市里被调回来，以后，就是咱们县的书记了。” “真的......？.” 田向南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惊喜的神色，看着面前的梅县，不，是如今的梅书记。 没错，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初青山大队刚刚起家时，一直在县里对他们各种支持的那位梅县长。 这也算是田向南他们发展起步时，给予过他们巨大帮助的一位领导。 因此，对于梅县这位老领导，田向南心里一直都抱着感激与尊重。 只可惜，那会儿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刚刚建立，眼看着马上就要出成绩了，结果梅县却被直接调到了市里。 表面上说的好听，是高升到市里一个区里当领导，但实则在职级上还属于平调，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位置。 说白了，那会儿其实就是上面也有人看到了青山大队的作用，想提前过来摘桃子，这才让梅县长把位置给空了出来。 再加上当时有个吴家三兄弟出来搅局，所以那会儿的梅县，走的可以说是毫无声息。 可让田向南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梁红旗一滚蛋，眼下这位老领导居然被调回来了，而且是直接顶了梁红旗的位置。 这下可好了。 老领导这回算是名副其实的高升，而且还是重新回到他们县里。 这样一来，以后田向南再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底气也更足了些， “哎呀，那可真是......” “老领导，我就瑾代表我们青山大队，欢迎老领导重新领导我们。” “啥也别说了，走走走，上家去，今天咋的也得跟老领导好好庆祝一下。” “别别别，不着急。” 见到田向南这一副真诚热情的态度，梅书记的心情也明显更敞亮了，连忙拦着他道。 “我这刚回来，先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现在的情况吧，刚才这是干啥呢？” “没啥，小问题而已。” 对比起老领导回来的好消息，这点小问题对田向南来说，那都不算啥事了。 也就像是给田向南捧场似的，他这边话音才落下，那边围在收割机旁的人群已经散开，王三宝更是朝着这边大声招呼了一句。 “书记，整好了.......” “行，整好了就开整.......” 田向南也笑着挥了挥手，随后才回头给梅书记介绍起他们大队现在的情况。 听到他说起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现在在赶着收割时，梅书记点了点头，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忧色。 “确实，一个星期后下雨，却只有四五天的抢收时间，再加上晾晒，这时间可真够紧的。” “慢一曼，都容易造成损失.......” “嗨........” 田向南这会儿却反而笑了起来，解释道。 “其实我之所以有些担心，催得紧了一些，主要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哦，那是因为什么？” 梅书记闻言疑惑道。 田向南笑了笑。 “我们这边的情况其实也还算好，只要不出啥意外，下雨前还是能抢收完的。” “我之所以想要抓紧一些，主要是县里唐县长也催过我了，就想着等我们机器用完，好让我们给陶家坝那边帮帮忙。” 说起这个，田向南脸上也带着几分无奈。 “今年因为我们种了小麦的原因，结果陶家坝那边也向我们学习，跟风种了2000多亩的细粮田，也全是小麦。” “甚至，就我知道的情况，陶家坝那边的麦田，直到这两天，才开始组织人收割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田向南的脸上都已经忍不住挂上了冷笑。 就连梅书记听的都是一脸愕然。 “啥意思？难道说，他们一直在等你们的收割机？还想请你们帮忙？” “呵......” 田向南笑的很是讽刺。 其实他原本都有些搞不懂，陶家坝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两家种麦子的时间，虽然有些前后，但其实小麦的成熟的时间，也相差不了几天。 青山大队这边开始收割的时候，陶家坝那边的麦子本来也到时候了。 要说成熟了，你就收割呗....... 可陶家坝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并没有开始组织人收割，反正就那么在地里晾着。 甚至在青山大队他们这边开始收割小麦的时候，还不时会有陶家坝的人跑过来，打着学习的名义，看着他们收割小麦。 刚开始，田向南还真以为这些人是过来瞧新鲜的，直到有天有个人过来看的时候，说秃噜了嘴，问起他们收割机的情况。 这才让田向南心里觉得不对劲。 随后，他派人往陶家坝那边一打听，好家伙，那边的小麦还在地里好好晾着呢，压根就没组织人收割。 再这么一想，他这边偶尔过来的人，哪里是来瞧收割机新鲜的，这他娘分明就是来观察他们收割机收割进度的。 说不定人家就打着坐享其成的主意，等着后面借你的收割机呢。 田向南当时就不乐意了。 好家伙，还有人敢算计自己呢。 这估计是尝到当初帮他们春耕的甜头了呀，有一回，还想有第二回的。 他当即就一个电话找到了陶莹莹....... 可等陶莹莹那边接了电话他才知道，这事，还真赖不到陶莹莹身上。 陶莹莹眼下虽然是陶家办的公社书记，但陶家坝那么大一个公社，5000多号人，也不是啥事都是她说了算的。 因为年纪轻，资历也浅的原因，陶莹莹虽然借着陶老书记的威望一步坐到了公社书记的位置上，但实际上，她在公社里的话语权并不算太重。 陶家坝公社除了她一个直接上来的党委书记之外，还有两个副书记。 因为陶莹莹一上任就解决了电线厂的问题，所以，她一直都是把电线厂的事务牢牢的抓在手里。 而农业生产这边，反而是另外一个姓刘的副书记在抓的任务。 而这一次，没有及时组织人收割，反而还打主意想占青山大队便宜的，就是这位陶家坝公司的刘副书记。 第932章 腻歪与算账 猜到了陶家坝那边人打的主意之后，田向南心里就很来气。 管你什么刘副书记，张副书记的，放眼他们整个陶家坝，能让田向南给几分面子的，也就是以前的陶老书记，和现在的小陶书记而已。 其他人是啥玩意？ 给陶莹莹打过电话之后，田向南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县里，把这种情况跟唐秋说了一声，并且也在电话里说明了，哪怕他们的收割机用完之后放在车棚里吃灰，这回也不会在给陶家坝帮忙了。 唐秋听的也很生气，可生气之余，也有些无奈。 随着青山大队又一次上了省报，越来越出名，但凡能沾到他们的地方，肯定都想凑上来占点便宜。 说起来，陶家坝这回想借他们的收割机，这种占便宜的方式都算是委婉的了。 因为最近青山大队准备借钱给陶家坝买设备的消息传出去以后，眼下县里其他地方也有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听说最近下面有些公社暗地里已经有人喊着，也想跟青山大队借钱办厂了，反正青山大队肯定有钱咋的咋的。 甚至不光是下面公社里，就连县里都隐隐有这种声音传出，也有人开始在私底下说了。 既然青山大队都能借钱给陶家坝，是不是也能借钱给县里也办个厂，扶持一下县里的经济。 就连田向南在会议室里说的那个下一个4,000万的产业计划，都被人传出去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有些人就更坐不住了。 乖乖，这青山大队是有多少钱呀， 就是呗，要是没有厚实的家底，谁敢喊出这种4,000万的项目？ 在别人家刚刚才能吃好饭，连住房环境都没有条件改善的时候，青山大队就敢拿这么多钱出来搞产业，怪不得能被称为东北第一大队呢。 反正最近一些日子，青山大队在他们县周边算是彻底出尽了风头。 羡慕的，嫉妒的，想着搭关系占便宜的....... 所以，眼下陶家坝想蹭一下他们的收割机算什么，没给你直接开口要两台，这都已经算是陶家坝的人还要点脸了。 当然，这种风气肯定不能放纵....... 唐秋也在电话里向田向南保证了，会严肃的处理这件事。 但是保证的最后，唐秋也说了，还是希望田向南这边能加快秋收速度，早点完成秋收，到时候空出几台收割机给那边兜底。 按唐秋的意思是，她这几天会尽量多下来，看着陶家坝的收割进度。 可毕竟他们已经晚了好几天了。 就假如说....... 假如在雨下来之前，陶家坝的人没能及时把粮食收回去，那到时候还是得需要他们青山大队的收割机帮忙。 毕竟陶家坝的人虽然有错，但粮食是没错的。 就算要处理人，也得把粮食抢收完之后再说。 田向南也同意了，不过却也跟唐秋表态清楚了，这一回，不真等雨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给陶家坝帮忙。 反正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吧。 昨天上午他打完电话之后，陶家坝那边也立马就组织人开始收割了。 只是两三千亩地呢，能不能在六七天内收完，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听到田向来说出的事情经过之后，梅书记的心里也有些腻歪。 但没办法，你眼下青山大队就是属于木秀于林的状态，难免就会惹出这样的事情。 见田向南面色不忿，梅书记也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过来，除了想看看你们的收割进度之外，还有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后续的那个“大产业”。” 他笑呵呵的道。 “自从听说了你豪气喊出4,000万办产业的消息以后，我是既激动又有些想不通.......” “激动的是，在咱木兰县这片小地方，也能搞出一份这么大的产业。” “而让我想不通的是，当然，可能也是我见识不够，我想了几天也实在想不出，在你们青山大队的这片土地上，究竟是搞什么产业，要花这么多钱？” “” “呵呵.......” 听梅书记提这个，田向南也笑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那他肯定也不会透露太多，可面对梅书记这位一直关照他们的老领导，那就没啥隐瞒的必要了。 “老领导，我是这么想的.......” 田向南说着，用手朝着周围的田野示意了一下。 “眼下我们这里，依旧有大片的地方荒废着，而耕地开荒这一块，我预计能开荒到12,000亩左右，就已经达到我们人口和机械耕种的极限了。” “而剩下的那些土地，边边角角包括林子边山脚下，我都打算........” 田向南接下来就把自己大果园项目，详细的跟梅书记介绍了一遍。 “万亩果园........” 听到田向南的计划，梅书记忍不住张大了嘴，轻轻吸着凉气。 他的目光四下眺望，在青山大队广袤的平原上环视了一圈，眼底就带着几分震撼。 梅书记怎么也没想到，田向南所说的大项目就是种果树，而且还是这种大规模的种植。 要说种果树这种事，梅书记并不意外，东北这边还是有几种果树的，只不过大多都是野果。 可是，种果树这种事情，也能算是一种产业吗？而且还要花这么多钱？ 甚至田向南还能在大会上喊出，产业规模建设完成以后，第二年就能回收一半成本。 想着，梅书记就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种果树，以后卖水果真能赚钱吗？” “呵呵........” 察觉到梅书记眼中的期盼与忐忑，田向南轻笑了一声。 他也没有跟梅书记解释水果市场和经济发展之类的，只是简单给他算了一笔账。 “老领导，就拿苹果来说，现在内地的苹果树种植，成熟的果树，一亩地产量大概在4000斤左右。” “如果是肥沃的土地，再加上施肥等措施，精心培育，产量最多能达到8000斤。” “而我们青山大队的黑土地，绝对不比任何地方的土地差，我有信心，能够带人培育出最高产量的果园。” “哪怕一亩地就按最低4000斤算，我们青山大队预估种植1万亩，那产量就是4,000万斤。” “现在市面上的水果价格很少，依旧以苹果为例，地区不同，价格也不同，市价基本在5毛到1块2不等。” “即便是按最低的5毛价格来算，4000万斤就是........” 第933章 提前下雨了 “5毛一斤，那4,000万斤就是........” “嘶.......” 梅书记只是略微一思索，顿时就忍不住使劲吸了口凉气。 “可.......这么大的量，咱能这么容易的卖出去吗？” “嘿嘿.......” 面对老领导的担忧，田向南只是笑了笑。 开玩笑，如果种出来的是普通的苹果品种，甚至味道也一般的话，那都不用他说，田向南自己也会担心卖不出去。 可要是种出来的苹果，个头又大，品相又好，味道还很好吃呢。 那时候还会愁卖的问题吗？ 田向南虽然还没有种出来过苹果，但是他种出过玉米呀，而且还有另外一种方子养过兔子。 不管是以前用药水种过的玉米，还是养过的兔子，那味道跟普通的不说有天壤之别，但起码一吃就能吃出来。 而且回头果苗拿回来之后，田向南自己肯定得试试的，不真正的种出结果出来，不亲口尝一尝，他怎么可能就直接在这上面压那么大的注。 上次也就是开会的时候，他也就话赶话那么一说，现在连果树苗都没培育出来呢。 说句丧气点的话。 万一到时候培育出来的水果品相口味等等，远远达不到田向南的预期，那这个项目就不可能会启动。 不赚钱的生意，田向南怎么可能会去干？ 这年头，其他搞钱机会多的是....... 再说了，先前他跟梅书记介绍的时候，话里保留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拿产量来说，人家最高能种到8000斤，他们青山大队的土地也不差，再加上他手里的好方子，一亩地也出个8000斤，过分吗？ 后世的那些高产苹果园里，一亩地出个1万斤的都不是没有，田向南在报纸上看到的都不只一回两回...... 还有就是，人家的苹果最低卖5毛，但那是什么品相，那是什么口味？ 田向南要是卖起苹果的话，会那样一股脑的放到市场上吗？ 怎么可能？ 真要那样干的话，再好的东西也就不值钱了。 别的不说，只要这苹果弄出来，产量，品相，口味，能够达到田向南预期，到时候你信不信他能把水果都给卖出花来。 随便搞一个小小的水果分级制度，把那些个头最大，品相最好，口味也不差的水果挑出来。 开玩笑啊，【青山果皇】啊，专供出口各国王室，高官，政要，富豪专用，普通人仰望的存在，难得一见的珍品。 等过个几十年，那什么美国加州大苹果，卖到国内百八十，一个。 田向南上辈子也曾好奇买过，拿回来咬一口，呸， 他娘的还不如俺们山东产的大苹果。 到时候青山果皇一问世，精挑细选出来的品相，咬一口就让人难以拒绝的口味，一个卖你88美金，过分吗？ 什么果树苗挂果后，两年回收一半成本的....... 这一年要不赚回一个投资几倍的利润，这门产业都算是被他给干砸了.......！ 还卖不出去，田向南就怕到时候找上门来合作的人太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当然，现在扯这个还有点远....... 年产亿万斤，每年9位数进账的项目，现在还只存在于设想中，长征的第一步还没跨出去呢。 只不过，田向南对这个项目一直很有信心而已。 说这话，也并不单纯是在安慰老领导。 梅书记这会儿明显也被田向南介绍出来的宏伟前景给震住了。 原本是过来看青山大队的收割情况的，顺便还想跟田向南叙叙旧情。 可现在他啥心思也没了，脑子里光剩下万亩果园，年收入几千万的事了。 就连田向南要留他在这吃饭，给他接风的要求都被梅书记直接给拒绝了。 眼下这位老领导一门心思的就想回县里静一静，顺便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县里该怎么做，才能给他们青山大队未来的这项大产业保驾护航。 见老领导的吉普车在地图上掉了个头就跑了，田向南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老梅同志明显是被吓到了，那刚才上车的时候脸色儿都有些不对了，别回去整个失眠几天啥的，那可就罪过了。 田向南好笑的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又回到了地头边，盯着这边的收割了。 正如那句老话说的一样，天公不作美。 前两天，市气象局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呢，得六七天后才下雨。 可结果呢，青山大队这边是抓紧了，可才到了第3天，一早起来，田向南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今天的天气不像是前两天那样燥，反而显得异常的闷热，连人在呼吸的时候，都有种空气中氧气不够用的错觉。 天上的云彩比起昨日也多了许多，甚至偶尔还能把天上的太阳遮住，就连田野上的风都多了一些。 别人可能都觉得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要稍微凉爽一些，可田向南却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早上给农耕小组安排好了任务，田向南又叫住了赵大虎。 “老赵，今天你不用去地里了，去粮库和晒粮场那边看着，一旦发现有要下雨的迹象，立刻组织大队上的人，把晾晒的粮食收进粮库里。” 赵大虎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疑惑道。 “不是说过几天才有雨吗，今天能下？” 田向南摇了摇头。 “管他呢，以防万一吧。” 等赵大虎走后，他又喊过了林二海。 “二海子，你去找谭兴国，告诉他，今天民兵方面所有其他工作全部取消，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员以外，所有民兵都带着镰刀，去北坡田里帮忙抢收。” “哦........” 林二海应了一声，也走了。 田向南想了想，回了自家的小院，找出了以前上工的镰刀。 只不过这也有些日子没用了，原本锋利的镰刀头都有些变钝了。 翻出家里磨刀的石头，搬过来一张小板凳坐在了院子里，田向南打算把镰刀磨一下，也跟着去地里看看。 可等他刚把石头上撒上水，呲啦呲啦的还没磨几下呢，忽然就察觉到脖子上似乎湿了一下。 刚开始田向南还没注意，以为是不小心溅到身上的水呢。 他随手摸了一下后脖颈处刚才湿意传来的地方，手突然顿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啪.......” 又是一丝凉意在他的脸上绽开。 “我草.......” 田向南轻骂了一声，也顾不上磨刀了，拎着刚刚呼拉两下的镰刀就走出了小院。 还没等他走到大队部呢，就听到屯子里的喇叭忽然响了，里面传出了赵大虎的声音。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所有现在在屯子里的所有老少爷们们，马上都赶往晒粮场，帮忙一起收粮。” “紧急通知下雨了，所有人暂时放弃现在的工作，没有下地的，都要赶到晒粮场帮忙收粮！！！” 第934章 乌云压城 随着大队上的喇叭连喊了几声，屯子上很多原本还在吃饭的人，这会儿都已经放下了碗，收拾上家里的簸箕扫帚就往粮仓那边儿去。 说起收粮这事，基本上没几个会偷懒的。 毕竟，大伙都知道，大队的收成也就等于是他们自己的收成，谁也不想损失。 更何况，能留在大队上干这些活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婶婶大娘小媳妇啥的，她们认人可比张翠认的还专业。 哪家的人要是缺了谁，少了谁，有偷懒没干活的，回头她们就能把人都给你拎出来，那背地里把人家损的，可比被田向南训一顿还要难听。 等田向南来到大队部的时候，正赶上赵大虎从里面出来。 “书记，幸亏你提醒我了，我刚走到大队部这里，就察觉到下雨了。” “地里那边.......？” 田向南摆摆手。 “你就组织人把粮食收起来就行，地里那边交给我。” “行，那我先过去了.......” 赵大虎应了一声之后，就小跑着走了。 田向南进到大会议室里，同样打开了村里的广播。 “所有民兵队的同志，从自家带上镰刀，立刻赶往北坡地里帮忙收麦子........” 他一连喊了三遍，这才关上了广播。 看着桌上一旁放着的电话，田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起来。 管他呢，爱咋咋地，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给顾好。 走出大会议室，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朝着暗色的屋门口看去，能很明显地看到，空气中稀稀落落的雨滴，很细，很小，也很稀少。 再抬起头，天上的太阳还在稀疏的云朵里若隐若现，天色也都还很亮着。 一般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出着太阳下的这种雨，叫做太阳雨，一般都下不大。 但那也只是一般的情况下.......！ 现在又赶上了这种秋收的紧要时刻，谁也不敢赌。 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田向南拎着镰刀，快步朝着北坡地头而去。 等他来到北坡这边的时候，十几台收割机已经在地里轰鸣着奔驰了。 而民兵队这边，也已经有几十个人赶了过来，在麦田遥远的另一边开始收割了。 田向南瞅了一眼旁边等在地头的几台拖拉机。 这几台机子都是负责翻地的，眼下进度已经追到了这边，所以暂时才闲着。 他走过去直接对着几台小四轮拖拉机上的驾驶员道。 “这边的地暂时就不用翻了，你们回去把犁卸了，后面换上车斗，等会儿都过来帮忙拉麦子。” “哦，知道了，书记.......” 这边安排好之后，田向南拎着镰刀就去了另外一边。 此时，天色似乎比刚才又稍微暗了一些，原本淋在头上没啥感觉的雨丝，不知何时都悄然变成了细小的雨滴，而且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 看了一眼麦田里拖拉机的进度，田向南又远眺了一下最远处麦田的另一边，那些开始弯腰忙碌的模糊身影。 想了想，他又丢下了自己手中的镰刀，推起地头上不知谁停的一辆自行车，蹬上车，直奔不远处的砖厂。 等他来到砖厂门口的时候，田向南正看到老叔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从里面出来。 “老叔，你们这是？” 老头这会儿手里倒没端着烟袋锅子，闻言朝他笑了笑。 “你也是过来找人的吧？没事，我这边都安排好了，让他们回去拿工具，等会儿直接去地里.......” “嘿嘿，还是老叔你跟我想一块去了......” 田向南笑着点点头，也没再多说，提着车头转了个圈，跨上去又直奔地里。 随着北边地里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很快就变成了一幅兵荒马乱的场景。 好在，都是农村人，别看哪里都是人，场面搞得乱哄哄的，但是乱中有序，每个人眼里手里都有自己的事。 收割，放堆儿，装车....... 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手里的各种兵器挥舞间，原本平原上的一大块金色麦田，就仿佛是蚂蚁搬家一样，在悄然间慢慢缩小。 “书记，书记........” 田向南弯腰不知道干了多久，终于忍不住直起身来，使劲扭了扭腰活动一下。 快一年没干过这种抢收的运动了，突然又拾起来，这身体一时间还真有些糟种。 “哥，我听着是不是有人叫你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向北也跟着停下了动作，直起身子舒了一口气，目光四下望着。 “有吗？” 田向南闻言也朝周围看了一眼，场面乱哄哄的，也没看到啥人找他，于是又抬起头看天。 一看之下，他的面色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 这会儿其实小雨已经停了，甚至就连天上的太阳都又出来了，可是没有任何人敢放慢手上的动作。 因为就在天空的东北方向，那边的整个半边天空，这会儿都已经呈现出了如墨色般的阴暗场景。 比起他们这边太阳高悬，大地光明的景象，一明一暗相隔，简直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而东北边的那种黑云压地的场景，此时还在不断向他们这边靠近着。 谁都不怀疑，等到那边的黑云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的时候，一场大雨也就会如期而至。 “书记.......” 就在这时，田向南也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时，就见一辆路过的小四轮车斗上，一道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是孙胜利这小子。 见到来人是他，田向南就是忍不住一挑眉，因为这家伙今天带人在大队部值班。 “书记，刚才县里的电话，唐县长亲自打的，问咱能不能调几台收割机去给陶家坝帮忙，他们那边还有一大半的麦子都没收呢。” 果不其然，孙胜利一张嘴就是这个。 “让他们滚一边子去，等着烂地里吧，一帮犊子玩意儿的.......” 田向南没好气的骂道。 骂人的同时，他还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天上。 就眼下的情况，等那边大雨下来的时候，他们这边的地都肯定收不完，还帮别人？ “书记，我就这么回人家吗？” 听到田向南的话，孙胜利也忍不住嬉笑道。 “滚蛋，不想好了是吧？要不我给你换换，你来割麦子，我回去帮你值班.......” 孙胜利一听，连忙转身就跑，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书记，那啥，意思我明白了，回头我看着照实说吧，我先回去了，嘿嘿.......” “呵，你小子，真以为能躲掉是咋的？回头我就把你安排给晒粮组......” 前向南见状，不由的笑骂了一声。 “轰隆.......” 远处的天际边，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雷声。 第935章 大雨下的拒绝 尽管田向南他们紧赶慢赶，可远处的乌墨色天幕移动的速度，还是快的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当田野间的光线不知不觉暗下来的时候，田向南豁然抬头，却发现乌云已经悄无声息间笼罩在了他们头顶。 他又连忙看了一眼麦田里，此刻收割机还在他们远处的另一边。 初步估算，他们这片麦田最起码还得接近200多亩。 此时，天地间沉闷的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就连风似乎都停住了。 “向北，你先回去吧，叫上张翠，在大队上组织人熬几锅姜汤，回头让人送过来。” “哥.......” 向北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的，不过看到田向南眼底的烦躁，稍微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行，那等弄好了，我再跟张翠一起过来。” “大家再抓紧一些.......” 田向南环视周围，冲着忙碌的乡亲们高喊了一声。 “啪.......” 正在这时，一颗豆大的雨滴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紧接着。 “哗哗哗.......” 随后就是雨点打在麦田里的声音。 此时的雨下的并不算大，就只是零零星星的大颗雨滴落下来。 田向南见状直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快，下雨了，都抓点紧.......”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快步朝着地头跑去。 田向南得去收割机那边看看。 下雨的时候，潮湿的麦秸秆会影响收割机的效率，到时候可能会把麦穗连同秸秆一起打碎了扬出去。 等他赶到收割机这边的时候，天地间的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一路走来，他的身上都快被淋湿了。 见他过来，农耕机械组这边负责的汪杰连忙凑了过来。 “书记，这雨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让收割机停下？不然再这么工作下去的话，机器里面进水容易坏掉。” 田向南闻言直接摇头道。 “不行，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几天呢，要只是一两天的话咱们还能停，要是下个七八十来天，这些麦子早就烂地里发芽了。” “机器坏就坏，回头收割完了可以慢慢修，先把眼前的事弄完再说。” “那行吧.......” 汪杰苦笑点头，倒是也没再反对。 田向南看了看，直接走下地头，跟在一台收割机的后面，弯腰在机器吐出来的秸秆渣上扒拉了一下，见到只是有零星的麦粒残留，这才松了口气。 “轰隆隆........” 天地间再次响起了几道雷声，随后雨势似乎也逐渐加大了起来。 田向南皱眉站在地头边，给自己点了支烟。 最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一直不敢动烟火，甚至还再三的强调其他人，绝对不允许在地里抽烟点火之类的。 可眼下下着大雨，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雨越来越大了。 可他眼前的麦田依旧是那么一小块，就仿佛跟一个小时前一样，并没有缩小多少。 田向南的身上都已经被淋湿了，脚下也多了两个烟头，目光一直在田里巡梭着。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远处的一台收割机忽然停住了，不多时，那台收割机就直接掉头往这边跑了。 “应该是出问题了。” 旁边的汪杰见状，低声解释了一句。 等到收割机回来这边的时候，汪杰小跑着过去，跟驾驶员说了两声，又快步跑了回来。 “书记，传动轴的皮带断了，换的话估计得一两个小时，是先开回去还是.......” “就在这换，换好了再上........” 田向南打断了汪杰的话，坚持道。 “知道了........” 汪杰点点头，也没再多说，招呼几个人就围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离地头不远的另一台收割机，忽然就停在了原地，同时也熄了火。 “汪工，看看那一台。” 田向南高声冲汪杰喊了一声。 汪杰听到后，又带着两个人朝那台收割机跑去，没多久，一个人跑回来对着田向南报告说。 “书记，汪工说可能是机器里面出了问题，他还在检查，估计一时半会儿弄不好了。” 田向南叹了口气。 “等会儿让回去的人带一块篷布过来，把机器盖上，先放这里吧，先抢修换皮带的那一台。” “诶.......” 这人应了一声，又跑走了。 田向南刚准备收回视线，可目光一瞥间，就看到小青山路口那边，正有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 没多久，吉普车就停在了不远处的地头上，车门打开，几个人打着伞下车，快步朝田向南而来。 等离得近了些，田向南才看到，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正是唐秋和老李同志，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有些面生的中年人。 唐秋来到近前，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田向南，又看了看田野里依旧忙碌的那些身影，和收割机。 “田书记，你们这还没弄完吗？” 田向南皱眉看了她一眼，压住心底的烦躁道。 “原本预计的就得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才能干完呢，眼下这已经是提前上人工抢收了，预计还得两三个小时吧。” “田书记，你好，我是陶家坝公社的副书记，我姓刘.......” 就在这时，跟在唐县长身后的中年人也满脸堆笑的冲田向南打了个招呼。 “刘副书记.......” 听到对方的介绍，田向南挑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呵呵......” 似乎是见田向南态度不咋地，刘书记也没再凑热闹，只是讪讪的笑了笑，随后看向了唐秋。 唐秋却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只把这位刘副书记瞪的面皮发苦，她这才收回了目光，在心底叹了口气，才再次看向了田向南。 “田书记，我们这回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 只是不等她说完，田向南已经摆了摆手。 “领导，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不过这事没商量，眼下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自己的地里都没有收完呢.......” “现在，雨下的越来越大，对收割机的影响很不好，一是影响收割效率，二是容易出问题。” 他说着，还朝着那两台趴窝的收割机指了一下。 “领导你也看到了，这刚下大雨还没多久呢，我们的机器就已经坏了两台了。” “而且.......” 田向南又指着最近一台收割机跑过，留下的那一道很浅的车轮泥印子。 “雨越来越大，地里也越来越湿，现在收割机都已经快要跑不动了，说不定等会儿再下一阵的话，就都得陷在田里。” “所以，派收割机去陶家坝支援的事，你们肯定就不用想了。” “与其在我们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组织一些人手。” “陶家坝那么多人呢，还能抢收不了那些麦田.......？” 第936章 抢收完成 田向南这会儿心里也正郁闷着呢。 从早上到现在，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回气象局的那帮不靠谱的家伙了。 但凡他们能准一些，哪怕提前个一两天知道，田向南连夜都得安排人把这些麦子抢收掉。 那样总不至于今天搞得这么狼狈了。 当然，他知道骂也没用，不说现在的技术问题，就这夏天的天气，原本就如同女人脸一样，说变就变，就连后世那号称能准确到小时以内降雨的，有些不也都不是那么准确嘛....... 可心里头的火气正没地方发呢，结果唐秋还带着这个什么刘副书记，想来借收割机。 这一下子，他的语气还能好得了吗？ 我自己的都还没干完呢，哪怕拼着机器趴窝，都得争分夺秒的干，哪还有余力去帮别人？ 田向南知道，唐秋作为县领导，凡事肯定都喜欢从大局考虑。 但对不起，他就是一个大队书记，现在管的也就是他们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没那么大的大局观。 再说了，这不也是陶家坝自己作的吗？ 他们那边总共就2000多亩小麦，而且还是分散在各个村子里的。 但凡陶家坝能提前个三五天组织人收割，眼下说不定都已经开始下一步的脱粒程序了。 现在.......呵呵，你烂在地里都是活该！ 当然，田向南也知道，烂是不可能烂的。 都是农村人，冒雨抢收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哪怕他们现在才组织人，陶家坝那么多口子，冒着雨干个一两天，怎么也能抢收完。 只是可惜了，小麦这种农作物比较脆弱，他们如果现在才抢收的话，那没脱粒的麦穗只要一个处理不好，保底也得发霉个两三成。 到时候再去掉交公粮的，那陶家坝今年的细粮就等于是白种了。 甚至别说是陶家坝了，就他们眼下自己的这些麦子，收回去之后估计也得损失一些。 见田向南一口就否决了他们的来意，唐秋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再看看地里的情况，她也清楚，青山大队现在也确实没有余力帮助别人。 想着陶家坝接下来将面临的粮食损失，唐秋的心中也不由很是憋屈，再看像刘副书记的眼里都带着火。 等着吧，等抢收之后，她非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行吧，那田书记你们先忙，我还得去陶家坝那边看看情况。” 看着浑身湿透，依旧坚守在地头上的田向南，唐秋也有些无话可说，招呼了一声之后，就准备离去。 “领导.......” 田向南却又开口喊住了他。 “嗯？” 唐秋疑惑回头。 就听田向南轻声道。 “抢收这个事情，肯定是人越多越好........” “如果陶家坝的人手还不够的话，也可以组织一下那两个村子的人呀。” “那两个村子的人今年耕种的原本就比较晚，而且种的还是玉米，离成熟还有个把月呢。” “眼下他们那边闲人最多，要是能让陶家坝花点钱，把他们组织起来，既能帮忙抢收，又能让他们赚点补贴，这也算是顺手的事。” “行，我知道了.......” 唐秋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等他们离开之后，田向南也没多想，继续盯着田里的进度。 不知不觉中，雨下的也越发大了。 原本还只是淅淅沥沥的雨滴，这会儿几乎都已经在空中连成了一线。 整个天地间，除了收割机隐约的轰鸣声，就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 “书记，拿个袋子顶顶吧.......” 一辆拉麦子的小四轮路过的时候，司机把顶在头上的一个尼龙袋子丢给了他。 田向南也没拒绝，把袋子的一个角塞进去，然后直接顶在了头上，遮住了上半身。 大雨泼洒在他身上的尼龙袋上，雨声也显得愈发刺耳了。 田向南也不知道在地头上跑了多久，只知道协调着各个小组的工作，嗓子喊的都有些疼了。 只是不知不觉间，眼前的那一小块麦田，逐渐都不见了踪影。 “哦~~！” 随着几道欢呼声，原本还准备去看一辆收割机情况的田向南，这才回身，停下了脚步。 他扭头一看，发现田里的那一小块麦田终于不见了，心里的石头这才松了下去，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可就仅仅只是抢收这一小片麦田的原因，原本的12台收割机，这会儿已经趴窝了七台，都被篷布罩了起来。 就连一辆拉麦子的小四轮，也不知道啥原因，直接坏在了路边，同样也被盖了起来。 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 心里松懈下来之后，田向南只觉得又累又饿，甚至连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走走走，把地里清理一下，赶紧都回去.......” 田向南招手，让乡亲们集合，跟着最后两台拉麦子的小四轮往屯子里走。 此刻一抢收完，所有人的神情都放松下来，大伙手里拎着工具淋着雨，放肆的大声说笑着。 等回到屯子口的时候，田向南就发现，前面张翠的家门口围了很多人。 “来来来，从地里回来的都过来领一碗姜茶喝，然后回家洗澡换身干的衣服，省得感冒了。” 人群里，张翠和向北带着另外几个女同志，忙得一脑门子汗。 “哥.......” 向北一抬头，看到了走在大部队中间的田向南，连忙端了一碗汤送了过来。 “哥，你也喝一碗吧。” “别淋着，赶紧回去.......” 田向南招呼了一声，就想把头上的尼龙袋子给向北，可等他拿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袋子里外早就已经被雨水给浸透了。 “去，你赶紧回棚子底下.......” 又催促了一声，他接过向北地来的碗，也顾不得烫，直接大口就灌了下去。 一碗滚热的姜汤入肚，田向南瞬间觉得身子都舒服了一些，就连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许多。 “哥，这里面还有老薛同志给加的药呢，说是防感冒的。” “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我先在这帮会儿忙.......” “哦，行.......” 田向南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这会儿他浑身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确实也不舒服。 很快回到了自家的小院，田向南简单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整个人一下子就轻快起来。 收拾利索之后，他打着伞又去了仓库那边。 看到赵大虎正带人收拾那些被抢收回来的小麦，正在做着防霉防潮措施，他这才稍稍放心。 想了想，田向南来到了大队部这边，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直接发动汽车，调了个头，准备去看看陶家坝那边的情况。 第937章 更糟的情况 雨还在下，甚至都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 吉普车的雨刮器使劲挥舞着，缓慢的行驶在两座小青山中间的大路上。 大雨几乎遮蔽了前挡风的视野，因此田向南开的很慢。 好在小青山的这条大路早就已经被他们大队上多次修缮过了，原本还有一些倾斜的泥土地面，这会儿早已经被砖渣和煤渣给覆盖了，而且还被750重拖压过几遍，结实的紧。 等他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陶家坝公社的时候，可能也是由于下大雨，所以一路上基本就没碰见什么人。 从电线厂门口路过的时候，田向南还能看到电线厂里依旧亮着灯，还有工人忙碌的身影。 看样子，抢收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电线厂这边。 远远的看到公社办公楼前面好像站着几道身影，田向南慢慢把车开了过去。 等来到近前，他才看清楚，站在这里的，正好是陶莹莹和唐秋。 两人这会儿都打着伞，陶莹莹似乎还在跟几个人交代着事情，两人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看到过来的吉普车，几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等田向南从车上下来，唐秋眼前不由一亮。 “田书记？你们那边忙完了？” 田向南点了点头。 “忙完了，不过收割机就不用想了，现在我们那已经趴了七台，要是再过来的话，估计剩下的几台都在趴路上。” “这.......” 唐秋一听，脸上毫无掩饰的失望道。 “还真就没办法了呗.......” “你说市气象局那边也真是的，什么几天测量一次的结果，结果半点谱都没有。” “呵.......” 田向南也跟着苦笑，随后又看了看两人道。 “这边眼下是什么情况？你们这是？” 似乎是因为田向南的话而联想到了什么，唐秋的脸色更难看了，咬着牙道。 “这边的情况比预计的还要麻烦，我们俩，也正打算去地里瞧瞧实际情况呢？” “啥叫实际情况？” 田向南都有些没听明白。 倒是旁边的陶莹莹也跟着叹了口气，语带郁闷的道。 “是这样的.......” “前几天，县里原本已经催我们开始秋收了，但刘书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几天组织了一大批人，可拖拖拉拉的，压根就没收割多少........” “原本大概2600多亩的小麦田，刘书记组织人收割了几天，结果才收割了600亩不到.......” “啥玩意儿？” 田向南一听也震惊住了。 从他跟县里告状，再到县里唐秋勒令陶家坝这边自己组织人秋收，到今天，这已经是第4天了吧？ 再退一步来说，哪怕不算上今天，那也是妥妥的三天整了吧？ 3天时间，收割了不到600亩小麦？ 这他娘的........ 这也就换成了是他们陶家坝的副书记，这要是换成了青山大队的，田向南把人活埋的心估计都有了。 组织那么多人，每天算下来一天平均才收割200亩？ 这他娘的，青山大队早上这一场，半天下来收割的就不止三四百亩了。 这会儿别说是陶莹莹和唐书记脸上不好看，就连刚听到这种情况的田向南都想打人了。 这真就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你说像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基层干部，一个念头决定的差错，就得造成多么惋惜的后果。 田向南很容易就猜到那位刘副书记的心思，不就是想着先磨叽着干，回头再厚着脸皮从他们那借收割机吗？ 关键这玩意儿是磨叽的时候吗？ 咋的，用收割机收割，能把你们地里的麦子收成翻倍吗？ 现在可好，还有近2000亩小麦，你这别说是陶家坝了，你就算把整个公社的人都组织起来，再加上东岗村和北溪村，再加上青山大队。 所有人一起上，一天都未必能抢得完。 田向南心里生气，甚至气的都忍不住跟着说起了风凉话。 “这还弄个屁呀，干脆就直接烂地里吧，不要了，就当是给明年肥地了........” 听到他的这句风凉话，唐秋和陶莹莹都忍不住翻白眼瞪他。 “瞪我干啥？这糟心事又不是我干出来的........” 田向南心里也跟着可惜。 原本过来的时候他还想呢，这陶家坝弄这一出，耽搁之下，估计得损失个两三成的小麦。 结果来到这里一看，哪里是损失两三成？ 就眼下这情况，估计连一半都未必能抢救的回来。 到时候再交个公粮，啧啧....... 妈的，一亩地20多斤的种子都不一定能收得回来。 “对了，陶书记，你还是别去地里了吧.......” 就在这时，田向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拉开车门，从车座上拿了一个文件袋，转身递给了陶莹莹。 “这个是岛国那边发来的电线生产设备资料，里面有些电路布置和场地流水生产面积的要求，你得拿回去赶紧研究一下。” “不管是新加盖厂房也好，还是在现在的厂里腾地方也罢，你得跟厂里人商量好了，然后过几天设备到了好直接安装。” “哦.......” 陶莹莹伸手接过文件，可看着田向南的眼神不由带着几分古怪。 她可不相信，这么大个雨，田向南会专程跑一趟过来给她送文件。 看田向南这个意思，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冒着雨去地里。 其实她猜的也很对，田向南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就陶莹莹这模样，怀孕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眼下就算她穿着宽松的衣服，都已经稍稍有点显怀了。 田向南哪里放心让她冒着大雨去地里干活，这年头的妇幼医疗条件一般，万一摔着碰着了，那不都是没事找事。 这份文件放在他车上有几天了，确实是应该拿给他们的，只是赶上了今天这个好时候而已。 “行，陶书记，你就先去厂里吧，这个工作也很重要，地里那边，等会我自己过去。” 唐秋见状，也对着陶莹莹说了一句。 “好吧.......” 见唐秋也都这么说了，陶莹莹点头，也就没再坚持。 外面的雨势这会儿似乎减小了一些，唐秋似乎也注意到了，看了旁边的田向南一眼，脸上抱着一丝期望的道。 “田书记，就眼下这情况，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事？” “呵.......” 田向南闻言苦笑。 “领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把地里的麦子都变回去。” “2000多亩地，我就算把我们青山大队的人都组织过来，那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这么多地的麦子，真想要快点解决的话，除非........” 第938章 开先河的坏主意 “除非什么？” 听田向南语气有转变的迹象，唐秋连忙追问道。 田向南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好笑的看着唐秋。 平心而论，对于唐秋这个领导，他平时还是很尊重的，也很感谢对方往日里对青山大队的照顾。 可最近这段时间，田向南似乎就发现，唐秋这位领导的思想稍微有了些转变。 如果单单是他们青山大队的事，倒也看不出什么。 可一旦出现了他们跟别家牵扯出的事情，那唐秋似乎总是会稍微偏袒别家一些。 而这种偏袒，倒也不是说针对青山大队。 就好像是，有那么一种，你强，你该让着他一点，你家有钱，稍微损失一丢丢不打紧的，他们穷，他们损失不起。 就像今天借收割机的事，田向南已经让孙胜利在电话里拒绝了，可唐秋不还是带着刘副书记过来了？ 其实这种做法，也就证明了唐秋有大局观，就是想尽量再实际方面做到公平一些，给弱者加分嘛，属于领导的平衡管理，说起来，田向南也能理解。 但能理解，不代表田向南就可以接受。 一次两次的没啥，可你总这样，田向南心里也腻歪。 哦，我们有钱我们就该出血，我们有机器，我们就该吃亏？ 哪来的道理呀？ 然后哪回遇到麻烦事了，又想请教聪明睿智的田书记有没有主意了？ 当然，主意肯定是有的， 不过，是好是坏可就难说了。 想要抢救这些麦子的话，田向南还真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田书记，有啥主意你就说呀。” 见田向南不说话，反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唐秋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呵呵.......” 田向南笑了笑。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怕你们不敢用。” “有啥不敢的，你快说说。” 唐秋毫不犹豫的再次追问。 就连旁边陶莹莹也一脸期待的等着田向南的答案。 “我的想法就是.......” 田向南也不再卖关子，缓缓说出了几个字。 “放开抢.......” “放开抢？” 唐秋和陶莹莹两人听的都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解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确实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你扯什么犊子呢？” 唐秋率先拧起了眉头。 “这些都是各个大队的产业，是属于集体的，你这.......不是胡来吗？” 倒是旁边的陶莹莹没有跟着反驳，反而是眨了眨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相比之下，陶莹莹这个基层干部站的位置不一样，跟唐秋的看法倒也有些区别。 “那你还能怎么办？” 田向南一摊手。 “我刚才来的时候又给市气象局打电话了，抱怨了几句，人家跟我说了，这次木兰县这边的大雨，最少三五天内肯定不会停，说不定得下个十天半个月呢。” “就哪怕只等三五天，再加个两三天晒晒地，就得七八天以后，到那时候，地里的麦子还能要吗？” “可.......” 唐秋张嘴想要反驳，却被田向南摆手打断。 “领导，你也别提组织人抢收的事了.......” “如果实际情况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咱先不说这2000亩麦田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就说说眼下的情况。” “陶家坝公社的情况跟我们青山大队不一样。” “他们只是公社，只是领导者，那些麦田可都是分散在下面各个生产大队里呢.......” “而且每个大队的生产情况不一样，有的人多，麦地少，有的人少，麦地多.......” “光是组织人抢收都是个问题，组织一大队的人去收二大队的麦田，就光是给个工分，捞不到其他好处，人家能出死力气吗？” “工作积极性都提升不起来，这抢收也只是个笑话，别说今天，你到明后天你都未必收的完......”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各个生产大队抢收回来的麦子怎么处理？人都派出去抢收了，还有多余的人力来处理被淋湿的麦子吗？” “这些收回来的湿麦穗不及时处理好，一堆放起来，就现在这湿热的天气，三两天之后估计就得发霉。” “到时候，这玩意跟烂在地里有什么区别？还让社员们白忙活一场。” 听到田向南嘴里说出的一句句实话，唐秋的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 “可放开抢，这......” “放开了抢，是眼下唯一可以拯救这些麦田的办法。” “公社可以直接通知到下面各个大队里，今天夜里12点之前抢收自己的，谁收到的算谁的，可以直接拿回家去，抢多少算多少。” “但是公社这边得严厉声明，抢收期间不得发生争斗，否则所有收获充公.......” “过了晚上12点之后，自家大队的麦田抢收完，就可以去抢收别家的麦田，这也是公社允许的。” “毕竟有的大队人少地多，你们自己抢收不完那也没办法，不要怪别人过来抢你们的粮食。” “抢收还有一条好处就是，防止麦子发霉，能够把全部的粮食都救回来。” “一家老少全上阵，劳动力去地里抢粮食，家里老人孩子可以把弄回来的麦穗剪下来，堆放到炕上烘干。” “毕竟正常情况下一家人也抢不了多少，谁家还没有几张炕不是？” “自家抢到的粮食就是自家的，这么一来，乡亲们的积极性那肯定都不用说.......” “你想想看，与其损失近半的产量，让麦子发霉了，烂掉了，还不如让乡亲们自己抢着收，也就等于是公社和大队给各个乡亲们家里发福利了，发的还是细白面。” “至于后面交公粮的事，可以用其他粮食代替，或者由公社出钱去补。”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禁止争斗，绝对不允许争斗，否则收获一律充公，还要追究责任。” “公社这边做好准备，提前组织几个巡查小组，去下面各个大队上盯着，防止发生争斗事件。” “另外，公社还要想办法从县里弄一批药品，这一次大抢收，肯定会有很多乡亲们感冒或者受一些外伤之类的，提前做好医疗准备。” 听着田向南说的头头是道，从抢收方式，分收效率，提升士气，到麦子发霉的防处理，甚至是公社的后勤医疗保障，还有县里的任务都考虑到了。 唐秋一时间真的想不出再反驳的理由了。 就是这个事，听起来也太大胆了，绝对是开了全国之先河。 可关键是，他说他好有道理啊....... 脸色纠结了半天，唐秋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我再想想吧.......” “先不说这个了，我先带人去下面看看实际情况.......” 第939章 震撼人心的力量 田向南是到了第3天，才又听到陶家坝那边的消息。 那天出过那么一个坏主意之后，他陪着陶莹莹去电线厂转了一圈之后，就直接回去了。 之所以又去了电线厂，并不是说想和陶莹莹多亲近亲近啥的，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之所以过去，主要是他也想看看，陶家坝电线厂的现状。 结果在厂车间里大致溜了一圈，别的不说，就陶家坝现在一个电线厂的发展势头。在田向南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沈缆厂卖给他们的这几套电线生产设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生产流程也非常规范。 虽然说当初沈缆是抱着甩卖的心思处理给他们的，但那也只是因为新规标准的问题，设备本身并没有问题，而且还很精良。 眼下陶家坝电线厂4条生产线，回头再加上弄来的那一套岛国的，那就是5条了，生产效率差不多是青山大队的三倍。 只要县里这边不拖销售的后腿，就这么发展下去，最多三年，陶家坝的经济水平差不多就能赶上现在的青山大队。 注意，是赶上现在的青山大队。 等过两年矿场和冶炼厂收回来以后，再加上大果园项目要是能完成，那个时候的青山大队就等于坐上了发展的火箭，经济崛起速度绝对能震惊全国。 田向南对此有着充足的信心。 可就在今天，还没等他震惊全国呢，田向南就接到了一个让他自己先震惊的电话。 电话是县里的老领导，梅书记给他打来的。 在电话里，老领导先是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他几句，责问他给陶家坝出的什么馊主意，惹到现在县里这两天都在议论，甚至刚刚还在县会议上讨论呢。 随后不等田向南叫屈，老领导就把陶家坝那边的情况跟他说了，事情进展之夸张，过程之匪夷所思，简直让田向南都几乎惊掉了下巴。 主要就是这几天的雨一直没停过，田向南那天回来以后，这两天一直在屯子上盯着给那些麦子除湿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陶家坝的事能发展成这样？ 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那天田向南走后，唐秋带人直接在陶家坝下面的生产队转了一圈。 可一圈转下来以后，她才发现，眼下的实际情况比那个刘副书记说的还要困难。 就连今天下雨之后，很多村子原本组织抢收的人，甚至有的都已经回去了。 换句话来说，哪怕是到了现在，那位刘书记依旧没能组织起有力的力量，来进行抢收工作。 毕竟这年头的农业架构，怎么说呢？ 普通老百姓干活看队长，队长干活看大队长，大队长干活就等公社领导的指示。 这又不像以后，分田到个人，一看地里的粮食要被水淹了，那么一家人哪怕顶着暴雨也得上。 你不干你就吃不上。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都是集体化工作。 我就算顶着雨到地里把麦子收回来，回头也未必能吃到自己的嘴里，更何况，别的还有那躲懒的在家里睡大觉呢，凭啥让我自己干？ 公社刘副书记是通知了要组织人抢收，然后大队长看雨下的这么大，确实也应该通知，就让小队长找人。 小队长找到这个，这个喊肚子疼，找到那个，那个喊不舒服。 因为大伙心里都清楚，这批麦种是当初陶老书记还在的时候，组织公社弄来的两种分给下面大队里种的，到时候就算收回来，大头也是公社的，村子里能落多少？ 就村子里落的这一点，那也基本上都进了几个领导和领导有关系的家里人的口袋。 所以，即便是有那些被小队长组织起来的，下了地的，顶着这么大雨，心理不情愿之下，手上的动作能有多快？ 转了一圈，看到实际情况之后，唐秋的心也凉了。 正如田向南说的那样，陶家坝，跟青山大队真的不一样。 回到公社后，唐秋不死心的又用公社的电话打到了市气象局。 可人家跟他说，这场雨预计的时间可能要下半个月左右，具体的谁也不敢确定，只是预测。 半个月的时间，这谁敢赌啊？ 别说是半个月，哪怕就下个六七天，那麦子就等着烂在地里吧，也不用要了。 最后，唐秋跟陶莹莹一商量，算了，眼下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怪也只能怪他们陶家坝出了个坏事的刘副书记。 随后，陶莹莹亲自给各个大队上打了电话，告知了公社的决定，由各个大队找人通知到每一家每一户，绝对不允许遗漏。 这个电话一打出，下面的那些大队都懵了。 可懵逼过后，也不敢隐瞒，各个大队长支书啥的喊来人，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把公社的决定通知了下去。 老百姓一听也是懵啊，可懵过之后，有那脚快的已经掉头往家跑了。 既然大队长都这么说了，那还等啥呀？ 有筐的拎筐，有板车的推板车，啥都没有的，就拎着镰刀，带根绳子，跑到麦地里割了就往家里背。 一时间，陶家坝下面所有大队所在的村子几乎是十室九空，除了那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整个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部都顶着大雨奔向了麦田里。 抢收的过程有多么夸张呢？ 就一句话来概述吧........ 从下午4点左右下发通知，到了晚上11点多，7个多小时，2000亩小麦被收割一空。 2000亩啊，7个小时，这他娘的蝗虫过境都没这么夸张....... 就那有的大队人多麦田少的，全村人奔到地里，没到三小时就解决战斗。 到了晚上的时候，哪有人顾得吃饭？ 有那心思活络的，直接组织人一起，带上点干粮，拉上板车，拿上工具，直奔邻村的地头。 公社不是说了吗，等晚上12点以后，就能直接割别家大队的小麦了，那还等啥，提前抄起家伙到地头上等着去，过了晚上12点就开干。 可如此一来，邻村的人也受不了了呀。 他娘的，俺们的小麦种的多，俺们的人也是少了点，但是你们这帮土匪拉着板车到地头上等，就掐着时间准备放枪，这还了得？ 瞧不起谁呢这是？ 于是在这种情况的刺激下，原本人少地多的村子也发了狠，啥都不顾了，豁出命的干，也不能把自家地头上的粮食白白便宜了外人。 这种热火朝天，众志成城的抢收场景，估计也只有大灾那两年才能看得到了。 可眼下居然又再次重现。 唐秋当晚还是守在陶家坝公社呢，等消息等到半夜都没睡。 可正当半夜传来消息，说2000亩麦田被收割完毕的时候，唐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又跟各个大队打电话的人确认了几遍。 挂断了最后一个确认电话之后，唐秋如释重负般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眼依旧有些发直，嘴里还忍不住低声念叨着。 “2000亩，七个小时！！！” “这狗日的田向南........！” 第940章 培育成功的消息 听说县里都在开会讨论这个事了，田向南一时心里还真有些紧张。 毕竟，这种放开抢，让民得利的办法虽然好，眼下也得到了充足的印证，取得了非常夸张的效果。 但实际说起来，这还确实就是一个馊主意。 这换成了前几年，说不定都敢有人给他扣一个损害集体利益的帽子。 哪怕是到了现在，田向南虽然不怕，但也不想牵扯到什么麻烦。 “老领导，那你们会上讨论的咋样了？该不会要给我扣个帽子啥的吧？” “哼，这会儿你知道怕了。” 梅书记在对面冷哼了一声，接着教训道。 “在我看来，会上就应该给你扣个帽子，好好处理处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出这样的馊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田向南反而松了口气，嘿嘿笑着道。 “老领导，你这么说，我多冤枉啊，我当时出那个主意也就是实事求是，想着帮陶家坝抢救一下他们的粮食。” “你看现在结果多好？不到半天就抢完了，而且得力的也都是乡亲们，这个抢收效率，是不是把县里的领导们都给吓了一跳？” “呵呵，你小子.......” 梅书记听他这么说，也终于绷不住的笑了。 “我有时候都想知道，你的脑子到底是咋长的，咋净整这些歪门邪道的？还偏偏哪回都让你说到做到.......” “唉.......” 说到最后，梅书记又轻叹了一口气。 “你小子可长点心吧，以后做事啥的，都得注意一下影响。” “今天的事，会上唐县长主动把责任揽过去了，说主意虽然是你出的，但这个决定，是她这个县长拍板做下来的。” “就算是以后传到上面，上级领导有什么指示，都由她来负全部责任。” “我当时也支持了他的说法，毕竟前两天的事我也知情，做法虽然稍微有些越线，但好在结果还是好的。” 听老领导说唐秋主动把责任揽过去了，田向南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这确实是唐秋做事的风格，虽然有时候想法有些走偏，但她也不失为一个好领导。 又跟老领导聊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挂断了电话，一时不免有些感慨。 等再过几年，集体产业大解散和分田到户以后的粮食产量大爆发，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一件事情关系到个人利益的时候，那，个人所能爆发出的能力，是远超这个时代人们想象的。 可感慨之后，田向南又忍不住苦笑。 陶家坝的粮食危机解决了，可他们自己的却不好弄。 尽管他们这两天已经在尽力抢救了，但还是有一部分的麦穗和麦粒有发霉的迹象。 田向南已经安排人专门把这些坏掉的挑出来了。 毕竟小麦一泡水发霉什么的，就是有毒的，也没有办法处理。 他总不可能也让大队上的乡亲们把麦穗都拿回家，在炕上烘干吧？ 望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着大雨，田向南叹了口气，点了支烟，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准备在大队部这里歇一会儿。 毕竟，秋收这半个月以来，他确实也没个闲的时候。 “铃铃铃........” 可还没等他一支烟抽完呢，桌上的电话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田向南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扫兴的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过去拿起了电话。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你好同志，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田向南，田书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 对面的声音有些熟悉，田向南一时也没想起来。 “你好，我就是田向南，你是.......？” “啊？田书记，那还真巧了，我是农科所的......” “诶呦，是冯教授吧？你好，你好，不好意思，这电话声音有些失真，我一时真没听出来......” “哈哈哈，没事没事.......” 话筒那边正是农科所那位负责给他们培育树苗的冯教授，这会儿笑的很是爽朗。 “田书记，我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的第二批果树苗已经培育出来了。” “真的......？” 听说对面是冯教授的时候，田向南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这会儿听冯教授也这么说，心里也不由得更加期待了。 “哈哈，是啊，幸不辱命，要是不出结果的话，我也确实不好意思给你打这个电话，毕竟浪费了你们那么多经费。” “冯教授，您这话说的，做研究课题哪有不烧钱的？这都是应该的。” 田向南先是客气的安慰了对方一句，随后又接着道。 “我听着，冯教授的心情不错啊，想必这次的培育成果，也很令你们满意吧？” “哈哈哈.......” 听田向南这么说，对面的冯教授又笑了起来。 “实不相瞒，这一批的培育成果，确实让我们很满意，同时也很自豪。” “当然，这也要感谢田书记对我们的大力支持。” “这一批的果树苗，我们更改了一个培育方向，只要想着提升树苗植物本身的生命力。” “在我们想来，只要生命力提高了，那么面对任何恶劣的环境，那么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结果证明我们的理论是对的，新的这批果树苗，初始就采用了嫁接培育的方式，生命力非常强大，而且还可以抵挡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恶劣天气，依旧能够好好的存活下去。” “这一点，我们已经在特殊的试验棚里面测试过了。” “除了因为生长时间问题，无法测试出结果率，产量，还有口味，品相等等问题，其他各方面表现都堪称优秀。” “不过据我们预测的结果，这批果树苗在成熟以后，在强大生命力的支持下，产量应该会比普通的果树还要更高一些。” “当然，具体能提升多少，这个得等实际种植出来以后.......” “最后一点，就是果实的口味，和品相大小问题了，这一点我们确实没有办法保证，只能等种到成熟期以后，经过实际结果论证，才能有答案。” “哎呀，冯教授，真的太感谢你和你们的研究小组了。” “回头我给大家包个大红包，请同志们好好搓一顿，以感谢你们的付出与努力。” “哈哈哈，田书记太客气了，我们小组也难得碰到田书记这么愿意支持我们做研究的人，回头等你来到市里，咱再好好聊聊，相互感谢。” 冯教授表现的也是相当客气，而且听语气，明显是培育有了结果也很开心。 说到最后，冯教授才跟着道。 “正好今天你们县红梅公社的人过来找我们问一些问题，我想着，要不就顺便让他们把这批果树苗给你们带回去。” “诶呦，那可太好了。” 田向南也早就听到心痒痒了，迫不及待的就想把果树苗种下去，催熟两批看看效果呢。 听说能有人给他带回来，那自然很是乐意。 一直到挂断电话，田向南的心情都挺好的，甚至，这会儿看外面的大雨都不觉得心烦了。 但凡这批果树苗能够试验成功，那也就代表着青山大队正式踏上了腾飞之路。 可，老话说的好，乐极容易生悲！ 让田向南没想到的是....... 他在大队部里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有等到红梅公社的人从市里回来的消息。 第941章 我的树苗呢? 等晚上天黑的时候，田向南就有些坐不住了。 从市里回他们县也不过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即便是下大雨，那再把速度放慢一些，五六个小时总归是够用了。 可是打电话的时候是中午，这会儿都已经天大黑了，就算是走坐11路，也该回来了吧？ 想想有些不对劲，田向南拿起电话打到了城东红梅公社。 可是等了许久，那边的电话才被人接通。 “喂.......” 接电话的人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似乎是下班后值班摸鱼被打扰到了。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周书记回来了吗？我这边有点事情找他。” “哦？” 听说是找他们书记的，这人的语气倒好了一些。 “我们周书记去市里还没回来呢，您这边是哪个单位的？回头等书记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还没回来？” 田向南闻言皱眉，心里泛着嘀咕，嘴上也随意的回了句。 “哦，我们这是青山大队的，回头要是今晚周书记能回来，请你让他给我们这边打个电话。” “什么大队？青山大队？” 听到田向南这边只是个什么大队的，对面的语气顿时又变得敷衍起来。 “啊，那行，我知道了，回头见了书记，我会跟他报告的。” 说着，也不等田向南再说话，对面竟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我草，这人.........” 田向南手里握着话筒，感觉跟吃了只苍蝇般的腻歪。 这他娘红梅公社的人都这个样子的吗？ 只是他这会儿心里记挂着树苗的事，也没心思跟这么一个小角色计较。 怎么会还没回来呢？难道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 可眼下这年月通讯也不方便，那周书记也没带个手机啥的，想问情况都不好问。 最后，他又在大队部这里等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夜都已经深了，向北过来喊他，田向南才无奈的回去了。 心里记挂着事，他一夜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好，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的挨到了早上，田向南一看时间，已经早上8点了。 可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天色依旧阴沉的吓人。 而且，早上这会儿的雨水似乎也真发了力，天地间彻底覆盖成了一道厚厚的雨幕，雨气蒸腾之间，10来米外都有些看不清楚。 田向南原本还打算今天开车去县里，或者红梅公社那里问问呢，可看到眼下这个天气，也就只能作罢了。 心急之下，田向南只能给县里的老领导梅书记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想办法调查一下，红梅公社没有从市里回来的原因。 可是梅书记找人调查了一通之后，发现问到下面人的时候，昨天有县里工作人员看到红梅公社的人跟着卡车回来了。 随后，梅书记又亲自往红梅公社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复，却也是周书记还没有回来。 这下连梅书记也觉得奇怪了，把这个问询的结果跟田向南一说，随后田向南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红梅公社在搞什么？或者说，那个周书记在搞什么啊？ 不会是把他们的果树苗给私吞了吧？ 说实在的，田向南先前还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毕竟这就是几个果树苗，又不是啥金银财宝，有啥值得别人惦记的？ 从昨天一直没联系上红梅公社，他担心的也只是别因为下大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并没有担心过是因为树苗的问题。 哪怕是到现在，他都还有些半信半疑，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 几棵树苗，真不至于吧........ 这玩意儿对他们青山大队有用，可是对红梅公社来说又算什么呀？ 上回那个周书记不还说吗，他们那里周边山岭子上种的都是黄桃，那么多果子树，哪还有必要看上他这几棵果树苗呢？ 可想是这么想，这批果苗对于青山大队来说太重要了，因此，田向南还是想过去看看。 既然红梅公社的人都已经跟车回来了，那他就直接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他耐着心思等啊等，就想等着雨小一些，结果等了一整天，雨势都没有缓下来。 好不容易又捱到第2天。 可能是由于昨天暴雨下的太猛的原因，今天的雨居然停下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雾。 这下子田向南再也等不了了，给县里梅书记打了个电话之后，他直接开上吉普车，直奔县里。 之所以给老领导打电话，主要还是因为梅书记昨天也说了，说想跟他一起去红梅大队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县里，田向南的吉普车好悬没趴在半路上。 主要是这些天雨下的太狠了，小青山的那一段路还好说，都是被他们用碎砖渣垫过的，也不影响通行。 可是出了小青山到县郊的这一段路，只是被硬实过的泥土路，上面也就零散的撒了一些碎石子，碎砖头，而且量还不多。 一些平整的路面还好说，可有的转弯处，再加上路面倾斜，害得他好几次都差点把车开沟里去。 等进了县城，他又下车把车轮上的泥都给清理了一下，这才来到了县大院接上了梅书记。 可等着他们两人开车出了县城，往城东去的时候，刚一到城外的县郊，两人就傻了眼。 这边的路况，简直比他们那边还要差的多的多。 原本硬实过的泥土路面，这会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小坑泡成大坑，大坑藏着泥坑。 而且这边的路面没有丝毫处理过的痕迹，除了泥土还是泥土。没有任何硬化物。 “这.......” 两个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田向南还真忘了这一茬，或者说从他们那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道路的困难了。 可没想到，这里已经不是困难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走不通。 就眼下这路况，他的吉普车往前行进不了300米，就得被泥土给塞住轮子，或者是掉进泥坑里。 这还去个屁呀....... “老领导，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县里？然后我自己过来，走着去看看？” 梅书记闻言皱眉看了看他。 经过田向南介绍过的那个大产业，眼下，梅书记也知道了这一批树苗对于他们青山大队的重要性。 可尽管如此，梅书记依旧就摇了摇头，跟着劝道。 “还是算了吧，红梅公社离县里十几里路呢，你就算能走过去，你还能把那些树苗都给扛回来？” “要不，还是先回县里吧，我再给城东红梅公社打个电话。” “今天不管咋的，我也得让红梅公社的人找到周书记，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42章 搞清原委 “回去之后，我马上打电话给红梅公社，今天一定让他们公社的人找到周书记，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梅书记都这么说了，田向南想了想，最后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主要是老领导说的也有道理。 他自己是能走着去红梅公社，可是这批果树苗有二三十株呢，他自己又不可能给扛着回来。 而且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要是他们的果树苗被红梅公社私吞了的话，那田向南哪怕临时回去叫人，就靠脚丫子走，也得走过去把东西抢回来。 打定了主意以后，田向南又掉过头，跟着梅书记一起回到县里。 到了县大院之后，他也没见外，直接跟着老领导回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里刚坐，梅书记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给我接城东红梅公社.......” 等了没两分钟，话筒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你好，梅书记，这里是红梅公社，您有什么指示？” 直通电话是经过转接的，对面那边明显是被关照过梅书记的身份了，因此说话的态度很是恭敬。 “你们周书记呢？” 梅书记开门见山的问道。 “额，我们周书记，他.......” 接电话的人说话有些迟疑。 “有话就说，你磨叽个什么劲儿？” 梅书记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 “哦.......” 对面的人也不敢结巴了，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道。 “我们书记他，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呢？” “你这是什么话？” 梅书记闻言有些恼火的道。 “回来就回来，没回来就没回来，连个人你们都弄不清楚吗？” 对面接电话的人被梅书记训斥的有些不敢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梅书记，您不要生气，主要是，我们公社这边确实不太清楚。” “公社里有听说周书记回来了的，也有说还没回来的，而且这两天周书记也没来公社，所以，我们是真弄不清楚他有没有回来。” “那你们不会去派人找找吗？去周书记的家里看看呀。” 梅书记微皱着眉头道。 “这样，你们公社派几个人直接去周书记的家里找，找不到就去问，问这两天见过周书记的人。”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一定要跟周书记通上电话，你们看着办，知道了吗？” 说到最后，梅书记很干脆的挂断了电话，随后朝田向南笑了笑。 “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管那位周书记这两天是不是真的不在公社，但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哪怕只是做个样子，也会把上家去找人的时间留出来，才可能会回电话。” “这一耽搁，起码也得两三个小时了。” 田向南一想也是，自己留在这也没啥作用，于是跟梅书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等又折腾着回到屯子里，差不多都已经中午了。 回家草草弄了些东西吃，他又回了大队部等消息，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钟，桌上的电话铃声才终于响了起来。 “喂，这里是青山大队。” “咳咳，田书记你好，我是周大强啊........” “周书记？” 田向南原本以为这个电话会是县里梅书记给他打的呢，哪曾想接起电话才发现，对面居然是那位城东红梅公社的周书记。 “哎哟，周书记你好，你好，你这是.......感冒了？” 田向南很明显听出对面周书记的声音有些鼻塞，嗓子似乎也有点哑，也就顺嘴问了一句。 “呵呵，是啊，这两天可难受死我了.......” 对面的周大强苦笑着抱怨了一句，随后语气一转，声音闷闷的道。 “田书记，其实要说起来，我病成这个样子，你们青山大队还是有些责任的，回头，你得买点鸡蛋啥的来看看我。” “哦？怎么说？” 见对方还能轻松的跟自己开玩笑，田向南先前担忧的心思倒是消散了一些。 “还不是你们那批树苗给闹的.......” 周大强先是感慨了一句，随后才接着道。 “前天，我也是去市里办事，顺道去农科所请教了一些问题，所以才碰上这事。” “原本想着能坐个送树苗的顺风车也不错，也省得淋着大雨回来了。” “可谁知道，这回农科所找的这辆卡车一点也不靠谱，刚出市区就坏了。” “光修车，我们就在那等着修了两三个小时，下午两三点才勉强修好。” “可谁也不知道是下大雨道路不好走的原因，还是这车原本就不太好，还没等到咱们县里呢，一路上又坏了两回。” “结果等车送到咱县里的时候，天都黑透了，而且车子又直接趴了窝，愣是咋都弄不好了。” “可大晚上的，我也没地儿去给你打电话，想把果树苗给你送过去吧，我还没去过你们那，也不知道路咋走。” “最后没办法，幸好我也是带着几个人去市里的，一人分了几株，就直接扛着先回我们大队了。” “田书记你还别说，那几株小树苗还真的不好伺弄，我们5个人淋着大雨，一路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总算是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 “就这，当晚回去就躺下了三个.......” “我昨天都没能起来，就搁家躺着了，晚上让人弄了些药，吃了才好一些。” “今天原本还打算再歇一天的，结果接到县里的通知，怕你着急，就连忙到公社这给你回个电话。” “诶呦，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周书记........” 听到这批树苗送来的过程这么坎坷，田向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在电话里表达着歉意。 “啥也不说了，周书记，回头我肯定带两瓶好酒，亲自感谢感谢你，还有那帮忙的几位同志，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倒不用客气，我就那随口说着玩的.......” 听田向南之前，周书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哈哈笑着。 “田书记以前给俺们帮了那么大忙，还指导着我们搞经济，我们给你帮这点小忙算啥呀？” “那一批树苗我看了，整理的也挺好，现在就搁我们大队仓库呢，你们想要的话，随时都能过来拿。” “或者是等过几天路好走些，我再给你送过去.......” “那哪好意思再麻烦你们.......” 田向南闻言连忙推辞道。 “眼下确实也没办法，这样，等过两天，路好走一些，我再带人过去吧，到时候你感冒好了，咱也好好喝一顿。” “行.......” 周大强在那边也痛快的答应道。 挂断电话，田向南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只要这批树苗没出什么问题，那其他的都是小事。 第943章 红梅公社见闻 说是过几天去把树苗拉回来，可是这几天的日子是真的难熬。 这老天就像一下子菊花被人给捅漏了似的，这几天的雨下的这叫一个夸张。 从接过周书记的电话之后，又连下了三天的暴雨。 看着这种降雨量，田向南也忍不住感慨。 幸好青山大队的粮食都抢收完了，也幸好县里唐秋采用了那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然的话，就这一段时间的降雨，两家的粮食还不知道得损失多少呢。 而且这一次的雨期，正好也把青山大队周边的林间地头给浸润透了，算是也给这边的土地做了一次大保养。 等到了第4天，眼看着今天的雨量减少了一些，田向南再也忍不住了，让王三宝喊上六七个民兵，他自己开着卡车带上人直接出发了。 毕竟，那些树苗老放在别人仓库也不是办法，得赶紧拿回来种下呀，不然光放在那里放死了怎么办？ 又下了几天雨，这一次出去的道路比上一回还难走，甚至他们自己这从小青山去县里的路段，有的地方都积水了。 他们一路上可以说是硬生生把卡车连抬带推的给送到了县里，每个人弄的都是一身脏兮兮的泥污。 他们这里的路都成这样了，那城东红梅公社的更不用说了。 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今天哪怕是趟着泥坑游过去，他也得把那些树苗给接回来。 对，就是迎接！ 有了冯教授的那通电话，田向南对这批树苗也生出了极大的期待感。 很快，卡车就来到了城东。 田向南直接把卡车停在了路边，留个人看守着，随后他带着其他人直奔成都红梅公社。 红梅公社上次他来过一次，还是那回送市农科所冯教授的徒弟去的。 也是从那时候，红梅公社也正式开启了发展之路，再赶上如今是黄桃成熟的季节，听说他们那的罐头厂都已经建好，而且生产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说起来，这位周大强，周书记，也确实是个有些能力的人。 毕竟现在县里是没钱借给他们的，他们现在的罐头厂，是他们公社凭一己之力自己建起来的。 建厂的钱好像是自筹。 听说是那位周书记到下面各个大队里，挨家挨户的劝说村民们筹钱办厂子，最后说动了几乎所有人，这才自筹建起了这个罐头厂。 虽然一个罐头厂也费不了多少钱，但是能说服所有人自筹搞起来，也足以说明这个周书记的能力与威望了。 这一路跋山涉水走的，真的，只有趟过泥浆地的人才有体会。 等到了红梅公社以后，田向南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更脏了，每个人都趟出了一身汗，真不亚于上了一天工一样的累。 先去公社找了人，知道周书记还在家里休息，又从公社喊了个人给他们带路。 毕竟，田向南知道红梅公社的位置，却并不知道周书记家在哪。 周书记的家，在红梅公社下面第三大队的羊头村，紧靠着后面的羊头岭而得名。 上回他跟田向南说的，他们这里种满了黄桃树也是真的。 别的大队不知道，但就光羊头村这里，沿着岭子边走着，还没进村呢，一路上，他们入目可及的都是黄桃树。 甚至就在进村的小路两边都是，在村口，他们还看到了几个冒着小雨，挑着筐子，在采摘黄桃的村民。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田向南给他们让了几支烟，随口讨过来几个黄桃，自己留了一个，其他丢给王三宝他们。 随便用袖子擦了擦，他直接咬了一大口，瞬间一大股酸甜的汁水浸满了口腔，蜇的田向南忍不住咧了咧嘴。 这黄桃的品相还可以，差不多有婴儿拳头大小，黄澄澄圆滚滚的，看着就有食欲。 只是这个口味儿...... 到底还是酸味比甜味多了点，不管是吃还是做成罐头，口味可能都稍微有些不太正。 看样子，回头可以跟周书记建议一下，让他们弄点肥料啥的，把果树给肥肥，那样结出来的果子，说不定能提升一下口感。 黄桃这东西本身就应该七成甜带三成酸，才算是正口味。 眼下他们这里的黄桃，差不多是5成酸5成甜，再碍于酸味的特殊性，吃到嘴里就会感觉酸味大于甜味了。 这样的口味未必能让大众喜欢。 毕竟这年头的条件不好，谁不想吃一口甜的。 又向前走了一段，眼看着快要进村的时候，田向南的目光忽然被村子旁边那几间巨大的土坯房所吸引。 “那里是羊头村的仓库吗？” 他对着公社带路的人问了句。 带路的这年轻人也是羊头村的，听说还是周大强的本家侄子。 听田向南问起这个，青年的神情显得有些骄傲。 “不是仓库，那就是我们新建的罐头厂.......” “你们公社的罐头厂，建在了你们村里？” 听到青年的回答，田向南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呀.......” 青年的脸上似乎更加得意了。 “当初筹钱建厂的时候，我们羊头村出的最多，差不多出了一半呢，还专门给盖了厂房，所以最后罐头厂落在我们村里，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也是我们周书记的主意.......” “应该的？还是周大强的主意......？” 田向南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把心里对先前周大强很有能力的这个评价，又收回了几分。 这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吗？ 不对，这就是应不应该的问题！ 这家罐头厂是以公社的名义组建的，钱还是各个大队一起出的，不管别人出多出少，这都算是公社的集体产业。 按理来说，公社的产业肯定也要建在公社啊，眼下建在你们村子里算怎么回事？ “那你们罐头厂现在是谁管的？公社的人，还是你们村子啊？” “厂都建在我们村子了，那肯定也是我们村来管呀。” “额.......” 田向南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连厂子都是由他们村子来管理？ 这不就更搞笑了嘛....... 厂子建在你们村子里，还是你们自己人来管，回头赚不赚钱，谁能知道？ 甚至厂子里出点啥残次品之类的罐头，估计也只能便宜你们自己人了吧？ 或许红梅公社这里属于黄桃之乡，别人也不在乎零碎的黄桃或者是次品罐头之类的。 但别人可以不在乎，你自己却不能把事情这么搞。 公社的产业放到自家村子里来，还是由村来管理，这不是公私不分吗？ 如此乱来的话，当初还是要别的大队筹款做什么，干脆你们自己出钱建厂好了。 还没进村呢，田向南的心里就已经莫名有些不舒服了。 虽然他也明白，这事跟他又没啥关系，但既然知道了，心里难免就稍微有些别扭....... 第944章 周大强的喜悦 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进了村，田向南顺道也大致观察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这个羊头村，村子里的模样倒也还行，几乎有一半都住上了青砖房，看样子，因为种植黄桃的原因，村里的经济基础还是有一点的。 最起码，比北溪村要强一些。 等青年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周书记的家里，他直接上去喊了人，可等了好一会儿，家里也没人回应。 见院门没有锁，青年进去看了一眼很快又出来了。 “周书记不在家，估计在村支部那里，我带你们过去找找吧。” “那这个.......” 田向南闻言示意了一下手里。 他今天还真不是空着手来的。 为了感谢周书记帮他们把树苗背回来，他专门带了两瓶酒和两条荷花烟。 这酒还是刘大有上回过来送物资的时候带的，虽然比不上什么老窖藏，但品质也不错，在他们这边算是很稀有了。 青年闻言也看了一眼，不在意的笑了笑。 “一块带过去吧，总得让周书记看看要不要.......” 听到他话中的歧义，田向南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估计这年轻人是以为，他是过来给周书记送礼办事的呢。 羊角村的村支部远没有青山大队的大队部阔气，就是一个还算宽敞的青砖大房子。 青年带着他们刚走进院子的时候，田向南就已经听到了屋里周大强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 而且可能又经过几天休养的原因，周大强的感冒也好了，声音显得中气十足，在院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你们几个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周大强说过的话，还有不靠谱的吗？” “前几天，我已经跟市供销社谈好了，就按我们送去的样品，第一次人家就要了2000个。” “而且人家后勤部主任跟我承诺过的，只要是第一批卖的好，那后面再采购的话，最少也是每次1万瓶起步，甚至是两三万一批都有可能。” “嗨呀，我说你们的都是操多余的心.......” “你们现在不要管其他，就趁着雨小的时候赶紧把果子都处理一下，别被雨水给泡坏了。” “只要你们把果子及时给我送过来，后面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就等着年底分钱就行。” “我？我能有啥问题呀，感个冒算啥毛病？你们只管放心，回头等天好了，我再去其他市里跑跑看，看能不能再谈几家。” “好好，就这么说了，啥时候等第1笔款子到账的时候，我把你们几个都喊过来，咱好好喝一顿。” “行行行，就先这样，挂了吧.......” 周大强的心情明显很不错，话语间的笑声就没断过。 田向南自然也听到了他电话里的部分内容，心头也不由很是惊讶。 原来前几天这位周书记去市里，是去供销社跑合作了？而且听这意思还是谈成了。 这么说来确实挺不错的，想法挺有前瞻性。 田向南又忍不住想给他提升评价了。 或许人家把罐头厂落在村子里，也是有别的考虑呢？毕竟啥时候也不能小看别人不是。 “叔.......” 青年这会儿已经走进了屋里。 周大强回头一看，是他面上忍不住惊讶。 “小飞，你咋这会儿回来了？” 青年朝他眨眨眼，随后冲身后跟进来的田向南他们示意了一下。 “叔，有人从县里过来找你。” “哦？” 周大强扭头一看，见到是田向南，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盛了。 “诶呦，田书记，你咋这会儿来了？” “不是周书记说的让我来看看你嘛，我这不赶紧带着东西来了。” 田向南也开了句玩笑，说话间，还真的把手里提的烟酒亮了亮。 “哎呀，田书记你说你来都来了，咋还带着东西来呢？真是太见外了。” 嘴上这么说着，周大强却是直接上手，从田向南手里接过东西。 “啥也不说了，中午在我们大队部这里摆一桌，咱好好喝一顿，正好，我也再向你请教请教啥经济发展的经验。” “哈哈.......” 见周大强这么不见外，田向南也觉得这家伙是个妙人儿，顺手就把东西递了过去，跟着推辞道。 “吃饭的话就算了，我这次过来，除了看望一下周书记以外，还是想顺道把我们的树苗拿回去。” “毕竟这玩意只有栽到地里才算数，这都几天了，再放下去我怕别给放成死苗了。” “诶呦，说起来也是！” 听田向南这么说，周大强好似才想起来的一拍脑袋。 “田书记，你不提我真忘了这茬了，那东西还在我们仓库放着呢，走，我带你们瞧瞧去。” 听他们谈起树苗的事，旁边周小飞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随后趁着田向南他们没注意，周小飞凑到了周大强后面，伸手轻轻拽了他一下。 “叔......” “哦，小飞，你先把东西给我送回去，告诉你婶子，中午多弄几个菜。我带田书记他们去仓库看看。” “额.......” 周小飞准备说的话被噎回了嘴里，无奈的接过周大强递来的烟酒，冲着田向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就快步出去了。 “那什么，周小飞同志，别让你婶子忙活了，我们等会儿真得回去。” “哎呀，回啥回，吃了饭再回也是一样的。” 这边，周书记已经很自来熟的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了。 “来了我们这儿哪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走走走，咱先去仓库瞅一眼。” 田向南被他这股热情劲儿弄得有些无奈，只能转移了话题，没话找话道。 “对了周书记，刚才听你打电话说，已经跟市供销社那边谈好了合作？” “你听到了？” 周大强闻言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小得意的笑了笑。 “是谈了一点合作，那边让我们先把罐头弄过去帮着卖卖试试，如果卖的好的话，以后再继续找我们采购。” “恩。” 田向南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先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周书记，我刚才也尝了一下你们这的黄桃，说实在的，口味很不错，但就是酸度稍微高了些，甚至感觉都有些盖住甜味了。” “你们回头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果苗增增肥，或者是请教一下农科所的同志，怎么样才能改善一下口味？” 田向南这话一出，周大强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 田向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反问道。 “田书记，你真的太厉害了。” 随后，就见周大强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满脸诚恳的模样。 “上回农科所的同志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说这黄桃酸味太高了点，不一定适合大众口味，让我们回头多弄点肥，尽量改善一下。” “没想到田书记你的看法竟然跟那些专家一样，你可真是这个的........” 田向南闻言，矜持的笑了笑。 “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还不知道准不准呢，你以后有啥问题还得多听听农科所专家的意见。” “说的也是。” 周大强赞同的点点头，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田书记，你们这回专程让农科所帮你们培育的果树苗，是不是你们青山大队以后也打算种果树了？” 第945章 树苗真没了 “田书记，你们青山大队是不是以后也打算种果树了？” 听周大强这么问，田向南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周书记这么问，是怕我们青山大队以后也搞果树，搞罐头厂，抢你们的生意？” 见田向南这么直白的就说出来了，周大强反而是哈哈一笑。 “田书记，你要不说这话的话，我心里还真有点担心。” “毕竟我们这只是小打小闹，真要跟你们家大业大的青山大队碰起来，那肯定没得比，咋争也争不过。” “不过，眼下既然田书记说的这么痛快，那我心里反而踏实了。” “我估计田书记肯定是有啥别的想法，应该也看不上罐头厂这仨瓜俩枣的。” “行啊，老周，你这见识也是杠杠的。” 听到周大强的这一番话，田向南也忍不住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先不管这家伙的管理能力怎么样，但最起码情商口才都是满分的。 你就看对方这番话说的，田向南也明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戴高帽，顺便套自己的话，但心里却也很难生出讨厌感。 而且周大强说的也没错，做罐头才能挣几个钱？ 去掉果子，瓶子还有人工成本，一个罐头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真正想赚钱的话，还得靠走量。 可就他们这个小作坊，走量，能走得起来吗？ 别说是他们，你就算让青山大队来搞，他也不可能把产量搞出来。 这种食品类的加工厂，想搞产量，那只能靠全自动化生产过程。 这样的设备，眼下估计只有国外才有，而且，价格也远不是他们现在这个小羊头村能承受的。 “你说的确实不错，我们也打算种果树试试，不过我们打算多样化，多种几种果树尝试一下。” “而且你也可以尽管放心，我们以后或许会卖水果，但应该没有搞罐头的打算。” “嘿嘿，我就知道田书记你们肯定不会搞这样的小产业，说实话，我一点没担心过。” 周大强闻言又笑着奉承了一句，随后语气一转，厚着脸皮道。 “不过田书记以后要是卖水果的话，可千万别忘了带带我们。” “毕竟我们的黄桃光做罐头也用不完，肯定还得拿一部分出去卖的。” “呵呵，行，到时候带着你们。” 田向南也没在意，随口敷衍道。 可随后觉得人家这么热情，自己这么光敷衍也不合适，于是就顺嘴又多说了一句。 “如果你们的桃子真用不完，也可以试着晾干，做成黄桃干来卖。” “至于怎么做，你们可以自己尝试一下，实在不行就找找关系，请教下一些食品厂的老师傅。” “回头再搞个包装机啥的，把黄桃干包装起来卖，包装以后存放的时间也能更长。” 周大强听的眼睛一亮，连忙跟着追问道。 “田书记，那搞黄桃干的话，投入大不大？收益咋样？” 田向南既然开了这个头，也就不介意多说几句，跟着说道。 “搞黄桃干的话，应该要不了多少投入，无非就是一台打包装的机器，也不贵，然后就是一些食材配料。” “至于收益的话，真要搞好了，可能比你们这个罐头厂的效益还能高点。” “呃......” 听田向南说这个黄桃干搞好了收益可能比罐头厂还要好点，周大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喜色更甚。 “田书记，真的太感谢你了，你这算是又帮我们找出了一条挣钱的项目。” 周大强一脸喜意的搓着手。 “啥也不说了，今天中午你一定得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我得代表我们红梅公社，代表我们羊头村，好好敬你几杯。” “哈哈哈，再说吧。” 被对方这么接二连三的邀请，田向南也难免有些意动。 更何况，又给他指出了一条生财之路，就算吃他一顿，那也是应该的。 “好了，前面就是仓库了。” 两人闲聊着，周大强伸手朝前面一指，笑着道。 田向南抬头看去，发现几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大房子前。 这仓库，咋说呢？跟他们村支部的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弄出来的。 只不过就换成了一个高大的土砖房，比村支部的那一间稍微大了一圈。 “六叔......” 周大强来到了大土砖房旁边的一个小院儿，冲里面喊了一声。 没多会儿，一个有些跛脚的老头走了出来，见到是周大强，笑着说了一句。 “哦，是大强啊，啥事啊？” “六叔，仓库钥匙给我，我拿点东西.......” “行.......” 老头笑呵呵的从腰里拿出一串破布带子系着的钥匙，递给了周大强，还不忘看了看旁边的田向南他们一伙儿。 “行，六叔你先歇着，钥匙等会给你送过来。” 周大强又笑着说了句，然后带着田向南来到了大仓库的门口，直接打开了房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说起来也怪我。这两天光被他们催着忙罐头上的事了，一时间还真把这树苗的事给忘了，可千万别出什么.......” “诶.......？”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周大强已经直接推开了大门，转头看向仓库里面时，嘴里的话一下子就卡了壳。 “这怎么回事？树苗呢？” 听他语气不对，田向南也跟着进了仓库，目光朝屋里看去。 就见宽敞的仓库内只有两边堆着一包包像是粮食还是什么东西，其他的区域收拾的都很干净，几乎就一眼能观察清楚，哪里有什么树苗的影子？ “周书记，这......咋回事？” 他扭头看向了周大强。 周大强这会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有疑惑，有惊讶，还有着几分惊慌。 听到田向南的追问，他连忙摆了摆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田书记，你别着急，我先问问，应该只是哪里出了点小岔子。” 