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凤高中4:功夫美少女》 第一章 看看我结实的双手,看看我健美的胳膊,看看我有力的脚丫,看看我的胸……!我敢肯定,这全是练武练得基因突变的前兆~~~~~~~~ 那天天色已黑,对,是在深夜里,我机械地踩着脚踏车。 希望在11点前赶回学校,不然极有可能露宿街头。 今天大胡子教练的单眼皮还有点青肿,那是前儿我跟大贵师兄的杰作.听说我要走,教练的小眼睛里闪着惊喜:每每,以后常来玩啊,不过,既然你要专心学业,我也就,咳咳,不强留你了。——其实,他压根儿就没留过我!我知道的,他自从第一次被我以练习的名义狠揍了一顿之后就恨不得我快点滚蛋。 所以,教练迅速帮我办好了手续。我知道,我理解……再说,他单眼皮上那一拳是我打的…… 到了吧,该死的帝凤,又关校门了! 才刚刚11点啊,门卫大叔这么准时干吗呢,校长又不会多发你奖金。 其实门卫大叔是个好人,如果我哭丧着脸求求他,最好再挤几滴小泪珠,保准他就会屁颠屁颠地帮我开门。 我支好脚踏车,酝酿酝酿悲伤的情绪。咳咳,昨晚电视上霍元甲不是被毒死了吗?5555,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保持好伤感的情绪,迅速跑到门卫室窗口,探头一望,里面黑乎乎、空荡荡的,大叔不晓得闪到哪儿喝酒去了。 好吧,别怪本姑娘来狠的! 我挽起袖子,抓住校门的铁栅栏就想爬,等等,这样明目张胆地爬校门似乎不合适吧?训导主任的狞笑适时地浮现在我眼前,估计他正在门边的某个角落等候着我这种晚归者呢,绝不能干这种蠢事。 我还是转到后面爬围墙好了。反正干这个我很拿手,转学前我就是靠爬围墙来逃课的。 打定主意,我把车锁在铁门的栅栏上,然后绕到后面的围墙边挑选作案地点去了。 咦咦,这儿不错!暗淡的路灯,寂静的氛围,最主要的是,围墙里面正是厕所,呆会儿就算被晃悠的训导主任撞见,也好借口说蹲厕所蹲久了,所以才错过了熄灯时间。 说干就干,我蹭蹭蹭,再蹭蹭蹭……终于,蹲在墙头了。往下面一望,黑乎乎的一片,这么黑的地形还真不清楚,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来过。 事到如今,不跳是不行的,拼了! 我两眼一闭,纵身一跳。 哇呀呀呀呀! 几条身影窜了出来,妈呀,鬼!看拳!本能的反应让我对这些鬼使出了平生绝活,南拳北腿全招呼上了。 嘭嘭啪啪——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而我就是那位可爱的刽子手!这场让我后悔不已的战争哦,彻底把我的淑女形象断送掉了!555555……从此,我的名字——覃每每,就成了强悍的代名词,在校园里广为传播…… 鬼们很脆弱,在杂乱的惨叫声中全趴下了。 我惊魂未定,摆好马步戒备地瞪着他们。 “哎哟,我的腰!” “桂龙,挪开你的屁股,压在我腿上了!” ……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臭女人?”其中一个“鬼”爬起来对我很不客气地吼道。 “还是个女人?!”另一个鬼的声音很沮丧。哼!瞧不起女生吗?活该被本小姐教训一顿! 呃,现在我已经确认他们是人了,而且,很可能就是我亲爱的校友。这个发现让我的恐惧全消,顿时就神气了起来。 “你们是干吗的?”我反问。 “你要向我们道歉。”对方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恨恨地说。 “或许你们被揍得还不过瘾?”我威胁道。 “……” “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一声炸雷似的喝声,接着几束刺眼的手电筒的光线胡乱地扫射过来。 训导主任!训导主任带着几个老师像从地里冒了出来。 训导主任可是本校教师中的“四大杀手”之一,素以冷酷无情以及“虐待战俘”而闻名,若犯在他手里,就等着见识“十大酷刑”吧! 啊哈,我真是走大运了! 他威严地望着我们:“统统起来,跟我到办公室去!”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我,立刻缩成了一只乖乖的小鸽子,而地上的那群人,不,就四个家伙,居然悠然地站了起来,拍拍灰,很神气的样子。 “是你们?”训导主任用电筒扫了一下他们的脸,待看清楚他们后,语气明显温柔起来。借着微弱的光,我勉强发现刚才对我吼的那个男生长得还算帅气。 “对啊,我们在这儿方便,顺便透透气。”那个男生答道。 我分明看见地上有红色的光点,那不就是未熄灭的烟头吗?这帮家伙绝对是偷偷溜到这儿来抽烟的。 “哦,那快点儿回去休息吧。”训导主任轻描淡写地说罢,一挥手,领着老师们走了。 太不正常了,这个结局不正常得令人狂喜。 “喂,母老虎,你……你要……感谢我们。”那个男生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搞什么?牙齿刚刚被我打掉了吗?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我不服气。 “你违反校规,深夜翻墙,还……动手打(人)架……要不是因为我,你以为训导主任会放过你?”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就不用你管了。反正训导主任是从来都不管我的,而且想管也管不了我。”他得意地说。 这个人的身份很可疑。为什么训导主任会对他退避三舍呢? “好吧,那谢谢了!”说真的,刚才我还真担心被凶狠的训导主任叫到办公室去。如果真被抓去,再被盘问出深夜翻墙,还打了人……保管明天的公布栏上会出现大批特批我的文章,那么我的形象…… 越想越恐怖!幸好幸好…… “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各位拜拜!”我一边感叹着今天的好运气,一边准备开溜。 “等一下!”又是那个“鬼”在“鬼叫”。 “还有什么事?”我在原地停了下来。 “你就这么走了?” “难不成你们还想报仇?哼!是不是还想再被我揍一顿?”我火了。这个时候可没有其他人在,我也不用顾虑我的淑女形象,反正已经揍过这群家伙一顿了,也不在乎再揍他们一顿。 “女孩子别老是喊打喊杀的,小心没人愿意要你。”他悠悠地道,“我的意思是,好歹我今天也算帮了你一个忙,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我警惕得很。如果是想借机要挟本姑娘,一个字——没门!啊?是两个字。 “呵呵!”这个家伙干笑一声,说:“其实我想跟你商量的这个事呢,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今天晚上的事,你半夜翻学校围墙,这样违反校规的事也不想别人或者学校知道吧?同样,我们也不想别人知道我们半夜躲在这里抽烟!” 他接着说:“所以我们想跟你作个约定——就是今天晚上的一切事情,自然,自然也包括我们打架的事,我们两方,任何一方都不能在外面再提起,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于是,一双美丽的玉手无奈地与四双猪蹄子搭在了一起。 …… 晚上,我进被窝时想起,那个叫孙溯忆的家伙,在我同意并和他们说“一言为定”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瞧见他脸上有一种阴谋得逞的神情。究竟是怎么一个原因呢?哼!管它呢。如果敢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话!哼哼哼!那就是他自寻死路,我是绝对不会拒绝免费沙包来练习练习的。 想到此节,心头大定,很快酣然入梦。 第二天上课,我本来已经忘记了昨晚上的事情,可是老天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 第三节是自修课,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我左右望望,同学们都在各干各的事,估计老师此刻是不会出现了,于是,便拿出一本武侠小说打算美美地读上一段。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不对——大事不妙,难道老师来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小说塞进课桌,然后抬头。 教室里走进来一个……冤家路窄啊,这不就是昨晚那个,不,又进来三个,这下凑齐了,就是他们四个。“啊,孙溯忆回来啦!”同桌周丽群眼冒桃花。 “哇!我要晕了!他在看我呢,眼睛还向着我放电呢……” “这回好快就回来了呢。” 教室里一阵赞叹,仿佛他是凯旋的将军一般。 孙溯忆施施然踱进来,慢慢走向第二排后面一直空着的那张桌子。 原来这是他的课桌,自从开学到现在已有三天了,桌子一直空着,天晓得他这三天干什么去啦。 “每每,你看孙溯忆帅吧?我早说过我们班有帅哥的,你就是不信,瞧瞧,他回来了。”同桌献宝似的向我介绍。 “他为什么现在才来上课?”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啦!习惯就好,经常一失踪就是好几天,有时甚至半个月,这次才三天而已。” “才?老师也不管吗?” “不管,为什么要管他呢,每次他都考我们班第一名,而且,他们家的公司是本校最大的赞助商之一……” “好吧,丽丽,你说中午吃什么好?”我不识趣地打断她的话。 “你就知道吃,猪啊你!”同桌一副恨铁不钢的样子,赌气写作业去了。 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姓孙的是个成绩绝好、纪律极烂的某大款儿子,又一个纨绔子弟! “你好啊,老虎小姐。”孙溯忆无脚鬼似的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居然叫我老虎小姐!~~~~~~~~ “你好像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么,你总该有个别的名字吧?”他优雅地半倚着我的课桌,俯下身来问。 “你能不能站直了说话。”我很不习惯一张男性特写脸贴近我。 “我喜欢这样。”他故意又把脸凑过来点。 “是吧?但愿你喜欢。”我的脚悄悄伸过去,狠狠地跺在他的脚背上。 “啊,该死!”他跳起来,又痛苦地蹲了下去,帅气的五官皱成一团。 “慢慢享受好啦。”我得意地站起来,快步走出教室。太疯狂了,我要去洗把脸透透气。 丽丽愕然地张着嘴,傻了。我相信她看到了全过程。 厕所的味道很重,我本来是想在这儿透透气,结果快被熏晕过去。好吧,好吧,让我换个地方。 我正准备溜向厕所对面的机房,那是我转学来这个学校时发现的第一个好地方,最令人满意的就是,机房里电脑的配置比我以前学校的整整高一个档次,这样玩起游戏来那才叫一个爽! 机房里,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生,不断地盯着我的电脑屏幕,他是在崇拜我娴熟的操作吧,嘿嘿。 我的自豪混合着得意迅速膨胀起来,故意显摆地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他盯着屏幕的眼睛果然射出了明亮的光。——瞧瞧,这就是技术! 可是,我的膀胱开始发出警告,真不会挑时间,没见我正在显摆嘛,忍忍吧! 下课铃响了,我才记起自己光荣逃课来机房的现实,赶紧跑去吧台结账。 “我请客。”那男生跟过来热情地掏钱要付账。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我不客气地推开他。 0“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秦义然,秦始皇的秦,你呢?” “这点小钱,并不足以表现你的绅士。”我故意不回答他对我的提问。 “莫非你在暗示我请你干点别的?比如说吃饭?” “对不起,很多很多人请我吃饭,排队已经排到明年啦。”我接过机房老师找的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吹了!”他追出来喊道,“我敢打赌,根本就没有男生有胆子请你吃饭。” 不幸言中!从小到大,硬是半顿饭都没蹭到别人的。5555~~~~为什么要说破,我恨你…… 泪奔中…… 我决定去厕所解决一下硬憋到下课的小便,然而,我又看到孙溯忆的吸烟四人组。他们正倚在厕所入口处的那堵墙上吞云吐雾。我现在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了,除孙溯忆外,那个板寸头的叫桂龙,还有一个又瘦又高的男生叫晓峰,另一个叫成天。 冤家路窄啊,古人诚不欺我! “威震四海的老虎小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刚才是逃课去机房了。”孙溯忆慢悠悠地道。“彼此彼此,你在这儿吸烟,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我们一起去训导主任那儿告一状,看看最后谁被罚得更惨?”孙溯忆缓缓吐了个烟圈,漫不经心地道。 “你敢!”我当然知道训导主任是偏向他的,我又不是傻瓜。 “哈哈,她怕了!”他坏坏地笑。其余三个就一起哄笑起来。 “我害怕得很。”我冷笑着提起拳头冲过去。 “啊,她来了!”桂龙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救命啊!” “别踩我。” “撤!进厕所。”吸烟四人组见势不妙,飞快逃向男厕所,我自然不肯罢休地追过去,眼见他们四个就要成功溜进厕所安全区了,我情急之下,伸手在门口抓住最后撤进去那个某人的衣角,强行拉出来。 “该死,她拉住我的衣服。”孙溯忆杀猪般叫道,并用手扳住墙边,用力抵抗我的拉力。 “给我出来!”我狠狠地闭着眼睛往外拉,我可不敢睁眼睛往男生厕所里看,天啊,这场面真是羞死人了。事后一两年内,只要一想到这场男厕所门前的拔河大战我就严重大脑充血。 “把衣服脱下来。”桂龙冷静地道。 “不行啊,要烂了。”孙溯忆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声音。 “啊哈,这是哪个班的?” “哦也!高二的。” “我们一起拉溯忆。” “你抓好墙,不要松手。” “哇哈哈,溯忆走桃花运了。” “错,是桃花劫。” “啊,厕所外面那个是女生!” “你现在才知道吗?有好戏看了!” …… 里面七嘴八舌的声音钻进我的耳膜,我羞愤欲死,是的,我虽然闭着眼睛,却敢肯定里面除了吸烟四人组,绝对还有好几个其他男生。我的清誉啊,这回是彻底完蛋!我的形象啊,也是百孔千疮! 虽然想死的心都有,我却仍死命地拉住衣角不放,只想拖他出来狠狠地饱揍一顿以消我心头之恨之耻。 “老师来了!”说这话的声音不大,我却迅速放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教室。连身后孙溯忆跌在地上的叫骂声都懒得搭理。 是的,上课了。不过,吸烟四人组却没回教室,我想,他们一定是找地方吸烟压惊去了。 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我心有余悸地想。 从那次名扬“天下”的厕所大战之后,我开始有意躲着那几个人,学校的健身房也不去了,尽量减少任何可能与他们产生交集的一切活动,惟一保留是每天清晨五点的晨跑,因为在我看来,这种清新的空气比一只烧鸡还要诱人。 跑出宿舍楼,才发现天上下着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冰凉冰凉。 地面已经潮湿了,但没有积水。 我自然不在乎这个,冲进小雨里。 快到校门口时,我望见门外立着几个人的身影,他们哆哆的,经受着晨风细雨的侵袭。 由于时间太早,学校铁门没开,他们只能站在外面享受这怡人的雨丝了,不过,看情形他们并不喜欢这美景。 啊哈,我承认我是幸灾乐祸地跑过去瞅他们的狼狈样的。 跑近了,透过铁门栅栏,我看见这四人衣服湿透了。等等!是孙溯忆他们。 “喂,老虎小姐,过来。”孙溯忆发现我了,大声招呼起来。 我讨厌这个称呼,现在我见着了他们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早溜早好。 “你给我回来,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我有名字的!” “好吧,覃每每小姐,快过来。”该死!他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却硬要叫我老虎小姐。 “干什么?”我不情愿地挪过去。 “去我的宿舍拿我的钱包出来。” “你说什么?”去男生宿舍拿钱包? “别磨磨叽叽的,我提的要求可不违背校纪,要不是忘了拿那该死的钱包,我们用得着在这淋上大半夜雨吗?”他愤愤地道。 哈哈,大快人心啊,淋得好! “还不快去,这可是你偿还人情的最佳时机,要不是我烦透了,我一定会想出更美妙的事情来让你做。”他开始用力扭着衣角,尽可能地挤掉衣服里的水。 “这么大清早的,男生宿舍里有……人睡……觉。”我迟疑地道,还清他的人情,这听起来很诱人,天晓得以后他会想出什么损招来。 “你不是学过功夫吗?手脚放轻点,别吵醒他们,我就放在枕头上,要不是为了系鞋带,我绝不会忘记拿。”他头也没抬继续挤水。 “每每,我们四个都在外面啦,所以宿舍里现在就剩下两个人,都睡得很死的。”那个叫桂龙的男生在给我打气。 “每每,你帮帮忙吧,我们现在很冷,只想快点打计程车回家换衣服,你看校门还要一小时再开,我们会生病的。再说宿舍就在一楼,根本不需要上楼。”另一个男生可怜兮兮地在雨中展示他湿透的全身。 “好吧。”这就是历史上被屡屡指责的妇人之仁,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答应了,就快去啊,102号房靠窗上铺。”孙溯忆冷酷地说。 “……”我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55555~~~~我不要被逼着去男生宿舍。 “快去!”他催命似的。 “去吧,求你了,每每姐姐。”桂龙泫然泪下地抱着胸,哆嗦起来。 “大姐,我们全指望你了,行行好吧。”某男两眼放光。 “知道啦。”我灰溜溜地往男生宿舍走去。 “跑快点!”孙溯忆在后面嚷道。 “每每,加油。”该死的桂龙! …… 我们高二男生宿舍很近很近,就在校门口左边的那栋楼,所以,他们可以一直监视着我行动。 此刻,天蒙蒙亮,细密的雨丝仍在飘落。 我的背承受着门外那四对八道热切的目光,视死如归地向男生宿舍奔去。 很快,就立在102房的走道上,窗,就对着走道,我的心揪紧,像在窥探着某种秘密一样地紧绷着,其实这栋楼除了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此刻我也不怕训导主任,他绝对不可能疯狂到此时还在巡回展览他的臃肿身材。 该死!我在怕什么呢?5555,我知道我怕什么。 我的左脑激烈地计算着利害关系,右脑已开始打量起窗户内布局来。 最后左脑宣布投降,开始与右脑齐心协力地分析起草一份《关于如何高技术地从男生宿舍取走钱包的策划书》。 窗开得很高,一直开到上铺的位置,我可以望见上铺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白色的枕头,他说钱包就在枕头上,希望他的记忆误差不要过大,否则,我直接给他撂挑子不干。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窗台,屋子里某男的鼾声震得窗格子轻微颤抖。 这种分贝下,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像煎饼一样煎它个一夜也未必睡得着,啊哈,真佩服这些男人们,居然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得如此香甜。 我看到钱包了,情报有误,它静静地躺在洁白而略皱的床单上,鼓胀鼓胀的,像一条撑死的鱼,为什么说像撑死的鱼呢?有没有听说过金鱼会吃到撑死自己为止?就那种样子。 幸好我面对的这张床上下铺是空的,不必担心突然某人睁开眼发现身前站着一个娇小的女鬼。但是,我的手够不着,就差一点点。 真叫人着急,就差一点点。 我屏住气,拼命往窗格里挤,肩膀都塞进去了,仍差一指之距,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种叫伸骨术的武功呢? 冷静点,现在呢,我必须独自完成这件事,那么…… “哈哈!” 这绝对不是我在笑! 我吓得心脏刹时慢了半拍,快速转过头来。 第二章 那个“萧扬”!是他,他一脸看好戏地立在我身后,而身为武林高手的我,居然没发现他何时到来的,都怪我刚才干活太专心了。 “用枕头拨一下,不就够得着了嘛,真是笨死啦!”他的眼里盈满笑意。 “很好笑吗?”我小声回嘴,并附上一记白眼。 “你是我见过最笨的贼。” “你才是贼!”我委屈得直跳脚。 “你再大声点试试,呆会说你是贼的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了。”他戏谑地道。 “好吧,好吧,我是受人之托。”我轻声表白,并扯过枕头,成功地把钱包拨到面前。 “我才懒得管你,又不是我的钱,再说这小子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你尽管拿走好了。”他耸耸肩,表示此事与他无关。 “我真的是在帮他拿钱,我……”这解释真苍白,有越描越黑之势。 “不必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自顾自走了。 真是个少根筋的疯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画外音: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嘴里骂骂咧咧的,拎着钱包迅速逃离作案现场,那架势果然就是一个窃贼的标准行为方式,我自己都是这样觉得的。 我可敬的四个债主正立在细雨中的大门外,伸着老长的脖子,翘首以盼,此刻眼睛都聚焦在我手中的钱包上。 今天的郊游目标就定在狼湖烧烤场,光听这地点,大家心里就充满了向往,不由得口水长流。 丽丽特意买了两只特大号烧烤叉,因为她嫌烧烤场提供的家伙不称手,这种观点深得我意,因此两人拎着这大鱼叉似的家伙随大伙上车。 班主任——我们的善良徐老头象征性地清点了下人数,有意忽略掉孙溯忆逃课小队的存在,跟司机大叔说:“齐了,出发。” 车子发动,平稳而缓慢地驶出校门。 “溯忆没来。”丽丽大声提醒老头。 “老师,您没有通知到他们吗?” “小忆他们还没上车。” “老师,您一定有他们电话吧?请现在通知一下溯忆大哥吧。” …… 女生们炸开了锅,好像孙某人不来,烧烤场就不营业了似的。 “安静点,他们有事来不了。”老头有些生气地说。 “老师,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是啊,老师!” 真他丫丫的有女人缘啊!我有点点眼红。 只有我知道,逃课小分队那只鼓鼓的钱包够他们在外面疯十天半个月的,算算我替他们拿钱包那天到现在,也才一周,估摸着姑娘们叫破嗓子也是白搭。 “啊,溯忆大哥!” “停车!停车!” “是小忆他们,快停车!” 是的,前面的菜场门口,果然立着逃课四人组,他们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拼命向车子挥手。 “不行,这儿禁止停车,要罚款的。”司机大叔为难地望着班主任老头,而老头正津津有味地望着路边的小叶榕枝条发呆。 “快停车!” “停车,停车!” 最后,女生们一致喊:停车停车停车停车…… 我望着身边一张一合的数张樱桃小口,狂汗。 司机大叔一边擦汗一边踩下刹车,车门随之而开。 众女生欢呼。 “臭小子们,快点上来,只给你们五秒钟。”司机大叔恨恨地嚷道。 孙溯忆只作没听见,慢悠悠地领着他的手下晃了上来。 司机大叔赶紧关上车门,迅速加大油门开动。 “老虎小姐,好久不见了。”他凑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其他三个马上把后面那排的三个同学赶走,也坐了下来。 我恨这个称呼,好痛,边上的丽丽兴奋得在掐我的小臂,这个死花痴。 “好吧,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他有点失望地转过头跟后面三人捣鼓去了。 “跟他说话啊,木头。”丽丽悄悄地命令我,并附上一记威胁的狠掐。 “哼。”我用力捏住她双手。 “饶了我吧,救命。”她眼泪汪汪。 …… 车子里似乎安静起来,好景不长,很快就听到女生们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救命!” “好残忍啊!” “妈呀,血!” …… 一股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 啊?血? 我从位置上跳起来,就望见孙溯忆手上拎着团血糊糊的东西,正在耍宝似的舞着。 “你在干什么!”班主任老头终于忍无可忍。 “报告老师,我们在抓紧时间剖鱼,呆会儿下车就好架上去烤了。” 晕倒一片。 狼湖烧烤场。 天色开始变得暗灰,夜幕悄悄来临。 “丽丽,我的翅膀呢?” “没了。” “什么叫没了,不是说好我去拿辣椒酱来一抹就可以吃了吗?”我气急败坏地挥舞着辣椒酱瓶子。 “别生气嘛,再烤吧,我的不是一样也没了。”周丽群平静得让人怀疑,要是换在平时,谁敢动她的食物简直是自寻死路。 “翅膀又不会长脚,你老实交待!”忘了说一句,谁要敢动我的食物,也是不想活了。 “可是翅膀会飞嘛,哈哈哈哈。”丽丽干笑几声,望见我难看的脸色,赶紧收声。 “是不是你独吞了?”我阴恻恻地望着她。 “没有,绝对没有,你看,你看,地上都没有骨头。”事实上,她身边的地上,到处都是我们啃剩的骨头,于是她补了一句:“没有刚啃的新鲜骨头。” “味道不错,再来四个翅膀。”孙溯忆不知死活地跑过来,冲着丽丽道。 “好的。”丽丽无比难堪地望着我。 “什么?是你把我的翅膀给他吃了?”我全明白了,这吃里扒外的女人。 “咳咳!”丽丽拎着两只大鱼叉迅速跑去假装串生翅膀。 “你在为了这个生气?”孙溯忆问。 “你知不知道我烤了多久,我都没吃呢!” “好像不关我的事,是吧?” “你……” “汪!汪!汪!”狗叫响起,他迅速摸出手机——他把铃声设成狗叫,真是奇怪的家伙。 “干什么?……天都要黑了……好吧,好吧……自己来,狼湖烧烤场36号摊……” “每每,来帮帮忙。”丽丽在烧烤炉上用油刷拼命刷着两大串鸡翅膀,这回足足有二十只,将半个炉子塞得严严实实的。 “晕!你不知道这样挤在一起很难烤熟啊?” “难道你不想一次吃个爽?”她很大声地吞了口唾液。 老实说,我很想,所以,就乖乖蹲下来帮忙。 就在这两大叉子的翅膀开始在火上滋滋作响时,一辆敞篷跑车很扎眼地冲了过来,惊险地停在烤炉边。 车上跳下一男一女,男的是萧扬,女子穿着紧身小短裙,长发逸然齐腰,化着炫目的彩妆,眼影上的小亮片在微弱的灯光下交错闪烁,很迷人。 “赵凤妮,宜兰女中的。”丽丽瞄了一眼,赶紧又往翅膀上忙活着刷烧烤汁。 “会不会太咸了,还刷?”我提醒她。 “咸死他,竟然叫外面的女人来。”她嘀咕道。 “喂,这份是我的。”我赶紧把另一叉子翅膀抢救出来。 “好吧,呆会儿这一叉子翅膀给他,我们分你那边的。” “咱们干吗要分一叉子给他,你有毛病。” “人家是帅哥呢,你是不是女人啊,都没有一点反应的吗?” 真拿这花痴没辙。 “我也是帅哥,有我的份吗?”萧扬突然蹦了过来。 “啊哈,正好我们也吃不完,你知道女生的食量一向很小的。”丽丽恶心劲又上来了。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萧扬很无耻地抓起丽丽那一叉子翅膀,又把贼眼瞄向我手上的,“每每小姐,你一定也需要减肥了。” “我食量很大的。”为了捍卫食物,我已顾不得形象了,悲哉! “喂,那是我的。”孙溯忆边喊边飞奔而来。 “凭什么?凭什么?”萧扬拎着一叉子翅膀迅速逃跑。 “站住!” 萧扬当然不会乖乖佛似的站住,相反撒丫子往夜色里疯跑而去,孙溯忆二话不说就追。 二个人很快追逐着消失在夜色中。 “每每,来,我们开始吃吧。”丽丽涎着脸凑过来。 “你不是食量很小吗?分你一只好了。”我贼笑着道。 “看看,又当真了不是,我那是哄他们玩儿呢,你家丽丽能吃多少,你还不了解吗?”她迅速从叉子上拉下只翅膀,一阵狂啃。 我自然不甘落后,赶紧拉下一只狠狠咬过去,喔,酥香可口,美味无比。 吧唧吧唧…… “对不起,请让一让。”身后传来陌生的女声。 赵凤妮拎着只烧烤叉,上面串着一小块牛肉,她正嫌恶地望着我们,那模样仿佛在说:瞧这吃相,啧啧啧…… 我跟丽丽正在抢食战中,只把屁股往边上挪挪,算是给她让过地方了,她犹豫了一下,从我们身边跨过来,以一种极优雅的姿势坐在烧烤炉前,把那块牛肉架好。 这时,萧扬和孙溯忆一阵风似的冲回来,大鱼叉握在孙溯忆手上。 “味道不错,还有吗?”萧扬边说边盯着我们仅余的两只翅膀。 “没有了。”我警惕地望着他。 “啊呀,我发现了两只翅膀!”孙溯忆扑了过来。 “滚!”我飞起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 “啊!”赵凤妮花容失色地跑过去扶起孙溯忆,“伤到没有,痛吗?” “没事。”孙溯忆推开她,“我已经习惯了。” “看你馋成这样,我的牛肉烤好了,给你吃吧。”赵凤妮语气颇为关心。 “就这点?”萧扬不屑地望着那块牛肉,“还不够我塞牙缝。” “秦义然,又不是给你吃的。”赵凤妮瞪了萧扬一眼。 “你不必麻烦,我今天吃定她们了。”孙溯忆无耻地说。 “我看你是欠揍。”我恨声道。 “死了都要吃,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孙溯忆突然大声唱起来。 “疯子。”我小声骂道。 “你才疯子呢,不懂就不要乱讲。”赵凤妮抢白道。 好吧,我看出来了,赵美女在护着他呢。 “每每,”丽丽将嘴贴着我耳朵,悄悄地道:“这个姓赵的在追溯忆,不过好像还没到手呢。” 我将嘴贴到丽丽耳朵上说:“这关咱们什么事儿?” 丽丽又贴回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搞点破坏。” 我再贴回去:“我也看她不顺眼,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丽丽向我抛了个媚眼,在我万分期待中,很干脆地道:“没有。” 那不是废话嘛,我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当然,我不能在此时此地搞内讧,省得让赵凤妮看一场便宜笑话。 孙溯忆还在煞有介事地引吭高歌,我承认这首歌好听,但我现在需要安静,好吧好吧,我走还不成嘛。 我信步来到狼湖的湖堤上。夜风凉凉的,秋天了。 堤上坐着一个人,一点红光忽明忽暗,这个人在抽烟。 “是每每吗?”原来是秦义然。 “嗯。” “过来坐坐吧。” “我讨厌抽烟。” “好吧。”红光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消失在湖里。 他有这么听话吗?我将信将疑地在他身边坐下,一股酒味扑鼻而来,他的身边倒着两个空瓶子。 “听说你是转学生?”他问。 “对,这个学期才过来。” “有没有男朋友?” “……” “一定是没有了,哈哈,我就知道。”他放肆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呃,对不起。” 然后,一阵沉默。 “妮妮美吗?” “美,美得炫目。”我说的是实话。 “她本来答应跟我吃饭,却突然要我载她来这里,我真想不通女人是什么心思。” “……” “跟你说也是白搭,你简直就不能算是个完整的女人。” “你说什么?”我气呼呼地站起来。 “呵呵,还不肯承认,我那天在机房里,第一次见你站起来,还以为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子,”他舌头有点发直,得意地道,“还好我兄弟眼神好,很快把你的性别分辨出来了,不容易啊。”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揍你!” “你那小拳头,打在身上是挠痒痒,怕你啊?哈哈,知道吧,胸也小,所以才像男人……”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已飞起一脚,坏了,这是在湖边——“扑通”一声,他已跌进湖里。 “咳咳,救,救命!”他在湖里挣扎着,“救命,我不会游……救命……!” 完了,这下事情闹大啦。 我不及细想,纵身跳下湖,奋力向他游过去。 这时我发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他拼命缠住我,揽住我的脖子,越勒越紧,等我发现不妙时,已眼冒金星,呼吸困难,连救命二字都喊不出来。 彻底完了! 我,一代女侠,就这样命丧狼湖吗? 不要……好难受…… …… 耳朵边吵吵嚷嚷的,头痛欲裂。 好吧,就算我现在死了,也请给我宁静,让我好好安息吧。 让我安息吧。 但是,吵吵嚷嚷的声音更大,丫丫的,再吵我要诈尸了!我恼火地强行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孙溯忆的大特写脸,看样子吃惊不小。 “你醒了?” “废话。” “火气不小嘛,喂,是我把你从水里捞上来的,你总得感谢感谢救命恩人吧?” “秦义然呢?” “我生气了,你就是用这句话来感谢我的吗?”孙溯忆板起了脸。 “不是啊,是我把他踢下湖的……”我心虚地道。 “好啊,原来是你干的,你差点把秦义然害死了,你知不知道这叫谋杀……”赵凤妮冒出来义正词严地道。 “人家刚醒来呢,你能不能让她安静点。”丽丽愤愤不平地道。 差点?这么说他是肯定小命无忧了,太棒啦! 我轻松地坐起来。 哇! 周围全是人,估计整个烧烤场的食客们都围在这瞧热闹,而我,就是这场热闹光荣的女一号,羞死人了。 这时班主任老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道:“覃每每,你没事吧?还有谁掉进湖里来着,不是说有两个人吗?” “另一个不是我们班的,已经没事了。”某同学答道。 “那就好,现在集合,赶紧回去,你们听着,以后休想再来狼湖。”老头儿委屈得很。 “你能坐起来吗?”丽丽关心地问我。 “当然能。”我迅速蹦起来,身上掉落了一件衣服,我认出那是孙溯忆的外套。 孙溯忆呢? 答案是:不知道。 直到上校车回家,他终究没有露面,我正好身上湿透,冷得很,所以就一直厚着脸皮披着这件温暖的外套。这让丽丽一阵眼红,我敢肯定如果时光倒流,她绝对抢先蹦到湖里去。 “你若再晚点点醒来,就有更好的事情了。”丽丽惋惜得很。 “什么更好的事情?” “我明明看到他俯下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你说他会干什么来着?” “干吗?” 第三章 “你有没有专心听课啊,人工呼吸怎么做的?你自个儿去翻课本。” “……。”我赶紧装睡。我抱着帮孙溯忆洗了叠好的外套,紧张地躲在校门口那个大号垃圾桶后面望着孙溯忆逃课四人组出了校门。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孙溯忆小分队就要消失在校门口的出租车了。他们这一去,也不晓得哪年哪月才回来。 我心一横,气沉丹田. “等等,”我吼道,从藏身的垃圾箱后面跳出来,噢!我承认我跟踪他们很久了。 “什么事?”他们待看清是我,顿时警觉起来。 “每每大姐,我们可没惹你。”桂龙无辜地叫道。 “不是的……谢谢你的衣服。”我把外套奉上。 四个家伙明显松了口气,孙溯忆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就只有谢谢?”他用两根指头捏了捏衣服,却没有接。 “呃?” “自然欠我一个人情。” “好吧,可不许再逼我上男生宿舍了。” “小巫婆,不要试图把人的心思摸得太透,难道你就不怕喜欢上我?” “切,再等一千年,如果地球上的男生都死光光的话,也许可能。” “哇,这算不算千年约定?” “别装听不懂,装着装着,就成了真笨啦。” “看看,你又打击我脆弱的心灵,这样吧,为了补偿我,”他突然有点忸怩起来,微低着头飞快地说,“你陪我吃顿饭,怎么样?” 