说着，周大强已经转身快步出去。 “六叔，六叔？” 他又来到了旁边的小院子，对着还坐在门口的老头急迫的问道。 “六叔，这几天谁进过仓库呀？我放那里的一堆果树苗咋没了？你知道被谁拿走了吗？” “哦？树苗子？” 老头眨巴着眼做回想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我想起来了，说是前几天半夜带回来的那些树苗子，有二三十棵的那个.......” “对对对，树苗呢？在仓库里咋没了？” 第946章 臭毛病与误会 “树苗.......好像是被老二带人拿走了。” “二哥？” 周大强听的有些急了，连忙追问道。 “二哥拿那些树苗干什么？啥时候拿走的？” “好像你回来第二天就拿走了，拿去干啥呢？那树苗能干啥？肯定是种呗，正好这几天下雨了，也好种。” “啥？谁让他种了？” 周大强这下真的有些慌了，转头看了一眼后面已经皱起眉头的田向南，强压住心头的火气道。 “那什么，田书记，你放心，今天这事我肯定给你处理好，把树苗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田向南没有说话，只是微皱着眉头，看着周大强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怀疑，而且是赤裸裸的那种。 察觉到田向南的眼神变化，周大强心中一沉，面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他也能理解田向南这会儿的情绪，这事要是换成了他，他可能也会怀疑别人的用意，而且也觉得这事可能是人家自导自演的。 哦，让你带个树苗，你带几天带没影了，还不是刮风就是下雨的，结果回头你们自己种上了，你啥意思啊？现在又搁这给我装？ 说实在的，周书记这会儿心里也冤得慌，因为这个事，他是真是不知道。 前几天的时候，周大强确实是去市供销社跟人家谈合作，合作谈成之后，才顺道到去农科所又请教了几个问题。 正赶上农科所给青山大队培育的第二批树苗出来了，准备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周大强赶上这事之后，也就主动请缨，毕竟这么大的雨，还得让农科所派人跟车过去，他当时也是主动把这事揽过来的。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交好农科所和青山大队这两边。 当然，你要说周大强对于这批树苗没有兴趣，那肯定是假的。 能让田向南看重，还专门花钱请农科所的冯教授专门带组帮忙培育，哪怕用脚趾头想，周大强也能知道这批树苗肯定不简单，绝对是好东西。 他也不是没想过弄个几株回去种种看。 可周大强这人做事圆滑，情商也不错，所以才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山村里的村民，一步步走到公社书记的位置上。 尽管心里也对那些树苗抱着一些念头，可谨慎起见，他还是旁敲侧击的跟农科所的人员打听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打听，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瞬间就没了。 为啥？ 因为农科所冯教授的那位徒弟跟他说了，田书记为了找农科所的人帮他们培育树苗，目前光试验资金就已经花了两三万了。 两三万啊........ 这钱差不多都能买下他们半个罐头厂了，结果就搞了这些树苗子？ 也由此，周大强的心里越发认定这批树苗的珍贵性，但是也越发不敢打主意了。 他也是真心抱着帮忙，好顺带交好青山大队的念头，愣是带着几个村民把这些树苗子从县里扛回来的。 因为是一路趟泥水回来的，再加上从县里回公社和回村子的路相差也不远，所以他们也没去公社，直接扛回了村子。 回来放到仓库里以后他也就放心了，再加上淋雨生了病，他直接在家躺了两天。 后来还是在公社上班的周小飞回来找他，他才又连忙爬起来，给田向南回了个电话，说了树苗带回来的事。 只是没想到，听这意思，那批树苗在他回来的第2天就被种上了？ 当时回来的时候，他明明还跟几个一起回来的村民交代过，这一批树苗都是别人家的。 难道他们没跟村子里说过？ “叔.......” 正在这时，先前回去送东西的周小飞也回来了。 这小子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站到这的时候都还有些气喘呢。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是自己回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双手都背在身后的小老头。 “二哥，你来的正好。” 见到来人，周大强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了过去，拉着小老头朝田向南这边快走了几步。 “二哥，仓库那批树苗是你拿走的？真种下了，种哪了？” 面对周大强的急切，小老头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先是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田向南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民兵，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随后，小老头又慢条斯理的从腰带上掏出了烟袋杆子，一边装烟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咋的？就是他们跑过来要俺们的树苗？” “........” 周大强的嘴一下子张的老大，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小老头。 他这会儿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旁边田向南的脸色了，只是有些结巴的道。 “二，二哥，那啥时候变成你们的树苗了？” “嘿嘿.......” 小老头这会儿已经把烟给点上了，闻言笑得有些小得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那树苗不是农业局发的吗？到了咱手里，那自然就是俺们的。” 说到最后，他还满不在乎的又瞟了田向南一眼。 “他们想要的话，让他们再去找上级农业局申请呀？” “呃.......” 周大强张大的嘴这下子终于合上了，他紧皱着眉头，眼睛盯着小老头，连语气都变了。 “周老二，你是不是又犯浑了？” “谁跟你说那是上面给发的树苗了？那是人家青山大队自己的。” 周大强这会儿似乎是真有些生气了，连二哥都不叫了。 从小老头的话语中，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他这个二堂哥，别的都还好说，就是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欢独吃独占，见到啥好东西都喜欢往自己怀里扒拉。 当然，放在以往的时候这也不算啥，毕竟往自家扒拉好东西的毛病，哪个干部都有。 相反，你要真不这么干的话，把啥好处往外推。处处为别人着想，不抢不占的，那你也当不好这个基层干部。 只是，他这个二堂哥的这毛病属于非常严重的那一种，见好处就想捞，你要是让他捞不到好处，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因为这个，在公社的利益分配上，在往年公社的年结会上，这个二堂哥没少跟人闹矛盾。 甚至因为这毛病跟人干架都干过几次。 结果，眼下他又整这一死出。 周大强也能猜到，估计是他把树苗放到他们大队仓库这事，让周老二知道了。 或者他又从那几个跟着一起回来的人嘴里知道，这批树苗是周大强从农科所帮人带回来的。 然后他这个二堂哥可能就以为，这是农科所下发给他们这哪个公社和大队用来种的。 后面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周老二的老毛病又犯了，又抱着那种，到了他手里的就是他的了念头，二话没说，先就给种地里了。 第947章 爷俩的劣根性 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原委之后，周大强这个气呀。 你说你平常抢占点啥东西也就算了，周大强在公社那边也没少帮他调解矛盾，没少帮他擦屁股。 可眼下你占便宜，居然占到青山大队头上了，你这真是想把他给坑死啊。 他一个堂堂公社书记，整天都想着法子的想跟青山大队套近乎，你倒好，贪心鬼投胎啊纯粹是。 可尽管被周大强呵斥着，可小老头依旧是那一副漫不经心，且没脸没皮的模样。 “爱谁说谁说，反正都是上级给的东西，俺们凭啥不能要？” “周老二，你简直混蛋.......” 周大强气的又骂了一句，随后努力平复着呼吸，看着眼前的小老头。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他知道他这个二堂哥是什么玩意儿，天生的滚刀肉，那脸皮能扛原子弹。 而且他周老二也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你不把事情跟他掰扯清楚，他周大强就算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依旧能是这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呼........” 周大强狠狠吐了一口气，尽量是一副商量的语气道。 “二哥，你这回真弄岔了，那树苗真不是上面发的，是人家青山大队自己出钱，请市里农科所的专家同志帮忙专门研究培育的。” “哦？专家同志专门研究的。” 周老二一听，眼睛反而更亮了。 “那研究的是啥？能种出来个啥玩意儿？” 看着周老二脸上的神情变化，周大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敢情他刚才解释了那么一番，到了周老二的耳朵里，他就听到了一句，是专家研究出来的树苗。 这下子，他肯定就更想牢牢的把住不还了呀。 周大强直接伸手使劲拽了小老头一把，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低声道。 “周老二，我告诉你，别再犯浑了，这一批树苗是人家自己掏钱请专家研究出来的，光花钱就花了两三万，等于咱们半个罐头厂。” “还有，这边的几个人就是青山大队的田书记他们，青山大队你知道吧，咱东北第一大队，前些日子还上了省里报纸的。” “这批树苗就是人家青山大队的，而且田书记当初还给咱出主意办罐头厂呢，就冲这一点，你就应该感谢人家，哪能还占别人的东西呢？” “哦，他们就是青山大队的？” 听说了田向南他们的身份，小老头明显也有些惊讶，不免又朝他们多瞅了几眼。 随后，在周大强期待的眼神中，小老头却又咧嘴笑了。 “几株树苗苗花两三万，你搁这哄谁呢？” “再说了，他们第一大队那么有钱，哪还在乎这几棵树苗啥的，就当是支援俺们羊头村了，让他们哪来回哪去吧，别等会儿雨下大了，又不好走了。” 说着，这小老头冲着周大强一呲牙，也没再说啥，扭头就走了。 “诶，二哥，老二，周老二，你等会儿。” 任凭周大强在后面喊着他，可这小老头两条短腿倒腾的飞快，一转眼就绕进旁边的屋后头不见了。 “周老二，你这瘪犊子玩意儿。” 周大强最后又骂了一句，恨的直咬牙。 回过头来，面对着田向南的注视，周大强一脸惭愧的低声道。 “田书记，真对不住，这事都是我的错。” “不过请田书记放心，我今天一定把树苗给你们找回来，让你们好好带回去。” 田向南刚才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心中差不多也已经确定这事跟周大强应该没啥关系了。 毕竟，这位周书记连他培育树苗花费多少都打听出来了，那么只要他不是猪脑子，他就应该不会打这些树苗的主意。 他周大强能做到公社书记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是猪脑子？ 而且从两人刚才的对话内容以及那小老头的神态话语，田向南也已经猜到了那小老头是个什么性格了？ 简单来说，就是脸皮厚，滚刀肉，多贪多占都不够，这很符合这个年代基层干部的风格。 毕竟这年月啥都靠跟上面伸手要，你脸皮不厚的话，恐怕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说起来也没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你爱多贪多占也好，你爱伸手要也行，那你去找你们的上级公社，或者找县里。 可你现在占便宜占到我们青山大队头上，这是个什么意思？ 青山大队跟羊头村又没什么牵扯，也不是他们的上级，就是请人顺道带个东西，在这里存放了几天，结果就成你的了？ 土匪也没这么霸道吧？ “小飞.......” 周大强这会儿已经转头看向了周小飞，这会儿，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怎么他才领着田书记他们到仓库这儿，小飞就把他爹给找来了？ 由此可见，树苗的事，这小子肯定也是知情的。 周大强一脸严肃的道。 “小飞，你老实跟我说，树苗的事你是不是也知情？知不知道那些树苗都被种哪了？” 被周大强这么盯着看，周小飞明显也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别过脸，期期艾艾的道。 “叔，你说啥呢？我这几天都没在村子上，我哪知道啥树苗的事？” 周大强闻言，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道。 “小飞，你跟你爹不一样，你现在在公社上班，眼界得放开一点，不能学你爹那个没出息的样。” “我先前也说了，那一批树苗，人家青山大队花了两三万呢，有多么重要，你心里难道真没杆秤吗？” “再说句不好听的，那玩意儿比咱爷几个的命都值钱，你说你爹他是咋想的？这玩意儿都敢占？” “还是他周老二真以为，他那个无赖性子，出了咱们红梅公社，还能好使吗？” 尽管周大强是这么的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可他面前的周小飞依旧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摇着头道。 “叔，这事我是真不太清楚，我爸也不是我去找的呀........” “行.......” 周大强有些心累的点点头。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爷俩是一个德性，年轻的小子身上也传染了他爹的无赖劣根性。 他越是把那几棵树苗说的越珍贵越值钱越重要，这爷俩反而就会越想藏着不拿出来。 “行，你不知道也行，我自己到岭子上找......” 周大强心里是真的生气了，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往村外走。 可走出两步，他又顿住了，回头对着低着头的周小飞说了一句。 “明天你也不用去公社了，你的工作我等会会安排别人去做，以后你就跟你爹留在村子上老实种地吧。” “啊？” 周小飞闻言，顿时傻了眼。 第948章 周大强的无奈 “叔，叔，你别生气啊.......” 眼看周大强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周小飞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又追了上去，满脸都陪着笑。 “叔，你咋还急眼了呢？树苗的事我真不知道，要不我去帮你找村里人打听打听？” “不敢劳你大驾了，你有空就去公社宿舍把你东西收拾一下，搬回来吧.......” “叔，叔，你.......” 眼看周大强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周小飞有些无措的停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变得很是难堪。 田向南也带人跟在了周大强的身后，路过周小飞身边的时候，正巧对方也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怨恨。 “呵.......” 田向南轻笑了一声，真懒得搭理这样的蠢货。 跟着周大强一路往村外走，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个人，周大强也逢人就问起这个事，问对方知不知道周老二这两天带人种树种哪里了？ 可一连遇到了三四个人，周大强也没问出个结果。 一直走到了村口，快出村的时候，周大强对着田向南苦笑了一声。 “田书记，真对不住，要不你在这等会儿吧，我到岭子上找找，看看他们把树苗种哪了。” 田向南摇了摇头。 周大强这一会儿已经一连跟他说几个对不起了，田向南也听烦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事其实主要也不能怪周大强，但现在也只能找他来解决。 与其在这听他说什么对不起，还不如早点把树苗找回来。 而且一路走来，田向南也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周大强这个公社书记，在这个羊头村，似乎并没有多高的威望。 从那个小老头对他嬉皮笑脸的态度，再到周小飞对他这个叔叔也是搪塞敷衍着。 甚至就连刚才他们出村时碰到几个本村村民，那对周大强的态度也是很客气，但客气中却都保持着几分疏离。 这种反常的情况，让田向南一直都有些想不通。 按理说，周大强一个从本村走出去的公社书记，那在这个村子里的威望应该是相当高的，怎么说也要比本村的干部强吧。 想着，田向南干脆也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周书记，我怎么瞅着，你在这村子里说话没啥份量啊？” 田向南这话有挑事的意思，同时也在试探。 “呃.......” 周大强被问的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田向南一下子会问的这么直接，可随即又苦笑道。 “让田书记看笑话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才跟着解释道。 “我虽然是羊头村人，但其实在这个村子生活的时间并不长。” “小时候，我一直都借住在县里姑姑家，长大以后家里找关系，就直接给我安排去了公社，此后就一直住在公社上，平时也很少回来。” “后来，我村子里的爹娘去世，那回来的机会就更少了。” “直到前些日子，为了办罐头厂，再加上给我媳妇安排工作，我们两口子才又暂时搬回村子里。” “哦.......” 田向南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你们把罐头厂设在羊头村这里，也是跟你们村里有关系啦？” 周大强继续苦笑。 “我们红梅公社下属几个大队，因为背靠羊头岭的原因，羊头村大队的经济条件算是比较好的了。” “这次建厂他们羊头村算是砸锅卖铁了，出了近一半的钱，要求就是把厂子建在他们这里，不然他们就不出钱了.......” “哦.......” 田向南恍然点头，他先前还在心里想着，这公社的罐头厂建到下面大队里，着实是一招臭棋。 现在想来，倒是也说得通了。 就那个小老头那一副多贪多占，外加滚刀肉的毛病，就连他们青山大队的东西都在占着不还，更何况还是他们自己筹钱搞的产业。 当然，这话题眼下也就是一带而过，田向南也没心思关心他们产业以后怎么发展，现在还是找树苗最重要。 “周书记，那咱就一起上去转转吧。” 周大强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这最近刚下过雨，坡上的路也不好走，我一个人还方便点。” “田书记，你也可以带人在村子周围的果林里转转，说不定被他们种下面了呢。” 田向南点点头，也是有些不放心道。 “那要不，就我跟你两个人一起上去吧，毕竟这山上路滑，多个人也能照应着些。” “没事.......” 周大强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这岭子上的果林还是当初我带人种的呢，熟悉着呢，我就上去找一圈，真找到了我再下来喊你们。” “那，行吧.......” 见他坚持，田向南也没再啰嗦，目送着周大强朝岭子边的上坡路走去，直到身影消失。 田向南又扭头看了看羊头村周围的果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默默思索起来。 他记得，周书记从市里回来那一天雨下的挺大的，而第二天，雨下的更大。 因为那天自己没联系上周书记，还打算过来看看的，就是因为雨太大才会出来。 按照看仓库的那老头说，他们也正是那一天把树苗给种下的。 按理说那天雨下的那么大，二三十棵树苗，想种的话，最起码也得10个8个人。 而且那么大的雨，他们也未必好上山，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就近种在了村子周围。 想到这儿，他对着旁边王三宝招呼道。 “三宝你带几个人往东，你们几个跟我往西。” “大伙分散了，在果林子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那种刚种的果树苗，二三十颗成堆的。” “这要是发现了有这样的情况，就派人过来找我，或者是回头在村口集合。” 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他们七八个人就分成了两波，顺着屯子两边的黄桃林而去。 要说羊头村的这黄桃林弄的还真是不错，非但树龄整齐，而且每棵树与每棵树之间的距离基本上都差不多，这明显是当时有规划种植的。 在这个年代，就能提前搞出这样的果林，不得不说是很有前瞻性眼光的。 看着果树上那入目可及的累累果实，田向南的心里都有些羡慕。 这种情形，同时也是他心里规划的未来大果园产业模样。 而且这里也根本不用怎么找，一眼看过去，林木齐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树苗之类的。 他们几个人分散开，继续往里走，走到了大约羊头村侧后方的位置，田向南发现前面的果林就变得稀疏起来。 与此同时，田向南还看到了，在林木稀疏的果林边上，正有几个拎着筐子的村民，似乎是在那里采摘黄桃。 听到田向南他们的动静，那几个村民顿时看了过来，其中有个30来岁的汉子，看了田向南他们一眼，当时就皱眉大声呵斥了一句。 “你们几个是干啥的？” 第949章 还敢动手? “你们几个是干啥的？” 说话的同时，这汉子已经黑着脸拦在了田向南面前。 田向南也瞥了一眼这几个村民，发现他们跟刚进城碰到的那几个不同，虽然也拿了筐子和工具，但筐里根本就没几个黄桃。 明显也是刚过来的。 而且他目光朝前面稀疏林子扫去的时候，似乎还看到刚才前面有个人影闪到树后面去了，看那身形，有点像是把他们从公社带回来的那个周小飞。 只是这么一想，田向南心中顿时就有些怀疑了。 “那什么，我们是公社过来的，随便看看.......” 他随口糊弄了一句，朝着身旁几个民兵使了个眼色，趁着对面中年人听到他的话有些愣神的时候，就已经越过了他，大步朝着前面的林子而去。 “哎，你干啥呀？这不能随便乱看，赶紧回去！” 这汉子见田向南还往前走，顿时就有些急了，一边招呼着其他人拦着，一边还想伸手去拉田向南。 田向南利索的躲过他抓来的手，几个大步就甩开了他，直奔前面那片稀疏的林地。 汉子和几个村民还想追，却被跟田向南一起过来的几个民兵给拦住了。 比起刚才的果林，这里的林木就稀疏了许多，他来到这边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躲在前面一棵小树后，还露出半个身子的周小飞。 “哟，周同志也在这里呀。” 田向南皮笑肉不笑的冲他打了声招呼。 见躲不过去，周小飞也只得站了出来，斜了一眼田向南，没好气的道。 这是我们自己的村子，我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呵呵，你高兴就行。” 田向南也没营养的跟他搭着话，目光却在稀疏的林子里四下打量，同时也偷眼看着眼前周小飞的神情。 这边林子里的树苗明显都是新栽的，但看起来又不像是最近弄得，树龄明显比农科所那边培育的果苗树龄高。 看着像是去年下半年或者是今年上半年才种的。 可他看了一圈，并没有注意到合适的目标。 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周小飞的眼神似乎是不经意的朝村子那边瞥了一眼。 田向南下意识的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远远的，他就看到羊头村与这边林子挨着的边上，有几株非常显眼的，个头明显矮上一截的果树苗。 田向南见状眼睛一亮，转身下意识的就打算过去看看。 “诶，田书记.......” 周小飞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急忙上前，双手张开拦在田向南面前，表情有些难看的道。 “田书记，你这样带人跑到我们村子里，随便乱闯，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田向南这会儿心急，想要去确认目标，所以都懒得搭理他，伸出手臂一下子将他扒拉到一边，自己大步朝着那边的树苗而去。 就周小飞这小身板，哪里经得住田向南扒拉，他都没咋使劲儿，周小飞就哎哟一声摔到了泥地里。 回过头，他看着田向南往那边走的背影，心里又急又气，顿时就高喊起来。 “哥，这家伙动手打我，快拦住他。” 没理会背后周小飞的叫嚷，田向南已经大步来到了那些果苗前。 等来到了近前，看着这边差不多近三十株明显矮了一头的树苗，他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几乎就能确定，这应该就是农科所给他们的那一批了。 不然的话，这数量不可能这么巧的吧？ 而且更让田向南惊喜的是，这一批树苗的成色明显比上一批要好很多。 同样都是培育了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一批树苗不论个头，挺拔度，枝叶，看着都明显比上一批树苗要茁壮。 就连树苗的躯干，都比上一批的明显要粗了一小圈。 或许这就是冯教授所说的，这批树苗生命力大大提升所带来的优势。 田向南蹲在一棵苹果树苗前，伸手攥着那结实的枝干，心中有种预感，这或许，就是他自己一直等待，也是最适合他们青山大队的特殊品种。 可正当田向南蹲在树苗前有些出神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大步过来，狠狠的一抬脚就踢向了自己的脑袋。 “狗日的，你敢打我弟。” 田向南反应也很快，察觉到不对也来不及起身，直接竖起了左臂挡在脑袋前，同时微微侧了侧身子。 “砰.......” 在田向南侧身之后，那人一脚就踢在了田向南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道直接使田向南侧身摔在了泥地里。 “书记......” 跟在田向南身后的三个民兵见状一下子就不干了，当先一人飞起一脚就将那汉子给踹倒在地，随后又不解气的上前，没头没脸的使劲踢了几脚。 “妈的，我们书记你都敢打？找死是吧？” “诶，你们干啥？还打人是吧？” “就是啊，几个外来的，还敢跑到我们羊头村撒野啊？” 另外几个村民见汉子吃了亏，顿时也不干了，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帮忙。 可惜，尽管村民加上周小飞总共有6个人，却又哪里是三个久经训练的青山大队民兵的对手。 要知道，青山大队的民兵可是由谭兴国这位曾经的兵王亲自训练出来的，再加上田向南给民兵们都有补贴。 那一个个小伙子练的都是身体倍儿棒，个人素质比起正规军也差不了多少。 见田向南吃了亏，三个民兵含怒出手，几下子就把羊头村的6个人都放倒在地上了。 田向南这会儿也已经从地上起来，只是冷着脸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眼前的苹果苗。 好在他刚才摔倒的时候，扭身给避开了这棵果苗，要不然把果苗给压断了，他非得心疼死。 “行了.......” 回头制止了还在对地上几个人补着脚踹的民兵，田向南甩了甩手上的泥水，掏出烟，叼了一支在嘴上。 “去个人，把王三宝他们喊过来，然后再去村口岭子下面喊喊周书记，让他赶紧过来.......” “书记，那这里.......” 其中一个民兵有些不放心的道，还看了看地上这几个货。 “没事........” 田向南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 “我还真就不信了，他们羊头村还能吃了我们，这还是不是党的天下.......” “好.......” 听田向南都这么说了，民兵也不再迟疑，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出了一个人，快步朝着另一边的林子而去。 “你们在干啥呢？” 可这个民兵刚走不久，还没等王三宝和周书记他们来呢，却见旁边的村子里又涌出来了一帮人。 而领头的，正是田向南先前见过的那个小老头周老二。 第950章 难缠的老无赖 小老头周老二身后带着一大帮村民，很多人手里还拿着锄头铁锹啥的，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来到近前，见到躺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和几个村民，小老头的脸顿时就黑了。? 他满脸不悦的看着田向南。 “你这个什么，啥书记来着？” 老头也不知道是真没记住田向南的姓名，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这带人跑到我们羊头村，瞎鸡巴乱窜，还打我们的人，你到底想干啥？” “我想干啥，你不是很清楚吗？” 找到了树苗，田向南这会儿也不着急了，笑眯眯的道。 “对了，你是这村子里的啥来着？” “这是我们老支书.......” 旁边不知谁大声说了一句。 “哦.......” 田向南点点头，指了指那些树苗。 “周支书，这就是我们的那一批树苗吧？”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让人把这些树苗挖出来，我们带走，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 “啥叫你们的树苗，你们的树苗在哪呢？” 只是田向南的话还没落下呢，面前的小老头就是一顿抢白。 他指着那一批明显矮一截的树苗道。 “那明明是我们前些日子种的黄桃苗，跟你们有啥关系？咋又成你们的了？” 这老头可能也是一辈子强盗性子惯了，张嘴说胡话面不红气不喘的。 他愣是指着那一批各种品种的树苗，睁着眼睛说是什么黄桃树苗，简直就是没脸没皮到了极点。 这要是碰到一个分辨不清的，说不定还真的被他这不要脸的劲儿给唬住了。 田向南皱起眉头，却依旧把心里的火压了压。 “不是，周支书，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到底是咋回事？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还有你们公社的周书记也清楚........” “你一个村支书带头违法，不会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了吧？” “呵.......” 听到田向南的话，小老头却是不屑的一笑。 “治呗，不服气你就去公社告我，到县里告也行，我又不是没被撤过，爱咋咋地........” 田向南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了。 他眼下也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死老头子哪里是什么滚刀肉，这他娘的就是一个超级老无赖。 讲道理他不听，拿上级压他他不怕，谈法律那更是扯淡....... 这他娘的要不是外面一路上泥山坑水的，田向南又要拉民兵队了。 可关键是现在叫人的话也来不及，通信不方便，道路不方便的问题，真的太麻烦了。 就算田向南现在去他们公社打电话叫人，村子里就还有两辆卡车，大部队又带不过来，人来少了估计也没啥用。 啥样的将军，就带什么样的兵，就这老无赖的村支书带头，那这个村子里的风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真只是叫了少部分人过来，那说不定真得跟这个村子的人干起来，他们青山大队来的人少非得吃亏不可。 “呼........” 田向南狠狠吐了口烟，弹飞手里的烟头，眯着眼睛看向了小老头，微微点头，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行吧，那就由周支书你来说，到底咋样，才能让我们今天把这些树苗带走.......” 见田向南这么笑着对他说话，小老头周老二反而是皱了皱眉，又瞥了一眼那些树苗，随后眼睛一亮。 “那.......田书记你要真的想要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从他忽然又喊出田书记这个称呼，就知道他先前说什么那啥书记，肯定是故意的。 说着，小老头脸上露出一丝市侩的笑容。 “这些果树苗都是我们精心培育的，还用了很多肥料，你看一个个根子长得粗的。” “不过田书记既然想要的话，看在大强的面子上，我给你算便宜点，100块钱一棵吧。” “呵.......” 田向南闻言，都给气笑了。 100块钱一棵，这批果苗二三十棵，加起来就是两三千块钱。 这不要脸的老无赖，大嘴一张，他还真的敢要啊。 不过田向南想了想，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行，周支书，你要是能让人帮我们把树苗挖出来，然后再帮我们送到县郊那里，我可以给你100块钱一棵的价格。” “当然，我身上肯定没带那么多钱的，不过，我可以以青山大队的名义给你打个欠条。” 听田向南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提出要求的周支书也是一脸惊愕。 就连羊头村的那些村民们，这会儿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你，你说真的......？” 小老头回过神来之后，又确认似的朝田向南问了一句。 “嗯.......” 田向南点头。 “我是青山大队的大队书记，我打的欠条绝对好使。” “烧给你用都行.......” 田向南最后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嘿嘿........” 周老二闻言顿时就笑了，兴高采烈的朝着他身后的村民一挥手。 “没听田书记说的话吗？100块钱一棵树苗呢，赶紧的，带了工具的，都过去帮忙把树苗挖出来。” “诶，知道了........” 听周老二这么一招呼，那些扛锄头带铁锹的村民们也都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兴冲冲的就奔着那些树苗去了。 看着周老二真的招呼人干活，田向南的心里也有些意外，而且在意外的同时，嘴角也不由露出了喜色。 这人真的愿意把树苗“卖”给他们？ 当然，欠条田向南肯定会给他写，还会给他签名。 不过，他就怕羊头村这边不敢去要........ 不能兑现的欠条，跟擦屁股纸有什么区别？ 可正当田向南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扩散呢，就见小老头周老二又冲着那些奔到树苗跟前的村民们喊道。 “不是那个，不是那个.......” “那些个树苗子都太小了，田书记都出钱了，咱肯定得给他挖最好的。” 说着，小老头一指那旁边稀疏的黄桃林。 “就挖咱去年种下的那些，那都算是小树了，挖回去也容易栽活.......” 最后，他甚至还扭头笑着对田向南问了一句。 “您说是不是啊？田书记.......” 田向南嘴角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妈的，这老东西.......” 这老头分明也是猜到了田向南是在耍他，结果反手又耍了田向南一通。 “行吧.......” 田向南也懒得再跟他逗趣了，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准备等周大强过来，看他处理。 那几个准备挖苗的村民，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周老二的身上。 “支书，还挖不挖呀........？” 周老二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向了田向南。 迎着他的目光，田向南也是咧嘴笑着，冲着那几个村民点了点头，语气轻飘飘的。 “挖呗，赶紧挖。” “你们再不挖的话，回头我们来帮你挖........” 第951章 回去?回哪去? “你们再不挖的话，回头我们来帮你挖........” 田向南的语气轻飘飘的，让那几位村民听的都有些别扭，忍不住又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周老二。 周老二明显也听出了田向南语气中的古怪，脸上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冲着那几个村民摆了摆手。 “那就先不着急挖，让田书记再考虑一会儿。”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这个老东西。 等了一会儿，王三宝就带着另外几个民兵过来了。 “书记.......” 田向南摆摆手，也没有多说。 见去找周大强的民兵还没有回来，他索性又观察起了那些树苗。 大致数了一下，这批树苗的总数量应该是31株。 就像他先前观察的那一株苹果树苗一样，在差不多培育时间的情况下，这一批树苗，明显都比上一批次的要显得茁壮些。 而且粗略辨认后，发现依旧是苹果，黄桃，李子，梨这几种，倒是比上次少了一种橘子树。 看样子农科所那边也可能是觉得，橘子属实不适合他们这个地区。 看着田向南在那些树苗之间来回走动观察，小老头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脸上甚至依旧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反正在周老二的心里，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就是他的，还是不可能还的，再让你多看两眼又能咋地？ 他知道这什么田书记是在等周大强过来给他做主。 可周大强又咋滴？别说是他，就是周大强他老子从地里爬出来，今天这些东西他也带不走。 其实周老二原本也没有多看重这些树苗。 一些果树苗而已，他们羊头村周围，包括岭子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有啥可稀罕的。 知道是周大强带回来了以后，他也就是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想着占点小便宜，随便就拿出去给种下了。 原本周大强不说那些话，几株树苗子而已，让他们起了，也就起了。 可自从知道这几棵树苗子，是花大价钱找农科所的专家弄出来，那周老二可就提起了心思。 专家弄出来的东西，那能差得了吗？ 至于说花什么两三万，那他肯定是不信的，镶金的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但他只知道这是专家弄出来的好东西就行了，好东西到了他手里，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谁让你把这东西放他们仓库的？ 想要，自己再跟农科所申请去。 一直等田向南都转悠的差不多了，才看到先前去喊周大强的那个民兵，脚步匆匆的从村子里跑了出来。 “书记.......” 民兵的脸上带着几分古怪，来到近前对着田向南低声道。 “书记，出事了........” “那个周大强周书记，刚才好像从岭子上滑下来了，摔断了一条腿，现在正被人抬着送去公社呢。” “啥玩意儿？” 田向南一听就有些傻了眼。 周大强摔断了腿？ 就这么寸的吗？这赶的时候也太好了吧？ “让让，都让让，大强书记来了.......” 正当田向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惊呆了的时候，就见村子里面又涌出了一小伙人。 五六个年轻小伙子抬着一扇破门板，上面躺着一个浑身泥污的人。 田向南定睛看去，那躺着的不是周大强又是谁？ 此时的周大强被泥污糊满的脸色，仍旧能可见的苍白，躺在门板上的他勉强抬起上半身，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是不是树苗要找到了？” “周书记，你没事吧？” 田向南也凑了上去，顺便看了看周大强的伤势。 就见周大强的一条腿已经被人用木棍给固定住了，看那反常的姿势，就知道周书记这会儿肯定不太好受。 “我没事，是不是树苗找到了？” 周大强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 田向南点头朝身后那些矮一截的树苗指了指。 周大强朝着他的身后看去，双眼就是一亮。 “对，对，就是这些。”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个小老头。 “周老二，二哥，我叫你二哥了行不？” “收收你的混劲儿吧，把东西还给青山大队，别给你们羊头村惹事了。” “大强.......” 小老头这会儿也凑了过来，满脸责怪的道。 “你说你咋嫩不小心呢？上个岭子还能把腿给摔折了，真够出息的是.......” 周大强一听更来气了，抬头怒瞪着他。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整这一出，我能这大雨天的淌着泥往岭子上跑吗？” “呃，呵呵.......” 听周大强这么一说，小老头纵然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挂不住了，只得干笑了一声。 “周老二，我告诉你，赶紧把树苗还给人家，你再给我推三阻四的，我保证你以后都别想过好日子。” “啊，行行行，还还还，腿都折了，还操心别人的事，真是的，赶紧去公社让人给你治治吧。” 周老二满口的答应，一边摆手示意几个年轻小伙子赶紧抬周大强去医院。 “别，别.......” 周大强却挣扎着不同意。 “你先让人挖，我看着你们挖.......” “哎呀，你说你这人，我都说还了，你还不相信咋的.......” 小老头也是一脸无奈的道，随后冲着旁边几个拿工具的村民摆手。 “没听到大强书记说的话吗？赶紧的，把那些树苗子都挖出来。” “哦，知道了.......” 几个村民答应着，拿着锄头铁锹，来到那些树苗前，开始动手挖了起来。 这些村民明显也是有经验的，知道移栽树苗的一些要领，再加上这批树苗原本就是刚种下去不久。 所以，他们顺着原本树苗的包裹土下铲子，很快，就把一株下面包裹着一大团土的树苗从地里起了出来。 随后又是第二株，第三株。 周大强这会儿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嘴里已经忍不住发出了痛哼声。 “行了，大强，我都让人起了，你就别耽搁了，赶紧去公社卫生所吧。” 田向南瞅了老头一眼，也跟着点头。 “是啊，周书记，你就先去公社处理一下伤，我在这边看着。” “呵.......” 周大强扯着嘴角笑了笑，觉得也确实坚持不住了。 “行吧，那田书记，真对不住了，回头等你有时间我再亲自上门给你赔个不是........” “嗨呀，现在还说这个.......” 周老二摆摆手，直接撵着几个小年轻抬着周大强走了。 田向南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老头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行了行了，都别挖了........” 果不其然，这边抬着周大强的人才走远，小老头就已经出声喝止了几个挖树苗的村民。 随后，他扭过头，笑呵呵的朝田向南道。 “田书记，看在大强书记的面子上，我们就送你几棵树苗。” “不过你也见好就收，拿着东西就赶紧走吧，别在我们这耽搁时间了，我们中午可不管你饭........” 见这小老头说变脸就变脸，田向南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朝着王三宝他们几个招呼了一声。 “三宝，你们几个把东西带上，咱走........” “书记......” 王三宝满脸的不甘，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田向南用眼神制止。 他又扫了一眼被挖出来的五株树苗，眼底的神色就更冷了。 这几个村民在刚才小老头的眼神示意下，手上的动作慢的要死，总共才挖出来5棵，而且三棵是黄桃苗，两棵苹果树苗。 不过田向南现在啥都懒得说了，招呼三宝他们扛上树苗之后，转身就走，连句场面话都没打算留。 望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小老头皱着眉头，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书记，咱就这么回去了？” 几人才出了村子口，三宝就忍不住了。 田向南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眼底仿佛压抑着火山。 “回去？回哪去？” “现在回去，我怕我今天吃不下饭........！” 第952章 最少2000万的损失? “现在回去，我怕我今天吃不下饭........！” “嘿嘿........” 听到田向南的话，王三宝也咧嘴笑了。 “书记，那我现在就回去叫人？” “叫啥人？” 田向南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咱过来的多费劲，你忘了？等咱们人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呃.......” 王三宝听的也忍不住挠头。 “那咋办？” “走.......” 田向南弹飞了手里的烟头，带头朝前走去。 “去他们公社.......” 他们一伙人，顺着来时的路，直接又去往了红梅公社。 田向南这一次再来公社，就不是找周大强的了， 毕竟周大强的腿摔断了，这会儿不知道是在公社卫生室还是被送到了县里，而且对方的能力也在那摆着，基本没多大作用，田向南也不想再磨叽啥的。 回到红梅公社这边，田向南直接带人就闯了进去。 早上过来那一趟，他们也就是随便找人问了一下，然后人家又找了周小飞给他们带的路，他们根本就没进公社。 可这一次，他们是一伙人直接闯进去的情况，顿时引来了公社大院各个房间里很多人的目光。 “诶？你们找谁？” 见他们一伙儿八九个人气势汹汹的，一个听见动静刚从屋里出来的戴眼镜的中年人皱眉迎了上来，挡在了田向南他们面前。 田向南看了对方一眼。 “你哪位？” “我是红梅公社的副书记，我姓陈，你们.......” “算了，你爱谁谁。” 只是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田向南已经不耐烦的直接伸手将他扒拉开，一把就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诶呦.......” 这什么陈副书记被田向南推得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之后，顿时就回头怒视着田向南他们。 “太不像话了。”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田向南没搭理他，推开房门之后看了一眼屋里并没有电话，扭头就出来，又推开隔壁一间房门。 见田向南他们这一副肆无忌惮的动作，这位陈副书记气的脸都青了，回头冲着几个正看戏的公社人员叫嚷道。 “你们还在那里看什么？赶紧去找人，把驻点的县公所的同志喊过来，把民兵队也找来。” 田向南这会儿也已经查看过这边几个房间了，发现屋里都没有电话之后，就带人来到了一个门口站着几个人的大办公室前。 透过门口的缝隙，他终于看到里面一张办公桌上摆的电话，眼前一亮，直接推开几个还傻站在门口的人，走进屋里，直接拿起了话筒。 “简直太不像话了.......” 见田下来一伙人又闯进了综合办公室，那位陈副书记嘴里又大声说了一句，可出于职责，他还是凑了过来。 可当他听到田向南对着话筒的第一句话，顿时就让这位陈副书记麻溜的闭上了嘴。 “喂，县武装部吗？帮我找一下黄建国主任，或者是胡部长，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十万火急。” 陈副书记也没想到，田向南他们这帮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抢电话，竟然是直接给县武装部打的。 单凭这一个举动，再结合对方话语中的内容，就让这位陈副书记一下子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随后，他冲着办公室门口的其他几个社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而陈副书记则是悄悄站在门口听着。 “喂，胡部长？我是青山大队田向南.......” 田向南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没有一丝那种客套式的笑容。 “胡部长，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青山大队有一批物资，因为一些误会，被城东红梅公社下属的羊头村给强占了，我带人上门讨要，都被对方拒绝。” “我现在要求你们出动武装力量，帮我把东西给要回来.......” 武装部那边，听到田向南的遭遇，胡部长心头咯噔了一下，随后连忙道。 “田书记你放心，我马上就让建国带人过去，一定会妥善的帮你处理好这件事。” “行.......” 田向南点点头。 “胡部长，还请你顺道通知一下县公所那边，让他们协同派人过来。” “因为这批物资对于我们青山大队太重要，一旦拿不回来，那保底也会造成至少2,000万以上的经济损失.......” “什么？” “咣当.......” 田向南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胡部长那有些颤抖的声音。 “田，田书记........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田向南严肃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冷意。 “胡部长，我没有半点跟你开玩笑的意思，2,000万的经济损失，那还只是最低情况，甚至可能会更高.......” “我.......” 田向南隐约听到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田书记，我再确认一下，你说的是，两千......万？” “是最少，会造成两千万的损失，我现在也是以青山大队的名义，向你们武装部和县公所请求支援.......” “我，知道了........” 胡部长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慎重。 “田书记，那你现在在哪？” “我会在城东红梅公社等着你们。” “好.......” 胡部长应了一声。 “我会立刻调动所有武装部队过去，同时会立刻将此事上报。” 田向南知道，胡部长说会立刻上报的意思，也是正在警告他。 希望你小子不要信口开河，故意把事情搞得那么严重，不然的话，小心回头追究你的责任。 田向南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 “赶紧派人过来吧.......”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转头看向了三宝和几个民兵们。 “三宝，你跟他们几个先把树苗带回去，就种在上回我种的那个林子里，地方你应该知道的。” “书记.......” 王三宝这会儿却顾不得这些，刚才田向南电话里的内容把他也听傻了，这会儿也忍不住确认道。 “那几棵树苗，真能让咱损失那么多钱？” 田向南瞪了他一眼。 “我就算哄你们几个玩？还能跟县里说假话？” “他娘的.......” 王三宝和几个民兵小伙子一听，眼珠子全都红了。 “我们马上就回去，把咱的炮拉来，今天要不把羊角村给炸平了，老子就死在这儿了。” “对，回去抄家伙.......” “你们他娘的别废话.......” 田向南却是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 “这几个树苗也稀罕着呢，你们回去的给我安置好了，这里的事就交给我来解决。” “哦，对.......” 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几个民兵也连忙抓紧了手上的树苗，一个个神情变得无比慎重。 “书记放心，俺们回去一定把它好好种下去。” 此时，门口的墙角边，陈副书记张大着嘴，脸色很是苍白，头上也不知不觉的密布着冷汗。 他使劲用手捂着狂跳的胸口，满头满脑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出，出大事了.......！！！” 第953章 县里大部队到来 等王三宝他们离开以后，田向南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就守候在电话前。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个电话打出去，县里非得炸锅了不可，问询的电话等会就得过来。 果不其然，还不等他一根烟抽完，最多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桌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 “田向南？” 话筒中响起的是唐秋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是我.......！” “田书记，你说的那个2,000万的损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田向南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希望你给我解释一下，实话实说。” 田向南却故作叹了口气。 “领导，你觉得眼下这个时候，我能有心思给你慢慢的解释吗？” 对面唐秋的声音一滞。 “那，你......” 却听田向南的声音再次响起。 “领导，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2,000万的损失，并不是我瞎说的，而且这还只是最低。” “如果这批树苗拿不回来，那2,000万只是最低损失，最高的话，说不定三四千万都有可能。” “嘶.......” 听到这个损失的数额莫名的又上涨了，甚至都开始翻倍了，唐秋似乎有些牙疼般的吸了口气。 可随即，她又从田向南的话语中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树苗？什么树苗？” 田向南又叹了口气。 “具体的，领导你可以去问梅书记，我跟他讨论过一些我们大队后续产业的发展方向。” 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 县大院这边，唐秋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握着话筒，一时间有些出神。 好你个田向南，枉我平时对你们青山大队那么照顾，那什么后续4,000万的大产业计划内容到底是什么，都没跟我说过，结果梅书记一上任就知道了？ 可是转念一想，梅书记原本就是坐在她这个位置上的，也算是田向南的老领导，唐秋的心里倒是平衡了一些。 轻轻吐了口气，唐秋放下话筒，面色凝重的出了办公室，准备去找梅书记问问情况。 田向南这边刚放下话筒，电话铃声转瞬又响起。 “喂，向南.......?” \"老领导？\" 这一次电话是梅书记打过来的。 “怎么回事？” 田向南接着叹气，依旧是一副无奈的语气。 “我们的树苗被羊头村这边扣下了，而且他们都给栽上了。” “羊头村的老支书，完全是个土匪老无赖的做派，我好说歹说都没用，就是不还，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梅书记恍然，随后又疑惑道。 “那我怎么听说你们要损失两千万啥的？” “老领导，这批树苗是农科所那边在考察了我们这边的地质和气候条件以后，专门为我们培育的，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 “只要我们今年能把它种下去，能生根存活，熬过这个冬天，那基本上就代表着培育成功了，也就可以大面积种植。” “可如果今年种不下去，那就只能等明年继续种植实验，还得再熬过明年的一个冬天，即便是成功了，再想大面积种植，也是后年的事了。” “我们的大果园产业，但凡往后推迟了一年，就等于是晚一年出产，也就等于白白损失了一年的产量收益。” “嘶.......” 田向南只是简单解释到这里，梅书记就已经听明白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他的通信员走了进来，见到领导在打电话，就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梅书记抬头，透过敞开的房门，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唐秋。 他对着唐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随后语气无比严肃的道。 “田书记，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会让武装部和县公所那边的人全力配合你。”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能够采用缓和一些的方式，即便是必要时采用武力，也千万要记住，尽量不要闹出人命。” 听到梅书记的最后一句话，站在门口的唐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尽量.......不要闹出人命？ 这事情发展到什么情况了？怎么又要闹出人命了？ 看到梅书记挂了电话，唐秋连忙走了进来。 “梅书记，你刚刚是在给田书记打电话吗.......？” 红梅公社这边。 挂断了两位领导的电话之后，田向南随后又接到了黄建国和赵强军的电话。 两人都接到了县里领导的通知，还是梅书记亲自打的电话，这会儿已经在集合队伍，正准备带人过来呢。 田向南也没跟他们多说，就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红梅公社这边现在也知道了田向南的身份，而且可能还知道眼下是出了事，因此，这会儿也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愣是把这间多人办公室让给了他一个人使用。 甚至还有一个社员给他倒了杯茶送过来。 这会儿的田向南也算是又累又饿，却也只能先喝两杯茶先垫垫。 好在县里的人来的也挺快，等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武装部的人在黄建国的带领下就已经赶到了红梅公社。 紧接着，就是赵强军所带领的县公所的大部队。 两边明显都被田向南所吐露的经济损失的数字给吓到了，这一次几乎算是抽掉了全部的力量。 武装部这边足足来了两个连队，就连县公所这边也来了100多号人。 除了赵强军之外，连周渔也来了。 只不过这种情况下，田向南也没心思特意跟谁打招呼？ 县里大部队的到来，顿时轰动了整个红梅公社。 公社这边几乎所有的人都赶来看热闹。 “田书记.......” 黄建国和赵强军两人一起来找了田向南，两人的表情很是严肃。 “眼下该怎么做？” 田向南也阴着一张脸道。 “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我们被羊头村抢过去的，是一批市农科所专门给我们培育出来的果树苗。” “而现在这些果树苗，已经被他们种在了羊头村后面的林子边上，上午我们去讨要的时候，只要回来5棵，眼下还有26棵，被他们霸占着不还。” “哦.......” 听到田向南简单介绍的情况，黄建国和赵强军都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们两人都是有见识的，自然不会如普通村民那般，觉得田向南为了几棵树苗就兴师动众的，把事情搞得太夸张了。 单凭“市农科所专门培育出来”的这几个字，再加上田向南向县里求助时说的话，就足以证明这批树苗的重要性与其珍贵性。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直接出发去羊头村吧。” 黄建国直接道。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跟县里报告的情况，并没有丝毫夸张的成份。” “这一批树苗确实涉及到我们青山大队后续产业的发展，也涉及到上千万的经济损失，所以不管如何，一定要拿回来。” 黄建国和赵强军一听，也连忙严肃的表态。 “你放心吧，田书记，我们来的时候，县里面也已经交代过了，让我们全力配合你，必要时，可以采取武力措施。” 而正此时，红梅公社的书记办公室里，看着外面闹哄哄的场面，陈副书记从窗口缩回了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第954章 沉默的田向南 当田向南带着武装部和县公所的人，再次来到羊头村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还没等他们到村口呢，离得老远，田向南他们就看到村口那里围了很多人，甚至很多人手里还拿着锄头铁锹等工具。 见到这种情况，黄建国与赵强军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虽然县里领导也交代了，必要时可以采取武力措施，但事情要真的闹大了，那恐怕难免还是要担心责任的。 前些天北溪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这要是再发生一回这样的事，估计县领导肯定也兜不住了。 可眼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而且青山大队报告的后果也太过严重，这也不是单纯的想要闹事。 更何况，他们还是作为武装部和县公所，想来这些人应该也不敢太过分吧？ 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啥也没说，硬着头皮带领着部队稳步上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是因为接到田向南的求助电话，以及县里的指示，因此武装部和县公所这边的人员，几乎人人手里都带着武器。 但反而是因为这一点，这两人的心理反而更加紧张。 毕竟到时候真要响了枪，那事态可能会更加严重与难以控制。 可让两人意外的是，随着田向南带领着他们来到了村口，原本围堵在这里的那些村民们，反而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进村的路。 那些人并没有阻拦，或者是主动与他们发生冲突，只是散开到了两边，用各色各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这支大部队的人。 这一意外的现象，让黄建国和赵强军两人的心里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能不发生冲突自然是好的，只要能让田向南把东西带回去，那对各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会儿别说是他们，就连田向南都有些意外。 甚至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都没有看到小老头和周小飞他们。 或许是见县里的部队来，害怕的躲起来了？ 田向南心里冷笑，不过也顾不得其他，带着队伍穿过羊头村，直奔村后的林地而去，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可等他带人从村子后面出来以后，田向南一抬头，看向先前那些树苗种的地方，整个人一下子就顿在了那里。 就见原先种植那些树苗的地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大坑，而且在大坑周围，随处都散落着残枝碎叶。 很多原本种着树苗的地方，这会儿只留下了一截截被折断的新鲜树根，一根根鸡蛋粗细的果苗树干，被砍断成一截截，随意的丢弃在周围。 “这.......” 见到眼前这一幕，黄建国与赵强军两人也傻眼了。 这是.......？ 难道是羊头村不愿意把树苗还给青山大队？反而把这些树苗都给毁了？ 他们怎么敢的呀？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两人不知道这事情之间的详情，也搞不清楚羊头村为什么会这么干。 但是他们知道，眼下这事，算是让羊头村给做绝了。 想到这儿，两人都有些担忧的看着田向南。 田向南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这会儿的脑子也有点懵，也实在想不通。 羊头村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干？那个小老头，周老二，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们跟青山大队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田向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田书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似乎才响起黄建国的呼唤声。 田向南自己愣神，可是在黄建国和赵强军的眼中，田向南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足足站了有十几分钟。 黄建国也知道这事麻烦了，想到田向南先前提过的上千万的损失后果，他怕田向南别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回过神来之后，田向南又朝着前面那些断根残枝久久的看了一眼，随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回走。 “田书记，田书记.......” 黄建国跟赵强军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田书记，你先不要着急，咱想想能不能联系农科所那边，再想想别的办法？” 黄建国紧跟在田向南的身侧，小声劝解道。 “是啊，田书记，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我相信县里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赵强军也跟着劝。 田向南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大跨步的往回走。 “田书记，老田，你想开点儿，啥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向南......” 黄建国跟在田向南的身边不停地劝说着。 可田向南始终没有半分回应。 一直回到了羊头村的村口，田向南的脚步也没有半分停缓的意思，继续往回走。 “黄主任.......” 黄建国这边还想跟着劝，却被旁边赵强军拉了一下。 赵强军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羊头村。 “黄主任，咱就这么走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赵强军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这个结局，田向南这边的态度先不说，县领导那边，是不是也得请示一下？ 黄建国也看出了赵强军的意思，又看了一眼田向南的背影，一时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旁边的周渔站了出来。 “赵所，黄主任，要不你们先留下来？我去跟着田书记看看情况。” “诶呦，那可太好了，小渔你赶紧追上去，注意随机应变。” 赵强军闻言一喜，叮嘱了一声之后，又拉过了黄建国。 “有周副科长看着，田书记那边暂时应该没啥问题，他们村支部肯定有电话，咱们先把情况汇报一下吧，请示一下后面该怎么做？” 黄建国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眼下事情变成这样，赵强军也怕自己请示容易担责任，所以才拉上他。 这本也是应有之义。 他们这边汇报先不说，再说周渔，几个小碎步追到了田向南身后。 她原本也想跟着劝几句的，可是看了一眼田向南面无表情的侧脸，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跟着他。 田向南的脚步没有半点停歇，出了羊头村，就径直往县里的方向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回到了县郊。 这会儿县郊这里停的车很多，都是先前武装部和县公所开的，可他们大队的那辆卡车却已经回去了。 田向南的脚步顿了一下之后，依旧往县里走去。 可他向前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喇叭声。 周渔坐在一辆吉普车的驾驶座上，从窗户里探出了脑袋。 “田书记，上车吧.......” 田向南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后一言不发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第955章 领导的指示 一路上，周渔只是默默开着车，偶尔偷眼看一眼坐在副驾驶上得田向南，却始终也没有说话。 等穿过县城，往北郊来到通往青山大队路上的时候，正看到有几辆卡车停在旁边在卸砖渣。 几个青山大队的村民，在赵大虎的带领下，正拿着铁锹铲起砖渣在垫那一节泥泞的土路。 见到有吉普车过来，赵大虎招呼人让道一旁。 等来到近前，看到车上坐着的周渔和田向南，赵大虎还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书记回来了，还有周副科长.......” 田向南只是微微点头。 周渔也是笑着冲赵大虎点点头，见田向南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略微放慢了车速，吉普车从他们身边驶过。 等车子过去之后，赵大虎有些疑惑的挑了下眉。 “三宝，三宝.......” 他冲着旁边的一辆卡车上喊了两声。 “嗯？” 王三宝这一早上奔波到现在，好不容易回去垫吧一下，又赶来修路，这会儿躺在旁边一辆卡车上打盹呢。 听到赵大虎的喊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从驾驶座探出脑袋。 “大队长，咋了？” “刚才书记回来，你没看见？” “唔，啥？书记回来了。” 王三宝一听喜上眉梢，连忙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书记把树苗带回来了？这么快？” “啥树苗？” 赵大虎疑惑的看向他，随后摇了摇头。 “没见到啥东西啊？就县公所的周副科长开着个小车，把书记送回来的。” 顿了顿，赵大虎又跟着补了一句。 “咋我瞅着书记的脸色有些不对？” “没带树苗？” 王三宝一听就急眼了，狠狠的一脚踢在卡车轮子上，嘴里忍不住骂道。 “他娘的，这羊头村的人真的是找死不成？敢还霸占着咱的东西不还？” “这要是真让咱大队损失个2,000万啥的，我他娘非带人把羊头村给平了不可。” 听到王三宝嘴里的话，赵大虎的脸色立刻就凝重起来，上前一把拉住王三宝的胳膊。 “三宝，你说啥呢？啥羊头村？啥损失2,000万？” 不光是他，就连旁边几个跟着干活的村民，这会儿听着也不由自主的凑了过来。 “三宝，你快说说，到底咋回事啊？早上书记带你们干啥去了？” “一群驴日的玩意儿，真别逼急了你们三爷.......” 王三宝嘴里又骂了一句，随后，才对赵大虎道。 “大队长，是这么回事........” 周渔一直把田向南送回了他们家的小院。 “谢了........” 田向南下车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声。 这也是他从洋头村回来说的第一句话。 周渔点点头，看着田向南下车进了院子，想了想，她也熄了火，跟着下了车。 “哥，你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了向北的声音，随后听田向南也只是嗯了一声。 “呀，周渔姐，你也来了？” 向北一抬头，正看到进院的周瑜，顿时欢喜地迎了过来。 “向北......” 周渔也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后把向北拉到一边，跟她说起了今天的事。 ------ 撇开田向南直接回了村不提，再说羊头村这边，田向南走后，黄建国跟赵强军也找到了他们村支部。 村支部这边，除了一个看门的小老头，其余什么领导也没见到。 不过这会儿两人也不关心这些了，进到村支部的屋里，赵强军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县里，把这边的情况向领导汇报了一下。 “什么？你说羊头村的人把青山大队的那批树苗，都给毁了......？” 县里这边，接到电话的正好是梅书记，而且这会儿唐秋也在他的办公室。 两人先前还在讨论青山大队那4,000万投资的大果园计划呢，两个人，一个介绍一个听，神情都显得很是激动兴奋。 毕竟这么大的投资计划，还有这么大的预期收益，无论谁听到都由不得不兴奋。 可此刻，听到赵强军汇报上来的这个消息，梅书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气的脸色都有些狰狞了。 “不像话，羊头村的人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干这样的事？” “羊头村的村领导呢？” 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怒火，赵强军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 “没见到，从我们过来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们村子里的任何领导。” “砰.......” 梅书记又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 “这算什么，做了坏事就躲起来吗？他们以为他们能躲得掉吗？” 顿了顿，梅书记强压了一下怒火。 “那田书记呢？田书记怎么说？” “田书记他.......” 赵强军语气放得更轻了，还斟酌了一下才道。 “田书记啥也没说，他就看到那些树苗被毁了以后，扭头就走了，一句话都没留。” “走了？” 听到赵强军的回答，梅书记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疑惑。 “去哪了？” “不太清楚，我要向领导汇报，所以就让我们所里的人跟着呢，不过我估计田书记要么回县里，要么就回他们青山大队了。” “回去了？” 听说田向南可能回去了，梅书记的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田向南同志真就一句话没说，就那么直接回去了？” “是呀.......” 赵强军也跟着叹气。 “我和武装部黄主任还跟着劝呢，田书记真就啥也没说，就那么走了。” “嘶.......” 梅书记牙疼般的吸了一口气。 “真能这么走了，那也不是他田向南的性格了........” 可只是感叹了一句之后，梅书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都没说话。 “领导........” 赵强军等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小声请示道。 “那我们这边，眼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 梅书记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怒火，这几个字好似从牙缝般挤出来一样，声调一下子拔高起来。 “还能怎么办？” “给我查，给我找，把羊头村的领导都给我找出来，凡是牵扯到这件事里面的，全部都给我抓回来，不管是谁，全都给我抓回来，好好审问，绝不姑息。” “是，我知道了，领导！！” 赵强军大声应了一声，这才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看向了旁边的黄建国。 黄建国没有吭声，也拿起电话打给了武装部孙部长。 然后得到的答复也是一样。 抓人，凡是涉及到这件事情里面的人，全部都要抓。 挂断电话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眼底似乎都闪着一丝火焰。 黄建国率先点头道。 “那就开始吧，你来查，我来抓.......！” 第956章 准备开工 到了晚上，县里梅书记跟唐县长一起来到了青山大队，还直接来到了田向南家的小院。 两人是过来劝田向南的，在田向南家的小院跟他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总算是田钱向南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最起码聊到最后，田向南已经愿意开口和他们说话了，不是嘛？ 不然的话，这两位领导生怕田向南别把自己气坏，又或者在心里偷偷憋着什么坏。 走的时候，还是田向南亲自把他俩送出门的，甚至老领导梅书记还多次保证，回头他会亲自再跑几趟农科所，看看能不能请他们再想想办法。 想啥办法呀，现在还能想个屁....... 对于梅书记的保证，田向南在心里嗤之以鼻。 他倒不是不相信老领导的保证，只是眼下马上就到10月份了，往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雪，再等农科所下一批树苗培育出来再种，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换句话来说，今年的种植实验肯定是泡汤了，大果园计划，也因此整整被拖后了一年。 两个老领导多次劝他冷静，不要冲动。 田向南也表示自己现在非常冷静，肯定也不会冲动。 可他表现的越平静，对他性格多少有几分了解的两位领导心里越不踏实。 从青山大队离开后，县里还专门派人在他们青山大队这里附近盯着，就怕田向南又把民兵队拉出去大干一场。 毕竟上回北溪村的事唐秋刚吃过处分，再闹一回的话，那她可真兜不住了。 好在一连过了几天，青山大队的始终很平静，田向南也挺老实的。 这几天，田向南除了偶尔去林子里看看那几株移栽过来的果苗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待在自家的院子里。 那天他让王三宝他们把树苗带回来种下，可惜王三宝他们一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等回到村子又去修了路，因此把种树苗的事也稍微耽搁了下。 田向南回到村子里问起的时候，他们那边刚挖好坑，正准备种下呢，临时又被他给喊停了。 随后，第二天田向南一个人在林子里找了个地方，把这仅剩的五棵树苗给种下了。 这五棵树苗是两颗苹果树外加三颗黄桃树。 而且这黄桃树并不是红梅公社的苗子，而是农科所那边培育出来的黄桃树苗。 可能是羊头村那边看自己种的黄桃树挺多，所以把其他品种的留下了，专门挖了三颗看不上的黄桃苗还给他们。 说实话，就剩五棵树苗，做一种催生实验都够呛。 因为实验素材不够，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一两次的实验结果，根本就不具备参考性。 更何况，眼下这些树苗刚移植过来，还都没能扎根呢，田向南暂时也不敢做什么实验。 这一连几天，除了偶尔去看一下那几个树苗的生长情况以外，田向南基本就在小院里待着没出去过。 待着这干啥呢？躲在家里，没事跟向北学起了画画。 期间老叔也没事往他家里坐坐，赵大虎也来了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 不过看田向南学画画学的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赵大虎终究也没说什么。 表面上青山大队已经平静了下来了，可实际上除了田向南变得悠闲，私底下，青山大队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焦灼与压抑。 这几天的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从羊头村回来那天起，第2天就出起了太阳，而且气温一天比一天高。 这才过去了三四天，就已经又回到了盛夏，燥热的天气使得人稍微一活动就感到心烦气躁的。 再加上这两天，随着树苗事件的详情逐渐传播，随处可见的青山大队的村民在讨论，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咬牙切齿，脸上带着仇恨，嘴里咒骂着羊头村的人。 而且，这两天不知道是谁又传出了另一个消息。 说是如果没有羊头村这一回使的这个绊子，那过几年大队上把果树种好，最少估计也能挣几千万。 到时候，青山大队家家户户都能住上2层小洋楼，甚至每家都能骑上摩托车，用上彩电，空调，大冰箱。 虽然很多人也不知道啥是彩电空调大冰箱，但是小洋楼和摩托车，乡亲们还是知道的。 于是听到这个传言的人，对羊头村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甚至到了饭前饭后不骂几句都要吃不下饭的程度。 当这种传言逐渐在大队上越演越厉害，等传到田向南耳朵里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笑。 说实话，这话并不是他让人传出去的，他也还没有低级到去借用民愤来报复这件事的程度。 不过，在意外的同时，田向南手上的画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虽然在作画上，田向南并没有多好的天赋，但前世装上流社会流氓的时候，他也没少参加过一些画展和拍卖这种事情。 欣赏过各种各样的画作之后，再加上超前的眼光，所以他这几天，总算也憋出了一幅让他自己还算满意的作品。 今天，是从羊头村回来的第5天。 这天晚上，田向南去大队部接了一个电话。 接过电话之后，他让人喊来了王三宝。 “书记.......” 王三宝进到大队部会议室里的时候，走路都带风，差不多是一路小跑着进来的。 田向南看了他一眼，又随手丢了一支烟过去。 “让你办的事，咋样了？” “书记，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王三宝直接拍着胸脯道。 “消息都散出去了，人数都统计的差不多了，那边就等着盼着开工呢。” “嗯.......” 田向南点点头。 “晚上把消息告诉他们，明天早上5点出发，按先前说好的，来干活的人，一天一结，别忘了带工具。” “诶，放心吧，书记.......” 王三宝闻言眼睛一亮，随后使劲点了点头。 “去吧.......” 田向南也没有再多说。 等到王三宝走后，他又让人把村子上几个小队的小队长找过来，把本村的任务都安排了下去。 田向南最后又找来了赵大虎，跟他吩咐了一些事，又让他回去通知知青点那边。 毕竟上回因为考试的事情，导致很多知青都丢了工作。 明天的任务，也就当是给那些知青们发点补贴吧。 把事情都差不多安排好了之后，田向南就回了家，吃饭，睡觉，等着明天开工。 今晚的青山大队，似乎也比往日沉寂的更早了一些。 夜色逐渐降临，万物俱静。 才刚过了夜里12点，一辆从市里方向过来的老式解放卡车，悄无声息的绕过木兰县城，来到了城北这边，最终驶向了通往小青山的方向。 过了几分钟，又出现了第2辆....... 随后第3辆，第4辆....... 第10辆.......！ 第20辆.......！！ 第30辆........！！！ 第957章 黑夜中的车队 早上4点，天地间还有一片黑蒙蒙的时候，青山大队的屯子就已经悄然苏醒。 那些得到过通知的村民们，家里的土灶早已升起了炊烟。 妇女小媳妇们早早的从炕上爬起来，给家里的男人做好了早饭，还准备好了中午的吃食。 吃过4点多的早饭，屯子上的年轻小伙子们，还有三四十岁的那些汉子们，身上揣着干粮，从门后拎过昨晚磨好的斧子，跟家里的婆娘叮嘱两声，然后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出了门。 北边屯子口这边，很快就聚集了一道道身影，有那关系好的，见面小声打个招呼，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偶尔低声聊上两句。 随着时间的推移，屯子口这边聚集的人影也越来越多。 一百多....... 两百多....... 五百多....... 直到又一支近300人由年轻小伙子组成的队伍整齐的走了过来，屯子口这边顿时就陷入了安静。 紧接着人群分开，几个打着手电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田向南。 “田书记......” “田书记来啦.......” 人群中，有人低声跟田向南打着招呼。 随后，屯子上的三辆卡车，也缓缓的从村里开了出来，直接停在了村口外。 田向南简单跟大伙打了声招呼，随后直接爬上了卡车的车顶。 几道手电光照在他的身上一会儿，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同志们，大伙都知道，今天这么早把大家召集过来干什么吧？” “知道......” “书记，我们知道，是去报仇的......” “干死羊头村的那帮瘪犊子.......” 田向南的话音刚落下，下面顿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应声。 “别急，先听我说.......” 田向南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随着人群再次安静，田向南高声道。 “我知道，这些日子大队上都在传，说羊头村毁了咱们让专家培育的树苗，害得咱要损失上千万。” “这消息传出去可能有的人信，可能有的人不信.......” 听到田向南提起这个，下面的人群顿时都屏气凝神，纷纷竖起了耳朵。 确实，这些日子传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开始听了让人生气，可传着传着，大伙又都开始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毕竟都说损失几千万，那可是几千万呀，青山大队有这么多钱吗？到底咋损失的？却谁也说不清楚。 眼下听田书记亲自说起这个事，那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听清楚这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现在我可以亲自跟你们说，这事，确实是真的.......” 田向南这话一出，下面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不等人群骚动起来，田向南又接着道。 “这一回，咱们青山大队确实在羊头村吃了大亏，亏成什么样，简直就是亏到姥姥家了。” “就这么说吧，原本咱们的果园要是建成，那等个五六年以后，我能保证，咱青山大队的乡亲们，家家户户都盖上二层小楼。” “可这次被羊头村坑了这么一回，那别说五六年了，就是七八年，甚至10年以后，咱都未必能实现这个目标了。”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准备留一些时间给大伙抒发情绪。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一停，下面的人群顿时就乱了起来。 响起最多的就是咒骂声，还有一小部分人，都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有人还已经忍不住喊了起来。 “田书记，那咱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挽回一下损失吗？” 田向南点了点头，又压了压手，等人群安静了一些之后才道。 “能想办法的话，我肯定会尽量想主意解决。” “但是我估计希望不大.......”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瞬间又安静下来，心痛的感觉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紧接着就转化为了仇恨与怒火。 就听田向南接着道。 “我这几天也是气的饭都吃不下，越想越气，越想越来火，咱青山大队，啥时候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现在我啥也不想了，我就想干羊头村他们那帮驴日的，你们呢？你们想不想去干死他们？” “想，走，干死他们.......” “妈的，干死这帮瘪犊子........” 田向南原本是不想采用这种语言鼓动的方式的，但想了想，这种事情，行动之前也是讲究一个士气。 士气高了，人心团结一起了，那干啥都行。 不把士气鼓动起来，不把人心都拧成一块，到时候别节外生枝，反而搞出别的笑话。 “对，今天就是要干死羊头村那帮孬驴养的.......” 田向南又跟着骂了一句，随后才大声道。 “各自跟着你们的小队长，10分钟整队时间，然后按小队上车。” 说着，他冲王三宝使了个眼色。 王三宝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电，对着小青山那边的临时检查点晃了晃灯光。 很快，那边也有了灯光回应。 没过几分钟，随着隐约的引擎声，小青山路口那边有车灯亮起，一辆又一辆大卡车从山口那边拐了过来。 田向南站在车头上默默数了一下，总共算下来，最少也不低于35辆车。 这些卡车，都是找老林家的老陈掌柜帮忙弄来的。 再加上他们的三辆，应该也够用了。 “谭兴国.......” 田向南又对着民兵队那边喊了一声，随后从车上跳了下来。 很快，谭兴国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书记.......” “让你选的100人选好了没有？” 谭兴国点头。 “书记，你放心吧，昨晚就安排好了，保证个顶个的棒小伙子......” “嗯......” 田向南拍了拍身旁的卡车。 “等会儿，让那100人就坐咱自己的三辆车，东西都在前两辆车上面，让他们路上收拾好，做好准备。” “知道了，书记你放心吧，今天我亲自带队。” “行......” 田向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 很快，车队就来到了面前，几个小队长招呼着自己小队的人，挤着上了卡车。 车斗里上满人之后，卡车立刻掉头。 最后算下来，连同他们自己的卡车，一共上满了20辆左右，其余还有接近20辆卡车，空着车斗，跟在后面。 他们的车队慢悠悠的驶出小青山的时候，路过北溪村路口的时候，这里同样有着黑压压数不清人头的人等在了这里。 王三宝带着后面的那些空卡车停下，用手电扫了一圈人群，对着前面几个人点了点头，随后一摆手。 这两个村子的人似乎也被特意交代过，因此并没有人出声，只是一个个拎着各种工具，默不作声的爬了上了车斗。 很快，卡车前后的车队伍会合，顶着已经开始变淡的夜色，缓缓地驶出了小青山。 第958章 开工干活拉! 红梅公社，羊头村。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村里有那起得早的村民，就已经从家门里出来了。 打开自家的大门，把院里门口收拾收拾，就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有那手脚快的，跟家里婆娘叮嘱了一声，拎着筐子就已经来村口集合了。 等东边天际泛起金光的时候，屯子口这边，已经有10来个汉子在这里等着了。 这是村子里某个小队的人，想趁着早上这会儿凉爽，多摘点黄桃拿回来晾晾，回头好送去罐头厂加工。 等候期间，大伙聚在一起，讨论着村里的事。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前几天的那件事。 那天村子里一下子被抓走了二三十个，包括村支书周老二，他家两个儿子周大飞，周小飞，还有村子上的会计和一些村民们。 这都五六天了，人还没放回来。 讨论着讨论着，话题就逐渐走歪了，也有人开始说起树苗的事。 有人张嘴就开始骂起了那天过来的人，尤其是田向南他们。 “他娘的，不就几棵树苗，那什么青山大队的姓田的还搞得不依不饶的，竟然还把县公所和武装部的人都喊来了。” “县里面那些领导也真惯着他们，不就是人家青山大队有几个臭钱吗，县里那些人也跟着捧臭脚，竟然还抓他们村里的人。” 还有那出主意的，说实在不行，等忙完了什么说他们干脆一起去公社，或者县里请个愿啥的。 毕竟就为了那几棵不值钱的树苗子，县里也不好他们村子里的人一直关着不放吧。 说这话的人，还引来了一阵的附和声。 毕竟他们羊头村的人占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贪不占，哪来今天这红梅公社头一份的家业。 “咦，那是啥？” 正当他们这一伙人讨论的正热烈的时候，忽然有一人抬头间，看到岭子那边的大路上，过来了一辆老解放卡车。 “这大清早上，哪来的车？” 众人闻言，也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不会是县里把老支书他们送回来了吧？” 有人还笑着猜测道。 可等到那边的卡车拐向他们入村的道路时，村口这群人的脸色就不由得变了。 刚才他们正面看过去，还以为来的是一辆卡车。 可这会儿等卡车拐弯，他们才看清楚，在这辆卡车的后面，还跟着两辆。 而且卡车一转弯他们也隐约看到，在那老解放卡车宽敞的后车斗里，这会儿都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这.......” 见到这一幕，刚才还说笑的这伙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咯噔了一下。 很快，第2辆卡车也拐了进来。 然后第3辆。 第4辆........ “坏了.......” 看到后面依旧有卡车从道路那边不断出现，且每辆卡车的车斗里都站满了人的时候，这边的这一伙人顿时就慌了。 “快，快去找人，要出事了，赶紧都把人招过来。” “找，找人.......” 旁边一个年轻一些的小青年这会儿脸色苍白，应声刚转过身，又连忙转了回来，一脸无措的道。 “找，找谁啊？支书他们都不在啊？” “废话.......” 人群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中年汉子怒斥了他一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去村支部敲锣啊，把全村的大伙都喊出来.......” 正当他们这里准备去喊人的时候，那边打头的三辆卡车已经在他们村口不远处停住了。 随后一道道人影，从后车斗里跳了下来。 看到为首的那些人的打扮，村口这伙人一个个都不由得张大了嘴，满脸都是惊慌与无措。 主要是，先下来的这些人打扮的太奇怪了。 由于离的挺近的，所以他们看的很挺清楚。 第一批从卡车上下来的这些人，一个个身上都穿着像是古代将军穿的那样的铁皮铠甲。 那铁甲上一个个有形有角的铁片，在清早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亮眼，同时也看得更加清楚。 这一个个铁甲每人手里还都拎着根胳膊粗的顶门棍，下车之后就分成了两批，有约莫二三十个人列着队，直奔他们这边村口。 而更让村口这伙人紧张的是，另外还有约莫一二十个穿着铁皮甲的人，却是拐上了岭子边的小路，直奔那座高大土坯房建造的罐头厂而去。 在那20多个铁皮人身后，还跟着五六十号的队伍。 “他，他们想干啥......？” 见到这一幕，这些人顿时变得更紧张了。 “你们看，那，那是不是那个姓田的？” 也就在这时，他们忽然注意到先前停下的卡车，车顶上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还捧着一个铁皮筒子，正冲着分城两边的人高喊道。 “村口这边给我堵着，一个也别放出来.......” “去罐头厂那边的人，都给我使劲砸，不管看到啥玩意儿，都给我砸个稀巴烂.......” “ 他娘的，这姓田的要砸咱们的厂子啊，这是要砸咱的饭碗呀.......” 听到田向南的高喊声，村口这边一个年纪最大的中年人，顿时就急的跳了起来。 “赶紧，赶紧都去叫人，咱绝不能让他们砸了咱的罐头厂，那可是咱全村砸锅卖铁才建起来的........” “妈的，我们跟他们拼了.......” 有几个年轻的，性子明显更冲动一些，已经拎着扁担筐子跃跃欲试。 可是瞅着堵在村口的那二三十个看起来就很威武的铁皮人，一时间，他们还真有些心虚。 “怎么来这么多人？” 也就在此时，后面的那些卡车也到了，越来越多的人从车上下来，几乎把他们出村的大路都给堵死了。 这一下子，原本想要冲出去拼命的那几个年轻人也不由得有些怂了。 就看眼前这架势，这来了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人了吧。 而且，看样子后面还有车，还有的人源源不断的从那些卡车的缝隙里挤出来，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就在此时，前面车顶上那姓田的用大喇叭喊出来的话，让羊头村这边的村民们更慌了。 “后面过来的，自己分队，按小队开始工作，就这村子周围的，还有岭子上面下面的，看到那些黄桃树了吧？” “东港和北溪两个村子的人，负责把所有黄桃都摘下来，用筐子倒到后面的卡车上。” “青山大队各个小队的人跟在他们后面，摘过的黄桃树全部砍掉，那些没结果子的小树也全部砍掉，” “总之，就一句话，先摘果，后砍树.......” “表现积极的，我会让各个小队长记住，晚上回去给你们发奖金，包括那两个村子的。” “行了，现在开工.......！” 第959章 断经济，喝西风。 “哚，剁，剁.......” “都让着点儿啊。” 一个青山大队的村民，手里的斧头势大力沉，每一次抡下去，就仿佛带着心中的郁气与怒火，七八斧头下去，就将一棵成年的黄桃树拦腰砍断。 嘴里喊了一声，其他人赶紧散开，哗啦一声，原本茁壮的黄桃树倒地，就剩下了半截米把长的树根。 东岗村和北溪村这边的人也快，有的站在黄桃树下，抓着树枝使劲摇，有的直接爬到树上用手摘。 也不管熟没熟，扯掉一个黄桃就直接丢到了筐子里。 下面还专门有人及时用扁担挑着筐子去倒果子，然后把空筐子给更换过来。 来的都是农村人，干起这些活计，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工作开始才不过短短10来分钟的时间，差不多就已经有二三十棵成熟的黄桃树被拦腰放倒。 而另一边的罐头厂那边则是更干脆了。 原本守在厂里的几个人，这会儿已经被打趴下丢到了一边。 青山大队的大几十号民兵队伍，在十几个穿着步人甲的民兵汉子带领下，直接就冲到罐头厂里，乒乒乓乓的一顿乱砸。 整理好的黄桃，生产罐头的瓶子，封装的机器，哪怕是他们工人工作时坐的小板凳不放过，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每一棍，每一锤子挥舞下去，都在宣泄着青山大队民兵小伙子们的怒火。 等里面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几个民兵小伙子上前，抡起铁锤铁镐，就又朝着这高大的土坯房招呼起来。 在村口羊头村这些人目眦欲裂的表情下，整座罐头厂，高大的土坯房轰隆一声就塌了大半。 就这，青山大队的小伙子们依旧是不罢休，十几个拿着工具的民兵又去开凿另外一面墙，直到把另一面墙也弄塌了才算完。 弄完了之后，这一批民兵小伙子们迅速离开罐头厂，奔向了村口这边。 此时，村口这边也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眼看着姓田的带人过来砸他们的罐头厂，砍他们的黄桃树，断他们的发财根，这羊头村的人当然坐不住了。 等第一批聚集过来的村民来了以后，百十号羊头村的村民，手里挥舞着锄头，镰刀，铁锹，直接就跟堵在村子口的民兵干了起来。 此时虽然羊头村村口这里只有30个民兵在这里守着，但是跟羊头村百十号人干起仗来，却是一点都不虚。 毕竟田向南原本就预想到这种情况了，他们既然是过来报复的，那双方难免就要动起手来。 上次周老二那个小老头把事情做的那么绝，那田向南今天自然要以牙还牙，同样也没打算给羊头村留半点余地。 他这回过来的目的，就是要断了羊头村的经济技术，彻底砸了他们的饭碗。 他周老二敢让田向南他们的青山大队损失上千万，他田向南就敢打到羊头村几年吃不上饱饭。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羊头村这边的耕地不算多，对比他们的人口，耕地方面的比例很低，想来往日里他们应该就是靠黄桃补贴的。 这一回把他们的黄桃树苗都给挖光，断了他们的额外经济基础，让他们全村的人，以后都跟着周老二去喝西北风。 田向南那天确实被气得狠了，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之所以没有当场报复，主要就是当时确实没有那个条件。 这几天他在家里一直在等。 一是等天气转晴，道路通畅。 二是等林思成让老陈掌柜帮忙找的车队过来。 三是等东岗村和北溪村的人手组织起来，给他们增加破坏力量。 不然光靠他们一个大队的人，想要很快抹平羊头村的黄桃林，那一天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更何况这种事情哪可能让他们彻彻底底的闹上一天。 第四，田向南等的就是哈工院那边钱老师的步人甲弄出来。 其实早在赶秋收的那会儿，钱老师那边就已经来电话，说是他想要的步人甲已经弄出来了，只不过那会儿忙，根本没时间去市里拿。 后来经过羊头村的事件之后，田向南当晚就让张翠又给钱老师追加了30万投资，也就是30套步人甲，合计50套。 同时，他还派谭兴国偷偷去了市里一趟，测试步人甲的属性以及穿搭。 昨天谭兴国就借着工厂的火车，把赶工增加的步人甲给带回来了，因为材料多的关系，还多了5套，总共有55套。 有了上次东岗村和北溪村大乱斗的前车之鉴，为了避免造成巨大伤亡，田向南就一直等步人甲拿回来之后，到今天才过来报仇。 眼下别看是30个民兵顶着100多号人，可场面上却丝毫不虚。 钱老师设计的部分架除了能防弹之外，里面还都设计了橡胶夹层，还能防冲击力。 眼下那些锄头镰刀落在穿着铁甲的民兵身上，手重的也就是稍微青一点，就算是脑袋上都能多扛几下。 而且穿甲的民兵们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那手里的顶门栓同样挥舞的起劲，仅仅是接触不久的时间，羊头村那边已经被抬回去10多个了。 要不是田向南先前有交代，这会儿说不定羊头村的人就得抬几个回去抢救了。 这一次田向南带人过来的目标很明确，主要就是砸场子，打架的目的反倒是在其次。 当然，田向南也不会蠢到给民兵套上枷锁，说什么不准打伤人的傻话。 他交代的是，有那只是想往外闯的村民，那就尽量用手脚招呼，使劲锤，使劲踹。 可要碰上了那种心狠手毒的，对着他们民兵下手毫不留情的，那民兵们自然也不用客气，手里的顶门栓使劲往人家的手脚上招呼，直接打断他们的狗腿。 很快，羊头村村口这边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顶在这边的30多个民兵也逐渐有了压力。 但好在随着轰隆一声响，罐头厂那边的房子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随后另外的大几十名民兵也都朝村口支援了过来。 随着村口这边的民兵数量一过百，50多个穿着步人甲的民兵，手里拎着长长的顶门栓往前一顶，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两三百名羊头村的村民，竟然又直接被打回了村子里。 而且在这期间，又有十几名羊头村村民惨叫着抱着胳膊腿倒地，随后就被上前的民兵毫不留情地踢到了路边。 “呵.......” 看了一眼村口羊头村村民溃败的情况，又看了眼旁边如蚂蚁一般在黄桃林里穿梭运动的乡亲们，田向南几日以来，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模样。 从口袋里给自己掏出烟，点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缓缓的吐出。 随着长长的烟雾被吐出，笼罩在他心头几天的郁闷气，此刻终于消散了一些。 “呼.......” 第960章 残酷的报复 “书记.......” 就在这时，王三宝也带着后续的部队赶了上来。 这一次王三宝的任务，是带着剩余的近200名民兵垫后的。 他们乘坐在最后的卡车上，因此赶来的也最晚。 “书记，后面路口那里，我让林二海和孙胜利带人暂时封住了.......” “嗯，你带人上去看着吧。” 田向南点了点头，朝着前面村口示意了一下。 他留下民兵封住出口，是为了防止村里的人跑出去报信，也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跑过来查看情况。 毕竟他早上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羊头村的电话线剪了，现在羊头村这里算是与世隔绝，最起码又能多拖延几个小时。 王三宝留了100多人在后面路口那里，这会儿跟着他的还有六七十个，而且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震慑。 毕竟这年头村村都有民兵，村村都有枪，王三宝他们这一帮人守在这里，又都带着武器，也是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化，防止羊头村的人狗急跳墙去拿枪。 当然，要真有那不怕死的，敢掏枪的，那也是正好....... 田向南今天把事情往大了闹，也并不是没有事态扩大化的准备，甚至真闹出几条人命也没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几条人命而已，青山大队又不是背不起....... 与他们的损失相比，这年头的几条人命，又算的了什么啊？ 哪怕死的人当中也有他们青山大队的，那田向南也只会心痛，而不会退缩。 这几天在家里，他除了想办法报复之外，也是在想这件事情。 最让他想不通的就是，周老二为什么要宁愿把他们的树苗毁了，都不愿意还给他们....... 至于树苗被调包的可能，当时就被他给否决了。 那天他观察的很仔细，被毁的那些树苗，确确实实是农科所的那一批，他几乎挨个辨认过，基本上不会出错。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想了几天，田向南只得到了一个有些不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周老二嫉妒他们第一大队的名头，压根就不想他们好过。 田向南越想要那东西，那东西越珍贵，周老二就越不会还给他们。 说白了，都是名气跟钱闹的。 这种因嫉妒而看不得你过得好的情况，早在青山大队发家伊始，田向南就知道以后可能会出现。 眼下这算是已经冒出了兆头。 因此，以后在他们青山大队发展的道路上，像周老二和羊头村这样故意给他们使绊子的人，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所以，为了杜绝以后尽量少出现这种情况，田向南这一次不但要带着青山大队报复，而且还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最严重的后果来警醒那些后来者。 哪怕因此闹个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如果这一回青山大队被别人坑了而没有反应，那么以后，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可如果这一回，青山大队的反击让所有人都胆寒，那么以后就算有人想使坏，恐怕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后果了。 此时，羊头村村口这边。 羊头村的村民接二连三的倒下，却始终冲不出去。 没办法，那些民兵全身都被铁皮包裹着，他们手里的锄头铁锹打在对方身上根本就造不成多大伤害。 甚至有那民兵在前面顶得时间久了，或者是受了一些伤的话，就会直接退到后面的人群里，把身上的步人甲脱给别的民兵。 就这么交替着，五十多个披甲的民兵，在羊头村村口的大路上，愣是挡住了几百名村民的冲击。 就这，还时不时有那羊头村的村民捂着胳膊腿惨叫着倒下，随后被人抬走。 围在村口的羊头村民们，眼看着村子外面大批的黄桃树被直接砍毁，有些村民就已经忍不住了，开始从村子里面的小路跑了出来，绕过村口，直奔那些摘黄桃砍树的人而去。 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了东岗村和北溪村的村民，也都握着手里的扁担，箩筐，主动迎了上去。 说实话，这会儿这两个村子的人，都巴不得羊头的人能主动跟他们打起来呢。 因为，他们这次来的时候可说好了，他们今天过来干一天活的人，每人就20块钱，要是受了伤的话，每人再补贴30。 当然，你要是不小心断胳膊断腿，或者是被人打死了，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倒霉。 毕竟来的时候都有交代，他们只负责干活，真有羊头村的人找上来，他们也可以躲开，或者把人引到民兵那边去。 可这两个村子里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经历过前阵子的大乱斗之后，现在面对这样的场面，这两个村子的人反而比青山大队还要镇定，甚至还镇定到跃跃欲试的想要冲上去领补贴呢。 田向南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零散从村里跑出来的人，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也并没有在意。 羊头村原本就不是一个多大的生产队，整个村子也就不到1000人，去掉老人儿童之外，最多也就能拿出个三四百号劳动力，这会儿大都被堵在村子口呢。 虽然零散跑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暂时也没形成规模，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而在他身后村子口这边，随着两个村子和青山大队上千人的努力，原本路两边的黄桃林，这会儿已经彻底空旷了下来。 满地都是散落的黄桃果和歪倒的果树，场景看起来就跟台风过境一样。 一直等到太阳逐渐升高，在杨桃村人逐渐绝望的目光中，上千人的伐木大军已经推进到了村子口这边。 田向南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上午8点了。 就算他们这里做了封锁，但他们一路上过来那么大的动静，虽然是早上，但也不是没人看见，预估最多上午，县里就应该会知道情况了。 而此时，随着从村子里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伐木大军里面也开始骚乱起来，进度也略微有了一些阻滞。 田向南见状，直接拿起了手里的大喇叭。 “所有开工的村民们都注意了，现在，你们的目标是岭子上的果树林，还有最后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速战速决。” “快快快.......” 随着田向南的招呼与催促声，上千人的伐木大军如潮水般的迅速退却，随后分成了两道人流，顺着两边的小路开始往旁边的羊头领上涌。 这样的动作，似乎是一下子又刺激到了羊头村的村民，肉眼可见的，村口那边原本都已经逐渐平息的动静，又开始变得喧哗起来。 与此同时，红梅公社这边，陈副书记刚有些心事重重的来到公社大院，人还没从自行车上下来呢，就见里面冲出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 从里面跑出来的这人一脸的惶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利。 “陈书记，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961章 机敏的林二海 “怎么了，你这冒冒失失的，难不成天塌了？” 陈书记认出这人就是昨晚公社值班的小刘，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不是的......” 小刘一脸的惶恐，甚至主动拉着车头帮陈书记停车，这不着急的状态，惹的陈副书记更是皱起了眉头。 “陈书记，真的出大事了。” 眼看着陈副书记停好了自行车，小刘连忙凑到了他面前。 “羊头村可能要出事了，我早上看到有很多卡车往羊头村去了，车上全是人。” “就那场面，我瞅着最少也有千把号人，几十辆卡车，还不知道是去羊头城干啥的。” “啥玩意儿？” 听到小刘的话，陈副书记眼睛顿时瞪大，连忙追问道。 “真的吗，你在哪看到的？啥时候的事？你看清楚了吗？” “我.......” 小刘张了张嘴，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语塞。 “诶呦，有啥情况你快说呀。” 陈副书记见状又忍不住催促道。 “呵.......那啥！” 小刘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陈书记，你也知道，我媳妇怀孕也快到日子了。” “昨晚是我在公社值班，就是到了今早的时候，大概5点多吧，天才蒙蒙亮，我觉得公社这边应该没啥事了，所以就想提前回去了。” “可在回去的路上，我就发现从县里来的一溜车队，全是老解放大卡车，最少得有30多辆，上面都站满了人。” “那阵势，要不是车上的人没穿军装，我还以为是要打仗了呢。” “我当时离的有些远，就看到那些卡车，直接朝羊头村就过去了.......” “书记，我就觉得，这会不会跟前几天的事有关系，所以，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 “嘶........” 听到小刘的介绍，陈副书记的心也是猛的一紧。 前几天的事........ 前几天那事他当然知道，甚至这会儿他心里还有一些后悔不迭呢。 要知道，前几天羊头村得罪的人可是青山大队啊。 别人不知道青山大队什么情况，但他们这些公社领导还能不清楚吗？去县里开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在县会议上不得拿出来当作典型表扬？ 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到青山大队的那位田书记带着武装部和县公所的人下去了，脑子一抽，就提前给羊头村打了个电话。 其实陈书记跟羊头村的周老二，周支书，也并没有多好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烦他的。 而他之所以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让洋头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甚至他还在电话里警告了周老二，让他们想办法跟青山大队和解，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毕竟，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传到了县里，那他们这些公社领导肯定也要跟着担责任。 这也就是因为陈副书记一向是个老好人性子，不希望他们公社，跟县里，或者跟青山大队发生什么矛盾。 可谁知道，周老二接到他的电话以后，那个糟心的玩意儿反而把事情给做绝了。 后来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陈副书记也有些懵，在心里不知道把周老二骂了多少遍。 这老头现在就算没被县里抓走，他肯定也会提议直接撤了这老东西的位置。 最近这些天，周书记受伤在县医院休养，公社这边也是他暂时管着。 光是这几天，县里就不知道有多少领导给他打过电话询问这事了，搞的陈书记身上的压力很大。 他也知道，就眼下这情况，回头县里追究下来，哪怕没有他那一通电话，那他的责任也是跑不了的。 这几天他原本就郁闷着呢，可眼下听说羊头村又出事了，他这还哪里忍得住，连忙问道。 “那你给羊头村打电话，问问情况了没有？” 小刘摇了摇头。 “打过了，不过那边也不知道是没人接还是什么原因，电话一直就没打通。” “电话都打不通？” 这下子，陈副书记也顾不得进公社了，一回头，又推起了自行车，准备去羊头村看看情况。 可他推着自行车刚走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小刘。 “小刘，我记得，你家就是羊头村隔壁的吧？” “是的，陈书记，我家是羊角村的，跟羊头村就隔着一个岭子。” 小刘也连忙回答道。 “那行，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哦，好的，陈书记。” 小刘愣了一下之后，随后也推出了一辆自行车，两人骑上自行车出了公社，直奔羊头村。 等两人蹬了20多分钟的自行车，总算来到去羊头村的路口的时候，就看到前面停着几辆卡车，而且路口那边已经围满了人。 离得稍近那些才看清楚，那些人一个个穿着统一的服装，手里还都拿着武器。 “坏了.......” 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与武器，陈副书记的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却是了解到一些的。 在他们整个木兰县里，除了那些部队之外，也只有青山大队的民兵队拥有统一的作训服，还有这么多自动武器。 不用问，今天来的肯定是青山大队的人，他们这是来报复来了....... “干什么的？” 两人来到路口这边，就直接被青山大队的民兵给拦住了。 陈副书记看了看围在这里的百十号民兵，又看了看羊头村进村路上留下的那些车轮印子，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 “同志，我是红梅公社的，想要去羊头村看看。” “哦？”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目光在陈书记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红梅公社的呀，行啊，那进去吧。” 年轻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道。 “哦，对了，前面路封了，自行车过不去，你们还是走路去吧。” “咋就被封了？” 小刘闻言还好奇地朝那边望了一眼，也没看到有啥封路的地方呀。 倒是陈副书记皱了皱眉，看了青年一眼，犹豫了一下，也没多说，招呼小刘，就把自行车停到一边了。 随着青年一挥手，民兵们立刻散开，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等两人走过去之后，听到消息的孙胜利就凑了过来。 “二海，你咋把人放过去了？书记不是说堵在这不让人过去吗？” 林二海闻言一笑，对着孙胜利眨了眨眼。 “这俩可是公社的，而且年龄大那个，瞅着还像个官儿。” “你要是不让人过去的话，说不定他们就得回去喊人，或者把事报上去。” “书记不是说了吗？今天要悄悄的行动，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咱现在把他们放进去，找几个人看着，不让他们跑出来报信不就行了.......！” 第962章 陈副书记的感慨 “陈书记，他们是干啥的呀？咋就放咱们进来了？” 去往羊头村的小路上，小刘偷偷朝后看了一眼，随后小声对着陈副书记道。 陈副书记也暗暗朝后看了一眼。 这会儿在他们俩的身后，还有五六个民兵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了。 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跟着，并没有其他动作。 “唉.......” 陈副书记自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今天青山大队的人绝对不是过来玩的，这会儿羊头村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儿，陈副书记的脚步又不由加快了几分。 两人转过岭子边的大路，前面就是通往羊头村村口的直路了。 可是两人刚一转过来，入眼的景象，顿时让两人都呆愣在了那里。 羊头村原本是附近有名的黄桃叔种植村，原本从这条大路往村子去，两边都是茂密的黄桃林，能把整个羊头村的景象都给遮盖住。 可此刻他们站在这里往羊头村一看，竟然能直接看到村口的景象，与羊头村的全貌。 “呃.......” 看着眼前的场景，陈副书记整个人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就见小路两旁原本茂密的黄桃林，此刻只剩下了满地的残躯碎树枝，还有满地散落的黄桃与树叶。 如眼所及之处，村子前面这几十亩的黄桃林，这会儿全部成了光秃秃的木茬子林，原本生长的那些黄桃树，这会是剩下了一根根高低不同的断树根，场景看起来是那么的凄惨。 “这，这........” 陈副书记怎么也没想到，他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嘴里喘着粗气，这了半天，嘴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旁边的小刘也是傻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嘴里还忍不住低喃道。 “这，这，这是在干啥呀？” “干啥？呵.......” 此时，旁边的陈副书记似乎也被小刘的低语声惊醒，嘴里发出一声惨笑，语气有些呆滞的道。 “青山大队，这是要断了羊角村的活计呀.......” “陈书记，你看那边岭子上。” 就在这时，小刘一扭头，就看到了两边半坡上那些蠕动砍伐的人群。 “他们这是要把羊头村的黄桃树都被砍光呀.......” 陈副书记也抬头看了看，一时间咬牙切齿。 “姓周的老东西，这下子，可算是把羊头村给坑惨了。” “不好.......” 小刘抬头看着左边，嘴里忽然怪叫了一声。 “再往那边去，可就是我们的果林了，我得赶紧去找他们，拦着他们，别砍错了。” “你小子，这都啥时候了？” 陈副书记却是一把拉住了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看这样子，羊头村的电话肯定是打不通了，不然不可能没人给公社报信。” “小刘，你对这边的路应该很熟悉，赶紧跑回你们村子里打电话，给公社打，给县里打，让他们赶紧派人来。” 说到最后，陈副书记满脸心痛的看着两边山顶上还在不断倒塌的黄桃树，咬牙道。 “再来晚的话，羊头村可就真没活路了.......” “哦，陈书记，那，我知道了......” 小刘应了一声，朝后瞥了一眼，眼见那几个民兵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然后对着陈书记点点头，忽然拔腿就朝一边的坡上冲去。 “诶，这小子.......” 后面的民兵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就分出几个人追了上去。 剩下的两个民兵也快步来到近前，虎视眈眈的盯着陈副书记。 “呵........” 陈副书记嘴里苦笑了一声，目光四下一扫，很轻易的就看到了站在远处村口卡车顶上的田向南，抬脚走了过去。 田向南这会儿站的也有些累了，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目光依旧盯着羊头村村口那边。 先前看到他们的人冲到坡上砍树的时候，村口那边又暴乱了一番，经过了一番猛烈的冲击，抵抗。 这一次羊头村的人，又被抬下去了差不多十几个。 似乎是青山大队毫不留情的手段，终于震慑到了羊头村的村民，到了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往村口冲了。 反而是村口那边隐约传来了哭嚎声，随后连成了一片。 田向南见此也算放下了心。 因为他也看出，堵在村口的民兵确实也憋到极限了，再打下去的话，可能真就要打红眼了。 田向南轻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车顶上，刚从口袋里掏出烟，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有个人从车斗边爬了上来。 他扭头一看，发现来人有些脸生，好像是前几天在这边公社见过一面的，那什么副书记。 “田书记，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陈副书记上来以后，站在车斗上，也看到了前面羊头村村口的景象。 这会儿那边地上还躺着很多人，有那很多妇女娃子都围在伤者身边哭嚎着，悲伤的气氛隐约传了过来。 田向南闻言，只是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村口，语气却没有半分和缓。 “现在他们知道哭了？早干啥去了？” “他们要是能把我们的树苗给哭回来，那今天羊头村的所有损失，我们全赔给他们........” “可.......” 陈副书记刚想辩解一句，却被田向南摆手打断。 “你也别觉得树苗的事是周老二一个人的行为，他们羊头村的人既然找这么个领导，那就得跟他一起承担责任。” 陈副书记闻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再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看到村口那边的动乱逐渐平歇，哭嚎声也越来越大了。 陈副书记才又突兀的问了一句。 “田书记，你们那批树苗，真的......值2,000万吗？” 平心而论，自从田向南说他们损失2,000万的说法传出来以后，到现在为止，也没几个人会相信的。 2,000万是个什么概念？ 打个比方吧，木兰县去年一年的财税税收还不到300万。 2,000万，差不多是木兰县七八年的税收。 一个大队，能因为几棵树苗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钱，说出去，谁能相信？ 田向南闻言却连头也没抬，甚至语气都很平淡。 “那不然你觉得，今天事闹成这样，我是为了什么？” “呃.......” 陈副书记闻言一噎。 是啊，田向南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摆明了是要狠狠的报复。甚至都不打算给羊头村留活路。 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几棵普通的树苗，人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过分？ 就凭眼下的情况来看，今天过后，责任一追究下来，田向南几乎就不可能再当这个书记了。 如果不是把青山大队逼的急了，人家至于会这么不顾后果的报复吗？ 想到最后，陈副书记再看向田向南的眼神也很是复杂。 “田书记，你，想过后果吗......？” 第963章 愤怒的梅书记 “田书记，你，想过后果吗？” 面对陈副书记探究的目光，田向南嗤笑了一声。 “再怎么样的后果，还能比损失两千万还严重？” “.......” 陈副书记又不说话了。 他看着山坡两边还在不断倒下的黄桃树，脸颊不断抽搐着。 看就在这时，田向南似乎想到了一件事，皱着眉头瞅了一眼这位什么副书记。 “前几天，我带县里人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你给羊头村提前打电话报的信？” 陈副书记闻言，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是.......” “不过我打电话不是给羊头村报信，我就是想劝周支书，想尽快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说到最后，他叹了口气。 “可谁知道，周老二能干那样的事.......” 田向南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算了，现在纠结这个也没必要，周老二真想那么做的话，就算没人提前报信，哪怕他们到了村口，他依然有时间毁掉那些树苗。 更何况，今天这事一出，回头他只要在报告的时候提一句他打电话的事，他这个副书记也当到头了。 因此，田向南摇了摇头，也不想再理会他。 “书记.......” 可就在这时，几个民兵跑了过来，瞅了一眼田向南身旁的陈副书记，这才有些恼火地道。 “书记，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另一个人跑了，钻到上面的林子里就不见了，我们没追上。” “笨蛋.......” 田向南闻言低骂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上午8点半了。 随后，他对着几个民兵道。 “告诉坡上的人，手上都抓点紧，再过一个小时就撤.......” “是，书记.......” 几个民兵应了一声，就跑到坡上去通知了。 ----- 此时，县里这边。 梅书记今天上班来的有点晚，主要是昨晚刚从市里回来，有些没休息好。 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没多，敲门声响，唐秋笑着走了进来。 “书记，你回来啦？” “嗯.......” 梅书记笑着点点头，请她坐下，又招呼通讯员给她倒茶。 “没事，我就随便坐坐，一会儿就走。” 唐秋摆手拒绝，随后才问道。 “书记，这回去县里问的咋样了？” 说话的时候，唐秋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唉.......” 梅书记先叹了口气。 “能咋样呢？我专门去农科所找给青山大队培育树苗的冯教授问了。” 梅书记才说了一句话，脸上就已经满是无奈与沮丧。 “人家咋说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唐秋还是忍不住追问。 “还能咋说啊.......” 梅书记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 “冯教授的说法跟田书记差不多，说就算现在重新培育一批，那肯定也赶不上年头的种植了。” “另外，冯书记还托我向青山大队道歉，说这批树苗应该由他们直接送给青山大队的，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唐秋听得却是摇了摇头，主要，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而且，唐秋这会儿看梅书记的面色显得非常难看，好像不仅仅是因为树苗弄不出来的原因。 于是，她就试探的问了一句。 “书记，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被他这么一问，梅书记又长长出了口气，语气低沉道。 “昨天，除了树苗的事之外，我又跟冯教授聊了许多........” 唐秋闻言目光一闪，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跟冯教授讨论了一下，向他询问了一些果树产量，还有市场以及水果价格问题。” 说到这里，梅书记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根据冯教授所说，这批果苗确实很优秀，算是他们农科所培育以来，最优秀的一批。” “按照他们培育果树的特性，真等到了果树成熟期，一棵果树上结个百多斤果子，预期中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且目前市场上，还没有成规模水果的出现，但伴随着经济基础逐渐改善，以后水果的市场肯定会越来越大，价格也会迅速跟着提高。” “因此，冯教授也跟我夸赞，说田书记选择发展水果农产品的方向是对的，很有前景，也很有前瞻性眼光。” 说到这儿，梅书记又轻叹了一声。 “我昨天回来以后，就给青山大队算了笔账.......” “按照冯教授的说，即便一棵果树上只出100斤水果，一亩地能种80棵树左右，那就是亩产8000斤。” “青山大队预计种植的果园是12,000亩，哪怕因为种植工作量大而对半砍，就算6000亩好了。” “亩产8000斤，第1批种植6000亩，到几年后成熟期，一年产量就是4,800万斤，就算抹个零头，留个整数，那也有4,000万斤。” “外面市面上的苹果每斤5毛最低，就算再给它去掉两毛的损耗，每斤三毛。” “这样算下来，青山大队果树收成第1年的产值，预计也得在1,200万以上。” “这已经是把果园种植面积对半砍，削减产量，价格压到最低之后所得出来的数字。” “可以说已经是最少最少，少的不能再少的数字了。” “可这个最少的数字，也已经达到了上千万.......” 说到最后，梅书记的语气中，已经逐渐蕴满了怒气。 “换句话来说，就因为那什么羊头村的老无赖支书，愣是活生生让青山大队的收益计划推迟了整整一年。” “整整一年的损失啊，最少最少1000多万的产值。” 梅书记说到最后，已经是痛心疾首的用手指使劲点着桌子。 “这还只是我算的账........” “我相信要是田向南来操作这个事的话，他能做出的产值和收益，肯定要远远高出我这个最低数字。” “可现在这一下，全没了.......” “这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青山大队的利益.......” “就因为这么一个人，还是一个乡村的领导，居然能干出这么不像话的事，如此损害人民群众和国家的利益。”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无知至极......可耻！可悲！” “就这样的人，还是村干部？” “他能带领着他们村子干什么？有这样的人领导，他们那个什么羊头村也是早晚要黄，以后能有什么好结果？” “唐县长.......” 梅书记说到最后，直接称呼起了唐秋的职务。 唐秋闻声立马正色起来，点了点头。 “书记您请说.......” “我建议，回头由县里牵头组织一个审查小组，严格审查县里各个公社下属各个村队的基层领导素质。” “彻底把县里各个部门都筛一下，整体提升一下基层领导队伍的个人素质与认知。” “咱们要确保类似羊头村事件，还有北溪村事件，以后不会在县里上演。” “我知道了.......” 唐秋面色郑重的点头。 “回头我会在会议上提出这个事。” 其实哪怕梅书记这会儿不这么说，唐秋也有这个想法了。 毕竟这两回担锅的事，确实把她给整怕了。 可顿了顿，唐秋看了一眼逐渐平静下来的梅书记，试探的道。 “书记，那关于羊头村的事件后续处理，您有什么指示吗？” “羊头村.......” 梅书记闻言轻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轻点了几下，刚准备开口，桌上的电话铃却忽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 第964章 淡定的梅书记 两人正说话间，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了。 梅书记顺手拿了起来。 “喂，我是梅长河.......”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就见梅书记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红，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什么？” “真的假的？现在什么情况了？” 唐秋原本看梅书记接电话呢，起身冲梅书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了。 可听到梅书记的惊呼声之后，她的脚步又顿住了，有些疑惑的回过头。 就见这会儿梅书记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看看。” 见对方挂断了电话，唐秋才跟着问了句。 “梅书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梅书记伸手揉了揉眉心，使劲叹了口气道。 “田向南那小子，今天一早带人去羊头村报复去了，听说去了1000多号人，砸了人家的罐头厂，现在还在砍人家的果林。” “啊......？” 唐秋一听就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会吧？我一直都派人守在县郊那里的，他们咋过去的？” 梅书记摇了摇头。 “不知道，可能压根没走县里，从别的地方绕过去的，而且，他们天没亮就过去了.......”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梅书记摇了摇头，已经站起身。 “不知道，电话是羊头村隔壁村子的一个村民打来的，说现在青山大队的人还在砍羊头村的果园，就是不知道人咋样了。” “小张，让司机班准备车，我要去城东红梅公社一趟。” 梅书记出门对着通讯员招呼了一声。 唐秋见状连忙跟上。 “书记，我跟你一起去........” 等两人坐着车，刚来到城东县郊的时候。迎面正碰上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司机见状连忙把车停在了一边。 梅书记和唐秋从车窗探头看向前面，就见前面一长溜足足有三四十辆大卡车，每辆车的后车斗里都站满了一路说笑的人，场面看起来极其壮观。 就像红梅公社的那个小刘说的一样，要不是身上没穿着军装，乍一看，还以为这是要上战场的大部队呢。 两位领导一时间看的都有些目瞪口呆。 等到几辆卡车从他们身旁过去了以后，梅书记这才回过神，连忙下车拦在了车队的前面。 “吱.......” 见有人拦车，过来的一辆卡车顿时就刹住了，连带着后面整个车队都慢慢停了下来。 梅书记凑了过去，对开车的师傅问了一句。 “田向南呢？” 司机师傅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同志，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我就是过来负责开一趟车。” “呃.......” 梅书记闻言一时语塞，不过想了想也对，这么大一个车队，不可能是青山大队的，肯定是田向南从哪里找来的。 外面过来的车不认识田向南，也算说得过去。 于是，他又仰头冲着站在后车兜里的那些人问道。 “田向南，田书记呢？他现在在哪？” 这一车的人正好是都青山大队的，有许多甚至还见过梅书记，知道是县里的领导，于是就小声的把梅书记的身份都挨个传了一遍。 眼瞅着县领导堵上来了，他们肯定不会把书记交出去呀，于是就开始张着嘴胡说。 有说田书记没来的....... 有说田书记早就回去了的....... 还有说田向南在最前头车上，早就过去了。 一帮人张着嘴胡说八道，一时间把梅书记都给气笑了。 “行，行，有你们的，看样子田向南把你们教的挺好........” 嘴里说着，梅书记气的点点头，也懒得跟他们掰扯。 想了想，他直接让开了路，冲车队摆了摆手。 眼下就算把车队和人都留下来了，也纯粹是找事。 梅书记一向是愿意站在青山大队那边的，所以也不愿意把这事的影响扩大，想着干脆早点让人回去散了，回头有啥问题，再找田向南算账。 他自己退到了路边，眼瞅着车队一辆一辆的从他眼前过去，目光在每辆车的驾驶座上扫过，一直到最后一辆卡车，还真没看到田向南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是惹的事躲起来了吧？” 梅书记心里琢磨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这种事，可不是躲就能解决的。 想着，他也没在犹豫，直接上了车，对着司机道。 “顺着他们过来的路，先去羊头村那边看看。” 司机答应了一声。 这下子也不用找人问路了，顺着车轱辘印跑就行了。 在梅书记的再三催促下，司机很快就把小吉普车开到了羊头村的路口。 “啊........” 刚从岭子边的路一转过来，看着通往羊头村道路两边的场景，梅书记的嘴里喟叹了一声，伸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倒是旁边的唐秋，这会已经是看的目光呆滞了。 她看着道路两侧，还有山岭上那些被砍断的黄桃树林，微张着小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田向南这也太狠了吧........” 过了半天，唐秋才终于回过神，咬牙低喃了一句。 他们俩虽然都没有来过羊头村，可此刻就光看羊头村这台风过境一般的场景，光看着村口村外还有那漫山遍野倒伏的黄桃树，就能猜到此次羊头村的损失能有多大。 “去村口，看看他们村民怎么样？” 梅书记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司机又吩咐了一句。 相比于唐秋的震撼，梅书记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之后，便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眼下的场面虽然看起来太吓人，但实际损失又能有多少钱。 有了青山大队损失1,200万打底的事情在前，眼前这点损失，说实在的，也就让梅书记看了心疼几秒钟而已。 眼下他更在意的是，这次事件，有没有造成其他严重的后果？ 比如，死了几个人....... 毕竟像这种两村争斗的事件，在建国以后的历史上也不少。 比如抢水的时候，上游断了下游的水，害得下游因缺水，土地干旱，颗粒无收。 这同样也是物产损失。 但外物终究是外物，只要不是像青山大队那样，经济损失太过夸张，动辄能吓死人的数额，一点外物的损失算什么？ 等他们到了村口，梅书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他们是县里来的领导之后，羊头村的人仿佛是找上了主心骨一般，都围着他俩哭诉起来。 梅书记怀着忐忑的心情，又仔细问清了羊头村的损失情况，特别是人员伤亡方面。 随后，得到的结果，终于让梅书记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田向南那小子还靠点谱，心里有点分寸。 可尽管如此，眼前这样的场景，还有今天田向南的举动，也确实让梅书记的心理气愤不已。 当然，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还有担忧，还有怒其不争。 好不容易暂时安抚住了羊头村的村民以后，梅书记和唐秋扭头又上了车。 “走，去青山大队，我都问问田向南他到底在想啥？还想不想干这个书记了？” 第965章 想不通的局面 梅书记和唐秋这边刚坐车往回赶，可还没等回到县城呢，在县郊这里迎面就被一辆吉普车给拦住了。 正当两人疑惑间，发现从对面车上下来的人，却是武装部的黄建国。 这会儿黄建国已经下车，笑着凑了过来。 “诶呦，两位领导，可算是找着你们了，我猜着你们可能是到这边来了，没想到半路碰上了。” 听到黄建国的话，梅书记和唐秋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才疑惑道。 “黄主任，你找我们做什么？” “那什么，两位领导，是这样的.......” 黄建国稍稍正色了一些。 “刚刚田书记给我们部长打了电话，说是让我们把前几天抓的羊头村的人都给放了。” “具体的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部长原则上是同意这个要求的，所以就派我来请示一下两位领导的意见。” “田向南让你们放了羊头村的人......？” 听到黄建国的来意，两人再次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田向南这是要搞什么鬼？ 先是砸了羊头村的饭碗，还打伤了那么多人，现在却又要把羊头村先前搞事的周老二他们一帮人给放了？ 这种操作，让梅书记和唐秋这两个领导一时间都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是田向南给你们部长打的电话，要求放人的？” 想了半天无果，梅书记索性也就不想了，又确认的问了一句。 黄建国再次点了点头。 “确实，就一个小时前的事。” 梅书记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随后点了点头。 “行，那既然田向南都不追究了，咱也不用当坏人了，我也同意放人。” “我倒要看看，这个田向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说着，梅书记又忍不住咬牙道。 “也是，就让那个什么周支书回去看看，看看他自己造的个什么孽。” “要不是他，羊头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不得不说，梅书记能成为田向南的老领导，那想法跟田向南还是有一些默契的。 当然，梅书记要是能懂得厚实的一些流行词的话，就知道，田向南的这种举动，在后世，有一个很有名的词可以来形容。 那就是，虾仁猪心....... 杀人诛心........ 你周老二不是蔫坏吗？不是看不到别人好嘛........ 那眼下这样的结果落在你们自己身上，怎么能不让你自己亲身体会体会？ 反正周老二先前干的事虽然后果严重，但上面也没有理由毙了他。最多也就是多关一些时日，或者多关几年。 关在牢里算什么事啊？干点轻松的活，还有吃有喝的，那么自在，也不用担责任了，未免也太便宜了他。 眼下就把你们一家放回去，让你们回到村子里继续作恶。 田向南倒要看看，把羊头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的一家，回到村子里，是继续接受别人的爱戴拥护。 还是身份一变，变成了全村人人唾弃的仇敌....... 听梅书记同意了，黄建国又转头看向了唐秋。 唐秋皱眉想了想，随后也跟着点头道。 “既然书记和胡部长都同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行，那等会儿我回去就安排把人放了。” 眼见两人都同意，黄建国也笑了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他看着两位领导，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两位领导是准备去找田书记吗？” “怎么，还有别的问题？” 梅书记挑眉看着他，不答反问道。 “呃，那啥.......” 黄建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倒是没啥问题，不过，刚才田书记也拜托我，向两位领导转达几句话。” “哦......？” 梅书记一听，眼神都变得凌厉了几分。 “行啊，那小子自己闯了祸不敢露面，还让你代为传话？” “来，你说说，我竖着耳朵听，听听咱这位田书记有啥交代我们的？” “呵.......” 听着梅书记的话语中暗藏的火气，黄建国只是干笑了一声。 “那啥，我真就是帮忙带句话.......” “田书记说，今天的事给两位领导添麻烦了，不过事是他干的，他认。” “但是两位领导就先不要去青山大队找他了，可以稍微放宽心，稍等两天，等过两天，跟市里的领导一块下去。” “市领导.......？” 梅书记听的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黄建国。 “你的意思是，田向南认为，会有人把这事给捅到市里？到时候会有市领导下来处理这个事？” “对.......” 黄建国点了点头。 “田书记说，谢谢两位领导以往的关照，不过今天这个事，不用帮他遮掩，也不用照顾，就直接上报就行。” “回头要是市里有领导或者调查组下来，两位领导在跟着一块儿去青山大队。” “到时候，他会亲自向所有领导当面汇报.......”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听他这意思，还是要主动向市里承认错误？” 说实在的，这一会儿，梅书记是真被田向南这样的操作给搞糊涂了。 这小子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不想着县领导帮他们遮掩，尽快平息，反而还让他们主动坦白上报？ 他真不怕被上面追究责任吗？ 还是说，这小子被这一回的事搞烦了，想撂挑子不干了？ 其实，到了这一会儿，梅书记反而就不那么担心了。 以田向南今天干的这个事，其实就看上面怎么定性。 定的性质不一样，那后面追究的责任肯定也不一样。 但在梅书记看来，真有人抓着这个事不放的话，就凭羊头山今天几十人受伤的后果，田向南虽然应该不会被枪毙，但大概率还是要坐几年牢的。 但，如果有县里帮忙遮掩，市里也愿意高抬一手的话，把事情的性质变一变，那可能连坐牢都不用。 不过撤职的概率还是挺大的，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人来承担责任。 对于这一点，梅书记都没多大担心，他是木兰县的老人了，跟田向南也相处了几年，知道他在青山大队的威望。 哪怕不当这个书记，青山大队依然是田向南的一言堂。 不行的话，回头把张满仓拎出来做书记，位置先给他留着。 可现在这么看，田向南这小子今天这事似乎并不只是一时冲动，反而搞得头头是道，就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 这会儿不光是他这么想，就连旁边的唐秋在听到黄建国的话，微微思考之后，眼中也是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 与梅书记对视了一眼之后，唐秋也有些好笑的说了一句。 “看样子，这田书记前几天在家是一点也没闲着呀.......” “呵.......” 梅书记冷笑了一声，又看向了黄建国。 “那小子除了给你们打电话以外，还有没有啥别的安排？” 黄建国闻言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田书记刚才还去了县医院，看望了红梅公社前几天受伤的周书记。” “而且，田书记还跟县医院报告了，说羊头村那边有很多人受伤，让他们派几名医生过去。” 听到田向南连后续的医生都给安排好了，梅书记一时间更是无语的咂吧了下嘴。 “这小子，他到底是想干啥........？” 第966章 周老二归家 田向南其实这会儿啥也没想。 他还真是坐前面几辆卡车回来的，还拉了几车黄桃。 在县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就又跟车回了屯子。 让那几辆车直接把黄桃卸在了村口，号召村民们过来分桃子，田向南顺手拿了两个，随手啃着就去了林子那边。 上一次拿回来的5棵果树苗，都被田向南种在了水库边的林子深处，而且还是分开种的。 不得不说，农科所这一批培育出来的树苗是真的不错。 眼前这两棵树苗经过了两次移植，可依旧显得枝繁叶茂，长起来很是精神。 这才移植过来短短几天，这些树苗已经肉眼可见的恢复过来，足可见其生命力之强大。 也正因为如此，田向南才对羊头村的周老二他们更加来气。 要不是这帮货使绊子，等这批果苗拿过来，他绝对可以做好相应的生长实验，只要实验一通过，那明年就可以大面积的开始种植。 可眼下就剩了这几棵，那就显得更加珍贵了，实验起来也要小心翼翼，但凡出一点差错，那今年就真的没一点希望了。 田向南把五棵果苗分开种，距离离的稍微有些远，这一次就不按品种分批了，一颗果苗采用一种药水浓度的浇灌实验。 这几天在家里闲着的时候，田向南除了画画，闲暇时也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实验。 其实说起来，他们要开展大果园产业的话，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两点。 一是确保所有树苗能扛过这边的冬天，不会因为气温低的问题被冻死。 第二，就是要确保树苗生长出来的果实，无论口感，品相，产量等，能达到田向南的预期。 眼下，田向南要做的就是第二项生长实验。 移植已经过了几天了，这些树苗眼下也差不多已经扎根，实验从今天就已经可以开始了。 简单去观察了一下情况之后，田向南就回家配药水去了。 ---- 再说县里这边。 被关了几天的羊头村周老二他们，这会儿也已经从武装部里被放了出来。 一帮人从武装部里出来的时候，都是垂头丧气，蔫头巴脑的。 就连小老头周老二和他两个儿子这会儿都不神气了。 在他们爷仨身后，还跟着20多个羊头村的村民。 这会儿，这些人依旧用不满，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爷们三个。 这些日子被关在招待所里，爷仨也整整被乡亲们埋怨了几天。 你说，要不是你周老二瞎搞事，他们至于会被县里抓起来吗，还被整整关了几天，回去还不知道咋丢人呢。 这帮不满周老二的人当中，领头的就是他们羊头村的会计。 他可算是最冤的了。 人在家里坐，啥事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给逮到县里关了几天。 后来知道情况之后，气得他真恨不得掐死周老二这货。 这老家伙土匪了一辈子，因为这强盗性子也没少吃亏，结果这回可倒好，把他们还都给搭进去了。 就为了几棵小树苗子，这玩意儿他们羊头村漫山遍野都是，你说你非至于跟青山大队闹到这一步？ 人家招你惹你了？ 可周老二这会儿却不在乎呢....... 走出武装部以后，很稀罕的拿起自己的烟袋，着急忙慌的给自己点了一锅烟。 这几天被关着，没抽到烟，可差点没把周老二给憋死。 眼下几口烟下肚，周老二的精神头立马又起来了。 对其他人的埋怨目光也不在意了。 这算个啥........ 以往他抢别家好处的时候，闹出事情，村里同样会有人埋怨他。 可回过头来，大家都有好处的时候，又都得念着他的好了。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一回虽然没从青山大队身上捞到好处，但最起码人家也没落着啥呀。 他就是看不惯青山大队整天出风头的样子，还上省报，还东北第一大队？ 到了他羊头村又能咋样？ 落在他手里，占不着他们的好处，咋的也得恶心你一把。 关他几天又能咋样？在里面有吃有喝的，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回到村子里，他照样是羊头村的村支书，在他的带领下，以后他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乡亲们埋怨几句咋了？也就这一会儿的事，说不定过不了今天，大伙的气也就消了。 而事实还真就像周老二想的那样。 他们一行人还没回到村子呢，就只是走在路上，有人随意起了个话头，周老二一开口，大伙也都逐渐跟着附和起来。 也没人再用埋怨的眼神看他爷仨了。 毕竟，他周老二以后还是支书，一个村子的，也没人会自找不自在的跟他唱反调。 就连他们会计也是叹了几次气之后，没在搭理这老无赖。 一路走回来，小老头周老二那个得瑟呀，手里挥舞着烟斗，说的唾沫横飞。 说青山大队又怎么样？坑了他们又怎么样，被关了几天，还不是乖乖把他们放出来了。 其他村民也不想搭理的，也有更多跟着附和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从县里一路走回了羊头村。 可才到他们羊头村附近的时候，老会计不想听周老二在那里得瑟，顾左右而言他。 当他的目光无意间的四下寻摸时，总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光觉着不对劲儿，他一时又找不出来是哪地方，心里别扭之下，他也就认真地四下打量起来。 打量来，打量去，周会计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岭子上。 他咋感觉，今天羊头岭上面，好像变得，秃了一些？ 等他们又走近了一些，周会计一直抬头看着，嘴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这是咋了？” 他的一声惊呼，直接把身旁的人都吓了一跳。 周老二更是很不满的瞅了他一眼。 “咋咋呼呼的，你干啥玩意儿？” “你们，你们看岭子上的果林。” 周会计却没有搭理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伸手指着旁边的岭子上。 众人抬头一看，刚开始还没发觉，可随后也注意到了异常。 就见岭子上原本茂密的黄桃果林，这会儿那些黄桃树全部都倒下了，基本就没几棵是站着的。 “这，这是咋了？” 其他人见状也有些慌了。 “出啥事了？那树咋都倒了？” 周老二的脸色也变了，手里的烟袋都蹲在了半空，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 “快，快回村子里看看。”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众人也回过神来，连忙加快了脚步。 转过前面的岭子边，来到村口大路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景，所有人都傻了眼。 就见此刻羊头村村口两边，正有一个个羊头村的村民，徘徊在那些倒伏在地的果林中间，神情麻木的收拾着什么....... 见到那边路口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神情麻木的羊头村村民也都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 两个， 三个........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路口人群中的周老二身上。 第967章 周老二的下场 周老二呆滞着一张脸，看着遍地倒伏的黄桃树，以及那点缀在其间，一颗颗散落满地的黄桃，一时间只觉得这满地绿色，黄点点缀的场景是如此的刺眼。 “磊子，磊子........” 就在这时，周小飞的声音响起。 他冲着旁边一个蹲在黄桃树边，哭丧着一张脸的小孩吼了几声。 “磊子，你给我死过来.......” 被他这么一吼，那十三四岁的小孩浑身一颤，随后下意识的就起身跑了过来。 “小，小飞哥.......” “磊子，这，这是咋回事？” 周小飞一把将小男孩扯的一个踉跄，指着村口两边满地的残枝断树吼道。 “我，我不知道.......” 经历过早上的场面，此刻又被周晓飞这么一吼，小男孩没绷住一下子就哭出声来，抽噎着道。 “就早上，来了一帮人，二叔他们说是什么青山大队的，来了很多很多很多人.......” “他们来了之后，二话没说就砸了咱们的罐头厂，然后又开始砍果树。” “坡上的，这路两旁的，还有村口边的黄桃树全都被砍掉了。” “青山大队的.......？” 周小飞闻言震惊得张大了嘴，回头看了他老子一眼，随后反应过来，又对着男孩低吼道。 “那你们为啥不拦着？村里那么多人呢，都是死人吗？就还这么看着人家砍咱的果树？” “拦了，可拦不住啊。” 小男孩哭着道。 “他们人太多了，一条路上停的都是大卡车，还有很多很多人拦在村口不让俺们出来。” “那些人身上穿着铁皮衣服，二叔三叔他们跟人家干仗根本就打不过，好多人都被打断了腿，堵在村口出不去，眼睁睁的看着人家砍咱的树.......” “他们人太多了，坡上坡下全是人，根子哥和柱子哥他们从旁边跑出去，结果也被人给打回来了。” “我......” 周小飞气的抓着磊子的手又紧了紧，却半天也没再说出来一句话。 此时，那些原本徘徊在果林里收拾的村民们，这会儿也都注意到了路口的周老二他们。 一个个村民下意识的朝着这边围聚过来，看着人群里的周老二，那一个个村民脸上麻木的神情，逐渐慢慢转变为了怨恨。 小老头也一步步的往村口这边过来，眼神空洞的扫过那遍地倒伏的黄桃树，随后，又掠过一张张羊头村村民的脸。 看着那一张张带着怨恨的面孔，周老二嘴唇嗫嚅着，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啪嗒.......” 忽然，小老头手里的烟袋掉落在地上，干瘦的身体晃了晃，随即一下子仰面摔倒。 “爹.......” 跟在后面的周大飞和周小飞两兄弟见状连忙凑了上来，小心的把周老二扶了起来。 “爹，你咋了，你别吓我啊，爹？” 可是两兄弟把他爹从地上扶起来才发现，这会儿的周老二双眼紧闭，牙关死死的咬着，用力之下，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更吓人的是，小老头的两只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皮却在不停的颤动，那感觉就像是他使劲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似的。 “爹，爹，你咋了？你醒醒啊。” 见他爹的眼皮还在动，周小飞先是愣了一下，还以为他爹是要装晕呢，连忙又装作很急切的语气呼唤起来。 这小老头的忽然倒下，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那些对周老二满怀怨气的村民们，这会儿也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爷几个。 倒是老会计有些阅历，见出了状况，心情满是复杂的过来看了一眼。 可当他看到周老二此时的模样，老会计的脸色当时就是一变。 “不好，小飞，你爹这是出风了，快，你们哥俩赶紧把他送医院去。” “啥出风.......？” 周小飞还以为他爹是装的呢，闻言有些古怪的抬头瞅了一眼老会计。 “诶呀，你别废话了，赶紧把你爹送医院去，再晚了，周老二就醒不过来了。” “啊？” 见老会计一脸焦急的模样，两兄弟这下子也有些慌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周小飞在这扶着他爹，让他哥赶紧回去拉板车了。 见周老二落的这个模样，又看了看羊头村此时的下场，老会计也是五味杂陈的叹了一声。 “这他娘是造了什么孽啊......？” ----- 田向南也是过了两天以后，才知道羊头村那小老头周老二中风的消息。 这还是红梅公社的周书记从县医院给他打的电话。 听说是周家两兄弟把他爹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有些耽搁了。 经过医院的医生抢救之后，周老二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也仅仅只是保住了命而已。 听说现在那小老头嘴歪眼斜的，不说话都还流口水，得有人贴身照顾着。 当然，现在说话也困难了，嘴里呜呜的，一般人也听不懂了。 对于这老头的遭遇，田向南只能说感到有些意外，然后其他的就没啥了。 他现在满心都在关注着几棵树苗生长的进展，哪有空关心什么老头的下场。 反正你爱死不死的....... 只不过最后，周书记还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说是因为田向南他们砍树的事，这下子算是彻底砸了羊头村的饭碗。 羊头村总共近200多亩的果园，被青山大队这一下子差点给推平了。 而且还打伤了那么多人。 羊头村自然也不愿意吃这个亏，村会计组织了很多人，直接到县里告状。 县里梅书记亲自处理的这事，而且就一句话把他们给打发了。 是你们羊头村先惹的事，现在人家报复你们，那也是你们自己活该。 不过梅书记也说了，羊头村损失果树的事情先不说，但是那么多人受伤，他回头会跟青山大队替他们讨要一笔医药费。 羊头村的人自然不服....... 这年头，哪怕断胳膊断腿的，医药费又能花几个钱？ 他们要告的，是田向南坏了他们产业，要断了他们活路的事。 既然县里不给他们做主了，那洋头村的老会计干脆就带着一帮村民直接去了市里，打算去上访告状。 说着，周书记的语气有些复杂。 “我听回来的村民说，他们直接去党纪办告了，市领导对这件事情很重视，这两天就应该下来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周大强还很是复杂的叹了口气。 田向南也没多说，只是感谢了对方一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周大强的心思。 主要是这事儿这么一闹，回头领导追责下来，那肯定都要挨板子了。 田向南他们青山大队怎么过这一关不好说，但是周大强身为红梅公社的书记，估计这个位置也坐不住了。 但你要说怪，他周大强谁也怪不了，甚至可能要怪他自己，当初没多考虑一些，把那些树苗妥善安置好。 现在，田向南带人毁了羊头村的产业，你要说周大强心里不别扭，那肯定也是假的。 毕竟羊头村当初的果林还是他带人弄的，罐头厂也是他牵头弄好的，连单子都谈好了。 可眼下，万事皆空.......！ 第968章 大老虎来了? 关于羊头村事件，市里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先派人去了羊头村实地调查，拿到结果的第2天，所谓的市领导就下来了。 此时，距离去羊头村砍树那天，今天已经是第6天了。 田向南一早得到信儿的时候，正好从林子里回来。 连续几天的实验观察下来，这剩下5颗树苗的表现，让田向南的心情非常好，也对实验成功多了几分信心。 可能源于农科所那边专注生命力培育的原因，这五棵树苗对于不同比例的药水，接受度都很不错。 从5%浓度，一直到10%，15%，20%, ，甚至在一棵苹果树上，田向南使用了30%比例的药水浇灌。 几天下来，到今天为止，这几棵树苗表现的都很健康，而且对药水反馈的结果也很好。 尤其是那棵使用了最高浓度浇灌的苹果树，这会儿已经从原本的小孩手臂粗生长到了快成人手臂粗，而且还没有任何要枯萎的迹象。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就比上一批树苗表现的好了许多。 要知道，上一批的那些树苗在灌了药水之后挺精神的，可没几天，似乎就有些承受不了药性而枯萎了。 所以为了防止万一，田向南这几天基本上一天得往林子里跑好几趟观察着。 早上他刚从林子里出来，就碰到了林二海过来找他。 林二海这小子，前几天让他拦路，这小子非故作聪明的把两人放了进来，结果被两人看到了羊头村当时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跟着的民兵还没看住红梅公社的那小子，让他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逃走去报了信。 回来之后，为了惩罚他的自作聪明，田向南就让这小子在大队部连值一个月的夜班。 “书记，刚才县里来电话了，说是请你9点去县里开会，电话是梅书记亲自打的，他还叮嘱说，市里很多领导也会到场。” “哦.......” 田向南闻言了然。 不用问，这肯定是市领导和什么调查组的人下来了。 甚至这时间比田向南预想的还要晚两天，还多给了他两天做实验的时间。 而且市里领导下来的态度也挺不错呀，看样子只是想以开会的名义，来让他去说明一下情况，再酌情处理。 田向南知道，这或许也是因为他们青山大队上过几次省报的原因。 毕竟东北第一大队的名头在这里摆着呢。 这要是换成他们上报纸之前，那调查组的人会是个什么德性，田向南又不是没有体会过。 像以前没名没分的时候，人家随便过来两个人就把你的给逮走了，然后再找个破旅馆一关，让你老实的交代问题。 眼下，只是让他去参加会议说明情况，而且还有市领导会亲自参与其中。 要说树苗被毁事件，是周老二嫉妒才导致的。所以，这也算是他们青山大队扬名后带来的坏处。 但是眼前这种温和的调查方式，也又可以说是他们青山大队扬名后带来的好处了。 最起码不管人家是不是先礼后兵，最起码，也给了你一个可以直接和领导解释的机会。 田向南回家换了身衣服，背上了他自制的画板包，那里面有他前些天弄出来的一幅画作。 跟向北打了声招呼之后，他让王三宝带着一队民兵，跟他一起出发去了县里。 之所以带上一队民兵，那主要还是为了安全起见。 毕竟他这回连羊头村的锅底都给掀了，双方算是已经结下了大仇。 谁知道会不会有那气急攻心年轻冲动的人，躲到他们青山大队外面，想等着打他的黑枪。 好在一路无惊无险地来到了县里。 让王三宝他们在县大院外面守着，田向南自己走了进去。 说是让9点来开会，但田向来进大院的时候也就刚刚8点多一点。 可一进县大院。田向南的心头就不由一凛。 因为此刻县大院这里面，停了很多车，除了常见的一些吉普车之外，居然还有一台明显是领导专用的黑色汽车。 “看样子，来的人不少啊，而且好像这阵势也挺不一般呀。” 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声，田向南尽管对这后续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可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心里难免也会有些紧张感。 顺着县大院大门口往里走，田向南一眼扫过去，最少多了十几辆车。 再加上那台领导车。 啧啧....... 好在田向南也只是稍稍紧张了一下，很快就又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不然还能咋滴，这原本就是预计中会发生的事情，眼下刀都临头了，难道还能把脑袋缩回去？ 路过那台领导车的时候，田向南还特意瞅了一眼上面挂的车牌。 07 00002....... “靠.......” 看到这个车牌，田向南就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他妈是省里的？还是2号车啊？ 省2号，这他妈不是梁红旗家的老爷子吗？ 完了....... 田向南的脚步顿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事，能把这位给招过来。 他也知道，这位大领导可不是专门为了他的这个事过来的。 说起来，由于前段时间东北这边处于秋收时期，又连续下了10多天的大雨，所以他们这很多地方的秋收都受到了影响。 前段时间他从报纸和收音机里都听到了，这位省里的大领导，这些时日一直都在下面巡视，查看各地的损失情况，听取各地发展汇报。 再结合这位老爷子快要退休的传言。 打个比方吧，就像是一位年至暮年的山中之王，最后一次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因此，这些日子关于这位大领导的消息也没少听。 可为什么就这么寸，正赶上他们调查这个事的时候，这头大老虎居然也凑巧的巡视到了他们这里？ 这么巧的吗？ 前两天，这位不是还在大庆的吗？ 这下子可麻烦了....... “田书记，田书记.......？” 正当田向南心头郁闷不已的时候，他隐约就听到似乎有人在小声叫他。 一抬头，他就看到老李正站在旁边一楼一间办公室的走廊门口，正不停的冲他招手。 “怎么了？” 田向南皱眉走了过去。 老李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惊悚。 “田书记，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咋了？我没事就早点过来，唐县长和书记呢？” 老李嘬了嘬牙花子，小心的朝头上看了一眼，才接着道。 “两位领导都在上面接待市里的大领导呢。” 老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表情很古怪的瞄了一眼田向南，那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同情。 “田书记，你知道今天市里来的领导，都有谁吗？” “呵.......” 田向南闻言苦笑了一声，满是郁闷的又瞄了一眼旁边的那辆领导车。 “不就是，省大院里的那位嘛.......！！！” 第969章 万书记的发难 “呃.......” 听田向南一口就道出了来人的身份，老李有些意外，顺着他的目光朝院子里瞟了一眼之后才恍然。 “哦，看到领导车了是吧？” “不过.......” 老李说着，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今天来的可不只是那位，还有省党纪的曹书记，政法的周书记，还有省常务田副书记，市委政府张副市长，以及上次来的万书记和几名调查小组人员......” 说到最后，他用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田书记，你，先做个心理准备。” “呵.......” 听到除了大老虎之外，还有其他省大员过来的时候，田向南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啊？ 可听到最后居然还有省常务3号的那位田副书记时，他不由也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的那位“大伯”吗？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那这样算起来，是不是代表今天下来的领导组里，也有一个“自己人”？ 对于这位大伯，田向南也就接触过一次，而且也没想过靠对方替自己挡过这一次的责任，也没想让人家罩着自己。 但这位大伯的出现，哪怕仅仅代表友善阵营，是不是也能稍微帮他抵消一些，这次大老虎忽然出现所带来的影响？ “田书记，要不你先在这个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见田向南一副沉思的模样，老李小声道。 “行.......” 田向南这会儿确实要整理一下思路，闻言点了点头。 进到老李身后的房间，老李有事去忙活了，田向南则是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又把先前的思路整理了一下。 不知不觉中，他想的有些入神了。 “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敲响，老李站在门口对他小声说了一句。 “田书记，时间差不多了，领导让我请你去会议室。” “哦......？” 田向南回过神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8:45了。 点了点头，轻出了一口气，他跟着老李上了楼，直接来到了二楼的县大会议室。 田向南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还没有人，他自己找了个常坐的位置坐一下，把身上的画板打开，拿出了自己的那幅画轴，随后默默等待起来。 等了有10分钟左右，就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一群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正是他们县里的梅书记和唐秋。 两人走在前面引路，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请几位领导进来。 跟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带皱纹，头发也已经花白的老头。 这人看起来年纪约在60岁往上，由于嘴角脸上都带着很深笑纹的缘故，所以乍一看起来还挺随和。 在他身后，跟着的就是田向南的大伯，他进来的时候，还扫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田向南，笑着冲他微微点头。 在田向南大伯的身后，就是见过几次的周渔他爹，也就是省厅的周书记。 而在周书记的身旁，还跟着一个身材瘦高，面色严肃的中年人。 从这人头上的很明显的皱纹以及嘴角出了深深的法令纹，就能看出，这人平常一定是喜欢皱眉，或者是抿着嘴，不苟言笑的。 田向南猜的没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那个省党纪办的曹书记。 在他们身后，就是上回见过一次的市委张副市长，还有万书记，和几个随行人员了。 这阵仗确实不小，一般人很难见到.......！ 很快，各位领导落座，由梅书记简单说了几句，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工作之类的开场话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有大老虎在，刚开始自然是例行的工作汇报，由他们县里的两位领导分别进行。 主要是汇报一下县里近期的发展，秋收的进度和影响，以及未来的计划，还有后面的经济发展目标。 光是这一项汇报，就整整进行了快一个小时。 而且后面唐秋汇报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紧张。 最关键的是，在汇报的过程中，唐秋把陶家坝抢收麦子的那个方法和过程给说了出来。 田向南在旁边听得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说真的，要不是唐秋提起这个，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虽然唐秋也没提他的名字，只是说了句有人提议怎么做给带过去了。 但田向南还很是心虚。 毕竟，这事说起来，终归还是有些越线的。 果不其然，唐秋提出的这种别出心裁的抢收模式，一下子就引起了台上领导们的低声讨论。 几位领导，包括那位大老虎，这会儿的脸色明显都有了一些变化。 唐秋最后也是有些紧张的总结道。 “当时确实也是没办法了，为了尽快抢救陶家坝的那一批粮食，我们县里也算是大胆做出了这个决定。” “好在结果是好的，7个小时，陶家坝的村民们就把2000亩的小麦田抢收一空，总算是把这批粮食给保住了。” “你那是抢收吗？我看你们县里这就是胡来.......” 唐秋的话音刚落，台上就有人接过了话头。 “真要都像你们这么干的话，那以后谁抢到的粮食都是谁的？这天底下还不乱了套？” 田向南抬头看去，发现率先开口发难的，正是上一次来过的那位万书记。 而且他还注意到，那位万书记说话的同时，还隐晦的瞥了一眼坐在中间的高瘦中年人。 唐秋闻言也是连忙认错。 “万书记批评的对，各位领导，我们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但主要，当时的情况确实也是没办法耽误........” 说着，唐秋就把当时市里气象局预报出错，而陶家坝公社这边也因为基层干部的懈怠，将秋收的工作拖延了一些日子，等等。 甚至就连那位刘副书记的打算，唐秋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这些都是借口，也算是理由，同时，也算是唐秋在为自己开脱。 她说的也是事实，没理由让她自己来帮那位刘副书记担责。 毕竟，他们县里又不是没有催促过。 “又是青山大队，居然跟这件事情也有牵扯.......” 可出人意料的是，听到唐秋的话，万书记却是语气一转。 “正好今天田书记也在场，咱们顺便也说说，这次市调查组专程过来一趟的原因。” 说着，台上的万书记目光一扫，就落到了台下田向南的身上。 “田书记，我们这边前两天接到了你们县城东红梅公社，羊头村村民的上访。” “根据他们所说，田书记你亲自带人，打砸了他们的罐头厂，毁坏了他们的果林，还打伤了多名羊头村的村民。” “我在这里，想向田书记确认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第970章 直接定罪了? “是.......” 迎着这位万书记的目光，田向南回答的很干脆，语气也很平静。 “哦？” 万书记似是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工作簿，嘴里接着道。 “在这一次的纠纷中，以田书记带领青山大队的人为主，另外还包括东岗村和北溪村这两个村的部分村民，合计出动了1400余人。” “而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你们所造成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据不完全统计，这次事件，你们砸毁了羊头村的罐头厂，砍毁了羊头村的黄果树合计16,300余棵，争斗间，打伤羊头村村民，轻重伤合计50余人。” “粗略合计，对羊头村造成的损失，预计在40万元左右。” 爆出了这一连串的数据之后，万书记再次抬头看向田向南。 “田书记，对于这样一个因你个人意愿，而造成严重损失的后果，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田向南闻言慢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从台上的各位领导脸上扫过，这才缓缓道。 “各位领导，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青山大队现任书记，田向南！” “对于刚才万书记所说的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也承认，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青山大队所为。” “但首，先我要纠正两点。” “第一，我之所以会做这件事情，并不只是因为我个人的意愿，我代表的，也是我们整个青山大队的利益。” “第二，在这次的时间损失方面，万书记粗略合计的数字有些错误，应该再加上我们青山大队出钱请东岗村与北溪村部分村民参与砍树劳动的花费，还有车队的花销。” “这一部分开销应该在5万左右，也应该一并算到这次事件的损失当中。” 听到田向南的话，台上的几位领导面面相觑，脸上却没显露出什么表情。 “呵.......” 倒是先前说话的万书记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 “田书记，你的意思是，你们组织人去别人家里搞破坏，然后你组织人花的钱，也得让别人来报销？” “是.......” 田向南很平静的点头。 “田书记，注意你的态度........” 台上的张副市长闻言微皱了下眉，轻咳了一声，点了他一句。 “呵.......” 万书记都被他的话给气笑了，瞟了一眼身旁脸色明显也有些不好看的曹书记，语气也冷了下来。 “田向南同志，在座的领导几乎都听过你的名字，也了解过一些你的事迹.......” “我们知道，你可以说是凭一己之力，带领着青山大队发展到如今这一步，还号称东北第一大队。” “在这一方面，不可否认，你是有很大功劳的。” “但这不代表着，你可以仗着自己的成绩和贡献，就肆意妄为，甚至当着众位领导的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知道你这次的行为影响有多恶劣吗？后果有多么严重吗？” “我知道.......” 万书记刚想要接着这个话头再说几句的，可中途却被田向南给打断。 就见田向南一脸认真的点头。 “既然万书记用了破坏这个词，那我就冒昧的先引用一下。” “我们这次带人过去，就是为了砸他们羊头村的饭碗，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让他们全村人跟着喝西北风.......” “砰.......” 田向南的话音还没落下，坐在高台最边上的梅书记就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他的话，黑着一张脸瞪着他。 “田向南，注意你的言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嘴里呵斥着，梅书记还暗暗的朝他使眼色，眼底带着几分急切。 田向南冲他笑了笑，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领导您放心，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梅书记气的直咬牙，不过这么多领导在场，他也没好再说什么，只是气哼哼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哦？田向南同志做了坏事还这么有底气，想必是早有其他打算了？” 就在这时，坐在正中间的大老虎终于开口了。 这老头先前一直笑眯眯的，这会儿已经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而且，这也是他进来之后第一次开口。 听到这位的话，田向南也转过目光，真正地与这位封疆大吏来了一次对视。 “领导您好，关于这个问题，我与万书记他们的看法稍稍有些不一样。” “因为我不认为我的这种举动是在做坏事，反而只是有样学样，将羊头村对我们做的事，同样还落到他们的身上而已。” “羊头村对你们做的事.......？” 大老虎闻言挑了下眉，瞥了一眼旁边的万书记。 万书记会意，连忙解释道。 “田书记，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应该是羊头村先给你们发生了一些误会，不小心毁了你们得一批树苗.......” “那我也是因为误会，才“不小心”带人，毁了他们的产业.......” 田向南瞬间接上的一句话，让万书记一下子卡了壳。 “你.......” 他张了张嘴，瞥了眼旁边的领导们，这才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来，轻咳了一声道。 “咳咳，可能是我用词不当.......” “不过，就像我们调查到的那样，就算是羊头村的人，毁了你们的一批树苗，但是，你们如此酷烈的报复，直接切断了洋头村的经济来源，导致羊头村以后的生计都成问题，这种行为，已经是严重违反了纪律。” “甚至我们还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你自称那一批树苗，给你们青山大队间接造成了超过2,000万元的经济损失？” “田向南同志，你作为一名党员，一名基层干部，一言一行都要严谨，说话可不能......” 田向南闻言，扯了扯嘴角，忽然出声又打断万书记的话。 “万书记，您刚才说羊头村损失是多少来着？” 万书记的话再次被他打断，脸色不由一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粗略估计，损失约在40万左右。” “还得加上我们的那5万。” 田向南又“好心”提醒了一句，随后才接着道。 “羊头村一些山上遍地长的野果树，外加一座破铜烂铁串起来的罐头厂都值40万。” “那我们专门花了两三万的科研资金，还专门找农科所的冯教授组成的科研小组培育出来的特殊树苗，为啥就不能值2,000万？” “你.......” 听他这么一说，万书记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 “行，田向南同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就当着省里和市里的众位领导的面，你来好好给我们解释一下，那一批树苗，是怎么值2,000万的？” “呵........” 田向南闻言心头暗笑。 总算是扯到这一步了。 来来来，都让开，我要开始....... 心里轻松的同时，田向南的手已经摸上了放在桌上的画卷。 “慢着.......” 就在这时台上的瘦高中年人，也就是那位省党纪的曹书记却突然开口了。 他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万书记，随后才一脸严肃的看着田向南。 “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田向南同志故意破坏他人产业的事情。” “不管这件事情给你们双方造成了多大损失，损失是真是假，但你本身待人搞破坏的这种行为，是确确实实的，严重违反了纪律.......” “我草........” 听到台上这位什么曹书记打断了自己的施法，还一句话就给这件事情定了性，田向南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第971章 直接怼回去 这人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呀.......？ 这什么曹书记一张嘴就想给这件事情定性，摆明了是想针对田向南。 真要给他扣一个严重破坏纪律的帽子，再算上羊头村的损失，那把田向南拉出去吃枪子都有可能。 而且刚才那位万书记也是。 这万书记上次来对田向南还挺客气呢，眼下直接想朝他发难，估计也是这位省委曹书记的意思吧？ 而且，这到底算是曹书记的意思？还是....... 田向南想到这里，暗暗瞥了一眼坐在中间的大老虎，随即又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他可不相信，这么大的人物会有针对自己的意思。 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要是连这么点心胸底线都没有，那他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至于什么借助找他的麻烦，来让田向南他大伯落面子，或者借此打压对方的行为，那几乎更是扯淡。 这种级别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低级的手段，哪怕借别人的手也不行啊。 毕竟这样的大佬哪个没几个年轻后辈，今天你敢搞我侄子，明天我就敢搞你外甥，那大家以后都不要工作了，专门给晚辈擦屁股吧。 所以心思电转间，已经确定自己没这么大资格成为这头大老虎的猎物。 那就是这个曹书记想搞自己了？ 或许是出于职责，或许是看自己嘚瑟的样不顺眼，也或许是........ 管他呢....... 爱谁谁的。 反正田向南又没有往上爬的心思，咱也就不需要给这些领导留下啥好印象。 “曹书记.......” 田向南直接抬起头与对方对视。 “您这是一句话就要定了我的罪吗？连调查都没有，也不讲个缘由，不分个是非，就认定我直接是严重违纪？” 田向南这么直白的反问，在几位领导看来，明显就是一种挑衅行为。 跳的挺欢....... 曹书记肉眼可见的紧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更沉重了几分。 “你带人打砸羊头村的产业，这是事实，不是任何理由能够抹消的.......” “哦......” 田向南点了点头。 “原来曹书记是这么认定事情的.......” 可随后，他语气一转。 “那要是打个比方，一个人在路上碰到了一名强奸犯要欺负一位女同志，他冲上去制止，结果在争斗中不小心把强奸犯给打死了。” “这要是按照曹书记的这个逻辑，这个见义勇为的同志，应该也是死罪了.......” 曹书记这下子不吭声了。 其他的领导脸上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田向南他大伯还面带笑意的看了他一眼。 “我想这个人在曹书记的眼里肯定是死罪，毕竟他把强奸犯给弄死了，算是杀了人，不是吗？” 田向南还紧逼着又问了一句。 曹书记这下子真的没绷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那曹书记不也是武断的对我下的判定罪名吗？” 田向南毫不示弱。 “你.......” 曹书记没想到田向南这小子这么难缠，一时间被他顶的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咳咳.......” 就在这时，田大伯却跟着轻咳了一声，笑眯眯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田向南同志，曹书记可能也是不太了解情况，所以有些用词不当，你也不要介意。” “咱还是继续说说你那树苗价值的问题，我也很好奇，几棵树苗怎么就能造成那么巨大的损失？” “我擦......” 田向南闻言在心里暗笑，他这个便宜大伯还真是打的一手好助攻。 表面上看，他是在给这个曹书记打圆场，让对方有了台阶下。 可实际上，这位田大伯却是把武断的帽子直接给摁死在了曹书记的脑门上，让他现在想摘都摘不掉了。 而且田大伯还顺便帮他转移了话题，把解释的权利又回归到了田向南的手里。 田向南只是政治方面接触的少，不代表他真的傻。 就从这位田大伯的态度上来看，这个曹书记明显跟他就不是一路的。 “行，田副书记，那我就接着说，也给几位领导解释一下，我们青山大队和羊头村之间的恩怨。” “不过在解释之前，我要先给几位领导看一下我们青山大队的规划.......” 说着，田向南已经打开了随身带的画夹，在中位领导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中，把画画架子立好了。 说是画架，其实就是几棵薄木条所撑起来的一个x型的木架子。 把画架展开之后，田向南拿过桌上的画纸，缓缓张开，给固定在了画架上。 见到他的奇异的举动，在座的领导好奇之下，也都纷纷提起了精神，认真的看了过来。 田向南的这一幅画是一张80x1米2的大宣纸做成的。 在画的正上方还写着几个字。 青山大队鸟瞰图....... 这并不是一张什么风景画，而是一张很接近标准的规划图纸，很写实的画着一整个山谷的形象。 似乎是怕领导有些看不清楚，所以田向南直接提着画架来到了高台前，还放在了一个凳子上。 他的手里不知啥时候也多了一根细竹条，用竹条指着鸟瞰图上两块颜色区分非常明显的地方。 “各位领导请看，这里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的驻地，周边这些，就是我们青山大队，电线厂，窑厂，冶炼厂，和矿场的位置。” “然后就是这里.......” 田向南说着，用手上的竹条，再包括他们屯子驻地的周围画了一个小圈，圈内都被黄色标注着。 “这一大片黄色区域，代表着我们青山大队东南北三个区域，接近万亩的耕田。” “而这一片.......” 田向南说着，手上的竹条再次画了一圈，范围之大，几乎是将整个画纸包揽在内。 “而这黄色区域外围的所有蓝色区域，经过我带人简单测量，计算下来，约莫有11,000~亩的山地.......” “而这1万多亩蓝色区域的山地，就是我们青山大队下一步着重发展的计划产业。” “这个产业暂时被列为青山大果园项目，总投资预计在4000~5,000万元，致力发展成为咱们黑省，乃至全国都领先的水果培育出产基地。” 听田向南说这什么项目，总投资在4000~5,000万元。 在场除了梅书记唐秋这两个知道的以外，其他的领导都忍不住瞬间瞪大了眼睛。 就连大老虎和田大伯两人，这会儿也都用有些吃惊的目光看着田向南。 “咳咳咳.......” 倒是旁边的张副市长先是震惊了一下，紧接着迅速回过神，嘴里轻咳了几声，连连冲田向南使着眼色。 第972章 前景与志气 张副市长的咳嗽声太明显，惹的台上的几个领导都转头看他。 就连坐在中间的大老虎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到张副市长瞬间就噤了声。 收回目光，这梁老爷子又笑眯眯的看向田向南，嘴里还跟着感叹了一声。 “真不愧是咱东北的“第一大队”呀，现在开展的项目居然都已经是几千万半个亿级别了，看样子，今天我还真是来着了。” “来，咱就请田书记好好说说你的大果园项目，我也想知道，你是打算怎么干？怎么开启这个大计划？难道你们已经有能力自己上马这个产业了？” 听到这位大领导的疑问，田向南尴尬的笑了笑。 “领导，这个计划单靠我们青山大队自己搞，资金方面肯定还是有些困难的，到时候我们可能会接受市里的入股，再加上银行方面想办法。”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会从明年春耕后开始大面积种植果苗，预期一亩地种植树苗80~100棵，明年一年的预期种植目标，可能会在8000亩左右。” “如此一来，三年后果苗进入渐成熟期，到了第4年，也就是82年的时候，我们的果苗应该就能产出第1批水果。” “按照第一年8000亩的最终值目标来算，农科所那边给我们预算的亩产数据是8000斤，咱就按6000斤算，82年预出产水果4,800万斤。” “单以苹果来算，市价5毛到一块多，咱就取个中间7毛一斤，每斤再去掉两毛的损耗，算5毛钱一斤，这一年水果产值，就有2,000多万元左右。” “等到83年的时候，后续种植的果苗也会相继成熟。” “到时候我们就是1万多亩的果园，如果按照最高产量的话，每年出产的水果将在8,000万甚至上亿斤，那每年的产值........”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也就没再往下说下去。 台上的几位领导，都因为田向南所描绘的这个预产值的前景而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呵呵........” 过了好一会儿，梁老爷子轻笑了一声，看着田向南道。 “向南同志，不得不承认，你描绘的这个产业前景很好，但是这中间还涉及到许多方面的问题，比如运输，比如产量，比如怎么把水果销售出去。” “但凡这当中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你的这个预产值目标恐怕就要打折扣呀........”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表情依旧淡定。 “领导说的对，这些问题我也小小的考虑过，关于运输方面，我们那里的林场将会在近期搬迁，到时候我们会将他们的铁路接手过来，作为主要运输渠道。” “等到几年后果树成熟，鲜果直接简单处理后装上列车厢，在县里经过中转之后，2个小时就能到达市里，一天内就可以到达京城，两天内就可以到达中原各大城市。” “所以运输方面的问题其实并不大。” “至于销售方面........” “当初，我们搞新式砖厂的时候，有人怕我们的砖卖不出去，结果，我们每年砖厂的出砖量是县砖厂的几十倍。” “后来搞电线厂的时候，也有人觉得投资这么大，很难回收成本，结果我们电线厂今年一年的销售量，利润就达到了至少300万。” “所以，到时候即便果园的出产量再大，我也有信心把它卖出去.......” 田向南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最后就是产量方面，这一点，也是让我稍微有些担心的地方。” “不过，市农科所那边在培育这一批树苗的时候，有着详细的数据支持.......” “理论上，这批树苗生长的各项指标，都要比普通的果树指标要高很多，就像是粮种当中的优良品，冯教授他们一帮专家结合各种指标推测过，产量方面肯定也会优于普通果树。” “可你也说了，这只是理论上，万一产量上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呢？万一结出的果子不能吃呢？” 就在这时，台上的曹书记也瞪向了田向南，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到时候，这几千万的投资不就打了水漂？这么大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批果苗没有真正长出果子之前，你眼下描绘的场景也就是在赌，而且是拿几千万的国家财产在赌.......” 曹书记的这两句话，也引得旁边几位领导跟着皱起眉头，逐渐从田向南画的大饼中清醒过来。 田向南闻言却只是淡淡的一笑。 “曹书记，我们可都是新时代的劳动人民。” “你要说是我们自己瞎搞，拿资产胡乱挥霍，那结局怎么样不好说.......” “可眼下农业方面的专家都已经有了实际的理论支持，这样还不敢放手干的话，那还搞什么经济，还搞什么发展，干脆就老老实实种地得了。” “原先我们国家一穷二白的时候，造大炮，造坦克，甚至造蘑菇弹，那时候连理论都没有，那些军人同志，工人兄弟不照样硬着头皮上。” “眼下我们这里都已经有理论通过了，我凭啥不敢干？” “几千万的资金又怎么样？那钱也是我们挣出来的，当着诸位领导的面，我也不怕说出一句丧气话。” “哪怕这几千万的产业，万一真的打了水漂，那我田向南也同样敢带着乡亲们从头再来，只有我们的人还在，只有我们的心气还在，那我们誓要把经济给搞好.......” “你........” 田向南这番话一出，就连曹书记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愣神的看着他。 “啪啪啪啪.......” 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梁老爷子率先轻拍了几下巴掌。 随着他的动作，台上的几位领导和那些随行人员也都跟着鼓起了掌，纷纷用惊叹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好，有志气.......” 鼓掌之后，梁老爷子眼神欣赏的看着田向南。 “不愧是能带领第一大队的人，也不愧你们青山大队能走到这一步，就凭你这份志气，那就是应该的。” “领导过奖了........” 田向南先是笑着谦虚了一句，随即才故作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了，原本这批树苗是农科所专门为我们培育，而且还在特制的冰窖里做过抗低温的测试，只要我们能在年前把它种下去，只要这批树苗能够成功的熬过这边的冬季。” “那么，再加上理论知识的产量，明年我们就可以进行大批的种植。” 说到这里，田向南 又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声。 “结果，这批树苗却被羊头村的人给毁了.......” 众人：“........！” 第973章 反问再怼 “树苗被毁了.......？” 几个领导刚刚还在畅想田向南所描绘的美好发展前景，心里也在感叹着这位年轻的田书记是真的有想法，在经济发展这一块胆子也挺大。 而且人家考虑的也很全面，几乎各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真像他这么说的话，这事还真的挺有搞头。 结果田向南这一个急转弯转的，差点没把几位领导的火气都甩上头。 没有树苗，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就见，田向南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复杂心痛。 “知道农科所那边把最新一批树苗培育成功，而且还经过低温抗寒测试之后，我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 “这意味着我们青山大队的大果园项目，有了现实的可靠论证与基础。” “只要今年把这批树苗种下去，明年能保证存活的话，那明年开春之前，农科所那边就可以大规模培育树苗，我们这边在春耕之后就可以正式上马大果园项目。” “这样一来，按照我们先前预期的，等到82年的时候，就应该足以收回差不多一半的投资。” 说到最后，田向南的语气中也带着满满的怒气。 “可，就是因为羊头村那一帮自私，且又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竟然直接想霸占我们的树苗，而且霸占不成竟然又把我们的树苗给毁了.......。” “眼下距离入冬只有两个月了，而一批树苗从培育成熟再到移植之后，存活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所以今年想要实验论证，肯定是来不及了。” “因此，羊头村某些人的作为，就等于是将我们青山大队这个四五千万大项目的计划，包括收益，推迟了整整一年。” 田向南抬头看着万书记，一字一顿的道。 “所以我说，这批树苗，至少会造成我们青山大队近2,000万的损失，是有实际理论依据的。” 被田向南这么盯着，理清楚前因后果的万书记，这会儿心里也有点虚。 可他暗暗瞥了一眼旁边的曹书记以后，却似乎又多了几分底气，犹自嘴硬道。 “可你这说的都是理论上，并没有现实依据，但凡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这2,000万的收益，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 “那要不这样？” “既然万书记都这么说了，那咱就按先前你们调查出羊头村的损失，是40万吧？这钱，我们青山大队赔给他们。” “但是也请万书记给我们双方做个担保。” “明年我们会继续搞大果园计划，等过几年，能有多少收益，大家自然会看到。” “要是计划搞垮了，那我田向南自认倒霉，自食恶果.......” “可要是等过几年搞成了，每年当真有那么多的收益。” “到时候也请万书记帮忙周旋一下，作为担保人，你得想办法让羊头村那边，把我们延迟一年计划而导致损失的2,000万都补给我们。” “这.......” 万书记一听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嘴里的一句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凭啥给你们做担保？” 万书记这会儿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眼前田向南这小子看起来就有些歪门邪道的，搞钱的事情说起来头头是道，谁知道他能不能办到？ 万一到时候是真被他搞成了，那自己上哪让人赔这2,000万去。 “呵......”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 他知道，从万书记这句话说出口以后，他其实就已经输了。 笑过之后，他又很快敛去了笑意，对着万书记反问道。 “是呀，万书记看起来也不想掺和我们两个村子之间的这个事。” “但是刚才您为啥一张嘴，就说我破坏人家村子的财产，又说什么我严重违反纪律？” “咱看什么事，不能光看表面吧？” “表面上看，羊头村的人好似吃了大亏，果园被我们砍了，罐头厂被我们砸了，还打伤了一些人。” “但从实际上来看呢，我们一没闹出人命，二没掀他们的房子，就算加上受伤村民的医药费，他们损失恐怕也不超过50万吧？” “而我们呢？我们一个城东，一个城北，从来没招惹过他们，就被他们害得损失了至少2,000万，我们难道不委屈？” “各位领导也都是很了解基层情况的.......” “这2,000万的损失是个什么概念，想必众位领导也都很清楚。” “不自夸的说，我觉得我对羊头村的这点教训，已经是非常保持克制了。” “这要是换成别的性格冲动一点的大队领导，就这2,000万的损失，要是不让羊头村填个几百条人命进去，您们觉得这事能这么轻易算了吗？” 听到田向南的这句话，台上的诸位领导脸上都变了颜色。 就连这位梁老爷子也都没了笑模样，反而深深的看了田向南一眼。 是，田向南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很难听，很直白。 