吃顿饭来还人情,听起来似乎比上次的悲惨经历划算得多,可是哪有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 “喂,你们还要等多久才上车?”出租车司机大叔不耐烦地伸出个脑袋来瞅我们。 “马上。”桂龙答道,连同另外两个一起钻进出租车。 “车子坐不下五个人。”司机大叔警惕起来,“交警会找我们麻烦的。” “该死的,你们三个下车,快点!”孙溯忆拉开车门大声道。 桂龙三人相互对望几秒,万分不解地从车上爬下来。“溯忆,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溯忆嘴角扯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你们换部车,先去虎树,我可不想交警为难大叔。” “了解了解,成天、晓峰,我们去那边打计程车。”桂龙领着两个人去了。 “啊哈,溯忆,你要小心点啊。”那个叫成天的回头怪笑一声。 “说什么呢,应该叫溯忆慢慢享受……”晓峰打了成天一拳。 我要郑重声明,本姑娘不是怪兽也不是食物,都说的些什么嘛。 “磨叽什么,上车啊。”孙溯忆已经拉开车门在等我了。 “干……干什么?”我心里的小算盘还没打好,不晓得祸兮福兮,可不敢轻举妄动。 “废话,还债呗。” 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欠着他人情似的。 “女人果然都是些麻烦的生物,让我帮帮你吧。”他不由分说,硬扯着我的胳膊将我往车子里拽。 救命,打劫?! “你最好乖一点,不然就要你去男生澡堂拿东西。” “不要!” “嘿嘿,只是吃顿饭而已。”他奸笑着也上了车。 “大叔,请开车,去天逸假日酒店。” “可是,晚上还有自修课。” “别装了,那天你踩了我一脚后,不也是逃课跑了吗?嗯哼,骨头都快被你踩断了。” “那么久的事了,你居然还记着,小心眼。” “你给我踩一下试试?” “你敢?!” …… 我就这样,穿着土里土气的校服,抱着他的外套,很怪异的样子出现在这家三星级大饭店。 穿过大堂,一直到餐厅就坐,路途引来无数“敬仰”的目光。 身着豪华礼服的迎宾小姐不住拿眼睛瞅我的校服,啊哈,想看清楚学校标志吗?那您是徒劳了,本女侠将外套抱在胸前正好挡住。 “你很冷吗?把我的衣服抱那么紧,都揉皱了。”他不满地嘀咕道。 “回头熨完还给你还不成吗?” “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容我先点吃的,吃饱了才好干活。”他说毕,果然转头点单了。 没礼貌的家伙,整个点单过程压根就没问过我喜欢吃啥喜欢喝啥,只顾着自己跟美丽的服务员小姐嘀咕,然后她就直接走掉,三星级酒店居然也是这服务态度吗? 算了,这只是个任务,没被派去男生澡堂子已经很幸运了,知足吧,覃每每。 很快,菜就陆续端上来了。 还有一瓶红酒。 “我不喝酒。”事实是,我的酒量极差。 “这是我的。”他一把拎到自己面前,“你要是口渴就喝汤好啦。” 败给他了。 菜都做得很精致,只可惜,中看不中吃,瞧着老大一个盘子,里面铺着美丽的各式果蔬雕花,中间就一小坨地方放着主菜,这能喂饱人吗?看看,他在那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瞅起来是很优雅的样子,天地良心,也许是因为怕食物不够,不敢放开肚子吃吧? 反正菜是他点的,我才不管食物够不够两个人吃,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嘿嘿,主意打定,我展开风卷残云之势扫荡起来。 呃,不到十分钟,桌子上的精美盘子里只余下些美丽的雕花,连菜叶子我都没放过,唉,老实说,还没饱。 “还想吃什么?”他托着腮帮子望着我笑。 “来点实在的好不好,比如说蛋炒饭什么的。” “这可叫我为难了,你很饿吗?” “没有蛋炒饭卖吗?我问问服务员。” “别,别问!”他小声地道,“这菜单上根本没有蛋炒饭,能不能吃点别的?” “好吧,白米饭总得给我来一碗嘛。” “你多吃点菜行不行,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叫。” “你这是在请我吃饭吗?连颗米饭都见不着。”我不满地埋怨道。 “老天!我有让你吃不饱吗?”他转头招手,“服务员,拿菜单来。” “……”没有米饭,肚子里不踏实。 服务员捧着菜单款款而来:“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算了,照刚才的样子再来一桌。” “再加一碗米饭,”我不顾一切地道,“你要不要?” “好吧好吧,听这位小姐的,”他一脸无奈,“我不要。” 这就对了,嘻嘻。 “你平常喜欢玩什么?”他轻啜了一小口红色的液体。 “游戏。” “什么游戏?” “电脑的,街机的。” “哦啊,你果然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男人味。” “你活够了?”我狠瞪他一眼。 “你就不喜欢逛逛小街什么的?” “又没什么要买的东西,浪费体力。” “你精力一向充沛得很,呆会咱们去虎树打街机。” “不行,十点以后要关校门的。” “还早呢,瞧瞧,现在才七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是随他去了虎树。那一带大型电玩城开了好几家,还有数家中小型的,老实说以前跟大贵师兄经常来这过瘾的,所以对这一带并不陌生。 从出租车下来,对面是我常去的那家“天外城”。 “你平常喜欢去哪一家?” “天外城。” “呃……”他犹豫了一下,道,“今天换一家吧,咱们去酷猫。” “桂龙他们在哪家?” “管他呢,我们先玩,他们会打我手机的。” 走进酷猫电玩城,他跑到营业柜台换了一大口袋的游戏币,然后拖着我去街头霸王。 “今天我要在街机上找回男人的尊严。”他宣布。 “但愿如此。”我毫不犹豫地选取了不知火舞等三个女性人物。 “我用一个八神,单挑你。”他把八神庵调到第一个出场。 战争很快结束,我被他打败了。 “哇哈哈哈哈……”八神庵在机子里发出得意的狂笑。 “快丢币进去,接着打。”他催道,“呃……我点错了,谁进来啦?” 某不知名玩家跟他建立对战模式。 一阵厮杀,他的八神庵被对方的八神庵打败了。 “哇哈哈哈哈……”八神庵又狂笑起来,我顺着狂笑的声音寻找机子——秦义然! “嗨。”他得意地打招呼。 “溯忆。”赵凤妮不知道从哪里蹦了过来,今天她穿了件蓝色小牛仔裙,看起来合身。 “真是太巧了!”孙溯忆耸耸肩。 “桂龙他们呢?”赵凤妮眼光到处找。 “在天外城。” “溯忆,你们两个不会发展得这么快吧?”秦义然戏谑地把眼光锁定在我手上的外套。 该死,我还好心地帮他抱着外套。 “你说呢?”孙溯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是的,我,我……”我恨不得马上把这烫手的衣服扔掉。 “秦义然,你胡说什么呢!溯忆的眼光才不是这样的。”赵凤妮,我该谢你帮我好心解围吗? “好好,是我乱说,咱们去找桂龙他们吧,一起喝酒去。” “溯忆,去吗?”赵凤妮热情地望着他。 “好。” “你们去吧,我该回去了。”我轻轻地道,“这个衣服还你。” “不行,今天这么热,我才不要穿,你得帮我拿着。”他无情地道。 “可是,我要回去了。” “离十点还早。” “去吧,每每,我们去的地方有很美味的烧烤,当然,也有又酥又香的鸡翅膀,啊哈,当然比你们烤得更好吃,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那天烤的味道很不错,但就是少了些作料,总而言之,你不去尝尝会后悔的。”秦义然真是我的知音呐,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只烤得焦黄诱人的鸡中翅。 “我今天还没吃饱,晚餐时你吃掉了大部分食物。”孙溯忆突然一脸哀怨地望着我,“我还没吃饱,这顿饭能算结束吗?” 真丢人,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于是,在利诱和威胁下,我半推半就地随他们去了。我们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开到滨湖路某家小酒馆。我没有注意小酒馆的招牌,以至于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这家小酒馆的名字,只记得它是在滨湖路跟圆湖路交叉路口处。这是个很抢眼的地方,根本不需要记酒馆的名字。 走进小酒馆,我跟赵凤妮分别坐在孙溯忆两边,秦义然坐在赵凤妮身边,我的另一边则是桂龙。 酒馆里有张菜单全是各式各样的烧烤,深得我意。这回孙溯忆居然很客气地问我要吃些什么,当然,咱不能跟他客气对吧?所以我就很大方地捡了许多爱吃的。 “妮妮,你要吃烤什么?”秦义然招呼道。 “我不吃烧烤,既不卫生又不营养。” “烤熟的东西,什么细菌都烧死啦,很卫生的。”我热情推荐。 “你懂什么?”她不屑道。 “……”我招谁惹谁了? “你们喝什么酒?”桂龙问。 “我喝啤酒,生啤。”赵凤妮答道。 “男的都喝烧酒。”孙溯忆道。 “每每喝什么?” “白开水。”我答道。 “你不会喝酒吗?居然喝白开水。”赵凤妮不屑地看着我。 “是的。” “啊,你不会喝酒还跑出来。” “对不起,我回去好了。”我汗颜地站了起来。 “回去?那你点的这一大堆烧烤怎么办?”孙溯忆很不高兴地道。 “我,我?” “每每,没关系的,我给你白开水,反正颜色看起来跟酒一样,哈哈,喝在各人自己嘴里,管他呢。”桂龙拉我重新坐下,然后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别管她,她就是这样的。” 我点点头,心中对桂龙好感大增,暗暗决定,下次要揍他时手脚一定放轻些。 酒菜很快上齐,于是开始吃喝。 孙溯忆和秦义然都很能喝,两个人一杯接一杯,虽然这是低度酒,但是人家好歹也是酒啊,结果被他们当成了矿泉水似的牛饮。 赵凤妮两杯啤酒下肚,俏脸上泛起了红晕,分外娇美动人,原来宜兰女中竟有如此尤物,难怪我们班的男生一到周末就爱往宜兰女中跑,去找老同学联络感情,要换作我是男生,我也去,不光周末去,周一到周五都去,嘿嘿,一天也不拉下…… “喂,你看着我做什么?”赵凤妮不满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没,没什么。”我赶紧收回色心,真丢人! “嘿嘿,妮妮美吗?”秦义然不怀好意地问我,难道他看破了我的心思? “是的。”羞死人了。 “妮妮,你看连女生都为你着迷,来,碰一杯,我干了。”秦义然愉快地大笑。 “溯忆,你看他又灌我的酒,人家再喝要醉了。”赵凤妮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孙溯忆。 “不能喝就别喝了吧。”孙溯忆柔声道。 “可是我都已经干掉了。”秦义然委屈地把酒杯倒转过来,以示喝空了。 “是你自己馋酒,我可不管。”赵凤妮娇声道。 “每每,你的翅膀来了。”桂龙给我一只酥黄的鸡翅膀。 “哈,来,把每每的翅膀让我吃。”孙溯忆笑着过去抢。 “你才长翅膀呢,这是鸡翅膀。”我愤愤地分辩。 “不对,是每每的翅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好美味。” 我懒得理他,抓起一只翅膀啃起来,说句良心话,比我和丽丽烤的美味多了,啊呜,吧唧吧唧。 “溯忆,少吃点烧烤,我妈说吃这个东西会致癌的。”赵凤妮道。 “不要紧的,看看你每天吸的那些脏空气吧,这点小烧烤算什么呢,怕这怕那的,除非你从此不呼吸了。”桂龙边说边啃翅膀。 “是哦,不呼吸死得更快,我宁可选择癌症,哈哈哈哈。”孙溯忆这话引起众人哄笑。 赵凤妮的脸刷地绷起来了,秦义然赶紧收敛起笑容。 “几点了?我没有表。”我探身问桂龙。 “啊,我的手机忘在宿舍了,溯忆,几点了?” “还早。”孙溯忆瞄了一眼手表。 “几点吗?”我不死心,把脑袋凑过去看。“回去也来不及了。”他将手表展示出来,十一点半! “不行,我要走啦。”我吓得赶紧站起来。 “校门早关了。”他漫不经心地道。 “都怪你,不早点提醒我。”我急得想哭。 “我怎么知道你身上没有看时间的玩意儿。” “不管啦,我现在就走。” “等等,要不然你就别回去了,”他站起来道,“我给你去宾馆开个房间好吧?” “不。”妈妈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那我帮你叫部车。” “不必了,我自己叫,大家再见。”我把衣服往他身上一塞,转身就跑了。 他居然没追来,真是没有诚意啊,原来他就没打算送我。 5555555,孙溯忆,我伤心了。 我带着满腔莫名其妙的幽怨在夜色中拦了一部出租车,直奔学校。 “帝凤中学吗?”司机大姐问。 “是的。” “可是,学生,现在你可进不去了,你们学校十一点钟关门。” “我知道。”这个破规矩连出租车大姐都知道啦? “不如送你去宾馆吧,以前你们学生回去晚了我都直接送去宾馆的,我认识人,叫他们给你打五折好了,要知道那家宾馆又干净又舒服,如果到了周末,根本没有空床位。”大姐热情地介绍起来。 “谢谢你,但是,我家就住在附近。”我婉言谢绝,打定主意要爬墙进去,不知道是谁说的来着,凡事有过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嘛。 司机大姐有些失望,于是就闭上嘴巴不出声。 很快到了。 出租车绝尘而去。 还是去那个地方吧,那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作案地点。 爬过围墙,直奔宿舍。 宿舍楼很黑,因为过了熄灯时间,但是各个宿舍还要开研讨会,一般会开到十二点左右,除非查房的老师在外面敲窗示警。但是训导主任不方便上女生宿舍,别的老师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种研讨会成了每日的例会。 我的宿舍在四楼406号房,里面吵吵嚷嚷的,看样子大家情绪很高昂。 “丽丽,”我敲门,“给我开门。” “每每,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呢。”丽丽趿着鞋子过来开门。 “怎么会呢?”我快速溜进去。 第四章 “小晴说看见你被溯忆拉上出租车呢,哇,他有没有向你真情告白?” “你在胡说些什么!完全不是那回事。” “每每,你就透露点吧。”小晴在上铺的被窝里伸出个脑袋。 “你说说他拉你上车干吗去了?”丽丽涎着脸凑过来。 “说吧说吧。”众人附和。 “吃饭。”我轻声道。 “吃完后呢?” “打街机去了。” “啊,你也会打街机吗?” “别管干什么去了,关键要问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就是,我们关心的是这个嘛。” “……” 我累死啦,让我睡会吧。 终于,我在杂乱的对话中迷糊过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我准时晨跑,自从上回跑到校门被孙溯忆抓去男生宿舍摸钱包后,我就改变了路线,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我是从学校后门方向绕过足球场,这边的空气更清新。 呃,前面是坨什么东西? 跑近了,借着蒙蒙天色,我终于看清是一个男生。他就那样蹲在足球场的球门柱下,蜷成一团,好像睡着了。 晨露打湿了他的衣服,还有头发,这样会感冒的。 “同学,你哪儿不舒服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对方没有动静。 “同学?” 仍没有动静。 “喂。”我用手指捅捅他的肩。 过了两秒,他终于蠕动一下下,然后抬起头来。 秦义然! 他满脸倦意,说不出的落寞。 “你不是跟孙溯忆他们在一起吗?发生什么事啦?” 他用呆滞的目光望望我,嘴唇微微蠕动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哪儿不舒服吗?” “你别管我。”他的声音很嘶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心中的疑团迅速膨胀。“好吧,你能站起来吗?回宿舍睡去。” “别管我。”他大声道。 “那我扶你算了,是不是饿晕啦?”我仍不死心。 “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知道吗?知道吗?!”他激动的声音在足球场回荡,还好此刻没别人。 “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我恼火地说,“我对你好是出于朋友的道义,你喜欢没有人管吗?谁都不喜欢没有人管,叫嚷着拒绝别人的好意那是在欺骗自己,你若真有本事,就自个儿跑到深山里去自生自灭,你看看还有谁会大老远地跑去烦你?你既然呆在这公共场所,当然希望你的朋友,你真正的朋友还记得你,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要爱惜自己,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去解决问题。” 他呆呆地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啦,现在,咱们去吃点东西,该是早餐时间啦。”我柔声道。 “我不饿。”他的语气明显软下来了。 “总要吃点什么,就当完成任务好啦。”我哄道。 “你刚才吼我了,好凶。”他委屈地道。 “好嘛,我错啦,罚我请客好不好?” “那我要吃汤包,还有担担面、冰镇豆浆……”晕哦,他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好。 “走吧。”这就是好心没好报的典型啊,我可怜的生活费。 于是我们去校外找了家早餐店。 秦义然果然是饿极了,一笼汤包外加一碗担担面下肚,他才终于呷口豆浆长舒了口气。 “我今天真是失礼。”他吃饱后,又恢复了往昔的神采。 “没有的,人遇到不愉快总要找个地方发泄嘛。” “原来你这么懂事。” “……” “下次我要再不开心,就找你出来行吗?” “没问题。” “谢谢你。” “作为朋友,应该的。” 