但是也很现实....... 非常现实！ 在基层农村里，两个村子争水争田，动辄都能死几个人。 东岗村和北溪村，两个村子能为了以前搬迁的旧事争斗起来，一次性死伤近百人。 为的是啥？ 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工分能值钱点吗？为了让全家的收入能多一点。 现在的2,000万是个什么概念？ 说句不好听的，把羊头村那千把条人命都填进去，都远远没有这2,000万值钱。 这他娘的就是2000个万元户，还是不到80年代的万元户........ 这要是换成了战时，有这2,000万换成物资，他们木兰县都可以轻易拉起10个师........ 随着田向南愤怒的一番话，在场的各位领导也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扪心自问，这事要是搁在他们身上，他们生吃了对方的心恐怕都有。 砸个三无的小破厂子，砍了一些果树，损失四五十万，还没有闹出人命，这种教训程度虽然也是越线，但相比2,000万的损失，说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简直不值一提。 万书记的面色有些发白。 到了这会儿，他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咳咳.......”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轻咳声，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默。 这一次开口的是田大伯。 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田向南。 “向南书记，这样，你们和羊头村的事情暂且不提，咱再说回你这个大果园项目。” “眼下你们这批树苗被毁了，能不能想办法挽回一下？” 第974章 尾声 “如果可以设法挽救的话，我亲自去帮你协调市农科所那边，让他们抓紧给你们培育，争取在今年落雪之前，把第二批树苗给你们送过来。” 田大伯的突然开口，明显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但同时也让很多人也都跟着又提起了希望，随后都看向了田向南。 田向南闻言，却是苦笑着摇头。 “距离咱们这边下雪，最多还有两个月，这点时间，都未必能让农科所那边把树苗培育出来。” “而且光培育出来还不够，哪怕立刻拿过来种下去，最少也得有一段时间让他扎根发芽吧。” “可那时候已经应该已经是天寒地冻的了，种下去的树苗能不能存活就不一定了。” 田向南说这话，算是委婉的表达了挽救措施的不可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台上的那位万书记听到他的话却似乎又来了精神，再次开口了。 只见对方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 “田书记，你这么想就不对了。” “刚才我看你不是说的慷慨激昂的，还说在有理论的支持下，就要放心大胆的干嘛？” “怎么眼下明明有补救的措施？你却又放不开手脚了呢。” “照我看，等农科所那边第2批树苗培育出来，赶上落雪的时候种下，那不就更能测试你说的这种特殊培育树苗的抗寒性了吗？” “到时候树苗存活下来，实验成功，你们明年同样就开始你们的大项目，也就不存在你们损失2,000万那么一说了。” “呵.......” 听到万书记的话，田向南却只是古怪的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这什么万书记今天咋就这么跳？因此嘴上回答起来，也就更加不给面子了。 “万书记的这个想法倒也没错.......” “不过呢，我却不敢像你您的这么好，甚至都不敢奢望有这样好的结果。” “如果真像万书记说的那样，在下雪的时候把树苗给种下去，到了明年能全部存活，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也证明了农科所冯教授和他们小组的努力是成功的。” “可万一，到时候这批树苗有死亡的现象，比如死了三成，或者死了五成，那时候又怎么说？” “这一批测试的树苗都死了三五成，明年，我们还敢大批量种植吗？” 田向南这话一出，台上的很多领导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万书记。 可田向南还在继续。 “我们之所以要做树苗抗寒试验，那就是在标准的时间，也就是落雪前，先把树苗种植下去，让这些树苗先以正常生长存活的状态，来度过这个冬天，测试其抗寒性。” “可要是在下雪的时候种植，就像万书记说的那样，如果全部存活了，那自然能证明这批树苗的优秀性。” “可如果这批树苗当中死亡个两三成，那谁能确定这些死掉的树苗是因为什么原因？移植的问题？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冻土无法扎根？” “真有树苗死亡的现象出现，那我们明年种不种？种的话，万一几千亩的树苗种下去，也死个两三成，甚至四五成呢？” “所以，在不能提前保证移植后树苗能存活的状态下，不能确保树苗只是因为气温的原因才被冻死的，那么这个实验就毫无意义，不具备一点参考价值。” 田向南这番话一出，梅书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铁青。 他这话的潜意思就是，你啥都不懂，你就别搁这扯淡了。 还冬天的时候种下去....... 你咋不说那土地种的邦邦硬的时候才种下去，那要是能种活，那这树苗才是真的牛逼呢？ “赶着种？全活.......？” 不过这个可能性，田向南先前还真没想过。 因为这玩意儿实在太侥幸了。 可梅书记这一番找茬的话，反而是给田向南提了个醒。 倒也真不是不能试试哈。 万一......... 就只说万一，冯教授他们培育的这种树苗生命力真的很强大，再配合上他的药水，真能全活的撑过这个冬天呢？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明年田向南就可以闭着眼睛去种了。 多搞一批树苗试试也没关系。 毕竟眼下他手上只有5棵苗，做生长实验都显不够，回头要弄死几株的话，再做抗寒实验，那就更没参考价值了。 只这么一想，田向南也心动了。 回头就可以跟冯教授那边商量一下，哪怕试验失败，也不过损失个万把块钱的事。 万一........成了呢？ 田向南正琢磨间，就听台上的田大伯又开口道。 “嗯，向南书记说的有道理，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得问对口的人，回头你再跟农科所那边好好探讨一下，看看尽量能不能拿出一个办法。” “不然的话，就像你说的，几千万的大投资产业计划，要是硬生生的被推迟一年，也确实挺令人惋惜的。” 田大伯说着，就扭头看向了坐在中间的梁老爷子。 梁老爷子也是沉着脸点了点头，低声道。 “确实.......” “向南书记。” 不知不觉中，这老爷子对田向南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田向南直了直身子。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一心想干事情的人。” “但是基层工作就是如此，难免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问题，各式各样的人。你得保持好你这股心气，遇到挫折敢于迎难而上。同时，也要吸取这次教训，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是，领导，我记住了。” 田向南回答的很恭敬，给足了大领导的面子。 就见梁老爷子忽然又转头看向了张副市长。 “道川同志，你们在这方面也得注意一些呀，多做做某些部门，还有基层人员某些人的思想工作，扶正一些人的心思，让他们用到正途上。” “各个部门的风气都要好好正一正，搞出这样的事情，你们市里和县里都是有责任的。” “总不能你自己干不好事情，也看不得别人干的好吧，眼红的毛病可要不得.......” “是.......” 张副市长闻言，也是一脸受教的点头，还顺便帮木兰县说了句话。 “最近他们县里已经向我提交了整顿风气的申请，回头我们讨论之后，就会生成正式的文件下达。” “而且不光是他们县，其余各县社也要跟着整顿。” 梁老爷子闻言点了点头，脸上这才又重新浮现出笑容。 “嗯，知道错误，能立刻加以改正，你们这个态度还是不错的，也挺有效率。” 说话间，梁老爷子又问起了其他，包括市县里面，发展中遇到的一些情况，张副市长作为回答的主力，也一一作了回应和汇报。 不知不觉间，羊头村的话题便悄然略了过去，再也没有人提起。 第975章 县里来处理 接下来的会议就没啥可说的了。 大都是梁书记跟领导在说，传达一下上面的一些指示，精神，说的内容也比较虚。 田向南听了几句之后，心思就逐渐跑偏了，开始想着先前提到的树苗的事。 是不是真的可以考虑，让农科所那边在年前再培育一批？ 只是....... 时间上能不能来得及？ 眼下都快九月半了，要是对照往年最早落雪的时间，可能也就一个月多一点。 除非是运气好，今年雪落的晚，那差不多还能挤出两个月时间。 可到时候如果雪落的早，地都开始上冻了，那再想移植树苗种下去，恐怕意义真不大。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弄出一片土地，暂时不受冬季气温的影响呢？ 田向南思索着这个问题，呼的眼睛一亮。 大棚...... 对呀，可以把树苗先种在大棚里，等到存活了之后再拆掉大棚，让他们过冬测试抗寒....... 卧槽，这么简单的办法，先前他为啥就没想到呢？ 想到这儿，田向南脸上刚浮现出喜色，却又被他瞬间隐去。 不行，不能表现出来。 羊头村的话题刚略过去，他现在要是表现出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田向南连忙垂下头，装作思考的模样。同时也在继续琢磨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不对，这个方法其实也是有弊端的。 如果是上一批树苗直接栽种，那么生长两个月之后存活下来，那根茎肯定也会扎得更深，树龄增加了几个月，那抗寒性肯定也会随之增加。 而这一批再弄的话，那拿过来的就是刚刚培育成才一两个月的幼苗，即便是存活以后，那在冬季的抗寒性肯定也不如上一批。 所以算下来倒还是他们亏，还是要怪羊头村。 不过这批树苗要弄出来的话，到时候他可以在大棚里用药水催生一下，然后再拆掉大棚过冬。 由于当前年代的原因，田向南一直还真没想起大棚种植的这个事。 当然有大棚也不行，这玩意儿弄两个培育培育树苗还行，真要是万亩果园都搞上，那投资翻一倍估计都够呛，青山大队也折腾不起。 田向南在底下琢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台上的几位领导也会时不时的关注他。 其中当属万书记关注的最认真。 今天本来想抓田向南一个小辫子的，结果错处没找着，反而三番两次被对方落了面子，万书记这会儿的心里也很是恼火。 主要也是因为在领导面前没表现好。 可是羊头村的这件事，眼下几位大领导都默认过去了，他自然也不敢再提。 不然的话，那小子在张口让他担保个2,000万损失啥的，他也有些顶不住。 因此，他这会儿眼神只是冷飕飕的瞅着田向南，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给这小子记上了一笔。 到了快饭点的时候，会议总算是结束了。 中午在县里两位领导的陪同下，几位大领导在他们食堂简单吃过饭之后，下午就启程赶往了隔壁县。 这位梁老虎还真是下来巡视的，吃了饭就走，不带一点耽搁的。 而且吃饭的时候，田向南注意到省里的那几位领导都有关注过他，一个个看了他好几眼。 田向南也知道，这些大领导估计是对他这个半个亿的投资计划感了兴趣。 只不过，又知道今年树苗被毁，无法实验以后，所以这些领导也都暂且把心思压下。 再加上还有一个张副市长，在旁边不停的找着话题打着岔，因此倒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 而且张副市长朝田向南时不时投过来的警告眼神，让田向南也不敢冒头，只得把自己当做透明人一般，躲在角落里。 等送走了大领导之后，在张副市长的示意下，大家再次走进了会议室。 这一次，就算是他们市县里的内部会议了。 参会的有张副市长，万书记，梅书记还有唐秋县长以及几位县里的领导。 这一次，大家就显得随意很多了，包括张副市长，脸上的神情也很放松。 就连先前一直在会议上发难的万书记，这会儿脸上都笑呵呵的，与田向南对视的时候，还甚至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田向南惊诧了一瞬之后，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 娘的，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影帝。 上午万书记表现的那么针对那么强势，估计也就是当着那位曹书记的面，才这么卖力的冲锋陷阵。 眼下那位曹书记走了，现在是张副市长坐镇，他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 “向南书记.......” 张副市长也跟着换了称呼，一坐下来，就率先开口道。 “羊头村的事情，后续你打算怎么处理？” “额，领导的意思是.......” 田向南有些没搞懂张副市长问这话的意思，所以一时也没表态。 张副市长看了一眼旁边的万书记。 万书记轻咳了一声，才道。 “田书记，根据我们的调查，红梅公社那边，大都属于山村大队。” “尤其是羊头村，地处山岭之间，可用耕地不足800亩，往年来都是靠着果树出产补贴，这才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点。” “眼下被你们这一弄，估计三五年之内，他们连吃饭都是问题.......” 万书记没有像上午那边说话夹枪带棒的，也没有用质问的语气，就像是陈述一般说出了这个事实。 但.......意思还是没变....... 田向南也知道羊头村的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上午会议上大领导那边没表态，只是不追究田向南的责任而已，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田向南皱了皱眉，略微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 “几位领导，其实我先前的态度表现的也很明确了。” “我们与羊头村的这次纷争，原本就是因为他们而挑起来的。” “而且在损失方面，他们的损失也远远比不上我们。” “现在，总不能看我们青山大队当前的经济比他们好一些，就把这事的责任推给我们吧？” “说句不太合适的话，现在不是以前了，谁穷谁有理，而且我们同样是农民生产队，我们的钱也都是大队队员和老百姓们辛苦用血汗换来的。” 张副市长闻言沉默，随后也无奈的点点头，看向了旁边的梅书记。 “长河同志，那你们县里也要尽快想办法平息这件事情，尽量安抚一下羊头村那边，让这件事情到此画上句号。” 梅书记闻言点了点头。 “领导请放心，这点我们会尽快处理好，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哦？” 张副市长闻言惊讶的看着他。 “说来听听。” “呵.......” 梅书记先是笑着看了田向南一眼，才道。 “其实这也是田书记之前的主意.......” “红梅公社是个山区，但也是黄桃之乡，整个公社的黄桃产量都挺可观，再加上现在是果季.......” “我跟唐县长初步合计了一下，准备由县里出资，在红梅公社建立一个罐头厂，到时候多聘用一些羊头村的村民.......” “就当是给他们补偿一些了.......！” 第976章 事毕 下午的会议很简短，就讨论了一下羊头村的事情，没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县里办不办罐头厂，安抚不安抚羊头村，那也不关他田向南的事。 只要不让他们出钱补偿就行。 双方的恩怨也就到此为止，以后谁都别来沾边。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张副市长又提起了重新培育树苗的事，明显是也有些不死心。 田向南虽然心里有了些想法，但回答的却很保守。 只说暂时没办法，回头会跟农科院那边商讨一下。 张副市长无奈，也只能暂且结束。 出了县大院之后，田向南都没打岔，直接去邮局打了个电话给农科所的冯教授。 接到他的电话，听说停下来要搞大棚养树苗的想法之后，冯教授那边也笑了，而且还给出了让田向南欣喜不已的消息。 “田书记，其实这次树苗被毁的事情，我们农科所也要负很大责任。” “当时就算下着雨，我们也应该派人把树苗亲手给你们送过去。” “嗨，都过去的事了，冯教授就不要说这个了。” 田向南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就听冯教授语气一转。 “所以，为了弥补这个过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们这边就已经采取了补救措施，加急为你们培育了第3批树苗。” 田向南一听眼睛就亮了，却一时没有听出冯教授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们所里。 “因为有了前两次的条件在，这一次的树苗目前已经培育了近半个月了，最多还有40天，应该就可以交付了。” “真的......？” 田向南闻言大喜，可随后又疑惑道。 “可是冯教授，当初我给你们所里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不是说，今年已经来不及培育了吗？” “呵呵.......” 冯教授闻言笑了。 “所里确实在年前有很多别的任务，包括我在内，都接了很多工作。” “但是，所里也没有严格规定，不许我们私下里捣鼓呀，这些树苗数量不多，只有二十株，是我带几个学生自己弄着玩儿的。” “你们自己弄的？” 田向南闻言，一时间心里很是感动。 这培育树苗说起来简单，看起来也不起眼，但科研工作哪有不费钱的。 这就等于是冯教授和他们的学生们，在自掏腰包给他们搞树苗，哪怕有了前面的经验，但该花的钱也肯定也不少。 “谢谢您了冯教授，您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田向南在电话里也没多说，又确认了一些情况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上次树苗的事情，其实田向南压根就没怪过农科所那边。 这事要怪，就只怪周老二那个小老头的心思坏，其他谁也不怨。 可冯教授他们这么一位老专家，却因为心里过意不去，还自掏腰包的帮他们补救。 这份心意，比起周老二那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还有40天左右。 从今天开始算起，到这批树苗可以移植过来，差不多已经是11月左右。 大棚还是得搞。 刚才在电话里，冯教授也说了，如果能有个大棚，让这些树苗移植进去存活一段时间，然后再进行过冬试验，确实也稳妥一些。 打定主意之后，田向南也没在耽搁，直接开车带人回了青山大队。 回了大队之后，他就让张翠安排朱青青明天带一笔钱去市里，交给冯教授和他的学生们，顺便采购一批塑料薄膜。 人家的心意咱领了，但这钱却怎么也不能让老专家和学生们来出。 由于是他们私下搞的，所以这钱不能直接转给农科所，得亲手交给他们手上。 而且田向南还特别叮嘱了，为了不给冯教授他们添麻烦，到时候让朱青青给他们带一些土特产过去，并让冯教授搞一张花费单出来，将详细费用弄清楚，把钱以报销的形式给他们。 这样弄清楚一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省得以后别人拿这个事找冯教授他们的麻烦，毕竟这算是弄的私活。 接下来的几天，田向南就安心的在大队上待着，继续实验那几棵树苗。 那五棵树苗的长势依旧喜人，哪怕到了现在，哪怕是用比例最浓的那一株苹果树，目前也没有出现有要枯萎的症状，反而是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天一个样。 对于这样的实验结果，田向南心里高兴，可平时面上却不显，甚至在屯子里的时候，经常黑着一张脸。 这小半个月以来，在赵大虎的带领下，青山大队的秋收工作基本已经结束了。 最后的那点麦田，因为收购的时候淋了雨，到底还是损失了一些麦穗，但好在也不多，还能承受。 而且这段时间村子里那几个小队长也老实了许多，尤其是孙国喜，刘三金，让田向南逮到一点毛病痛骂了一番之后，眼下变得老实不得了。 对于赵大虎这个大队长安排下来的工作，也都尽心尽力的完成，不敢再有半点懈怠。 毕竟这段时间大伙都知道，因为羊头村搞的那件事，害得青山大队损失大发了，书记这段时间正气不顺呢。 没看他上回指着一小队孙国喜的鼻子，让他不想干就滚蛋，孙国喜却连屁都没敢放一声嘛....... 什么老资格，老资历，在田书记的气性面前，那啥也不是....... 连续又装了一个多星期，田向南就有些装不下去了。 毕竟这整天阴一张脸，搞得整个大队都有些低气压，时间长了也不利于大伙放松。 这秋收都结束了，大伙辛苦了一年，就等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的。 结果因为田书记心情不好，大伙不想在他眼前晃，惹他心烦，所以这阵子大队部对面的娱乐室都没有开放。 就连住在林子边的豆包，听说了田向南的事，这几天几乎天天往他家送些野鸡，野兔，狍子肉啥的。 就想让他田叔多吃点好的，能早点高兴起来。 老叔这些日子也不溜达了，没事就拎着收音机来田向南家的小院里坐坐，给他讲讲他以前打仗的事。 就好像这些日子以来，全屯子的人都在宠着他，都在关心着他，都想让他翻过那一篇，早点开心起来。 所以，田向南也实在有些装不下去了。 这天一早，田向南笑着走进了大队部，惹的先来的张翠都忍不住偷瞄了他好几眼。 田向南没搭理她，走进大办公室，打开了桌上的喇叭。 “咳咳，青山大队的全体村民同志们.......” 田向南在喇叭里直接宣布，从今天开始，青山大队的活动室全天开放，电影随便看。 另外组织两个民兵小队去大青山林子里打猎，这两天，给大家分肉，给大家好好补一补。 随着喇叭声在青山大队的上空飘荡，许多听到喇叭声的村民们走出了家门，脸上都纷纷露出了笑容。 第977章 纠结的事情 “哥，你真不能跟我一起去京城吗？思成哥他们到时候也会一起去看国庆的，就差你一个啊........” 屯子南面的铁道边上，林场的列车在铁道上默默等待着，田向南拎着大包小包的给向北送行。 临上车的时候，向北还一脸不舍的又问了一句。 “呵......” 田向南笑了一声，把手里的包裹都送到了车上，才道。 “我手里忙的啥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前是真的走不开。” “这段时间也确实委屈你了，难得放假回来，也没能好好陪陪你。” 向北闻言撇了撇嘴。 “我有周渔姐陪着，哪要你陪？” “就是想着不能带你去京城瞧瞧，感觉有些可惜了。” 在家待着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向北哪里不知道田向南有多忙，再加上现在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项目在准备。 在心里，她自然是理解她哥的，也很高兴看到她哥为了事业奋斗的样子，就是心里有些可惜，还舍不得。 向北现在的亲人又不多，除了京城的姥姥姥爷之外，就只有那个亲爹，还不知道参加了什么项目，除了给她写过一封信之外，现在人都联系不上了。 除此之外，就是他这个最亲近的哥哥了。 向北其实很想带他哥去京城生活一段时间，让他闲下来，好好过一段悠闲的日子。 毕竟现在她手里的资产，足够两个人混吃等死几辈子了。 可惜，她也知道田向南肯定不会同意，也不愿意去过那样混吃等死的日子。 见自家妹子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田向南又想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却被向北娇嗔着躲过。 “行.......” 田向南干笑着收回了手，讪讪的道。 “行，你的周渔姐这会儿应该在县车站等你呢，你赶紧上车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呵.......” 向北古怪的笑了笑，又认真的盯着田向南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哥，周渔姐那么好的女同志，这段时间来咱家那么多次，你不会以为，次次都是来找我的吧？” 说到最后，向北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揶揄。 “哥，你就真的一点都没动心？” “咳咳，说啥呢.......？” 被妹子这么直白的疑问，田向南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终于伸手按在了向北的脑袋上，使劲揉了两下。 “哎呀，我说正经的事呢，你别打岔.......” 向北不满的甩掉了他的大手，又理了理头发，才有些认真的道。 “哥，你岁数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单着吧？” “而且周渔姐那家世，真要是能当了我嫂子，说实话，还是咱们高攀了。” “再加上我这一走，周渔姐可能也不好找借口再来咱们家了，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最好是主动点......” “啊，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再不上车就赶不上趟了.......” 田向南随口敷衍着，将向北的脑袋扭过去，推着她上了车厢。 “路上小心点啊.......” 等车厢门关上之后，田向南挥了挥手，又快步跑到前面火车头那里，掏出两包烟丢给了里面的司机师傅。 “师傅，麻烦你们了啊。” “哎呀，田书记跟我们客气啥.......” 两个火车师傅笑嘻嘻的接过烟，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启动了火车。 随着短列缓缓开走，田向南使劲挥着手，直到列车进入了小青山看不见了，他才放下手，轻叹了一口气。 周渔....... 这些日子，周渔是几乎天天来他们这儿玩儿，甚至还在这里住过几回。 而且自从上回她开车送田向南回来以后，这段时间他也明显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悄然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以前跟自己说话大大咧咧的，现在在他面前似乎变得扭捏起来。 而且现在周渔也不怎么主动找他说话了，总是喜欢跟向北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还老是偷偷瞅他。 这一连串的变化下来，田向南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意。 可周渔的这一番变化下来，却总是让田向南有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以往周渔的那种性格。 没错，就是喜欢。 相处了那么久，尤其是这段时间周渔经常过来的原因，接触这么长时间，他对周渔还真有了些感觉。 周渔长得并不差，相反还很漂亮，有特点的这种漂亮，有点类似于娃娃脸。 而且人家经常锻炼，身材又好，还是他亲自见过的。 再说性格，周瑜的性格有种东北大妞特有的虎劲儿，又干脆利落，优点也很多。 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田向南除非不是真男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而且这种好感，似乎比当初与赵雪的那种好感还要更深刻一些。 那会儿的田向南一心想搞事业，所以对这方面就克制了一些。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没有那么多琐碎事，田向南的心思自然也闲了许多。 可想想这虎妞的家里。 再想想那位见过几次面，却还不算正式打过交道的周书记。 别看那老头不显山不露水的，看起来也很低调。 可人家在省委班子里，也是排前五的存在。 而且这要是换成了几十年后，说不定人家老周同志能在班子里排前三前四。 说实在的，这样的家世，有点让田向南望而却步。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只是他跟周书记那老头接触的几回，那次都是他在搞事情。 也不知道人家对他的印象咋样，会不会很坏？ 这不是田向南想的远，而是一些必然要考虑的问题。 不然要是等到两人感情开始，结果对方家里不同意，搞出这样那样的事情与麻烦，各种阻挠。 那倒不如一开始两人就没有开始过。 他又不是什么后世的小年轻，一谈到什么喜欢啊，情爱啊之类的，就不顾一切。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更愿意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而不是来一场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闯七关。 真没必要，咱老田又不是找不到媳妇。 “呼.......” 给自己点了支烟，田向南摇散了脑中的思绪，开始往回走。 其实，最近他也一直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木之精的这张方子，是留在大队上以做专用，还是以别的名义，交付于青山大队使用。 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留在大队上专用，就等于是田向南把这张方子免费无偿的贡献给他们青山大队。 这培育几棵树苗倒没问题，配药材熬药水也花不了几个钱，可到时候1万多亩的树苗呢？ 那大队上就难免要支出一笔钱来搞这个。 而且到时候如果他们的果树经过药水浇灌后，结出的果子比人家好，让别人难免就会怀疑。 到时候万一这笔支出被查出来，那药水的事情也就无法再隐瞒，肯定还会惹来麻烦。 第2种方式，田向南是想以这张方子建立起一家化肥厂，专门卖这个药水。 当然，对外出售的药水浓度肯定很低，属于稍微能起到一点点效果的那种，最多也就跟化肥差不多。 然后以青山大队的名义向化肥厂买这种药水，当然是内部版本，浓度比较高，适合他们青山大队催生的那种。 如此一来，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解释，他们青山大队以后果树生长比较好的原因。 不过，这么做，自然也有不妥的地方....... 第978章 琐碎与大玩具 首先，在当前年代下，要搞化肥厂的话，还是比较难的。 毕竟这玩意已经属于化工领域了，跟普通的轻工业还不一样，哪怕以他们青山大队的集体名义，都未必能通过资质审核与审批。 更何况，这玩意儿还是田向南自己弄。 以个人的名义，想要在当前时期的国内。通过这种化工工业建设申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最起码，5年10年内应该是不可能的。 所以，真要是想以合作的形式，给他们青山大队供应这种药水的话，那化肥厂就只能申请在国外。 可以在国外直接收购一家小一些的化工厂。 但是如果这么做，那你就得把一切都做到明处，让这种所谓“化肥”的出处明明白白，不怕人家查。 按照田向南的初步设想是，想办法收购一家国外有资质的小化工厂，然后授权国内的一家小化工厂进行生产。 当然，不是真的生产....... 田向南不可能把真的药方拿出去，过一遍手再回来，那样太容易出问题了。 所谓的授权生产，只是让国内的小化工厂帮忙生产一些肥料，哪怕只是普通肥料。 到时候由青山大队来“采购”肥料，然后利用这种肥料撒放到果园里。 而采购的这笔资金，会在国外化工厂里转一圈，再转回国内，换成各种熬制药水的药材，回到田向南的手里。 由田向南自己把药水弄出来，再采用人工降雨的技术方式，散播到空中，伴随着雨水浇灌下来。 这样的过程是不是很麻烦？ 而且是听起来就麻烦，更别说实际操作上了。 但是这么绕了一大圈子之后，也就等于给他手里的方子又上了一层保险。 其实，田向南最刚开始想的是，就利用他手上的方子弄出来的药水，采用小范围人工降雨的方式，隐秘的来浇灌这些大果园里的果树。 可后来经过复元丹的事情后，他也意识到了，有些事情想瞒住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特别是一些有心人。 仅仅只是采用人工降雨这一种方式遮掩，到底还是太容易暴露了。 而且这一笔买药材的资金方面也是个破绽。 田向南不可能一直出这笔钱，他自己出不起，也没理由让向北或林思成他们掏自己的腰包来协助青山大队发展。 他再是青山大队的领导，也不可能这么无私的帮扶。 而这么绕了一大圈的一个方式，既可以解决了资金上的问题，也能以采购来的化肥，来掩盖住人工降雨的猫腻。 如此一来，不敢说保证多长时间，最起码10年8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心里琢磨着事情，送走了向北之后，田向南又溜达着去林子里走了一趟。 他之所以考虑的这么长远，还是因为眼下林子里这几棵果树给了田向南信心。 距离羊头村事件这都快一个月了，这几棵果树苗的长势越来越好，没有半点要枯萎的迹象。 从这一点来说，农科所冯教授对于这批树苗的培养方向肯定是成功的。 尤其是那一株使用最高浓度药水浇灌的苹果树，眼下枝干都快比田向南的胳膊粗了，就连上面的小枝丫都已经快有鸡蛋粗，而且生长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而且这两天观察下来，田向南欣喜的发现，树上已经零星的出现了花骨朵。 今天过来后，他又围着这棵树仔细观察了一圈，发现树上的花骨朵似乎又多了几个。 如果苹果树是开花之后就能挂果的话，那照这么下去，那说不定在落雪之前，就能看到这棵苹果树上的果子。 田向南了解过这果树方面的一些信息，知道一些长势好的苹果树，在两年期以后，就可以少量的开花结果。 或许，农科所培育的这几株树，也能达到这样的优良品质。 又简单的给几株果苗都灌溉了一番之后，田向南从林子里出来，回到了大队部。 大队部这里最近人很多。 由于农忙过后，眼下屯子上是彻底清闲了下来，乡亲们每天吃过饭就溜溜哒哒的来到活动室这边。 哪怕是不看电影的人，也愿意过来凑个热闹，找人唠唠嗑。 倒是很少有村民往屯子外面走动的，走个亲戚，回个娘家啥的情况比较少。 毕竟现在外面村子里还都在收割苞米呢，现在要是走亲戚回娘家，不就是上赶着去给别人家干活吗？ 所以，这几天大队部这里倒是热闹了许多。 田向南一路跟人打着招呼，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他打算给胡军打个电话催一催。 让这老小子帮忙搞一套面粉加工设备，他非说他们厂里能生产，结果都拖到现在了，他们麦子都收拾好了，面粉加工设备还没弄过来。 还有粮站那边也得问问，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把剩下的公粮弄回去。 今年青山大队小麦的收成不错，可能也是得益于这边黑土地的原因，每亩小麦产量比预期还要高一些，平均约在450斤左右。 青山大队8000多亩麦田，总共入库的小麦约有1850吨。 按照他们跟粮站商议的三成细粮上缴比例，总共应该缴纳的公粮应该在550吨左右。 前段时间麦收的时候，趁着有一次工厂空长列出山的机会，让他们带了一次给粮站。 当时算是刚收下来的滚烫麦粒，直接给粮站凑了个整，从仓库拉了300吨送过去。 就这，剩下的1500吨，他们那三个仓库都没放下，又临时加盖了两个大仓，才勉强把这些粮食装完。 眼下算起来，应该还要再补交粮站那边250吨左右。 至于剩下的1300吨，到时候全部打成70粉，回头让朱青青联系一下供销社那边，看看能不能出一部分给他们。 毕竟这要是留着全发给乡亲们的话，那每个人头能发到的面粉数量也太夸张了，根本就吃不完。 与其让乡亲们吃不完，再拿着去卖，还不如直接大队牵头卖给供销社，回头把钱发给乡亲们。 进到办公室，田向南刚准备打电话，桌上的电话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田向南挑了挑眉，顺手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田向南.......” “向南，这还真巧了。” 话筒里传来了李主任那熟悉的声音。 “哦，李主任啊，呵呵，正好我在这边刚准备打电话呢，您有什么指示？” “哈哈，指示倒是没有，不过上回跟你说的那个事，就是，让松江厂搞的那两辆车，现在已经弄好了，等会儿就有车给你们送过去。” “诶呦，装甲车弄好了？” 田向南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你看，正愁这些日子无聊呢，李主任又送了两个大玩具过来。 “对，除了两辆车之外，等会儿老领导也会随行去你们那，你做一下接待准备，我这边也马上赶过去。” “老领导，您是说......卢老.......？” 第979章 朱青青的情况 得知了卢老头会过来，田向南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毕竟，这老头要过来的消息，李主任先前也已经说过了。 挂了李主任的电话，他又给一机厂的胡军和粮站那边打了一个，把事情都说了一下。 两通电话打完，田向南估摸着李主任应该也快到了，就从大会议室里出来，准备去屯子南面迎迎。 刚出屋，正看到一个人影脚步匆匆的从院里进来，跟他走了个对面。 “哟，书记.......” 女孩见状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 “梁芳芳？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啥？” 田向南也没在意，只是笑着顺嘴问了一句。 “书记，我正找你呢.......” 梁芳芳说着，已经摊开了手里的笔记本，看了两眼道。 “是前两天张翠说让朱青青采购塑料薄膜的事，我跟朱青青一起去的市里，现在她在核算冯教授小组花费报销的问题。” “薄膜采购这边是我在弄，我跑了市里的两家塑料厂，发现薄膜的规格，和用途也有很多种，价格也相差许多。” “书记，我是想问问，咱们采购薄膜是准备用在哪方面？大概需要多少？对规格方面有什么要求？” “哦.......” 田向南闻言一拍脑袋。 上回他跟张翠说这事的时候，那会儿还装生气呢，也就随口一说，还真没特意说清楚。 “那啥，咱们的塑料薄膜是要搞大棚种植的，要求的宽度预计在8米到12米左右，长度就100米吧，材质要求结实透光，其他就没什么特殊要求了。” “哦，行，那我就知道了.......” 梁芳芳点了点头，连忙拿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诶，书记，等等.......” 见田向南要走，她又连忙出声喊住了他。 “嗯？还有啥？” 田向南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书记，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朱青青同志的。” “哦？她怎么了？” 梁芳芳看了看他。 “书记，我以前跟您提过，朱青青同志家里长辈的身体不太好，而且，她弟弟最近可能就要去上大学了。” “哦.......” 田向南闻言皱眉，也想起来上回梁芳芳跟他说朱青青不会占他们大队上大学名额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朱青青同志可能要回城了？” 梁芳芳点了点头。 “虽然朱青青同志没有明说，但最近这些日子，我看得出，她很是为难。” “我也能看出，朱青青同志是很喜欢咱们青山大队的，只不过，她家里的情况.......” 说到最后，梁芳芳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田向南。 “书记，咱们大队上，有没有可能把朱青青的家人接过来？” 田向南闻言扯了扯嘴角，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个可能性几乎不大........” “如果没记错的话，朱青青老家是浙江的，在当前的情况下，跨这么多省迁移户口，在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几乎很难办到。” 听到他的回答，梁芳芳脸上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又试探的追问了一句。 “书记，那谭队长不是把他母亲接来了吗？” “你说谭兴国？” 田向南摇了摇头。 “谭队长的事情是个特例，是没法效仿的。” 确实，他们青山大队除了合并以外，能把户口迁到他们大队上的，也只有谭兴国的母亲了。 但，那也是看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谭兴国身为战斗英雄，而且总院那边的医生都下了断言，说活不了几个月。 那时候把谭兴国他母亲的户迁过来，还是39军那边打的招呼，就是想让他们一家人团聚最后的时日。 可，谁能想到老谭现在越来越生龙活虎了。 “行了，这种事情也确实没办法。” 见梁芳芳一脸失望，田向南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头要是朱青青想回城的话，就让她来找我，外联的事情以后就由你先担着，再找个人给你搭手也行。” 自从上次李明的事情之后，田向南对眼前这位梁芳芳同志的能力了解了一些。 甚至准确的来说，在外联工作上，朱青青并不如她做得好。 因此，朱青青如果要回去的话，对于青山大队的工作影响并不大。 出了大队部，一路上跟村民打着招呼，田向南很快就来到了屯子南边。 还没等他一根烟抽完呢，就看到远处山里铁道边的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一辆吉普车由远而来。 又等了一会儿，吉普车停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李主任开门从后座上下来，笑着朝他招呼了一声。 “向南.......” “李主任.......” 田向南也笑着迎了上去，给李主任递了支烟，两人站在铁道边闲聊着。 “卢老身体这么快就恢复好了？” 李主任点点头。 “还行吧，多亏了你的药，听说现在继续主持工作都没问题了。” “那就好.......” 田向南闻言也很高兴。 能帮到这么一位老前辈，而且还是一直很照顾他们的老前辈，那田向南也是打心眼里为对方的身体康复而高兴。 “你放心，卢老在总院那边已经发话了，有江家的前车之鉴。往后应该不会再有不开眼的找你们麻烦了。” “诶哟，那可多谢老首长了，等会卢老过来，我一定得当面好好谢谢他。” “呵呵.......” 李主任闻言，却是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先不急着谢，老领导这次是带别人一起来的，为的，也是你手里的东西.......？” 田向南闻言挑眉，满是讶异的看着李主任，同时心里也在快速琢磨着。 从江家的事出来以后，卢老应该知道他手里东西的分量，随意传播的话，肯定会容易惹麻烦。 但尽管如此，卢老头还是把人带来了，也就证明，卢老头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 要么，是这个人卢老挡不住，要么，就是卢老主动把人拉过来的，而且还是卢姥相信的人，能跟他一起挡风的。 田向南更宁愿相信的是后者。 就凭卢老的身份，要说他挡不住的人，那在这边恐怕还真没几个。 “既然.......是卢老前辈带来的人，那自然没啥好说的，我们肯定会好好招待。” 心思电转间，田向南便猜到了其中的关窍，好奇地冲李主任问道。 “不过，李主任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下？来的又是哪路神仙........” “呵呵......” 李主任闻言也笑了，明显对田向南的表现很欣慰。 “你放心，能让老领导作陪的，那肯定也是一位神仙。” “以后要是有了这一位的照拂，再加上老领导，最起码关内关外这一片，有点名堂的，应该都不敢再找你麻烦.......” “哦......？” 第980章 南边的事情 “哦......？” 听李主任这么一说，田向南不由更好奇了。 能从他嘴里说出让老领导作陪的这个意思，那也足以证明，来人肯定是个身份与卢老相当，甚至比卢老还要高的人物。 东三省，有这样的人吗？ 就算是前几天见到的那位梁家的大老虎，恐怕也压不住卢老这样的人吧。 那来的人又是谁？ 心里跟猫抓一样的痒痒，田向南索性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李主任，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说说，来的到底是谁呀？” “你小子.......” 见他一副按耐不住的模样，李主任也没在卖关子，好笑的摇了摇头，才低声道。 “行吧，反正等会儿你也就见到了，我也就提前跟你说说。” “马上来的这一位，是老领导以前的战友，现在在京城任职，算是半只脚踏入参政院的领导。” “嘶........” 田向南听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啧舌的嘀咕了一句。 “那这样的大领导，咋会到咱们这地方来？” 听到他的嘀咕声，李主任看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还不是全国各地给闹的，听说现在南边闹得最凶，地方上都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所以，最近这些日子，听说京城里很多领导都下来走动了。” “啥闹得？南边已经闹起来了？” 田向南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猴子那边是不是开始跳的凶了？ 可转念一琢磨又不对，李主任的话里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听李主任的意思是，全国都有这种现象，就只有南边闹的最凶，所以京城的那些大领导开始下来走动。 这种情况，指的应该不是南边的猴子的事吧？ “对呀，咱们这里算好的，差不多只用工作半年，而且粮食方面也还算充足，生活也还过得去，所以相对稳定的多。” “可是越往南方去，条件也就越艰苦，相应的，眼下的情况也越不稳定。” “尤其是昆市那边，听说最近已经闹出好几件事了，各种请愿，各种极端行为，甚至还有卧轨的，而且情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形势也越来越不稳定。” “呃........”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隐约听明白了。 李主任这说的，好像真不是越南猴子的事，反而更像是，在说知青的事情。 知青们闹起来了？ 田向南最近一直在大队上晃荡，操心着实验的事，还真没注意这些。 其实就算注意了，那他也未必能收到什么消息，毕竟现在他又不是知青了，也没有什么外地的知青朋友，有书信往来之类的。 可现在闹啥？ 田向南微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上辈子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在里面唱铁窗泪了。 “嘶.......” 想着想着，田向南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件事情，也是知青下乡政策彻底取消的原因。 那就是知青这个群体当中，最有名的，昆市红河建设兵团几万知青下跪请愿事件。 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影响非常大，甚至直接影响到最上级废除了知青下乡的制度，同意所有知青返城。 而后事件的影响从云南扩散到四川，两广，直至蔓延全国。 真正的知青返城大潮，也正是从明年，也就是1979年的上半年开始。 也由此事件，而结束了长达10多年的知青下乡政策，遣返了全国1000多万名年轻知青男女。 想起这件事情，田向南也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思绪翻腾。 这件事的详情，其实他了解的并不多，也只是当时从报纸上看到了一些。 说起来也是因为时代原因。 后世的很多文学作品中，提起知青这个群体，或者提起这个年代，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北大荒。 毕竟，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喊响了全国。 但其实真正说起来，东北这边下乡的日子，放眼全国算是条件比较好的那一种了。 比东北苦的地方还有很多。 比如陕西，一片荒凉，面朝黄土背朝天，啥也没有，不像东北这边还可以上林子里弄弄果子打打猎。 陕西那边，是真的只能从土里刨食。 再比如，南方....... 南方为什么苦.......？ 因为气候原因，南方算是一年两季，从工作量来说就远超东北这边。 可如果说南方地区算是一年两季的话，那地处最南方的昆市那边，可以说是一年两季半，甚至是一年三季。 由此可见，那边的劳动量。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年到头都有活干，而且是干不完的活。 这样的日子，你说苦不苦？ 在这个物资缺乏，全靠人力耕种的时代，一年到头都不得停歇，日子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前些年知青下乡的时候，昆市那边就成立了几个师的建设兵团，安排了10余万知青，上千个耕作连队。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就算了。 可随着这两年，高考重开，知青回城条件逐渐放松。 再加上受到某些不公平的待遇，难免就会人心浮动。 也难怪李主任会说南方那边闹的凶。 田向南回忆着，也记起了一些细节。 这一次，之所以从这时候开始闹起来，好像是因为几次小事件的累积，引发了导火索。 好像有个事件，是因为女知青怀孕生产，结果建设兵团的医生不在，擅离职守，还喝醉了酒，拖了一天多才回来。 等回来的时候，女知青早已经一尸两命。 结果这个女知青的家人，包括这个连队的人就闹了起来。 另外还有就是另外一个连队的管理者，借职务之便长期侵犯几位女知青，还以回城的承诺哄骗她们，最终事情曝光之后引发不满。 好像还有更奇葩的，说几个连队的管理者，因为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就对手底下的年轻知青们采取了育儿式管理。 棍棒底下出孝子。 换句话来说就是非打则骂，长期虐待手底下的年轻知青队伍。 借着这次事件，这几个长期遭受虐待的知青连队也都站了起来。 几个连队一联合下来，随后一合并，消息传出去之后，联合的人数与连队越来越多，事态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一直到最后，那些知青群体连队联合起来的人，足足有几万人。 第981章 王小明同学的爷爷? 几万人的大联合请愿，连最上面都惊动了，还派了专员下来，到各地查看情况。 听说专员到那边的时候，召集知青开会，几万名知青，打着我要回家的横幅哭泣下跪，引得在场的领导都跟着泪洒当场，更是让专员亲自给京城打了电话。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电话的磋商，京城那边当即更改了知青回城的政策。 也因此，拉开了知青返程的大潮。 想必，这位京城的大领导，也可能是来他们这边走动的专员之一。 “呜......” 田向南这边正回忆呢，耳中就听到小青山那边传来了低沉的汽笛声，脚下的土地似乎也有些微微震动。 “来了......” 李主任抬头看向了那边。 田向南也随之望了过去，就在小青山的铁道那边，正有一列长长的火车驶了过来。 工厂的列车有个特点，基本上都是铁罐头车厢，偶尔才会有两节客厢，很少会挂平板。 可这次列车往这边走的时候，田向南一眼就看到了这列车最后面挂着的一辆平板上面，用绿色篷布盖着的两台大家伙。 不用问，这应该就是松江厂那边送来的两台63改式装甲运兵车了。 “吱，嗤........” 伴随着刹车声，列车缓缓的停下。 田向南按耐住想看大宝贝的心思，跟着李主任走向了中间的一节客厢。 “卡擦.......” 随着车厢门打开，先下来了一名小战士，站到了旁边。 随后从车厢门口出现的人，让田向南忍不住愣了一下。 “呃？小明同学？” 他嘴里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随后又连忙开口。 “诶呦，王小明同志......” “呵呵，田书记，又见面了.......” 再见田向南，王小明的面色明显也带着几分古怪。 从车上下来之后，他连忙站在楼梯旁，伸手扶住后面下来的人。 这一次先出来的就是卢老，还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田向南同志，好久不见了。” 田向南也同样冲老头笑笑。 “老前辈，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说着，在李主任的示意下，他也上前扶住了老人的另一只手，把老人从车上搀了下来。 等卢老下来以后，他摆摆手，站直了身子，看向了身后车厢上。 车厢门口先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身上还背着一个医药箱，看着像是个随行医生。 中年医生下来以后，同样守护在了铁梯旁。 随后，一个年轻女孩扶着一个穿着干部装的老头出现在了车厢门口。 这老头穿着一身干部装，头上戴着干部帽，身材瘦削，脸上带着几道很深的皱纹，眼神温和。 透过他眼角额头上的皱纹，以及帽檐下鬓角处斑白的头发，田向南估计，这老头的年纪应该比卢老还要大一些。 “爷爷，我扶着您.......” 见老头要从车厢里下来，王小明连忙伸手去扶。 老头却没伸手，只是站在车厢门口，远眺了一下周围的景象。 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大青山，看着平整开阔的原野，又看了一会儿红砖绿瓦的青山大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感叹的轻声说了一句。 “这地方，还真不错啊.......” “爷爷，您先下来吧.......” 王小明似有些无奈，小声催促了一句。 老头似乎是心里的情绪还没抒发完呢，被王小明这一打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过，还是听话的从车厢上走了下来。 王小明和中年医生也连忙从两边搀扶着。 老头下来的时候，田向南敏锐的观察到，老人家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 想想上次王小明过来给向北送书的时候，好像是说过他跟他爷爷来这边看望一些老朋友。 没想到，李主任嘴里的那位京城里半只脚踏进政务院的大领导，竟然就是这位王小明同学的爷爷。 等王老头下来之后，后面的年轻女孩也跟着下来，身上同样背着一个医药箱。 “唔，还带着随行医生与医护，看样子这老头最近身体不好？” 田向南心中暗想道，同时，也猜到卢老头把人带过来的目的了。 “怎么样？王老大，还撑得住不？要不要先去营房歇歇？” 见小老头下车站定，努力将腰背挺直的样子，卢老忍不住在旁边笑着说了一句，似是在打趣。 可尽管嘴上这么说，可说话的同时，卢老的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呵，说啥屁话呢？一路在火车又不是没歇够.......” 王老头却一点都不惯着他，努力将腰背要挺直了一些。 “赶紧带我瞅瞅，这里有啥稀罕的，听你吹了一路了，啥东北第一大队，还说啥说不定是全国第一大队呢，我得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 “行，你要不嫌累，我带你慢慢看。” 卢老头闻言笑了笑，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田向南。 “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东北第一大队的书记，田向南同志。” 小老头闻言，也扭头打量了田向南一番，随后点了点头。 “嗯，小伙子不错，挺精神的。” 随后他语气一转。 “咋的，我听说，你们大队今年一年的经济收益，能有几百万？人民币？还是跟小鬼子做生意挣的？” “是.......” 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没搞清楚这小老头问这话的态度，因此他也就没有多说。 “嗯，不错.......” 随后小老头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能从小鬼子那里挣钱，你小子也算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以后有能耐就多挣点小鬼子的钱，使劲挣。” “走，带我去看看你们这都有啥产业？都敢让卢老头声称你们以后能发展为全国第一大队，我倒要好好看看。” “呵呵.......” 田向南闻言，有些无奈的看了旁边的卢老头一眼，谦虚了一句。 “那都是老前辈抬爱的说法.......” “行了，向南同志，你就别谦虚了。” 旁边的卢老头却是笑着接口道。 “赶紧带王老大四处转转，真要是让王老大真看中了你们这地儿的发展的话，回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哦......？” 听卢老头都这么说了，田向南心头微动，连忙热情的招呼他们上车。 “既然这样的话，那两位老前辈就请先上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青山大队的情况.......” 第982章 突然发病的老人 “来，王老大，上车吧，咱去瞧瞧俺们东北第一大队的模样。” 卢老也在一旁跟着邀请道。 “呵呵，行，那咱就一起去瞧瞧，看看你们东北第一大队的底蕴。” 王老头也笑呵呵的应着，看向了停在旁边的车。 知道卢老今天过来，想着老头身体刚恢复，所以田向南刚才也是开车过来的。 他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前辈就上我的车吧，我来给你们当向导。” “呵呵，那就麻烦向南同志了。” “这有啥麻烦的......” 田向南主动上前帮他拉开了车门，态度表现得非常谦虚。 “您这样的老前辈到我们这里来参观，那是我们青山大队的荣幸，我们还想着您能顺便指点我们一二呢。” 等王老头上了车，两个医护人员也一左一右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王小明则是上了副驾驶。 后面的卢老和随行的小战士上了李主任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屯子里驶去。 “田书记，真没想到这么巧，我这转了一圈，又跟着爷爷回到你们青山大队了。” 车上，王小明笑着对田向南说道。 田向南闻言也笑了。 “是啊，还真是巧了，我也没想到卢老前辈说的老朋友竟然会是你爷爷.......” “哦？” 坐在后座的王老爷子听到两人的谈话，有些好奇的看着王小明。 “咋的？小明，你和向南同志还认识啊。” “是啊，爷爷.......” 王小明笑着解释道。 “爷爷，你还记得，我前些日子刚过来的时候，给一位朋友送了点书嘛。” “那位朋友刚好是田书记的妹妹，叫田向北，在咱们京城外交学院读书。” “嚯，外交学院的，那可是高材生啊，都是人才呀，那这还真是巧了。” “就是太巧了.......” 王小明也一脸感叹的道。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个青山大队，就是上过省报的东北第一大队的情况，都没能好好了解一下，幸好今天又回来了。” “还真是，这里的环境真不错。” 这王老爷子明显也是一个非常善谈的人。 “山好水好风景好，难怪能飞出金凤凰.......” 说着，这老头又笑看着田向南。 “回头等你妹妹毕业了，问她愿不愿意到我们单位来，我们这里就缺外交人才。” “啊？” 田向南都被这老头的实在与直白话语问的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王老头一眼，有些恍然道。 “哦，原来，王老前辈您是外交部的？” 王小明闻言面色有些古怪。 “呵呵，也算是吧，我们就是搞外交的，哈哈哈.......” 老头闻言也笑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可还没笑几声呢，王老头的笑声又转变成了咳嗽声，连续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老头的脸色由红转青，然后又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一下子歪到了一边。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王小明见状不好，焦急呼唤了几声。 可此时，坐在后座的王老爷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正被一脸焦急的中年医生扶着。 田向南见状不好，连忙慢慢的把车停下了。 王小明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来到后面满脸担忧的看着老爷子。 “爷爷，爷爷.......” 此时，跟在后面的李主任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跟着停下车，和卢老一起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王老爷子歪倒在中年医生的怀里，卢老头顿时就紧皱着眉，随后又看向了田向南。 “向南同志，赶快把人带到薛同志那里。” “呃......哦.......” 田向南闻言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王小明，上车。” 他招呼了一声，等王小明上来，他再次发动汽车，直接进了屯子，来到了大队部后面的卫生室。 “老薛，老薛......” 车刚一停稳，田向南就跳了下去，快步进了卫生室的院子。 他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老薛同志在西墙角那边，撅着屁股正摆弄簸箕上的药材呢。 听到他的吆喝声，老头只是回头瞅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老薛同志.......” 田向南快步来到他的身边，小声道。 “卢老前辈来了，还带了另一个朋友，听说还是京城里的大领导。” “不过他这朋友身子好像不太好，刚下火车没多久就晕过去了，人正在门口呢。你去帮忙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早说，我赶紧安排给送县医院去。” 老头闻言怔了一下，看了看他。 “你说，来的是老卢的朋友？还是京里来的？不会是姓王吧？” 田向南也惊讶的瞪着他。 “你咋知道？” “王老大，我哪能不知道啊？都老熟人了......” 老薛说着，已经拍了拍手，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只是还不等两人出去，王小明已经抱着他爷爷快步走了进来。 “薛老先生在哪？” 一进院，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薛老头的身上。 薛老头只是微微颔首，朝着旁边他经常躺的那张摇椅上示意了一下。 “把人放在椅子上。” “哦.......” 王小明应了一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王老头放了下来，还扶住了椅子，不让他摇晃。 薛老头上前直接抓住了王老头的手腕，手指搭了上去。 可随后，薛老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过了5分钟左右，薛老头才是放开手，摇了摇头，啥也没说，起身回屋拿了一个小木盒出来，从里面拿出一颗比黄豆大些的药丸，递给了王小明，又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暖瓶。 “倒碗水，把这颗药给他喂下去。” “哦，好.......” 王小明似乎是知道薛老头的身份，闻言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立刻照做。 等着他给王老头喂药的功夫，薛老头拉着田向南走到一旁。 “你手里的那个药还有没有？再匀我几颗，我这边没存货了。” “哦.......” 田向南会意。 他先前已经看到，薛老头递给王小明的药丸，正是自己搓出来的那个复元丹。 再加上，这事李主任也提前跟他说了，所以田向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答应了一声之后，他又朝着卢老点了点头，就直接出去了。 从门口开上车，刚掉过头，田向南就看到前面路口大队部那里正好开过去一辆吉普车，还停在了他们大队部门口。 “这又是谁来了？” 见又来了一辆车，田向南也忍不住心中疑惑，开着车转过路口，随后放慢速度，停在了先前那辆吉普车旁边。 透过车窗看到车里正准备下车的人，田向南忍不住挑了挑眉。 “周渔？你咋来了.......？” 第983章 周渔要来驻点? “哟，田书记，你这是干啥去了？” 见田向南的车跟着停在旁边，周渔明显也很惊讶。 倒是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正常了一些，又带上了几分往日的那般爽利劲儿。 “呃.......” 田向南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儿，于是就对着周渔道。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不？你先在大队部坐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行，那你先忙着.......” 周渔干脆的摆摆手。 田向南又往她车上瞅了一眼，发现除了周渔之外，车上还坐着两个穿着公所制服的青年。 点点头，他直接开车回了自家的小院。 打开门，来到灶间，从菜板下拿出了装药丸的小坛子。 他的这个药丸一直都放在这里，旁边还有两三个腌酸菜的坛子。 相信就算有小偷进了他家里，恐怕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打开坛子上的塞子，田向南直接往菜板上倒了一下，一下子哗啦啦就倒出来四五颗，想了想，怕有些不够，于是又倒出来十来颗。 掏出手帕把药丸都装起来，然后又把坛子放回了原处。 很快他又回到了卫生室，直接把手帕递给了薛老头。 老薛接过手帕捏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的瞅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田向南想着唐秋他们几个过来的事，看这边自己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回他连车也没开，就直接走回了大队部。 进院的时候，他看到张翠和周渔正站在会议室门口说着话。 “周渔.......” “哦？书记回来了。” 张翠回头看着他，暂时也笑了，对着周渔道。 “正好，你跟书记交接吧，看他怎么安排.......” “怎么了......？” 听到张翠的话，田向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渔，还有两个原本坐在办公室里，这会儿听见动静已经站起身的青年。 “田书记......” 周渔先是笑了笑，随后很郑重的朝他敬了一个礼，又从她身上的皮包里拿出一张文件，双手递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田向南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文件最上面的一行字写着。 [关于县公所于青山大队设立治安点通知书] ---兹，县委县政府会议决定，即日起....... 田向南越看越惊讶，等到一张文件看完，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是古怪。 抬头看了看周渔。 “县公所，要在我们青山大队设立治安点？” “是......！” 周渔回答的很简短，只是眼底却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不是，为啥呀？” 田向南有些搞不懂，连带看着周渔的眼神，带着几分狐疑。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周渔见状一脸无辜。 “主要是你们这两回搞的事情太吓人，县里也被你们折腾怕了，所以才.......” “呃.......” 田向南一想也是，同时也有些无言以对。 这两回他们遇到麻烦，弄的动静确实有些大。 一回是抓了县里那么多人，连带着江少卿，而且这些人还全都给b了。 第二回又跟羊头村搞那么大动静。 他自己要是县领导的话，他恐怕也慌。 真要是再折腾一回大的，那唐秋跟梅书记，指不定就得被换人了。 “可.......” 田向南又看了看周渔。 “你一个副科长亲自带人过来驻点？” 周渔依旧回答的大大咧咧。 “你们青山大队特殊嘛，好歹也是咱东北第一大队，所以肯定得重视点。” “再说了，我们所里都知道你们这里的条件好，吃得住的都不差，大伙还都是要抢着来呢。” “呃......那......行吧！” 田向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又看了看文件上县大院和县公所的章，好笑的摇了摇头。 “有哪方面需要我们配合的，或者你们有啥需要？尽管跟我说。” “嗯......” 周渔点点头，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你们大队上就给我们提供一个可以住宿兼办公的房子就行，其他物资，都由我们所里调拨。” “另外就是，我们驻点的事情，县里也挺重视，还会让县邮局那边给驻点连接一条电话线。” “这么夸张.......” 田向南一听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县里这是有多不放心他们呀？专门派人盯着不算，还要随时电话汇报？ 要知道，这年月，装一部电话可是大几千的花费。 虽然他们县里装电话不要钱，但能把这个电话名额从邮局申请下来，也足以看出在这事上，县里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行吧，回头我安排........” “别等回头呀。” 周渔指了指屋里的两位同志， “我们人都到了，行囊也在车上，你看看给我们安排在哪，我们好先收拾一下，晚上回去，明天就算是正式上任了。” “呃......” 田向南看了看周渔，又看了看屋里两位年轻男同志，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驻点的人就是你们三个吗？这男同志跟女同志在一起，会不会不合适？要不要多给你们安排一个院子？” “多安排院子就不用了。” 听到田向南的话，周渔的眼底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由于县里的重视，所以我们驻点这边，会安排4名驻点人员，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一名女同志小蔡，明天会跟我们一起过来。” 周渔说到这里顿了顿。 “当然，我们男女同志混居的话，确实有点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你们大队上有小一点的房子，也可以多帮我们安排一处，我们出租金都行。” “租金就不用了。” 田向南摆摆手。 自从殷家村小队盖好房子以后，眼下大队上的空房子多的是，大多是给那些知青以后落户结婚准备的。 “不过我现在确实有点事，这样，等会儿你找张翠同志，她知道大队上有哪些空院子，到时候让她带你去转转，看上的你们自己定就行。” “行，那田书记尽管去忙，回头等我们正式入驻了，咱们再好好商讨一下工作。” 周渔痛快的点头。 “嗯.......” 田向南又冲着另外两名县公所的同志打了声招呼，随后就出了大队部，朝后面的卫生室走去。 只是还不等田向南过来，他就看到卫生室门口，王小明正一脸悲痛的蹲在那里。 旁边，薛老头正小声跟他说着什么...... 这什么情况？难道那位王老爷子的病情很严重？救不回来了？ 第984章 老薛与王老大 怕两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田向南也就没有过去。 一直等他们好像聊的差不多了，王小明冲老薛点头，起身进了院子，田向南这才过来。 “咋了？是王老的情况不太好？” 就见老薛同志苦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是不太好呀，我看这次王老大来东北就是给自己找坟地的，压根就没打算回去。” “啊？这么严重.......？” 田向南一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里也很是吃惊。 没想到那老头的情况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说晕就晕了。 “唉.......” 老薛跟着叹了口气。 “这王老大也是刚从辽省总院出来的，从京城刚过来就在那住下了，那边也是没办法了，所以就派了两个医护随行，算是尽尽人事。” “想来也是，京城的医院也不差，那么多大国手，要真能治的话，王老大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了。” “呃.......” 田向南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没想到这个爱说话，还不见外的老头，眼下身体情况居然到了这样，当下忍不住追问道。 “那这王老前辈现在严重到什么地步了？跟当初卢老比怎么样？” “那哪有得比？” 老薛摇了摇头。 “老卢当初那会儿只是伤了根本，又一直忙活着没有调理，所以身体说垮就垮下了。” “但即便是垮了，多少也还有点底子在，哪怕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熬，都能再熬个三五年。” “可王老大这不一样，他是属于身体各方面机制都有问题，而且还都是大问题，身子就像个筛子一样，快要油尽灯枯了，一旦倒下的话.......” 听到老薛这略有些熟悉的话语，田向南忽然想起一个听过的词。 “小天人五衰.......？” 老薛一听还乐了。 “哟，你还知道这个？” 随后他点了点头。 “也差不多吧.......” “不过，他跟当初那个姓谭的小子情况还不一样。” “要是把他俩的身体都比作是木桶的话，那谭小子当初就是一两块木板出了问题，这才往外面漏水。” “而王老大不一样，他的这块木头就像是木板腐朽了一样，四面都在漏水，都是破洞，就连木桶底上都有裂缝，想要修补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这复元丹行不行？不行的话，回头我给他弄一些不加料的。”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手里的这批复元丹，是当初为了应付住友集团那边，特意请教过薛老，往里面加了两味不影响效果的药。 但说是不影响，这复元丹原本就是一种水剂，被他加了面粉，又加了这两味药，药效肯定多少都会有点影响的。 老薛闻言摇了摇头，随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声。 “王老大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个复元丹能够解决的了。” “他现在身体最主要的问题，是五脏方面的毛病，都是当初年轻那会儿爬冰卧雪留下的老病根儿，内腑受寒，已经形成了顽固的寒症。” “这一点要是调理不好，就算是补再多的元气那也只能稍微延缓一下而已。” “哦.......”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也有些无奈了。 既然老薛说他手里的复元丹都不管用，那他也没办法了，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医生。 又想到薛老头先前说的话，他有些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老薛同志，这王老大以前是干啥的？看样子他应该是京城人呀，咋跟你，还有卢老前辈都这么熟悉？” “你可别乱说.......” 薛老头闻言却是白了他一眼。 “我是跟王老大熟悉，跟老卢可不熟。” “这次也就换了是王老大过来了，要换成别人，我压根都不带搭理的。” “啊，行行行，您老说的对。” 田向南也顾不得计较这老头如7岁大的脾气，嘴上跟着附和了两句。 “那您跟我说说这王老大的事呗。” “呼.......” 老薛同志点点头，先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逐渐浮现出几分追忆的神色。 “王老大确实是京城人，当初还是一名学生，三省沦陷后，他们这几个满腔热血的愣头青，竟然跑到了东北这边参加了抗联.......” “我记得还是三几年那会儿，我跟着师傅有一回去奉天下面的一个县城里会诊，病人是当地的药铺接收的，是被毒气弹弄伤的，就是王老大他们这几个愣头青当中的一个。”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王老大。” “可能是他们同伴的遭遇吧，我能看出他们这些人都很害怕，求着让我师傅救他们的同伴。” “可惜，当时我师父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这种.......” 薛老头说到这里有些卡了壳，似乎是在纠结用词。 “生化武器？” 田向南试探的提示道。 “对.......” 老薛同志点了点头。 “当时我师傅和几个同行，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生化武器！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可最后那名同志还是死了，而且死得极其痛苦。” “再然后，我就惊讶的发现，在他们同伴死后，王老大那几个人，身上似乎就再也没有了那种害怕的感觉，反而是某种原因，让他们变得更加坚定了。” “那个时候我就很不明白，这么几个天之骄子，还是京城出来的大学生，做什么不好，非要跑到这苦寒之地，爬冰卧雪的搞抗争。” “那次短暂接触之后，我跟着师傅四处行医，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随后过了几年，我医术小有所成，开始独自行医，有一回来到东北这边看望一位病人的时候，再一次碰到了王老大。” “那时候的王老大，跟几年前相比，简直换了一个人，糙的不成样子，也没有了那股学生气和稚嫩样，反而更像是这边的东北汉子。” “那次我救了一个他们的人，从那以后，也跟他们有了联系。” “再后来，师傅跟着高官去了小岛上，我也就彻底留了下来。” “就连认识老卢，那也是因为王老大的关系，出手救过他一回。” “哦.......” 老薛同志虽然说的简短，但田向南也能想象出，在当时的那个年景，几个有这样交集的人，之间该是有一种什么样的友谊？ 可随后，他又有些好奇道。 “那你当初被下放的时候，王老大他知不知道？他就没帮你说句话？” 老薛同志闻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 “说了，当然说了，那会儿不就是王老大给我安排的下放地方？” “啊？” 田向南闻言张大了嘴。 “您的意思是，是那位王老大安排你下放的.......？” “呵.......” 老薛一脸好笑的看着田向南。 “这很奇怪吗？你别忘了我是干啥的？” “我是一名医生，而且在当时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我救过的人又不只是抗联的同志，什么汉奸鬼子，我都给看过病。” 田向南：“.........” 该.....！！！ 第985章 搞外交的王老大 在了解到那位王老前辈的事迹之后，田向南就更想救他了。 可关键是，现在他能做的也就贡献个药，其他就得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于是他又问老薛头道。 “那........王老前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光靠复元丹，能不能让他缓过来？” 老薛同志沉吟着摇了摇头。 “难.......” “除非，能再施几遍针，再用几张别的方子配合疗养一下。” “哦.......” 田向南点头，可随即又反应过来。 “施针？难道，老薛同志你要出手？” 薛老头闻言面色一滞， 随即长叹了一声。 “唉，当初我发誓封针，也只是为当时时势所迫，再加上一气之下才发下誓言，说再给人行针，就让我薛家断子绝孙，传承就此断绝。” “呵.......” 说到最后，薛老头自嘲的一笑。 “可那时我却没想到，这誓言早在我发誓之前就已经应验了，现在，又有啥可顾忌的？” “再说了，姓卢的把王老大带到这里，不就是冲我来的吗？” “誓言破就破了，能有啥大不了的？” “姓卢的我可以不救，可王老大以前对我们一家诸多照料，这人情，我这辈子总该还了才是。” “呼........” 说着，这老头狠狠吐了口气，像是一下子释然了似的，转身进了屋子。 “呃.......” 听到老薛同志的这番话，田向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老一辈人的情感，真的是，让人发自心底的敬佩。 而且听薛老头这意思，这回卢老把王老大带过来，原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想让他出手救人。 这老头说起卢老的时候，一脸的嫌弃。 可卢老呢，也总想着薛老头，不管是自己生病还是老朋友生病了，都喜欢往他这送。 就好像非逼着他救人破戒一样。 这样的关系田向南看不懂，因此也不好评价。 最起码从这一次薛老头的态度上来看，他虽然嘴上对卢老依旧嫌弃，但对于王老大的到来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很是感慨，也愿意自己破例。 摇了摇头，田向南也跟着进了院。 原本他还以为，进院之后就能看到薛老头大展身手的给王老大施针，三两针下去就把人给救醒的场景呢。 结果还是他想多了。 院子里，那位王老前辈依旧躺在摇椅上，王小明拿着毛巾给他爷爷擦脸。 在他们旁边，薛老头喊过了中年医生和护士，在一旁小声说着话，似乎是在深入了解王老大的病情，以及最近的一些情况。 而这边，卢老和李主任也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见他进来，卢老冲他招了招手。 田向南见状走了过去，就听卢老小声道。 “向南同志，真对不住，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也没想到王老大的身体状况已经这么严重了，眼下这情况，就只能先拜托你照顾一下了。” “呃.......” 听老头的话音不对，田向南试探的问道。 “那您呢.......” 卢老苦笑着摇头。 “我原本就是想带王老大来这边看看，顺便再见见他老朋友，没想到.......” “这姓薛的不待见我，所以等会儿我还是去工厂那边，不在这碍他的眼。” “王老大留在这让他看着，也拜托向南同志你照应一下。” “哦，那行.......” 田向南闻言点头。 这事自然没啥好说的。 卢老头说着，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便往外走。 那边的薛老头瞥过来一眼，也没有吭声，依旧与医护人员交流着。 田向南冲老薛同志笑了笑，也跟着送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李主任还跟他说着呢。 “你们那两台车，先被送到工厂里给你们加装60炮管，估计一个多星期就能给你送回来。” “王老先生这边你多照应着点，回头让老领导从他那里给你讨个燃油采购的渠道，到时候别说是这两台装甲车了，哪怕回头再弄几辆坦克来，你们也能玩得起了。” “呃，他们外交部还有燃油方面的渠道？” 田向南闻言讶然，心想也是，如果他们青山大队有燃油采购渠道的话，那到时候搞几台坦克也不错。 “呃，谁跟你说那位王老是外交部的？” 可听到他的话，李主任却是一脸愕然。 就连旁边的卢老都是一脸惊诧加好笑的回头看他。 田向南也是一脸迷茫。 “啊？不是吗？刚才在车上，王老前辈自己说的呀。” “呵，他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吧.......” 卢老闻言笑了，随后摇了摇头，也没再说啥。 “卢老这，啥意思啊？” 见老头没解释，田向南小声的问旁边的李主任。 李主任一脸哭笑不得的道。 “王老是外贸部的，你要说是搞外交的，倒是......也没说错吧。” “外贸部.......？” 田向南闻言眼睛一亮。 怪不得说这位王老前辈能搞来燃油采购渠道呢，那这就说得通了。 可紧接着，田向南又起了心思。 “那王老的外贸除了燃油之外还有啥别的东西吗？咱出口啥啊？” 听到他的问题，李主任却是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 “王老是军方的人，你说能出口啥？” “军方.......” 田向南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擦，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这位王老前辈刚来的时候，李主任还特别提点他，说什么老领导说让他招待好这位老朋友，会有很大的好处。 原来好处点是在这儿呢....... 军方的外贸，那能贸易啥？ 这是军工贸易的大佬啊，什么火箭飞机导弹蘑菇....... 咳咳....... 难怪田向南以为这老头是外交部的，王老头会那么笑。 确实，严格说起来，一个搞更多关系，一个搞更多客户，这说是搞外交的，也没啥问题吧？ 军工外贸啊....... 这玩意儿可不像田向南这种小打小闹的，搞一个军备采购渠道，都是通过工厂的关系才采购回来一些零碎。 那玩意儿对外出口的可啥都有，虽然很多都是阉割版，要是能搭上这条线........ 咳咳....... 好吧，暂时想的有点远。 人王老前辈现在还在那躺着，不知道薛老头有没有办法呢？ 田向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只得暂时压住各种思绪，把李主任和卢老送到路口，看着他们开车离去。 正当他准备回卫生室的时候，就见张翠带着周渔，还有那两位县公所的同志，从供销社旁边的小路走了过来。 两位女同志走在前面小声说着话，脸上都带着笑容。 “怎么？你们这房子选好了？” 第986章 后怕与警醒 见到周渔他们回来，田向南也就顺着问了一句。 “选好了.......” 张翠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说话的同时，还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田向南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准备询问，眼角余光就看到薛老头从卫生室院里出来，左右四顾了一下，看到田向南在这里，就径直走了过来。 田向南估摸着这老头可能找自己有事，于是跟张翠他们草草说了句，就迎了上去。 “老薛同志，怎么了？” 老薛面色严肃的摇摇头。 “向南，王老大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想要治疗的话，现在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呃，需要我做什么？” 田向南听的心头一跳，连忙道。 老薛却是摇了摇头。 “咱们这啥也没有，我当年吃饭的那套家伙也早就没了。” “眼下要是想治疗的话，就得赶紧送医院，而且，最少也得是市里的医院，那里才有比较全面的设备和器材。” “呃......” 田向南愣了一秒钟，看了看薛老头。 “你也一起去医院？” 薛老头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不去的话，那送到总院不也没用吗？” “呵.......您老还挺自信.......” 田向南有些无语的吐槽了一句，随后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马上就安排车送你们过去。” “嗯，最好安排一辆卡，在后车斗里多铺几床棉被，他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再颠簸。” “行，我知道了.......” 田向南答应了一声，扭头从大队部院里扯过一辆自行车，骑着就去车棚通知人出车。 路上的时候他还在想呢，这老头还真可惜了，刚来他们青山大队就倒下了，这还没待半天呢，又得赶紧把人往外面医院送。 还想着跟大领导好好处处关系呢，这咋处？ 额，不对...... “吱.......” 可随后，田向南猛的一下子刹住车，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想啥呢？ 自己还是被先前李主任的话给诱惑的偏了心思。 现在，是跟大领导处关系的时候吗？ 光想着燃油采购渠道的事了，也不考虑考虑实际情况。 就这位王大领导眼下的情况，要是薛老头没给治好，别回头死在他们这里，那才是麻烦呢。 说不定到时候还得牵连到他们的责任呢....... 可他换个角度一想，也不对....... 真要是薛老头在他们屯子上把王老大给治好了，那情况说不定反而还会更糟。 要知道这位王老大，王大领导，那可是刚刚从辽省总院出来的。 人家那边基本都没有了啥办法，结果到你们青山大队就给治好了？ 再加上前面一个刚刚用过这边药，从床上重新站起来的卢老头。 这一连两次，你让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到时候消息传出去，人家未必会觉得是薛老头的医术有多么高明，反而恐怕更愿意相信，是田向南手里的那种药有多么神奇。 毕竟这一连两次了，连王老大这样已经被放弃的人都能治好，那还有啥是治不好的？ 这样一来，青山大队的麻烦恐怕会更加严重，严重到连卢老都挡不住的那种。 毕竟有些人为了活命的情况下，什么事干不出来？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后背都已经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难道薛老头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顺势提议说要把人送到市医院治疗？ 想想刚才老薛同志那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田向南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反正到时候假如真把这位王老前辈治好了，有那两名随行医护的见证，那大家都会知道是薛老头和市医院的功劳，到时候跟他们青山大队就不会有啥关系。 况且这样的功劳，田向南也不敢要。 仔细琢磨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之后，田向南也在心里暗暗警醒着自己。 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可千万要注意点分寸。 这跟羊头村的事情不一样，他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乡下生产大队的小书记，很多事情还是尽量不沾边的好。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今天的这个事情走向太突然了。 他原本以为就是卢老头的一个老朋友，路过他们这里，看在卢老头的面子上，顺便送人家几颗药也没关系。 哪曾想这王老前辈的情况这么严重....... 来到车棚这边，今天在这边值守的是孙家小队的孙大海。 自从上次六子不省心闹事之后，田向南直接把他们一家都发配去了小煤矿，然后又从孙家小队选了一个人过来当司机。 孙大海为人踏实肯干，性格也敦厚老实，表现也很突出，这两年工作的时候拿过好几次标兵。 再加上他还是民兵队成员，在民兵队里就学过开车，所以就把他给选拔到运输队这里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孙大海正站在车头前擦车呢，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过来。 “书记，你咋来了？有啥任务吗？” “嗯........” 田向南点点头。 “大海，你把后车斗里铺些干净的麦秸秆，再去供销社的那里拿几床棉被铺在上面，然后去卫生室门口等着，帮忙把老薛同志他们送到市医院去。” “他们那有病人，路上的时候，你把车开稳一点。” “把人送过去以后，你再问问老薛同志他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要是没事的话，你再回来。” “哦.......” 孙大海认真听着田向南说的话，确认都记住了之后，才点了点头。 “行，书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嗯.......” 交代完之后，田向南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对于孙大海这个人，他还是挺放心的。 至于亲自把人送过去，那就没必要了。 既然决定不沾边这个事，那田向南只要表达出足够的态度就行了。 复元丹也送了，还亲自把安排人给送到医院去，没必要还搭上他自己的时间。 更何况他最近都盯着林子里的那几棵果苗呢，一天都走不开。 骑着自行车，直接回到了大队部。 这会儿李主任他们估计还没回到厂里呢，等等得打电话通知他们这个事。 谁能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老薛就说得把人送到市医院呢。 刚到大队部门口，他正看到周渔带着另外两个县公县公所的同志，正从车上拿下来几个包裹。 “这是，都开始安置了？” 田向南见状很是惊讶，又顺嘴问道。 “你们选的哪里的房子？” “书记，他们选的是林桂花家的那个小院子，还有隔壁老林家的。” “正好两个小院，可以男女分开住。” 旁边的张翠帮着回答了这个问题，说话的时候，她还朝周渔眨了眨眼，看着周渔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 “哦......？”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目光也带着几分古怪的看着周渔。 林桂花家的那个小院子，他当然知道，也是有些故事的。 更重要的是，那个院子也在林家驻地。 跟他家的小院儿，也就隔了几户....... 第987章 琐事与期待 田向南给工厂那边打了个电话，把那位王老前辈要送去市医院的事说了一下。 不出他所料的是，那边的卢老听说薛老头愿意出手医治王老大的时候，语气显得非常高兴，还在电话里再三的感谢田向南，说回头他会去市医院探望。 事情交代了之后，田向南心里也轻松下来。 没多久，孙大海把卡车也开了过来，卡车的后车斗里已经被他清扫的干干净净，还铺上了一堆干净的麦秸杆。 田向南跟对面供销社打了招呼，拿了三床棉被铺在了上面。 随后卡车来到卫生室这边。 里面的人似乎是被薛老头交代过了，听到动静之后，王小明就把他爷爷抱了出来，在田向南的招呼下，小心的把人放到了车斗里的被褥上。 “大海，路上开稳点.......” 田向南又对着孙大海交代了一声。 王小明也又从后车斗跳了下来。 “田书记，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明同志，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老前辈的身体要紧，赶紧出发吧。” “回头，等老前辈的身体养好了，欢迎你们再次来到青山大队做客。” “一定，一定，谢了，田书记！”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老薛同志在车斗里又催促了一句。 王小明答应了一声，连忙爬上了车，挥了挥手，卡车朝着村外缓缓驶去。 随着把人送走，田向南也松了口气，仿佛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的几天，青山大队又陷入平静。 眼下大队上除了矿场冶炼厂和砖厂电线厂以外，其余的工作基本上都停下了。 这人一闲下来，就显得屯子里都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大队部这边，一天随处可见三五成群，搁这附近唠嗑扯闲篇的人。 这人一多，也难免就容易扯出一些小纠纷，什么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之类的事情也闹出不少。 这下子，也正好给周渔他们这几个驻点的同志找了一些事情干。 所谓下乡驻点，其实就是维系当地治安问题，调解矛盾自然也是他们的职责。 以往青山大队有民兵队，有书记大队长，大队上的风气也还好，一般的小矛盾也闹不大。 再加上还有一个妇女主任林大花帮助调解矛盾，所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有烦到田向南身上。 现在周渔他们几个一来，让大队上的村民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也上了新鲜劲儿。 以往要找人评理的时候，都是喊着，不行咱去找林主任或者田书记评理。 现在却都变成了，走，咱去找县公所的同志评理。 这么来了几次，反而让周渔他们几个很快融入了青山大队的范围中。 田向南最近几天就有些纠结了。 主要是林子里的那一株用30比例浓度浇灌的苹果树，眼下竟然开始结果子了。 自从上面的几株花期谢了以后，没过几天，那花枝上面竟然长了几颗果子。 虽然现在才开始结果，长出来的玩意儿也就是蚕豆大小的青疙瘩，但田向南已经能确认，这玩意儿，就是结出的果子。 最近这些日子，田向南一边实验，一边也恶补了一些农业方面的书，尤其是果树养护类的。 这些书都是上次托朱青青从冯教授那里借来的。 上面说，一些果树其实从两年期，甚至一年期就开始结果，只不过刚开始结的果子不行，数量和质量都不行，而且还会因为结果而影响果树的生长。 所以一般在培育的时候，都会把这些没到成熟期的果树上，结的花骨朵的时候就给掐掉。 这果树刚开始开花的时候，田向南并没有掐，所以眼下花期过了以后就开始结果。 按理说应该是把果子掐掉，而确保果树正常生长的。 不过田向南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把那几颗果子留下来。 他实在是忍不住想看看，这种用药水催生过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究竟会是怎么样的？ 国庆节的前两天，胡军那边终于把他们面粉厂的设备送了过来，还派人给安装好了。 倒是胡军那小子并没过来，也不知道是在干啥。 听来的工人说，他们一机厂最近在整顿，好像是要有一批新的设备要进厂，还要建立新的车间。 田向南也没琢磨出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面粉厂建立好了之后，田向南就直接安排人开始打面粉。 等到国庆节这一天，青山大队也随着节日搞了个庆祝活动，组织了一场表演会。 由乡亲们自发的参加活动，表演节目。 各个工厂都停工一天，几乎全大队的人都来了，就连兵工厂的人都过来参加了。 他让人从猪栏里牵了10头大肥猪杀了，按照大队上每人半斤肉，一斤面粉的标准，发放下去，准备让全屯子的人今天都吃顿饺子。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杀了一头猪送去了郭远征他们的连队里，还带过去了100斤面粉。 郭远征在请示了李主任之后，也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不过转头李主任就从工厂里给他们送了几十斤糖，还有几十斤各式果干，说是留着给他们包月饼用。 毕竟国庆节一过，没几天又是中秋节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几天，随着果苗上那几颗果子逐渐生长变大，田向南的心情也逐渐忐忑起来。 而且自从结了果子之后，那棵苹果树的长势似乎也跟着缓了下来。 就好像真像书上说的，果树的营养都被果实给吸收过去了。 好在这几个果子也争气，营养也没被白吸收，那个头，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从国庆前后这不到10天的时间，已经从蚕豆大小，生产到了如今的拳头大，而且越来越圆润，的确也是苹果的样子。 唯一让田向南有些意外的是，这几个苹果却没有一点泛红的迹象，依旧是青翠青翠的，甚至翠的有些晶莹，看着跟绿宝石一样，都有些不太真实。 田向南害怕这几个苹果蛋子别被风给吹掉了，还专门用树枝给做了固定，就等着它们到底能长成什么样？ 一晃，又过去了几天。 第988章 青苹果出世 这天，田向南一早从林子里回来，手里还拿着个绿色的圆球，一抛一抛的走进了大队部。 可在大队部门口，却正好遇到了早起过来上班的周渔。 “田书记早啊，又是溜达刚回来........” 这一阵子以来，屯子上的大伙都知道田书记养成了早晚出去溜达的习惯。 连新来的周渔都知道了。 而且为了驻点的事情方便，周渔还代表县公所向他们大队申请，在大队部这里要了一间房子作为办公地点。 眼下周渔他们值班的时候都改为在大队部这里了，几乎天天跟田向南见面。 “咦，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说话的同时，周渔也注意到了田向南手里抛着的东西。 “哦，在林子里溜达，碰到的一棵野果树上掉下来的，你要尝尝吗？” 田向南说这话的时候很心痛。 这玩意儿，还真的是从那棵苹果树上掉下来的。 他昨晚去看的时候，这几颗果子还长得好好的，谁知道一早上过去，就发现有一个从树上掉了。 幸好那一片的土地松，再赶上秋冬期，地上的落叶比较厚，所以果子才没有摔烂。 他在树周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小鸟或者是野兽的踪迹，看样子，真就是自然脱落的。 可这玩意儿还是翠绿翠绿的呀，没有一点泛红的迹象。 田向南还一直想着，这苹果生长，总得挂点红才算是成熟吧。 这些日子他还高兴着呢，眼瞅着的苹果一个个都长得比拳头还大，还像是没成熟的样子。 他还想着，要等到挂红成熟了以后，这苹果指不定该能长多大呢。 结果，这大早上掉下来的这么一个果子，算是把田向南的期待心都给砸碎了。 他拾起来的时候还对比了下，掉下来的这颗果子算是树上那几个当中最大的一个了，用手掂了掂，重量应该在七八两左右。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田向南的心里直犯嘀咕。 这玩意也不知道是咋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成熟？ 一个绿色的苹果在他手里揉了半天，也让他犹豫了半天，都没敢咬上一口尝尝。 毕竟，这个突然掉落的苹果已经砸碎了他这几天的期待，万一再一口咬上去，结果又酸又涩的，那就等于把田向南心中预想几年的大果园计划，给咬没了。 心里百般纠结着，田向南这会儿的心里就像是一个等待开骰盅的赌徒一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大队部这边。 碰到周渔打招呼，他也就顺嘴客气了一句，下意识的把手里的果子朝前递了递。 “你要尝尝吗？” “行啊，我尝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周渔一点也没跟他客气，伸手就把他手上的绿苹果拿了过去，用袖子随意擦了下，就放到了嘴边。 “咔嚓.......” 这一道清脆的声响，就仿佛是咬在了田向南的心头一样，一下子让他的心都忍不住跟着哆嗦了一下。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周渔的脸上，生怕下一刻她的那张漂亮的脸蛋，就会被酸涩的皱成一团。 “唔，好甜啊.......” 可下一刻，周瑜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却犹如天籁一般，让田向南整个心都亮堂了起来。 “甜？真的甜吗？” 田向南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连忙又追问了一句，同时喉咙还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唔.......” “你没尝过吗？” 看到田向南此时有些泛傻的模样，周渔的一双大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那分一半给你。” 说着，她把缺了一大口的苹果拿在手里，两只白嫩的小手抓住中间一使劲，大半斤重的一个圆苹果，就被他生生的掰成了两半。 “咦？这是一个苹果呀？看这绿色儿我还以为是梨呢，怪不得味道有些不对。” 周渔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又好奇的看了两眼，这才把另一半没咬过的递给了田向南。 “味道不对？” 田向南闻言脸上微微色变，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接过周渔递来的另一半苹果，放在嘴边就咬了一口。 “咔嚓” 一口咬下去，满口津甜，整个口腔里全是那种蕴满果香的香甜液体。 田向南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口感....... 真绝了！！ 果然不负他这几年的期待，这苹果香脆甘甜，一口咬下去，绝对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个美味。 上辈子他吃过那么多水果，光苹果这一种，别管是什么红富士，加州大苹果，还是岛国那边号称世界1号的超口感苹果。 但田向南可以肯定，那些苹果论口感，是真的比不上他这个。 这一刻，田向南是由衷的打心眼里感谢山洞里那位曾经的老疯子。 感谢对方给自己留下的这几张方子。 真.......成了.......！！！ 这一刻，田向南的心里激动万分。 自己谋划了几年的产业，眼下终于有了成功的基础，而且还是一个他期待之中，同时也是隐隐有些超出他期待的成功基础。 至于产量方面，田向南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就凭这种新培育出果苗结出水果的完美口感，别说别说农科所那边预期产量是8000斤了，哪怕只有这个产量的一半。 那田向南也有信心，依靠口感上的优势，把大果园项目的收益给搞上去。 至于这种绿到晶莹的苹果，能不能被市场接受，那田向南一点也不担心。 绿点儿咋啦？绿，本来就是健康色，代表着我们的水果健康无害。 这反而是一个更好的宣传点。 田向南心里畅想着后续的计划，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自己没注意到，他跟周渔这孤男寡女的站在大队部门口分苹果，两人脸上还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这一幕在旁人看起来，就有些....... “哟，这大清早的干啥呢这是？” “两个人分一个梨就算了，还吃得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田向南的身后响起，让有些恍惚的两个人都回过了神。 “张翠同志，这分的不是梨，是苹果.......” 周渔回过神来之后，率先反驳了一句。 田向南则是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你工分核算完了吗？” “现在全大队都在等着你的工费结账呢，你还有心思在这看热闹？” 张翠原本看好戏的脸色一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说书记你也太没良心了。” “我这几天算工分算的脑袋都疼，你不安慰一下也就算了，有好吃的也不知道给我留点？” “回头你信不信我到县里告你压榨农民同志？” 第989章 被老林给训了 “行，只要你赶紧把工分给算出来，回头你想去市里告都行.......” 田向南满不在意的笑着。 “真没良心.......” 张翠嘴里又嘟囔了一句，这才气哼哼的进了院子。 “田书记，那我也先进去了。” 周渔招呼了一声，也进去了。 可能是被张翠打趣了一句，她的脸色稍稍有些泛红。 望着周渔脚步匆匆的背影，田向南又咬了一口苹果，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 人家女同志专门从县里跑到他们这里驻点，连选的住所都跟他家离这么近，又申请到大队部办公。 这一连番的动作为了啥？ 田向南又不是个傻子，哪能不明白？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同志都做到了这一步，你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悸动或者是小自得的情绪，那肯定也是扯。 可关键是，现在田向南一是没那个心思，二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女孩说。 毕竟他不知道周渔家里是个什么态度，而且他自己这边也还沾着屎呢。 陶莹莹那边的事该怎么说？ 是，田向南以后没打算再跟陶莹莹有什么情感牵扯，可有那么个还没出生的小家伙在，再加上双方又是邻居，那么以后肯定还是要有不少交集的。 这样的事，你不提前跟人姑娘说清楚，那成啥人了？ 这要放成后世，那不是渣男中的大渣男了？ 可这事，咋说呢？ 田向南这会儿真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上了陶莹莹那老娘们的大当。 当初他也让张玲劝过陶莹莹，可惜没劝动，是陶莹莹自己非要把那孩子留下来。 田向南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有些恶意的揣测过，是不是陶莹莹想把孩子留下来，想用那孩子拴住自己，让自己给他当一辈子的忙？ 可是想想又不太像，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清白的女孩子，出身也不差，没必要那么作贱自己。 可现在呢？ 现在就搞得这事，就让他有些吃不准，咽不下了。 “咔擦......” 好在嘴里的甜苹果，让田向南烦闷的思绪缓解了一些。 管他呢，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现在苹果搞出来了，回头给那几棵黄桃树苗也上上浓度，争取在落雪之前结出果子，然后看看食用效果。 当下，另外一件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就是，关于这种木之精药水怎么拿出来的问题。 老林这两天就会从京城过来，跟他商量这个事。 上次田向南考虑过之后，还是比较倾向于第2种办法，那就是以与青山大队合作的方式。 让老林找关系，从国外收购一家小化工厂，随便搞张方子，授权他们市里的小化肥厂生产，然后等资金回流以后，他自己再私下里把东西搞出来。 现在这个方式也只差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把木之精药水转为粉剂的技术问题。 这方面，上次老林来的时候他就跟他说过了，林思成那边已经在找人替代式实验了，技术也已经趋近于成熟。 到时候药水改为药粉，直接装入人工降雨弹头的催化粉里，打到天空，弹头爆开化为粉末漂浮在空气中，再被雨水裹挟着落下，浇灌大地。 这种超前的灌溉方式，一般人绝对想不到。 再加上还有一个青山大队与化肥厂合作的项目作为掩护，短期内应当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还有最后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市里投资的问题。 老林前几天从京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跟他主要讨论的也是这个。 在电话里，林思成把田向南狠狠训了一顿，训的跟孙子一样的那种。 说他在这种大项目的投资预算上，做的太过马虎，预算成本做的也太少，投入与收益比太夸张了。 这样的投资收益比让人乍一听起来非常振奋人心，但实际操作上可能会有很多很多的小问题。 用老林的话来说，年收益能达到2,000万的甚至更高的这个级别，那初期投资，怎么不得有个三四倍？ 怎么可能就像田向南算的那样，初期，不，是总投资只有四五千万？ 别的不说，就说最基础的土地，预计种植1万多亩的山地，那些山地不需要收拾吗？得需要投入多少人力？这些难道不需要算在投资资金里吗？ 再说树苗，农科所专门培育出来的树苗，那也是要钱的，而且很贵的，即便是大批量培育，那成本也要比市面上的树苗高几倍。 毕竟这玩意是人家农科所教授小组专门培育出来的，是非常具有前景技术的。 青山大队预计12,000亩种植，按最佳配比，每亩地80~100株树苗来算，就算100株，那就是120万株树苗，再怎么，也得一两千万吧？ 这是专门经过时间精心培育的树苗，不是从别的果园直接移栽过来的。 光树苗都得一两千万了，那种树苗，不得出人工？日常维护，不得出人工？ 还有明面上青山大队与化工厂合作购买的化肥，1万多亩土地，每年这个采购数字能小了？这同样不是一大笔支出？ 甚至就从最小的方面来说，有些树苗要是遇到大风被吹歪了，不得搭架子修直？这也得出人工....... 别说是人工了，哪怕是搭架子修树苗的木头棍子，这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吧？ 还有那更琐碎的，一年四季树苗为了防虫，抹点白灰啥的，白灰要不要钱？ 冬天的时候防寒，给树苗弄点麻皮草绳之类的，裹裹树根，这是不是也要人工，也要花钱？ 搞这样的大果园项目，不是说把树苗往地里一栽，就啥都不管，等着摘果子了，需要费心的地方多着呢。 想起前几天接电话的时候，林思成在对面巴巴的喷，喷的他一句话都回不上来的景象，田向南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承认，这什么四五千万的果园计划，其实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想着给市里领导一个惊喜，随口就秃噜出去了。 那时候田向南原本的预算在2,000万左右就能搞定，想着为了防止万一，他把成本还提高了一倍。 可现在听林思成这么一说，或许这四五千万也就只能勉勉强强得把这项目给搞成，但是却并没有预留多少余地。 用林思成的话来说，这个项目能有这么好的预期收益，那田向南刚开始就应该把投资最少也要报到7,000万左右，最起码是先期预估收益的三倍以上。 这样的话，在建设这个项目的时候才能留有一些余地，在账目上也宽裕一些，以应备不时之需和意外情况。 林思成还说，他允诺市里800万投资占三成的份额，着实给的有些多了。 哪怕是算上市里的关系和政策帮衬着，这800万最多也只能占两成。 这个回头得让他自己去和市里的张副市长去谈，毕竟这是他一秃噜嘴说的结果，现在他得去想办法挽回。 想想这些事，田向南就忍不住有些头大。 这会儿你别说让他搞对象了，就算搞啥他也没心思了。 第990章 给老林看好东西 田向南这边还在念叨林思成呢，结果，老林第二天就来了。 而且来的还挺早。 “咣咣咣.......” 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田向南家小院的门就被敲的山响，还伴随着林思成的喊声。 “老田，快起来给我开门，老田，老田.......！” 田向南迷迷糊糊的被惊醒，从炕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恍了下神，以为是自己做梦，幻听了呢。 直到耳中听到了门口林思成跟大林打招呼的声音，他这才一激灵，翻身下了炕，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就出了屋。 “咣当.......” 院门一开，林思成就挤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小箱子，似乎被东北深秋的早上冻的脸色都有些发青。 “你在干啥呢？也太滋润了吧，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 “赶紧给我抻件衣服，这大早上的还真挺凉快。” “呵......” 田向南见状好笑，也觉得外面有些凉，领着他就进了屋，拎过一件厚外套丢给他。 “你咋来这么早啊？” 林思成裹上外套才觉得好了一些，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炕头上，顺嘴回道。 “昨天在市里办完事，就想着早点回来，早上睡不着，就自己开车过来了。” “对了，路口那里咋还设了卡？要不是看到孙胜利，我还道出啥事了呢？” 田向南给他倒了杯热茶，用个白瓷缸子让他捧着。 “哦，那个是工厂那边帮忙弄的，现在把这边划成临时军管区了，防止外面的人随便过来。” 林思成闻言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行吧，也算是个好事，对了........” 他说着，语气一转。 “你说的那事我考虑过了，不过我觉得你那么操作不太妥当。” “哦？说说看.......” 田向南给自己点了支烟，知道老林说的是收购国外小化工厂，然后授权给国内像化工厂生产肥料的事。 林思成先是抿了一口茶，舒服的呼了口气，这才缓缓道。 “首先就是收购国外小化工厂的事。” “这事动作有点大，虽然咱是私下里进行，但你也别小看别人的关系。” “以后人家要是真盯上了这一条，想查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查出来。” 田向南闻言微微皱眉，耐心的听着老林说下去。 “还有就是，有了这么一家厂子，你得运营吧，哪怕就是让人代管，但是，能让你收购来的能是啥好效益的厂子吗？” “万一搞个一两年倒闭了呢？” “一个倒闭的国外小化工厂，到时候还能授权国内的小化工厂进行生产吗？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而且这方面的花费也多，国外的一个再怎么破小的化工厂，但既然能被称为厂，那最起码也有一套基础的设备，价格方面，估计最少也得百万美元起步。” “这笔钱丢出去就没打算回收的，等于是打了水漂，光为了这一个名义，就有些不太划算。” “哦.......” 田向南是个听劝的人，闻言点点头。 “那解决办法呢？” “收购一个化工肥料方面的配方专利就行.......” 林思成明显是早就考虑过，话语都不带半点停顿的。 “不过这个专利，个人买起来的话，操作就挺麻烦了，所以我觉得，你说收购化工厂的行为，倒不妨放在国内，改收购为入股。” “以你们青山大队的名义，入股一家小的化工厂，不一定非要拿到主导权，只要能在生产线上说的上话就行。” “毕竟，你们要搞1万多亩的大果园项目，关于农肥支出这一块比较大，所以入股一家化工厂自己生产肥料，这怎么都说得过去。” “然后再这家小化工厂的名义，收购一张国外的化工肥料专利配方，自己生产自己用，也没什么问题。” “最主要的是，入股化工厂的这笔钱，也可以算在先期投资里面，光明正大的使用。” “不像你刚才说的收购国外化工厂，还得你自己想办法筹钱，以后也怕别人给查出来。” “哦~~！” 田向南闻言拖了个长长的音调，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 “啊~，你这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干。” “你这家伙.......” 老林被他这态度气都想翻白眼。 合着自己知道了这事之后，这几天一直费尽心思的想主意，给他查缺补漏，结果这货就提出了个想法，跟自己一说，然后在家安心睡大觉。 没看这会儿眼角的眼屎都睡出来了？ 林思成简直越想越郁闷，就连这大清早想到主意，迫不及待来告诉他的那股兴奋劲儿都没了。 “别来气呀.......” 见老林黑着一张脸，田向南连忙安慰道。 “你也知道，在细节操作这方面我肯定是远不如你。” “所以我想到主意之后，肯定得找你帮我想想可操作性啊.......” “走，不白让你出主意，我带你去看看我专门给你留的好东西.......” 田向南说着，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之后，就带着林思成出了门。 两人一路溜达着越过石头河，顺着南边的水库边，一直往小青山的林子里走。 一直走到林木渐深，周围的树木都茂密起来，林思成才忍不住疑惑道。 “不是，咱这干啥去啊？你连个枪都没带，就往林子里跑？” “没事，小青山这一面，我早就让民兵筛过几回了，保证连根狼毛都没有。” “前面就快到了。” 一直又走到了前面的山斜坡处，一处不起眼的灌木附近，田向南这才停下了脚步。 “这有啥好东西？” 林思成四下里看看，周围除了树就是灌木，也没见到有啥东西啊？ “看这.......” 他的话语落下之后，就见田向南走到了一个成人脚腕粗的小树面前，抬头示意他朝上看。 林思成看了看他面前的那棵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又仔细了几分。 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茂密的树枝上，在几个小枝丫处，长着几个青翠青翠的圆球。 “这是.......” 林思成似乎知道田向南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了，眼睛里顿时都放出了光。 “你都弄出来了？” “这是......梨？长的这么大？” “嘿嘿.......” 田向南嘿嘿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一个挂着绿果子的枝丫，使劲的摇晃起来。 “诶，你干啥？” 林思成见他在摇晃树枝，下意识的就想过来劝阻。 “诶呦......” 可还没等他走近呢，就觉得什么东西咚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砸的惊呼了一声，一下就缩起了脑袋。 等回过神来之后，他才注意到落在脚边的一个绿色的果子，顺势弯腰拾了起来。 一抬头，正看到田向南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 “这么巧的吗？老林，你家祖上不会姓牛吧？” 林思成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田向南的意思，嘴上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我家祖上要姓牛的话，那你家祖上肯定姓败........” 第991章 老林的请教 “这就是你给我留的好东西？” 林思成把手里的大绿蛋子掂量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一个，哦，苹果，还这么绿，成熟了没有？”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田想南也有些期待地盯着他。 这苹果一晃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应该也是成熟的。 看样子，这个苹果树长出来的就是这种绿苹果了，就是不知道所有的果子口味能不能达到统一。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林思成把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随后就直接咬了一口。 “咔嚓.......” 这一口才咬下去，他的双眼顿时就亮了。 “唔.......” “可以啊，这木之精方子培育出来的水果，明显比培育出来的粮食口感还要好。” “看样子，你这下子也算是选对路了。” 嘴里含糊的说着，林思成迫不及待的又咬了一口。 “确实不错，比咱国内的苹果品种口味要好多了，这果苗也是农科所那边专门培育出来的吧？” “对.......” 田向南点点头，听老林对这苹果给这么好的评价，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我准备今年开始，就让农科所那边开始大规模培育树苗了。” “这么快？” 林思成闻言，咬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树上仅剩的三个果子。 “这产量方面怎么说？万一中出来以后，一棵树上就长这几个。” “你别乌鸦嘴了.......” 田向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儿只是树还没到成熟期，长了几个果子，我给留下了。” “我估计到了成熟期，哪怕产量达不到农科所那边预估的最顶峰，但只要亩产能有个四五千斤，我就能保证这项目能达到咱预期的收益。” “再说了，这果子味道这么好，到时候也不愁卖不出价格来.......” “也是.......” 林思成赞同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这么着急催我搞化工厂的事。”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不过老田你想的也是对的，多搞个化工厂作为掩饰，也确实能让木之精的方子不那么引人注意。” “那要这么说起来，明年春耕以后，青山大队就会正式启动这个大观园项目了？” “资金方面的问题呢？” “如果现在就让农科所大规模培育树苗的话，这前期估计就最少得有个千把万的投入，这钱，你们拿得出来吗？” 田向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略微思索之后，才回道。 “刚开始的话，钱肯定拿不出来的.......” “大队上现在也就200万左右，就算到了年底，能再拿出来100万就不错了，毕竟年底还要给大队上的乡亲们结账。” “市里那边，说是能投800万，不过我估计，这钱他们也未必能一下子拿出来，甚至前期能拿一半都够呛。” “所以，我还是想走银行贷款的路子.......” “贷款......？” 林思成皱了皱眉。 “这么大的数额，我估计就算是省行那边应该也贷不了多少吧？最多也就是个千八百万.......” “就算你们拿300，市里那边先期就算出个两百，再加上能从省行贷1000万，那加起来1500，差不多还有500万的缺口......” “唔，也还行。” 林思成说到最后，轻吐了口气。 “前期能拿出个1500万，也足够启动这个项目了。” “500万的缺口，不管是市里多出一点，还是你们到时候跟岛国多交易几次，基本上也能凑出来了。” “我粗略的算过，你这个项目，照这个规模做起来的话，就算再精打细算，那前期投入最少也得接近3000万左右。” “这还只是把树给种到地里，不包括后期维护什么的。” “所以，只是依靠市里给你们投了800万，那了后期，你们大队的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田向南点点头。 “这个，我也考虑过.......” “不过我们现在吊着住友集团，再加上完成项目能有个三年时间的缓冲期，这三年里，依靠电线贸易，从住友集团手里捞个1,800万的利润，应该不成问题。” “呵.......” 林思成闻言忍不住笑了。 “你这还真是逮着一只羊就往死里薅呀。” “没办法.......” 田向南耸了耸肩。 “谁让我手里有他们要的东西呢？薅岛国人的羊毛，我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更何况，卖再多的电线给他们，他们同样也有利润赚。” “走，回去吧........” 田向南丢掉烟头，招呼林思成往回走。 “对了.....” 林思成啃着苹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说起住友集团，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请教老田你？” “你还用请教我啊？” 田向南好笑的摇了摇头。 “做生意这方面我可不如你啊，给不了你啥意见。” “我是想借用你的眼光看看，听听你的想法。” 林思成却是一脸诚恳，语气也很认真。 “就是上回从住友集团拿回来的那套数控技术，我想请教你一下，后续我们该如何发展？” “哦......？” 田向南闻言有些不解的道。 “那东西，当初不是为了保住你家的一些产业，用来交换的吗？” 林思成摇了摇头。 “原本我也只是打算用来跟上面交换的，不过资料拿回来以后，我找了一些这方面的人问了一下，知道这方面的技术是非常珍贵的，而且前景也很好。” “所以我就找了一些门路，想把这技术留下来自己做，还因为这个专门组建了几个团队。” “但现在的问题是，团队里的意见不统一。” “我们想依靠这部分技术自己生产半自动车床，但是核心技术有了，但是一些基层的技术就有些缺失，就包括一些普通硬件方面之类的技术。” “因此，我们团队中大概就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个派系认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基础技术没必要花费时间，一些非核心设备可以从国外采购，尽早把产品组建出来，经过实践熟悉以后，继续推动核心技术发展。” “另外一个派系就认为，眼下有了核心技术，就应该一边吃透核心技术，一边延展出旁支性的前置基础技术，将所有技术和基础设备都国产化。” “但是这样一来投入就很大，而且效率也很慢。” “说不定等我们真正完成国产以后，手上原本领先世界的核心技术，也已经变成了落后版本了........” “所以，目前对于这两种研究道路，我一时有些难以抉择，因此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992章 林思成的迷茫 “想听我的意见？” 田向南瞅着一脸认真的林思成，却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刚才从你的话语里明显已经听出，你个人是已经偏向了第一种意见的，对于第二种搞全面国产化的想法，有着非常大的顾虑。” “因为你自己都说了，你怕全面国产化设备搞出来以后，手上原本先进的技术就已经变成落后版的了。” “呵......” 林思成闻言苦笑，就连手上的苹果都没心思吃了。 “老田，我也不瞒你.......” “当初为了保住产业，再加上为了把这份技术留在手里，我是跟上面的某些人下过军令状的。” “从我自己的心里来讲，我也想搞国产化，我也想提升咱们国家自己的技术，可现实情况确实不允许。” “如果几年之内，我拿不出来一个能够交代的结果，那到时候可能还会有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 田向南皱了皱眉，也明白了老林身上的压力。 可是他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却并没有回答老林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老林，你家不是很有钱吗？” 林思成被他问的一愣，随即挑眉。 “你的意思是？” “你既然想搞国产化，你又得想办法尽快拿出成绩在上面交代，那你干脆两条腿走路，从两个方向一起开始，那不就完了吗？” “呵.......” 林思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老田，这事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技术团队就那么多人，每一支小队都有各自负责的项目，就这么点人还都是由上面扶持，才能从各个地方把人给请过来。” “咱们国家这方面的人才本来就刚起步，眼下这么点人，还想要分成两个方向研究，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这么做的话，哪怕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两个方向都进展缓慢，说不定还会因为技术人员配置不够，导致进展都遥遥无期。。” “又扯那么多........” 田向南似是很无语的摇摇头。 “知道我问你家很有钱的意思吗？” “在我看来，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而你手上又刚好有足够的钱，那什么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你为什么非把视野放在国内呢？” “国内这方面的技术人员少，那你就去国外呀？” “像这方面一些着名的厂商，你就尽管挥舞着锄头去挖，不怕花钱，就使劲用钱砸。” “我还就不信了，你们有了核心技术，想搞一些旁支的技术人员，还能挖不回来？” “如果国外的技术人员到国内发展敏感的话，那你就在国外建实验室，组外国人技术团队。” 田向南说的非常随意，把林思成听得都一脸迷茫。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竞业协议，老林家这么有钱，想挖什么人挖不到？ 一份数控车床技术是挺珍贵，但再珍贵的东西，它也是有个价值的。 “用国产的团队发展国产技术，另外，你再高薪组建一支国外团队，就搞你说的是什么拼装式设备？搞好了拿回来交差。”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额.......” 林思成明显被田向南的这个提议说的脑子有些乱，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他又忍不住皱眉道。 “可真要照你说的这么做，什么人都靠挖，再组建国外的实验室，这其中的投入，可能要远远超过这份技术本身的价值。” “呵.......” 田向南闻言笑了。 “老林.......” 他一把揽住林思成的肩膀，脸上的神情满是意味深长。 “你觉得，在当前的这个环境下，是钱重要？还是态度重要？” “我知道，衡量得失，是一个成功商人最基本的品格，但，那也得看情况。” “现在你最重要的，不是拿出成绩来给上面看吗？表达出你们林家的态度吗？” “我相信在你们那边，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家有钱，但是有钱又有什么用？” “在国内这个当前的大环境以下，你们家有千亿资产，百亿资产或者是有10亿资产，这三者之间，有区别吗？” “国内有钱的也不止你们林家，可现在就算你有钱，你敢随便花吗？” “我可以当着市领导，当着省领导的面，随意喊出5,000万的投资计划，光明正大的朝外面炫耀我们青山大队的底蕴。” “但是换成一个有钱人家，他敢拿5000块钱出去吃喝玩乐吗？” 田向南说到最后，见林思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他又使劲在老林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就信我的，暂时先抛弃你得失的想法，别在乎会亏多少钱，就大胆的搞。” “而且你还不能私下搞，还得把风声传出去，让国内的某些人都知道你为这技术付出多大的代价。” “还有就是不光这个数控技术，以后有机会的话，碰到国外有什么好的先进技术，都试着联系着去买，买不着就偷，偷不着就抢。” “干脆你在国外搞个技术公司，专门搞各种先进技术，不择手段的搞，也不管花多少钱，只要不损伤你林家的根基，你大可以在这方面下死力气。” “花钱挖人员，挖技术，挖团队。” “一项技术成熟之后，你就可以直接拿到国内应用使用，跟国家合作，开公司，开工厂。” 在林思成越来越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田向南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邪恶。 “相信我，你们林家要是能从国外拿回来10种8种先进技术，反正不管你怎么拿回来的，只要你有，那以后在国内，就谁也动不了你们。” 林思成听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咙使劲滚动了一下，表情依旧带着几分迟疑。 “可，可万一到时候风向一变，跟国家开的公司又要被收回，那怎么办？” “真到那时候，我们家就算再有钱，恐怕，也只能任人宰割.......” “真要是国家收回的话，那反而是好事啊。” 谁知他的担忧说出来以后，田向南的回答更是出乎林思成的意料。 真要是某些技术推进到过于先进的话，但凡国家有这方面的顾虑，那你林家就主动退出，把所有技术封存上交，所有人员全部撤出。” “但那时候，你也可以要一点小小的补偿呀。” “我花那么多钱挖回来的技术，又搞这么多技术团队给推进到这一步，现在主动上交，就这态度，谁也挑不出理吧？” “我都这么懂事了？向政府从郊区申请一块地用来盖工厂，这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回头我再退出一家公司，技术上交，然后郊区那边有个小码头，给我家租个百十年，也不过分吧......” 林思成：“？？？” “还，还能这样嘛......？” 第993章 田向南给出的方向 老林同志被田向南的一番话忽悠的神情有些恍惚。 这10多年，不，应该是从建国后，他们家就一直保持着低调的策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林家才能安然度过前几年的风暴。 可哪怕是到了现在，林家现在想保持的策略依旧是低调下去，先看看风向。 甚至要不是因为这两年的风向轻松了许多，要还像前些年那么搞的话，林家说不定都有移居海外的想法了。 可眼下田向南说的这种反向高调的想法，却仿佛是醍醐灌顶一般，给林思成，也给他们林家的发展指出了另外的一条路。 “知道当初咱跟老大哥为啥会闹掰吗？” 田向南说着说着，话题跳跃度非常大，一下子就蹦到国际层面了。 林思成闻言好笑，在一起相处几年了，他哪不知道老田的性子。 这家伙说话要是说得来了兴致，就喜欢开始挥斥方遒，指点天下，讨论一些国际形势啥的。 “田参谋又有啥高见了，我洗耳恭听？” “嗨，高见算不上，就是我个人的一点小见解。” “想当初刚建国援建那会儿，咱跟老大哥的关系，那可以说是蜜里调油，可后来为啥就开始极速恶化了呢？” “为啥呢？” 林思成很捧场的问了一句。 田向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侃侃而谈。 “从高一点的角度来说，那就是两个邻国之间，原本就存在一些隔阂，在领土问题，主权问题上面存在一些争议与分歧。” “再加上后来老大哥换人以后，意识形态更是与我们相差甚远，这才导致了咱们跟老大哥双方之间关系的疏远。” “但要是说的通俗一点，从我个人看来，那就是老大哥一直想把咱当小弟，还想一直让咱听话，一直跟着他的脚步走，甚至不允许小弟有一点点别的想法，这才导致了双方关系的恶化。” “就像最简单的，咱要搞蘑菇蛋，光这一条，就挑动了老大哥的敏感神经。” “按照老大哥的想法，就说什么我们不用在这方面浪费大量时间精力，反正有他罩着我们，他们家的也就等于是我们家的，他们可以守护我们的和平。” “但实际上呢，我们的和平，为什么需要别人手里的刀来守护？凭啥我们自己就不行。” “当初老人家高瞻远瞩，早就看出了老大哥心里打的小算盘，所以才力排众议，下定决心，砸锅卖铁的也要把蘑菇弹搞出来。” “因为老人家早已经看清楚了老大哥心里的小九九。” “他想让咱们老老实实做他的小弟，无非就是把咱们当成一个扶持对象，把咱们当成一个粮食生产和轻工业输送基地。” “毕竟老大哥那会儿重工轻民，在后勤和轻工业这方面算是比较薄弱的，所以才把咱们这么大体量的一个国家，当成了后勤基地。” “随便甩一点不值钱的技术，或者扶持几个轻工业，就可以从我们家换粮食，换产品，甚至还想在咱们这里驻军，帮助咱们“保家卫国”。” “呵呵.......” 田向南说到最后笑声，带着几分嘲讽。 “真要这么下去的话，那到时候咱们损失的就不仅仅是粮食和产品，甚至还有主权。” “长此以往，咱们这个新建立的国家以后到底是姓中，还是姓苏，那就很难说了。” “老人家当初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断然拒绝，并要搞出咱们自己的蘑菇蛋。” “有了这东西，咱们也就有了立足世界的根本，也就有了跟老大哥说不的话语权。” “可是人家一看咱不听话了，小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那自然心里不高兴，想要给咱一个教训。” “毕竟咱这里，可是被人家视为粮食和轻工业基地呢。” “这些年，从撤走专家，撤走技术，撤走设备，再到边境摩擦，甚至目前在国际上咱们国家的艰难形势，这都可以算作是曾经的老大哥打向咱的巴掌。” 田向南说到最后，笑着看向林思成。 “老林，你知道我为啥要说这些吗？” 林思成听田向南的见解也听得津津有味，闻言摇了摇头。 “是有啥特殊意思吗？” “当然.......” 田向南点头道。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咱们国家目前在技术这一块很艰难，无论各行各业想靠自主研发，那都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出结果。” “而相反，这时候你们要是能下定决心入场，从国外薅几项比较前沿的技术回来，那对国家而言，你们就是有大功的。” “能搞几个大功劳作为立足之本，那你以后还怕你们林家发展不起来吗？” 林思成闻言苦笑。 “老田，这原本就是咱讨论的一个我家的发展方向问题，怎么让你这么一说，一下子都上升到了国家层面，你这下子搞得我心里有点慌。” “慌啥.......？” 听到他的话，田向南也忍不住笑了。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条路的可行性。” “咱们国家当前被隔壁老大哥，包括西方那些洋大人们进行着技术封锁，而且我估计这份封锁的时间会很长很长。” “所以，我才劝你想办法用钱砸，或者是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搞技术。”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现在技术对于咱们国家的珍贵性。” “你要是做早了，那前几年联系国外是比较敏感的事情，可你要是做的晚了，等咱国产自研的基础技术出来，那对于外来的前沿技术也并非那么依赖了，到那时就等于花钱也讨不到好。” “当前这个时机，算是我认为比较合适的入场时机。” “哦.......” 林思成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缓缓吐出。 “老田，那你认为，我如果这么做的话，应该着重在哪些技术上？” “这个嘛.......” 田向南略微琢磨了一下，才道。 “我对这方面也不太懂，但是我可以给你两个大的方向，回头你再请一些团队来参谋。” “我认为要搞技术的话，你可以在材料和电子方面用用心思。” “材料方面，可以注意一些金属或者其他特殊材料的前沿技术上。” “至于电子方面，可以在耗材，电子通讯，或者或者是电子组件技术上面上点心。” 田向南说的是很基础的建议，并没扯什么光刻机之类的东西。 那玩意太虚，在当前的形势下，想要零基础的搞这种东西，就算把整个林家填进去，估计都不一定能溅出水花。 听到田向南的建议，林思成略微琢磨了一下之后，才认真点了点头。 “行，老田，我听你的，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第994章 谭慧的想法 两人闲聊着，很快就从林子里出来了。 刚回到水库这边，老远就见这水岸边上正蹲着个人，面朝着水面。 从后面看，有着长头发，竟然还是个女的。 田向南先是被吓了一跳。 这大清早的，林子边还有些晨雾，加上离得稍远有点看不清，他以为是是哪个女的碰到啥事，跑到这里想不开呢。 冲老林打了个手势，两人放轻了脚步慢慢靠了过去。 等又靠近了一些，听到轻微的水声，再加上那人半斜着蹲着的姿势，田向南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个女的大清早的在这水库边洗手。 “谁啊？” 他冲着那边喊了一声。 女人回过头，见到是田向南，连忙就站了起来，还甩了甩手。 “书记，是我.......” 田向南定睛瞧了瞧，才认出站在水库边的那女人，竟然是谭慧。 “哦，谭慧啊，你这大清早的，干啥呢？” 想想也奇怪，屯子离水库怎么也有段路呢，不可能大清早的从屯子里跑到这里来洗手吧。 “我来找你的呀.......” 谭慧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埋怨。 “在屯子里找了一圈了，有人说你出来了，我就往这边找，结果人没找到，反而害得我还摔了一跤。” “哦.......” 等来的又近了些，田向南也看到谭慧的左裤腿上有一大片泥土印子，一直到小腿膝盖，看样子应该是被早上染露水的湿泥土给蹭的。 “大早上的找我啥事啊，电线厂那边出问题了。” “倒也没啥大事。” 谭慧先是冲着林思成笑着打了招呼，这才接着道。 “是陶家坝那边的新设备出了一些问题，昨晚就打电话，想请冯工过去帮他们看看，我这也想跟着过去瞧瞧，不过有些想法，想先跟田书记你商量一下。” “想法，啥想法？” 田向南闻言挑眉看他。 “书记，你上回不是说，你有把握让岛国那边继续跟咱们合作，后面给更大的单子吗？” 谭慧没有先说什么想法，而是好似是确认般的又跟田向南问了一句。 “嗯，短期内应该可以继续合作，撑个三两年应该不成问题。” 田向南点了点头。 谭慧闻言笑了。 “书记，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申请从陶家坝采购新式电线，用以扩大咱们的交易量。” “哦.......？” 田向南闻言也有些意外。与旁边的林思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笑意。 “仔细说说.......” 谭慧坦言道。 “书记，咱跟岛国住友集团的这笔订单，眼下差不多还有40%的交货量。” “我想着，与其咱们一家电线厂在这慢慢的磨订单，倒不如把陶家坝那一条新产线的生产力也合并过来。” “这样一来，咱们的生产率差不多能提高一倍，也就更早能完成与岛国的交易，再加上后面的大订单，那咱们电线厂的年利润，最少也能增加个五六成。” “呵呵，你这个想法挺不错.......” 田向南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 “不过，你这个六七成的利润比，是怎么算出来的？” “书记你看啊.......” 听田向南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感兴趣，谭辉的语气也变得精神起来。 “按照目前的汇率，咱们的电线出给岛国那边平均是一美元一米，折合人民币就是1块7一米。” “再去掉运费，我仔细的算过，从跟岛国交易到现在，咱们每米的电线平均毛利润在1块3左右，” “而陶家坝的新产线的设备跟咱们的一模一样，那以后生产的产品肯定也相同。” “咱就低价把陶家把新产线的电线全部收回来，哪怕八毛钱一米回收，但转手交易给岛国，每米就能挣5毛钱，这钱可就等于白挣的。” “到时候咱们的交易量直接提升一倍，哪怕去掉给陶家坝的采购价，那总体收益最少也能增加五六成。” “甚至陶家坝那边，咱还可以尽量把采购价压低一点，要是能压到六七毛的话，那咱们的总体年收益，就可以翻上近一倍。” “呵呵，你这账算的也很不错......” 田向南听到这里，面带赞赏的看着谭慧。 可随后，他却又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慢慢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呼.......” 一口烟雾吐出，面对谭慧那期待的眼神，才缓缓道。 “整体的想法不错，而且说实话，一开始，我差不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个我倒能猜到.......” 谭慧也突然出言接住了他的话。 “书记，你的那个大果园项目我也听说过，我知道，咱大队接下来肯定很缺钱。” “而且书记你那么聪明，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很正常。” “不过.......？” 说到最后，谭慧却有些疑惑的道。 “我觉得这个法子挺不错的，合作起来也算是双赢，书记你为啥没提出来过呢？” “因为咱聪明，可人家也不是傻子呀.......” 田向南闻言苦笑着道。 “说起来，也算是怪我当初多嘴。” “咱唐县长刚来的时候，想把陶家坝电线厂盘活，就邀请我参加了几次讨论会。” “当初我也就仗着咱有个稳定的岛国交易对象，不怕竞争，所以在酒桌上，三两杯酒一下肚，也就多说了几句。” “呵呵，老田，你那会儿说啥了？听你的意思，现在是后悔嘴秃噜了？”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林思成也不由好笑的追问道。 “确实后悔了，下次碰到这种正事的饭桌上，真不能多喝，喝酒容易误事。” 田向南一脸的无奈，感叹了一句之后才接着道。 “那会儿我也就是闲唠，有两回，反复的在跟唐县长还有陶莹莹强调，在商言商，无论做什么生意，生产力为将，渠道为王。” “不管什么产品，就包括电线，想要长久的做下去，那就先把渠道做起来。” “那.......您这话说的也没啥问题啊，咋，现在你后悔个啥？” 谭慧对这种比较超前的理念听得一知半解，明显没搞懂这话跟眼前这事之间的联系。 “渠道.......？” 倒是旁边的林思成若有所思，嘴里轻声念叨着，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老田，你的意思是？陶家坝未必会愿意跟你们合作？反而可能会把他们生产出来的新式电线，拿出去先铺渠道？” “到底还是老林的脑子好使.......” 田向南笑着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林思诚也客气了抱了抱拳。 “过奖过奖.......” 第995章 指点谭慧 “不是，书记，你俩到底在说啥呢？我咋有些听不明白。” 见他们俩人在那一吹一捧的搞怪，谭慧却紧皱着一张小脸，神色满是纠结。 “书记，你说的这渠道啥的，跟陶家坝电线厂把电线卖给咱能有啥关系？” “他们生产出来的新式电线，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咱也是卖，卖给咱还能省事点，都不用推销，不用送货，这么好的事，他们为啥不干？” “呃.......” 见她一脸不解的模样，田向南想了想，决定还是跟她把事情说明白。 毕竟眼前的这位谭慧同志，可是他为青山电线厂培养的未来厂长，这种关于经营理念方面的东西，确实也应该跟她多讲一些。 其实谭慧原本就是个很聪明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有采购陶家坝电线产品的想法。 很多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碍于当前时代的局限性，如同隔着一张纸一般，一时想不到一些比较深远的地方。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陶家坝如果把电线厂卖给咱们，那这属于是短期销售渠道，省事是省事了，但，未必能做的长久。” “因为咱跟岛国的交易，要是小打小闹的话，说不定还能细水长流，但如果直接提升一倍产量，而且常年供货的话，估计岛国那边也未必能一直吃下去。” “毕竟，岛国又不是没有其他电线厂，就连住友集团自己旗下都有电线厂，他们没理由一直从咱们这里花钱，大批量采购。” “到时候，万一岛国的采购量要求小了，那咱总不至于把自己的订单让出来，肯定会直接断了陶家坝的采购份额呀。” “到那时候，他们的生产的电线卖给谁？” “因此，但凡那位陶书记是个聪明的，但凡他以前把我说的话记三分在心上，那她眼下最应该做的，就应该借助新规下达不久，她们又有新式电线出厂的机会，把产品放出去，火速的占领市场。” “只要她们能早些占领市场，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联系上更多的国内厂家单位客户，那这就等于是一条长久的电线销售渠道。” 田向南说到最后，看着若有所思的谭慧。 “这要是换成你来选，你是愿意短期内把电线卖出去，省时省事，以后却还得重新找市场。” “还是选择第二条路，趁现在市场空白，就先把产品铺开，建立良好的长久合作渠道。” 谭慧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 “书记，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有些理解了。” “毕竟要换成我的话，我也愿意做长期。” “不过，陶家坝那边为啥不能先跟我们合作，先把效益提上去，等以后不跟咱们合作了，再把产品放出去联系渠道？” 田向南闻言，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不是，谭慧，你要这么说话的话，那我以后就有点不放心把电线厂交给你了呀........” “嘻嘻........” 看着她的脸色，谭慧却是嘻嘻的一笑。 “呀，原来书记是把我当成长接班人培养呀，那我可太荣幸了。” 笑过之后，她才点了点头，脸上也多了几分正色。 “书记，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想着，万一陶家坝的人没像你想的那么远呢？” “我知道，市场和渠道这东西，一步慢就等于步步慢。” “随着现在国内工业发展的日新月异，陶家坝要是光想着眼前，那以后等他们回头想搞市场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晚，可能已经有别的电线厂冒头，把市场给占领了。” “不过，书记，我还是打算今天去陶家坝看看。” “万一他们就没想那么远的事，或者说那位陶书记想的远，可他们公社里的人却没想那么远，那这事，说不定还真有得谈。” “毕竟，陶家坝那边是个公社，这事，也未必是那位陶书记一个人说了算的。” “呃.......” 田向南听着也忍不住挑眉。 “还真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有了些兴趣。” “对了，冯丽去了没有？没去的话，我开车咱一起过去瞅瞅。” 田向南说着，又看了一眼老林。 “老林，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林思成笑着点了点头。 “行啊，早就听说陶家坝建了个大电线厂，今天我也去见识见识，顺便也去看看那位陶书记是不是像你说的，能这么有远见.......” “那还等啥？走吧.......” 说走就走，三人快步回了屯子，开上田向南的车，去电线厂宿舍接了冯丽冯工程师，随后就出了屯子，直奔陶家坝。 这位冯丽冯工程师，就是当初跟汪杰和谢永哲一起从哈工院下来的三位机械技术人员之一。 那会儿岛国的技术员还留在这里呢，冯丽因为会英日俄三国语言的关系，所以在跟岛国技术员的交流上就比较合适，因此就被安排进了电线厂。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熟悉，再加上先期与岛国技术员的交流，因此眼下电线厂的这批岛国设备已经差不多被吃透了。 现在这位冯丽冯工，主要就是一边继续学习，一边负责的就是电线厂的日常维护。 这次陶家坝的这一批电线设备过来，和岛国专家交流的事也是冯丽在负责，这还是县里打招呼，把人借调过去的。 那来的几个岛国专家一看这里还有这么懂行的，也就没再留下来碍眼，把机器组装完就离开了。 所以，眼下陶家坝那边电线厂要是新设备出了什么问题，一般都请他们这里的冯工过去。 当然，是有偿的。 陶家坝那边每个月会出一笔津贴，专门补贴在冯丽身上。 这对双方也算是一件好事，因此，在田向南询问了冯丽的意见之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他们的车就来到陶家坝公社的电线厂门口。 因为来的时候提前打电话说过，所以这会儿已经有人等在门口迎接了。 而带头迎接的人，正是陶家坝当前的陶副书记。 “诶呦，田书记也过来了，真是欢迎欢迎.......” 陶莹莹明显没想到田向南也会跟着过来，愣了一下之后，就连忙笑着过来打招呼。 “陶书记，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 田向南也笑着与对方招呼了几句，目光一打量，发现对方穿的衣服比较宽松，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只是，田向南没注意到的是，跟在他身后下车的老林，目光同样也落在了陶莹莹的身上。 甚至在田向南在与对方打招呼的时候，老林的目光还隐晦的在陶莹莹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眼，眼底的神色带着几分复杂。 第996章 偶遇奸情 对于这位陶书记的事，前些日子在京城的时候，向北已经私下里偷偷跟他说了。 按照向北的话来说，她哥品德败坏，自身不检点才惹出这样的事，让思成哥劝林思雅以后离他远点，不要再对他抱有什么幻想了。 说实在的，当时听到这样的情况，老林的心里也是有点来气。 主要还是生气于田向南的不小心，居然一不留心搞出这样的事情，让别人借了种。 这样跟把把柄送到别人手里有什么区别？以后很容易麻烦不断的。 可气过之后，林思成又有些心疼自己的妹妹。 作为哥哥，他哪不知道妹妹林思雅一直的想法。 他妹妹从小就被家人呵护着，一直都被关怀着长大，哪怕前几年下乡，都有他这个当哥哥的陪着，一直照顾着。 所以，在林思雅的人际圈里，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男子当中，田向南一直是最耀眼的一个。 再加上几年在一起的生活，好像就没有什么麻烦，能够难倒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这也就导致，在林思雅的心里，对老田莫名就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崇拜，加依赖的那种另类的感情。 这也可以算作是一种喜欢，只不过与正常的喜欢，稍稍有一点点不同。 林思成倒也没有否定妹妹这种感情的意思。 说心里话，偶尔想起他妹妹心思的时候，老林的心中也未尝没有藏着一丝幻想。 要是老田真的能成为他的妹夫，那也绝对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虽然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他们四个人的关系已经算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且亲密无间了。 可要是能亲上加亲，老林的心里也是很愿意的。 但是他也能看出来，老田在对于他妹妹林思雅的态度，就跟他对向北差不多，都是当做好朋友和妹妹看待的，并不掺杂其他感情。 这次他们两人到京城，和向北相约去参加国庆，结果田向南因为情况没有去，林思雅明显就很失望，连初到京城的期待劲儿也没了。 对此，林思成原本也没打算干涉。 就想着等再过一段时间，等几个人的情况都稳定了，等林思雅的心态慢慢转变，或者等等他妹妹在学校遇到别的心仪的异性，兴许能改变了主意呢....... 谁曾想，这半路居然杀出来一个陶莹莹，而且还偷了种子？ 所以，这会儿林思成瞅着陶莹莹的眼神极其复杂。 “林思成同志，好久不见了，你这是.......又得空回来了？” 就在这会儿，陶莹莹也已经笑着招呼到了他这里。 林思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和煦起来，伸手与她握了握。 “陶书记，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哦，对了，听说陶书记已经结婚了，真是恭喜了。” “谢谢.......” 陶莹莹闻言，笑着与他客套了两句，才又转向了其他人。 倒是一旁的田向南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老林这会儿似乎有点怪怪的。 寒暄过后，陶莹莹便引着大家进了厂。 穿过前面几个大车间，到了后面的新车间里，冯丽被工人请去看设备情况了。 谭慧也跟田向南说了一声，搭上陶莹莹的话，打算去跟她商谈电线采购事宜了。 田向南跟林思成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就从车间后面出来了。 田向南原本是打算出来抽根烟的，不过从这后门出来以后，两人无聊，就当溜达着参观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聊着。 说实在的，陶家坝的这个电线厂，规模可要比他们大队上的那个要大得多。 首先就是厂房问题。 青山大队的电线厂就两个厂房，而且还都不算大，就这已经能够完整的把一套设备，和那么多工人容纳下来了。 可陶家坝这边不一样。 当初可能也是为了把声势搞大一点，所以这边厂房盖的都很高大，再加上从沈缆那边采购的设备略微有些臃肿，所以这边厂里可以说是一条生产线，一个车间。 因此，他们这边一个电线厂的面积就占了好几亩地，厂院子也非常大。 这要是外面人不知道的，过来一看，还以为这是个多大的单位呢。 也难为陶家坝当初那么火速建厂，还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捂起这么大规模的建筑。 两人一边随意闲聊着，一边溜达，不知不觉中，两人就走到了院子里角落的一处像是仓库一样的高大建筑旁边。 在路过这个高大仓库侧面时，田向南目光一扫间，忽然看到，在那仓库与围墙边的小空隙里，正有一男一女，似乎在拉拉扯扯的。 他见状朝老林使了个眼色，两人很默契的闪身贴在了墙边，正与空隙那边形成了拐角，随后，轻手轻脚的慢慢挪了过去。 等两人贴近拐角处，已经隐约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了。 就听一个也有一些妩媚的女声道。 “哎呀，你这干啥呢？大清早的你咋就这么猴急？等晚上下班不行吗？别扯了，等会让人看见多不好.......” 听到这一道声音中的内容，田向南与老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顿时都冒出了亮光。 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猥琐。 “哎呀，先让我香一口，快点，咱去后面的小成品仓，这会儿车间里的机器坏了，白天也不会有人送东西过来。” “别闹，等晚上下班的，只要在厂里让人给撞见了，那以后我还咋上班呀？” “你怕啥？有我在呢，谁能把你咋滴？哪个敢嚼舌根的，让我知道，看我不收拾他。” “快点呀，你今天这穿的啥衣服扣子，咋这么紧？” “哎呀，你别把我扣子给扯掉了，要不还是等下班吧，下班咱再去上回的地方。” 似乎是这女的一直在半推半拒的，惹的男的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高兴。 “说大娟子，你咋回事？我这工作都给你弄好了，你现在又搁这给我装正经是吧？” “咱们去小仓库，我弄快点不就完了吗？非搁这跟我费劲，咋？你弟的工作不想弄了？” “啊，行行行.......” 听到男人不耐烦的话，这女的似乎终于妥协了，一副哀怨的语气。 “都听你的，弄弄弄，我真是活该摊上了你这个犟驴.......” “我可告诉你，你得弄快点，别回头真让人看到了，那我可就没脸活了.......” 第997章 与陶莹莹谈合作 “嗨呀，有我在，你怕啥呀？” “快，趁着现在他们人都在车间，咱先过去.......” 男人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连连催促着。 “哎呀，真是的，真不知道你天天咋那么大的兴头儿，当真是你家那口子忙的没时间伺候你？” 女的嘴里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半推半就的被男人拉着，去了仓库后面的小门。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田向南微微挑着眉，探头看了一眼，就准备跟过去瞅瞅。 “老田......” 林思成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拉了他一把。 “你干啥啊？不会还想跟过去看看现场吧？” 田向南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笑。 “倒不是那个，我就觉得那男的说话声音我有点耳熟，可能认识.......” “哦？是谁啊？” 老林好奇道。 田向南却是摇了摇头。 “就是不确定，我才想过去看看。” “算了，这是有啥好看的？别回头害了针眼。” 老林却劝道。 “咱去旁边等着，过会儿等人出来不就知道了。” “那......也行吧......” 田向南也无所谓的耸耸肩。 刚才只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才想过去瞧两眼。 可此刻听老林这么一说，确实也觉得没啥意思。 于是两人就回到了路边，在这仓库的不远处，一边随口聊着这厂里的布局，一边等待着。 等了差不多也就五六分钟，就见他们先前去的仓库后面的小空道里，就出来了一个男人。 那人先是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倒是也看到了站在远处说话的林思成跟田向南，不过也没有在意，整理了两下腰带，便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然后顺着仓库门口的路走远了。 “这........” 田向南这会儿也就刚点着了一支烟，抬头看了看手上的时间，脸上顿时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去掉脱衣服穿衣服的时间，顶多也就三分钟吧。 怪不得这么猴急，还说能快点，果然挺够快的....... 林思成也用余光朝那边看了一眼，又看到田向南看手表，脸上的神情同样很是古怪。 “这人，你认识.......？” “呃......” 田向南咂摸着嘴，语气很复杂的道。 “那是陶莹莹的丈夫，陶大海.......” “啊......？” 林思成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把田向南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嗨，算了算了，管他呢，咱也不操这个闲心了。还是去车间看看吧。” 知道这人是陶大海之后，田向南的心里也有些复杂。 说起来，陶大海在外偷吃这个事，跟他还是有一些关系的。 毕竟上回那个主意他出的有些亏心，所以，田向南即便碰到了这个情况，那肯定也不好意思去举报啥的。 他招呼着老林又回到了车间。 新生产线设备这边似乎问题不小，冯丽还带着人在研究。 倒是旁边，陶莹莹跟谭慧两个人谈的似乎是不太好，看谭慧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连语调都扬高了许多。 “陶书记，你这也太没诚意了，真要像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还不如去找沈缆，从他们那里来采购呢。”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还隐约听到谭慧的抱怨声。 “怎么了.......？” 他看了这两人一眼。 “书记.......” 谭慧轻轻吸了口气，又瞟了一眼旁边的陶莹莹，随后苦笑道。 “也没啥，就是陶书记这边说愿意把厂里要生产的新式电线出售给我们，就是价格没谈拢。” “哦？愿意给我们采购？” 田向南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陶莹莹一眼。 “那陶书记的报价是多少？” “按六规格的，平均1块2一米。” 谭慧在旁边没好气的道。 “多少？1块2？” 田向南听到这个价格都忍不住气笑了，随后对着陶莹莹道。 “陶书记，你给出这个价格，那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不想合作就不想合作呗，干啥还要拐弯抹角的搞这个名堂？” 陶莹莹故作叹了口气。 “田书记，我们也是没办法。” “前阵子刘副书记搞出的那个粮食的事，虽然是补贴我们公社下面生产队队员家里了，可这份损失，就得由我们公社来承担。” “现在，我们公社唯一能挣钱的产业就是电线厂了，所以也只能从这方面来找补.......” 田向南闻言有些无语。 \"不是,你想找补，那可以靠电线厂慢慢挣啊，这找补到我们身上算怎么回事？\" “你就放眼在当前国内，哪一家电线厂6规格的电线，能卖到1块2一米的，而且还是采购价？” “坑冤大头都不带你这样坑的吧？” 陶莹莹闻言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反而很理所当然似的。 “田书记，前些日子那岛国技术员帮我们安装设备的时候，我们都打听了。” “你们电线卖给岛国那边，6规格的可是一美元一米呢，这和折合人民币都快1块8了。” “没有那么高.......” 田向南摇了摇头。 “现在银行给的汇率也就1块6左右，更何况我们还要包运输，火车轮船，这一趟可不便宜。” “所以你别说一块二给我们了，这价格摆明了就是开玩笑，哪怕是一块钱，我们都不可能要。” “那就没办法了.......” 陶莹莹也跟着摊了摊手。 “我们这新设备刚上，电线还没出来呢，就已经有人打电话过来问了，还都是以前县里接待的那些单位的人。” “所以我想着，就算我们新电线出来了，那让人再联系联系，应该也挺好卖的。” “今天也就是你们青山大队来问，我这才想着可以合作一下的，毕竟你们青山大队跟我们帮了不少忙。” “至于价格，我确实报的有一点高，不过这也是基于整体材料行情上涨而得出的报价，更何况，田书记也知道，我们厂的盈利，可是还要分给县里呢。” “少来了，这是咱们两家电线厂的合作，就跟彼此调货一样，又不需要找销路，也用不到县里的销售部。” “平白无故的，你会把这样合作的钱白白交给县里？” 田向南却是一言戳破了陶莹莹的小心思。 “相反，你要是不是把产品调给我们，而是重新寻找客户建立渠道的话，那你才需要跟县里的销售部合作......” “到时候即便能找到客户，能建立长久的合作渠道，但你们厂那时得到的利润，绝对没有跟我们合作的利润高......” 第997章 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田向南的话明显也是说到点子上，说的陶莹莹都有些眼神飘忽。 是呀，田向南这会儿也是才想起来，陶家坝电线厂跟县里的合作模式。 这要不是眼下谭慧说跟他们陶家坝有谈合作的可能，那他几乎把这一茬都给忘了。 主要是，陶家坝的电线厂并不是他们自己出钱搞的。 当初搞这个电线厂的时候，县里也是出了一半钱的，结果还好死不死的买了一批淘汰的设备。 那会儿陶家坝的电线厂，眼瞅着是刚开门就要倒闭，所以在唐秋的请教下，为了把电线厂盘活，他才给县里和陶家坝想出了个合作的模式。 具体就是陶家坝生产的电线，由县里组建的销售部来负责销售，还在三省各地设立了很多销售点。 换言之，他们双方合作模式的基础上，就是要尽量做到两家的利润差不多平分。 陶家坝的电线生产出来之后，就是按原材料的价格再加上一点点生产利润，把电线转手给县销售部。 现销售部再增加一点销售方面的利润，把电线卖出去。 这两方的利润，要能保证差不多。 可眼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陶家坝电线厂这一套新式岛国生产线，那是青山大队借给他们的钱，才能买设备建立的。 这一下子，这条生产线的性质就有些难以界定了。 所以，这个新生产线所生产出来的新式电线，应该怎么销售？估计此时也是陶莹莹要头疼的问题。 如果说同样让县里的销售部来帮忙找销路销售，那陶家坝明显是亏的。 新式电线的价格就算高一点，但那点利润再跟县里两家平分，也就多不了多少了。 但你要说不平分，他们陶家坝自己找销路，那估计县里可能就有意见了。 哪怕在田向南看来，这个新产线是陶家坝自己借钱建的，跟县里没什么关系，所以利润也应该由陶家坝自己所得。 但，很多事情就是那样，并不是那么容易扯得清的。 毕竟新产线也属于陶家坝电线厂，你们都是一家的，那分什么新车间老车间？ 再加上县里是上级部门，牵扯到利益的事，那县里的人，肯定也会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态度，怎么滴，也不可能放弃新产线的销售利润的。 只是这么一想，田向南就很容易想通陶家坝愿意跟他们合作的原因了。 毕竟把新产线的新式电线交给县销售部，销售到国内，那才能卖出几个钱？ 到时候还要两家把利润一分，那就更没赚头了。 可卖给他们青山大队就不一样了。 毕竟这设备原本就是借他们的钱买的，把生产的产品卖给他们，也不需要走销售渠道啥的，县销售部就算知道了，心里再不情愿那也没办法。 这样的话，陶家坝就可以独占这一份原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利润。 至于报价1块2。 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也是陶莹莹知道了他们青山大队最近需要钱，想要通过扩大贸易增加利润的方式来积累资金，所以才想狮子大开口。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田向南在看着陶莹莹的目光中，可就满是不怀好意了。 陶莹莹被他看的面色发虚，还不明白已经被田向南看穿了她的一切，犹自装作一副合不合作也无所谓的样子。 “呵呵，谭慧同志，你跟我过来一下.......” 在陶莹莹惊疑的目光中，田向南带着谭慧走到了一边，小声的跟他解释了一下，陶家坝电线厂新式产线当前的处境。 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 陶莹莹要是想将新产线的利益最大化，要么跟县里闹的不愉快，得罪县里的某些人，撇开县销售部自己找渠道。 要么，就只能跟他们青山大队合作。 谭慧听的则是双眼放光，随后笑着保证道。 “书记，有你这番话，我就知道该咋谈了。” 说着，她就兴冲冲的准备再去跟陶莹莹较量一番。 “等一下.......” 田向南又喊住了他。 “怎么了，书记？” 谭慧有些不解的回头。 这会儿搞清楚了陶家洼电线厂的处境之后，她已经准备好下刀了。 就这种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的谈判方式，谭慧有信心能把价格压到最低，给青山大队争取更大的利润。 田向南之所以把陶家坝的情况分析出来，那同样也是打算好了，想为他们大队争取更大的利益。 他跟陶莹莹的关系虽然有些复杂，但这并不妨碍他朝陶家坝下刀子。 毕竟公是公，私是私。 可转念他一想，也不能把利润压的太低。 毕竟如果陶家坝这边没有足够的利润的话，那陶莹莹又怎么可能只为了那一点不多的利润，而得罪县里？ 一边赢的合作即便能谈成，那也没可能长久的。 “你有没有计算过？如果跟陶家坝合作的话，要是跟岛国那边交易个两三年，这一条生产线，能给咱们带来多少的利润？”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谭慧略微盘算了一下，才道。 “书记，这么说吧，如果咱们的采购价能够压在8毛左右，那么只要他们的生产线能够达到正常的产量，三年下来的话，差不多能给咱们青山大队带来1,500万的利润。” “1500万么......” 田向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利润竟然能有这么高，那这么说来，跟陶家坝的合作似乎还真有些势在必得了。 “这样.......” 田向南琢磨了一下，才对着谭慧低声道。 “8毛的采购价，我估计未必会符合那位陶书记的预期，说不定还会让她迟疑着要不要跟咱们合作。” “干脆一点，你就把采购价定在9毛，算下来，就等于在每年给他们电线厂让利100万。” “当然，你也可以换个说法。” “你可以对那位陶书记说，只要她愿意跟我们合作，两年时间就足以让他们还清欠我们的款项，第3年说不定还能多挣一套设备。” “我想这样的话，那位陶莹莹同志应该很难不心动了。” 田向南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说想要关照陶家坝之类的，才故意给他们让利。 主要还是那句话。 合作讲究的是双赢，真要是不给出陶家坝足够的利益诱惑，反而合作起来，一方三年下来挣不了多少钱，可另一方三年下来就赚了1,500万。 这么一来，以后谁还愿意跟他们合作？ 而且，对邻居熟人下刀子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接下来，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谈的，反正从谭慧和陶莹莹两人的脸色来看，她们的心情应该都很不错。 中午，在陶书记的热情挽留下，田向南留下来，在他们食堂吃了一顿饭。 当然，领导嘛，肯定是在小包间里。 只是还没等包间里的菜上齐呢，几人就忽然听到外面的大食堂里响起了一阵阵喧哗声，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 隐约还似乎听到有人喊，搞破鞋，抓奸之类的词语。 田向南听了几句后，与旁边同样诧异的林思成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不会吧.......？？？” 第998章 抓奸的乐子 陶莹莹这会儿也在小包间里呢，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外面怎么回事？” 陶莹莹对着身边的老周问道。 这个老周就是以前陶家坝的周书记，因为那事被撤职以后。现在在陶家坝电线厂里担任副厂长，帮忙处理一些日常和外联事务。 “书记，我出去看看。” “算了，我也去吧.......”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陶莹莹也觉得不对劲了，不好意思的冲田向南他们笑笑。 “不好意思，田书记，你们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 “没事，一起去看看吧。” 田向南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也笑着说了一声，从包间里跟了出来。 一行人出来以后，才发现这会儿食堂里正热闹着呢。 原本就是中午吃饭的点儿，陶家坝工人有大多都聚集在食堂里，只有那小部分离家比较近的，才会选择回去吃饭。 这会儿在食堂正中间，被看热闹人群簇拥的中心点，正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点的女人正相互撕扯着。 田向南过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人群里私扯的那两个女人中，年轻一些的那个，正是早上跟陶大海钻小仓库的那个叫大娟子的女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这早上的事，到现在还能被人抓包吗？ 两人不知道的是，早上那位陶大海同志过来进行了一番三分钟的战斗以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可这货出去溜达了几圈，晃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找到人打牌啥的。一时间觉得也没啥意思，于是又晃悠到了厂里。 趁着中午吃饭的功夫，他又溜达到了小仓库这边，准备再来一次4分钟的战斗。 由此可见，这货跟陶莹莹结婚之后，也确实胃憋的不轻。 就见这会儿那中年妇女一边撕扯着这个叫大娟子的女人，还一边高声嚷嚷着。 “大家都来看啊，这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小贱货，自己的男人死了，就管不住裤裆，在仓库里跟男人胡搞，就是她，陶大娟。” “以后在厂里的男工人同志可都要注意了，没事别往仓库那跑，小心被陶大娟给吸上，到时候让你们甩都甩不掉。” “大家都来看清楚啊，就是这个三大队的陶大娟，克死了自己的男人，现在又勾搭上别的奸夫，大中午的两个人就在仓库里干不要脸的事。” “张美丽，你少搁这逼逼赖赖的坏我名声，我今天非撕了你的嘴.......” 叫陶大娟的年轻女人也是个彪悍的，被张美丽抓着，却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嘴里同样反驳叫骂着，手下也毫不留情。 趁着那叫张美丽的中年妇女在跟旁人宣扬的时候，一个不注意，上手一把就挠在了对方的脸上，直接在她下巴和脖子上留下几道血印子。 “哇.......” 围观众人都被陶大娟突然的这一手惹得一阵惊呼。 张美丽更是惨叫了一声，下意识的用手去捂脸。 也正在这时，大家才发现，张美丽的左手上还抓着一件明显是男人穿的衬衫。 “陶大娟，你个不要脸的.......” 张美丽一下子吃了亏，疼的声音更扬高了几分，还把手里的衬衫朝旁人亮了亮。 “我亲眼看到你跟仓库里的男人搞破鞋，连衣服都留下了，你还有啥不承认的？” “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自己死了男人，就忍不住勾搭别人了，这才进厂几天呀，像你这样的祸害，继续留在厂里，以后还不知道把厂里霍霍成什么样了。” “你这样的婊子就应该挂破鞋，去游街，让所有人都看看。” “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老周已经带人走了过来，冲着混乱的人群吼了一嗓子。 他毕竟是当过领导的人，声音中气十足，又带着几分威势，一下子就让场面安静下来。 “今天书记和别的领导都在这里吃饭，你们闹什么闹？像话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周副厂长，我要检举.......” 见老周出来，那中年妇女张美丽顿时眼睛一亮，顾不得还在厮打她的陶大娟，拽着对方就往周书记这边凑。 “我举报仓库保管员陶大娟作风不正，跟男人搞破鞋，是我刚才在小仓库亲眼看到的。” 张美丽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脸上身上的酸痛了，就死死拽着陶大娟的衣服，生怕她给跑了一样。 “就刚才，吃饭那会儿我去小仓库.......” 老周闻言看着唾沫横飞的张美丽，心下顿时了然。 要说起这两人的恩怨，也很简单。 张美丽是陶家坝工厂刚成立的时候招的工，他们家是离这边比较远的二大队的，平日里工作表现很好。 两人的恩怨就来自陶家坝最近的一次招工。 因为新加了一条先进生产线的原因，陶家坝电线厂又新盖了一个仓库，以后准备存放新式电线的。 然后准备招一名仓库保管员，采取的还是考核招工的方式。 当时张美丽的闺女张晓红也来参加考核了，而且成绩还是很不错的那一个，原本是很有希望获得这个名额的。 不过....... 老周想到这里，看了看被张美丽扯住的陶大娟，又暗暗瞥了一眼身旁的陶莹莹。 当初陶大娟这个名额算是直接空降占了位置，而且上工的条子还是旁边这位陶书记给批的，所以，张晓红就没能被选上。 因为这个事，张美丽就记恨上了陶大娟，认为是这小寡妇肯定是走了不正经的门路，才占了她闺女的位置。 所以，张美丽没事就往小仓库那里转，就想着挑陶大娟的毛病。 谁知道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美丽从车间出来的晚，原本打算来食堂的，可心血来潮之下，她又去了小仓库那边。 可巧不巧，正让她瞅见陶大娟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的去了后面的小仓库。 张美丽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有事，于是也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只是可惜，这后面是一个大仓库连着一个小仓库，总共两三个后门。 张美丽第一回没跟上，而是转到大仓库里面了，在里面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才又出去，进了第2个门。 可她这一耽搁，再加上开门的动静，一下子惊动了小仓库里面的人。 张美丽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男的光着屁股，还抱着衣服从小仓库里冲了出去，然后翻过围墙就跑了。 而陶大娟呢，正手忙脚乱的系裤腰带呢。 这下可给张美丽高兴的，捡起男人留下的衬衫，顿时就跟陶大娟撕扯了起来。 陶大娟刚开始有些慌，被人当场抓了奸，心慌意乱之下也没敢咋反抗，就被张美丽给拉到这边了。 可等到了食堂，见到人多了，陶大娟反而豁出去了，使劲跟张美丽撕扯了起来，嘴里也不甘示弱地耍起了无赖。 第999章 向北的紧急电话 “周副厂长，你别听张美丽搁这满嘴喷粪，我就是中午没吃饭，想在小仓库睡一会儿，结果就被这老娘们给拽过来了。” “谁搞破鞋了，那都是她胡咧咧的，这衬衫是我给我兄弟买的，他穿的不合适，我今天就想带来改改的。” “张美丽就是在那瞎说，坏我名声，周副厂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听过陶大娟的这一番辩解，张美丽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我说姓陶的，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刚刚你个贱货都被我堵在小仓库里.......” “你堵啥了？你堵的人呢？”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 “你说我跟人搞破鞋，那你倒是说清楚我跟谁搞在一起吧，男人呢？你把人喊出来呀？” “你.......你个不要脸的，我.......” 张美丽被她气得有些张口结舌，一时确实也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她进仓库晚了一步，光看到一个男的光着屁股翻墙跑了，可还真没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眼下听陶大娟这么一狡辩，她还真不知道奸夫是哪一个。 眼看她张口结舌的模样，陶大娟反而是得意洋洋起来。 “说呀，有能耐搁这瞎编乱造坏我的名声，你倒是说说，我跟谁搞破鞋了？” 见张美丽不说话，原本围观看热闹的工人们，也变得有些半信半疑起来，有的人也开始跟着小声讨论，说不会真是张美丽在造谣吧？ 听到旁人的话，张美丽又气又急，连忙对着老周道。 “周副厂长，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男的跑了，我没看清楚模样。” “但是我敢发誓，真要我说假话的话，保管叫我.......” “行了，行了.......” 只是不等她的话说完，就已经被老周摆手打断。 “好了，散了，都散了，赶紧吃完饭去上工。” 周副厂长先是挥散了周围看热闹的工人们，这才小声对着张美丽道。 “张美丽同志，既然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那就先别闹了，这事回头厂里会调查的。” “今天厂里有客人在，还有其他地方的领导，你再这么闹下去，那丢的就是咱们全厂的脸了。” “就先这样吧，你放心，回头要是真调查陶大娟有问题的话，厂里会考虑狠狠处理她的。” 听到周副厂长带有别样意味的话，张美丽眼睛一亮，随后点了点头。 “行，那我听周副厂长的。” 说着，她又冷哼了一声，鄙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陶大娟，把手里的衬衫嫌弃的往地上一甩，扭头就走了。 老周又转头看向了陶大娟，眼神就凌厉了许多。 “陶大娟同志，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希望你以后的言行也多注意一些，不要再闹出这样让人看热闹的笑话。” “我知道了，周副厂长.......” 陶大娟刚刚撒泼过，这会儿也变得低眉顺眼起来，乖乖的应了一声，扭头走出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来捡起了地上的那辆衬衫，这才快步离去。 “田书记.......” 处理了两人的事情之后，老周笑着看向田向南他们。 “真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也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这种家长里短的琐事，哪里都有发生。” 田向南笑笑，不在意的道。 “陶书记，咱先进去吧.......” 老周又看向了旁边的陶莹莹。 “嗯.......” 陶莹莹闻言，也收回了落在陶大娟身上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又回到包厢里坐下，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 可还不等他们说几句呢，就见小包间的门再次被人敲响，随后就有个人直接推门进来。 来人是个青年，似乎是来的比较急，这会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 他的目光在小包间里扫了一圈，随后落在了田向南的身上。 “田书记，我是我们公社的办事员。” “刚才你们大队来电话说，京城那边你妹妹可能是出什么事了，让你赶紧回去接电话，还说，十万火急。” “什么.......？” 田向南闻言猛地一下站起身，连身后的椅子都被他带倒了。 “老田.......” 林思成也跟着站了起来，已经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陶书记，周副厂长，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需要先回去，咱们下次再聚。” 田向南皱着眉，勉强向着陶莹莹他们笑着说了一声，随后也快步朝外走去。 “哦，田书记有事就尽管先去忙，咱们回头再说。” 陶莹莹也起身说了一句，可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呢，就见两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出了小包间。 只余下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田向南和林思成出了食堂，小跑着出了电线厂，上了停在厂门口的车，田向南掉了个头，直奔青山大队。 “老田，你先不要着急.......” 见田向南紧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林思成跟着劝了一句。 田向南叹了口气，眉头却没有半点要舒展的迹象，吉普车的油门也快要被他踩到了底。 “向北从小到大都是个很懂事的人.......” 他目视着前方，语气显得有些飘忽，也不知道是在跟林思成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她在京城能出什么事？还能说出十万火急的话？” 顿了顿，田向南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踩油门的脚又使了几分力，惹的吉普车的轰鸣声又暴躁了几分。 “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吧，兴许是好事呢？” 林思成依旧劝慰着，有些担心田向南这会儿的情绪。 田向南则是摇了摇头，语气又低沉了几分。 “向北是个沉静性子，就算有啥好事，她都喜欢憋着，亲口告诉我，或者突然给我一个惊喜。” “在好的事情上，她绝对不会用出十万火急这四个字。” “眼下向北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说明这是一件坏事，很坏很坏的事，而且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她自己已经解决不了了，所以才会求助我。” “能让向北，包括他姥姥姥爷所在的许家都解决不了的事。”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能让许家那么有钱的人家，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很麻烦的.......坏事！” 田向南这会儿心里像憋着一团火，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青山大队。 可是偏偏，他这会儿的思路却是出奇的冷静。 “老林，你不是刚从京城过来吗？” “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向北在一起，她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听田向南这么问，林思成也压住纷乱的心绪，努力的回想起来。 想着想着，林思成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缓缓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还真想起一个情况........” 第1000章 向北打死人了? “说说.......” 听到老林的话，田向南目视前方，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多了几根青筋。 “也就是国庆前的那几天.......” 林思成微皱着眉头道。 “我跟小雅到京城后，是住在天安门附近的一家宾馆里。” “那几天跟向北一起在京城玩的时候，还去看过他给你买的那一套宅子，就那套三进的四合院，你知道吧？” 田向南点点头。 老林又接着道。 “那宅子向北已经找人修缮了有段日子了，眼下也修的差不多了，那天我们就是跟她一起去看看情况的。” “不过，在看房子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40岁左右的平头中年人。” “当时他就找上了向北，说是想跟向北商量一下，有意买你的那套宅子，态度还挺客气。” “不过向北当时就给拒绝了，那人也没说什么，就带人走了。” “之后的几天，我们就在京城里玩了，一直玩到国庆以后。” “在这期间，那伙人好像又来过两回，不过都被向北给打发了。” “我记得最后一次那人走的时候，似乎表现的挺不高兴的，态度明显也差了许多。” 说到最后，林思成叹了口气。 “向北一个学生，整天基本上都在学院里。” “你要说她身旁能出现什么麻烦的话，那我知道的，应该就只有这一个了。” “买宅子.......？” 听到林思成说出的这么一个情况，田向南皱眉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如果仅仅只是这么一套房子的话，应该起不了多大的纷争吧？” “京城里的院子那么多，能买得起向北给他买的那套院子的人，本身应该也不差钱和关系，自然也有别的选择。” 除非，是别人看中了这套宅子，想从向北手里低价抢过来，空手套白狼。 不过，这么想想也不大可能。 那可是天子脚下，向北和他外祖所在的许家也不是没钱没势的人，你得有多大的关系？才能搞这种强买强卖的事。 “算了........” 左右想不通，田向南也懒得纠结，只是握好方向盘，吉普车继续朝着青山大队奔驰。 两边原本离的就不远，再加上这路前段时间下大雨的时候又修整过，所以田向南一路疾驰，只花了10来分钟就回到了青山大队。 “嘎吱.......” 吉普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急停在了大队部的门口。 田向南刚进到大队部的院子，听见动静的张翠就已经迎了出来。 “书记，你回来了......” 看着张翠那严肃的神色，田向南的心不由地又往下沉了沉。 “刚才谁接的电话，向北怎么说的？” “刚好是我接的电话。” 张翠道。 “向北说，让我赶紧把你找回来接电话，她说她等会儿再打过来。” “其他的啥也没说？” 张翠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接得道。 “不过我听向北的语气挺急的，而且她说话那意思，明显是碰到啥事了。” “呼.......” 田向南狠狠吐了口气，点点头，就直接进屋了。 “我知道了.......” 老林却没有跟着进去，在门口顿了一下脚步，才道。 “老田，我去供销社打电话问问情况。” “嗯.......” 田向南点了点头。 进到屋里，来到放电话的桌子上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默默等待起来。 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田向南脚下的烟头已经有了五六个，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叮铃铃.......” 田向南伸手一把抓过电话。 “我是田向南........” “哥.......” 话筒那边响起的声音，让田向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但尽管如此，他也敏锐地听出对面向北那如往日般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的几分颤抖。 “怎么回事？” “哥，我打死了几个人......” 向北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但却犹自强装镇定。 田向南闻言，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却强自镇定着道。 “你用枪打的？死了几个？确定人都死了吗？” “我不知道，总共5个人，都被我用枪打倒了，有两个好像是被打在了头上，他们想欺负我.......” 向北缓了缓气才道。 “行了，先不说这个，你现在安全吗？现在在哪？跟谁在一起啊？” 田向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快速问道。 “我......” 向北又吸了一口气。 “我逃出来了，用老苏给的证件，那些人应该很有背景，我怕他们牵连别人，就开车带上我姥姥姥爷已经出了京城，现在我们在承德附近呢。” “呼.......” 对面的向北又出了一口气，才接着道。 “我们现在很安全，正好我开的是上次我帮你定的一辆防弹汽车，前天刚送到京城。” “那太好了.......” 田向南闻言心下稍安。 “这样，等会你挂了电话之后，路上也别耽搁，直接去朝阳市，那边的.......” 田向南说着一顿，连忙伸手从口袋里掏钥匙。 “你等一下，我先看看。” “好的，哥，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很安全。” 对面的向北反而在安慰他。 田向南轻出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身前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他一页页快速翻着，看这上面记载的人名和电话，呼的手一顿，连忙对着话筒那边道。 “向北，你从承德出关，直接去朝阳市双塔区003号检查点，去找孙国庆。” “孙国庆你知道吧，一小队孙国喜的弟弟，彩铃她对象.......” “双塔区003号检查点。” 不知道为什么，向北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哥，不说了，后面来了两辆车，好像是来，他们停车了，哥，我先走了.......” “咣当.......” 话筒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话筒摔落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道不满的清脆声。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 随后，就是一道低沉厚重到有些异常的引擎声，响了一阵之后，声音逐渐远去。 “这什么情况？这小丫头不是什么逃犯吧？还开个那怪模怪样的车？” 伴随着又一道隐约的嘀咕声之后，话筒那边便传来了忙音。 “咚.......” 田向南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心中如被热油淋头一般的煎熬。 回忆着先前话筒里的动静，向北应该是上了车，而且有人开车在追他们，说不定还是公家的人，可能是警察或者军人。 不然的话，先前那道嘀咕声里，应该不会得出逃犯这个结论。 “嘶.......” 深深的吸了口气，田向南勉强平复住心神，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记录的数字，又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003号检查点吗？我找孙国庆，告诉他，老家有急事找他.......” 第1001章 多方应对 这个孙国庆就是孙国喜的弟弟，也是彩铃的丈夫。 以前这小子性格很莽撞，在屯子上没少跟人干架啥的。 后来孙国喜也是怕这兄弟别闯出什么祸来，这才求了老叔，让老叔找关系，把这小子给送到了部队去了，而且还是去的39军。 而且这小子倒也争气，凭借着敢拼敢闯的劲儿头，在部队两年多就升到了排长，后来又让彩玲去随了军。 当然，她这个随军，可不是住到军属院里，毕竟孙国庆的级别还不够。 彩铃只是跟着一起在营口那边租了房子而已。 前几个月，听彩铃回来电话跟家里说，现在已经搬家到了朝阳市双塔区那边，原因是孙国庆被调到了出关口的003号检查点。 等电话的功夫，田向南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就在这时，林思成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有些阴郁。 “老田，确实是出事了。” 田向南闻声转头看他。 林思成轻叹了一声。 “我让京城那边的人去打听了一下，然后有人回报说，在向北给你买的那栋宅院外面，这会儿已经被警察和看热闹的人给围满了。” “根据那周围人说的情况，说好像是有人在那宅子里开枪，打死了4个，一个重伤。” 田向南闻言沉默，随后点了点头。 “没错，刚才向北来电话说，是她开枪打的人.......” 林思成闻言，双眼狠狠眯了起来。 “这群混蛋，居然把向北逼到这个地步，死了也算便宜他们了。” “对了，向北来电话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田向南长出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火气道。 “刚刚打来了电话，她现在在承德附近，应该快到承德了，我让她先去朝阳市双塔那边的003号检查点，孙国庆在那边。” “孙国庆？” 林思成挑眉，随即恍然。 “彩铃的那个对象是吧？” “那向北现在安全吗？” 田向南摇了摇头。 “她电话里说的很匆忙，说死了那帮人好像有些来历。眼下似乎有公家的人在追他。” “好样的.......” 林思成握了握拳，面色也冷了下来。 “承德是吧，往朝阳市方向，行，我再找人看看情况.......” 说着，他又转头去了供销社。 田向南手指在桌上敲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打开黑色笔记本，在上面翻找了一番，终于又找到了某个电话。 看着这个写着陆开头的电话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叹了口气，把电话本又往后面翻。 等翻到最后面的某个电话时，田向南再次拿起了话筒。 “喂，哪位？” 对面响起的是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 “我找卓威.......” “找我哥的，请问您这边是？” “青山大队.......”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对面似乎沉默了一瞬，随后隐约传来了几句低语。 等了约有不到半分钟，话筒中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青山大队的田向南，田书记吗？” “我是，你是哪位？” “呵呵，田书记你好，我是卓振华，卓威的爷爷。” “哦，原来是卓院长.......” “呵呵，很高兴田书记能给我们打电话，以前卓威跟田书记说的话，就代表了我们卓家的态度。” “不管有什么需要，田书记都可以说，能办到的，我们卓家一定尽力而为。” 听到对面老头的话，田向南沉默了几秒钟，才接着道。 “听说你们卓家在关里关外，有一些关系？” “呵呵......” 对面的老头闻言，笑的很是自信。 “我们卓家毕竟在总院这边行医了几十年，倒也认得几个人，田书记有话不妨直说.......” “行.......” 听人家都这么说了，那田向南也没再客气。 “有一辆从承德去往朝阳市的国外进口防弹汽车，现在应该在承德附近。” “我需要让这辆车，安全的到达朝阳市双塔区的检查点。” “不知道，你们能在这件事情上帮上多少忙。” “当然，你也可以看出，这是我们双方的第1次合作。” “接下来，咱们能否建立稳定的合作关系，或者，你们卓家能从我手上得到多少你们想要的东西，那都看你们卓家能在此次事件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沈市，卓家 听到话筒中田向南的话语，卓振华的眉头微微皱起，脑中快速思考了一番之后，才试探的道。 “田书记，那这辆车.......” “多的我不会说，愿不愿意帮忙，看你们自己.......” 说着，对面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中的忙音，卓振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缓缓的放下电话。 