这个承诺很快就被要求兑现。 傍晚,下课。 “每每,外面有人找你哦,是秦义然呢。”丽丽神秘地凑过来道。 “哦。” “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原来你早就跟他有交往了?好啊,二年级的两大帅哥被你一个人占全啦,看不出来嘛。”丽丽狠狠掐向我的小臂。 “啊,死丫头。”我痛得赶紧甩开她。 “说,怎么钓上的?” “什么嘛,不是那种关系啦。”我匆忙跑出去。 “喂,我会在宿舍等你回来的。”丽丽在后面意味深长地道。 不会又要三堂会审吧?寒。 “每每,来。”秦义然在前面领路。 “去哪里?” “别问,陪我走走,行吗?” “嗯。” 我跟着他,很快走到校门口,那儿停着一辆熟悉的红色敞篷跑车。 “上车。”他去开车门。 “你有驾照吗?”我坐上去才想起一个问题。 “放心,这辆车是我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我都开有两年了。” “没被交警抓过?” “抓到了就罚点钱吧,”他无所谓地道,“反正没驾照,他们也没办法。” “我真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没事的,再说很快我就满十八岁了。” “还有多久?” “一年。” “废话!” 秦义然把车停在市中心一家小饭店旁边,然后我们在里面开吃。 这家饭馆看起来不太起眼,但烧的菜美味极了。 “每每,你说女生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傻了吧,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不然有一类人不是要光棍终生了?” “说的也是。”他苦笑着咬了一口牛肉,“那你说喜欢了以后,什么情况下会变心?” “呃……”我傻了,“不知道呢。” “哈,差点忘了你都没有男朋友。” “那又不是我的错。” “欺负你真好玩。” “你莫非还想被我踹一脚?” “别这样,不然没有男人敢要你了。”他一脸憋笑状。 我正要发作,就望见门外走进来一行五个,啊哈,逃课四人组,连同宜兰的赵凤妮。“每每,低头。”秦义然率先低下头吃东西。 “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乖乖照办。 “每每。”桂龙狂叫一声,跑了过来。 看来我长得真扎眼。 然后这五个人全凑过来了。 “妮妮,一起吃吧。”秦义然热切地望着她。 “就不打扰你们了,一桌太挤啦。”赵凤妮扫了扫一片狼藉的桌子,嫌恶地皱皱眉,我开始有点点讨厌她。 “不挤不挤,”我赶紧站起来道,“我吃饱啦,正要回去,他还没吃饱,正要再点菜。” “这倒很像你的作风,上回那桌菜,几乎全让你给吃了。”孙溯忆面无表情地道。 又揭我老底。 “哈哈哈哈,”桂龙不知死活地笑道,“每每真能吃。” “我还能揍人。”我在他面前扬了扬拳头,他赶紧收声。 “一起吃吧,”孙溯忆道,“换张大桌子重新点菜。” “我吃饱啦,所以要先回去的,各位再见。”我打算开溜。 “我送你。”孙溯忆拉住我。 “送我?”我很意外。 “是啊,我要出去买包烟,顺便送送你好了。” “……”>﹏<顺便…… “溯忆,帮我买包520。”赵凤妮道。 孙溯忆点点头。 外面天已经黑了,我站在饭馆前准备叫计程车。 “为什么不走回去?”他问。 “饭馆隔壁就是小卖部,里面有烟卖的。”我好心提醒他。 “真笨!” “你不是要买烟吗?” “但是,先送你回去。” 不知道今天刮的什么风?他居然要送我回去。 “走走吧,别那么懒,计程车很贵的。”他催道。 “好的。”我只好跟着他从市中心往几公里外的帝凤走去。 街上很热闹,路灯刚刚亮起不久,还是昏黄昏黄的。 “你为什么跟秦义然出来吃饭?” “他心情不好。”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心情不好的男人很多,你都要陪人家出来吃饭?” “你什么意思啊?”我很恼火。 “你是不是喜欢他?” “胡说!” “那就好。” “……” “你看不出来吗,他心里只有赵凤妮。” “赵凤妮是他女朋友吧?” “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事情。” “可是我见她老黏着你。” “你在吃醋?” “少臭美了!” “每每,以后不许随便陪别人出来吃饭。”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他伸出手揽向我的肩膀,我想逃跑,身子却无法动弹,眼睁睁地望着他温柔地捏起我肩头遗落的一根发丝,轻轻扔掉。 “那以后要叫上我。”他的温柔转瞬即逝,蛮不讲理起来。 “喂,掏钱的不是我啦。” “大不了我来买单嘛。” “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敢不听话试试。”他的语气充满威胁。 “你好像打不过我。”我灵台尚存一点清明。 “大贵你认识吧?” “啊,是我师兄。 “对极了,大贵是我兄弟,据说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狠揍某人的屁股,我说得对吗?”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我沮丧地道。 “还记得那天你从围墙上爬进来,无缘无故地揍了我们一顿吧?我就去找大贵打听,你也知道你这师兄是本市青少年散打冠军,总而言之,他说你若再欺侮无辜的人,就来帝凤好好修理你的屁股。” “胡说!师兄最疼我了。”我有些心虚,因为在我离开武术班时,师兄就阴恻恻地跟我说过这话。 “那你打我一下试试。”他一脸坏笑。 “哼,不上当,你敢引诱我犯罪。” “所以,你以后就要乖乖听我的。” “你究竟给了大贵师兄什么好处?” “哈哈,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才不稀罕,你不说我还不想听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帝凤中学门口,呼呼,今天的路程感觉很短嘛,我有信心再走一个来回。 “每每,你自己进去吧。” “好的。” “对了,给我手机号码。” “我没有。” “那宿舍电话号码呢?” “啊?我记不得啦。” “算了,我自己去查,”他一脸挫败地道,“房间号码总记得吧?” “这个我记得,406。” “好,那我走了。”他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犹豫。 “等等。”我叫住他。 “什么事?” “为什么昨晚你不送我回来?”我小心地问。 “哈哈,送你只是形式罢了,你这么强悍,做贼的远远望见你都要绕道而行,有什么好担心的。”。强悍是可以用在女孩子身上的吗?晚上,我刚蜷进被窝里,宿舍电话就狂响起来。 “小晴,接电话。”丽丽道。 因为宿舍里就数小晴最能煲电话,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等着她接。 小晴辛苦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再从上铺挪到下面,终于扑到电话机前抓起电话。 不到一秒钟,她就把电话听筒往桌子上一丢,嚷道:“有没有搞错?是每每的。”然后嘀嘀咕咕地往上铺爬。 “呃?”我奇怪地从被窝里伸出脑袋。 “每每,下来接电话啦。”丽丽睡在我下铺,她用力地摇了摇床。 “晓得了,晓得了。”我赶紧爬下来,心里猜着这是谁呢。 “每每,我亲爱的小妹妹。”一个男生捏着嗓子道。 巨寒。 “呜,你居然把我忘了?讨厌啦。” “大贵师兄,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我是强忍住呕吐的。 “嘿嘿,被你听出来了,刚才听我的声音像不像女鬼?”对方厚颜无耻地问。 “不像,倒是像深宫怨妇。” “怎么这样说老哥!你最近是不是小屁屁痒得紧了。” “嘻嘻,师兄,你怎么搞到我的电话啦?”我的屁屁开始隐隐作痛,这绝对是旧伤复发。 “小忆给我的,他跟我在外面喝酒,你要不要来?” “啊哈,学校关门啦。” “少装了,那点子破围墙你又不是没爬过,师兄好久没见你啦,有点想妹妹。”爬围墙的事该不会是溯忆告诉他的吧? “师兄,你在怂恿我违反校纪。” 那边一阵沉默。 “师兄?” “啊,哈哈,来了来了,小忆说一切有他担当,你若是被训导主任捉住,他负责去领你,所以,你只管放心出来就是啦。” “我明天去找你行不?” 又一阵沉默,然后听筒响了一下:“每每,你现在出来。” “溯忆?”估计溯忆在边上指挥得很不爽,直接上阵了。 “是我,我让你现在马上出来。” “很晚了。”我心里其实已开始盘算着呆会儿如何爬围墙啦。 “十分钟后,我在那家吃烧烤的酒馆等你。” “我……”我已听到电话被挂掉的嘟嘟声。 该死的,十分钟怎么够?我得快些穿衣服。正想着,一抬头,哗,宿舍里的五个女生全从被窝里伸出脑袋了。 第五章 “是溯忆吗?他约你出去呢。”姗姗嚷道。 “嘘,小声点,你们约在哪里见面?”小晴问。 “啊,你把我的溯忆大哥抢走了,5555……” “行了行了,这叫先下手为强,每每不抢,自然也轮不到你。” “每每,我也要去。你一定要带上我。” “那就快点好啦。”我已把衣服裤子全套上了。 “每每我爱死你了。”丽丽嗖地钻出被子,开始穿衣服。 “啊,那我们也去。”女生们顿时炸开了窝,都纷纷开始穿衣服。 “小晴,你的白裙子能借我穿穿吗?” “晚上很冷咧,还穿那薄玩意儿?” “没关系,我怕热。” “我的口红呢……” 照这样下去,我想十分钟后能不能出门也不一定。 “你们快点啦,只有十分钟时间,过期就失效。”我抢先拉开宿舍门,往外面左右窥探一番。没有敌情,安全。 终于,姐妹们莺莺燕燕地收拾好,然后迅速鱼贯而出关好宿舍门,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赶。 三楼,情况正常。 二楼,一切顺利。 一楼……我正冒出个脑袋,就被一束电筒光射中。 “什么人?”高二(3)班的语文老师蹬着高跟鞋快速走过来。 我的心吓得突突乱跳,完啦!被逮住了。 “你们干什么?”老师威严地问。 “老师,我拉肚子。”丽丽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往我身上靠。 “这是要干吗呢?” “她们送我去医院,老师。” “你们都是送她去医院的?”老师用电筒逐一扫过。 “是的,我们是一个宿舍的。” “人多才不怕,路上会有危险呢。” 如果有一个人撒了谎,其他人为了圆谎只好接着瞎编。 “不是太要紧吧?”老师用手摸摸丽丽的额头,“额头上有冷汗啦,快去,到了门卫大叔那里叫门时声音要大点,他可能睡得很死。” “谢谢老师!” 女生们赶紧扶着伤病员丽丽七手八脚地离开宿舍楼。 “丽丽,我简直太佩服你了。”姗姗一脸崇敬。 “呆会儿咱们干脆从门卫那叫门好啦。” “你傻了吧?要是再出去遇见训导主任,就没那么好哄的,他的眼睛可是贼亮贼亮的。” “就是,如果他再热情点派个老师跟着我们去医院,你就玩完了。” “那怎么办?” 然后,大家就齐刷刷地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小声地道。 “如果我们不来你要怎么走?”佳佳问。 “我爬围墙。” “那就爬啊。” “带路。” 万般无奈,娘子军只得往公共厕所前进。 很快,公共厕所边的围墙在望,墙虽然还是那堵墙,我却不晓得该怎么把这五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弄过去。 “每每你在下面托我们,我们一个一个来。”丽丽哪里还有半点病号样。 “为什么是我?”我哭丧着脸。 “你身板好嘛,抗压。”拉拉贼笑着道。 “我先来,我个子最小。”小晴奋勇当先。 “好吧,”我扎了个马步,视死如归地道,“开工。” 小晴退开五步起跑,“呀!”冲过来,扑地贴在墙上,“哎哟,我的额头撞到了。” “真笨,我来示范。”丽丽挽起袖子,也退开四五步远。 “呀嗨。”她蹭蹭两下上了半道墙,我赶紧托住她的屁股,“丽丽,快抓住墙头。” “好。”她抓住墙头用力一蹬,终于趴在墙上喘气了。 “丽丽,好样的,跳下去。”姗姗给她打气。 “好高啊!”丽丽是一不小心滑下去的。 “砰!”墙外面传来闷闷的一声。 “呜,我的裙子,她穿的是我的裙子。”小晴心疼得几乎掉下泪来。 “没良心的,也不心疼心疼人。”丽丽在墙外骂道。 “嘘!”拉拉赶紧制止。 “下一个。” 终于把这五个人弄完,我已大汗淋漓,比我自己爬十次墙还累,苦哇。 最后,是我自己爬过去。 “每每也过来啦,快,丽丽和小晴先到前面路口叫出租车。”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里面坐着丽丽和小晴。 “快上快上。”佳佳催道。 “学生们,我的车子挤不下六个人。”司机大叔皱起了眉头。 “我有办法,”丽丽得意地道,“小晴和每每个子小,挤前排,咱们四个艰苦点,坐后面。快。” “可是交警要罚款的。” “都几点了,大叔,交警早就下班啦。” “就是。” …… 大家不由分说,拉开车子就往里硬塞,我跟小晴叠罗汉似的终于塞好了。 司机大叔哭丧着脸,缓缓把车子开动。 而我,则在暗暗担心呆会溯忆见到这队娘子军时不知作何感想。 …… 当我们六个女孩浩浩荡荡地走进那间小酒馆时,远远就望见师兄的眼睛明亮起来,随后忽闪忽闪着向我投来饱含感激的一瞥。那意思俺明白,师兄至今还过着他深恶痛绝的光棍生涯。“啊,溯忆。” “溯忆大哥。” 娘子军们一见到师兄身边的溯忆,就很没义气地扔下我扑了过去。 溯忆哭笑不得,一脸难堪地望着我。 而我亲爱的大贵师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睛里的感激全成了怨毒。 “师兄。”我赶紧套近乎。 “每每,你在搞什么?”师兄怨恨之气难平。 “哈哈!”我干笑两声,摸到一只手硬拖了起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哦,丽丽,睡在我下铺的女孩子;丽丽,这是我师兄,全市青少年散打冠军哦。” “哇,冠军!”丽丽的眼里马上充满敬佩之光。 “咳咳,小意思啦。”师兄的脸上泛起红晕,两眼又放出柔和的光来。 “难怪每每那么厉害哦,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师兄。” “什么?这位是散打冠军啊?”小晴也凑了过来。 “哇,好棒!” “冠军咧。” “是每每的师兄。” 众女生居然一致转移目标,都围上了师兄,看来娘子军的英雄情结比帅哥情结更浓厚。我亲爱的大贵师兄又是惊喜又是忸怩,嘴巴就一直没合拢过。 见此情景,我心知自己可爱的小屁屁保住了。 “每每,坐这儿来。”溯忆招呼我。 我乖乖坐在他身边。 “饿吗?”见面的问候语就是这个。 “饿。”我很没骨气地道。 “我已经帮你点好烧烤,应该很快可以端上来了。” “嗯嗯。”溯忆真体贴。 烧烤果然很快就送上桌子,一大盘烤翅膀、烤肉,真美味啊! 娘子军们也放弃师兄,一致专心地对付起食物来,哈哈,我们这个宿舍的同胞真是臭味相投啊,就连吃东西也互不相让,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这么相似。 “每每,陪我出去走走。” “好的。”吃得饱饱的,心情也比较好。 众女生吃饱后又围住了师兄,拖着他讲散打比赛的事情,根本没空理我们。 “大贵,我跟每每出去走走。” “喔,喔,说到哪了?哦,是说张明友跟我杀入四强那场比赛吧……”师兄果真是见色忘友之徒。 小酒馆外面就是大街,再转过街角就是市中心青年广场,远远望见了喷泉喷出一片水雾,喷泉池子里埋着几个红绿黄的彩灯,映得喷泉五彩缤纷,好美。 “桂龙他们呢?”我突然记起他少了几个跟班。 “嘿嘿。” “嘿什么嘿,你不会把他们卖了吧?” “是啊,卖给赵凤妮了。” “虾米?” “我送你进学校后就没回去,直接把大贵叫出来到这儿喝酒。” “也没告诉桂龙他们?” “我想清静点,桂龙他们一来,赵凤妮也要跟来。” “你不喜欢她吗?” “每每,你的小脑瓜真笨,难道你不知道秦义然喜欢赵凤妮吗?我躲都还嫌不够快。” “啊,我不知道呢,秦义然也没跟我说过。我怎么觉得她更喜欢你。” “那你喜不喜欢我?” 我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咚咚咚咚,咚咚咚……”这可不是我的心跳,这是他的手机铃声。 “喂……哦,我在老地方跟朋友喝酒……好吧好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满脸不高兴地挂断电话。 我没敢出声,望着喷泉装傻。 “每每,你真是乌鸦嘴!看看,桂龙来电话了。”这能怪我? “他们过来吧?” “是啊,还有赵凤妮也要来。” “咱们回去吗?” “猪头妹妹,他们过来非得要我们八抬大轿去接?” “你怎么能叫我猪头妹妹?” “呵呵,逗你的,别生气了嘛。” “好吧,你成天这样逃课,为什么还能考第一啦。” “我又不是每次逃课都在外面玩,我经常是回家做家庭教师布置的一大堆作业,所以,有时半个月都不能来。” “你宁可请家庭教师,也不肯乖乖在学校上课啊。”“在家比较自由,我喜欢自由。” “那叫做什么来着,纪律散漫。” “别管那个了,只要我成绩单是高分,老爸老妈就没意见。” 看来我说服不了他。 “溯忆。”我听见赵凤妮在后面叫。 转身,果然见秦义然陪着赵凤妮站在那。 “你们怎么来了?”溯忆问。 “我到处找你。”赵凤妮摇摇欲坠地小跑过来,长发在夜色中飘舞。 “桂龙他们呢?”我这话是问走在后面的秦义然的。 “在小酒馆里挪不动啦。”秦义然脸色很不好,这我能理解,陪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来找别的男生,心情自然不会好。 “我了解。” “义然,陪妮妮回去吧。”溯忆道。 “不要,我想跟你说说话,我今天喝多啦。”仔细一看,赵凤妮果然醉眼惺松,如一只慵懒的小猫。 “喝多了就该回去睡觉,让秦义然送你吧。” “不要嘛,反正明天是周末,白天我可以睡一整天,然后晚上再出来玩。”赵凤妮扯着溯忆的袖子摇晃,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义然在那里已成了块伤心的木头。 “义然,把她带回去。”溯忆道。 “不要,我只要你送。”我完全看得出来,她在借着酒劲撒娇。 “那我走了。”秦义然转身大步离去。 “再见。”赵凤妮无情得很。 看着她贴着溯忆,我心里酸溜溜的。 “够啦。”溯忆试图解救出自己的袖子。 “溯忆,我想吐。”赵凤妮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你不要紧吧?”溯忆手忙脚乱地扶着她。 我清楚地望见,她顺势用手揽住溯忆的脖子…… 我试图懦弱地低下头,却看到他们融合在一起不断变幻的影子。那一瞬间,我的心刺刺地疼痛着,清晰而剧烈。 原来如此。我喃喃地说:原来如此。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在一阵恍惚中,场景已切换。 再恍惚间,望见秦义然蹲在小酒馆外面抽烟,一个接一个地吐着烟圈,而我,就蹲在秦义然身边。 “你喜欢孙溯忆?”秦义然用憔悴的声音问。 “不是。”我用力摇头。 “我也不喜欢妮妮,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知道他在骗自己,就如同我一样。我们都是骗子,无可奈何的骗子。 “咱们回去吧,我困了。”我真的累了。 “我也是。”他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我也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完了,看样子要跌个难看的嘴啃泥,我的形象…… 这时一双结实的手臂揽着我的肩,将我扶稳。 黑暗很快过去,我发现自己正偎依在秦义然的怀里,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充满哀求:“每每,求你别动,帮帮我。” 我的心一向很软,只得照办。 然后,我就看见溯忆扶着摇摇晃晃的赵凤妮过来了,赵凤妮整个身子几乎是挂在溯忆肩上,就像一袋挂面,看样子醉得不轻。 不知道秦义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挣回面子呢,还是想刺激一下赵凤妮的醋意,期望出现奇迹?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溯忆扫了我们一眼,我紧张得不敢呼吸,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僵硬。 “溯忆,就在附近找一家宾馆吧,我走不动了。”赵挂面娇弱地道。 溯忆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是扶着她定定地站在那里。 空气说不出的凝重,秦义然在我耳边的呼吸声很粗,而我,已僵硬得如一座石雕像。 “溯忆……”挂面突然望见了我和秦义然,语声戛然而止。 “秦义然,你要带妮妮走吗?”溯忆的语气冰冷。 “不必了,我要带每每走。”怎么觉得他们这是在瓜分物品一般。 溯忆没再说什么,半扶半抱地带着赵凤妮走了。 待他们消失在街角时,秦义然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帮忙结束,我触电似的跳开。 “每每,”他轻松地道,“你的表情太僵硬,简直像被绑架一样。” “将就一下吧,我刚才可是义务劳动呢。”“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想知道。” “每每,有时发现你真的很体贴,我快要喜欢上你了。” “我不喜欢你。” “喂,给点面子好吧,要不,我请你打街机去。” “我街机比较菜啦,打cs去。” “不行,cs我老输,那咱们去网吧包机赚q币去,我教你一个祖传密方,可以赚好多好多。” “我现在只想回宿舍睡觉,别的免谈。” “你真扫兴。” “你早该发现。” “我失恋了,没有人理我,我失恋了,没有人理我,我失恋了,没有人理我……”他那泫然泪下的样子,虽然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却仍让我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好吧,一切费用你包。” “哦也!”他欢呼着,像个孩子似的用力拉着我就冲到路中间,一辆出租车伴随着尖利的刹车声在我们前面两步处停下。 “臭小子,找死啊,半夜三更的!”司机大叔从车窗里伸出颗脑袋大骂。 “嘿嘿,他把你也当成小子啦。”他压着嗓子嘲笑我。 “喂,让开!”司机大叔生气地捶着方向盘。 第六章 “大叔,我们要搭计程车。”他大方地走过去拉车门。 “噢?上来吧,”大叔马上收起怒容,换了副柔和的嗓子道,“下次叫车只要站在路边招手就好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好的。”我拼命赔着笑脸。 “对不起啊大叔,今天跟女朋友出来约会,比较兴奋。”他厚颜无耻地道。 “小小年纪就谈恋爱啦,大叔我当初也是熬到十六岁才初恋的。” “是吗,大叔,那女孩子漂亮不?” “瓜子脸,嘿嘿,是西瓜子,走起路来踏地有声,每次隔着门老远就知道她来了,先把糖果什么的藏起来,要是被她看见啦,保管半点不剩,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这两个傻男人,聊得还真投缘。 “大叔,你这是要去哪?”我突然发现路不对。 “啊?你们要去哪?”大叔这才问。 “我们去虎树。” “说迟了,已经上立交桥啦,耐心等等吧。” 晕倒! 天外城三楼,是虎树这一带最大的一家网吧。 秦义然跟我坐在角落的两台机子前,他提议进qq联机游戏斗地主。 “我说过,要教你一个赚q币的方法。” “没兴趣,我从来不使用q币,不如联机玩暗黑破坏神吧。” “好主意。” 我很快选了一个亚马逊女战士,举着长矛,跟他选的那个笨拙的大板斧野蛮人一起,冲进了游戏中。 游戏里怪物的鲜血洒满草地,我心中的郁闷渐渐散去。 突然发现,我的生活自从那天深夜爬围墙开始,已起了变化,再也不是从前那种平静的上课和下课。看看吧,如此深夜,我居然还在外面游荡,这在以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这样不行,我需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每每,你在发什么呆?女战士死了。”秦义然凑过来大声道。 “哦?”那女战士蜷缩着躺在草地上,身边的怪物得意地走来走去。 我按下esc键,人物出现在村庄营地里。 这时,我看见一个死灵法师立在我的女战士面前,这是我跟秦义然的联机游戏,怎么会跑出来个玩家操纵的死灵法师呢? 死灵法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我拼命丢装备,刹那间满地都闪烁金光,我宛若走进了一个财富的世界。 “whoareyou?”这个游戏不能打中文,我只好用英文交流。 死灵法师没有回答,突然消失了。 我猛地站起来,用眼睛在网吧里到处搜索,每个人都专心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没有人抬头,我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溯忆? 我看到了他,越过无数个显示器,我看到了他。 他独自坐在另一个角落,盯着空空的桌面发呆。 我多想跑过去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我也在这里上网,可是我却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看到谁了?”秦义然奇怪地四周扫了一遍。 “认错人啦。”我懒懒地答道,“你的战士冲到哪儿了?” “正在往回跑,回营地接你,等我。” “噢。” “哇,全是绿色装备,还有极品首饰,你上哪搞的?” “暴雪送的。”(注:暴雪是此游戏的研发者) “鬼才信你。” “好吧,是我用修改器改的。” 自从那天以后,孙溯忆又消失了。 我常常会想起他,猜着他是不是在做那一大堆家庭教师布置的作业,还是在小酒馆里啃着美味的烤鸡翅,或是蹲在某个角落抽烟…… 我的娘子军们也没有打算就此收心。 “每每,下次什么时候爬墙?”小晴回味无穷。 “瞧这个登山绳,最新款的,结实耐用。”姗姗连这玩意儿都买好了。 “你师兄有没有女朋友?”丽丽眼现桃花。 …… 看那架势,就只欠东风了。 “每每,快来接电话!有好事别忘了姐妹们。”小晴眉开眼笑地招呼我。 “好的好的,小姐,现在是中午,不可能爬围墙的。”我嘀咕着拿起听筒。 “请问是覃每每吗?”一个娇柔的女声。 “对的,你是哪位?” “我是妮妮,想请你吃个饭。”真是超级新闻,赵凤妮居然请我吃饭。 “对不起,下午要上课。” “溯忆说,你们下午是自修。” “不对,数学课。” “溯忆说,你们的数学老师在医院挂点滴呢,高烧。” 我的嘴泛着苦味,她叫溯忆叫得好亲热。 “秦义然会去叫你,我跟溯忆在天逸大酒店的君逸包厢静候大驾。” “好吧。”我一听到溯忆也在,就很没骨气地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一小时后见,记得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不然要被我比下去喔,不过呢,就算你再怎么穿,也是没有办法的,嘻嘻嘻嘻……” “赵凤妮,咱们就走着瞧。”我恨不得立刻扑过去痛扁她一顿。 “我很期待呢。” “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狠狠地挂上电话,才发现她们五个家伙已经整齐地挤在我身边,看样子,这台老式电话机的大嗓门一定把通话内容全部送进她们耳朵了。 “每每,是宜兰女中那个家伙吧?她把溯忆抢走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绝不能容忍!” “对,我们要把溯忆大哥抢回来。” “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赵凤妮绝对是装醉的。” “就是。” “现在别说些没用的,先给每每好好打扮打扮。” “拉拉说得对,我去拿衣服。” “过来,先把束身内衣换上。” “姗姗,每每再束一下身,都变成木乃伊啦。” “就是,用件大号胸衣吧,不然撑不起小晴那件性感的衣服。” “那要往里面塞多少海绵?” …… 姐妹们,嘴下留情啊。 我在忍受了无数善意的打击,濒临崩溃的边缘后,娘子军们终于给我打扮完毕,鉴于本人没有一件女性化的装备,所以现在身上的行头都是姐妹们东拼西凑的成果。 她们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在充分抱怨了我身材的每一个地方以及大力表扬了她们自己的形象设计才华之后,终于把我推到了镜子前。 咳咳。 我都不认识自己啦。 浅水蓝的长裙,露出圆润的肩头,腰部系一个同色蝴蝶结,短发被喱水梳得服服帖帖,在右边刘海上别了一个浅粉色的小蝴蝶发卡。 这个清新乖巧的女孩,难道就是那个爬围墙的家伙? “叮铃铃……”电话响了。 姐妹们使眼色让我去接。 “喂?” “是每每吗,我是秦义然,你知道去天逸酒店的事吧,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 秦义然今天穿着笔挺的银灰西服,很帅气地缩在楼下的墙角,虽然如此,仍是引来了女生们的围观。 “啊,每每救命。”他远远望见我,急乎乎地向我冲过来。“你在害怕什么?” “女人的眼光杀伤力太强大啦,”他夸张地抚着胸口,“每每,你今天真漂亮。” “你也很帅嘛。” “真的吗?那咱们自个儿约会去算了。” “不干,我要去见溯忆。” “哼,我也要去见妮妮。” “你说她今天请我们吃饭有什么目的?” “唉,也许是为了让我看见她的幸福好死了这条心。”秦义然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可是,为什么要叫上我呢?” “当然是怕我伤心过度,让你安慰安慰我。” “我觉得她也是想让我死心。” “你?你死不死心关她什么事?”他不屑地道。 “那你死不死心又关她什么事?”我恼火了。 “停,停,我们别搞内讧了好不好,怎么说,也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我可没失恋。” “那好,没失恋的人下去拦计程车。”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比你伤心,我现在要好好休养一下。” “无耻。”骂归骂,我还是乖乖下去找车子。 第二次走进天逸大酒店。 偷偷望电梯间里的镜子,越看自己越顺眼,渐渐得意起来。此刻恨不得赵凤妮快点出现,好让她眼红一下。 事实很快证明,我是个狂妄的大嘴巴小青蛙。 赵凤妮穿着火红色的晚礼服端坐在包厢的沙发上,艳丽夺目,从精心整修的纤眉到缀着水钻的长指甲,无一不显出她作为女人的底蕴,而我这身拼凑的行头,写满随意和仓促。 我越看自己,越觉得不如她。 我呆看了她好几秒后,才发现她身边坐着溯忆的,看来,我真不是一般的色。 溯忆穿着纯白的西服,胸前别着一朵火红的玫瑰,我第一次见男生戴着花也如此帅气。 “请坐。”赵凤妮起身让我们坐在桌边,俨然是女主人的派头。 “谢谢。”秦义然的眼睛水亮水亮的。 于是没什么太多寒暄,大家坐好。 “溯忆,让服务员上菜吧。”赵凤妮轻轻扯扯溯忆的袖子。 “嗯。”溯忆漫不经心地应道。 …… 酒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还有一瓶红酒、一大扎鲜榨果汁。 “每每,你喝什么?”赵凤妮问。 “她喝果汁。”溯忆面无表情地道。 “嘻嘻,我差点忘了,每每不会喝酒。”赵凤妮皮笑肉不笑地给我倒果汁。 鸿门宴开始。 这顿饭吃得很幸苦,赵凤妮跟溯忆亲昵地偎在一起,她甚至还喂溯忆吃东西。 我只能伤心地望着这一切。 心刺刺的痛,嘴里泛着苦涩的味道。我把手放在桌下,拳头紧紧握着,让指甲陷进肉里的痛来麻木我几乎崩溃的神经。 “秦义然,你该好好照顾一下每每才是。” “好的。”秦义然机械地给我夹了块……肥肉。 “谢谢。” “溯忆,陪我去买点东西,让每每和秦义然单独呆一会儿吧。” 这个女人在刻意把我和秦义然凑到一起。 溯忆点点头,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走到门口,拉开门准备出去。 “妮妮,”秦义然突然满脸悲伤地站起来,“不要离开我。” “秦义然,你喝多了。”我轻拉他的衣角。而溯忆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直接打开包厢门闪了出去。 “妮妮,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秦义然的眼里蓄满泪水。 “秦义然,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接近你只是因为你跟溯忆是朋友,我真正喜欢的是溯忆,谢谢你帮我得到他。”赵凤妮说完转身跑出包厢追溯忆去了。 “不,妮妮!”秦义然哭着追过去。 “这种女人你也要?”我气愤地拖住他,“求求你给我争口气吧!”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任他挣扎,又如何逃得出我的手心,眼见着她越走越远。我是绝对不会让这小子干傻事的,离开她吧,她不爱你。 “你这疯女人,放开我!”他狠狠地试图拉开我扯住他胳膊的手,大喊大叫。“安静点,你才是疯男人,你追上她又如何?又如何?!”我吼道。 “你先让我追上去!快放手!”他拼命要挣脱,脸涨得通红,又跳又蹦扭来扭去的。 “你醒醒好吧,该清醒一下了!”我把他左手反过来扭到背上,他的右手拼命敲我的胳膊。 “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女人!再不放开我要骂人了!” “你本来就一直在骂,难道你比我长得漂亮?” “没身材的女人!“ “长痘痘的男人!” “你缠着我干吗,我不会喜欢你的!” “鬼才要你喜欢!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 最后,我们筋疲力尽地坐在包厢的地板上,狠狠地对望,不,应该说对瞪。他银灰色西服上满是鞋印,啊哈,好像跟我脚上的鞋底吻合。而我的胳膊隐隐作痛,都是被他打的! 我第一次如此激烈地跟别人吵架,对方还是个男生,真是见鬼了,平时跟谁顶多是三言两语不合撕打一场了账,丫丫的,我可怜的喉咙,濒临烂掉的边缘了。 他不知在想什么,盯着乱七八糟的地毯发呆。 沉默。 战后的死寂。 “先生、小姐,请问出了什么事吗?”一个经理模样的女士领着两个保安外带一个服务员急匆匆地赶来。 “没什么,没什么,一切正常。”我赶紧拉着他站起来,边挤着笑脸。 “是吗?……”女经理狐疑地扫了一眼包厢里悲惨的地毯,好在我们的战争发生在门口而没有波及各种贵重瓷器摆设。 “是的,我们要买单。”秦义然扶着门框勉力站起来。 “已经有位先生买过单了。”服务员惊魂未定地回答。 “那我们走吧。”秦义然拉着我迅速开溜,看来我手下留情并没有伤得他太重。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哇哈哈,下次再来估计地板都要打穿啦。回来的路上,我们都选择沉默。 其实我独自呆着沉默多久都没问题,但若有个人呆在身边,我就特想跟他说话,感觉不跟人家说几句就很对不住人一般。 可是他抿着嘴,紧紧地抿着。 下了出租车,我们立在校门口准备道别。 秦义然的睫毛上有点点晶莹,那是男孩子残留的泪痕。 有位诗人说,少女睫毛上的残泪,宛若玫瑰花瓣上凄美的晨露。 虽然他是男生,可是我知道,那一刹,我已被这晨露所打动。 我的心,充满对他的怜惜和不忍,只想能用个法子,给他快乐,让阳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义然,你在想什么?” 等了几秒,他没有反应。 “秦义然?” “我在策划一件事,”他认真地道,“现在想来,自从我把赵凤妮介绍给溯忆认识以后,她常常要我带她去找溯忆,只要有溯忆在,她就会把我丢到一边,我其实真的很傻,那些很明显的细节却一直没有注意到。” “你后悔被人利用吗?” “不,我只希望她利用我的时间更久一些。” “你有毛病,难道今年流行自虐?” “你知道我现在很后悔那天在小酒馆时没有送她,溯忆给过我机会的。” “送你一句话:脑袋被驴踢了。” “每每,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该帮我的。”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你别把自己搞得这么悲情好不好,被人甩了就该坚强点站起来,你难道指望她突然跑回来扯着你的衣袖一边擦眼泪鼻涕一边说其实爱的是你求求你原谅她然后重新开始天下太平?” “好吧,你是不是我好朋友好兄弟?” “是!” “那在兄弟面前我也坦白点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选哪条由你决定好不好。” “你说。” “第一,我跟你交往;第二,你帮我夺回赵凤妮。” “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没有第三条?” “做事就要狠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溯忆,所以,你帮我也是在帮自己,再说,对赵凤妮这种人耍点手段只能算以牙还牙,用不着有什么负罪感。”他的眼睛变得深不可测,我突然有些怕他。“我承认……但是,你到底喜不喜欢赵凤妮?” “不知道,可是,我必须得到她。”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对溯忆。” “据我所知,溯忆更喜欢你,只不过你笨得要命,而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本来是属于你的。” “我知道你受的打击很大,义然,请你清醒点,不必用溯忆来诱惑我,我绝对不会帮你去干这件愚蠢的事情,但是我会帮你保密,今天的话绝不对第三个人说。” “每每……” “停!不要试图说服我,因为就算我没有孙溯忆,我仍然是我自己。”我想我当时说这句话的表情一定相当酷,而且正义凛然。 秦义然盯着我的脸看了良久,缓缓地道:“每每,我终于知道溯忆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有很多女人没有的东西,还有,你是一块硬骨头。” 骨头…… 第七章 “错,他现在喜欢的是赵凤妮。”我沮丧地道。 “嘿嘿,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太了解他啦,而且他是个大号醋坛子,如果我贴得你再紧些,他就会忍不住跳出来跟我抢的,真的。”秦义然突然孩子似的笑逐颜开,一脸阳光灿烂。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还在打着要我跟你拆散他们的主意,跟你说,我就是不干。” “这可由不得你,总而言之追定你啦,”他涎着脸凑了过来。 “滚!”我狠狠地一拳砸过去,正中他的鼻梁。秦义然顿时鼻血长流,迅速染红了那件银灰色西服的前襟,我吓呆了。 “送我去医护室吧,大姐。”他用袖子往脸上一抹,一片嫣红。 …… “每每,秦义然被你揍得鼻梁骨折啦?”丽丽不知好歹地跑来求证。 我都面罩寒霜了,她还要死命缠着追问,真是不识相的家伙。 “每每,人家怎么说也是帅哥嘛,到底哪里惹到你啦?居然打他的脸。”丽丽愤愤不平地道。 “丽丽,我才是你的姐妹好吧,秦义然对你来说只是个长得还行的路人甲,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我忍无可忍了。 “每每,那个……哈哈,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他哪里欺侮你了?我们去帮你出出气。” “不必啦,就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吃不消了,瞅瞅,成天躺在医院装重病号,要我天天送酒送烟送零食地伺侍着,你要是再去添把火,我就要搬家住到医院当护工算了。” “可怜的丫头,要不要我去贿赂一下医生,把他赶出来?” “赶不走,我早试过啦,医生都说鼻梁骨折打上石膏可以回家休养,那臭小子硬说自己头晕眼花是脑震荡潜伏期。” “你不会真把他脑子打坏了吧?”丽丽紧张地问。 “但愿如此。”我恨恨地道,“我迟早会实现的。” “阿弥陀佛,我什么都没听见。”丽丽迅速溜掉。 我懒得理她,现在要去小酒馆,买上一大盒烧烤美味,在六点前送至医院秦义然的病床前,并且陪他一个小时。这些事情必须要做,否则…… “否则,我就告诉老师告诉你妈妈,让他们看看我的鼻子。”他无耻地道。他的脸正中,鼻子的部位有一大块白白的纱布包着,样子很滑稽。 “我欠你的!”我恨恨撕开烧烤的包装袋。 “我要先吃烤鸡翅膀。”他从被子里伸出只手,孩子气地撒娇。 “自己来拿。” “唉,你又气我,你一气我我就头晕眼花,恐怕要多住几天喽。”他叹息道。 “你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住在医院里很好玩吗?” “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第一呢,不用天天去上烦人的课,第二,你每天会自动来陪我,都不需要我花心思去约你。” “你的鼻子迟早会好的。”我冷笑道。 “你若配合我的计划,我保证马上出院。” “你就乖乖地住着吧。” “啊,差点忘了,今天我们有客人,你必须拿出点主人翁精神来好好招待他们一下。” “谁?” “我的朋友,我受伤住院了,他们总要来探望一下吧,这是应该的。”“你住院很光荣吗?就那点破伤。” “都骨折了,骨折啊……” “叮咚。”门铃响了。 “他们来了,每每,请他们进来吃烧烤。”秦义然的微笑很神秘。 “等着。”我粗声粗气地回道,去开门。 孙溯忆和赵凤妮,以及桂龙、晓峰、成天。 他们看见我,也是一脸愕然。 “每每,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赵凤妮意味深长地道。 “进来吧,各位,我特意让每每带来了大家都爱吃的烧烤。”秦义然大声招呼道。 桂龙他们欢呼着冲向烧烤,然后一阵混乱。 “每每,为什么不带点酒来?”桂龙大力嚼着牛肉。 “病房不能饮酒,好在我们有烧烤。”晓峰满足地道。 “可是我不吃烧烤的东西,每每,你是知道的。”赵凤妮嘟着嘴巴不高兴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我心里没有半点内疚。 “难道溯忆没喂饱你?”秦义然淡淡地道。 赵凤妮脸色变了变,但没有答话。 “你的鼻子是怎么受的伤?”溯忆用手指摸了摸那团白纱布。 “轻点,是正儿八经的骨折。”秦义然皱起眉痛苦的样子。 “估计晚上喝多了摔的。”桂龙笑道。 “嘿嘿,”他不置可否地笑道,“这些天多亏了每每照顾我,天天给我买吃的,陪我聊天,不然我闷都要闷死。” 孙溯忆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在想什么呢?我的心,突然就很不踏实。 “其实,他的鼻子是我揍的。”我小声地道。 “哈哈,我相信每每干得出来。”桂龙他们三个大笑起来。 “啊呀,粗鲁的女人。”赵凤妮掩着嘴,吃惊地瞪着我。 我承认她这个样子很漂亮,可是我看了堵心。 “我认了,谁让她是每每呢。”秦义然一脸深情地望着我,若不是我事先知道他的计划,根不无法分辨那是装出来的。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跟你说,时间到了,本姑娘要回家啦。”我得意地指指病房的挂钟,正好七点整。 “好吧,明天我就把它砸掉。”秦义然恨恨地道,“我需要一个走得超慢的钟,桂龙,你去帮我挑一个。” “……那是次品。”桂龙从鸡翅膀里伸出脑袋,完全搞不清状况。 “各位再见。”我拉开病房门,回头跟大家道别。 溯忆的目光轻轻碰了我一下,迅速移开。 第二日,我坐在教室里,突然想起了溯忆。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没见到溯忆了,昨天,在秦义然的豪华病房里再次见到他时,我心里的某个部位,在慢慢复苏。 是什么醒了,我不知道。 在病房里,溯忆始终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宁可他像往昔一样吊儿郎当地叼根烟,拉着我在黑夜里满大街转悠。 教室里突然喧哗起来。 “每每,溯忆回来啦。”丽丽兴奋得用力掐我的小臂。 逃课小分队果然进了教室,他们脸上的表情不亚于凯旋而归的部队。 “喂,这是我的肉啊!”我用力甩开她的魔爪。没练过武功的女人同样可怕,我的小臂上已经青紫一块了。 “嘿嘿,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溯忆都有二十天没回来啦。” “去你的,要是他两三个月才回来,你不是要掐死我啊?” “你比蟑螂还嚣张,掐不死的。” “小心我揍你。”我握着拳头威吓。 “老虎小姐,好久不见了。”溯忆突然立在我的桌边,像往昔一样戏谑道:“你还是如此好战。” “谢谢。” “溯忆,你变帅了。”丽丽又眼冒桃花,真丢人,幸亏语文老师及时走进教室。 上课了。我机械地抄着黑板上的每一个字,却不知道它们的含义,这全拜孙溯忆所赐。 他有赵凤妮,我不断提醒自己,每提醒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 我不知道什么时间下课,当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后,我才木然地站起来。 出了校门,我打算去路的对面坐公车,毕竟是我把秦义然打伤的,在他没出院前,我总得要顺着他点。今天的脑袋有些混浊,而且沉重,这是中风前的预兆吗? 我正欲踏进斑马线,突然一只手大力将我拉回去,然后一部飞驰的小车擦身而过,带起的风刮得我的脸生疼。 我的背脊凉嗖嗖地直冒冷汗。 生与死,就在这一步的距离。 “你怕车轧不死你?”溯忆生气地吼道。 是溯忆救了我,是他。 我的眼睛酸酸的,泛起泪光,心里暖暖的。 “以后小心些就是了,你要上哪儿去?”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溯忆!”听到赵凤妮在远处叫他。 “在那边等着。”他回头吼道。 原来他们要去约会。 我的心,冰冷。 “你要去哪儿?”溯忆又问。 “我去看秦义然。”我淡淡地道。 他的脸部线条僵硬,然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那再见。” “再见。”我听到心碎的声音。 秦义然的病房。 “每每,你今天不高兴?”秦义然狐疑地盯着我。 “没有。” “我看得出来,甚至能感受到你的悲伤。” “瞎扯。” “别装了,每每,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那我不问了,你去给我买烧烤,现在去,买回来也差不多七点钟啦。” “好。” 我找辆出租车,直接到了小酒馆。 “每每。”桂龙惊喜地跑过来。 “桂龙,你们在这儿喝酒吗?” “是啊,都在,我正好出来买包烟,你也来坐坐吧。” “不必了,我还有事。” “每每,最近你都不跟我们玩了,你在跟秦义然那小子交往吗?” “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为是我揍了人,所以,只好多陪陪他啦。” “老实说,最近赵凤妮总是跟着我们,我看着不爽,宁可是你跟着我们。” “谢谢!” “你今天好像不高兴,谁欺侮你了吗?”谁都能看出来我的情绪。 “没有,只是突然就有些郁闷。” “女孩子就是麻烦,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的,忍忍就好。”他是什么意思。 “你脑壳里在想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桂龙,买烟买了这么久,难道被烟压扁了?”溯忆突然出现。 “早买好了,我在陪每每说话呢。” “你快进去,他们毒瘾发作了。” “每每,我们一起进去吧。”桂龙道。 “不用,我要走啦。” “好吧,明天找你玩,这几天我都在学校,再见哦。” “行,再见。” 桂龙进去后,就剩下我和溯忆两个人面对面立在小酒馆门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渐渐温暖着我的心。 “你要去哪?”他问。 “我要去看秦义然。” “我们一起去。” “什么?” “你答应过陪别人吃饭时都要叫上我的,想反悔吗?”他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可是,没有吃饭……”我笨头笨脑地道。 “傻姑娘,假如我叫一桌外卖过去,你说算不算吃饭?” “你疯了。” “还差一点点就疯了。” “不关我的事喔。”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快去拦出租车。”他命令道。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不怕死,看见车子也敢直接冲过去,凭着那种架势谁敢不停车?”他笑出声来。 居然拿那件事来取笑我,真是没有同情心。 “啊,我想起来了,秦义然叫我给他买烧烤的。”我刚才全忘光啦。 “很好,很好,你要真忘了,我就跟他把你烤来吃掉。” “你想死吗?”我狠狠地展示了一下拳头。 “你敢碰我,我就躺医院去,躺他个几年不出来。”这个无耻的家伙。 我只好装作没听见,跑到店里去买烧烤。 “大叔给我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一起打包带走。”我尽捡自己爱吃的点。 “好的,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你在店里坐一会。” “每每,过来。”桂龙在一个角落的桌子边向我挥手,这一热情的举动立马招来店里其他食客的聚焦。“每每,这边有鸡翅膀。”晓峰也在咋呼。 我赶紧飞也似的跑过去,生怕他们再嚷嚷。 “看看,还是鸡翅膀有魅力,”晓峰得意地道。 “每每坐我这里。”桂龙指着身边的椅子招呼道。 “谢谢。”我不客气地坐下来。 “啊哈,我在外面吹风,你倒自己跑过来吃东西,真是太够意思啦!”溯忆也来了。 “是我叫她来的。”桂龙笑道。 “去你的,让开,这个位置是我的。”溯忆硬把桂龙扯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一直坐着没出声的赵凤妮,脸色变了变。 “每每,秦义然呢?”赵凤妮问。 “他还在医院,其实早该出院了。”我愤愤地道。 “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嘻嘻。”她干笑着道。 我意识到她在有意这么说着,好让大家认为我跟秦义然的关系不一般,看来这个女人跟秦义然倒是蛮般配的,都喜欢耍手段。 “这句话应该用在我跟溯忆他们之间,桂龙,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哈哈哈哈,每每,你那天下手真狠。”桂龙大笑。 “我是最吃亏的,桂龙全压在我身上,重死了。”晓峰狠狠咬了一大口牛肉。 “她居然打我的腰,肾是男人最重要部位啊。”成天皱着眉头诉苦。 “呵呵,我基本没什么损伤,看来每每一向对我都照顾有加。”溯忆得意地道。 “黑乎乎的,我根本看不清……” “是啊,我当时正抽得过瘾……” 我们就这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赵凤妮目瞪口呆地插不上话被晾在边上。 一直到烧烤大叔把我要的东西打包送过来。 “我们该走了,秦义然还在病房等着呢。”溯忆站了起来。 “今天要去看秦义然吗?我都不知道。”桂龙愕然地放下酒杯。 “不,只是我跟每每去,你们在这呆着。” “我也去,”赵凤妮道,“我突然有点想见他了。” 非常不爽。 赵凤妮硬是要跟着我和溯忆去秦义然的病房,凭什么?凭什么嘛?!早干什么去了,非要这时候插在我跟溯忆中间凑热闹。 但是人家打的是探望伤病员旗号,俺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所以,当我推开秦义然的豪华病房门时,他的双眼就定定盯住我身后足足三秒钟。 “每每,你给我带来两条又长又大的尾巴。”他咧开大嘴巴笑了。 “嘿嘿,”溯忆干笑道,“我想问问你什么时间出院。” “我目前没有要出院的迹象。”秦义然无耻地道。 “好吧,你继续住到想出再说,不过以后每每不能来陪你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什么事?” “别管那么多,兄弟,如果你需要,别说每日去小酒馆买烧烤,我甚至可以请人每天背着你游米兰市的大街小巷,直到你愿意出院为止。” “每每,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姓秦的挤出一脸的可怜相望着我。 “看情况,哈哈。”我此刻跟溯忆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 “我明白了,你们商量好的,合伙来欺侮我这个可怜的伤病员,欺侮我这可怜的骨折的伤病员。”秦义然指着鼻子提醒我们。 “你怕别人不晓得你骨折啊,骨折有什么了不起的,很快就能长好的,反正你小子又不缺钙,你要缺钙也不怕,大不了给你联系联系钙片推销员。”溯忆的口才真不赖。 “不行,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直没出声的赵凤妮突然开口了。 “……”我很后悔让赵凤妮跟着来。 “会负责的,所有的费用,包括背着义然游街的费用,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哈哈。”溯忆又在帮我说话。 “谁稀罕你的钱!我就要每每陪,天天陪,一天都不能少。”秦义然露出了本性。 “好吧,我明天会让大夫给你写出院记录的。”溯忆威胁道。 “凭什么呀我说?”秦义然愤愤地。 “就凭我的零花钱比你多,看我怎么让大夫把你扔出去。”“从小你就拿这个欺侮我,”秦义然气急败坏地从床上站起来,踩得床板吱吱咯咯的,“有本事,你说点别的好吧,说点别的,啊?!” “好好好,那我们问每每本人的意思,这总行了吧?”溯忆对我调皮地挤挤眼,那意思我明白。 “每每,你不会残忍地离开我这个饱受摧残的伤病员吧?”秦义然又变成了可怜的小媳妇样。 “想听实话吗?”我狡猾地甜笑起来。 “不要,还是说点好听的吧。”秦义然叫道。 第八章 “唉,看来某人明天要出院了。”溯忆假惺惺地叹气。 “每每,他又在威胁我,”秦义然哭丧着脸,“我知道你们都讨厌陪我。” 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我仍是一阵心软。 “我其实是想说,我可不可以每天跟溯忆来看你?” “什么?”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嚷道。 “你要带这个拖油瓶来?”秦义然不满地道。 “凭什么我们要把时间花在这里。”溯忆委屈地道。 “你居然擅自替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免太鲁莽了吧。”赵凤妮冷冷地指责。 就因为一句话而成了众口之的,寒啊,我还是赶紧闭上嘴巴为妙。 “好吧,每天半小时。”溯忆道。 “不行,一小时。”秦义然板着脸道。 “去你的,二十分钟。” “想都别想,四十五分钟,绝无二价。” “三十五分钟,再加就不谈了。” “四十分钟,谈不拢就一切照旧。” “好吧,成交。” “你简直是奸商,难怪你零花钱比我捞得多。”秦义然无奈地道。 “那只能说是人品问题,呵呵。”溯忆开心得像个孩子道,“今天时间早就到了,每每,我带你去虎树。” “等等,我也要去。”秦义然跳下床,急着找外套。 “不行,你这死灯泡,滚远点。”溯忆毫不讲情面。 “谁是灯泡还说不定呢。每每你说吧,”秦义然涎着脸皮道,“不过呢,就算是灯泡也有用的,夜晚出门总得带上照明工具吧,再说我好久没去了,手痒痒的。”他自从住院就没出过门,天可怜见的! “你需要跟护士请假的吧?” “这是一楼,我从窗户爬出去,你们先去外面接应。” 一路上赵凤妮没说话,默默地跟着我们,而秦义然简直就像只喜鹊,叽叽喳喳的。也许是因为他很久没见着赵凤妮了,一下子兴奋过度吧,我理解。 虎树很快到了。我们叽叽喳喳地进去,却发现少了赵凤妮,只得赶紧退出来找她。 赵凤妮立在天外城的门下,看样子发呆好久了。我突然心底升起一阵怜悯,虽然她当初利用秦义然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那种所作所为让我很瞧不起她,但是现在望见她俏生生地立在天外城门口的大街上,一脸的落寞和孤单,心里又特别想去呵护她。 “溯忆……”她伤心地唤道。我的心又变得酸溜溜的,郁闷,覃每每,难道你不知道她抢溯忆之心从来就未曾死过。 “什么事?”溯忆的声音温柔起来。 “我想回家。”她的样子楚楚可怜。 “好,那再见吧。” “可是,你能送我吗?”她渴望地盯着溯忆。 “……” “好吗?”她的声音快要哭了。 “好吧。”溯忆还是抵不过柔情攻势,我不怪他,若是换成我,恐怕还要答应得快些。 “谢谢你。”她开心地跑到溯忆身边,然后悄悄地甩了我一个胜利的白眼。 该死的!原来她一直在装。 “每每,你跟秦义然在里面先玩着等我,我不回来,不许走。”溯忆道。 “那你要多久回来?”秦义然问。 “很快。” “一小时后若不回来,我就带每每换地方。” “你换一下试试。”溯忆的眼里射出冷芒。 “瞧着吧,哼哼,一小时为限,”秦义然硬气地拉着我往里面走,“每每,我今天教你玩街头霸王,下次保你把溯忆打得找不着北。”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我跟他pk,胜负是十比一,你说呢?”“那cs怎么说?” “别提那种没技术性的游戏,只有小孩子才玩。” “你这是酸葡萄理论。” “是的,我一向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秦义然小声地说道。 他立在电玩城大厅喧闹的各式游戏机中间,脸上毫不掩饰哀伤和落寞,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 “义然,别难过,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的。” “这种腐烂得要发臭的安慰话你居然还翻出来。”他嗤之以鼻。 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伤心,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计较这些。 “喂,我在伤心,你能不能有点表示?” “我……”我脑瓜子急速转动想搜出几句时髦点的话来。 “看看,连要点安慰都要不到,这就是我的宿命。”他叹道。 “义然,老实说,赵凤妮不值得你如此。”我小心翼翼地道。 “那你呢?” 我?他是什么意思啊,我跟赵凤妮,不是同一类型吧。 “我什么?”我试探地问。 “其实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飞快地贫开那个恼人的话题,“你去帮我在那个机子里夹一个小熊出来,要黄色的那种。” “好。”他很爽快地去了。 玩了一阵,我跟秦义然说要出门透透气。其实,我想到天外城门口看看溯忆有没有回来,都一个半小时了。 秦义然说,十分钟就该出现在门口啦,因为赵凤妮的家并不远。我说,也许堵车。秦义然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说,小姐,本市没有拥挤到八九点还堵车的,你不信去问问交警大叔。 我知道他说得对,可是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帮溯忆辩解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赵凤妮不会这么轻易让溯忆回来陪我的。 我想去找溯忆。秦义然说赵凤妮家住在井口街。 一直到我坐到计程车上,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踏上了去寻溯忆的路。司机大叔说井口街有东街和西街,问我要上哪去,我说,随便。 “东街到了,要下吗?”司机大叔问。 “行。” 我下来后,就慢慢向街的另一头走去,我天真地想,走完这条街,总不会遗漏了吧? 可是我错了。 我从东街走到西街,再从西街走回来,仍是没有看见溯忆和赵凤妮的影子。脚隐隐地酸痛。 夜深了。 前面有三个东倒西歪搭在一起的男人,看样子喝得勉强能走的情形,还没到我面前,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酒臭味。 “啊哈,一个寂寞的小妞。”其中一个男人道。 “要不陪陪我们吧。”另一个男人伸出手挡住我的去路。 “来,陪大哥喝一杯。” 我呕,这种年纪还大哥?叫大叔都嫌老啦。 “让开,老头子们。”我对他们说不出的厌恶。 “哈哈,她叫我们让开。” “过来。”挡住我去路的大叔伸手拉我的手臂。 “滚。”我气愤地想挣开他,可是后衣领被另一个男人拎住,一下没挣脱。 “别拉她,让我来抱。”那个络腮胡子喷着酒气凑过来。 我很害怕,但强烈的羞辱让我憋住呼吸,狠狠的一拳对着络腮胡子的脸打过去。 “啊,她打我。”络腮胡子嚎叫着扑过来。另外两个男人用力抓住我的手臂。第一次面临这种场面,我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镇定点,每每,我要救自己。 他们欠揍,他们欠揍! 我对着一个男人的膝盖用力踢过去,然后跳起来回身踢向另外一个男人……我的精神之弦已绷得快要断掉,却不敢稍微喘口气,一直到三个男人狂奔得没有影子为止。 我独自立在夜风中,身子不住地颤抖。不,我不冷,只是深深的恐惧吞噬着我的心。泪,就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是我。”我握着ic电话听筒,听到秦义然熟悉的声音,泪又涌了出来。 “每每,你在哪里?我找你快找疯了。”秦义然惊喜的声音。 “我在井口街,我好怕。” “每每,你一个人吗?”“嗯……” “我马上来,你要等我。” “嗯……” …… 五分钟后,一部计程车停在我身边,秦义然从车上跳下来。一望见他熟悉的身影,我的心踏实而又温暖。 “傻丫头,我来了。”他温柔地望着我。 “谢谢你!” “你哭了?谁欺侮你了?” “别管那些家伙,都被我打跑啦。”我的心情好多了。 “每每,你是想来找溯忆吗?” “现在不想。”我心里有些幽怨,都是为了他,这个没良心的居然玩失踪,指不定在哪跟赵凤妮快活呢。 “那你该回校了。” “嗯。” “唉,你要不也住院吧,我真不想送你回去。” “咒我呢,你当医院是旅馆呀。” “呵呵。” 我说服秦义然,把他塞进一部计程车里,然后自己爬上另一部。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节约时间,尽可能在学校关门前溜回去。该死的孙溯忆,都是他害的。 果然苍天无眼,学校又关门了。 门卫大叔正拎着只坛子施施然地往校园里走去,看那架势一定是跟人约好地方要急着去喝两盅。 此时若不冲过去叫住他,那就只有爬围墙的命啦。 “钱大叔,钱叔!”我狂呼着奔向校门铁栅栏。 大叔愕然地转过身子,与此同时,我望见训导主任那胖胖的身材晃了过来。妈呀,快逃! 忽忽!差点被逮了个正着。 还好跑得快,估计训导主任没看清我长得啥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轻轻抹了把冷汗,垂头丧气地往以前的作案地点走去,算了算了,还是爬围墙吧。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这边围墙我是越爬越顺手,越爬越不在话下,不就是蹭上去,然后往下面一跳,万事搞掂嘛。 嘿嘿,爬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瞧瞧,这块围墙壁特光滑,估计是本校开辟新道路人群的首选地,看来志同道合者不在少数啊。 我越想越得意,将袖子一挽,手脚并用,蹭蹭蹭蹭,就到了围墙顶上。 呀嗨! 我双脚落地,大功告成。 “在这里!”刷的手电筒亮起,训导主任得意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身后还站着三个老师。 救命,他怎么会在这?! “我早就算到你会来,看你还跑!”训导主任得意地用电筒扫了扫我的脸,“现在,你跟我到办公室去。” “哈哈,主任果然料事如神。”一个老师使劲地拍马屁。 “是啊,是啊。”其余两人附和。 “跟你们说,我上次就守在这儿,趴了一夜,上半夜有三批人从这儿爬出去,下半夜回来两批人,全被我逮住了。”训导主任炫耀起战绩来。 寒,他居然能在这儿趴一夜,我佩服得五体投体,幸好那日宿舍集体大逃亡时没被他逮住,这条路是走不通啦,以后得换个地方爬。 “发什么呆,臭小子,快走,到我办公室来。”他挥着手电筒道。 啊哈,训导主任把我看成男生了,趁着他还没认出来,我得找机会逃,不然就要呜呼哀哉。 左边,那围墙不错,本小姐就从这儿冲出去。 主意打定,我深深吸口气,突然向左冲过去,一纵,蹭蹭蹭,飞速上了墙头,然后双眼一闭,跳了下去。 “站住!” “啊,跑得好快。” “臭小子,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哪个班的!” “……—……()——……·” 身后是老师们的一片喝骂,不过他们也只有气得跳脚的份啦,胜利大逃亡成功,嘿嘿嘿嘿嘿嘿…… “嗨。”桂龙的声音从风景树那边传过来。 “你们?”我定睛一看,桂龙、晓峰、成天,三个家伙正缩在风景树后面,望着我贼笑,估计他们都见证了我的逃亡过程。 “嘘——”桂龙压着嗓子道,“快找个计程车,呆会儿他们要是从大门出来,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对,快走。” …… 一上计程车,他们就叽叽喳喳地闹起来。原来就在我跳进去时,他们也刚从计程车下来,打算从这儿摸进去,结果,听到围墙后面的动静,吓得缩在风景树后面就没敢动,一直到我逃出来为止。“每每,要不是你先进去,我们就全完了。”晓峰心有余悸。 “是啊,是啊,每每是第一个逃出训导老头魔爪的帝凤学生,为了这个,我们该去小酒馆喝几杯。”成天叫道。 “每每,他迟早会认出你的,怎么办?”桂龙担心地说。 “应该没有认出来,他刚才叫我臭小子来着。”我回想起刚才的惊险还有些后怕。 “哈哈,我第一次见你也以为你是男的,只有溯忆眼神好,认出你是女的。”成天笑得在原地打跌。 “有什么好笑的?想死啊!”我恼羞成怒,给了他一拳。 “啊呀,骨折了。”成天抱着肩大喊。 “别理他,每每,你以后改变一下装扮就好,保管训导老头认不出你。”晓峰道。 “怎么改?” “我帮你,司机大叔,先带我们去最近的一家小饰品店。” “你会打扮?”桂龙狐疑地望着晓峰。 “我女朋友就是短发,我见过她弄头发。” “你女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女朋友去国外念书,估计早就变成别人的啦,哈哈。”桂龙幸灾乐祸得很。 “滚!你这是在嫉妒。” “饰品店就在这里。”司机大叔皱着眉道,估计他再载我们一程就要抓狂了。 “下车,下车。”晓峰推开车门,“最后一个下的付账。” “你是摆明了让我给钱。”坐在后排最左边的是桂龙。 “每每,来,一切从头开始,你自己挑。”晓峰带我站在发夹货柜前。 …… 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女性化开端是在三个男生手里调教出来的。而在此之前,老爸老妈不知道软硬兼施费了多少心机都是白费力气,现在,为了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我居然乖乖地改了,若是老爸老妈知道,一定会拎两袋上好水果夹个红包去训导主任家串门。为了不被训导主任的火眼金睛认出来,我现在天天在小短发上抹点嗜喱,别只蓝色小蝴蝶在额角,有时忍不住疯跑一下,小蝴蝶翅膀就扑扑地触到额头,似乎在提醒我,斯文点,斯文点…… 溯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从那晚起再也没有露过面,倒是秦义然来得勤快。 秦义然那天半夜偷偷溜回医院,据说情形也是曲折而精彩,最后被主任医师下令出院。其中细节任我费尽手段他也不肯详细说,只能成一个谜了,估计也是狼狈不堪,所以没脸告诉我。 总之,他乖乖回来上课,并且天天跑来无情讥笑我的新发型,为此没少挨过我的拳脚,只不过鉴于上回骨折事件,我也不敢下手太重,所以他每次抱头鼠窜之后总是不长记性。 “每每,有人找哦。”丽丽跑过来挤眉弄眼的。 “是谁?”我一抬头已望见秦义然那张促狭的脸,是吧,世界上居然有一类人天天以取笑别人为乐。 如果他今天皮痒,我就只好勉为其难成全他。 想到此节,我就雄赳赳地走出教室,开始打量面前这块“沙包”来。 “啧啧啧啧,还是那只发夹,估计你也不可能有第二只啦。”他果真没安好心。 我瞪了他一眼,抬手就给了他左肩上一拳。 “啊!”他惨叫一声,大声道,“喂,今天怎么半句话都没说就动手啦。” “你想听什么?”我笑容可掬地又给了他右肩一拳。 “哇,杀人啦!”他抱着双肩向后急退,“喂,咱们的主要内容不是打架好不好,君子动口不动手。” “去你的,我什么时间告诉过你我是君子?我算是悟出来了,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你丫就是欠揍。”我狞笑着逼过去。 “救命……”他狂叫着落荒而逃。 两分钟搞掂,嘿嘿,揍人的感觉真好。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哦,每每,你真可怕。”溯忆的声音。 我赶紧转头四处搜寻,发现溯忆正立在走廊转弯的柱子阴影下,微笑着看我,那样子好像在看戏。 “你要不要试试?”我挑衅道。 “no!拒绝暴力。”他紧着摇手。 “好吧,那再见。”我想起他那天玩失踪就来气,害得本小姐受几个醉鬼之辱。“每每,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天迟迟没去虎树的原因?” “我没有兴趣知道。”其实我心里很想知道答案,只是熟鸭子嘴硬罢了。 “好吧,那后天我带你去江滨的别墅区玩。”他真的就略过不说了,可恶! “对不起,没时间。” “每每。”溯忆挑着眉,暧昧地望我。 “真的有事。” “后天是我生日,每每,请一定要来。”他认真地道。 我本来想干脆地拒绝,以报复那晚的事,可是他眼神里有一种东西让我下不了决心。那份暧昧,就如粘乎乎的糖,我就那么半推半就地被黏着。 “每每?” “也许会来,也许那天我会有事情。”我还是要报复的,天哪,我是个记仇的小人。 “你有事试试?”他威胁道。 “怎么?我可不怕你,要文要武随你挑。” “居然跟我叫板了,看我叫大贵怎么收拾你。” “我只答应师兄不主动揍你,如果是正当防卫嘛,那可不必请示。” “几天不见你,胆子混大了嘛,好好,后天我接你,别耍什么花样,这两天我会来学校盯住你的。” “你……” “每每,后天在别墅里我会告诉你那晚为什么没回来找你。”他这算是利诱? 第九章 “没兴趣知道。”提起那晚的事我就来气,我可是为了找他,差点被三个醉鬼…… “屁屁不想要了!” “有本事别指望别人帮你,自己动手。”我故意气他。 “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嘿嘿,能克住你就算是本事,你管我使什么手段。”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种类型,激将法也没用。 “……”我估计全天下没有多少勇士了,全都是些谋士。 “还有,后天我要去别墅准备,你最好老实点呆在教室等我。” “……” 望着他胜利地扬长而去,不由慨叹这个世界真奇怪,明明我可以一拳打扁他的脸,为什么我被他这样威胁着,居然没有动手的念头。 我真的变了。我悲哀地想。 