在他的旁边，此刻已经有几个人在站着了。 就在这时，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卓威也快速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爷爷，我听说.......” 卓振华一抬手，打断了卓威的话。 又环视了一下屋里坐着的几个人，随后老头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坐在他身旁的大儿子身上。 “上回小威带回来的那几颗药，反推试验的怎么样了？” 他大儿子，也就是卓威的父亲卓仕良，听到老爷子的话之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药性我们实验过了，确实跟上次那位卢老吃的药一模一样，但药理方面配比确实怪异至极，根本反推不出来。” “而且试验的药，我们也找那两位身体状况极差的病患偷偷试验过，药效非常明显，的确是一个百年不遇的万能方。” 卓振华闻言缓缓点头，这才把田向南刚才的要求说了一遍。 “只是帮着护送一辆车......？” 站在一旁的卓威一听，眉头立刻扬了起来。 “爷爷，这事就交给我吧......” 屋里的人闻言都看向他。 卓振华也是满意的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可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位田书记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能找咱们帮忙做这件事，足以证明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小威，你打算怎么做？” 卓威想了想，才道。 “爷爷，我在承德那边认识一些人，我可以先找人打听一下这辆车，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就托朋友找一些官面上的人帮忙，请他们帮忙护送一下。” “可如果.......” 卓威说到最后，略微皱着眉头道。 “如果.......这辆车很有问题，或者这事很烫手的话。” 他说着，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卓振华。 “爷爷，那我就想办法联系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让他们在暗中帮忙，这样，明面上就扯不到咱们家了。” 听到卓威的想法，卓振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第1002章 向北遇到的麻烦 时间推回到早上。 京城 向北今天没有课，早上起来洗漱之后，她就打算出去转转，顺便想去问问赵雪姐回来没有。 最近两天，她遇到了一件烦心事。 原本向北给他哥买的那个院子，是从学校申请了一个同学交流会场地的名义，才过户过来的。 可是前两天，她们学校的一位领导找到她，说她上次审批的那个名目有些问题，被学校领导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眼下，要撤回她们那个以学校名义申请的场地资格。 换句话来说，就是那个院子的场地名义，不能挂靠在她们学校名下了。 其实按理来说，这也没什么。 毕竟那个院子她已经过户到手里了，虽然流程上可能有些不规范，但现在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而且，向北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的能量居然这么大，连她们学校这边都会受到影响而退让。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外交学院。 再加上，现在赵雪跟他老师去外地出任务了，王小明同学跟他爷爷东北养病。 所以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人，帮着打听一下情况。 今天她就是打算回趟姥姥家，问问姥爷他们有没有什么门路，打听一下后面的事情。 可她刚走到宿舍楼下，正好碰到宿管阿姨从屋里出来。 “诶，田向北同学，刚好这里有你的电话。” 向北闻言愣了一下，还是进屋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田向北.......” “啊，田向北同志，我们这里是地安西门街道办，是这样的，关于你那套院子在当初购买的时候有一些问题，我们这边需要你过来说明一下情况。” 逼得这么急？ 向北闻言紧皱起了眉头，听到那边说了一通之后，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一句。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向北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有些搞不懂，这一套院子而已，那帮人为什么这么看重，几次三番的来纠缠自己。 当初因为是挂靠学校的名义，再加上有王小明和赵雪的关系，在其中帮忙，所以向北入手这套院子并没有花多少钱，总共下来花了62,000，这还不算修缮的钱。 但是这个价格，在当前京城里的四合院的价格当中，已经算是稍微偏高的了。 不过，这个院子与其他能交易的四合院相比，有一条非常大的区别，就是这个院子里没有住人。 像其他的四合院，基本上都被街道分配了人住，在当前这个时期，哪怕是财产返还，但里面的人也依旧拥有居住权。 换句话来说，只是这院子名义上是属于你的，但其他人却可以一直居住下去，只需要每个月给你上交一些可怜的租金而已。 这也就等于，四合院是你的，你每年还要向房产局交税，而且这种税是到86年才会取消的。 还有就是，别人租住在你的院子里，房子出了问题，你作为房东还要出钱维护。 好笑吧....... 向北现在名下那几个四合院就是这种情况，名义上是政府已经返还给她了，但其实现在院子里都住着人呢。 向北也就是刚收回来的时候去认了个门，随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要不是他哥说四合院以后会很有投资价值，她都想把那几个院子甩出去了。 像很多人就是这样，被下放回城以后资产返还，自家的院子却拿不回来，自己只能跑到外面租房子住。 还要交房产税，还要帮人家修缮房子。 于是，这年月很多人就把手里的四合院都转手卖了，图的就是个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大都是卖给房管处，普通人愿意接手的很少。 毕竟接手过来也是个麻烦，没有能力处理麻烦的人，这院子买回来你放在手里也糟心。 因此在当前这个年代，四合院的价格其实并不高。 而向北给钱向南买的的这个院子，当初之所以被那么多人看上，就是因为没有纷争。 这院子面积大，地段好，里边原本入住的也是两家公家单位，而且还都给搬走了。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子，哪怕是价格稍高了一点，向北也确实是捡了大便宜。 只是她没想到，眼下房子都快修缮完了，居然还能被人给盯上。 走出宿舍，推上了自行车，向北刚准备过去，却又犹豫了一下。 她把自行车停在了宿舍下面，最后她又跑回宿舍，打开自己的柜子，从衣服下面拿出来一个小铁盒。 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巧的64手枪，和一本证件，一起塞到了随身的挎包里。 当初来北京的时候，她哥就多次叮嘱过她，一旦有人发生了争执或者麻烦，那么一定就要注意，能多一点准备也是好的，以防万一。 下楼骑上了自行车，向北就直奔向地安门西大街的那套院子而去。 刚才对面的电话里也说了，就让她直接去那套院子那，会有人跟她当面把事情处理清楚。 等向北来到这里的时候，果不其然，院门口已经有个人在这里等着了。 看这人有些熟悉，好像就是前几回来纠缠自己买院子的那伙人当中的一个。 更让向北无比生气的是，这伙人居然把他院门上的锁给砸开了，而且看样子已经直接进去了。 向北连忙在门口停好车，小跑着就进了院里。 到了后面三进院的时候，她正看到一伙人在院子里转悠着，一边看还一边对院子里的各种建筑评头论足的说着。 这会儿院里的这伙人一共有6个，为首的是一个向北没见过的陌生青年，还有一个普通话不太标准，还有些大腹便便的胖子。 而另外跟在后面的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来纠缠过向北几回的平头中年人。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向北有些愤怒的质问他们。 面对突然出现的向北，那陌生青年与中年胖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依旧有说有笑的转悠起来。 尤其是那个胖子，一边溜达，还一边看着院子里新修缮的建筑满脸惊叹，再加上旁边青年的介绍，惹得他不时点头，面上也是一副满意的神色。 开玩笑，向北这套院子拿回来之后，只是打算把最前面的院子当做交流会的地点，后面的二进三进，她是没打算开放的，只是想以后留给他哥哥住。 因此在这后面两进院子的修缮上，那找的都是有手艺的老师傅，几个月下来，光修缮费用就花了将近10万。 所以此时这后面两进院子的格局建筑，那谁见了肯定都会很满意。 就在这时，那平头中年人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哦？田向北同志过来了，那正好，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谈谈.......” 第1003章 狂拽青年 “谈什么？” 向北冷眼看着他。 平头中年人笑的一脸猥琐，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着红章的纸，纸上一大团潦草的字迹。 随后，他得意洋洋的将这张纸竖在了向北的面前。 “田向北同志，我现在正式代表地安西门街道办通知你，由于你在接手这套四合院的时候，资质和手续等一系列流程都存在一些问题。” “街道办已经派人去你们学校核实过了，你们学校并没有同意以学校的名义，将这里正式设为学习讨论会的地点。” “因此，鉴于某些问题，现在街道办将按照程序，正式回收这套院子。” “当然.......” 说到最后，这平头中年人还故作一副公正的嘴脸道。 “你的购房款肯定也会如数退还。” “呵......” 向北闻言都被气笑了。 “那我修缮房子的钱呢？” “那就没办法了.......” 就见这货一摊手，用一副非常惋惜的语气道。 “你在申请购买这套四合院的程序都有问题，那私自修整，肯定也是不合规的，也不符合程序。” “既然你的做法不符合程序，那后果也只能由你自己承担。” 平头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嘴上的语气虽然带着惋惜，但眼底分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正好在这时，陌生青年跟那胖子也转悠了回来。 看那胖子的神情，向北猜到这家伙可能是这个院子的新买主，而且明显对这个院子很是满意。 走到门口的时候，胖子还笑呵呵的与那青年握了握手道。 “赵兄弟，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说到最后，这胖子还瞥了一眼旁边的向北，意有所指的道。 “赵兄弟也知道，我这人做事干脆，也不喜欢麻烦，所以，你这边还是尽快给我一个准信，不行的话，我再找别人......” 青年脸上的笑容很淡，一副很矜持的模样伸手跟他握了握，却看都没看一旁的向北。 “王先生请放心，明天就能给你答复.......”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中年胖子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转身走了。 向北听到青年的满是自信的话，面带冷笑的看着他，同时，心里也更增加了几分防备。 她倒是也想看看，这青年说话口气这么大，今天是如何把这套房子给搞定的。 “田向北同志.......” 就在这时，平头中年人又凑了上来，把手中的那张纸，朝她面前递了递，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支铅笔。 “只要你在这张退房书上签字，明天就可以去街道办领取退房款。” “呵.......” 向北轻笑了一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抱歉，你这上面写的什么鬼画符，我根本看不懂。” “而且别说是这么一张，不知道画着的什么东西了，哪怕是一张正式的街道办文件，那我也不会承认。” “我只知道，这处房子的住房证明和宅基地证明，都是我光明正大的在房管处办的，这是国家都承认的。” 听到向北的话，平头中年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眼底也多了几分阴冷。 “我说田向北，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得识相是吧？” “你.......” 他刚准备在说些什么，却发现那赵姓青年已经走了回来。 就见这人径自坐在了回廊边的围栏上，抬起左脚，褐色的皮鞋直接踩在了刚刷过红漆的围栏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这才很随意的看向了向北。 这也算是从向北进院以来，这位赵姓青年第一次正眼看她。 “我知道你，也调查过你的底细。” 青年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平淡的话语中，却带着一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是从东北那边一个小农村来的，听说还是许家失散的外孙女，跟苏家也有点关系。” “不过，许苏两家，在我眼里跟狗屎没什么区别，他们也就是命大，才能活着回来。” “说实在的，听说许家也还了不少东西，你应该知足了，何必还要多贪心呢？” 看着向北略微变化的神色，青年轻扯了下嘴角。 “一个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既然姓王的看上了，那就只能怪你倒霉。” “眼下我亲自跟你谈，你也应该知足了，趁我今天心情不错，乖乖签字走人。” 随着青年的话语，平头中年人再次拿着纸张和笔上前。 而且，此时之后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阴冷，犹如毒蛇一般的看着向北。 似乎向北要是还敢拒绝的话，下一刻，他就准备咬上来。 向北也被青年的话给震住了。 不是感觉多害怕，就是觉得，眼前这青年说话，总有一种听了让人浑身不自觉起鸡皮疙瘩的意味。 听着浑身都难受。 可看着对方的神情，向北也知道，今天这事恐怕真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了。 对方居然连许家和苏家都半点不放在眼里，那要不是蠢的话，就证明对方是真的有实力。 单凭人家能够影响到他们学校，就证明这肯定是后者了。 于是，向北挑了挑眉，同样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青年。 “还没请教，你是哪位？能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呵.......” 面对向北的反问，青年不屑的笑了笑。 “我是谁你不用管，反正咱们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 “你也不要抱着托人找关系平事的心思，我知道你买这房子是借了王小明的关系，但除非你是他王家的儿媳妇，否则，这事王家也不会帮你。” 听青年连王小明的关系都一口说了出来，向北的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此刻她也已经完全意识到，眼前这青年的来头绝对不小，也有着足以让他狂傲的本钱。 真要是换做平时的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亏点钱而已，向北退让也就退让了。 可这套房子，是给他哥买的。 这院里的每一套装饰，每一套修缮，大到一个窗户，小到一种油漆，几个木钉，那都有向北的心意在里面。 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准备了这么久，向北怎么可能会让给别人？ 而且，还是这种类似于这种被人当面打脸般抢走的耻辱方式。 向北从小跟着他哥一起长大，再加上田向南这几年改邪归正后的性格，耳濡目染下，早就也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用他哥的话来说....... 遇事只要咱占理，爱tm谁谁谁....... “呼.......” 向北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神色认真的看着青年。 “那，如果我说不呢？” 第1004章 我哥说过...... “彭.......” 可向北的话音还未落下，他面前的平头中年人眼底闪过一丝煞气，猛地探出右手，直接捏在了向北的脖子上。 “你这小丫头，真是找死.......” 他掐着向北脖子的手指快速收紧，脸上满是狰狞的神色。 “真当老子不敢弄你是吧......？” 向北也没料到，这人会突然动手。 一下子被掐住脖子之后，她下意识的挣扎间，忽然间也对上了对方那淡漠狠戾的眼神。 向北心头一惊，再结合周围几个人脸上的淡漠的神色，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些人恐怕真的是猖狂到敢杀人的。 “咳......” 嘴里艰难的咳了一声，向被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开始慢慢离地。 对面这个平头中年人竟然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快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就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眼前这个前几次见了她还笑眯眯的平头中年人，绝对是个武力值远超普通人的家伙。 向北极力镇定着心神，强忍住从包里掏枪的冲动。 眼下两人面对面，自己又受制于人，就算她掏枪，也未必能有开枪的机会，说不定还会死的更快。 她想伸手去抓对方的脸，可惜这中年人身高臂长，向北的手伸出去也只能抓到对方的肩膀。 察觉到对方的手越收越紧，窒息的感觉令向北忍不住眼前开始发黑。 急中生智之下，向北的双手一下子按在了对方的右手上，借力喘了一口气，同时张嘴，一口唾沫朝着对方的脸上吐去。 中年人下意识的侧了侧脸，可惜向北原本就气息不足，口水都没能吐多远，只是吐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尽管如此，对方的眼中依旧露出了恼火的神色，飞起一脚，直接把向北踹飞了出去。 “咣.......” 向北直接飞出了有三四米远，刚好撞在了那赵姓青年身旁的回廊护栏上，蜷缩着身子，咳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下伤的太狠，让向北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气来。 正当那平头中年人阴郁的擦了擦肩膀，还要走过来继续的时候。 坐在向北旁边的赵姓青年却开口了。 他瞥了一眼向北吐在地上的血，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转头看着中年人道。 “老二，你悠着点不行吗？非得弄得满地血，到时候人死在这里，要让姓王的知道了，这宅子，他还能要吗？” 被称呼老二的平头中年人闻言讪讪地笑了笑。 “瑞爷，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回头我就收拾干净。” “别，别打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向北挣扎着坐起身，可坐在围栏柱上，“满脸惶恐”的道。 “我签，我现在就签字，我包里带的有笔，我现在就签.......” 一边说着，向北还一边手忙脚乱的抓过挎包，把手伸了进去。 “嘿嘿.......” 赵姓青年闻言笑了。 就连旁边的平头中年人也笑了。 包括跟在他身旁的另外三个人，脸上也都带着古怪的神色。 赵姓青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向北，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饶有兴致。 “别呀，这么快屈服干啥？” “现在再说签字，可惜已经晚了，我这人没啥别的爱好，唯独一条，就是最喜欢调教那些不听话的人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中年人。 “老二，咱还没调教过大学生吧？正好今天也赶上了，那就干脆试试呗，看看大学生跟上回那几个有啥不同......？” 那老二闻言也笑了。 “瑞爷，你既然有兴趣的话，那咱今天就敞开了试试。” “正好这院子里的景色也不错，我让老五去找个照相机去，回头弄点照片给您留着当纪念.......” 说着，中年人朝后一摆手，站在他身后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个答应了一声，就转头朝着外面跑去。 “咳咳.......” 坐在地上的向北好似被吓到了一般，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赵姓青年。 “我是外交学院的学生，我不信你敢这么做？” “呵，哈哈哈.......” 青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随即似乎是越发觉得向北的话语好笑，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放心，很快就不是了。” 说着，这青年伸了个懒腰，已经开始解上衣扣子了。 “赶明儿把照片留几张拿到小报上登登，你说起个啥名好呢？”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还故作烦恼的模样。 “哦，就起个【外交学院女学生不自爱，大宅院中白日多人宣淫】。” “你觉得怎么样？” “回头再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我想，你们学校为了撇清关系，你这个大学生的身份，也都用不了几天了。” “咳咳.，非得做得这么绝吗？” 向北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眼神幽幽的看着已经半敞开怀的青年，脸上扯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我哥常说，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呵，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赵姓青年嘴角扯出一抹嘲弄，满脸都是憋不住的笑意。 “行，既然你哥说了，那等会儿给你留一线，找个东西给你遮一下脸。”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个中年人老二也大跨步的朝向北迈了过来，脸上同样挂着满是嘲讽意味的冷笑。 “啪.......” 可还没等他走到围廊这边呢，就见他的右眼忽然爆出一个血洞，一颗子弹直接穿过眼球射入了他的脑中。 平头中年人哼都没哼一声，顿时仰面栽倒，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院子里剩余的几个人都呆立在当场。 赵姓青年解最后一颗扣子的手顿在了那里，愣愣的转头，看着已经将枪口指向了他的向北，眼中多了几分狰狞。 “行啊，我倒还真小瞧了你，在京城的地面上，居然还敢动火器。” “你死定了，本来还考虑着留你一条命的，这下谁都救不了你，包括你家那两个老不死的。” “呵.......” 向北闻言却笑了，笑容扯动了她的伤口，让她这个笑容看起来极其勉强。 “我哥说的对，有些人就是从小欠教育，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真以为天老大他老二，却忘了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乞丐。” 听着向北的语气不对，又眼见她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逐渐泛白，赵瑞的眼中终于多了几分慌乱。 “你敢？我爸是发改委的赵主任，你敢动我，我保证你全家都出不了京.......” “啪.......” 第1004章 向北的归家路 上 “啪......” 青年叫嚣的话语，再一次被清脆的枪声打断。 子弹同样从他的右眼窝射入，穿入了脑中。 强大的动能带着青年的脑袋猛的一仰，随后身子直接翻过廊道围栏，摔倒在了另外一边。 “咳.......” 看着青年还在略微抽搐的身体，向北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叹了口气。 “我哥还说了，要是留一线还不好使的话，那干脆就不要见了.......” “你......你.......” 此刻余下的那两个人都被吓傻了。 谁也没想到，原本就是一个随意拿捏的小姑娘，居然转眼就变成了杀神，掏出枪打死了葛老二，还连瑞爷都给打死了。 这下子，两个人也知道出事了，而且还是要出大事了。 “快，快跑......” 眼看向北已经回头看向了他们，这两人浑身一个激灵，吓得扭头就想跑。 “啪，啪......” 向北毫不犹豫的抬手又是两枪，两人都是后背中弹，应声栽倒。 在青山大队的时候，向北也没少跟着他哥去打猎，开的枪也不少。 尤其是这把64式，当初老苏同志拿给她的时候，向北自己喂的就有差不多200发子弹。 虽然不敢说几十米内百发百中，但这几米内的情况下，打个人那也就是一抬手的事。 “你......嗬.......” 两个人倒地之后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用怨毒又带着几分恐惧的眼神看着她。 随着向北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两人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绝望。 其中一个人嘴里吐着血沫子，眼神阴冷的瞪着向北。 “你，你完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啪，啪.......” 向北又是抬手一人补了一枪，打在了两人的心口，随即越过他们直奔前院。 刚来到最前面的院子，就见原本守在门口的那个人，似乎也是被枪声给惊动了，这会儿正有些惊疑不定的，一步步往院里挪。 见到向北，那人顿时愣了一下，可瞥见向北手里拿的枪以后，吓得他转身也想跑。 “啪.......” 向北打空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想逃跑的那人顿时扑倒在地。 “哎呀，杀人了.......” “什么情况？”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大门口的几个人看到。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看着明显也是在附近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人。 眼看着向北开枪杀人，门口的这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可到底是天子脚下，几人中为首的三个京城老爷们儿尽管也是一脸的惊慌，可是却也没有逃跑。 他们反而是看着向北，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脚下也慢慢朝前面凑了过来。 向北冷着脸，把打空弹夹的手枪塞进了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那一张证件，翻开冲门口的几个人亮了亮。 “我是东北后勤所属103军械厂特聘技术员，里面的这几个人都是特务，涉嫌盗取我厂军工机密，另外还有两人在逃。” 嘴上说着，向北已经来到了门口这几人面前，把手里的证件直接塞到了为首的一个年轻男人手里。 “我这边还有紧急事情要处理，等会儿街道办和公安的人来了，你就把我的话如实告诉他们，回头让他们联系我们厂，我在向他们做详细通报。” 眼看着向北面对他们这几个老百姓主动把枪收了起来，围在门口的那些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再听到向北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肃然起敬。 接过他证件的年轻男人仔细看了看，看这上面机密单位的红戳，连忙似模似样的还给向北敬了一个礼。 不过，这人也多留了一个心眼，道。 “同志，你有事情就赶紧去处理，不过，公安同志来了，我们这么说的话，他们.......” 向北挑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把我证件给他们看，他们就知道了。” “行，那同志你赶紧去处理事情吧。” 见向北愿意把证件都留下，围观的几人顿时就更加相信了，而且这事涉及到军工机密，也明显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管的，所以连忙把路都给让开了。 向北也没耽搁，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姥姥姥爷的家。 这边的宅子原本离许家就不远，向北来到这边啥也没说，先给青山大队打了个电话。 随后她喊上姥姥姥爷，上了她给田向南订的那辆重装防弹汽车，开车就出了京城。 一路上，向北一边开车，一边简单的把事情跟她姥姥姥爷说了一声。 听到向北居然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许老爷子自然也是很生气。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许家再也不是京城里的豪门大户，只是一个略有一些资产的破落户罢了。 更何况，现在许家的那些资产，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还是一种灾祸之源。 再加上听说向北打死的那青年竟然是发改委主任的儿子，许老爷子的心里不由更加担忧了。 “向北，要不咱们出海吧，去津市，或者去秦皇岛，然后想办法出国.......” 向北摇了摇头。 “姥爷，你不用担心，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回头看看我哥咋说。” “你哥.......向南？” 许老爷子也是见过田向南几回的，知道，这也是一个很有本事有想法的年轻人。 可再有本事再有想法，说到底他就是一个乡下的大队书记。 面对京城发改委的大主任，这双方的地位相差实在太大了。 更何况向北还把人家的儿子给打死了，虽然他肯定也觉得外孙女做的对，但双方也把仇给结大了。 “嗯.......” 向北坚定的点头。 她相信她哥田向南一定有办法。 从小到大，他哥都很厉害，虽然中间也糊涂了几年，染上了一些恶习，不过改邪归正以后就变得更加厉害了，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向北开着车一路疾驰，直接从京城来到了承德边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在一个镇子上的小邮局停下来，给田向南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终于是他哥接的，而且也给她指好了路。 只是还没等再说几句呢，向北就发现后面的大路上疾驰过来几辆车，她见势不妙，直接丢下话筒，朝着自己的车上跑去。 那几辆车来到近前，车上的人刚准备下来，却已经看到田向北上了那辆模样古怪的黑色汽车，随后车子轰鸣就开走了。 跟来的几辆车，有两辆车上都带着公安的标志，车上的人还都穿着制服。 为首的一名面色刚毅的中年公安，看了一眼旁边已经追出去的另外两辆车，原本想下车的他连忙又关上了车门。 “追上去......” 第1005章 向北的归家路 中 承德通往关外的大路上。 一辆模样圆润古怪的黑色大轿车打头，后面远远跟着几辆吉普车，在大路上扬起了一片烟尘。 最后方一辆写着公安大字的绿色吉普车上，中年公安皱着眉，翻看着手上寥寥的几页资料。 “就这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另一名年轻队员。 那队员点了点头。 “王科长，这就是从许家所在的街道办，还有外交学院那边得到的资料。” “罪犯，哦，不，开枪杀人的那人.....叫田向北，原皖北知青，后落户东北哈市下属的一个生产大队，去年考上京城外交学院。” “她的户口暂时落在了京城许家，听说是他们的外甥女，眼下许家也只剩下了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 中年王科长有些烦躁的将几张纸收起来，随意的丢到了车子前面的操控台上。 “就这些能看出什么问题？死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嘶.......” 青年队员咧嘴吸了口气，苦笑着道。 “我知道呀，赵家的那个小儿子，上次他是搞的那两回事，也是我们处理的，要我说就是个坏透了的主，可能是今天惹上硬茬了。” 听到青年的话，王科长回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队员连忙闭上了嘴，随后才跟着说道。 “根据我从事发地点街道办简单了解到的情况，好像是赵家的这个小子看中了那位田向北手里的一套院子，这才引起的纷争。” “一套院子，呵......” 王科长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 “一套院子就值得一个小丫头开枪杀人？4死1伤？咱京里多久没出过这样的伤亡案了？” “你是不是忘了那个叫李佳的女孩咋死的了？” 听到科长的话，几个年轻队员也都沉下了脸。 “当然记得.......” 先前说话的青年一脸不忿的道。 “要我说，就是那姓赵的小子该死，死在他们手上的女孩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闭嘴.......” 中年人忍不住呵斥了他一声，随后缓了缓语气，才道。 “我说这个不是在旧事重提，而是在探讨双方起了什么样的冲突？才会让这女孩做出开枪杀人这么极端的事情。” “而且，这位田向北同学的资料，要尽快让局里那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等会儿到前面镇上，让后车留下，让他们给局里打电话通报一下情况。” 说着，王科长从那几张纸下面拿出了向北留下的那个证件。 “这证件看起来很像是真的，让局里尽快核实，我还想知道，她一个东北农村插队的知青，是如何获得这种允许持枪的证件的？” “最后就是.......” 说着，王科长抬头看向了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那辆黑色汽车。 “让局里着重给我调查一下东北那边的情况。” “看这情况，这小丫头杀了人以后，就是想往家跑，我要知道，她是因为害怕，所以下意识的想回家，还是因为......那边有什么依仗？” “轰轰.......” 就在这时，几人耳中忽然听到一阵狂躁的轰鸣声。 他们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大路上尘土飞扬，三辆卡车咆哮着追了上来，而且很快就撵到了他们身后，且速度依旧没有放缓的迹象。 “这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 开车的同志被吓了一跳，眼看着打头的卡车都快咬上他们了，吓得他连忙让开了道路。 “轰轰轰........” 三辆卡车轰鸣着越过了他们的两辆车，追上了前面的那两辆。 前面那两辆车，是跟他们一起从京城里追出来的，王科长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单位的，但却知道那肯定是赵家派出来的人。 追来的一路上，他也没有与对方打过招呼，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搭理他们。 伴随着卡车的轰鸣，前面的两辆车似乎也被吓到了，连忙也把道路给让了出来。 可让他们这些人意外的是，那三辆卡车追到前面以后，却忽然就放缓了速度。 一辆卡车打头，而后面的两辆却开始并排，将原本还算宽敞的大路一下子堵得个严严实实。 而且，这两辆卡车的速度还在逐渐放慢，逼着他们后面的四台车也都跟着逐渐放缓了速度。 “哟，科长，这是来捣乱的呀.......” 车上的几个公安同志见状，先前的青年语气古怪的说了一句。 “呵.......” 王科长见状也笑了，他又伸手从台子上拿过那几张写着向北资料的纸，手指轻轻在田向北这个名字上点了点。 “有意思......” “这下还真有意思了，咱这还没出承德呢，打掩护的就跟上来了？” “等一下告诉后车，打电话跟局里通报的时候，着重说明，一定深挖这个田向北的底细。” “说不定还真像你们说的，这回，那赵二少爷，真是惹到了一个不好惹的人。” “呵.......” 只是这话说出来，王科长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忍不住自嘲的又笑了一声。 “科长，你快看.......”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队员伸手指向了前面。 中年人定睛望去，就见前面的两辆吉普车当中，后面的那一辆突然下了大路，从旁边的荒地上绕过那拦路的两辆卡车，极速的朝前奔去。 可伴随着这辆车的动作，跑在最前面的那辆卡车似乎也察觉了动静，连忙也跟着提起了速度。 等那辆吉普车从荒地跑到前面，想要回到大路上的时候，迎接它的，正是那辆拦路的卡车。 那辆卡车就跟他并排着一起走，死死的卡着不让他回到大路上。 “呵，这么拼？” 跟在后面的王科长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可随即面色就是一变。 “乓，乓.......” 似乎是最前面那辆吉普车被逼的急了，眼看着回不到大路上，副驾驶上一个人从车里探出了身子，拿着枪直接朝天放了两枪。 枪声一响，最前面拦路的那辆卡车似乎也被吓到了，车身摇晃了几下，然后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这一下，绕到前面的那辆吉普车才终于慢慢回到了大路上。 可正当大家以为，这几个开着卡车拦路的人是认怂了的时候。 却见跑在最前面的那辆大卡车忽然车身一扭，卡车宽大的车身一个摇摆，以后猛地狠狠撞在了刚刚回到大路上的那辆吉普车上。 “咣.......咚，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巨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辆刚回到大路上的吉普车被撞的直接翻滚了出去，在路边的荒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小心，快刹车。” 随后，王科长瞳孔一缩，嘴里猛然暴喝了一声。 就见撞车的景象出现以后，原本前面并排行驶的两辆卡车，此时也忽然同时来了个急刹。 “吱.......”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紧跟在后面的另一辆吉普车也刹车不及，一头撞在了其中一辆卡车的后车斗上。 “咣.......！” 第1006章 向北的归家路 下 “吱........” 幸好王科长提前示警，后面的两辆公安吉普车，险险的把车停了下来。 “轰，轰.......” 那两辆并排的卡车，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快速起步，跟随着前面那一辆扬长而去。 而此刻，原本前面跟的最紧的那两辆吉普车，一辆侧翻在路边的荒地上，一辆车头冒起了一些白烟，停在了那里。 “科长，咱要不要下去救人？” 车里的几个年轻队员都探头看着外面的情况。 撞车的那辆吉普车还好，只是有个人从前面车窗飞出去了，而且这会儿已经挣扎的爬起来了。 就连吉普车也在吭吭哧哧的重新启动。 可是先前侧翻的那辆吉普车，似乎把人都甩出来了，这会儿大路边的荒地上就有几个人在那躺着，看起来情况有些严重。 “不对劲.......” 王科长这会儿倒是没在意那两辆车的情况，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那三辆卡车上。 这突然间的变故，让他这个从事多年安全工作的老侦查员，瞬间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这也太夸张了。 当着他们这两辆公安的车，对方都敢这么做。 甚至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儿他们的车说不定也得跟着撞上去。 如此肆无忌惮的阻拦行为，摆明了，就是要死保前面那位女同志的车，甚至不惜跟他们公安作对，还采取这么激烈的对抗方式。 眼下，这恐怕已经不是他们在追捕一个杀人小姑娘的事情了。 他们公安一方是想要执法，追过来也只是想把人带回去问清楚。 而前面那两辆车肯定是赵家找的人，目的也不言而喻。 可是，现在在这么一条通往关外的大路上，此时，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不惜代价的死保那位田向北同学。 而且对方的反应也太快了。 如果王科长没猜错的话，这三辆卡车的到来，很有可能就跟前不久在承德边的小镇上，田向北打的那个电话有关。 从打电话到现在也还不到一个小时。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就近调集三辆卡车，还能找出三位好似亡命徒一般的司机，干出这样的事....... 田，向，北...... “科长，咱怎么办？” 王科长正琢磨间，身旁就已经有年轻队员请示道。 王科长没说话，只是把手伸到窗外摆了摆。 随着他的动作，后面另一辆吉普车缓缓开了上来。 他转头对着开车的年轻队员道。 “你们立刻去附近的镇子上，打电话回局里，问问他们那边调查的情况，记住着重调查一下那位田向北同学的资料，能挖多深就挖多深。” “知道了，科长......” 那名队员答应了一声，刚准备开车走，却又被王科长给喊住了。 “等等.......” 王科长皱眉看着前面。 就见前面先前撞车的那辆吉普车已经重新启动起来，带着一些白烟再次往前开去。 而那辆翻倒的吉普车也另外几人翻过来，而幸运的是，那辆车居然也还能启动。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的跑了，可路边的荒地上，竟然还留下了两个躺着的人。 那两辆车的软件就这么走了，也不管了？ “真tnd混蛋玩意儿。” 王科长见状，嘴里骂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才对着旁边的车说道。 “你们那边过来两个人上我们车上挤挤，然后把那两个，送到最近的医院去。” 嘴上尽管骂，可是王科长还真不能见死不救。 他甚至都猜到那前面两辆车也是故意的，故意把伤员留给他们处理。 “追，追上去......” 等旁边车上的人挤过来之后，王科长再次下令。 “是........” 开车的队员应了一声，吉普车再次追了上去。 又往前开了20分钟左右，王科长他们终于见到了先跑的那辆吉普车，还有那三辆卡车。 之所以能这么快追上，倒不是因为他们减缓的速度在等着他们。 主要是因为，前面的大路路况变差了。 刚开始那一段，因为在承德市附近，所以大路还算是比较平整的。 可眼下差不多已经出了承德范围，路况就开始变得很差了，大路上坑坑洼洼的，所有的车辆都不由放慢了车速。 王科长从窗户里探出身子，极目远眺，甚至还隐隐的看到最前面的那辆造型古怪的黑色汽车的身影。 此刻，跑在最前面的向北也是没有办法。 她开的这辆定制防弹车马力强劲，在大路上可以把后面的吉普车甩得远远的，可面对这样的路况，她也无能为力。 虽然这车的通过性也还行，可车上毕竟还有她姥姥和姥爷这两位老人，为了顾及两人的身体情况，她也只能稍微放缓了车速。 “乓，乓乓........” 就在这时，后面似乎隐约传来了一阵枪声。 向北打开车窗，从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同时也侧耳仔细听了听。 确实是枪声。 只是从这里，她也确实看不到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是，从先前追自己的那几辆车突然消失，再到此刻的枪声，向北也隐隐猜出，后面应该是有人在帮自己。 “科长，这......” 此时后面追来的公安吉普车上，看着前面枪声大作的那一幕，车上的所有队员都皱起了眉头。 就见车头冒白烟的那辆吉普车，这会儿已经追到了一个卡车的侧面，车上的人直接从副驾驶探出窗户，朝着卡车的驾驶座开了枪。 几声枪响之后，那卡车驾驶座的上的人明显受了伤，卡车歪歪扭扭的就冲到了路边。 “妈的，简直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看到这一幕，王科长顿是忍不了了。 他也从副驾驶探出身子，掏出自己的五四手枪，朝天就放了两枪。 “砰砰.......” 沉闷而厚重的枪声瞬间就传到了前面。 前面那两辆车里有人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也接受到了王科长的警告。 随后，原本瞄准驾驶舱射击的他们，纷纷又将枪口对准了卡车的轮胎。 随着又一阵杂乱的枪声响过之后，剩余的两辆卡车，也因为爆胎的缘故，一左一右的冲到了路边趴了窝。 “停车，下去两个人，看看那几个司机的情况。” 王科长黑着脸吼了一声。 吉普车再次停下，放人，随后启动，又轰鸣着朝前面追去。 王科长手里握着枪，眼神闪烁的看着最前面已经越来越近的那辆黑色汽车。 “我倒要看看，今天这事，还能干成什么样？” 第1007章 第二波援兵 “科长，再往前这样跑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出承德地区了。” 吉普车向前飞驰着，年轻的驾驶员对着副驾的王科长说了一句。 “出了承德地区再往前，差不多就到了东三省的地界儿，咱也就等于出关了。” “出关了又能咋样？” 王科长手扶在车窗上，强忍着车身剧烈颠簸带来的眩晕感，咬牙道。 “今天这事别说是出关了，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咱们也得有个说法。” “不然的话，回去肯定也是挨批。” 这会儿他们的车已经到了路况差的那一段，为了追前面的田向北和另外两辆吉普车，所以他们基本就没怎么减速。 整辆吉普车行驶在大沟小坎之中，颠簸的如同跳舞一般，车里的人自然也极不好受。 而且不光是他们，前面那两辆吉普车更是不要命，比他们追的还凶，那车轮被颠的都好似会在下一刻飞出去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要命的追击下，反而让他们与前面向北的黑色汽车逐渐拉近了距离。 甚至，前面的那两辆吉普车，已经渐渐咬在了黑色汽车的后面。 “靠近一点.......” 王科长见状，心中略微放松的同时，也跟着对驾驶员催促道。 他生怕那两辆车抢在他们前头就把黑色汽车截停，然后私自把那小姑娘给带走。 而此刻，也正如王科长所担心的那样。 那两辆吉普车在追上向北的黑色汽车以后，那辆冒着白烟的车更是轰鸣着直接超了过去。 而且在超过去之后，那辆车就开始左右摇摆的减速，似乎是想把黑色汽车给逼停。 也恰巧在此时，前方一小段的路面状况稍微平整了一些，眼瞅着黑色汽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反而发动机的轰鸣声更猛烈了几分。 “轰.......” 又是一声巨响。 黑色汽车直接提速，猛的撞在了那辆左右摇摆的吉普车的屁股上。 在巨大撞击的力道下，那辆吉普车直接在道路上画了个半圆，然后一头冲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砰.......” 见到这一幕，咬在后面的另一辆吉普车上的人似乎也怒了，副驾驶和后座的窗户里都有人探出了身子，还朝天放了一枪。 可面对他们的鸣枪警告，黑色汽车依旧不为所动，反而一直加速起来。 吉普车上的人一看就急了，当下也不再客气，直接将枪口对准了黑色汽车的轮胎，想要如解决掉那三辆卡车一样的故技重施。 “乓，乓乓乓........” 可又是几声枪响之后，黑色汽车却没有丝毫异样，依旧平稳的超前行驶着。 这辆吉普车上的人似乎不信邪，从副驾驶探出来的那人使劲拍着车顶，吼着让开车的人直接追上去。 此时，也正赶上前面一段的路面上又开始变得坎坷，黑色汽车不得已的又放慢了一些速度，正好让这辆吉普车追到了它的侧面。 后面吉普车上的人见状大喜，从副驾驶和后车窗都有一把枪探了出来，对着黑色汽车的前后轮就连连开枪。 “乓，乓乓.......”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又是几声枪响之后，黑色汽车依旧安然无恙。 此时，就连已经追上来的公安吉普车上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科长，这什么情况啊？” 开车的驾驶员连忙转头看向了中年人。 王科长此时的面色已经再次变得凝重起来，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防弹轮胎.......” “真好样的，这他娘的就是一辆装甲车啊.......” “这个田向北同学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连这玩意都能弄到手？” 而此时，前面那辆吉普车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人，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驾驶座上开车的向北。 “乓，乓.......” 又是两声枪响，虽然是近距离射击，可能也是因为那人手里用的也是威力不大的64式手枪。 所以，他射出去的两发子弹，仅仅是在驾驶座那边的窗户上留下了两个白点。 这一幕，看的车上的人目瞪口呆。 向北也朝窗外瞥了一眼，一边低声抚慰着后座的两位老人，心下也有些焦急。 可随后，紧随着的那辆吉普车似乎也发了狠，驾驶员竟然开始扭动起方向盘，朝着向北的黑色汽车撞了过来。 只可惜，连撞了两次之后，向北所开的黑色汽车只是掉了点漆，而相反那辆撞击的吉普车，却是歪歪扭扭的，好悬没开到路边的沟里。 开玩笑，这辆改装过的防弹汽车，本身重量至少就是吉普车的三倍多，再加上动力强劲，怎么可能是一辆小小的吉普车能够撞动的？ 也就在此时，刚才被撞进树林里的那一辆冒着白烟的吉普车，竟然又死而复活的追了上来。 随后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的，就把向北的黑色汽车夹在了中间。 此时他们差不多已经到了承德地区的中心区域，周围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些村落，前方还有城镇的轮廓。 也在此时，向北的心头也愈发焦急起来。 眼下在野外，对方估计还奈何不了自己，可是再往前去的话，到了城镇里，那时候道路势必会变窄，路上的情况也多。 万一不小心碰到了行人或者车辆之类的，她的车还真有可能会被对方截停。 这车虽然动力强劲，可一旦要停下来的话，再想发动着跑，可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眼瞅着三辆车纠缠着到了城镇边上，向北忽然间就看到前方的路边上停了两辆卡车，而且卡车斗里都站满了人。 等到他们三辆车晃悠着快来到卡车附近的时候，那两辆卡车顿时也轰鸣着上了路，直接堵在了他们的前面。 与此同时，站在卡车里的那些人纷纷从车斗里拿出了长枪短炮，直接瞄向了堵在他前面的那辆吉普车。 见到这一幕，向北顿时眼前一亮。 而此刻不光是她，在场最紧张的就是前面一辆吉普车上的几个人了。 被前面两辆卡车兜里的几十号人，用猎枪土铳等等这么多武器指着，一时间把他们也都给吓傻了。 开车的司机下意识的靠边，放慢了车速，也不敢在别着向北的黑色汽车了。 趁此机会，向北使劲踩下油门，黑色汽车直接朝前冲去。 第1008章 正规军入场 “嘿，这是又来一波护驾的？” 见到前方发生的那一幕，后方的公安吉普车上，开车的小同志嘴里忍不住怪叫了一声。 “呵.......” 就连旁边的王科长，也忍不住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到了这会儿，他已经懒得再猜向北是什么身份了，费那心思干啥，反正以后总归会查到的。 眼下到了这一刻，他的心里反而更轻松了下来。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分明就像来时那位队员说的，这是赵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赵瑞，在惹事的时候提到了某位低调的铁板。 现在，他也都不咋想着抓人的事了。 抓什么抓？就眼下这情况，他哪怕真能把前面那姑娘给拦下来，即便是真能把人抓住，你能把人给带回去吗？ 想通了这一点，此时的王科长反而是放平了心态，干脆把自己全当成过来看热闹的了。 斗吧，一个赵家，一个不知底细的东北小丫头....... 你们就使劲斗吧，我就过来看看情况，回去有个说法就行。 而且这会儿，他甚至觉得赵家能抓到人的希望都不大了。 毕竟人家小丫头老家是东北的，你眼下这还在东北外面的地界儿呢，你都拿人家没办法，这要是到了东北的地头上，你不是更没戏？ 此刻在他们的前方，两辆大卡车把黑色汽车放了过去，随后堵在路上，车上站满了人，拿着各种老家伙，就指着后面的两辆吉普车。 这架势已经摆明了，此路不通....... 而这会儿后面的两辆吉普车上的人也很气。 你就单看前面那卡车车斗里那些人拿的武器，就知道这帮人肯定不是啥正规军，说不定是组织起来的地痞流氓啥的。 可关键人数太多了，家伙事儿也多。 两个车斗里加起来30多把老枪指着你，他们就算想反抗，一时也没那个胆子。 很快，一溜车队就到了镇上。 穿过镇子的时候，所有车都跟着放慢了速度。 倒是前面的那两辆车斗里的人，也都还算是知道收敛的，把枪都收了起来，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可就在这时，王科长他们忽然注意到，在路过镇子小邮局的时候，那辆冒白烟的吉普车直接停了下来。 \"这是要继续搬救兵啊.......\" 王科长见状悠悠叹了口气。 说着，他还很悠闲的把双手往椅背上一靠。 “且看着吧，看样子还有的闹.......” “小余，停下车。” 看到路过了一家包子铺，王科长连忙喊了一声。 “5分钟下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小余去买些包子，多买点，不知道得跟到啥时候呢.......” “诶.......” 车上的几人答应了一声，瞬间一哄而散。 没过几分钟，车队就出了小镇。 只可惜路况依旧很差，速度还是有些提不起来。 此时，最打头的就是向北的黑色汽车，后面跟着两辆不知道哪里来的卡车，再后面，就是赵家派来人开的一辆吉普车，以及刚从小镇里晃悠悠追出来的公安吉普。 “小余，前面到哪了？” 王科长一边啃着包子，嘴里含糊的问道。 趁这会儿车速不快，小余也抓着包子啃了一口，同样含糊的道。 “再往前走的话，最多一个多小时，应该就会到凌源县了，那可就算是东北地界儿了，隶属辽省朝阳市.......” “唔.......且看着吧，咱就跟着慢慢看戏就成，看看到底能是个啥结果？” 听到他的话，车里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科长，你的意思是，咱不抓人了？” “抓？咋抓？” 王科长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那又把枪拿出来的两车斗的人。 “都这情况了，还咋抓啊？” 说着，他又使劲咬了一口大肉包子，眼神略微闪烁，嘴里含糊道。 “先看看情况.......” “真要是赵家的关系能占上风，能把那丫头给逮住，咱就跟着一起回去。” “回头快到家的时候，咱看看能不能想个借口，把人给截下来。” “毕竟这个事，其实咱都不用说，肯定是赵家那小子欺负人姑娘了，把人惹急了才干出这么大事。” “真要是让人丫头落到了赵家人手里，那恐怕绝对没个好.......” “科长......” 听他这么说，开车的小余也扭头看着他。 “可要是等赵家的人把人逮回去了，咱再截下来，那你不是得罪了赵家人吗？” “得罪就得罪呗.......” 听到他的话，王科长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上头有我顶着，我上头还有局长顶着，怕个啥？” “噗嗤.......” 听到王科长的话，车上的几个年轻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人还忍不住朝王科长竖大拇指。 “科长.......高！您是真的高，咱局长有你这样的下属，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放平了心态之后，王科长干脆也摆烂了，一路上与队员们说说笑笑，真就跟过来看热闹一样。 “咦.......” 一直往前开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开车的小余嘴里忽然惊呼了一声。 “科长，你看后面，有情况.......” 车里的几人闻言，顿时朝后看去，可下一刻，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就见在他们身后的大路上尘土飞扬，两辆拆掉篷布的军车快速追了上来，在每辆军车的后车斗里，还都站着十几个怀抱钢枪，身穿绿色军服的战士们。 “嚯，连正规军都出动了，看样子，也快要出结果了.......” 见到这一幕，王科长把最后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正色看向了投向了前方。 “科长，你说这又是哪边请的人？” 小余又朝后看了两眼，把车慢慢靠向了一边，随后才问道。 “你没看到刚才有辆车停下来打电话吗？” 王科长闻言连头也没回。 “赵家，这下看样子是真的下了大本了.......” 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随着两辆军卡从他们旁边超过，车上的那些小战士们纷纷都把枪举了起来，指向了前面那两辆卡车车斗里的人。 这下子，原本还堵在前面的那辆卡车，包括车斗里的人一下子就都老实了，连忙把那些长枪短炮都放了下来，就连卡车都慢悠悠的停在了路边。 一辆军车也跟着停下，似乎是要留下来处理这事。 而另一辆军车，却是轰鸣着朝着前面的黑色汽车追去。 军车的性能自然是不差的，再加上黑色轿车速度也不快，所以他们很快就追了上去。 “排长，怎么弄？” 等军卡咬上了黑色汽车，驾驶座里，开车的小战士对着身旁面容刚毅的青年请示道。 青年也是眼神淡漠的看着前面的黑色汽车，闻言，轻声吐出两个字。 “撞停.......” “是.......” 小战士嘴里应了一声，使劲踩下油门，军卡轰鸣着追到了黑色汽车的侧面。 可正当小战士准备扭动方向盘转过去的时候，目光朝着黑色汽车瞥了一眼，又连忙停下了动作。 “排长，不行啊，车后面好像还坐着两个老人呢.......” 第1009章 临时检查点 “嗯？” 青年战士闻声也朝着黑色汽车的后排看去。 他们从卡车上居高临下，确实能看到黑色汽车的后排隐约坐着两个老人的身影。 一瞬间，他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 “有没有把握？” 开车的小战士知道排长说的意思，扭头又看了一眼黑色汽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排长，你先前不是说了吗？这是辆防弹汽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这玩意儿既然能防弹，那本身重量肯定要比一般的汽车重，而且这动力一听声音就就很猛。” 小战士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几丝迟疑。 “咱要撞过去的话，那肯定得使大力气，后果啥的咱可不敢保证，但里面的人肯定都会受伤.......” “而且他们这么重的车，万一给撞翻了，那里面的人.......” 小战士终归是国家正规军，如果说车里只有向北这一个“杀人犯”的话，那他撞起来肯定毫无压力。 可里面还有两位老人，再加上长久以来所受到的训练和教导，也不允许他干出这么伤及无辜的事。 青年闻言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去前面逼停.......” “是.......” 小战士闻言也松了口气，更大力的踩下油门，卡车轰鸣着就准备超越黑色汽车。 而恰恰在此时，他们前面的这段路路况忽然变得好了许多，路面也变得宽阔平整了。 正当卡车准备超越的时候，就听到黑色汽车的引擎声变得更加低沉，整辆车也如离弦的箭一般开始加速，很快就超越了侧面的卡车，直接冲到了前面。 卡车上开车的小战士见状面色一变，使劲踩着油门，可随后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这车的油门都已经快被踩到地板下面了，可是却也只能眼看着黑色汽车离他们越来越远。 “排长.......” “哼.......” 青年冷哼了一声。 “跟上去，绝对不能跟丢。” “还有，等会儿如果有机会再缠上的话，就直接撞，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咱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代价，一定要把人给抓回去.......” “是.......” 小战士鼓着一张脸，双手把好的方向盘，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黑色汽车。 就这么又往前开了10多分钟左右，眼看着黑色汽车都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了，可速度竟然又开始慢了下来，随后好像停了下来。 “排长，他们又慢了，诶嘿，好像停了.......” 小战士见状一喜，连忙控制着卡车追了上去。 随着距离又靠近了一些，看到前面的那一幕，开车的小战士更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诶，前面有卡，原来是被卡拦住了，那也是我们的人诶.......” 可坐在他身旁的青年排长却是挑了挑眉。 他先是四下看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又暗暗估算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这里，似乎已经超出我们的辖区了，怎么会有我们的人在这里设卡？” “管他呢，把人堵住不就行了。” 小战士却是没想那么多，语调反而更兴奋了几分。 “嘿，排长你看，人都从车上下来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此刻就在后面的另外两辆吉普车上的人，也就干到了前面的那一幕。 公安吉普上，小余同志看了看前方的场景，嘴里发出一道莫名的叹息。 “唉，到底还是正规军有效率，后面追捕，前面拦截，三两下就把人给逮住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王科长也在凝神盯着前方，听到小余的感叹，王科长看着前面的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怪异的弧度。 “小余，你这观察力看样子还得继续提升啊，你再仔细看看。” “咋？科长，难道还是我说错了？” 小余闻言，有些不服气的朝前看去，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有了变化。 “咦，那位田向北同学咋又要上车了？还跟人挥手，这么熟悉的吗？” 可说到最后，他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不会吧，这一队人是来接她的......？” 这会儿，追在前面的那辆卡车也已经到了对面的部队处。 这真就是一个临时检查点，临时到什么样子呢？就两座铁丝桩子，外加一根横杆，旁边还停着两辆卡车。 总共有20多名拿着枪的战士守候在两边，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排的兵力。 等追击的卡车来到近前的时候，对面的部队甚至都已经开始把木桩子往车上搬了，看样子是准备撤了。 而被他们追击的黑色汽车，这会儿也已经等候在了一边，看样子，是在等着这个排的人一起走。 青年排长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等到卡车停下之后，他直接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在他对面，同样有一个青年军官站在路边等待着。 青年排长主动朝对方敬了一个礼，随后报出身份。 “卫戍检查区，三营一连一排排长，陆长林.......” 对面的青年同样还了一个礼。 “3.9军，朝阳检查团一营二连一排，孙国庆！” “哦，孙排.......” 陆长林主动朝对方握了握手，这才笑着道。 “你们这是......？” 孙国庆冲他呲牙笑了笑。 “哦，没啥，临时到这是市边上设个检查点，接个人.......” 听到他的话，陆长空的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咳咳，孙排，这边请......” 他笑着邀请孙国庆又向旁边走了几步，这才小声道。 “孙排，兄弟我也就实话实说。” 说着，他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那辆黑色汽车。 “兄弟我接到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人带回去。” “你们这边呢？” 说到最后，青年试探的看了一眼孙国庆。 知道对面来的也是部队，而且也是为了目标人物，陆长林这会儿也已经知道了今天这事的麻烦性。 可是想到接到的命令，他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想再争取一下。 “呵呵.......” 孙国庆闻言笑了，笑得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兄弟，看你这么坦白，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回去吧，这人你带不走.......” 陆长林闻言面色再次皱眉。 孙国庆却也没在意，而是接着说道。 “咱们辖区相邻，又是兄弟部队，所以我才能跟你说这些。” “有些事，不是那么好沾手的，也别扯什么不惜代价之类的话。” “就现在这情况，我们人比你多一半，就按部队的规矩，打架你们也不够手啊。” 说到最后，孙国庆瞟了他一眼，又悠悠的接了一句。 “更何况，我们这旁边，至少还有一个营的兄弟在待命.......” “嘶.......” 路长林闻言面色猛地一变。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旁边那辆黑色汽车。 都是军中的兄弟，他相信对面的这位孙排不会拿这种话来吓唬他。 随即，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国庆兄弟，看在都是扛枪的份上，能不能让兄弟我死个明白？车里那个到底是哪位？” 孙国庆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哪位，就是乡下的一个小知青而已.......” 说着，他还伸手拍了拍陆长林的肩膀。 “行了，你也别想太多，回去吧.......！！” 第1010章 背后的关系 “回去......？” 陆长林闻言苦笑。 他今天是正儿八经接了任务出来的，人没拦住不说，眼下还跟3.9军这边遇上了，咋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回去。 就算他相信孙国庆说的，就算他知道这事估计也没戏了，但这么回去的话，他也没办法交代呀。 “孙排，你们驻点在哪？我能去借个电话吗？” 孙国庆知道他想干啥，也没在意，点了点头道。 “我们驻点有些远，你要想汇报的话，前面小镇上有邮局。” 他们003号检查点在市边上的，距离这边确实还有些距离。 今天要不是接到任务，他们也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凌源县边上来设卡。 可说是设卡，实际上他就是来接人的。 这事说起来，还得从向北逃亡的时候说起。 经过她一路这么长时间的逃亡下来，向北所发生的情况，差不多也已经被林思成派人打听清楚了。 从她过了承德以后，第一批上来掩护的三辆卡车，那就是老林找的人。 也正是因为三辆卡车帮她拖了时间，所以向北才能跑出承德地区。 而第2批，那两辆卡车再加上车斗上的几十个人拿着猎枪火铳的人，那才是卓家的卓威找的人。 他们这批还真就是一些地痞盲流，都是卓威找人临时凑出来的。 你要说这帮人，让他们帮忙拦拦路，吓唬吓唬人，或者是给追击的公安同志造成点麻烦，那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赵家还能够就地找到援兵。 于是正规军一出场，那群地痞盲流顿时就怂了。 当然，他们的到来，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要不然，向北说不定在那个小镇就会被拦住。 这一路上的围追堵截，田向南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他并不知道，后面赵家会找正规军出场。 但是在他得知，追击的人都已经开始开枪打伤老林找的几辆卡车的时候，田向南就已经坐不住了。 连枪都开了，还打伤了人，由此可见，那群追击的人是如何恼羞成怒？ 哪怕向北开的是辆防弹车，但田向南心里仍然很担忧。 于是，他直接打电话给39军的姚老总，姚大头，也就是他的姚老叔。 这会儿，他也不得不给人添麻烦了。 可电话打过去之后才得知，姚总去下面巡视去了，一时半会儿的也联系不上。 于是他又打给了蒋秀才，他蒋叔....... 电话接通后，田向南就把向北这事说了，并且连调查到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蒋叔一听也来了气，嘴里连说着不像话，然后就直接给朝阳这边的检查团下了命令，同时还让他们派出孙国庆到东北边界这边接应。 田向南自然是再三的感谢，蒋秀才那边也笑呵呵的应了，还说过年他们几个会过来，让田向南提前留两瓶好酒就行。 可是田向南不知道的是，挂断了电话之后，蒋秀才笑的也是很开心。 其实今天这事，哪怕田向南不打这个电话，他这边也会安排的，甚至，估计这会儿接应的命令都已经传达到了孙国庆那里。 因为，就在田向南打电话之前，有个往常不太待见他们的人，已经提前打电话跟他讨过人情了。 这个人是谁呢？那自然就是卢老。 原因自然也很简单。 因为向北把证件留下的关系，早在事情发生以后没多久，京城的市局就已经打电话向他们通报并确认身份了。 这个电话一来，消息自然就传到了李主任的耳朵里。 正巧，这时候卢老也在工厂呢。 李主任亲自给那边回了电话，确认了向北的身份，并且向他们正式通报称。 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这位女同志的安全，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可以由他们这边的后勤部来处理。 李主任之所以这么强硬的回复，一是有卢老的示意，二就是老苏的关系了。 老苏人现在虽然不在他们军工厂，但毕竟那是从他们厂里出去的，现在人家在为国家奉献呢，他闺女要是出了事，回来他怎么向人交代？ 更何况，这事老领导已经亲自关注了。 有卢老都关注这个事了，那赵家还能翻起浪花吗？ 当然，你要说卢老一句话就能把赵家扳倒，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人赵家的人既然能做到发改委主任，那权力可丝毫不比卢老差，只是职权范围不同而已。 但是卢老要是想护住一个人，那还是很轻松的事情的。 正好，老头说起来也算欠田向南的一个人情，不对，要再加上王小明他爷爷那一遭，至少也应该算欠了一个半。 眼下就当是先还上半个。 老头在军方后勤工作，那关系可比39军姚老总要野多了。 向北这一路上都有老头关注着，就包括地方巡查营派人参与追击，卢老头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但是卢老头并没有声张，因为从被他关注的那一刻起，向北就已经意味着安全了。 那前方再怎么追击，再怎么围追堵截，在老头看来那都是小孩子打闹。 别说眼下都快到东北地界了，哪怕她在京城门口被堵住，到时候大不了卢老卖个面子，找京城卫戍部队出面把人给截下来。 你赵家人权力再大，敢管我们军方的事吗？你试试看？ 最后，在得知向北快到东北地界的时候，他就给一向不太待见的3.9军打了个电话。 至于为啥不太待见3.9军的那几个货。 你说他一个管后勤的，碰见几个跟土匪一样的玩意儿，见面就想从他这里扣好东西，哪怕东西少要一点，都算是吃大亏的人。 换谁，谁心里能待见？ 至于说搭人情， 屁吧，下回见面能给他们个好脸，都怕这几个货顺杆爬...... 而蒋秀才接到两边的电话呢，自然也很高兴。 卢老头那边能给自己打电话，那咋的也算个人情，不算都不行，从他接了电话，卢老说了第1个字，这就是个人情。 至于向南那边，接到对方的电话，蒋秀才其实心里更高兴。 碍于张老大的关系，他们几个也都是把田向南当成子侄辈的。 就是这小子总是跟他们见外，逢年过节，礼数不缺，就感觉总是隔着一层啥...... 别人家要是有个长辈当大官的，那都恨不得整天抱着腿不松手，想着法的也得从长辈手里捞点好处。 反而这小子，那平常给他们的孝敬都是费了心思的，却也不找他们办事，不找他们要好处。 时间长了，他们这几个长辈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毕竟那光好吃好喝的造着，却还不出去啥心意，总觉得有点占晚辈的便宜。 可偏偏这小子还能，啥事自己都能解决，也没有啥他们能帮到的地方。 所以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谈起田向南这小子，也都觉得这孩子有点太能了，让他们几个长辈帮不上一点忙，也没一点成就感。 这回田向南主动给他蒋叔打了电话，蒋叔心里自然很高兴。 他没卢老那么的野的关系，也管不到隔壁辖区的部队。 但没关系呀....... 多派点人过去，临时通知，派一个营过去到那边，临时设卡。 这么多路都是他们的人，怎么也能把人给接应上.......！ 第1011章 这到底是啥身份啊? 再说回检查点这边。 眼看着孙国庆他们已经把木桩子都收回到车斗里，战士们也都登上了车，准备撤了。 陆长林轻叹了一声，也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去前面的镇子上，找个邮局，我把事情汇报一下。” “知道了，排长.......” 小战士这会儿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前面的黑色汽车，随后发动了车子跟在他们后面。 而在他们后边，王科长他们正准备也跟上去的时候，忽然间有一辆吉普车带着滚动的烟尘，一个急刹就停在了他们边上。 王科长他们几人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正是先前去汇报的那辆车。 “快换两个人过去.......”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两边吉普车上的人互换了两个。 “我说你们几个咋不等过年再回来？” 等车辆再次发动，王科长有些不满的等着新上车的两队员。 两人闻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科长，这也不能怪我们呀。” “那俩货伤的都不轻，光把他们送到镇卫生院都费了不少时间。”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局里通报的咋样？” 王科长摆了摆手，示意先说正事。 上车这两人闻言顿时也正色起来。 “科长，我们跟局里通报过情况了。” “咱局里已经核实过了，那证件是真的，那位田向北同志，真的是103军械厂的人，连枪也是他们厂给的。” “而且人家军械厂那边还说了，让咱们一定要务必保证人女同志的安全，有什么意见的话，回头可以直接找他们厂谈。” “呵，这么护犊子的吗？” 王科长一听也有些惊讶。 “那他们厂有没有说？这位同志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又跑到京城去上大学了？” “嗨.......” “那人厂里咋可能跟咱说？” “不过.......” 说着，其中一个人压低了一些声音。 “科长，我从局里那边通报的那位田向北同志的详细资料中，倒是得到了一些猜测。” “哦？” 王科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快说说。” “是这样.......” 这人缓缓说道。 “从资料上来看，这个田向北对外说是许家的外孙女。” “但是，许家那两位老人当初确实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跟另外一个苏家人有了联姻。” “然后许家的闺女跟苏家联姻的那个对象，是个学术方面的人才，还有过留学的经历。” “这个田向北同志，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许家那个女儿和这个有留学经历的丈夫所生下的孩子。” “后来，许家的女儿好像是出意外死了，可她爱人也回国了，说不定，现在就是在哪个保密单位工作呢？” “啪.......” 听到这人的分析，王科长使劲拍了一下手掌。 “这不就对上了.......” 他转头又看向了前面撤退的军队。 “这么说来，是田向北的父亲，应该在这个103厂工作，或者跟他们有关系，所以田向北同志才能有103厂的特别工作证。” “再加上是军械厂嘛，跟本地军方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请他们帮忙出面接应一下，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看，这一下，是不是全部都说的通了？” “对，肯定就像科长说的这样。” “嗯，科长分析的有道理。” 听到他的话，车上的几个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倒是开车的小余皱了皱眉，扭头瞥了一眼眉飞色舞的王科长，忍不住道。 “科长，这也有点不对呀.......” “真照你这么解释的话，那这边军方接应还好说，可咱们在路上碰上的那两波接应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两拨人看着不像是单位的，反而倒像是普通人呀.......” 被小余这么一问，王科长也突然想起了这一茬，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额.......”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后恼羞成怒的在小余的脑袋上轻拍了一巴掌。 “就你话多，好好开你的车，咱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咋回事了。” “唉.......” 小余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嘴里小声嘟囔着。 “不是你说让我多练练观察力和想象力么.......” “你再说.......！” 看着几个憋笑的队员，王科长也很心累，刚想要给他们说教几句，扫眼一看，却发现那辆军车，还有另外一辆跟着的吉普车，都已经驶入了前面的小县城里。 小余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小声的道。 “科长，咱要不要也停一下，再跟局里汇报一下？” 王科长摇了摇头。 “不用了，局里能把情况调查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大的突破。” “想知道那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咱跟.......” 可他说着说着，却不由张大了嘴巴。 就见在前面小县城外的大路上，正有一辆白色的厢式车停在那里，车身上还画着红十字。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等候在路边，见到田向北的黑色汽车，顿时就主动迎了上来。 接下来，包括王科长他们，追击的陆长林他们，还有另外那一辆吉普车上的人，甚至是孙国庆他们。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黑色汽车停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凑到车边，把向北扶了下来，簇拥着上了前面的白色老车厢救护车。 王科长更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看过之后，他忍不住用手肘捣了一下旁边的小余。 “小余，你看看，那车上写的什么字？” 小余闻言，还真认真的看了起来。 “科长，那上面写着，辽省，军区.......总院~？” 念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小余的声音都忍不住尖了几分。 车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小余又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王科长，面色古怪的道。 “科长，那位女同志他父亲这怎么也得是个总工程师吧？要不然，能有这待遇？” “总院的医生们都搁路边等着？” 王科长闻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脸上明显更加挂不住了。 “嘶........”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慢悄悄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随意的敲了敲窗，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道。 “问那么多干啥？赶紧跟上呀.......” 随着孙国庆亲自钻进了黑色汽车，车队再次启动。 第1012章 赵家的底细 “接到人了......？” 田向南这边终于接到了孙国庆回复来的电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重重的落地。 可随后，孙国庆后面的话，却又让他陷入了沉默。 “经过医生的检查，向北断了两根肋骨，也幸好医生来的及时，帮她检查了，不然再耽搁下去的话，说不定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内伤。” 听到孙国庆的这几句话，想到向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被人围追堵截的奔行了一路，田向南只觉得心一阵阵揪疼的厉害。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我知道了........” “书记，这边医生的意思，是想让向北去医院治疗几天再回去，你的意见呢？” “不用了.......” 田向南直接一口否决。 为避免夜长梦多，他自然不可能让向北在沈市那边的医院治疗。 更何况，真论医术的话，他们这里可还有一个大手子呢。 “国庆，还得麻烦你一下，把向北给我照顾好，我这边马上就派人去接。” “嗨，书记，跟我你还客气啥？” 孙国庆满不在意的道。 “你放心，我这边已经接到命令了，会直接的人把向北护送到家，我顺便把彩铃带上，一路上陪着向北，只当是我俩回去探亲了。” “行......” 田向南闻言又放心了一些。 “对了，你那边医生领头的是谁？是不是卓威？” “对，是有个卓威同志，就在我旁边呢。” “你让他接电话吧.......” “好........” 孙国庆应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话筒中就传来了卓威的声音。 “田书记.......” 田向南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 “卓威同志，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也感谢你们卓家的帮助。” “田书记客气了，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卓威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在暗暗的小得意着。 这一回给田向南帮忙，他们的人并没有出到多大力气。 找的那帮人也就是在那边小镇里出场了一下子，然后就被正规军的出场给吓怂了。 得到消息之后，卓威也在心里琢磨。 光出了这么小的力气，也算不上啥功劳，回头又能换多大人情？ 于是他一琢磨，干脆给自家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调了一辆救护车和几个医生来这边守着。 反正有枣没枣捅一杆子，至少态度做的十足。 谁知，这一杆子还真让他给捅实在了，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向北在宅子里被葛老二踢的那一脚，算是实实在在的受了伤。 只是当时事情太紧急，她一路开车逃亡，心里紧张之下，还真就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等来到这边，见到孙国庆以后，心下放松之后，向北顿时也有些撑不住了。 正巧被来的医生一检查，才知道，她被葛老二的那一脚踢断了两根肋骨。 浙商虽然暂时不致命，但伤的也不轻，再加上一路的开车颠簸，伤势已经有了要加重的迹象。 “卓威同志，这边还得麻烦你，派一辆救护车和医生，帮我妹妹简单处理一下伤势，然后直接把人给送回来.......” “啊？直接送回去吗？要不，在我们总院这边先治疗几天？稳定一下伤势？” 卓威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底也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下京城那边发生的事情，只要稍微有点渠道的都能打听出来。 那可是京城的赵主任家，说实在的，这会儿田向南就算把向北留在总院这边，那他们卓家都会感觉有点烫手。 赵家的权势，可不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到时候万一这姑娘在他们这里出什么事，那他岂不是两边都得罪了？ 所以听田向南说要派人和车把人送回去，卓威嘴上给着建议，心里却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送出他们这片地界。 “不用麻烦你们了，直接配辆车和医生把人送到我们市里就行，我会派人去接的。” “当然，也感谢你们卓家在这事上给我们的帮助，我会记住的。” 说到最后，田向南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行，田书记，您放心，我这边会安排好的。”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卓威的眼中也露出了喜色。 又说了几句之后，田向南挂断了电话。 一回头，发现老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刚才可能一直听着没说话。 “向北受伤了？” 等他挂断电话之后，林思成急忙问道。 田向南阴着脸点了点头。 “断了两根肋骨，我让卓威找救护车和医生把人给送回来。” “呼.......那，还好吧！” 林思成长吐了一口气，这才道。 “赵家那边，我已经让人调查了一下。” 田向南闻言抬头看向他。 林思成缓缓道。 “死的那人叫赵瑞，是赵家的小儿子，在京城的地界儿，算是一个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货。” “以前在那边也犯过很多事儿，后来，都是被他们赵家的关系摆平的。” “这个赵瑞他爹，就是如今发改委的赵红军，赵主任。” “这个赵红军，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思成的面色稍显凝重。 “这个赵红军是造反出身，当初京城那边声势浩大的几帮人当中，其中一伙儿就是他。” “只不过这个人不知道是有脑子，还是会审时度势，在那几帮人当中，他们这一派算是比较温和的。” “与其他的激进分子相比，他们这一派人即便是把人打倒，也不会给人逼上绝路，往往都会在最后关头手下留情，给人留下一条活路。” “也正因为这一点，在当初那几年，赵红军得罪的人并不多，反而反而还顺手帮了一些人。” “后来，这个赵红军还当上了革委会的副主任。” “尤其是前几年开始平反的时候，这个赵红军很有先见之明，主动跳正，顶着当时的压力，帮着一大波人平了反。” “这帮人回城后自然也念了赵红军的好，渐渐的帮着赵红军占了上风，直到风波结束。” “也是从那以后，赵红军的地位水涨船高，先是改头换面，一跃成为了发改委的副主任.......” “等他们老主任下去之后，赵红军又以毫无半点争议的优势，直接当选了主任.......” “眼下的赵家，不光赵红军自己的权力大，再加上当初他帮忙平反的那些人丝丝缕缕的关系，这个赵家，当下在京城那一块，真就跟老虎屁股差不多了。” 说到最后，林思成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田向南。 “老田，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第1013章 权与钱的斗争 “老田，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田向南先前光想着把向北接回来，还有调查事情了。 眼下向北既然已经确认安全，那确实应该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他一时间也只是沉默不语。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向北只是受了点伤，而赵家却是死了个儿子。 表面上看，这件事情是赵家吃了亏。 但实际上，真正吃亏的是向北，还有他姥姥姥爷的许家。 毕竟，向北这属于找上门的无妄之灾。 如果这件事情短时间内不能解决的话，向北就不能回京城上学，如果再被赵家使用些关系，把她从外交学院开除的话，那向北的梦想也被掐断了。 然后就是京城向北名下的那些产业。 如果赵家短时间内找不到报复的门路，那说不定他们很有可能会对这些产业下手。 要知道，这可是足以让一个家族都吃几辈子的产业。 这要是遭到破坏，或者是被人给夺了去，那田向南首先就得心疼死。 可是，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赵家在京城根深势大，两者在明面上的力量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是，现在看起来，是田向南他们反应很快，占了上风，把向北也给安全接回来了。 而且有着青山大队在，赵家的权势再大，也影响不到他们这里，也不可能再威胁到他们兄妹俩的安全。 但，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东北啊。 “老田，要不，咱们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找人调停一下。” 旁边的老林也跟着想了一会之后，试探的道。 “或者，回头把向北送到国外去读书。” “调停什么？” 田向南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没那个必要.......” 赵家的儿子都死了，咋可能是那么容易调停得了的。 更何况，即便是赵家愿意罢手，田向南这会儿也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我妹妹才是这件事情当中真正的受害者。 至于赵家死了儿子，那是他活该....... 田向南刚开始琢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想办法把赵家给扳倒。 那个什么赵红军既然是造反出身，那身上的毛病肯定很多啊，能不能收集一些，把他给弄下去？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很快又被田向南给打消了。 先不说收集赵家的违法证据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们也未必等得起。 就说赵红军到了如今的位置，或者说，当权势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已经可以无视规则了。 而赵家如今的权势，无疑就已经处在了这个地步。 发改委，那可是号称小国院的存在，能在这个地方当主任，就已经可以无视大多数小动作了。 到时候，你就算收集再多的证据，上面随口一句话就能给压下来。 那，既然规则之内跟对方没法玩，那干脆就抛弃规则，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来斗一场。 想到最后，田向南轻轻扯动嘴角，抬头看着旁边的林思成，问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老林，在你看来，钱跟权，这两者到底哪一项比较厉害？” “那当然是权利了.......” 林思成闻言毫不犹豫的回道。 这个答案可是他们林家用惨烈的教训换来的。 论有钱，别说是整个沪市，就算是放眼全国，能比他们家有钱的，或者说哪怕是跟他们家一样有钱的，又能有几家？ 可尽管他们这么有钱，但是在前几年风暴来临的时候，不同样也要缩着脑袋做人，甚至还要把他们兄妹俩送到乡下来避祸。 “呵呵.......” 田向南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他似乎也猜到了老林的心思。 “这跟前几年的情形不一样。” “前些年的是大势所趋，你再有钱，但你面对的是这个几万万同胞的庞大国家，那时候你钱再多，你也敌不过大势。” “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我们面对的，只是赵家那位赵红军，是他个人.......” “而且他再有权势，可这些权势只属于那个位置，并不属于他个人，他只是暂时拥有。” “如果跳出规则的束缚来看，眼下的情况就是，他有权，但我有钱，倒也不是不能斗一斗。” “老田，你再说清楚点。” 林思成明显是思维还受到某些束缚，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到了赵红军这个位置，就算再多的财富，恐怕也影响不到他了吧？” “他都这个地位了，要想捞钱的话，那多少钱能捞不到？” “呵.......” 田向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手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老林，你把自己所有的思维束缚都放开，抛弃那些条条框框，就想想最简单的方式。” “就像是普通的江湖恩怨一样，如果我解决不了这个麻烦，那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解决掉制造这个麻烦的人呢？” “呃.......” 林思成一听，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嘴巴也张的老大。 “老，老田，你.......” 在田向南的引导下，老林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是说，花钱雇人，把赵红军给.......” 林思成说着，还有些神情恍惚的做了一个切肉的动作。 等田向南笑眯眯的点头之后，林思成才一下子回过神，惊的他好悬没跳起来。 “不是，老田，你开什么玩笑啊？” 林思成一脸紧张的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劝道。 “老田，你可千万不能瞎胡来，这可不是民国时期，当下是个天下太平的年代。” “你要在当下这个时期搞暗杀，还是杀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人，那恐怕国内绝对容不下你，甚至你想逃到外国都难。” “咱们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青山大队不也是你的理想吗？如今都走到了这一步，你能忍心这么割舍下吗？” “你舍得老叔他们吗？你舍得青山大队的乡亲们吗？你舍得带着向北背井离乡，远逃海外，这辈子都回不来吗？” 田向南刚开始还笑眯眯的看着林思成，可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眼神就逐渐变得嫌弃起来。 好在林思成很快也察觉到了。 面对田向南那嫌弃的眼神，他顿时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想差了，一时有些情绪激动了。 于是林思成连忙闭上了嘴，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好吧，我肯定理解错了，那啥，老田你接着说，这回说清楚点。” “嗤.......” 田向南轻吐了一口烟，烟雾笼罩中，他的眼神略显阴冷。 “老林，其实你前面的想法没错.......” “突破规则之外，权势方面，我们远比不上赵家，那我就用财富来对付他。” “而钱财，最简单的作用就是可以驱使别人，毕竟老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确实也是想着，出钱来雇人，去杀了那个赵红军，或者说赵家所有人。” 说到最后，他咧嘴一笑，冲着老林摇了摇手指。 “但唯独有一点，我不搞暗杀.......” “我要.......明着来杀.......！” 第1014章 逼迫所有人 “明着杀.......？” “怎么明着杀.......？” 林思成这会儿也懒得猜了，也不想动心思了，就想赶紧把这事情给问清楚。 田向南笑眯眯的看着他。 “老林，这件事情还得你帮忙。” “你说.......” 林思成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们家有海外关系，呃......算了，还是我来吧，回头我找住友集团帮忙也行。” 田向南刚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忽然又觉得，这事把老林给扯进来也不太好。 万一以后赵家那边以后得到了什么风声，顺手再搞两下老林家，那反而有些得不偿失了。 毕竟，老林家现在的日子过得都挺艰难的，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 “哎呀，你快说，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咱再讨论我要不要帮忙？” 林思成一听就明白了田向南的顾虑，也没有争辩，而是催促着他快说。 “咱要找人在京城散播消息，先是在那些三教九流，走歪门邪道的人群里散，就说有人悬赏买赵家人的命........” “赵家那个大儿子悬赏30万，至于赵家那个赵红军，就悬赏50万吧。” “然后找个稍微能吃得开的外国人，在京城露一下面，认证一下这笔悬赏，给道上的那些人安安心，认证过后立马把人送出国。” “呃.......就这么简单？” 林思成听得有些迷糊，这跟在道上放悬赏暗杀也没什么区别呀。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步。” 田向南笑了笑，又接着道。 “古人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相信这个悬赏的消息一出来，赵家人肯定风声鹤唳，但是我相信以赵红军的地位，哪怕这个悬赏再令人心动，短期内应该也没人能干掉他。” “然后，咱们的第2步就来了。” “第2步，继续找人在京城里散布消息，而且是无限制的散播。” “我要让这份悬赏的消息，在短期之内成为满京城大街小巷的传闻，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京城里的男女老少都知道。” 林思成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老田，你这么做，是想把舆论先给弄起来，让大家都知道京城有这么一个赵家？” “然后，大伙肯定都想在背后深挖这个悬赏的来历和缘由？” “呵，差不多，不过这也只算是一个引子........” “这还只是引子？” 林思成闻言瞪大了眼睛。 “那后面你还打算怎么做啊？” “我先前不是说了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田向南语气幽幽的道。 “赵家爷俩加在一起80万的悬赏，普通老百姓一辈子的工资都达不到。” “偌大一个京城，难道就没有几个家里困难想铤而走险的？就没几个捞偏门的心动？” “1000多万人口当中，哪怕有一个人付诸了行动，哪怕仅仅只是在赵家爷俩经过的时候泼了一桶大粪，或者丢了一个燃烧瓶。” “但，只要有一个人动手.......” 田向南说到这里，轻飘飘的竖起一根手指。 “只要闹出一点点的小动静，那么.......这件事情就会瞬间达到高潮。” “一点点的小动静，就能将整个京城里的舆论瞬间引爆开来，达到全民讨论的程度。” “到那个时候，下到三教九流，上到机关领导，恐怕将会无人不知道这件事。” “那，那然后呢........” 林思成听到这里就已经快高潮了，通红着一张脸，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然后.......？” 田向南咧嘴笑了笑，随后一摊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啊？” 见林思成一脸惊愕，田向南有些无语的解释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是得看.......” 说着，田向南伸手朝天上指了指。 “到那个时候，上面要想平息这件事情，要么，就把事情给调查清楚，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把赵家给撇开，撇得远远的。” “或者是更狠心一点，装作不知道，任由赵家的人死在悬赏里。” “我再说一次那句老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有人带头出过手，那后面的人将会如过江之鲫，无穷无尽的冒上来。” “甚至在上面出手干预之前，赵家的那爷俩说不定都会先死掉，那样上面反而会更省心.......” “嘶.......” 林思成听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直到空气把他的胸膛给灌满，这才好似让他觉得轻松了一些。 “那，万一没有人开这个头呢？没有人当这第一个勇夫呢？” “呵.......” 田向南闻言笑得很轻松。 “真要没有人的话，那咱可以挑一个人出来嘛。” “就是赵家爷俩经过的前后，往路上丢个燃烧瓶，我想罪责再大，也判不了死刑吧.......” “呵，呵呵........” 林思成瞪着眼睛看着田向南，笑得有些渗人。 “老田，你这么干，明显这就是在逼迫所有人。” “你逼的不光是京城的那些三教九流旁门左道，你逼的还是全京城的老百姓， 逼的同样也是京城的那些大人物们.......” “哪怕再找外国人当替身，但这是根本经不起查，稍微有点能力的有心人，只要稍微一调查，就都能猜到后面的人是你.......” 说这话的时候，林思成的脸上带着震撼，可眼底却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担忧。 “到时候，这事哪怕真像你想的那样弄成了，赵家被远远的撇开，或者他们爷俩被干掉，但你这边.......” “我这边又能怎么样？” 田向南闻言再次摊手。 “就算所有人都猜到这事是我在幕后指使的，但只要挡在前面的是个老外，上面就不可能直接把我怎么样。” “毕竟，咱也不是没有一点关系，也不是没有人需要我在这里好好待着。” “是，我知道，这事一做出来，不管结果如何，但就冲挑动舆论这一点，难免就会给上面的人留下很坏的印象。” “但那又怎么样？” “这事咱又不怕查，查下去也是咱占理，是咱受了委屈。” “有委屈，凭啥我不能发泄出来？” “再说了，印象这东西，好坏是可以改变的。” “眼下上面对我印象不好，没什么，毕竟我又没打算往上升。” “可再等几年呢，等我的大果园计划搞好，有了具体收益，到时候，我们青山大队就能成为全国有名的生产大队。” “有了这份成绩在，到时候某些领导就会转变语气。” “哎呀，田向南这小伙子别看当初冲动犯错，但毕竟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还是能搞出一点成绩来的嘛.......” “对呀，年轻人犯点错不算啥大事，只要知错能改，改正之后能静下心来往正路上走，脚踏实地的把发展工作搞好，如此，还是挺值得培养的。” 田向南这两句话用模仿某些领导说话的语气说出来，把原本还很紧张担忧的林思成，都忍不住给逗笑了。 “.你这家伙......！” 第1015章 恐怖的悬赏效果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最终决定，散播消息的这件事情还是由林思成来做。 按照老林的话说，他认识的正好有一个歪果仁，是欧洲那边的关系，刚好可以帮忙办这件事情。 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不算好也不算坏，是欧洲那边一家家族企业的白手套，在国内这边，一直也有一些关系，断断续续的经营着。 眼下，是欧洲那边的家族企业有求于他们林家，想跟他们的航线建立联系。 林思成这次到京城，原本也是想顺便跟他们谈谈的。 只是得知了对方来的只是一个白手套之后，他也就没了谈的心思，只是一直把人晾着。 现在既然有了需要，那他不妨也可以让下面的人去跟人聊聊，让对方帮忙做一件小事，表明一下诚意。 听到老林的想法之后，田向南想了想也答应了。 用一个类似白手套身份的人来散布消息，也确实算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而且，外国人的身份终究只是一层掩饰而已。 不过，听老林说近期有欧美那边的一些企业团队频繁来京，让田向南也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件大事。 好像就在今年年底，中美双方就会合作建交，从明年1月1日开始起。 再加上两国建交后，东南那只被牵着的猴子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然后等到咱国内的子弟兵们，又一次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之后，中国也正式进入了西方那些国家的眼中。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西方那些国家，企业，就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东方这个庞大的空白市场。 随后，就是国外的各种企业入驻，也因此带动了国内改革的春风。 得加快脚步了....... 这一刻，田向南想的也不仅仅是赵家的事了。 转眼就过去了两天。 田向南到底还是小看了高额悬赏对这时代的影响力与破坏性。 也高看了这个年代的治安环境。 他知道，在83严打之前，国内有一段时间的治安环境，是差到了相当夸张的程度。 从向北出了这件事情，其实就已经可见一斑。 就在老林当天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 仅仅只是稍微发酵了两天时间，消息还只是在京城的那些三教九流，歪门邪道的人群中小规模的扩散着。 赵家爷俩加在一起可是80万的悬赏。 80万啊，在京城有关系的话，都可以在皇城根脚下买上10套宅子了。 这钱也足够一家几口美滋滋的生活一辈子了。 起初悬赏传开的时候，自然也有很多人质疑。 但是随着几个在道上颇有些名声的老炮儿亲自下场谋划的时候，这事情发展的速度就有些出人预料了。 仅仅只是消息传出的第三天，怕抢不到先机的一些人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这一天早上和晚上，赵家的爷俩就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 先说赵红军。 赵家的人肯定是住在大院里的。 这地方，那些江湖上三教九流的老鼠们肯定是进不去的，所以最先动手的这一批人，自然就把目标放在了赵红军上下班的路上。 要说这些三教九流的道上人士，多少还是有些歪的邪的手段的。 能混到赵红军这个职务，那平常肯定也是有保卫人员的。 别的不说，他一个司机，一个通讯员，这都是部队上出来的，随身也都带着武器。 这天早上，赵红军刚从家里出发去上班。 说起来，赵红军这几天的心情也很不好。 自从他小儿子莫名其妙的惹事被人干掉以后，家里那婆娘跟他闹了几天了，让他回家也没个安生。 反倒是打死他儿子的那个小姑娘，竟然一路毫发无损的逃回了东北，一路上还有各种人在接应。 这样的结果，是赵红军万万不能接受的，同样也是对他当今权势地位的一种严重挑衅。 只不过，眼下手上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操作，而且，他也要先调查清楚那小姑娘的关系，所以才只能暂且按捺下给儿子报仇的心思。 可是除了向北之外，他最恨的还有那个姓王的。 事情他已经调查清楚了，要不是那个港岛方来的王老板看中了小姑娘的那处宅子，在背后怂恿的话，他儿子赵瑞也不会惹上那么一个杀星。 等着的，等回头他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到时候，两边的账他要一起算。 “吱.......咣！” 正当赵红军还在琢磨着怎么算账的时候，就觉得身下的汽车猛然一个急刹，强大的惯性使他差点一头就撞到前面的座椅上。 幸好身旁的通讯员一把扶住了他。 随后就是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你怎么开的车？” 缓过神来之后，赵红军恼怒的看了一眼司机，随后目光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前方。 年轻司机这会儿也是紧皱着眉头，闻声回头说了一句。 “领导，出事了，是一辆自行车突然从路边冲出来。” 说着，司机已经开门下了车。 此刻，就在他们的车前，一辆窝了圈的自行车甩飞到一边，车前的路面上还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看样子被撞出去摔得不轻，身上脸上都是擦出来的血印子，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呻吟着。 现在是在大路上，当前又是早上上班的时间。 所以，这突然的车祸已经造成了很多路人的围观。 赵红军的通讯员这会儿也下来看了看，又瞧了瞧周围的人群，随后小声道。 “主任，您先去上班吧，这里我留下来处理。” 赵红军烦躁的挥了挥手，就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于是，留下了通讯员来处理事情之后，汽车再次启动。 等到汽车驶过大路向了通往单位的小路的时候，却又一辆卡车忽然从旁边的路口冲了出来，一个急刹，就直接把道路堵了个严实。 年轻司机一看情况不对，手下意识的就摸到了枪上。 只是，还不等他观察清楚情况呢，就见两边的房子里突然冲出几个人，手中都各自拿着老式短火铳，轰轰轰的就直接朝汽车开了枪。 赵红军的这辆汽车可不是防弹的，枪响过之后，几个车窗的玻璃都瞬间破碎开来。 “领导，趴下.......” 这会儿给他开车的司机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直接掏枪瞬间就击倒了两人，嘴里同时大吼着。 赵红军这会儿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闻声连忙趴了下去。 就在那司机还想掏枪反击的时候，就像从车外两边忽然飞过来几个大小不一的白包。 那白包砸在汽车的各处之后，瞬间爆起了大团的白色粉末，转眼就把整个汽车都笼罩在内。 “是，白灰，咳咳.......” 司机只是轻轻吸了一口粉末，便被呛得眼鼻酸痛，咳嗽不已。 “领导，咳咳咳，你听我说.......！” 第1016章 迎接向北 “什么，京城那边已经有人动手了？” 到了第3天早上，在市医院守着的田向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三天前，自从向北跟孙国庆会合以后，他们就直接返回了，当天凌晨就到了他们市医院。 田向南一直在这边等着。 “哥.......” 当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向北，在见到田向南之后，第一时间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个刚刚从京里坚强着逃亡了一路的女孩，在见到自己最亲的人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哥，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 田向南小心的拥抱着自己的妹妹，害怕碰到了她的伤处，所以动作很轻，手掌也如往常那般揉着她的头发。 “没事，现在已经安全了，你放心，在这里好好休养，一切都有我呢。” 听到田向南一如往常般的话语，向北反而哭得更凶了，让田向南手忙脚乱的好一会儿，才勉强把人安抚下来。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向北也不再是那个聪明冷静的大学生，而是小时候那个被大伯家孩子欺负了，就找她哥哥告状的小丫头。 安抚好了向北以后，他又见过了两位老人。 在过去的几年里，因为向北的关系，田向南也没少见过这二位。 “老爷子，柳奶奶，一路辛苦了.......” 两位老人这会儿也都怜惜的看着向北，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他们俩的精神也不太好，田向南连忙就安排他们去休息了。 向北也被送进了医院，由薛老头亲自帮他治疗。 又跟孙国庆和彩铃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俩也去休息了。 此时，正当田向南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在医院门口不远的路边上停着两辆吉普车，车里的人也同样看着这一幕。 经过孙国庆的接应之后，那个陆长林排长带的人，经过汇报之后就直接回去了。 而继续跟下来的，却还有公安那边王科长的一辆车，以及从京城一直追过来的另一辆车。 此刻，停在前面的公安吉普车上。 王科长带着几个人坐在车里，也正看着在那里安排事情的田向南。 “这个人是谁呀？有他的资料吗？” 看了一会之后，王科长扭头瞥了一眼身后两个跟局里通报过情况的同志。 两人齐齐摇头。 “不知道，田向北同志的资料里，好像并没有提及到有这么个人。” 王科长闻言叹了口气。 这年月，户口随着身份走，关系信息乱的很，你不是当地的机构，一时间真的很难调查清楚。 “那些人，也是部队的人吗？” 司机小余却跟着嘀咕了一句。 他这会儿看的并不是田向南，而是在医院门口的另一面，停着的那两辆大卡车上站得满满的人。 那一车上站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一个个神采奕奕，身穿统一的浅绿色迷彩作训服，身上都挂着枪。 田向南这次过来，自然不是一个人就来了。 在得知还有两辆车跟着之后，他直接带了两车民兵队过来，就是为了确保以防万一。 眼下虽然说算是到了他们的地盘，但谁知道这边跟着的人会不会铤而走险，或者不顾一切的做出点什么事。 因此还是防着点好，武力威慑也是必要的。 王科长闻言也朝那边瞅了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像，目前部队里面应该没有这种衣服，有点像是什么特殊部队。” “你看他们的装备就知道了，统一的五六冲，这火力，啧.......” 说到最后，他还咋巴了一下嘴，瞥了一眼身后的那辆车，眼底带着幸灾乐祸。 他们跟过来是看情况，可对方跟过来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只不过在路上你们都没办法，眼下人家都到了家门口，那王科长就更不看好他们了。 “科长，他朝咱们来了.......” 正在这时，小余的一声低呼，瞬间撤回了王科长的心思。 他朝前看去，果不其然，就见刚才那为首的青年这会儿正大步的朝他们走来。 王科长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推门下了车，等在了车边。 就见青年来到近前，先是看了看他们车上的公安两字，随后，才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同志你好，我是青山大队的书记，我叫田向南.......” “大队书记？田向南？” 田向南的自我介绍，让王科长明显愣了一下，可手已经下意识的伸了过去，嘴也很快的客套着。 “你好，田书记，呃......田向南？” 可是一句客套的话才说到一半，王科长就已经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嘶.......” 他记得那个从京城一路逃亡过来的杀人的小姑娘，好像叫什么田向北。 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这.......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惊讶，青年点了点头，笑容很是平淡。 “是的，我是田向北的哥哥。” “你是田向北她哥.......？” 科长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很是惊讶的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青年。 “青山大队书记？” 这个大队书记，是他想的那种吗？ “没错.......” 青年再次点头，随后语气平淡的道。 “感谢几位同志的一路护送了，我妹妹到了这里也算是到家了。” “辛苦各位同志，你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以直接回去了。” “呃.......” 听到青年的这一番话，王科长，包括车里的几个干员同志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大伙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人谁啊？说起话来这么狂？ 我们那是护送吗？ 我们的一路分明就是追击杀人凶手，只不过没赶上趟，还没轮到我们出手而已。 就连直面他的王科长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又扫视了一眼青年的表情，这才轻咳了一声，缓缓道。 “呃......这位田书记，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的妹妹，田向北同志，在京城市区内，连开了七枪，四死一重，哦不，活下来的那个也没撑住，是五人死亡。” “我们这次过来........” “那是他们活该，不是吗？” 王科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向南直接打断。 “伟人他老爷子有句话说的好，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那套房子是我家的，敌人都闯到我家里来欺负我妹妹，难道不允许她反击？” “我妹妹有合法的持枪资格，不管是用枪打死他，还是用刀杀死的吧，总归是那些人该死而已。” “当然，说起来，这也算是京城公安部门的失责，居然能让赵瑞那样的人渣，在社会上祸害别人。” “眼下我妹妹帮你们解决了一个麻烦，我认为，反倒应该由你们来给我妹妹颁发一面锦旗才对。” “好家伙.......” 听到青年的话，王科长在心里大呼学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他妹妹反而还倒成为了纯粹的受害者了，还帮他们解决麻烦，还给锦旗？ “可是.......” 可就在王科长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青年轻飘飘的摆手打断。 “没什么可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都很清楚。” “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插手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跟赵家那边慢慢解决。” “嘶.......” 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王科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第三次，也是带着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这个人说话，真的好狂....... 第1017章 求援的王科长 王科长这么一个老侦查员，那看人自然不会只看表面。 眼前这位田书记话语间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让他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 你一个乡下的大队书记，居然要跟赵家慢慢解决事情.......？ 这事乍一听起来，就感觉跟听疯话一样。 可是仔细想想，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人说这话，就有着他说这话的资本，或者说是底气？ 再回想这一路上以来，他们所遇到的情况，接连两拨不明身份阻拦的队伍，然后到了东北这地界儿，居然还有部队的人接应。 如果说部队出现的关系，还可以扯到田向北同志的父亲的身上，那前面的那两拨人呢？ 难道说，就是眼前这个青年，就是这位田书记的手笔？ 再回想一下他先前观察到的一些细节。 刚才他们队伍来到这里的时候，无论是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带头青年，还是那支部队当中领头的那位孙排长。 这两个人在面对眼前这位田书记的时候，态度表现的都非常客气，甚至客气到有些过分了。 这难道，也是因为田向北那位不知道在哪的父亲的原因？ 而且，这兄妹俩都姓田，可从他调查来的资料来看，田向北的娘家姓许，父亲家也应该姓苏。 那他俩为啥姓田呢？ 一时间，各种疑惑思绪盘踞在王科长的脑中，仿佛一团乱麻，让他一时间无法解开。 而正当他发愣时，却见眼前的青年朝后招了招手。 随着他的动作，前面两辆卡车上那些“特殊部队”的人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这边而来。 “哗啦哗啦.......” 随着杂乱而又密集的脚步声，王科长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有些惊慌的看着田向南。 “不会吧？这人敢对他们下手？” 这会儿不光是他，就连车上的几名干员也都变得紧张起来。 好在，随着田向南伸手一指，那些奔袭过来的战士们，迅速把后面的那辆吉普车给围住了。 一把把冲锋枪对着车内，一下子就把车上的几个人吓的半点都不敢动弹。 田向南见此，这才绕过了王科长，踱步走了过去。 来到车前，他先是趴在驾驶座的窗户上朝里面看了一眼。 此刻，车里还有4个人，都穿着便服，一个个腰里还鼓鼓囊囊的。 “路上，就是你们几个朝我妹妹的车上开枪的吧？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车上的几个人都是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田向南，却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呵，不说......？” 田向南见状，轻笑了一声，身子朝后退了两步。 “把人拖出来给我搜.......”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民兵顿时上前拉开了车门，动作粗暴的将几人都拽了下来，按在地上就开始翻找起来。 可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除了几个人身上带的枪之外，他们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证件之类的。 “书记，啥证件也没有。” 王三宝抬头说了一句。 “这样啊.......” 田向南低头看了几人一眼，脸上颇有些纠结得道。 “没有证件，还敢带着枪在大陆上招摇过市，开枪袭击路过的车。” 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最后，田向南“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你们几个都是特务吧？” 随着他的这句话一出，包括前面车上的王科长几人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既然是特务，那就没得说了，把人都带回去，好好审一审，看看他们都搞过哪些破坏？” 听到他的话，地上的那四个人顿时就开始挣扎起来，可尽管再挣扎，却依旧没有要报来历的打算。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几个人绝对就不是正经单位里的人，说不定是赵家找的什么货色。 既然如此，田向南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再挣扎有什么用，被民兵们按着一个个使劲踹上几脚，不一会儿就都老实了。 田向南让王三宝带人，先把他们几个捆着塞到旁边的招待所里关着。 之所以抓这么些人，就是想趁着他们刚刚到这里，还没摸清楚情况，省得他们跟赵家那边通风传信。 至于这些公安同志。 从他们一路上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跟赵家应该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案件本身才追过来的。 “这人好狂，好霸道呀.......” 眼看着田向南带着几个人进了医院，其余的民兵们也浩浩荡荡的去了旁边的招待所。 此时，医院门口的路边上就剩了他们这一辆孤零零的吉普车停在这里。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小余才忍不住看着医院的门口，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一刻不光他这么想，车上的几个人当中，就包括王科长在内，心里同样也有这种感觉。 这人到底是谁呀？一个大队书记，这么狂的吗？ “科长，咱现在怎么办？就在这守着？” 也有队员询问起了王科长。 王科长沉吟了一下，才跟着道。 “小张小刘，你俩留下也到旁边找个招待所住下，看着这边的情况。” “小余，咱们去市局，跟他们通报一下情况，顺便了解一下这位田书记的底细。” “行.......” 听着他的安排，两名干员下了车，随后小余直接开车，带着王科长他们直奔市局。 等他们来到市局门口的时候，差不多也正好是早上上班前。 进到局里，报上自己的身份和证件，王科长他们几个很快就被值班人员领到了会议室，随后市局这边的人又很热情的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餐。 等吃过早餐的时候，终于有局里的领导来到了会议室里。 “呵呵，几位就是京城来的同志吧，你们好，我姓廖，是市局这边大案科的科长。” “你好，廖科长.......” 王科长他们见状也连忙起身迎了过来，笑着与对方握手。 “你好，我们是京城西区分局的，刚好我也是负责大案科，我姓王。” “王科长你好.......” 双方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廖科长主动问起他们的来意，于是王科长也没有隐瞒，就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解释了一遍。 说到最后，王科长才跟着道。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向你们求助的，想跟你们了解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什么青山大队的地方，还有田.......” “你说什么，青山大队？” 可还不等王科长的话说完呢，就见面前的这位廖科长面色猛地一变，惊呼的话语也脱口而出。 “这事还跟青山大队有关？” 可一句话说完之后，廖科长的脸色又带上了几分恍然。 “哦，对，怪不得我刚才听你说追的那姑娘的名字，我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田向北，田向南，这是一家的吧？” 见到廖科长这异乎寻常的反应，王科长的心头一沉，忍不住轻声追问道。 “廖科长，这个青山大队，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第1018章 震惊的王科长 “青山大队.......” 廖科长提起这个名字，总有种牙痛般的感觉，还忍不住咧嘴嘶了一口。 “嘶，这个青山大队吧，啊~！” 他叹了口气，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不久的那件事。 前不久，市某分局，在某个姓梁的货撺掇下，直接派了10个人下去帮忙协助办案。 这挑选的10个人，大多都是那种往日不太守纪律的，刑问方面的人。 结果到了下面也不知道咋的，就回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而且，听说这俩人是当时帮忙审讯的时候没动手的人。 至于其他的几个帮着动手的，都被带去了青山大队。 而后来的结果也不用说了....... 原本就一次私下里的协助，结果派去的人都没能回来，这一下子，可在他们市局，包括几个分局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没办法。 周书记直接把这事给压了下来，还严肃处理了当事分局的领导。 再加上青山大队接连闹出的几出事，与他们县羊头村的斗争，外人不知道，他们系统内部可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还有那位田书记当着市领导省领导面前，喊出的那个几千万的大项目计划。 这些，都已经逐渐流传开来。 现在别说是木兰县，哪怕就是市里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他们市下面出了一个惹不得的生产大队。 最起码廖科长自认为，他自己肯定是惹不得的。 没见他们周书记下去了几趟，都没提出过处理青山大队的事情，他一个大案科的科长，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王科长，我就这么说吧。” 仔细斟酌了一番，廖科长才给他解释道。 “青山大队是我们市木兰县下面的一个生产大队，但是他们的经济情况非常好。” “他们大队书记田向南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带动着他们整个大队，现在论经济这一块，那绝对是我们整个市里的领头羊之一。” “而且青山大队和他们那附近的军械厂关系密切，现在那边也是军管区，生产发展之类的，他们的上级县里基本上都插不上手。” “再加上，接下来他们大队上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大项目要发展，因此在这一块可以说。他们县包括我们整个市里，都在观望着。” “目前就这么说，说的直白一点，当前在我们市里所有的一切只要涉及到青山大队的，那基本上都是靠边站，全都要给他们让路。” 说到最后，廖科长的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 “当下我们市里，甚至包括省里的领导，其实都在关注着他们大队上如今这个大项目的进度。” “呼.......” 说到最后，廖科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 “所以，就你们说的这种情况，我真不建议你们再跟下去，因为再跟下去也没有用。” “你要说别的事情，我们肯定全力协助，但事关青山大队，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而且这种事情吧.......” 说到最后，廖科长摇了摇头。 “咱都自己人，我也实话实说。” “这事真敞开了说，抛弃那小子的身份，人小姑娘确实也没多大问题。” “合法持枪，又被人欺负到家里，开枪打死几个人渣，这算什么？” “也就是那小子家里有点背景，你要换成在我们东北地界儿试试，那小子敢犯第一次，我们就直接给他摁老实了。” 听到廖科长的话，王科长的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无奈点了点头。 “这事，确实是我们的失责。” 可王科长也有委屈没地儿说。 东北是东北，京城是京城。 东北这一块，丁是丁卯是卯，可到了京城，那随便丢一块砖头下去，砸到的10个人当中，说不定就有8个科长。 再加上那小子前几次犯事，都有人主动顶缸，还有着方方面面的关系，他们确实也没啥办法。 “廖科长，那你觉得，就现在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那位田书记，可是当着我的面抓走了几个人。” 王科长是老侦察了，没少异地办过案，也知道到了一地就要看一地的形势，于是就虚心请教道。 廖科长闻言沉吟了一会儿。 “其实，要按我的想法.......” “那位田书记既然说了，他们跟那个，嗯.......” “赵家......” 王科长提醒了一句。 “对，姓赵的家.......” 廖科长点头道。 “既然他都说了，他跟那个赵家的事他们自己处理，那你们干脆就别管了，让他们两边掰腕子去呗。” “我觉得就以那位田书记的尿性，他只要不出东北，那姓赵的家里官再大，也拿他没办法。” “那万一到时候.......” 王科长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试探得道。 “那万一到时候赵家找了关系，把事情压到了你们这边，请你们市局协助出面抓人，那咋办？” 廖科长听的一愣，随即好笑的摇头。 “那我们肯定不干呀，我疯了的，才跑去青山大队抓人。” “人青山大队几百号民兵，有枪有炮的，现在还是军管区。” “上回我们底下县所的所长带着人去那边抓人，都硬是被人给揍回来的，我才不去触那个霉头。” “啥？他们青山大队有那么多民兵？还有炮？” 听到廖科长的这句话，王科长顿时一个激灵，也瞬间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支“特殊部队”的人。 原来，那是青山大队的民兵啊。 这装备，这火力，你告诉我是民兵？ “有炮咋了？” 谁知这还没完呢，廖科长下面的话，更让王科长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就见廖科长瞥了他一眼，语气很随意的道。 “别说炮了，那前阵子我们松江厂还给他们送了两辆装甲车呢，听说上面也要装炮筒，这都是给我们市局备过案的。” “嘶.......” 王科长这下子也感觉牙疼了。 刚开始听廖科长说他们青山大队是什么经济领头羊，他都没啥在乎的。 经济是经济，也影响不到他办案。 可这玩意儿，有人，有枪，有炮，还他娘的有装甲车........ 这是个啥生产大队呀？ 这不就是个小军阀吗？ 幸好....... 王科长这会儿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抹了一把汗。 也幸好他们没贸贸然的跟上去，在追向北的一路上也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要不然真落到这帮人手里，还不知道咋样呢。 王科长可知道，这年头基层办案是很困难的，尤其是一些乡下，大伙文化水平不高，法律意识淡薄。 一些胆小怕事的人或者基层领导，要说怕，那对公安是真的怕。 可要是一些顽固一点的，胆子大一些的，你别说公安了，你就算部队来了他们也不怕。 “要我说，反正那田书记兄妹俩不是在医院嘛，你们该盯就盯着，哪怕进去看都没关系。” 廖科长见他一副苦恼的样子，就忍不住开解道。 “那田书记有的时候做事虽然混了点，但还算是有点分寸，估计也不会做的太过。” “你们就跟几天，回头等他们回去了，他们那里是军管区，你们进不去再回来，这样跟上头不也有个交代了。” “至于被抓的那几个人，你们暂时也别管了，就这么点事，我估计田向南不至于把人给整死了。” “最多也就是给他们一些教训，关一阵子，等事情结束也就放了。” 第1019章 悬赏威力初显 王科长是个听劝的人。 既然廖科长都这么说了，那他干脆就直接打电话跟所局里通报了一下情况，然后就直接留下来观察。 正好他们局里也是这个意思，也想留人在这边观望一下，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哪知道，仅仅才过去了两天。 这一天，市局里的人一大早就把王科长找了过来。 而恰巧，找他的人，还是这两天接待他的廖科长。 两人一见面，王科长就发现廖科长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咋了，出啥事了？” 他下意识的就问了句。 廖科长却是抽动着嘴角，苦笑了一声。 “刚刚你们局里的电话，说是那位赵主任在早上去上班的路上，被几个不知道啥身份的人给袭击了......” “要不是他司机反应快，开车带他冲进了旁边一个小河道里，两人都下了水，借着车子的掩护，才逃过了一命。” “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 王科长一听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啧.......” 廖科长则是怪声怪调的，感叹了一声。 “就刚刚，早上的事。” “这事，难道是那位田书记的手笔？” 王科长紧皱着眉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派人伏击这么一位高位置的干部，这真要是那位大队书记做的，那他胆子也太大了，简直就无法无天。 “额.......” 听他这么问，廖科长脸上的神情就更古怪了。 “这个倒不清楚，只不过，你们局里的来电说，最近京城那边，街面上流传出了两则悬赏，就是针对赵家爷俩的。” “那位赵主任被人悬赏了50万，而他的儿子好像是，30万吧。” “砰.......” 王科长闻言忍不住一拍桌子。 “这简直太过分了，这不是胡来吗？” “我去找那位田书记问问，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打算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王科长，你别着急.......” 见这位王科长这会儿真有些气性上头了，廖科长连忙拉住了他。 “你们局里那边已经调查过了，对那些道上的三教九流的人开出悬赏的，是一个外国人，眼下人家都已经出国了。” “倒是悬赏金人家已经拿出来了，听说是放在你们那边几个挺有名气的老江湖手里，所以才........” “外国人.......” 王科长的嘴张的老大。 “这跟外国人有什么关系？赵家还得罪过什么外国人？” “呵呵........” 廖科长却只是轻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那，谁知道呢？” “要想知道更详细情况的话，你也可以打个电话再问问。” ----- 而就在王科长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这会儿在医院陪护的田向南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这么快就有人动手了？” 田向南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高兴，相反，在惊愕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烦躁和苦恼。 这悬赏刚发出去两天多，就有人铤而走险的消息，反而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倒不是说他不想弄死赵家人。 只是当前的时机还不太对。 他之所以想出这个主意，说白了就是想把舆论先炒起来，再动手。 因为到那时候，他们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就算真把悬赏给做实下去，那上面就算生气，也只会想着尽快平息，暂时不会再深究下去。 可如果舆论还没炒起来的话，就直接弄死人家，那就有些不妥了。 前者是占据大义，出手也是为民除害。 而后者直接出手的话，那就等于是报私仇，在事情还没有被全面挖出来公开之前，舆论也未必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就像古代出兵打仗的时候，都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是一样的道理。 可说到底，田向南也是小看了这80万悬赏对道上那些人的吸引力。 随后，听到赵红军没死的消息，他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只要人没死，随着高额悬赏消息的逐渐传开，再加上这次袭击事件，那不用说，短时间内就足以把这件事情给炒热。 正赶上这两天，向北的伤也被处理好了，只需要回去静养就行。 所以田向南也不再耽搁，告别了薛老头和王小明爷俩，他们就直接返回了青山大队。 有意思的是，这两天是在医院的时候，王小明的爷爷也知道了向北和赵家的那些事，还主动找到田向南，说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们可以帮忙出面说和。 不过，王老爷子的这份好意却被田向南给婉拒了。 说和个屁呀。 这件事情说白了，是向北占理，但结果却是赵家吃了亏，还死了一个儿子。 哪怕有人愿意调停，哪怕赵家愿意退一步，不再追究。 那田向南也肯定不会相信对方，更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再去人家眼皮子底下的京城，去上学，去生活。 他可一点也不放心。 哪怕人赵家现在愿意停手，可谁知道他们哪天又忽然想起这一茬，再旧事重提，找向北的麻烦。 到时候向北又在人家的地头上，不是任由人家捏圆搓扁？ 甚至田向南刚开始想的是，要是上面能把赵家远远的发配开，这事或许也能结束。 可现在他连这种想法都没有了。 发配了又能怎样，人家的根在那里，也还有关系在那，想找你麻烦，依旧有的是办法。 田向南现在最放心的结果就是，干脆赵家的人都死绝了，那这事才算是完结。 毕竟，能培养出赵瑞那种货色的家庭，家里能有半个好人吗？死光了都是应该的。 现在你王小明家里能帮着担保，可要是向北真出了事儿，你们王家，能愿意为了向北跟赵家死磕吗？ 答案肯定是未知的。 况且就算你们愿意死磕，但向北被夹在中间，万一伤了碰了啥的，那田向南是不是得后悔死？ 所以，田向南可不会把自家妹子的安全，寄托在别人的所谓担保上。 回家，回青山大队....... 就这么先拖着吧，这事一出，估计就会愈演愈烈。 果不其然，他们这一行刚从市里回到青山大队，到了晚上的时候，老林就再次接到了京城里的消息。 赵家的那个叫赵凯的大儿子，同样也是在发改委上班的他，在晚上下班的路上，直接被路人丢了七八个燃烧瓶。 好在有早上赵红军的事情提醒，这赵凯下班的时候已经提前有了防备。 见有人朝他扔东西的时候，他把自行车一丢就跑了，还直接跑到了就近的一个单位里，因此也避过一劫。 也就是从今天赵家爷俩被袭击以后，在随着悬赏的消息逐渐扩散开来，京城那边的所谓道上，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第1020章 赵家夜话 “呵呵？有这么多悬赏啊，没想到我赵红军的命竟然这么值钱。” 京城某处大院内，赵红军手里拿着话筒，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正跟人通着电话。 他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可此刻要是有人面对面看他的神情，就他现在的样子，绝对能把几岁的孩子吓得哭都不敢哭出声。 就见此刻的赵红军面色阴沉如墨，面颊紧绷，嘴里咬着牙，一双阴冷的眸子中光芒不停闪烁。 “呵呵，行，我会注意的，大不了就休息几天，反正单位这两天事也不多。” “嗯，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尽快平息这个事.......” “好，那就先先这样.......” 说着，赵红军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在他旁边，赵夫人和赵凯都是一脸担忧的坐在一旁。 “爸，现在到底啥情况？你说什么悬赏啊？” “到底是谁想动手要咱们俩的命？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有多吓人？” “要不是听说了你的事，要不是我反应快，我刚才就.......” “砰~哗啦.......！” 可没等赵凯的话说完呢，就见赵红军猛的站起身，一把就掀翻了身旁的桌子。 “噼里啪啦.......” 随着八方桌被猛的掀翻，原本放在上面的茶壶水杯之类的，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狂妄，简直他娘的太狂妄了。” 此刻的赵红军面色狰狞的低吼着，又不解恨的连连踹翻了几个椅子。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他妈的这么有种，敢花钱来买老子的命.......” “啥？爸，你说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赵凯对他爹无能狂怒的场面习以为常，连面色都没有多大变化，反而是听了赵红军最后一句话之后，顿时就竖起了耳朵。 “买我的命？那是买咱爷俩的命.......” 赵红军闻言狠狠吐了一口气，等着赵凯道。 “现在道上有人出80万买咱爷俩的命，老子的命值50万，你的还值30万呢。” “这他娘的谁呀，这么大胆子？我.......” 说到最后，赵凯也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使劲用手在身旁的茶几上锤了一下，一脸阴沉的道。 “不用说，我知道了。” “肯定是那小子惹的那个逃走的田什么北的？” “我听人说过，那田什么北的家里有钱着呢，是以前京城许家的人。” “什么？又是那小子在外惹的事儿？” 旁边的赵夫人一听，顿时也不乐意了，有些生气的看了赵红军一眼，小声埋怨道。 “我早就说了，外面养的孩子就没一点用，早晚都是给家里招祸的。” “你看看，从小到大他给家里惹了多少祸？” 可她的小声埋怨，瞬间就引来了赵红军的阴冷的目光。 “你现在搁这马后炮了？早干啥去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把小瑞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可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吗？你管过他啥？” “他现在这么能惹祸，还不都是你故意惯出来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说到最后，赵红军又冷冷的看了他媳妇一眼。 “再说了，小瑞这次出去也是办正事，那房子，他也是帮王老板弄的.......” “结果现在人没招待好，反而还把我儿子的命给搭上了，你还敢在这埋怨我？” 眼看赵红军的怒火要烧到自己身上，赵夫人缩了缩脑袋，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说啥。 倒是赵凯见他妈受气，主动把话题接了过来。 “爸，你说你让小瑞接待的王老板，这事我咋不知道？” 说到最后，赵凯的语气也带上了几丝埋怨。 “跟那边人搭线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交给我？却交给他，他能把事情办好吗？” 被自家大儿子这么一追问，赵红军的面上也闪过了一丝心虚，可随即又强硬道。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交给你弟弟又咋了？” “那姓王的也不是啥好东西，我想着正好小瑞能跟他臭气相投，谁知道他娘的最后.......” 说到最后，赵红军的眼底也闪过了几分哀色，忍不住又踢飞了一个椅子。 赵瑞的死，对他媳妇和他大儿子来说不算啥，甚至说不定还不如他媳妇养的一条狗死了伤心。 可对他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种，终归与他有着血脉联系。 原本还想着快要离开了，他爱咋玩儿咋玩儿，走的时候把他带上就行了，等到了那边，他也有功夫亲自管教了。 可谁曾想....... 只是，还不等他舔犊伤心的情绪涌出来呢，旁边大儿子的一句话又把他的怒火给引燃起来。 “爸，那咱现在怎么办？” “今天这事该怎么解决？那么高的悬赏，就今天咱爷俩碰到的这事，以后是不是就没完没了了？” “咱能躲过一回，还能躲过第2回第3回吗？” 提起这个，赵红军顿时又瞪起了眼睛。 “妈的，80万呀，真他娘够有种，也够有钱的.......” “许家，老子当初咋就没想着拿许家下手呢。” “呵.......” 旁边的赵凯闻言，却是好笑的接了一句。 “爸，你想啥呢？” “那时候的事我还有印象呢，当初许家跟苏家算是最识相的，风头一起，他们就主动把大半身家都交了出来，还找关系直接给发配下去了。” “而且那会儿把你还没当副主任呢，哪有机会动他们。” “80万的买命钱，呵呵.......” 赵凯说到最后也不由冷笑了一声。 “眼下世道这么乱，眼瞅着这两年又要动荡了，以前落下的那些牛鬼蛇神又该跳出来了。” 说到最后，赵凯的身子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 “反正这几天我是不出去了，以后大好的日子还等着我呢，这要是一不小心让人拿我的命去换了钱，那该有多不值当的。” 赵红军闻言皱眉，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 “那姓王的眼下还在京城呢，我还想着让你继续跟他搭线呢.......” “你要是不出门的话，这个线咱咋搭？总不能我亲自过去吧？” “搭不上线的话，咱一家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爸......” 赵凯一听就不乐意了。 “现在外面那么乱，人家花大价钱买咱爷俩的命呢，你让我现在出去，万一让人弄死了咋办？” “我可不像你这位大主任，身边多少还有两个拿枪的，我啥也没有，咋出去啊？” “废话。” 赵红军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让你出去，肯定就会找人跟着保护你。” “别回头咱这边怠慢了，让姓王的跑了。” “小瑞的事情，咱现在就啥也不说了，你得先跟姓王的搭上线，咱尽早想办法脱身。” “我可告诉你，最近我已经察觉到了风头有些不对劲了，趁着这次大家都看咱们笑话的时候，说不定正好也是个脱身的机会。” 第1021章 老林的调查 听到他爹的话，赵凯顿时面色一变。 “爸，什么叫风头不对劲？你是不是听到啥不好的消息了。” 赵红军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精光。 “倒不是什么消息？就是，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好似被人盯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反正我觉得很不好。” 说着，他又看向了大儿子。 “你呢？你最近在单位怎么样？身边有没有陌生的面孔出现？” 赵凯闻言想了想，随后摇头道。 “我们下面这几个部门人可太多了，再加上每天人来人往的，陌生面孔肯定有，但往我身边凑的，目前我还真没注意，但应该还没有。” “你平常还是注意着点好。” 听到儿子的话，赵红军这才稍稍放心，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嘱了两句。 “明天我会找人跟着你，姓王的那边你还是想办法接触一下，尽快搭上线。” “当然，你自己的事也不能落下，抓紧时间，尽快从那丫头那边把那份资料给套出来，只要有了那份资料，到了那边，咱家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点。” 听到赵红军的叮嘱，赵凯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爸，咱就非得过去吗？真就没有一点留下来的机会吗？” 赵红军闻言，有些愣神的看了儿子一眼，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你想啥呢？不会是想着那边能大发慈悲的放了咱们家吧？” “别做梦了，从我被留下来的那一刻起，咱们家的命就已经注定了。” “我能走到今天，那真的是老天保佑，但再想继续留下来的话，那基本上不可能了。” “除非我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出来，然后运气好的话，咱们一家在监狱过完下半辈子。” “眼下，咱只有去了那边，并且还要带上几份投名状，那么咱们家才能继续过上好日子。” 听到他爹的这番话，赵凯也是满脸的复杂，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可笑过之后，他又认真道。 “爸，可我也觉得，那姓王的未必靠谱，万一他半路出了幺蛾子怎么办？” “这可是关乎到咱全家身家性命的大事.......” 赵红军闻言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放心，我让人查过，那姓王的手里还是有几条正儿八经的船的。” “正好最近全国巡查考察的呼声很多，上面对这方面也有了一些想法，到时候我就想办法以考察组的形式，带着你们直接去沪市，从那里坐船出海。” “所以，你得抓紧时间跟那位王老板搭上线，实在不行，就用一些特殊手段，让他变成我们的人。” “我知道了.......” 赵凯点头认真应下，随后才接着道。 “爸，那你呢？” “眼下小瑞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今天在单位都被人隐晦的问过几回，害的我在人前还得装模作样的，这事你打算咋处理？” “咋处理？” 赵红军闻言露出冷笑。 “我他妈儿子都死了，现在还被人花钱买命，当然得想办法报复回去了.......” “不光要报复，我还要把动作弄得大一点，让大家知道，老子赵红军可不是好惹的。” “正好，我这边的动静搞大一点，也能吸引来大家的目光，你手上的动作就抓紧点。” “行，我知道了.......！” ------ 再说青山大队这边。 把向北从医院接回来以后，日子也就这么看似平静的又过去了几天。 最近这几天，田向南在大队上直接开启了看护生活。 每天除了看护那几棵树苗之外，其余的时间，就留在自家的小院里看着向北，还有两位老人家。 而且田向南还拿出了一部分复元丹，让两个老人定期服用。 虽然这两位老人没受过什么大伤，但毕竟前几年下去的时候，还是遭了一些罪的。 现在给他们吃这丹药，多少也能调理一下身体。 而且几天过去了，随着两位老人在这里的环境熟悉了以后，反而变得更自在了一些。 这两天，许老头和刘奶奶两人没事就喜欢出去到村子里溜达，还特别喜欢去福利院那边，跟一些老头老太太聊天，精神状况明显好了许多。 就连向北都说，以后还不如让她姥姥姥爷留在青山大队养老，总比在京城整天在家里不出去要好的多。 也是等闲下来以后，田向南才仔细问起了这事的经过。 等到向北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详细说明以后，他的心中不由又升起了另一个疑问。 在向北这个强买强卖的事件当中，居然还有另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也就是那个被称为王老板的胖子。 从向北诉说的经过就可以判定，想要他那套院子的人，就是那个姓王的胖子。 也是因为他的关系，那位赵主任家的小儿子才会逼迫向北。 所以在向北受伤的这件事里，这个姓王的胖子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而且，从向北所观察到的经过中也不难看出，那个叫赵瑞的小子，是有些想讨好这个王胖子的意思的。 那这就有意思了。 赵主任家的小儿子，一个在京城里行事都能肆无忌惮到那个程度的人，为什么还要讨好这么一个不知道来历底细的王老板。 这王老板是干啥的？ 既然人在京城，那调查这人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老林。 说起来，也多亏他们林家家大业大，在全国各个大小城市都有人手，这一点也是田向南挺羡慕的地方。 毕竟，有时候他确实也缺这么一条能有各方信息来源的渠道。 尤其是遇到事情需要人手的时候。 而老林自然也不负众望。 没过两天，京城那边就来了消息。 送来消息的电话，是直接打到田向南家里的。 前些日子，为了方便大队上有事及时通知他，田向南已经找县里钱胖子帮他直接拉了一台电话在家里。 电话是老林接的，说起来还真是巧了，林家在京城那边的人当中，正好有人认出了那个王老板的身份。 而挂断电话的林思成，面上也带着几分古怪。 从屋里出来后，面对田向南那探究的目光，林思成脸上还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老田，向北说的那个王老板，好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那个人真名并不姓王，而是姓马......” 第1022章 猜测与霸气 “姓马？” 田向南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这人跟赵家打交道的时候，还假冒姓名的留了一手。 如此一来，他的心里也不由得更好奇了。 “这人是做什么的？” 林思成皱眉想了想，才回道。 “这个人做的生意跟我们家的性质差不多，也是搞海运的.......” “当然，说海运那也是看得起他们的说法，但其实他们就是弄几条船搞走私，偶尔还客串一些偷渡生意，也没有什么固定航线。” “如果京城的那个真是我认识那个姓马的，那这事就有意思了。” 说到最后，他看着田向南，意有所指的道。 “老田，你说那个赵家的人接触搞海运偷渡的人做什么？” 田向南一听，顿时也瞪大了眼睛。 “嘶，老林，你的意思是说，赵家的人想偷渡，或者说，想跑路？” 林思成眯着眼睛，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 “真要是说的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老田你想想，这个赵家的赵红军，那可是造反出身.......” “这几年随着时局平定，有多少人被平了反，而当初带头造反的那些人，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吗？” “哪怕那个赵红军当初手段温和些，但是他能做到当时的革委会副主任的位置，那栽在他手里的人肯定也是多不胜数。” “有这样的履历在，就算他现在暂时能脱身，但以后肯定也会被人给翻出来，不会有啥好下场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或许是那位赵红军察觉到了某些苗头。所以就有了跑路的打算。” “毕竟以那位赵主任当初葛伟会副主任的权势，又在当初那种混乱的时期，你要说他没趁机在手里捞点好处，那我肯定是不信的。” “手上有了家资，就算跑到国外也能潇洒的生活下去，所以他见识不对，想要跑，也不是没可能啊。” 听到林思成的分析，田向南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头道。 “虽然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我觉得还是有点牵强了。” “那赵主任如今能做到号称小国院的发改委主任，不用说，关系，手段肯定都是一流的。” “以他现在的位置，再加关系什么的，就算被翻了旧账，估计还是有很大概率能脱身的.......” “哪怕给自己换个差一点的位置，应该也能让他在国内生活的很不错了，不至于，就那么极端的想要跑路。” “但，如果他们家联系这个姓马的，是真的想要跑路的话.......” 田向南说到最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证明，这个赵红军身上肯定有大事，而且还是那种一翻出来就要命，或者最少也要让他下半辈子坐牢的大事。” “可惜啊.......” 田向南说到最后，还忍不住有些惋惜叹了口气。 “就算咱猜的是对的，可这些陈年往事，没有线索啥的，一时间根本就挖不出来。” “不然的话，咱能掀了他的老底儿，直接就能整死他。” “现在也不晚.......” 林思成闻言却是自信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中似乎莫名带着几分奸诈。 “他不是想要搭关系跑路嘛？那咱干脆就把关系送上去好了。” “哦？” 田向南一听也来了精神，而且对老林的想法也猜到了几分。 “那姓马的能听你的？” “嘿嘿.......” 林思成却是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 “我巴不得他不听话呢.......” “据我所知，那马家的兄弟几个，最近两年都在跑南方到新马泰以及港台三岛那边的路线。” “随着现在那边政策放松，他们那几条船也算是没少赚钱。” “等会儿我就给京城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把对方约出来谈谈。” “他要是有意见的话，那回头水上的生意他们也不用做了，正好，我们家在南方的那些小船，在仓库里都快放锈了，正愁着没地方下水呢。” “嚯.......林爷霸气！” 难得见到老林露出如此霸气的一面，田向南顿时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 被他这么一恭维，林思成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老田，我这计划你觉得咋样？” “计划不错.......” 田向南点点头。 “不过我建议还是让你们京城那边的人，先探探那位“王老板”的口风，问问赵家的人找他到底是干啥？最好能把事情打听清楚一些。” “行.......” 林思成点点头，刚准备进屋打电话，就听小院门口有人敲门。 “咚咚咚.......” “田书记，搁家没？” 田向南听说这好像是工厂郭远征的声音，顿时就站起了身。 “郭队长？进来吧......” 说着，他也从门口迎了过去。 就见小院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郭远征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田书记，呵呵，都在呢.......” “哟，郭队长，今天这么有闲工夫啊？来我们大队上溜达.......” “嗨，我哪有那么闲？矿场和工厂这两天的任务重着呢。” 郭远征闻言苦笑着摆了摆手，也没跟他客套，直接伸手一引旁边的人。 “这位，是从京城来的袁同志，是坐我们工厂的车过来的，刚刚下车。” “袁同志过来呢，是有点事情想找田书记了解一下，我就帮忙给带个路。” “哦，京城来的，袁同志，” 田向南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郭队长身旁那位一脸笑眯眯的青年，主动朝对方伸出了手。 “你好，你好.......” “田书记你好，久仰大名了。” 这青年先是笑着跟田向南握了握手，随后又主动将手伸向了旁边的林思成。 “这位应该是林思成同志吧，你好你好。” 听到青年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林思成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与田向南对视了一眼。 可随后，他还是伸手跟对方握了握。 “你好，袁同志认识我？” “呵呵，算是认识吧。” 青年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转向了坐在屋檐下看书的向北，同样笑着打了声招呼。 “田向北同志，你好。” 向北同样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见到这位袁同志的做派，田向南只是稍微愣神了一下之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行，人给你们送过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边还忙着呢。” 见几人打了招呼之后，郭远征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行，那郭队长慢走。” 田向南跟着朝外送了几步。 等送到门外，就见郭远征又朝小院里看了一眼，随后对着田向南做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神情。 田向南冲他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郭远征这才笑了，摆了摆手，就走了。 第1022章 赵红军的底细 田向南转身回了小院，就见那位袁同志已经被老林招呼着坐了下来。 可见到田向南回来，青年又连忙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啊掏的，一下子掏出了红蓝绿黑的好几本证件。 田向南见状扯了扯嘴角，也拉过一张板凳坐了下来，等待看着对方表演。 就见对方把几张证件翻找了一下，拿过一张蓝色外皮的递给了田向南。 “田书记，这是我的证件........” 田向南一时都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眼睛瞅了瞅他手里的蓝皮证件，又瞄了瞄他另外一只手里的另外几本证件。 青年似乎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尴尬，笑了笑才道。 “这个是真的，我们因为工作特殊的原因，有时候难免就需要一些掩护身份，还希望田书记多理解一下。” “呵.......” 田向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蓝皮证件，打开一看，不由挑了挑眉。 好家伙，这还真是一本真证件啊！ 只见证件里面的页面上写着，{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第8组，袁公路。} “好家伙，袁公路同志，你这名字不错呀，有帝王之相.......” 田向南这话一出，包括林思成和向北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袁公路闻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办法，小时候爹娘被算命瞎子坑骗了，说起这名有皇帝命.......” “额......” 听到对方毫不忌讳的跟他们道出了他名字的来历，而且还涉及到了一些封建迷信的事，却也说的如此坦然。 这样的态度，让田向南一时都不由又多看了他一眼。 把手里的证件递回去之后，他才淡淡的道。 “袁同志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青年把证件都收到口袋里，这才看着田向南，也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神色认真的道。 “田书记想必也是猜到，我是做什么的了吧？” “嗯......” 田向南也很实在的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语气。 “国际关系部是对外的称呼，对内的话，算了，简单来说，你们就是建国前的特科。” 尽管田向南这会儿嘴上说的平淡，可心里却早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这人是谁？是干啥的？ 这他大爷的分明就是当代锦衣卫，反间组。 刚刚他还跟老林讨论，那个老赵家指不定藏着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藏了这么一个大地雷呀。 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看了自家妹子一眼。 向北这是什么运气？能跟这样有大地雷的家伙结仇？ 你就说运气坏吧，他妹子歪打正着的掀出来一个大地雷。 肯定要说运气好吧，惹上这样的人物，还能安然从京城跑回来？那运气也确实是好。 从这位袁公路同志出现在他家里，从田向南看到他手里的证件开始，那还有啥不明白的？ 卧槽，他这次分明就是对上了一条大鱼，还是潜藏在淤泥深处的一条老鲶鱼。 田向南原本还以为，是他搞悬赏的事，被京城那边的上级领导知道后生气了，这才派人过来收拾他呢。 可知道这位年轻小同志的身份以后，田向南的心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原本还觉得有些棘手的事，这瞬间就通畅了起来。 这下子别说悬赏了，就是这会儿田向南亲自拎着枪跑到赵家，把他们一家都给突突了，那他娘的也不会有啥后果，说不定还能混个内部表扬信啥的。 “呵呵.......” 听到田向南坦白的话语，袁公路也不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这会已经一脸惊愕的林思成。 “既然田书记已经猜到我是干什么的了，那咱是在这说，还是？” 田向南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说吧......” “行.......” 见他这毫不犹豫的态度，袁公路又冲林思成和向北笑了笑。 “那就在这说吧。”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田向南的脸上。 “田书记这么聪明的人，想必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吧。” 眼见对方如此直白的态度，田向南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三个字。 “赵红军.......” “没错，赵红军.......” 袁公路坦白的态度，让田向南都有些惊讶。 “赵红军，代号，红旗，是小岛那边的一名遗留分子，更准确的来说，就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们部门就已经基本掌握了他的信息，但是这个人极其的狡猾，也极其的惜命，呵.......” 说到最后，袁公路自己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吧。” “这个赵红军，自从当初潜伏下来以后，整整20多年，一直都蛰伏着，一直到我们发现他以后，监控了几年的时间，却没有见他出手过一次。” “呃.......” 听到青年的话，田向南都忍不住睁大了一些眼睛，有些好奇道。 “这个人的身份很重要？” “那倒也.......” 他这句话似乎把袁公路都给问难住了。 “这个.......倒也不是说他很重要，呃......也不是说不重要，毕竟他都已经混到这个位置了........” “简单来说吧.......” 袁公路斟酌着道。 “刚开始他是不重要，但是随着他隐藏的时间越来越久，甚至在单位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重要性自然也会随之增加。” “哦.......” 田向南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可心里依旧有疑问。 “那你这意思就是说，这个人刚开始的身份并不重要，那他难道就没有什么手脚？搞个什么破坏？” “根据我们调查到的情况，确实是没有，除非他是做得非常隐蔽。” “当然，关于当初造反那些事，肯定是不算的.......” 袁公路接着说道。 “这个赵红军借助当初造反的风头，直接就进入了体制内，并且依靠着他伪装出来的一副仁慈面孔，反而还笼络了很多关系。” “说实在的，我们一开始也没怀疑到他此身上，毕竟他从没出过手，也没露出过什么马脚。” 田向南一听就更好奇了。 “那你们咋知道他是那个的.......” “呵呵.......” 袁公路闻言神秘的笑了笑。 “是我们前几年有一次办案的时候，偶然抓住了一个跟他同时期留下来的人。” “根据那个人的供述，我们才知道，原来赵红军也是他们的人。” “当时知道了这个情况，我们还被吓了一跳。” “而且那个时候，赵红军还是葛委会副主任，手握大权。” “当时我们也是抱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想着差这么一条大鱼，后面牵扯的东西，肯定也是非同小可的。” “可谁知道........！” 第1023章 暗中的危机 袁公路说到这里，一副满脸嫌弃的模样。 “谁知这个赵红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鱼。” “他就是当初一个普通的遗留人员，能走到今天确实有几分能耐，但更多的是机缘巧合。” “并且这个人非常的谨小慎微，甚至更准确的来说，就是贪生怕死。” “在监控赵红军的这几年以来，我们甚至还逮住了几个过来给他下达命令，或者与他接头的人。” “经过审讯之后，我们得知，那边知道赵红军误打误撞的坐上了高位之后，也是非常惊讶，同时也很高兴。” “他们几次三番的派人联络赵红军，给他下达任务，却都被赵红军给拒绝了。” 他说到这里，感觉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 “嗯。用赵红军的话来说，他都做到这个位置了，哪能为了一些小任务出手，真正要用，那也得是关键时刻呀。” 田向南闻言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难道是不敢动手，怕留下破绽，所以就用这个借口糊弄那边。” “呵.......” 袁公路笑着点了点头。 “刚开始我们还不相信，以为抓到那些人这么说，只是为了帮他遮掩罢了。” “可连抓了好几拨人都是同样的说法，甚至听说对面的人都有些生气，想要公布他的身份。” “这样一来，我们也知道这情况是真的了，对这个赵红军也就逐渐失去了耐心，感觉被他耍了几年，就有要收网的打算了。” “可就在这时候.......” 说到最后，袁公路的面色就多了几分严肃。 “就在前些日子，我们发现这小子好像有点不老实了，似乎盯上了国内咱们某位技术人才的家人，一直派他儿子赵凯在与对方接触。” “这位技术人员近期有一项非常先进的技术突破，而且还在完善中，我们怀疑赵红军现在的目的就是这个技术资料。” “刚开始我们也疑惑，他沉寂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有了动作？” “后来经过我们调查得知，随着这两年风波平息，越来越多的人平反，也有越来越多当初作恶的人被清算。” “我们猜想，赵红军可能也是因此而有了危机感，害怕自己也被清算掉。” “因为他只要被清算了，失去了现在的位置，那他的作用也就不大了。” “再加上他前几年一直拒绝各种任务，那么眼下他一旦丢掉了身份，肯定就会被那边舍弃，成为弃子。” “因此赵红军现在算是被逼到墙角，而不得不出手了。” “哦........” 田向南和林思成，还有向北，三人听到现在，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田向南有些疑惑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有了动作，那干脆直接抓人呀，你们还在等什么？” 袁公路闻言轻叹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因为判断失误，我们监控了赵红军几年也没有什么收获，所以我们现在就想从他身上捞点本钱回来.......” “要说我们在等啥，那只能说，我们在等赵红军露出更多的破绽.......” “前几年随着他的地位升高，赵红军身旁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的，有的是那边派给他打下手的，还有一些是外围成员，都是他的一个线上的。” “我们在等赵红军，把他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暴露出来。” “还有一点，就是既然赵红军盯上了这个技术，那么，只要他把这东西拿到手了，到时候有可能就会在咱们的地头上就交接出去。” “那时候，能与他交接这种技术的人，肯定也是个不小的角色，所以........” “呵.......” 田向人闻言有些无语。 怎么这位袁公路同志那部门里的人都是钓鱼佬吗？都这么喜欢放线钓鱼。 可说起来，这事他也管不着，于是话题一转。 “那，袁同志你来找我们是.......” 听到田向南的问题，袁公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其实更准确的来说，我们并不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田向南闻言挑了挑眉，因为他听到袁公路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们是追着三个人从京城一起出来的，一直追到了你们这儿，所以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三个人，什么三个人？” 田向南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继续追问道。 袁公路却是呵呵一笑。 “就是你猜的那样........” “呵呵，你们在京里搞的那一出悬赏，差点没要了他们父子的命，你不会以为赵红军真就会这么任人宰割吧？” “明面上，他给京城那边的分局施压，让他们来平息悬赏的事，还想继续抓捕你妹妹。” “可背地里，他却派出了三个专精这方面的外围成员，准备来找你们兄妹两算账.......” 田向南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吐了一口气。 卧槽，还真的玩大了。 他的这一出悬赏，竟然逼出了三个“专业人士”来找他们。 这真的幸好有袁公路这帮暗处的守卫者，不然的话，真让这三个人混到大队上，那他们兄妹俩，肯定就危险了。 毕竟人家都是专业人士，他们就算有民兵，有管控啥的，恐怕也大概率挡不住这样的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什么赵红军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危险的身份呀。 “袁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田向南的这一句感谢，真的是发自真心的。 而且他也知道，人老袁同志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代表着隐患已经抹除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袁公路闻言只是平淡的笑了笑，语气也很随意。 田向南点了点头，可随后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对了袁同志，我还抓了几个从京城追我妹妹追出来的赵家那边的人，那几个人会不会有问题啊？” 袁公路摇了摇头。 “那两拨人也确实有点小问题，不过问题倒也不算大，你就先关着吧，回头等我们腾出手来再处理。” “今天顺便到你们这儿来，一是想给你们提个醒，第二就是也想请你们帮帮忙。” “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袁同志尽管说.......” “” 第1024章 解决与展望 对于袁公路说想让他们帮忙，田向南表现的很热情。 不管是因为向北的事，还是因为那位赵红军隐藏的身份，这种事情他肯定都必须得帮。 这是他身为一个基层干部，一个党员，和一个中国人应该做出的决定。 当然，他也想着早点弄死姓赵的一家，向北也能早点回京城读书。 “是这样.......” 见田向南这番果断热情的态度，袁公路也不由得笑了。 “田书记，首先感谢你的深明大义，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你那两则悬赏的原因，眼下赵红军已经被逼得有些急了，不然他也不会派那边的人，想来解决你们了。” “根据我们调查，他最近一方面在让赵凯接触那份资料，另一方面又让他小儿子，也就是死去的赵瑞，去接触一个南方来的所谓的王老板。” “而我们调查这个王老板的底细时得知，这人是个走私的，还兼做着人口偷渡的买卖。” “所以我们猜想，赵红军眼下估计是想要跑了，而且还是想带着那份资料，当投名状跑到那边。” 田向南闻言点头，袁公路的这个推测，正好跟他先前跟老林琢磨的不谋而合。 就见袁公路说着还笑了起来，眼神古怪的看着田向南。 “我也不知道田书记咋能想到悬赏这个主意，你这番也算是歪打正着的帮了我们，跟着逼了赵红军一把，让他更有些坐不住了。” “这次我过来找你们，其实就是得知了林思成同志也在这里，而且也参与了此事，所以才想过来找你们帮忙的。” “哦，来找老林的.......？” 田向南闻言了然，看了看旁边的林思成。 “你们是想借助林家在海上的实力？” “田书记果然聪明。” 袁公路笑着点了点头。 田向南与旁边的林思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古怪。 “袁同志，是这样的.......”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们俩先前还琢磨呢........” 他把先前跟林思成商量的事情一说，双方正好一拍即合，袁公路也是欣喜不已。 “那可太好了。” “如果咱们能控制住那位王老板，那这下保管让那位赵红军插翅也难逃了。” 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约定好了之后，袁公路就直接告辞走了。 老林这边因为要配合员工的他们，再加上家里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第2天也离开了。 接下来，青山大队就再次进入了平静期。 田向南一边等着京城那边的消息，一边带着村子上的人开始搞大棚。 农科所那边培育的第3批树苗，数量在30棵左右，所以田向南花了几天时间，带着大队上的人在林子边直接搞了一段长50米，宽10米。的大棚地。 到时候交叉种植，也足以放得下那30株树苗了。 在这期间，陶家坝那边出产的第一小批电线，也已经跟着他们的货一起交付了。 这第一批产品还，是谭慧亲自带着几个人去那边检验的质量，结果也令双方都很满意。 上回有了田向南的指点，谭慧也跟陶家坝那边谈好了，当然，价格也没有压的太低，按平均每米9毛的价格，留好了双方的利润。 有了跟陶家坝的合作，那么青山大队大果园计划的启动资金，相信也会很快宽裕起来。 一直又过了半个多月，老林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包括赵红军在内的赵家人，以及他们那一条线的几个人，直接被老林他们带人在海上给截获了。 而且这一次袁公路他们以往还真的一网捞了个大的，至于是谁，林思成没有细说，田向南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倒是老林跟他说，那赵家人这次想逃走，所携带的家资可不少。 “听说光黄金就有十几箱，其余各种古玩珍具也有十几箱，其中也不乏很多珍品。” 老林的话语中还带着惋惜。 可惜了，这次是给袁公路他们帮忙，所有东西都得充公。 要不然，这事换成他们兄弟俩在做的话，那真就是又能小发一笔。 田向南听的却没有丝毫心动，反而在电话里调侃老林，要把格局放大一点。 发财的时候多的是，但有的财能发，有的财却不能发，像这种不义之财还是不要沾手的好。 再说了，林家也不缺钱。 解决了这事之后，田向南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再加上向北这会儿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原本想直接回京城继续上学的，不过田向南思考了一番之后，却没同意。 按照他的想法，这事才刚刚过去，风波未平，再加上向北在京城里终究是惹了一些官司，还是再等等，等事情彻底过去再说。 他让袁公路那边帮向北请了个长假，准备等年后风波彻底平息，再让向北去上学。 而就在解决了赵家之后，另一个好消息也跟着传来。 农科所那边这一批培育的树苗已经做好了移植准备，这两天，就会给他们送过来。 这算啥， 这就叫双喜临门。 说实在的，田向南这段时间为了等这一批树苗，等的那叫个望眼欲穿。 自从前阵子吃到了苹果之后，田向南直接放开了手脚，在另一棵黄桃树上也加大了药量，而且比当初苹果树加的还猛。 经过他这么一操作，再加上先前那么长时间培育的底子，就在前两天，他也已经吃到了新培育出来的黄桃。 或许真是他这边土地更适合黄桃生长的原因，这黄桃的个头长得，真就快赶上一般的苹果大小了，味道也自不用说。 一口咬到果肉上，那真的是满口流汁，整个嘴里都是香甜的气息。 田向南甚至都想着，以后他们要是自己弄个罐头厂生产这种培育的黄桃罐头，那他们的黄桃罐头绝对能够在市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成为新的国民最爱食品。 当然，他也就是随便想想。 做罐头是不可能做罐头的，用这玩意儿做罐头的话，也实在太浪费了。 既然培育出来的水果口感这么好，田向南心里也有了底，甚至对原本的预估收益都有些不满意了。 尽管果树还没种下呢，田向南现在都已经预想着，以后是不是要把他们的水果当成奢侈品来卖了。 眼瞅着天气已经逐渐转冷了，他就眼巴巴的等着果树苗赶紧送过来，种下去。 只要这批果苗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那不用说的，明年开春之后，青山大队的大果园计划就可以正式启航了。 然后再等个三四年，他们青山大队就算真正有实力去竞争国内第一“”生产”大队的位置了。 第1025章 展望1982 1982年 秋 青山大队部，财务室。 眼下的财务室这边已经经过了扩建，跟隔壁的小房间打通，再经过重新装修，变成了一个宽敞的办公室。 此时，偌大的办公室里，三个年轻女人正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低头忙碌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忽然从外面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组长，你赶紧过去看看吧，咱大队上又来了一大帮人，我听说又是省招商，还有其他几个城市招商局的人。” “这回人来的老多了，书记都已经带人过去了。” “啥？” 女孩的这一嗓子，顿时让屋里的三个女人都惊的抬起了头。 梁芳芳更是惊呼一声，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又是各地招商的？不是，咱这今年的果子才刚挂红啊，这帮人真是占便宜没吃够啊？” 一旁的樱桃和张翠脸上也都带着不忿。 “真的是，这些人啥意思呀？真把咱青山大队当自家果园了，去年给他们送了那么多，没吃够，今年还来？” “就是啊。” 张翠也气呼呼的说道。 “不行，我等会儿带着算盘过去，就在地头上跟他们把账都算清楚，顺便把去年的白占的账也一起算了。” “哪能这么不要脸呢？年年来，占起便宜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听到三女气愤的话语，来送信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后才小声道。 “我，刚才听说，这些人，好像都是书记请过来的........” “啥玩意儿？” 三女一听，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梁芳芳更是懊恼的一拍脑袋，一屁股跌坐回了凳子上。 “咱这个田书记，你说他咋想的，真想把败家子的名头，在脑袋上扣实在吗？” “得.......” 听到是田向南把人请过来的，张翠叹了口气，话风也稍微转变了一些。 “既然是书记请的，那就让他折腾吧，反正人家是叫他败家子，又不是叫我。” 倒是旁边的樱桃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很有良心的帮田向南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书记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吧，不然，应该不会今年还这么干.......” 只是说到最后，樱桃的声音也不由弱了下来。 “毕竟，今年可是果园的熟产期，预产量大几千万斤呢，他总不能还都全送出去吧。” “那可说不准.......” 一旁的梁芳芳闻言却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去年的二年果，还是书记特意让留的，产量也不少吧，大几百万斤呢，可咱书记咋干的？” “果子成熟了以后，人家都有各方找上门来要收购了，供销社也来了，罐头厂也来了，食品厂也来了。” “结果呢？咱这位败家书记一斤也没卖，全给送人了。” 梁芳芳越说语气越夸张。 “好家伙，整个东三省各个政府部门的招待水果，咱青山大队全给包了，甚至都送到了关内。” “后来产量实在太多，送不完了，没关系，直接送给了军队，送给了军工厂，送给亲朋好友，还留着咱自己吃。” “大几百万斤水果呀，整整几千吨各等级水果，全都给送了。” “今年的果子才刚刚挂红，人家都已经自己找上来了。” “熟产期算啥，咱全国快10亿人口呢，一人还划不上一斤呢，说不定咱书记一心情好，请全国人民吃水果呢........” “呵.......” 听梁芳芳阴阳怪气的说的有意思，另外三个人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唉.......” 就见梁芳芳叹了口气道。 “我也知道，咱书记这么干，肯定有他的道理，肯定就是打着宣传咱们青山大队水果的主意。” “可关键是，这种宣传方法也太浪费了。” “他去年就连跟咱合作的住友集团都送了几十吨特级的翠皇与金王，就这都不愿意卖给找上门收购的那些单位。” “一斤都没卖。” “那阵子咱队上好多人都不理解书记的做法，在背后没少讨论吧？” “我虽然明白书记的用意，可关键是，光去年弄那一出，咱大队最少就送出去了四五百万.......” “你们没忘记吧，那当时市里张市长知道情况以后，来到咱们这儿找田书记，那脸黑的.......” “你说人这么大的领导，给咱建果园出资了上千万，结果二年多就有出产了，还有收购商找上门。” 说到最后，梁芳芳都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 “人家大领导还眼巴巴等着销售的情况呢，嘻嘻，结果咱败家子书记转手就把水果全送出去了，一毛钱没挣，还贴了几万块钱的运费。” “我还记得人家张市长下来找书记那时候的表情呢，我敢说，当时要不是人多，他说不定都得扑上来，咬咱书记两口。” “巴巴的投了上千万，结果没卖到钱不说，带着一肚子气过来问罪呢，也不知道咱书记咋忽悠的，让人又黑着脸抱着两箱果子就回去了。” “嘿嘿嘿.......” 说到最后，梁芳芳也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经过这番吐槽，她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了报信的女孩。 “对了，杏儿，你刚才说，今天来的都有谁？” 女孩原本正被梁芳芳的吐槽听得乐呵着，这会儿听她一问，连忙收敛着脸上的笑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道。 “组长，刚才我就听了没一会儿。” “不过我听着好像，来的都是咱东北这边各个市里的招商局的人.......” “有咱市里的。还有其他市，还有邻省几个市的，听他们说话那意思，好像是上面牵头要搞什么东三省招商讨论会，到时候还会邀请一些外宾来参加。” “啥？东三省会议，那到时候得来多少人？这要是再送的话，到时候不得把咱头批熟的果子都送过去。” 梁芳芳一听就有些急了。 “我这个销售组长的名头都挂了几年了，现在一颗果子还没卖出去呢，哪还能再送呢？” “不行，我得到地头上看看去。” 梁芳芳说着已经站起身，又对着女孩招呼了一声。 “杏儿，你去给我找根绳子。” “这什么招商讨论会，书记要是少送点也就算了。” “他要是还老鼻子的往外送，那我干脆就一根绳子吊死在地头上算了。” “省得回头有人骂他败家子的时候，还要捎带上我.......” 第1026章 面临的销售难题 梁芳芳说着话，人已经快步从屋里出来，推过停在门口的自行车，骑上去直奔屯子东南面的车站。 此时，青山大队的平原早已经大变了模样。 自从78年底，田向南利用第3批果树苗进行了抗寒试验成功以后，过了年头，农科所那边就接到了青山大队大规模培育树苗的委托。 随后79年开春，青山大队的大果园项目正式上马。 这一年，也是青山大队最为劳累的一年。 田向南甚至停掉了砖厂的工作，抽掉了所有的人手，又从东岗村和北溪村，甚至是陶家坝，挑选了几乎全部闲暇时期的劳动力，全年雇佣。 那一年工工分工资，他们青山大队光钱就发出去了百多万。 就连农科所那边的压力都很大，13,000亩土地，那差不多就需要130万株树苗。 光培植树苗这一项，农科所就联系东三省这边十几家农业局下属农场，这才勉强赶上青山大队栽种的进度。 当然，结果也是好的。 原本预期一年半甚至两年的大果园种植计划，13,000亩的果园面积，在一年的时间内，就全部完成种植。 在种植完成的那一天，市里甚至还牵头，举行了一场非常隆重的【青山大果园种植战斗胜利庆祝会】还邀请了市里和省里的记者。 那一段时间，他们整个省里的报纸上都在谈论着，青山大队此次种植会战的阶段胜利，以及对以后发展的意义。 算是帮他们青山大队再一次扬了名。 又赶上年底，整个大队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还邀请了另外两个村以及陶家坝的人来他们这里玩儿。 那几天整个山里都陷入了喜庆的氛围中。 到了如今，已经是第4年，也就算是果树生长的满第3个年头多，到了82年的现在，在青山大队全体村民。日以继夜的辛勤培育下，大果园终于进入了第1个熟产期。 其实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有水果产出了。 只不过因为是刚满二年多的果子，个体产量并不高。 但尽管如此，这么大的果园面积下来，总产量还是有点可观的。 在前期，最早成熟的果子就被田向南让人摘下来，直接送给了省里市里，还有其他省市的一些单位，做招待用品。 当然，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宣传。 其后果自然是大受好评，而且也让很多单位，工厂，甚至还有个人，都闻着味找了上来。 目前为止，他们青山大队出产的水果主要是三种，青山翠皇，也就是青苹果。青山金王，也就是黄桃。 只是也不知道是生长时逐渐变异还是因为药水浇灌的原因，他们的黄桃树生长出来的果子，颜色并不是橙，反而有点逐渐向着金黄色转变。 因此就得了个青山金王的称号。 最后一种就是青山大白酥。 这玩意也是他们青山大队果树产量中最高的一种，而且也是个头最大的，一个一斤那甚至都算是营养不良的。 去年果树成熟期的时候，有个村民不小心在树下捡了个烂梨，尽管都摔烂了一小半，但是上称一称，都还有一斤多呢。 随着他们青山大队的果园成熟，去年果季开始，送出去了一一些以后，就有很多单位的人想要收购。 而首先找上门来的就是供销社，而且还是他们省供销社的人，并且还放出大话说，要把他们青山大队的水果给包圆了。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大话。 田向南如果真要卖的话，别说去年那大几百万斤的产量，就是今年这几千万上亿斤的产量，供销社绝对也能毫无压力的吃下。 毕竟当前的供销社，那可是全国最大的零售单位。 只可惜，他们给的价格有点感人。 像大白酥和金王，供销商那边愿意出到7毛一斤的采购价。 而品相看起来最好，口感在三种水果当中也算是最佳的青山翠皇，供销社那边则是给出到了9毛。 说句公道话，这个收购价格，放在国内的水果当中，的确算是不错了。 毕竟你其他地方产的苹果，你就算在市场上卖出价，都不一定能卖到9毛。 但......这可是青山翠皇。 农科所专门培育出来的高良品种，再加上他们青山大队精心种植培育....... 再加上为了保持这些果树生长良好，在每年的秋收之后的干燥期，青山大队都会进行两次小规模“人工降雨”，来确保果树的生长。 眼下别说这些果树了，就连周围林子边的其他树木都跟着变得茂密了许多。 这也给外面传递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青山大队的风水好，土地好。 你没看大公园计划种植完成以后，那周围林子里的树木长势都跟着变好了许多嘛。 9毛一斤的收购价，要说利润还是有的，但真心不多。 于是田向南就一口回绝了。 而省供销商那边似乎也是非常看好这几种水果的前景， 来的采购代表又在青山大队这边磨了几天，把价格又稍微提了提。 最后青山翠黄的价格甚至给提到了1块1，但田向南依旧没松口。 其实田向南心里也有些犹豫。 按照他的想法，他们青山大队的水果这么好，那么想卖出去的话，有两种销售方式。 第1种，就是先把水果销售出去，推到市场上，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种品相极佳，口味也独特美好的水果。 等以后市场都知道他们名声了，然后再慢慢提高价格。 但是第1种销售方法有缺陷，刚开始低价打开市场后，被大家所认可了以后。 可如果你后期忽然提价的话，就容易给人不好的感觉，败坏路人缘。 甚至你想把价格提起来的话，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提，如果贸然提得很高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人们因为观感变坏的原因，而导致水果卖不出去的尴尬局面。 而第2种销售策略就是，既然这水果的品相和口感都这么好，那么不如一开始就走高价路线。 要么不卖，要卖的话，从一出现在市场上就是高价，主打的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直接跟普通水果划开界限。 这样做的坏处就是，一开始很难打开局面，而且定价也不好定，定高了的话，大伙不认可，就会卖不出去。 而定低了的话，那后果就跟第1种销售方式差不多。 去年就因为这个，所以刚开始田向南很是纠结。 两种销售方式，都有着各自的优缺点，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最主要的是选择第2种高价销售的方式，他们青山大队实在是有些拖不起的，真要是卖不出去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去年只是二年果，产量很低。 如果这么低的产量都无法搞定销售的话，那等到了今年的成熟期呢？ 到时候这漫山遍野的水果，卖不出去，难道还都拿去送人吗？ 几百万斤的水果他可以随便送了，可到时候这大几千万斤，上亿斤呢。 原本他还在纠结呢，可随着后来岛国那边的消息传来，田向南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不卖，一斤都不卖。 不管来的人是谁，来采购的，还是罐头厂的，供销社的，还是上级领导来视察，那都不能空着手。 来了我们青山大队哪能空着手回去呢，每人都带几斤果子回去尝尝。 这可是我们青山大队的特产........ 第1027章 晴子小姐的骚操作 具体是什么原因呢？ 这还得从去年给岛国送的那一批水果说起。 去年果季的时候，恰巧住友集团那边，住友晴子也跟着来了一趟。 随着79年合资法的颁布，再加上前两年第一批中外合资的公司正式成立以后，眼下国内在经济方面逐渐开放，商业环境也开始逐渐生长。 于是，去年那位晴子小姐，就随着他们集团的考察队一起来到了国内。 其实当时这位晴子小姐过来，还是有另外一个目的的，那就是想跟田向南谈谈，关于电线交易的事。 毕竟，当初两家合作，那也就是住友晴子为了打好关系随手而为的。 可实际上，他们住友集团并不是主营电线这一块，更何况他们的市场占有率也不算高，而且还有着自己的电线生产厂。 如果只是跟青山大队这边小批量的合作倒也没关系，可是从田向南这边加上了陶家坝的生产线以后，那交易份额就有些高了。 早在前两年，住友集团那边就已经隐晦的提出过异议，只是很可惜，因为他们有求于田向南的原因，也没敢强硬的拒绝。 随着三年的交易下来，这个电线交易量已经有些影响到住友集团的销售情况了，甚至他们自己的电线厂，都因为份额过多。而被排挤的关闭了两家。 住友晴子也是在集团的压力下，感觉有些没办法了，这才过来想找田向南谈谈。 结果，田向南没同意，反而又从他们那里帮陶家坝采购了一套先进的电线生产设备。 当然，他也不是想提升产量，继续薅住友集团的羊毛。 眼下两家加一起的出口量已经够大了，再多的话，住集团那边也吃不下。 之所以再采购一套，是因为陶家坝那边的电线设备账的都还完了。 随着三年多的生产，陶家坝那边原本和县里一起300万的借贷，再加上后一批新设备也就是从青山大队借的200万的贷款，现在基本上全部还清了，并且还有了不错的盈余。 当然，也因为她们陶家坝不声不响的跟青山大队合作出口电线的这事，这几年来，他们跟县里没少因为这事扯皮。 甚至现在双方的采购与销售的关系越闹越僵，都隐隐有了要分手的架势。 前阵子陶莹莹就主动求上门来，想追求跟青山大队进一步的合作。 而那位陶书记过来，这次不光是想请青山大队帮他们采购设备，更想跟他们的冶炼厂达成深度合作。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 林场虽然已经搬迁了，可是山里面那家军械厂，却依旧还停留在这里。 当初被他们征调的矿场和冶炼厂眼下也已经归还，只不过，时间比田向南预计的要晚了许多。 冶炼厂和矿厂都是去年上半年才归还他们的。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眼下冶炼厂是归还给他们了，至于矿场的归属，目前还有一些争议。 田向南去年在收回两个厂子的时候，就已经拜托军方那边，想让他们帮忙使使力，把这个矿场的开采权留在他们大队上。 工厂那边李主任，也就是如今的李副厂长也帮着说话了，只可惜，上面依旧没有落实下来。 田向南甚至还听到一些风声说，省资源部那边，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打青山大队这座矿场的主意。 至于具体原因，那就等后面再说。 住友晴子的到来，那田向南自然是热情招待。 毕竟这几年没少从住友集团薅羊毛，他们到果园计划能如此迅速的建设起来，也多亏了双方的外贸合作。 至于对方提出的想减少贸易份额的事情，也被田向南给糊弄过去了。 就像当初他对老林说的那样，只要住友集团对他们有需求，那这条电线贸易线，他能吃一辈子。 当然，吃一辈子有点夸张，田向南想的，也就是吃到他们电线厂设备老化到不能生产，倒闭为止。 刚好那时候是果季，田向南想着维护一下的双方的关系，就让这位晴子小姐回去的时候，带了一些他们青山大队的土特产。 而且还都是给他们挑的一些品质好的果子，足足给他们送了一车皮，有好几吨。 他原本也就想着人家既然来了，带点土特产回去，也算是稍微维持一下双方合作伙伴的关系。 哪知这一送，就送出事了。 住友晴子在品尝到他们青山大队的特产那超棒的口味以后，二话没说就回去了。 可回到岛国之后，这位晴子小姐的操作就骚了起来。 这还是田向南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消息。 当时回去没多久，住友晴子又直接联系了田向南这边，再次开口跟他们要些土特产，而且这次一要就是上百吨，还说愿意采购也行。 田向南当时以为，这位晴子小姐是觉得他们的水果品质很好，准备拿来送礼的。 所以双方也就简单约定了一下，说先把这批水果转给他们，价格等回头定下来以后再结算。 他的本意是，正好让住友晴子把这些水果都送一些给他的亲朋好友，还有在岛国那边的上流人群，贵族圈子里面传播一下，就当是提前给他们的水果做宣传了。 所以那会儿，他就又让人挑选了一百多吨的优品水果直接送了过去。 当然，这一批算是卖的，并不是白送。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后来传回来的消息，简直就让田向南目瞪口呆。 而且这消息还是老林那边传回来的。 说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去岛国那边出差，结果在那边发现了几种口味非常好的极品水果。 于是，那员工就本着带一些回去的想法，咬牙买了一个，当作珍品带回了国。 拿回来肯定要炫耀呀。 也凑巧，那位员工在公司里炫耀的时候，正碰到林思成。 林思成一见那水果就觉得很眼熟，很快也就认出了，这是青山大队出产的三大水果之一，而且也是品质口感最好的翠皇。 可一问之下，那员工满脸自豪的说出来的价格，把林思成都震得不轻。 30美元，一颗........ 你没看错，就是一颗.......30美元。 而且岛国那边还宣传说，这是来自神秘东方古国几百年改进而出的优良品种，不仅口味超级棒，而且营养价值非常高，巴拉巴拉巴拉........ 品尝过你绝对不会后悔之类的。 更加离奇的是，岛国那边还推出了先品尝，后购买的销售模式。 品尝过后，如果口味达不到你的满意程度，你可以不买。 这位员工也是在好奇之下，品尝之后，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所以才狠心花了大半个月工资买了一个。 当林思成一脸高兴的打了电话向田向南恭喜的时候，田向南都有些懵....... 老林以为，这是田向南把今年出产的水果，直接卖到了岛国，还卖到了这么高的价格。 可田向南自己却不知道这回事........ 第1028章 令人期待的一年 一颗青山翠皇，啊呸....... 一颗青山大绿苹果，卖30美元，折算成人民币，就是54元。 我滴乖....... 这个价格让当时田向南挂断电话之后，还愣神了许久。 高，真的太高了........ 简直是高的都有些不太真实。 原来，住友晴子从他们这里又弄了一批水果，拿回去不是送人的？竟然是拿来卖的.......？ 而且这价格....... 要知道，青山绿苹果的个头并没有梨大，就算是挑选出来的那些特级水果，每颗的重量也就在一斤还要少一些。 就算一斤好吧。 一斤一个的绿苹果，在岛国那边竟然卖到了50多块钱人民币。 这田向南要不是两世为人，恐怕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这也就换成了当前时期的岛国，其他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哪怕卖到美国，你都未必能卖到这个价格。 主要是也是因为，在80年代的时期，岛国的经济可以说是领先了全世界。 田向南上辈子曾经听人说过。 80年代的岛国人，就算一个普通白领，日薪都有上万元，折算成人民币差不多就有七八十，近百块。 要不然，这个时期的岛国人，也不会狂妄的喊出要买下整个美国的豪言壮语。 曾经就有报道称，这个时期的岛国，一名普通的白领，在下班了以后，都可以随意的去一些西餐厅和豪华酒店，吃上一顿美味的牛排搭配红酒的高档西餐。 甚至就算天天这样消费，他们的工资都支付得起。 相比之下，花个半天，甚至是小半天的工资，吃个美味的进口苹果又算得了什么？ 而这只是白领的收入，那技术人员呢？更高一些的管理阶层呢？ 对于他们的收入而言，恐怕这种价格的水果，真就跟后世那些稍微高档一点的水果，没什么两样了吧？ 30美元呀，54元人民币。 田向南在得知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瞬间就感觉亏损了好几个亿。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住友晴子能把他们青山大队的优选水果卖到这个价格，那也是人家自己的能耐。 而且，再加上因为这种水果也是刚刚出现在市场上，加上其独特的美好口味，所以才能卖出如此高价。 假如双方真的合作的话，等明年他们大批量的水果出口到岛国那边，那到了市场上，随着销售的普及，也为了让更多人接受这种水果，那价格上，可能还是要稍微降一些的。 不过降归降，田向南预计，至少在当下的几年内，至少在90年代之前，岛国的经济泡沫出现之前，价格就算降也降不了多少，最多降到20~25美元。 毕竟，按照岛国当前的消费水平，这种品相，这种口感的高档水果，那至少也得卖到这个价格。 不然的话，其他的水果都能卖到10美元，8美元一斤，你这一看就是高档品种，价格怎么可能还降的下去？ 田向南就给他算最低的20美元，然后人工，销售，包括保存，之类的环节，再给它折算五美元的损耗。 那一颗苹果，在不算采购价的情况下，住友晴子差不多就能净赚15美元。 这事说起来夸张，可仔细想一想，这在水果市场其实也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君不见，后世那些新样的水果一出世，价格高的吓人，动辄上百元一斤，却依旧能够销售一空，还供不应求。 可一想到这么个利润，田向南心里难免就有些纠结。 他该怎么给住友晴子定价？ 关键是，这个价格，不可能专定岛国一家。 等到了今年成熟期，那大几千万上亿斤的产量，岛国那边也未必吃得下。 而且就算他们能吃下，田向南也没想着要专供他们一家，他想的是最好能多出口几个国家，多几个合作伙伴。 不然你专供一条销售渠道的话，万一以后住友集团那边闹什么幺蛾子，那不就等于反被别人掌控了话语权。 毕竟水果这种东西不能拖，人家要是突然说不要了，你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卖家，难道还能烂在地里？ 至于国内。 那还是算了吧...... 田向南也愿意每年拿出产量的一部分，送一些给他们省，或者各市里的机关单位里当做福利。 卖的话就算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去年的那批水果的账都没结呢。 田向南也知道，住友晴子借着去年那批水果，着实小赚了一笔。 也就当是这三年薅羊毛，然后给他们反馈的一点补偿吧。 定价的事，他打算等今年看看产量以及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合作伙伴以后再说。 反正田向南心里的底线，给出的采购价是在3美元以上。 没错，也按美元结算。 国家现在正缺外汇呢，田向南当然也想在发家致富的同时，力所能及的帮国家做出一点贡献。 至于定什么5美元10美元之类的，那真的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岛国那边的价格能卖得高，那是因为他们的整体经济水平和消费水平的原因。 就像你在国内只能卖到一块多一样。 大环境如此。 哪怕只定到三美元，这算下来也是5块4一斤，比起国内的采购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至于岛国住友晴子借此能赚多少？那只能说是人家的能耐。 大不了回头把电线的价格再稍微提提，毕竟这交易都三四年了，电线的价格也该涨涨了吧。 水果一年就这一季，让人家多赚点咋了？ 电线外贸，这可是全年都合作的，让对方少赚一点，住友晴子估计也不会有啥意见的。 这一次，他们东三省要召开招商讨论会，为的就是。商量出一些政策，改善一下各地的商业风气，调整一下经济环境，期待能吸引一些国内外的良性经济产业入驻。 听说，到时候会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代表前来参加。 田向南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最先成熟的水果送一批过去，让那些来参会的老外们也尝尝，看能不能顺便再多寻找几个客户。 毕竟，去年他搞水果大派送的时候，把市里那位如今的政府一把手气的不轻，最后还是跟他立下了军令状，才算是把人给哄回去了。 忙碌了几年，辛苦了几年，青山大队的乡亲们期待了几年，到了今年也是该出成果的时候了。 前面的很多很多事，都因为他们的大项目而在拖后着。 也有不管市里还是省里还是其他地方的很多人，很多的目光，也都在期待着，等着看看他们今年的表现。 或者说，领导，乡亲们，各种邻居，各种路人，乃至包括田向南自己，都在期待着他们今年究竟能够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 第1029章 招商与展销项目 等梁芳芳骑车出了屯子，正看到一大群人从东南边的小车站出来，朝着铁路南边的果园而去。 而人群最前面领头的，正是田书记和一个戴着眼镜，笑容随和的中年人。 梁芳芳不动声色的追了上去，等来到近前，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随后笑着融入了人群里。 跟人群里几个面熟的领导打了声招呼，她朝前挤着挤着，很快就来到了同样过来招待的孙美兰的身边。 “美兰姐.......” 梁芳芳轻拽了一下她，孙美兰顿时会意，带她朝旁边走了几步。 “美兰姐，今天这又是啥情况？咱书记又抽风了？” 听到梁芳芳的话，孙美兰不由轻笑着白了一眼。 “别瞎说......” 顿了顿，她才笑着道。 “今天这事确实也怪不着咱书记。” “咱去年不是送了很多果子，给各省市的单位当福利嘛，还给了一些当招待用品。” “正好过段时间，大概7月底的时候，会在春城那边举办三省的招商会。” “在讨论招商项目的时候，就有人提议，把咱们这里的水果当成其中一种重要项目提出来，到时候在招商会上推销一下。” “这不，今天这位春城负责组织招商会的办公厅副主任，就亲自过来看看咱们这的环境。” “哦？真的？” 梁芳芳一听也很是惊讶。 “她原本还以为这些人又是过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竟然是过来帮忙推销水果的，看来她先前还真是小人之心了。” 这倒也不是梁芳芳小气，主要是去年青山大队开始水果大派送以后，很多大的小的单位，还有那吃了觉得不错，主动上门要的。 当时田书记一点都不知道拒绝，有开口要的，他甚至也让人再送一点过去。 结果到了今年，这果子还没熟呢，就已经来了好几波打着参观名义过来的各地部门人员，嘴里把他们的水果夸上了天，可是那话里潜在的含义却不言而喻。 梁芳芳今年也跟着接待了两次，着实把她给气的不轻。 所以现在她一听是过来考察或者是啥名义过来的人，心里提前就有一些膈应的慌。 孙美兰倒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这样子，让书记瞅见了又得收拾你。” “你没听他老在你面前念叨，要把格局放大一点，别斤斤计较的。” 梁芳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没办法，我就是心疼，哪能像咱书记一样，当家了也不知道柴米贵，去年那么多的果子，那可都是钱啊，说送就全给送出去了。” “你呀.......” 孙美兰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朝着前方的人群示意了一下。 “要是没有书记去年那么大方的给各地送水果，今年的招商会人家能想起来你吗？能愿意主动提出来把咱们的水果列为推销商品吗？” “呵.......” 梁芳芳闻言，却是扯着嘴角笑了下，低低的声音道。 “是呀，那人家都这么提出来了，主动给咱青山大队找销路，那咱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最起码这一次招商大会期间，所用的水果咱们主动承包一下，这也是应有的吧？” 孙美兰好笑的看着她。 “你看，你这不是挺懂的嘛？这中间的门道也是一想就透。” “难怪书记总说你脑子好使，就是太小家子气.......” 又点了她一句之后，孙美兰接着道。 “那位常主任说的是准备过来采购的，但哪能让人真的出钱呢？” “毕竟人家都提前给咱单独准备了一个重要推销项目，咱不也得表示表示啊，这也算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事。” 说到最后，孙美兰瞅了一眼前方一望无际的果林，不由叹了口气，语带几分惆怅的道。 “今年咱们的果园预产量最少也在4万吨以上，可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采购商。” “眼看着就到了成熟期了，今年要是还不能解决这个事，那才真是有大麻烦的。” “我能看出，咱书记虽然表面上没啥，但心里肯定也很上火。” “你几天就别在他面前晃悠了，小心他呲你.......” 梁芳芳闻言有些无语，刚想要狡辩几句，却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梁芳芳同志.......” 她闻声抬头，却正看到人群前面的田向南冲她招手。 梁芳芳面色一变，脸上顿时挂出一副甜甜的笑容，走到了人群前，冲着为首的这几人打了声招呼。 “各位领导们好，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我们青山大队指导工作。” “呵呵，你好，你好.......” 几位领导也都笑着点头回应。 “田书记.......” 她又看向了田向南。 “这位是我们青山大队经济小组的梁芳芳同志，这次的招商会的展销项目，我们这边就由梁芳芳组长来负责。” 田向南先是笑着给身旁的常主任介绍了一下，随后才对着梁芳芳道。 “梁芳芳，这位是负责组织此次招商大会的常主任.......” “常主任您好，首先感谢您对我们青山大队的支持，这次招商会上，我们肯定会服从您的领导，努力表现，争取做出好的成绩。” “呵呵，梁组长说的不错，这次的招商讨论会上，我们都要争取好好表现，努力改变国内外那些人对我们东三省的看法，要给予他们信心.......” 巴拉巴拉....... 双方客套了一番之后，田向南这边带着这群领导们在果园里大致转了一会儿，聊了一些果园的基本情况，还有发展方向，预期产值效益之类的。 等到了中午，就直接把人引到了青山大队招待所这边。 没错，现在青山大队在招待领导，已经不在大队部了，而是专门建了一座作为招待所的大院子。 正当田向南热情地招呼着这些领导一起闲谈时，先前去大队部的那个杏丫头，又脚步轻快的进了院子。 “书记.......” 她的一声呼唤，让众人都停止了交谈。 面对众人的注视，这丫头有些腼腆的红了脸。 “书记，刚才大队部那边有电话找你，是岛国那边来的越洋电话，我已经让人转到这边办公室了。” 众人闻言，又将好奇的目光看向了田向南。 “哦......？” 田向南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猛的一跳。 “不好意思，各位领导，我去接个电话，估计是我们电线厂的合作方有事找我。” 客气了两句之后，田向南强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走向了大院旁边的办公室。 岛国来的电话，那不用说，肯定是住友集团那边打过来的。 想到前段时间他和住友晴子的提议，田向南的嘴角不由勾出了笑容，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等了那么久，眼下总算是要等出头了....... 第1030章 销路断了? 等田向南走到招待大院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的铃声响起。 他推开门，大步进了办公室，一把拿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田向南.......” “田书记你好，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有些日子没联系了，最近生活还愉快吧？” 电话接起，对面传来了那位晴子小姐的问候声。 “多谢晴子小姐的关心了.......” 田向南笑着回道。 “最近虽然有些忙碌，但日子过得确实挺不错，晴子小姐呢，最近也还好吧？” “托田书记的福气，我们最近也还算不错。” 田向南笑着与她客气了几句，随后语气一转。 “当然，如果晴子小姐，能给我带来好消息的话，我相信我的心情肯定会更好。” 可让他惊讶的是，田向南这一句话出口以后，对面反而沉默了下来。 住友晴子的突然沉默，让田向南的心头不由狠狠跳了一下。 “怎么了？晴子小姐，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很抱歉，田书记.......” 住友晴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我想，上次你提议的合作项目，或许可能得暂且搁置一下了。” 田向南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同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位晴子小姐口中所说的项目，就是关于他们青山大队三种水果的外贸出口。 之所以说这事是田向南提议，但那也只是对方为了挽尊的说法罢了。 说起来，这个合作水果项目出口到岛国的事，还是上住友晴子联系他们的时候，装作无意间提的。 她还是以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说，上次从他们这里拿的那批水果，正好帮她自己挣了一些家用钱。 呵呵....... 田向南当初让林思成帮他计算过，就凭住友晴子两次从他们这里批发的那100多吨水果，就凭当时的销售价格，至少也能帮助友晴子赚取3~400万美元的利润。 这还只是100吨。 这要是换成1000吨，乃至1万吨呢？ 哪怕价格稍微降一些，哪怕青山金王和大白酥的价格不如翠皇，那三种水果一起，如果几万吨全部出口到岛国的话。 哪怕去掉各种环节，哪怕去掉损耗，哪怕去掉降价，再去掉任何你想去掉的环节。 到最后，光是这一次水果进口的贸易，住友集团今年最少也能赚3亿美元以上的利润。 3亿啊，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哪怕是住友集团这样体量的财团，肯定也不会放弃这么大的利润吧。 这也是田向南一直都挺放心，就等着岛国那边来电话求合作呢。 可结果电话等来了，这位晴子小姐却带来的是个坏消息，这让田向南的心里如何不惊讶？ “呼.......” 轻吐了一口气，田向南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强行压住急迫的心情，语气也恢复了淡然。 “哦？晴子小姐，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田向南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住友集团那边会放弃这么大的利润？ “真的很抱歉，田书记.......” 住友晴子的语气中满是歉意，随后给他解释道。 “情况是这样的.......” “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们集团就已经向进出口管理署那边，提交了要进口水果的证明，并且文件上还标注了进口的数量是5万吨。” 田向南点点头。 这个5万吨的数字，是当初他们预估的今年产值。 “原本以我们家族的关系，这种进口的文件也只是在进出口署那边走个过程而已。” “可谁能想到，就在前几天，我们集团接到了进出口署那边驳回的进口许可。” “当时我们也很不理解，就派人去进出口署那边了解了一下情况。” 说到最后，对面的住友晴子发出一声苦笑。 “田书记，你听说过红富士吗？” 田向南点点头。 “当然听说过，听说也是你们那边特殊培育出来的苹果品牌。” “是.......” 住友晴子又接着说道。 “进出口署那边驳回我们的进口水果了申请，也正是因为红富士。” “早在去年，我把你们的绿苹果推向市场的时候，当时就在水果市场引起了轰动，并且也给我们家带来了不菲的利润。” “你们的绿苹果一经推出，在品相口感方面，直接就打败了，不应该是完胜了我们自己培育出来的红富士，并且还影响到了他们的销售情况。” “只是，当时你们的这种绿苹果的产量少，虽然在水果市场上对红富士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影响也并不算大。” “可尽管如此，你们青山大队产的这几种水果，已经被我们这边的水果市场给注意到了。” “就在今年，前段时间我们的进口申请提交到进出口管理署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水果进口的文件被人给泄露出去了。” “首先就是水果市场上，很多水果公司都找上了我们，当然，他们的目的有好与坏，有寻求合作的，也有抗议我们进口国外水果，扰乱市场的。” “不过这些只是小问题，我们集团也能解决。” “那更严重的问题是哪方面？” 田向南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跟着追问道。 “唉.......” 对面的住友晴子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最严重的地方，在于有人把这份进口水果文件内容泄露给了红富士的产地，青森县那边。” “而且不光是进出口内容泄露，甚至还有人在当地宣称，如果让国外的水果进来挤压市场的话，那么今天他们的红富士就别想再卖出去。” “正是因为这种危机言论的挑唆，眼下青森县那边水果之乡的乡民们都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最近这几天，接近10万名青森县的果农联合起来抗议，他们在县政府门口静坐示威。” “不光如此，他们还打着保护农民利益的招牌，向他们县政府请愿，强烈要求禁止我们集团进口你们那里的高品质水果。” “这事情一时间闹得很严重，连内阁都在关注，也有几个议员打着保护国内市场的口号，向我们集团施压。” “进出口管理署那边也是，迫于民众和上层的压力，只能把我们的申请给退了回来。” “呵.......” 说到最后，住友晴子还苦笑了一声。 “说起来，倒也不是完全驳回，只是进出口数那边限制了我们进口水果的数量，把5万吨改成了5000吨。” “所以，真的对不起了，田书记。” 住友晴子再次说出了道歉。 “我们这边还在积极的和民众以及上级沟通，希望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一旦事情有所转机，我会再次联系你们，希望能得到田书记你的谅解。” “晴子小姐太客气了。” 听完这事的详细经过之后，田向南面颊使劲抽动了几下，嘴上却也是一副惋惜的语气道。 “发生了这种事情，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没事，晴子小姐也不用感到歉意，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谊的。” 第1031章 还得老林出马 “我也挺抱歉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田向南也是一副歉意的语气对着话筒道。 “抱歉，情况我知道了，也感谢晴子小姐的如实相告。” “既然这次合作不成，那咱们可以等以后的机会嘛。” “好的，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不耽搁晴子小姐的时间了。” “嗯，再见，也欢迎晴子小姐下次再来我们青山大队做客。” “啪嗒.......” 挂断了电话之，田向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睛里也带着满满的嘲讽。 咚.......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发泄着心里的郁闷。 什么果农闹事，什么政府有压力？什么进出口署不敢担责？ 堂堂的住友集团，会在意这样的事？ 住友集团是什么？ 那可是岛国四大财团之一！ 什么是财团？ 那他娘的就是资本本身，私有经济利益体的代名词，血淋淋的标签就在他们身上贴着，他们会在乎这些东西。 什么果农请愿？ 在有利益可图的情况下，资本什么时候会在乎底层蝼蚁的意愿了？ 什么议员抗议？ 议员不都是他们家养的狗？想让他们怎么叫就怎么叫啊....... 还有什么进出口署。 呵呵....... 什么时候，堂堂四大财团之一还要看进出口署的脸色？ 借口，都他娘的是借口....... 不用说，这就是住友集团那边，想借此的一个机会拿捏一下自己。 果农抗议可能是真的，什么议员帮着说话，向上级政府施压，向他们集团抗议。 这些事情都有可能是真的。 有可能是这些事情发生以后，住友集团只是顺水推舟，想要借此拿捏一下青山大队。 因为他们或许也调查过，或许也知道，青山大队的水果想要卖出高价，眼下就只有他们这一条销路，而且还是证明过利益很可观的销路。 甚至，田向南想的再阴暗一点，这什么进出口的文件内容，都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散播出来的。 果农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挑唆起来的，再加上议员啥的。 他们这么做，也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来吊着青山大队这边。 其目的嘛........ 田向南也跟着想起，早在去年的时候，住友晴子就隐晦的提起过，想要增加从他们这里采购复元丹的数量。 当初和岛国那边搞电线出口合作，再加上因为老林要的那一部分数控资料的原因，田向南这边一直在供给岛国那边复元丹。 可是在约定的数目给完了以后，老林的那一份已经取消了，而田向南这边为了维持双方交易的稳定，答应每个月再给对方三颗。 当然，这是免费赠送的。 可是三颗这的个数量，的确让岛国住友集团那边很不满意。 后来在住友晴子的几番请求之下，甚至某次那位晴子小姐差点主动献身的情况下，田向南这才勉为其难的给他们增加到了10颗。 而且，增加的这部分，也是因为又从他们那里换了一份电气技术。 一直到了今年年底，这份交易的时限也会即将到期。 田向南原本还想着，等这次的交易时间结束之后，下次大不了每月再给他们加个几颗的量，然后再换一份什么技术呢。 可恰恰就在这个时期，也正是趁着青山大队的大果园成熟期，还没有销路的情况下，岛国那边竟然想反客为主了。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田向南恐怕用脚趾的时候猜得到。 无非就是想趁这个机会，继续从他手里搞药呗。 只不过这次他们想掌握主动权。 呵，哪那么容易.......？ 田向南要是一个能让别人捏住脖子的人，那他也就不叫田向南了。 又给自己点了支烟，他琢磨了片刻，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打给了林思成。 “喂，老林.......” “老田？” 接到他的电话之后，林思成明显有些惊讶。 “老林，这回没办法了，肯定得找你帮忙了。” “怎么了？有事尽管说。” 林思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紧张。 “帮我找一下世界各大水果公司的资料，要很有实力的那种，最好有自己的运输渠道.......” “然后想办法帮我跟他们搭上线，告诉他们公司，最近我们这边有招商会，有极品水果作为招商项目。” “怎么了？岛国那边出问题了？” 林思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语气也轻松了一些。 “对，刚刚那位晴子小姐给我打电话了........” 田向南无奈的道，把情况也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 “住友集团会搞不定这样的小事？” 林思成一听也笑了。 “他们这是想吊着你啊。” “呵.......是呀！” 田向南也跟着冷笑。 “光靠着他们一家吃饭，还真把他们养出毛病来了。” “你等着看吧，这回但凡我能找到第2条销路，回头我不让他们大出血一回，我他妈田字倒着写.......” “呵呵.......” 林思成也跟着冷笑了一声。 “是该治治他们，这几年光给他们药了，还真把他们的胆子给养大了。” “他们也不想一想，这几年他们财团能混得风生水起，不也得是靠复元丹拿出去结交的人脉？” “复元丹仅你一家，可岛国那边的财团，可不只有住友家.......” “回头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顺便再给我弄一种重要的技术回来。” “行.......” 田向南点点头。 “水果商那边.......” “三天内给你回消息，你放心，我就算是绑，也得给你绑几家水果商的人去你们的招商会。” “嗯，行，就这样，挂了.......” “别，先别挂.......” 田向南点点头，刚准备撂电话，却听老林在那边阻止。 他又把话筒拿到了耳边。 “咋了？” “还咋了？” 林思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老田，你不能不厚道呀，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给你办的好好的，我交代你的事，你咋到现在还没解决？” “我.......” 田向南闻言，眉头使劲跳了几下，强忍住骂人的冲动道。 “不是，我说老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你交代我的那什么事，你让我咋给你解决？” “上回我去找高曼说这个事，人急了，差点没大耳刮子抽我，你这什么破事，我给你解决。” “来来来，有能耐你别搁电话里说，你自己过来一趟的，跑到高曼面前亲自跟她说，你看她抽不抽你就完了........” “噗嗤.......” 对面的林思成闻言，似乎也没忍住笑了一声。 随后，他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憋笑的意味。 “那啥，老田，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那高叔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人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天天的一副求人的模样，我看了也是实在不忍心呀。” “你不忍心？” 田向南翻了个白眼。 “哦，你不忍心你高叔叔求你，你就忍心看着人家抽我？” “什么人呢？真是，挂了.......！” 第1032章 知青落幕 田向南气哼哼的出了办公室。 如果说，岛国这边突如其来的消息是让他郁闷的话，那老林拜托他的关于高曼的那个事，则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高曼是怎么回事呢？ 田向南一直认为这女的脑子就不正常。 毕竟，你正常人当初那会儿也干不出来举报家里人的事。 倒是刚下乡那会儿，这女的似乎就开始有点清醒了，那几年在乡下的苦日子，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修正着她的性格。 她从一个下乡的劳苦知青，慢慢混到了学校当老师，77年在江海那一批人考上大学后，高曼还接受了他们小学的管理教育。 后来她还收养了石头，小草。 这一恍神，从74年下乡，到如今已经过去了8年。 高曼78年的时候，随着林思成回了上海。 可也就在上海待了不到两年。 在79年底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当时田向南都挺诧异，还问她呢，为啥又回来了？ 高曼当时的回答让田向南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她说在大城市里住的不习惯，还是乡下好。 这个回答当时把田向南都给整的不会了。 她一个从小在大城市生活了那么久的人，现在竟然住不习惯了。 反而一副回家的随意姿态，把当初的小院打扫了一下，去福利院接了石头和小草，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种厌倦世俗的文青，远离城市的喧嚣，自己待在一个无拘无束的自在地方寻求救赎，在天空下自我放逐一般。 田向南就说这人的脑子指定有问题。 而且高曼当时还想落户，被田向南直接就给拒绝了。 后来他打电话给林思成，林思成也没办法，他跟高家那边也沟通过，他高叔叔也说高曼下乡了一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回到家里之后明显也很不自在。 后来高曼跟他爸妈说想去乡下再住几年，她父母也没劝住。 可高曼这一住，似乎就没打算再离开的样子。 她回到了学校重新工作，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人也肉眼可见的又开朗起来。 再然后，随着79年开春，云南那边知青请愿事件之后，上面正式下达了知青回城六条例。 但虽然说是6种条例下才允许，可是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其实就等于政策是完全放开了的。 但凡是想要回城的，6种条例规则下随便选上一条，那当地基本上已经阻止不了了。 随着知青回城的浪潮彻底席卷开，从云南波及到广东四川中原大地，一直到东北这边。 青山大队这边自然也难以幸免。 说实在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边也并没有多少知青愿意回城。 毕竟比起回城，青山大队的待遇实在太好了，你哪怕回到城里，你恐怕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与待遇。 可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对家的依恋，那都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79年大果园种植计划完成之后，特别是年底一闲下来，许多知青就忍不住了。 再加上知青回城大浪潮的席卷，青山大队这边的知青分成两派。 前者是在家里，跟家人关系还不错的，家里也有了点生活下去的希望的，这批人本着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还是选择了回城。 而另一批人，是跟家里关系不好的，或者是家人已经没了，又或者是回城也没什么希望的，就干脆直接选择了落户。 也就是从79年底到80年开春的这段时间，青山大队的知青序列，也正式宣告结束。 知青们要么选择回城，要么选择落户，从那时候起，青山大队就已经没有了知青这种时代产物。 哦，不对....... 真要说起来，倒还真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就是高曼。 高曼想要落户，田向南这边没同意，主要是老林那边也交代过。 所以她现在仍然是个知青的身份。 可谁知她回来这么一住，就住到了现在，似乎没有了一点要回城的心思。 这么长时间，高曼的父母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刚开始他们还是想办法找着老林，让他请这边的人帮忙劝劝。 田向南也劝了，也找人劝了，但效果嘛，不能说没有，也就是后来高曼见了他扭头就走而已。 再后来，高曼他父母似乎也是没办法了，于是就放弃了让她回城，反而又请林思成帮另一个忙。 说是让老林帮高曼在城里找个对象，让她回来见一面，到时候结个婚生个孩子啥的，有了牵挂，说不定她就能愿意留下来。 老林让田向南帮忙的就是这个事，劝高曼回城里相亲。 田向南犹记得，上回他找高曼说，问她要不要回城里结婚生娃的时候，高曼眯着眼看他的眼神，以及那蠢蠢欲动的手。 当然，他当时也是好意，也就顺嘴帮高曼出了个主意。 说你既然真不愿意回去，那不如在乡下找个对象也行，到时候生个孩子，然后把孩子送城里，让你父母帮忙带带，你偶尔也回去看看。 这样也能缓和一下她和她家里人的关系。 田向南觉得他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啊，好歹也是一个建议嘛。 就是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高曼的哪根神经，当时她看田向南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就有一种想上来扇他的那种感觉。 所以说，脑子不正常的人的想法正常人真的很难理解。 打那以后，高曼见了田向南就没啥好脸了，田向南也不再往她跟前凑。 你爱咋咋地。 唉....... 从那以后，知青点这边的联排房也被拆除了，留下的那些知青也的落户搬到了其他院里。 大队上在这边附近又起了几个院子，当中最大的这一座，就被当成了大队的招待所了。 回到了会议室这边，田向南神情如常的招待了今天的领导团，热情的款待了他们，同时，也跟常主任他们在酒桌上商议好了过段时间的招商会的内容。 等酒足饭饱，休息过后，晚上又带着领导团参观了他们青山大队的各项产业，当然重点还是在大果园上。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才让运输组那边的人，准备了一辆火车短列，把这群领导送回了县里。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田向南回到自家的小院。 还不等他推门进去呢，他就已经闻小院里常来的饭菜香味。 等他推开门进了院子，灶间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笑着看向他。 “回来了......？” 第1033章 渔与熊掌 “回来了......？” “嗯......” 看着从灶间里出来，身上还带着围裙的周渔，田向南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坐会儿吧，等会儿就能洗手吃饭了。” 周渔笑着朝旁边的小凳子示意了一下，随后又转身进了屋。 “好......” 田向南笑着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坐下，而是也跟了进去。 灶间的火塘里跳跃着火苗，铁锅里面冒着炒菜的香气，周渔拿过锅铲，又把锅里的菜翻炒了几下。 她的动作比起刚开始算是已经相当熟练了，铁锅里的热气蒸腾着，让她白皙的额尖出现了一抹细汗。 田向南一屁股坐在了灶前，随手调整了一下锅底的柴火，让火苗更旺了一些。 “最近工作不忙？” 周渔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他一眼。 “你别说，眼下别的地方都有些兵荒马乱的，倒是咱们县还算平静。” “主要也是上级关注，梅书记和唐县长也一直再三叮嘱这一块，要确保咱县里的环境好。” “能平静就好.......” 田向南闻言也点了点头。 眼下各地的治安问题愈演愈烈，已经严峻到了相当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有明年的严打了。 其实他们县也好不到哪里去，田向南偶尔也能听到县里传出的一些乱相。 只不过当前他们整个县都在埋头搞经济，而且县领导对于这一块也比较看重，所以情况对比其他地方，明显要好了许多。 至于他和周渔现在的关系，那只能说，还差最后一步。 当初周渔刚刚过来驻点的时候，正赶上向北也在家养伤，她没少来他们家玩。 随着时间的推移，借助她和向北的联系，尤其是周渔和田向南关系，也基本上算是水到渠成的走近了许多。 毕竟老话都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人家女同志都表现的这么主动了，田向南又不是取向不正，自然也会随之心动。 但是，在确定关系之前，田向南还是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和陶莹莹的那点破事说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田向南也挺无奈的，他也确实算是个受害者。 这时候陶莹莹的闺女都已经出生了，取了个名字叫陶若楠，小名楠楠。 甚至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田向南也去了，还亲手抱过。 这个事情在他心里着实让他纠结了许久，但是在跟周渔确定关系之前，他还是提前说了出来。 而周渔当时自然也很震惊。 她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田向南连孩子都有了，这让她一时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这也正常。 放在这年代，这样的事，换谁也接受不了。 然后一连几天，周渔都没再出现在他面前，随后还直接向所里申请调回县里去了。 田向南当时心里也有些惆怅，但是也没办法。 这种事情提前说清楚，如果周渔无法接受，那及时止损，也算是对双方都好。 他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大家当个普通朋友也可以，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毕竟那段时期他是真的忙。 可谁知道，周渔回县里一个多月以后，也不知道是被谁开导了，又或者是自己想通了，然后又来了青山大队。 两人深谈了一番之后，双方的关系也就算确定了下来。 当然，这个确定，也并不是说订婚结婚之类的，就只是先确定了对象关系。 从那以后，周渔偶尔空闲的时候，就会从县里光明正大的来田向南家里，这也就等于向外界宣布了两人的关系。 然后，双方的这种恋爱对象的关系就一直持续到了如今。 三年的恋爱关系放在后世不算什么，可放在当前，还确实是有些异类的。 原本早在一年多前，周渔的家里就已经在催婚了。 甚至他们家那位老头，现在省政法委书记兼厅长的周书记，也借着考察的名义，来青山大队过两回，还跟田向南当面谈过。 周书记跟田向南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的。 说实话，这老头一开始对田向南的观感并不算太好。 在他看来，田向南这小子有能耐是有能耐，但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总喜欢惹事，而且每回闹出的动静都不小。 原本照他的想法，是不希望自家姑娘找这么一个能折腾的姑爷。 可没办法，他姑娘看上了。 周老头也还算开明，并没有说要拆散两人的想法，只是过来跟田向南谈一谈，问一问他对以后的打算。 田向南也没说啥，也很干脆的表明了态度。 他现在比较忙，等把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忙完，等大果园项目正式有了收益以后，到时候再跟周渔结婚。 而之所以要等到这以后，也是因为他一点小小的自尊心作祟。 说实话，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想娶周书记家的闺女，明显还是有些高攀的。 可是只要等大果园项目完成，等到他们的水果卖出去，有了预期的收益，甚至收益达到更高的时候。 到那时候，放眼全省，甚至是全国，在农产品这一块，青山大队恐怕都是独一份的。 而那时候，作为领导的青山大队走到这一步的田向南，光凭这一份成绩，就足以配得上任何人。 而经过了那一番谈话之后，知道了田向南的打算，周书记啥也没说，而是笑着走的。 眼下，也差不多快到了这一刻。 两人吃过饭之后，周渔就在天黑前回了县里。 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所以现在周渔也从来没有在这边留宿过。 这也是田向南的想法。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搞砸了，或者期间出了什么其他意外，人姑娘最少还有个退路。 又等了两天，老林那边终于来消息了。 这天，田向南就接到了老林的电话。 “老田，我交代你的事办的咋样了？” 林思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田向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咋样？他这一阵子都没敢往高曼面前凑了。 “别废话，有事说事。” “咳咳.......” 林思成强忍着笑意，语气也正经了一些。 “是这样，按你的意思，我让人联系了几家国际上比较有名的果蔬公司，目前对你们那边大果园有意向的，确实有很多家。” “毕竟当前国内这个大环境一片空白，国外很多公司都非常感兴趣。” “然后我让人帮忙调查筛选了一下，挑出了三家比较有实力，也有跟你们合作可能的公司，分别是欧洲的联合果品，美国都乐，以及澳洲的ct公司。” {因剧情需要，这三家公司历史稍有改动，勿考！} “而且我让人联系之后，他们准备提前派人去你们那里考察，所以你赶紧做一下准备，最近我帮他们安排好行程，再通知你。” “现在就能过来.......？” 田向南闻言心头一喜，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即皱了下眉。 “老林，你刚才说，联合果品？” “不会是欧洲那边的那家臭名昭着的联合国品果船公司吧？” 第1034章 所有人的期待 “哦？你听说过联合果船？” 林思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那哪能不知道呢？香蕉船嘛.......” 田向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古怪。 “不是，你咋还联系了这家公司啊？” “没办法.......” 林思成无奈道。 “果蔬公司又不同其他商品，都是有运输时效限制的。” “一般能做这种生意的，基本上都是运输渠道遍布全球，而且也大多数都是在就近国家倾销。” “就像是你们青山大队的水果，就算你们能跟他们达成合作，那最多也只会有很小比例的产品会运往欧美，其他大部分肯定还是要在附近亚洲国家销售的。” “可是在咱们亚洲这边，目前还没有这方面业务的靠谱的大公司。” “我找的这三家，联合，都乐，ct，都是在亚洲这边有分公司的，也都有自己的经销渠道，这样你们合作的可能性才会大。” “联合国品那边，虽说名声差了点儿，但在这三家公司当中，他们的实力反而是最强的，也是最有可能跟你们达成合作的。” “再说了，咱们双方就是建立合作关系而已，他们在其他地方怎么做，或者是以前做过什么，跟咱们又没啥关系。” “而且这里是中国，他们在其他地方的手段，难道还能赶在咱们这里用？因此，也就没啥好顾虑的，就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合作公司就行。” “倒也是.......” 听到林思成的解释，田向南心里也坦然了，转而又确认了一句。 “你说他们真的最近就打算过来？” “就最近，而且我估计那边负责人都已经开始启程了。” 林思成很确定的道。 “咱们这边原本就是农业大国，而且像这种果蔬公司，最喜欢咱这种土地多，种植面积多的国家。” “我这边一联系他们，他们就表现得非常有兴趣，马上就开始组织专业的考察团队。” “联合和都乐那边的分部都在菲律宾，现在相信已经启程了。” “而ct那边的分部在新加坡，在我派人联系的时候，装作无意间向他们透露了其余几家有意向过来考察的公司以后， ct反而是最先出发的。” “我这边也会全程派人接洽，最多三五天，这三家公司的考察人员就会到你们那里。” 林思成说到最后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坏笑。 “老田，你说，是安排他们分拨去，还是一起过去？到时候当面竞争.......” 田向南闻言眼睛一亮，可随后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还是分开吧。” “让他们一起过来的做法就有些刻意了，虽然有竞争的可能，但同样也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这些老外可都精的很，更何况又是同行业的，彼此虽然有竞争，但肯定也有联系。” “万一他们使坏，先联合在一起，那我们反而就陷入被动了。” “还是一家一家的过来考察吧。” “而且我相信，以他们三家的实力，就算不一起过来，那肯定也会很快知道其余两家的存在。” “行，那安排顺序呢？” 林思成想了想，又确认道。 “嗯.......从弱到强吧。” 田向南沉吟着道。 “按他们公司的实力，从弱到强，一家一家的过来。” “行，那就这么说了，等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 挂断了电话，得知几家考察队要来的消息，田向南的心里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三家当中，只要有一家的合作成功，那他们今年的水果就不愁销路了。 就是不知道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岛国那边的住友集团会怎么想？ 3亿美金以上的利润，这要是真让他们给折腾没了，恐怕也够他们心疼好一阵子的了吧。 “呵呵，联合果品.......” 田向南轻声念叨了一下这个公司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这个公司，真的就是那种在历史上都臭名昭着的。 很多人可能没有听说过联合果品果船公司的名字。 但只要提起两个词，相信大伙就知道他们的黑历史了。 那就是香蕉船和黑奴。 以前那片大陆上有一种专门运黑奴的船，被称为香蕉船。 没错，这个名词，就是由联合国品公司一手发明创造的。 得，想那么多干啥？他也不是上帝。 田向南想了想，又直接拿起电话给县里打了一个。 毕竟连续三波国外团队到来，总得跟县里报备一下。 可电话打过去之后，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了梅书记那满是疲惫的声音。 “喂，哪位？” “老领导，我是田向南啊，你这是咋了？听起来这么疲惫？” “哦，向南啊？” 听到他的声音，梅书记的语气中明显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怎么了？有事？” 顿了顿，不等田向南回答，他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听到梅书记话语中隐藏的期待，田向南的心头微微一酸，也不由的感觉到有些愧疚。 早在去年果子有产量的时候，县里梅书记他们这一帮领导都很高兴。 尤其是梅书记，那是打心眼里替他们青山大队高兴。 甚至这位老领导，还暗地里帮他们青山大队想办法，找销路。 去年来他们这里采购的那些人当中，有几家果品厂罐头厂的人，那都是梅书记帮忙找来的。 可田向南把这些人都拒绝了，后来还把那几百万斤的产量，全部都送了出去。 那时候很多人都不理解，包括县里领导，市里领导，甚至他们青山大队的村民，都搞不懂田向南的做法。 梅书记也几次找过田向南，跟他谈了几次，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这种事，田向南真的不好说。 这是属于两种时代观念的人，思想上的分歧，你很难跟他解释清楚。 在梅书记他们这时代的人来看，把果树种出来了，结出了果子，然后把果子卖出去换成钱，他们的项目就成功了。 哪怕预期收益低一点也没关系，他们也能接受。 这是一种很淳朴，也很符合当前时代的想法。 可田向南的想法就不一样，他的想法反而有点资本化，也是以当前这个时代淳朴想法南辕北辙的。 他是完全把他们的水果当成了商品，想着办法把价格给卖上去，还要将利益最大化。 这种想法放在当前，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的，而且在这一切还没做出来之前，你直接说出来的话，只会让人家觉得你在异想天开。 而且你这个想法还颇有些退社返资的意味，真说出来，说不定还要挨教育呢...... 因此，在实际成绩拿出来之前，田向南也确实不能解释太多。 只有当真正的成绩拿出来，等那时候，一切也都不用说了。 去年田向南直接把果实送出去以后，市里张市长也很生气，包括县里的梅书记和唐县长都替他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田向南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位都是好领导，连唐秋也是，一直都在后面默默的支持他。 所以到了今天，青山大果园项目能否成功，这已经不是他田向南一个人的事情，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荣誉。 这已经是关系到他们全大队，全木兰县，还有市里，乃至省里的荣誉。 “嘶.......” 田向南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有些混乱的思绪，语气坚定的道。 “是的，老领导，我这边确实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1035章 老领导头疼的事 “是这样的......” 于是田向南就把现在的情况，详细的跟梅书记说了一下。 一听说有三家外国果蔬公司要来青山大队考察，还可能会建立合作。 话筒对面的梅书记顿时就变得兴奋起来。 “向南，你说的是真的，真有国外的考察队会过来？” “老领导，你放心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田向南保证道。 “反正到时候如果不出啥意外的话，我们这边肯定会谈成一条稳定合作的水果经销渠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梅书记的声音难掩激动。 “县里这边需要怎么做？你那边有什么需要？或者是县里这边应该配合出面的，你尽管说。” “县里倒也不用着急出面。” 田向南却是淡淡的道。 “他们就是先过来考察一下情况，咱不用搞得那么隆重。” “真要是把他们捧得太高，回头反而还不一定好谈合作呢。” “更何况，眼下也是我们，从他们三家公司当中选一位合作者。” “回头等真正选定合作伙伴，到了该敲定合同的时候，再由县里的领导再出面。” “好，好.......” 梅书记忙不迭的应声道，可随后又反应过来。 “那可不行，回头等真签合同的时候，那得由市里领导出面了，我们能跟着沾沾光就行，哈哈哈.......” 说到最后，梅书记明显也是为这个消息而开心。 “对了，老领导，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听你那语气不对，县里是出啥事了吗？” 又聊了一些之后，田向南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额，也没啥事，都是一些老问题，你也不用操心这个，现在你就专心搞好这次考察合作的事情就行。” “老领导尽管放心，考察合作的这个事，回头我一定给落实了。” “不过县里有啥情况，你也跟我说说呗，不管县里有啥变化，最好能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你放心，县里最近没啥大事，我烦的，还是陶家坝厂子的那点事。” “陶家坝厂子又咋了？” 田向南闻言好奇道。 “还不是跟县里合作上的那点破事.......” 梅书记叹了口气，经过田向南的好心情洗礼之后，他这会儿似乎也有了点倾诉的欲望。 “陶家坝电线厂不是搭着你们的线赚了点钱嘛，县里这边销售组没跟着分到好处，一直就不满意。” “这都几年了，这不，听说了陶家坝那边又准备增加设备，销售组这边是彻底的急了，刚才在会议上还在讨论这个事呢。” “嘶.......” 田向南一听是这个事，也觉得牙疼，甚至都想朝自己的嘴上抽一下。 他就多余问起这个。 只不过他刚才也就是关心老领导县里的情况，再加上心里好奇，顺嘴那么一问而已。 要说这个事吧，确实也不好评价。 当初陶家坝搭上他们岛国的线，跟着一起做电线贸易，确实也赚了不少。 多了不敢说，就靠那一套岛国的新式设备，这三年多以来，帮陶家坝电线厂赚的，至少也得有个六七百万。 这还不算他们原本那几套老设备赚的。 要是全部加在一起的话，陶家坝这三四年以来，总利润怎么也得千万出头了。 只可惜的是，大头赚到的那六七百万，县里并没有得到分润。 眼下双方的矛盾也就在这一点。 要是按常理来说，这套设备是陶家坝从青山大队借钱买的，生产出来的电线也没有经过县销售小组，而是同样靠着青山大队卖出去的。 既然跟县里没关系，那凭什么要给县里分钱？ 可县里也同样有理由。 当初组建这个电线厂，那就是县里跟陶家坝合资建成的。 总投入的300万资金，也是县里跟陶家坝一人一半。 只不过当初碍于新规的关系，他们电线厂当时所有的订单都流失掉了，眼看着刚开业就要倒闭。 为此陶老书记都气的把命给搭上了。 后来还是田向南给出了个主意，让他们走民用市场，并且生产和销售这两块分开，由陶家坝和县里各自掌握一块。 这在当初也属于权宜之计。 但尽管生产销售分开了，可是那个电线厂的股份却没有分开。 更准确的来说，由于当初谁也不知道这么干能不能把电线厂给彻底盘活，所以那会儿压根就没人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陶家坝生产电线，县里铺设销售点，虽然双方都做得不错，但总体利润平摊下来，也只能说是有点利润。 随着这两年经济整体水平的提高，在民用电线这一块，陶家坝电线厂那几套老设备的利润也在逐渐增加。 然后等陶莹莹又想起来，准备把股份彻底收回以后，重新确定合作模式的时候，县里那边又不同意了。 眼瞅着电线厂这边越来越红火，县里哪可能跟他们彻底分开。 真要是县里没了股份，到时候陶家坝把县里一脚踢开，自己搞销售，那县里岂不是一毛好处也捞不着。 也正是因为县里握着陶家坝电线厂的股份，所以他们才光明正大的喊着要平分那笔新设备的利润。 毕竟，那新设备新的生产线，也属于电线厂。 而且他们电线厂之所以可以扩张，更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有充足的原料渠道。 这原料渠道总共有两条，一条是以前的周书记找来的，而另一条，却是以前县里的梁红旗给弄来的。 虽然梁红旗那货不是东西，但这也算是他在县里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同时，这也算是县里出的资源。 正因为掌握住股份，同时也出了资源，所以，县里也有足够的理由想要利润。 怎么说呢？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吧。 在田向南的心里来看，他肯定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偏向陶家坝的。 主要也是因为，当初陶家坝开新生产线，全是他们自己借钱开的，也是凑巧搭上了他们的外贸线。 说白了，那就是田向南看在陶莹莹与小楠楠的面子上，愿意带着他们发财，所以他们这三四年才能挣到这笔大钱。 可田向南要是不带着他们玩儿？你看他们现在还争不？还眼红不？ 算了....... 田向南听了一会之后，也觉得有些不耐烦。 干脆他就听着老领导的倾诉，嘴里嗯嗯啊啊的。 等老领导说完了，心里估计也痛快了，田向南也只是随口糊弄了一句。 “啊哈哈，这事吧，反正双方都有理，咱也不方便说啥。” “行，我也不发表啥意见了，老领导您再多考虑考虑，只要不是县里有啥大情况就行。” “那就先这样吧，老领导，我这边还得安排点事，回头真谈成了，我再向老领导报喜.......” 第1036章 都乐公司来人 国外的考察团来的速度比田向南预计的还要快一些。 也就是他跟梅书记通过话的第3天。 田向南这两天正组织大队上的人维护果园呢，除除草，强强枝，再把果园子弄得干净清爽一些。 他知道某些国外的大公司就在乎这一条，就看细节，就比如果园的某些维护方面，杂草是否多呀，结了果的树枝是否维护呀。 很多老外公司，都喜欢用细节来判断一个合作方的形象与实力，还有管理方面。 这天，按照约定，田向南直接派大队上的火车，去往县城接第一批前来他们这里的考察队。 这里说一句，真的得多谢林场搬迁后留下的这条铁路了，眼下他们青山大队建了自己的小车站。 从那开始，不管是把他们的货运出去，还是平日里出行，都方便了许多。 哪怕是冬季冰天雪地里大雪封山，火车也照样能跑得出去。 今天来的第一家，就是那三家国外公司当中，目前实力最弱的都乐果蔬公司。 其实，林思成给他们的资料里有提过，这家都乐果蔬公司，原本也是有近百年的历史的，其间也辉煌过，最早是在夏威夷种植菠萝起家。 只不过到了80年代，由于管理理念没有跟上，这才逐渐没落了下来。 就在去年的时候，这家公司被美国的一名退伍老兵集资收购。 因为公司刚易主，再加上资源整合，内部整顿等，所以实力才会被林思成看作是最弱的。 此时，在县小中转站这边，田向南预想的国外考察团并没有出现。 倒是在中转站小房间的等待室里，坐着一名中年白人和一个年轻的金发女人。 由于提前已经和车站这边通报了，再加上现在改革的风气也逐渐放开，所以车站这边的守卫人员见到外国人也没有表现的太意外。 只是把他们安排在等候室里，保持着关注而已。 好在这两位外国人倒也算合作，很配合的坐在屋子里等待着。 在等待期间，中年白人不时的翻看着手中文件夹里的一张报纸，一直盯着其中一幅版面，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嗨，boss.......” 旁边的女助手也注意到了老板的奇怪举动，等了一会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张报纸，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白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很随意的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旁边的女助手，又用手在其中一个篇幅上点了点。 “凯特琳，你可以看看这里。” 助手兼翻译的凯特琳闻言，目光也落在了那张报纸的版面上。 她先是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张报纸居然是岛国的京都晚报，随后轻声念出那幅报道的标题。 “青森县10万众果农提出严正抗议，呼吁禁止国外进口水果冲击红富士市场。” 又简略的看了一下报纸篇章的内容，凯特琳才疑惑的抬起头。 “boss，这篇报道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白人摇了摇头。 “凯特琳，你还记得去年在岛国水果市场上出现的那几种5a级水果吗？” “哦？” 听他这么一说，女助手顿时也想不起来，忍不住眼前一亮道。 “boss，你说的是去年亚洲这边新市场调查的时候，岛国那边调查中，带回来的那几种水果.......？” “嗨，boss，不瞒你说，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绿苹果的，我喜欢绿色，更喜欢那种独一无二的口味。” 中年白人闻言无奈扶额。 “凯特林，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讨论那几种水果的口味。” “我只是想说，根据我们的调查报告，这种新型水果，正是由岛国四大财团之一的住友集团从中国进口的。” “而且，这东西还是来自于中国东北.......” “额.......” 能给老板当替身女助手的，凯特林的脑子自然也很聪明。 “boss，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们要去考察的地方，就是那几种水果的原产地？” 说到最后，女助手的嘴里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道惊呼。 “啊哦~boss，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真的是上帝在眷顾我们佳乐公司了。” “什么狗屁的上帝眷顾，凯特琳，我告诉过你几次了，我不信仰那老头。” 中年白人翻了个白眼，才接着道。 “比起那老头的眷顾，我更相信自己的努力。” “来的时候我已经调查过了，中国这边的经济形态刚刚是发展，而在东北这一大片土地上，根据我调查到的消息，还没有什么成规模的果园。” “除了我们眼前要去的这一家。” “再加上我们从岛国海关那边得到的消息，目前，跟住友集团那边有贸易往来的，在中国东北这边，只有我们即将要去往的一个叫青山大队的那个地方。” “所以我至少有70%的把握能够确定，在岛国出现的那几种5a级水果，同样就是来自于这片土地上。” 说到最后，中年白人略带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漂亮女助手。 “所以，凯特琳我再一次警告你，如果我能成功的话，那都是源于我提前做的准备工作，以及我自己的努力。” “而绝对不是靠那个不靠谱的老头的眷顾，你明白吗？” “ ok ok.......” 面对中年白人那略带得意的神情，漂亮女助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你是boss，你说的都是对的.......” “呜~......” 就在这时，车站外面传来了火车进站声。 “嗤~~.” 随着火车逐渐停下，田向南刚打开车厢就看到了等候在站台上的一个年轻人。 “田书记你好，我们是林总派来接待外国公司的翻译，您叫我小张就行。” “你好，张翻译.......” 田向南下车笑着与他握了握手，随后才四下看了看。 “那个都乐公司的考察团呢？” 听到他这个问题，小张面上带着几分尴尬。 “田书记，这个，我有点情况得提前跟你说一下。” “哦？你说.......” 田向南闻言挑眉。 “是这样.......” 小张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古怪。 “这个都乐公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就来了两个人，而且，好像还是他们公司新的老板和秘书。” “哦？” 田向南听着也有些意外。 “是这样的.......” 小张点头，叹了口气道。 “咱也不知道他们对这次考察是不是重视？” “你要说不重视吧，他们老板都亲自来了。” “可你要说重视吧，却连个专业的考察团队都没带过来。” “这还真有意思......” 田向南闻言，心里也不由提起了几分兴趣。 “他们人呢？” 小张回头朝着身后一指。 “在那边等候室里坐着呢.......” “行，既然人都来了，不管咋说，咱先去看看.......” 第1037章 欣喜的大卫 “田书记，就这里.......” 在小张的引领下，田向南来到了那间等待室。 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两位老外也都很礼貌的站了起来。 他们先是微笑着看了田向南一眼，随后目光才落在了带他们过来的小张身上。 “田书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小张先是礼貌的点点头，这才对田向南说道。 “左边这位白人大叔叫大卫，据说就是都乐公司的新老板。” “然后右边这位是他的秘书和助手，凯特琳女士。” “你好，大卫先生，还有凯特琳女士。” 听小张介绍之后，田向南笑着用英语跟两人打了声招呼，还主动向二人伸出了手。 多亏上辈子玩的花的原因，他没少向一些大洋马美女请教英语。 书写啥的肯定不行，但一些不涉及到专业词汇的日常交流还是勉强可以的。 听田向南竟然直接说出了英语，另外三个人都很惊讶。 小张翻译就不用说了，就连大卫和凯特琳看着田向南的目光都带着欢喜。 尽管他的发音不太标准，但是最起码在合作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先了解并学习了对方的语言，这在对方看来，明显也是一种很有诚意的态度。 “你好.......” 大微笑着用力握住了田向南的手，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得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小张。 “哦，大卫先生，这位是我们的田书记，也是邀请你们过来的人。” “哦，你好，田书记官.......” 尽管没太搞懂他这个书记是什么职位，但大卫仍然表现得很是客气，也很热情。 只是听到他的称呼，田向南的额角却是忍不住跳了跳。 旁边的小张连忙尴尬的解释道。 “大卫先生，这个书记，并不是你们那边书记官的意思，而是.......” 他一时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没关系......” 田向南却是随意的笑了笑，又跟旁边的凯特琳握过手之后。 “我们这边的情况跟你们美国农场稍微有点区别，我不是农场主，这个种植园也不属于我个人，而是属于我们整个村子。” “我的身份，目前你可以看作是这个果树种植园的管理者，叫我田先生就行。” “哦，你好，田先生，请原谅我的失礼，你这么解释的话我就明白了........” “同时，也再次感谢你们果园，对我们公司发出的邀请。” 大卫再次很客气的致歉，同时看向田向南的目光也亮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这么一个年轻人过来，只是为了迎接他们的。 可没想到眼前这个会说英语的年轻人，竟然就是邀请他们过来的果园管理者。 那也就是说，只要搞定了眼前的年轻人，那么他们双方就可以达成合作。 “大卫先生，凯特琳女士，请吧，我带你去我们那里参观一下。” 随着田向南的招呼，两人欣然答应。 田向南领着他们在站台上等待了一会儿。 火车已经在前面调转了车头，并且重新挂载了车厢。 “请吧......” 邀请两人上车，火车挂着长长的汽笛声，缓缓开动。 一路上，田向南陪着二人随意闲聊着，向他们介绍一下青山大队这边的基本情况。 很快，火车拉着汽笛，就冲出了小青山。 “哇哦.......！” 眼前的一幕，看着两个老外忍不住发出了低呼声。 此时的火车车窗外，入眼的首先是一片青色的麦浪海洋，然后在青色麦田周围，又是漫山遍野的绿色果树。 再加上宽阔的石头河，还有远处郁郁葱葱的大青山为背景。 最后就是在这青山绿水青麦田之间，掩映着的那一片鲜艳而连绵着的红砖建筑。 这一幅美景，看的两个老外都不由得心头欢喜，眼中异彩连连。 “这个地方，真的太美了，简直就是大自然的恩赐。” 那个助手凯特琳率先赞美道。 随后，她又回过头，笑着看向了老板。 “boss，你看到了吗，我真有种永远停留在这里的冲动。” “看到了，确实很美。” 大卫也是笑着赞叹了一声，可紧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停留在了某个方向。 随后，在田向南惊讶的眼神中，大卫竟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个单筒望远镜，脑袋伸到车窗边，看向了田野间的某一处。 田向南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瞅了一眼，猜到他看的应该是麦田边的果园方向。 田向南也没打扰，就静静的看着两人欣赏这边的美景。 说实话，第一次来到青山大队的人，尤其是在秋天过来的时候，都会被他们青山大队的景色震撼。 眼下还没到麦田成熟期，真等到秋收那个时候，整个麦田都化为了金色海洋，再掩衬着青山绿水红砖墙，那个时候，才是最美的丰收景象。 可就在这时，田向南不经意的抬头间，却忽然看到那个大卫的眼角在急速的跳动了几下，就连喉结都不觉的滚动着，脸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大卫先生.......” 察觉到异常之后，他不由地轻唤了一声，生怕这老外别是有什么隐性病之类的，突然犯病了？ “哦？哦，没事，田先生，我只是........” 大卫似乎也才在他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连忙放下了望远镜，脸色也快速平静了下来，面带欣喜的解释道。 “我只是被这样的景色给迷住了，忍不住，有些激动而已。” “哦，那就好，没关系，回头我可以带你在我们这周围好好参观一下。” 听到他的解释，田向南又仔细看了几眼对方的神色，这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大卫这会尽管面上平静，可心里早已经开始激动的咆哮起来。 “青苹果，青苹果，真的是这里，上帝啊.......不，老头子，感谢你的护佑，我真的找对地方了。” “青苹果种植园，这里......也就是以后使我们都乐公司，能够再次崛起的新大陆.......” 第1038章 大卫心里的咒骂 此刻的大卫面上强装平静着，可心里已经激动不已，而且已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样促成这笔合作了。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与急迫，主要还与他们现在的公司情况有关。 自从去年他集资收购了都乐以后，公司的情况也并没有多少好转的情况。 他们原本是种植菠萝起家，可是随着全球经济形势的变好，各地的菠萝种植园也在纷纷崛起，他们公司出产的产品，在市面上已经占不到什么优势了。 这也是他们公司之所以没落被收购的原因。 眼下都乐公司就需要几款拳头产品来打开市场。 这几款产品不仅需要品相好，还要味道好，更重要的是要加上营养价值丰富！ 而去年在岛国的水果市场调查报告中，就曾经出现过这么几种。 一种绿色的大苹果，一种金色的桃，还有一种大白酥的白梨。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三种水果来自一个地方。 前者，被他们的市场调查员评为5a级，而后两者都是4a+。 这只是他们调查员给出的结果，但说实话，后两者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同样也可以是5a级。 要是他们公司一下子能推出三种5a级拳头产品，那保证他们公司能够快速崛起，能再一次快速铺开欧美亚市场。 而更让大卫欣喜的是，这三种水果都是比较方便储存运输的。 苹果就不用说了，在当前炎热的环境下，都能存放十几天，要是稍微有点办法保存，随便都能保鲜一个多月。 就连梨跟黄桃也是如此。 如此长的存放期，足够他们把这些水果销往世界各地。 甚至就别说是欧美那边了，哪怕是亚洲市场这边，新马泰日韩港澳台，光是这些市场，随便拿出一小半，就足以吃下青山大队这个种植园的产量。 他现在甚至都在惋惜，这个地方的种植园实在太小了，明明前面后面都有山，为什么不继续把种植园的面积往山上扩展呢？ 听刚刚那位田先生说，他们今年的产量预计才5万吨。 这个产量，说实话，他们公司随便一个小一点的菠萝园的产量都不止这些。 坐在他对面的田向南，这会儿有些暗暗的观察着这位大卫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白领大叔自从刚才拿望远镜瞅过之后，这会儿好像一直有些走神。 “吱.......” 火车缓缓停下，田向南招呼两名老外。 “大卫先生，凯特琳女士，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等下了火车之后，他邀请两人和张翻译上了自己的破吉普，随后询问两人的意见。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no，no.......” 大卫闻言连忙摇头，正色道。 “田先生，我们不辛苦，我们先去果园看看吧，毕竟，现在算是工作时间。” “行.......” 听他这么说了，田向南也没在意，开车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铁路南边最近的果园。 这边是大果园项目最先种植的地方，目前这里的果树也是每年最先成熟的那一批。 来到这边，邀请几人下了车，几人迈步走进了果园。 “哇哦，瞧瞧这整齐的样子。” 等走近之后，大卫的嘴里不由发出了一声欢呼。 走进果园里才发现，这里的果树一条条一列列，看起来是那么的整齐，每一棵之间的间距都差不多，光是一眼看上去，都会令人心情放松。 尤其是树上挂满了那些绿色晶莹的果子，有很多果子挂的多的枝丫，还都被下面的竹竿支撑着。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们果园管理的规范化。 “田先生，我很好奇，这果树上长的是苹果吧，看这模样应该已经快成熟了，但，为什么是绿色的？” 大卫很直白的问出了他心底的疑问。 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 毕竟绿色的苹果在水果市场上也有，但是遇到如此晶莹剔透的，口味还如此独特美妙的，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大卫先生，这种水果是我们农业方面的科学家专门培育的，与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种苹果类都不同，所以，它也是独一无二的。” “您可以摘下来尝尝，放心，我们的果园都是不打农药的。” 田向南说着，指着枝头上那些明显成熟了，把树枝压得弯弯的绿苹果。 “噢，我还真想试试......” 大卫其实早就等不及了，此刻听田向南这么一说，他也不再客气的从一棵枝头上摘下了几个绿苹果，向田向南示意了一下。 见他摆手之后，他给了张翻译一个，随后他只是用衣服下摆，随意的擦了两下，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凯特琳。 而他这位漂亮女助手也是干脆，接过来之后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 “咔嚓......” 一口咬下去之后，背对着田向南的凯特琳顿时就亮起了双眼，面对着大卫的她，偷偷做了一个非常享受的表情。 可随后，她嘴上却是一副很随意的语气道。 “唔，口味还不错， boss，你也可以试试。” 大卫闻言也跟着咬了一口，然后也跟着点头。 “确实不错.......” 可随后，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苹果，一副有些纠结的神态道。 “味道是挺不错，就是这个颜色~总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市场能不能接受.......” “田先生.......”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田向南，一副很公式化的语气问道。 “不知道你们这边的水果，采购的价格是多少？” 听对方主动提到了正题，田向南想了想，随后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目前我们的果园刚刚有出产，正在寻找合作伙伴，所以还没有所谓的采购价格。” “不过如果是市场销售价格的话，我这边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参考。” “去年有产出的时候，我们赠送了一些给岛国那边跟我们一起有合作的住友集团，他们也把这些水果投入了一些到市场上。” “当时的零售价是30美元，一个！！！” “而且，销售情况非常好。” “额.......” 听到田向南的话，大卫的心地猛的一沉。 他没有想到，他们这一个小山村种植园的人，竟然消息如此灵通，还能知道岛国那边市场的销售价？ 该死，真该死，那个什么财团的人做生意真的太不专业了。 作为销售一方，他们怎么能让工厂这边这么快就知道终端的销售价格，这样一来，利润不是几乎透明了吗？ 这绝对是一种非常不专业的行为，至少在采购合同签订以前，他们绝对不能，也绝对不应该让工厂这边知道市场的情况。 还岛国四大财团呢，这群人简直就是白痴。 这一刻，大卫在心里不停的咒骂岛国住友集团那帮不专业的人。 眼下连终端的销售情况青山大队这边都知道了....... 这让他接下来该怎么谈？ 第1039章 各自的心思 “至于我们能给出的采购价么？” 田向南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脸上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这方面，我们回头也打算找个专门的机构，多帮我们核算一下市场和成本之间的倍率比，然后才能确定一个合适的价格。” 听到田向南的后面两句话，大卫和他那位女助手凯特琳，都用一种很是惊诧的眼神看着田向南。 尤其是大卫，更是深深的看了田向南好一会儿。 连倍率比这个概念都提出来了，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个懂行的，也是懂国际市场的。 怪不得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就能管理这么一处果园与村子。 也由此，大卫先彻底收起了先前的小心思，彻底放弃了想占便宜的想法。 有这么一个精明的管理者，你再想利用合作的机会占别人便宜，糊弄对方，那你自己反而就很容易成为一个笑话了。 但商人都是逐利的，就算他不能玩哄骗糊弄那一套，那也不意味着不能想其他办法，正大光明的争取利益。 又品尝了一下手里的苹果，大卫一边跟田向南仔细打听着果园的现状，出产规模，今年的产量，还有后续是否有扩展计划。 田向南陪着他们在果园边转了一圈，一直也很耐心的解答着对方的问题。 到了这一会儿，他也能明显看出，眼前这个都乐公司别看就来了两个人，但明显就是能做得上主的，而且他们也很明显的对双方合作的事情表达出了兴趣。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一直到逛了有一会儿，把果园的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位白人大叔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田先生，你先前期来说，去年是住友集团把你们的水果投入到了他们的市场，而且反响很不错。”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今年为什么没有继续跟他们合作。” “那是因为，岛国那边因此出了一些意外。” 田向南很“老实”回答道，并把前几天住友晴子给他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都说了。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也是为了表达他们作为邀请方，做出坦诚的态度。 再加上，像这种在国际各国都有渠道的果蔬公司，这种事情根本也瞒不了对方，人家随便一调查就知道了。 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说清楚，表明态度。 “你是说，岛国那边为了防止扰乱市场压榨红富士的利益，所以禁止你们的水果进口？” 大卫闻言，故作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那这样的话.......” 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出口，田向南却是摊了摊手，笑着看向对方。 “大卫先生，我想这一点，对你们美国的公司，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岛国的进出口管理署再怎么不给面子，难道还敢拦着你们美国公司的产品入场？我想，他们应该没有这样的胆子吧.......” “呃......” 大卫听田向南这么直白的说出的话，一时也有些无语。 他原本也想借着这个借口，在谈判中占据一些主动的。 毕竟合作谈利益嘛，就跟买东西一样，就是想着法的挑对方产品的毛病，才好压价。 结果田向南这么直白的一说，眼下这个借口，他反倒是不好再用了。 毕竟结果也真就像他说的，岛国的进出口署再怎么管，恐怕也不敢限制他们美国公司的产品。 “呵呵........” 大卫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一时间很是苦恼。 眼前这位田先生有些滑不留手的，一时间，他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占据主动。 那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直接一点。 “田先生，那我能问一下，您心里的预期采购价格是多少吗？” 大卫索性表现的直白一点，打算先探探对方的口风再说。 田向南摇了摇头，面上依旧微笑。 “很抱歉，大卫先生，这一点，我现在真的还没有什么预期价格，毕竟我们去年跟岛国住友集团的那一批产品，就因为搞不清楚采购价，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结算呢。” “额.......” 听田向南这么一说，大卫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随后他心思一转，又有了一个念头，笑着远眺了一下周围的山野，双手摊开，一副雀跃的模样。 “反正现在还没有证实到成熟期，既然田先生在等一个调查定价的结果，那咱们合作的事情也可以慢慢谈。” “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你们国家，而且也是第一次见到风景如此美丽的山村.......” 说到最后，大卫回头一脸诚恳的看着田向南。 “田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声，借着咱们双方谈合作的机会，可以在你们这里停留几天吗？” “当然可以了.......” 田向南笑着回答道。 “我已经给你们两位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如果你们喜欢这里的话，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而且，无论我们双方的合作是否能达成，作为一个热情好客的中国人，我们都欢迎外面的朋友来我们这里旅游参观。” “那真的太感谢你了，田先生。” 大卫闻言，顿时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还像模像样地朝他拱了拱手。 “那我们现在能回村子里看看吗？我真的想要迫不及待的看看你们这里的生活了。” “当然可以，请吧，两位客人。” 田向南笑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对于对方突然要留下来住几天的情况，田向南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明面上，对方说是在等他们这里核算出来，给出合适的采购价格再谈合作。 可实际上，对方就是在拖时间。 一方面人家是想观望，同时也想留下来，多了解一些，慢慢试探他们这里的底线。 另一方面，他们可能就是打算拖到果季到来的时候。 真等到果子成熟的越来越多，那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青山大队这边，到时候他们就能占据主动，狠狠的压价。 至于第三方面，那也可能是他们或许还想观望着，看看有没有竞争者或者搅局者的出现。 如果没有，就只有他们一家合作方的话，那到时候青山大队这边没有其他选择，他们同样还会趁机压价。 说白了，对方不管怎么做，考虑的都是想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对于这一点，田向南的心里也猜得很清楚，但却并没有生气什么的。 因为这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只要不搞歪门邪道的，商业合作竞争方面的打压，那都属于他能接受的范畴。 商人逐利嘛，合作的双方都想争取更多的利益，包括他自己，不也同样抱着这样的心态。 而恰巧，这会儿他的心里也有先拖着的心思。 等回到屯子里，刚刚把大卫和他女助手安排在一个小院里，田向南回到大队部这边，竟然又接到了林思成的电话。 “你说什么？那后面的ct公司和联合公司会一块过来？” 第1040章 后两家公司到来 “你说什么？那后面的ct公司和联合公司会一块过来？” 老林打电话的内容让田向南有些意外。 “是的.......” 林思成的话语中也带着几分郁闷。 “原本我这边是安排人去接待了ct公司的人，准备这两天就把人带过去的。” “可谁知道都准备出发了，ct公司的人又忽然变卦了，说要等着跟联合公司团队的人一起过来。” “这次的邀请，明明都是分开的，三方之间应该都不知道才是。” “可也不知道咋回事，或许是两家公司的人暗地里联络上了，知道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也可能是提前通了什么气，竟然说要一起过来。” 田向南闻言也挠了挠头。 “可能就像咱一开始担心的那样。” “他们这些都是国际上的大公司，彼此处于竞争，但却又有联系的关系，能得到这种消息也不意外。” “而且.......” 田向南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他们这两家一联合，我莫名的咋感觉就有一种要吃定我们的意思？” “我估计，他们可能还真就打着这样的想法。” 林思成闻言也冷笑道。 “对了，你那边咋样？今天都乐的人不是过去了吗？他们知不知道这个事？” 田向南仔细想了想今天接待大卫两人的全程，随后，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都乐这边，应该跟他们没联系吧？” 只是嘴上这么说，可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眼下这两个人还留在他们大队上了，之前跟那两家公司没联系，可等他们到了以后，那可就说不准了。” 要不？趁那两家没来之前，先跟都乐这边谈谈？ 可这个念头刚起，却又被田向南否决。 不行，眼下那个叫大卫的白人大叔正等着呢，他这边但凡敢表现的主动一点，那就等于把脑袋伸出去任人宰。 呼........ 田向南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到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时候就只能看他们三家，不，岛国那边住友集团得到消息之后，应该也会坐不住。 到时候就看他们4家怎么弄了....... 田向南不相信在这么大的利润面前，这几家体量大小不一的公司，能真正的联合的那么紧密。 到时候但凡被他撬动任何一家，那联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算了，现在想这些想的太远，万一，情况不像那么坏呢。 只是田向南这会儿没想到的是，后面事情的进展，却远比他设想的最坏的结果还要糟糕。 与林思成匆匆说了几句之后，田向南就挂断了电话。 中午他专门替大卫和凯特林安排了一桌青山大队的特色野味宴。 在得知了桌上摆的都是山里的一些小动物之后，大卫和凯特琳嘴上开始小声的谴责和怜悯，然后就吃的满嘴流油。 最后酒足饭饱，两个人明显都一副躺着不想动的模样。 田向南让他们先休息，等到下午的时候，他才又过来，带着两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让两人熟悉了一下环境。 到了第2天，依旧如此。 田向南只是带着他们在村子里晃荡，双方也很默契的，没有提合作的事。 村子里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自然引起了乡亲们的好奇。 闲逛的时候，遇到的村民都忍不住伸着脑袋看稀罕。 好在有了田向南先前的嘱托，大伙倒也没闹出什么笑话。 倒是闲逛的时候碰到了一回老叔，老头对于两个老外却没啥稀罕的，毕竟以前在战场上他又没少揍。 就是他那笑眯眯的眼神，瞅着大卫二人浑身不得劲儿。 等又过了两天以后，今早田向南就得到了通知，再次跟着火车去县里接人。 等到了县车站，看到眼前的阵仗，田向南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与轻装简行的大卫和凯特琳不同，眼前车站这会儿两个公司的人外加什么考察团队的，足足有五六十号。 一大帮背包拎箱子的各色老外，早就引起了小车站这边的轰动。 要不是田向南提前打过招呼，这些人说不定都已经被车站守卫押到房间里看起来了。 田向南看着也觉得招眼，连忙下去打了招呼，表明来意之后，就直接把这些老外都请上了车，直奔青山大队。 在路上与两家公司带头的人简单说明情况之后，火车很快到了青山大队。 一下车，这帮人在田向南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就奔向了旁边的果园，然后到了地里，人群就自动分散开，忙活起来。 有摘果子切开看的，有从果树边挖土的，有折下几根边角树枝分析的，有测量果树高度距离面积的。 反正闹闹哄哄的一帮，看起来忙而不乱，又挺专业的模样。 只不过这样看似专业的一幕，在田向南看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用当前一句比较流行的话来说，似乎有些太过形式主义。 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啥？ 像他们青山大队的大果园在种植之初的时候，那都是规划好的，哪一片土地日晒时长多少？适合种什么果树？果树与果树之间的距离，甚至果树在生长过程中枝叶修枝的方向。 那都是由农科所的专家全程指导的。 所以到了如今，他们的果园成型以后，看起来就整整齐齐，科学而又美观。 当然，田向南也不否认，这些老外在种植园的专业管理方面，或许还要比他们领先一些。 毕竟嘛，人家在美洲那边，已经搞了几百年的种植园了。 但他就瞅着有些别扭。 按照田向南的想法，反正这果园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是我们要自己来管理的。 你们是过来采购的，就检查一下水果的质量不就行了，其他的操那么多心干啥？ 但是还真有一点，是田向南万万没想到的。 一行人在果园里捣鼓了老半天，时不时的还跟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小声的说上几句，而且人家都是走到一旁，背着田向南说。 田向南陪在这里，也无聊的看着他们忙活着。 可随后，他目光一扫间，忽然就看到了屯子那边的两个正朝这边过来的身影。 他又定睛一看，发现来的那俩人正是大卫和凯特琳。 田向南见状，就直接朝着二人迎了过去。 “田？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大卫和凯特琳两人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果园这边的人群，等大卫用望远镜看过之后，顿时就坐不住了。 “大卫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田向南故作疑惑的道，随后又朝着身后果园忙碌的那些人示意了一下。 “哦，你说他们啊，他们是澳洲ct公司和欧洲联合果品公司的人，也是来我们这里考察的......？” “ct公司？还有联合果船？” 听到田向南的介绍，大卫的心猛的一沉，眉头也狠狠的皱了起来。 第1041章 考察完就走 大卫原本还想着在这边慢慢耗着，一步一步试探青山大队的底线，然后再慢慢谈合作。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青山大队会有其他合作对象的可能。 可唯独有一点，就是他明显小瞧了青山大队的公关力量，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能有关系联系到其余两家国际的大公司。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等待了几天，结果等过来的考察队伍竟然会是ct，和联合果船。 ct公司也就算了，大卫自认自己的都乐公司，无论规模实力，还是渠道都不比对方差。 可联合果船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个老牌的水果帝国，无论在哪个方面，真都不是他们现在的都乐能比的。 可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悄声对着田向南道。 “田先生，我能理解你们想寻求更多合作伙伴的想法。” “但是我只想告诉你的是，你们找联合果船作为合作对象，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发家史和背景，他们.......” 田向南闻言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大卫的话。 “大卫先生，我们，倒是还真的知道一点联合公司的历史的......” “但，这里是中国，我们也不是某些原住民土着，不是吗.......” “额......” 听到田向南意有所指的话，大卫愣神了一下，可随后依旧摇了摇头。 “no，no.......” “田先生，你还是小看了这个公司的贪婪性。” 大卫一脸诚恳的嗯。解释道。 “我从打算进入这个行业起，做了足足5年的准备，当然对这行业当中的几家大公司，也都做过深刻的了解。” “尤其是作为行业巨头的联合果船......” “纵观他们公司几百年的发展历史，其最核心的发展策略，并不是合作，而是掌控，控制.......” “他们.......” “嗨，田.......” 正当大卫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忽然止住了话头，随后面带微笑的看向田向南的后方。 田向南也回身看去，却正好看到了联合与ct这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带人走了过来。 联合公司这次过来的负责人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金发女人，也许是保养得当，也许是真的年轻。 光看其外表，年龄也就是不到30岁的样子，名字叫爱丽丝。 而ct公司这次过来的负责人，也是一个中年白人，而且存在感表现的并不强，总是跟在这个爱丽丝的身后，一副以对方马首是瞻的样子。 随着爱丽丝走到他面前，面带笑意的看了看田向南，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卫和凯特琳。 “田，这两位是.......” “哦，他们是.......” 田向南闻言，转头看向了一下大卫，用眼神询问对方是否要帮忙介绍。 只是不等他开口，大卫便主动上前一步，向着那个漂亮的爱丽丝伸出了手。 “ hi，你好，我是大卫.......” “大卫？” 爱丽丝伸手与他握了握，在听到名字的时候挑了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都乐公司的新老板？大卫先生？” 大卫笑着点头。 “你好，大卫先生。” 听到对方是都乐果蔬的新老板，爱丽丝的眼神也多了几丝认真，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我是联合公司亚洲区产品部负责人，爱丽丝.......” 说着，她又给旁边的中年白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ct公司亚洲区负责人，布朗先生。” 几人相互介绍过，随后便笑着聊了起来，反倒是将田向南晾到了一边。 田向南也没在意，只是略微侧过身，装作看着远处风景的样子，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几人的谈话。 毕竟先前来的，一路上他们双方的交流都在靠翻译进行。 知道这次两家联合以后，田向南也暂时并未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英语水平。 此刻在他身边聊天的三方里，只有大卫和凯特琳知道田向南是能听懂英语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了表达善意或是示好，大卫并没有跟着他们走远，反而是主动询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可惜的是，那两家公司的人，尤其是那个爱丽丝，到底还是很精明的。 谈话期间，她朝田向南这边瞟了好几眼，说话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让田向南这边根本就有些听不清。 随后他们三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大都是大卫和爱丽丝在说，那位布朗先生只是偶尔会跟着附和两声。 见实在听不到什么，田向南索性走到了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此刻，他心里也在琢磨着，如果这三家真的联合到了一起，自己该怎么应对？ 想了一会儿之后，田向南的心里已经想出了两三种预案，就等着到时候随机应对。 三个人在那里聊了许久，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之后，才总算是停止了交谈。 随后那边测量团队的人似乎也结束了工作，纷纷都把东西收了起来。 田向南还注意到，那些做测试的人，还拿出了一些特制的包装袋，把他们的三种水果，每种挑了几个成熟的，品相好的装了进去。 看样子是准备带回去继续研究的。 等到他们都收拾好了东西，那个领头的漂亮女人爱丽丝，这才带人朝田向南走来。 她主动朝田向南伸出了手。 “田先生，首先，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这里确实是一个很美丽富饶的地方。” “爱丽丝女士太客气了，现在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吧？要不要去我们那里休息一下？” “不用了，田先生。” 爱丽丝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 “正如你所见，我们的初步考察工作已经结束了，我还想请求田先生把我们都送回去，我们得回去做一下总结，还有一些必要的检测。” “回去？这就回去了？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田向南闻言很惊讶的道。 “真的不用了，再次感谢田先生的盛情邀请，后面我们还会过来的。” “毕竟，今天我带领的只是考察团队，后续如果我们考察评测通过的话，我还会带专业的商业团队过来。” “哦.......” 田向南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见对方执意要走，田向南也没有再挽留，又领着他们回了小车站。 可一直等他们全部登上车的时候，田向南却见大卫和凯特琳也已经背上了来时的行囊，赶了过来。 “你们两个也要回去？” 大卫苦笑着点点头，并主动与田向南拥抱了一下。 “很抱歉，田，因为我们有了初步的约定，所以现在也得跟着回去。” 放开以后，他又使劲握着田向南的手，眼神认真的盯着他。 “田，接下来，我们是否有合作的机会，那就只能说要看你们的选择，还有上帝那个老头的安排了。” “哦......？” 听到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田向南挑了挑眉，随即轻笑了一声道。 “大卫，我跟你一样，都是不信上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