我到底是乖乖地去,还是脚底抹两桶猪油开溜呢? 逆来顺受一向不是我的作风,但若是真下定决心不去,心里好像又舍不得。好吧,某位神仙说,如果不能拒绝,就放心大胆地去接受吧。——是哪位神仙说的来着?他就那么甘心去接受自己本来不太乐意的东西? 神仙的话也不能全听,听听主要指导方向就行了,所以,我决定去还是要去的,只不过在去之前,搞点小插曲,让整个过程热闹点,最好是把看不顺眼的家伙们累个半死才好。 但是,用个什么法子呢?这又是一个难题,我这脑海里全是些拳脚招式,捞了半天没捞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我就这样想着想着,溜达进了宿舍。 “每每不在……啊,她回来啦,每每,电话!”小晴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谁?”我警觉起来。 “是散打冠军哥哥啦。”小晴也没捂听筒,声音甜滋滋的。 我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接过听筒:“喂?” “每每,我亲爱的小丫头,想不想我呀?”师兄那声音黏得发稠。 “想你去死。”我对这吃里扒外的家伙好感狂降,都是他,才让溯忆有威胁我的资本。 “有这样跟哥哥说话的?我伤心了,呜呜呜!”他在那边的哭声都含着笑意。 “你为什么总帮着姓孙的,他今天又来威胁我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揍花他的俊脸啦。”我恨恨地道。 “每每,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再这么凶,就真的没有人敢要了,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你,天可怜见的,我都是在帮你啊,你把他打跑了怎么办?”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吗?” “我说你还记得上回军军的事吧?那小子本来追得你蛮起劲的,不就是被你揍哭了,你瞧瞧,人家后来找个小女生,是不是再也没敢来惹你啦。” “谁稀罕他,谁稀罕!” “我还不是怕你把小忆吓跑了没人再敢要你。” “你收人家多少好处嘛?”“跟你缠夹不清,总而言之,后天我也会去的,还有些他的好朋友,据说赵凤妮也去哦。” “赵凤妮?”我的心警惕起来。 “别怕,有哥哥帮你做主。” 谁怕啦,我有什么好怕,真是的。 溯忆那天说,这两天会盯着我,谁知道说完这话后就再也没有人影了。奇怪的是,秦义然也没见到,大贵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姓秦的八成是被我揍怕的又一个男生。 我不在乎。 被揍跑个把男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自从我那晚爬围墙揍了溯忆等逃课小分队四人一顿后,强悍的名声早已在外。 据说,有一半男生直接将我的行为作为评判男人婆的标准。比如说我从教室冲到食堂只需一分钟,那么所有在我之后到达食堂的女生都是淑女,在我前面或跟我同时到达食堂的女生都是男人婆。 我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也就是说,对大家认为我是男人婆这件事无动于衷,他认为我不是女生难道我就真不是女生啦?这得我妈妈说了算。是吧? 现在是午睡时间,我蜷在床上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一些事,突然丽丽从宿舍外面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每每,秦义……然在楼下找你。” “你怎么跑成这样?” “还有大贵哥哥,姐妹们,大贵哥哥来啦。”丽丽眼冒喜气,手舞足蹈。 “哇……在哪在哪?”小晴从床上两下三下地到了地上。 “楼下。” “在哪?在哪?” 姐妹们一拥而上,都跑到了阳台上,包括我。当然,我的心思跟她们完全不同,她们是苍蝇看见有缝的臭鸡蛋般冲出去,我则满脸的无奈。 好吧,算你狠!居然让师兄来盯住我,溯忆啊溯忆,看来不找个机会修理修理你,难消我心头的窝囊之气。 楼下果然立着秦义然和大贵师兄,两小子倚在女生楼边的树下,被楼上各层好奇女生的眼光扫射得快要将头缩到脖子里去了,一个在局促地扯衣角,另一个则漫无目的地数地上的小石子。 “哇,秦义然呢,越看越帅喔。” “是啊,边上还有一个身材好性感的帅哥哇。” “那个帅哥是谁?” …… 宿舍楼沸腾起来,我清晰地望见他们两个的耳根红红的,脖子也开始红了…… 呵呵,我就是不下去,让他们两个好好尝尝羞涩的滋味。 特别是我那大贵师兄,凭着武功身手比我强,整整欺侮了我八年。八年啊,我练武的这八年整个就是一部血泪史,要不是后来本小姐聪明地把主要目标转移到大胡子教练身上,我的小屁屁估计要被打成臀大肌萎缩了,所以,明着咱不敢惹他,现在遇到如此大好机会,^o^不让他好好享受享受真是对不住我自己。 至于那个秦义然,仇怨也不少,所以顺带清算清算也是应该的^o^。 “每每,你还不下去。”丽丽欣赏了数分钟后,终于良心发现。 “急什么,我这不是在准备嘛。”我嘴上说着,脚可没有一丝挪动的意思。 “去嘛,每每,带我们一起去。”小晴嘻笑着道。 “是啊,是啊,姐妹们,换衣服。”姗姗登高一呼,顿时那几个舍友们很自觉地跑回宿舍翻箱倒柜起来——可是,我没有答应要带她们下去吧?她们还真不是一般的自觉啊。 “每每,发什么呆呢?快过来换衣服。”丽丽拎着件粉蓝粉蓝的风衣招呼道。 “丽丽,这件风衣好漂亮,今天晚上我借了。”佳佳一把拽过去。 “喂,这件我要用。”丽丽急了。 “你穿这件好啦。”姗姗扔过来一件缕空的黑色毛外套。 “可是,现在是秋天啦,晚上好冷的。”丽丽皱起眉头。 “怕什么,现在还是中午,再说了,晚上冷点儿自然就有帅哥脱外套救急,嘿嘿,不正是你想要的嘛。”小晴嘻笑着插嘴。 “就是。” “……快看啊,这个颜色的口红配不配这衣服?” “看什么,到了晚上啥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亮亮的嘴巴。” “我说你们怎么尽往晚上想,难道我们非要跟他们玩到晚上?”我大惑不解。“既然下午要逃课,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晚上的自修课一起翘掉。” “就是,就是。” “我汗,不是要集体翘课吧?” “嘿嘿,那谁说来着,一切皆有可能。” “不许做广告,递那条丝巾过来。” …… 这帮疯女人,就这样飞快地帮我决定今天翘课了,虽然我知道今天晚上是溯忆的生日,我终究要逃的,但,要逃也该我自己提出来嘛,这个叫作人身自由啊。 当然,现在人身自由是奢望了,她们打扮停当以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过去一阵扒拉涂抹,然后扔给我一双满是洞洞的网状袜子催着换上,最后把我可爱的脚丫硬塞进一对细跟鞋子里,拖着我出门了。 这丫的破跟,又细又高,幸亏我自小练武,身体平衡性强,纵然如此,也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下楼,几次差点摔倒,多亏楼梯扶手救命。这帮没良心的!除了一阵狂笑以外,竟然找不出半星同情我的表情。 “我要回去换鞋子。”我哭丧着脸。 “这种精致的袜子,只能配这种纤巧的鞋啦,你若再穿那种运动鞋,别说我认识你。”姗姗一脸无可救药地望我。 “每每,你师兄在下面等了好久喔。”这句话提醒了我,如果再让他们在众女生热切的目光里等下去,估计师兄会找个借口狠狠地修理我,他干得出来的。 “可是,我的脚会受不了的。” “女人总要穿高跟鞋的啦,多穿穿习惯就好了。”好无情的答复。 “就是。” 我就这样高一脚低一脚地被拖到楼下面,大贵师兄和秦义然发现我们下来后,明显舒了一大口气,迎了过来。 “每每,你们女生楼太可怕了。”大贵师兄张口就开始诉苦。 “不会吧,她们都好欣赏你喔。”我赶紧讨好。 “要欣赏也一个一个地来嘛,怎么一下子全挤出来,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他小声嘀咕道。 “大贵哥哥,还记得我吗?”丽丽不由分说,冲到惊魂未定的师兄面前。 “还有我,大贵哥哥。” “我是小晴,大贵哥哥。” “大贵哥哥……” 我跟秦义然苦笑着对望一眼,很有默契地向校门走去。天啊,不要说我认识她们——呜,该死高跟鞋,我现在只能一步一顿地慢慢走。 秦义然今天开着那部很拉风的敞篷车,只可惜,里面连同司机也不过能塞四人,他们很显然没有料到会接到这么大一群莺莺燕燕。 大贵师兄自告奋勇地带一帮姐妹叫计租车,结果为了谁跟他共乘一车又争执了一回。最后,一轮石头剪刀布淘汰赛下来,小晴和佳佳撅着小嘴巴坐到了敞篷车上。 “回来时,我保证跟你们坐一部车。”大贵师兄拍着胸脯道。 “那说话要算数哦。”小晴和佳佳眼睛亮了。 “当然,当然。”师兄点头如鸡啄米。 计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快点快点,要开车了。” 大贵师兄赶紧爬进计租车。 两部车子一前一后冲上了大街。 “我们要去哪里?”粗心的姑娘们这才想起早该问的问题。 “去江滨别墅玩好不好?”秦义然小心地问。 “哇,太好啦!是大贵哥哥的别墅吗?” “不是,是你们班上溯忆的,今天是他生日。” “呜啦,是溯忆的生日,可是我们没买生日礼物啊。” “是哦,怎么办?” “现在去买吧,咱们先在市中心停车好不好。” “好吧!”秦义然只得应下。 …… 由于逛街是我眼中最艰苦费力、枯燥乏味的事情,所以她们逛街的细节我也就不一一细说啦,老实说,我那细跟的高跟鞋压根就经不起我穿着它进行如此艰巨的劳动,所以没走多远我就回到车上静候了。 等她们各自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装得精美至极的礼物回来时,我已趴在副驾位置处于半朦胧状态,再晚回来五分钟,我绝对睡过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我的肚子开始饥饿。 大家照例是一部计租车加一部敞篷车,往江滨别墅出发。“还有多久哇?”我急不可耐地问。 “这么想见溯忆?”秦义然盯着路前方开车,还不忘取笑我。 “是想他的食物,我好饿。” “我也饿啦,刚刚都忘了买点吃的。”小晴象征性地揉揉肚子。 “嘿嘿,留着肚子去吃他的。”秦义然奸笑着说。 “有道理。” “可是我快坚持不住啦。”我苦着脸道。 “再忍一下下,每每,到时肯定会有好多美味的食物,你想想,裹满奶油的蛋糕,你想想,酥黄香脆的鸡腿……” “够了,你要再引诱我,我就要gameover了。” “喏,前面那栋亮灯的别墅就是。”秦义然道。 “哪里?哪里?”我的脸快贴到挡风玻璃了。 “前面,直线距离五百米。” 哦也,快点快点。 终于,两部车子一前一后地停在别墅前。这是一栋西式的小别墅,建在一个坡上,离路面约有二十级台阶。 镂花的铁栅栏门有些锈蚀,难以辨认原来的颜色。 溯忆从主建筑出来,通过园子,给我们打开大门。 他今天穿着纯白的燕尾服,头发大部分用嗜喱水往后梳,前面调皮地留了两络,帅气而阳光。 他望见我,脸上的笑容呆了呆,然后严肃地向我走过来——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每每,”他小声地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那个……不好看吗?”老实说我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就被那帮疯女人拖下来了。 “好……看,但是不适合你,跟我来。”他拉着我就往屋子里走去,天可怜见的,他走得如此之快,我那该死的细腿鞋搞得我跌跌撞撞的,好几次要摔倒。 “慢点嘛。”我软语相求。 “哈哈,斯文起来啦?”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可恶!”我用眼中最冷的光芒射向他。 “小姐,注意脚下。” “啊……”可惜他说晚了,我脚下一歪,整个人向前摔去。 “我就知道你不看路,”他生生将我拖住,还不忘了自我表扬,“多亏了有我在。” “你家地板好好的搞这么大个坑干吗?”我抱怨。 “晕倒,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黑心的装修队,俗称豆腐渣工程。” “但愿你家楼板不是豆腐渣,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也有可能喔,因为我们请的楼盘专家来鉴定时给了好多差评,我老爸老妈都不敢搬来住,嘿嘿,我偷偷撬开锁进来的。” “敢情这是危房?” “答对了。” “寒,你不想要命啦?”我杏眼圆瞪。 “要死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他无所谓地说。然后把我拖进一个房间。 这间屋子不大,却很雅致,看布置是一间卧室,却没有床,只有橱柜。 他打开一间橱柜,从里面摸出件黑色的收腰男式衬衫扔在床上,又扯出条牛仔裤,不知道从哪摸过把大剪刀,咯嚓一声平臀以下把裤腿剪掉,然后扔给我道:“把这行头换上,比你那身强。” “不会吧?牛仔短裤?很冷的,都什么天气啊。” “好吧。”他又在橱柜里一阵掏摸,摸到一件白色紧身小背心,扔过来道:“里面穿这个,情况就好多啦,我在外面等你,快换。”说完他居然真出去了。 他想把我穿成啥样?但是这身该死的装束确实让我浑身上下不舒服,动起来也不爽利。 于是,我三下五除二换上他的那套,呃,别的还好,衬衫太大,裤子也大一号…… “换好了吗?”他在门外问。 “不知道。” 他推开门冲了进来,呃,此时我正提着裤头不知如何是好,只要我一松手,裤头就要滑到腰下,勉强被臀部挂住。 “哈哈,看看你这样子多滑稽。”他大笑起来。 “你最好想想办法,”我气愤地说,“要不是我现在腾不出手,有你好看。” “啧啧啧,威胁我嘛,我投降。”他赶紧去翻橱柜,一阵忙乱的动作之后,见他扯出一块又长又宽的水蓝色小碎花缎子。 “这是什么?”“别问了,我给你设计。”他不由分说将缎子在我身上一阵缠绕,并且拿扣针固定。 “ok,看看镜子。” 好吧,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时装设计就是这么回事,一块布,就这么一块布,现在裹在我身上成了件裙子。 对着镜子一看,我现在就是穿着件水蓝色碎花的修身连衣长裙,非常的修身。而我,望着穿着“时装”的样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如水般优雅的少女,竟然是那个强悍的我? “这块布料很适合你,每每,不过今天晚上动作不要太大,你知道扣针接口处并不牢固。”溯忆很没有责任感地说。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售后服务吗?”我本可以选择换回原来那套衣服的,可是这块布料在溯忆的手中变得如此迷人,我实在舍不得。 “有的。”他抓了一把扣针塞进口袋里,“随时帮你修补。” 我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可是女人为了美丽,什么都可以豁出去,我也如此。 “那么鞋子呢?” “每每,将就一下下吧,我实在没有女鞋。” 都不知道我多想换下这对该死的鞋。 “别磨蹭了,咱们出去吧,他们等好久啦。”溯忆将还在镜子前臭美的我拖出去。 “慢点好吧,我的鞋子不方便。”我抱怨着。 “你没有发现我是故意的嘛,好不容易可以瞧瞧你狼狈的样子,在此之前,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高高在上?我有吗?我一向平易近人得很。” “你的拳头确实很平易近人。” “那是因为有人惹到我,正当防卫,懂吗?” “我太懂了,如果你也被人揍得躺在地上的话。” “你在跟我算账吗?”我挥着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溯忆。”赵凤妮出现令我眼前一亮,她今天的装扮绝对是无可挑剔,粉红的蓬尾礼服,长发轻柔地在头顶挽了个玫瑰结,余下的披散开来。 “溯忆。”她蝴蝶般地翩然而至,甜美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是如此好听,我的心里酸味开始泛滥。 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站在一起是如此般配。而我,就像一个陪衬。甚至,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不是因为家里穷,只不过我的钱大抵都花费在网吧街机以及购买各类书上,大贵师兄说得对,我甚至还没有找到做女生的感觉。 那么,面对这位百分之百的女生,我还有什么斗志可言。 罢了。我痛苦地想。 “每每,走啦,大家都到齐了。”溯忆不由分说拖着我往前厅走去。 我木然地到达前厅,里面人真不少:逃课小分队都到齐,加上我们宿舍那些叽叽喳喳的娘子军、秦义然、大贵师兄,还有几位不认识的男孩女孩,看穿着都是很时尚很优雅的那种。 “每每,哇,你今天真漂亮。”娘子军们放下大贵师兄,叽叽喳喳地冲过来。 “对不起,借用你们家每每几分钟。”秦义然硬是挤进“花”丛中,把我拖走。 “不许欺侮她哦。”丽丽笑道。 “看看,见色忘友。”佳佳扁扁小嘴。冤哪,我现在除了努力维持身体平衡外,根本不敢乱挣。再说,这些丫头围住我师兄时,不也是没管我的死活嘛。 秦义然一直把我拉到那堆陌生的男孩女孩中间,然后煞有介事地道:“这位就是覃每每小姐,呵呵,这些都是我和溯忆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然后大家寒暄,我只好扯着脸皮幸会久仰大家一轮。 “每每,听义然说你的功夫好厉害喔。”一个穿淡黄色泡泡裙的女孩满脸敬佩。 “只是学点皮毛罢了,我师兄才厉害呢,他是本市的散打冠军。”有我师兄在场,我再狂妄也不敢自夸的。 “那不一样,女孩子学功夫不容易呢。”那个叫常银的男生插话道。 “为我们初次见面碰一杯。”另一个白允究边说边去桌子上拿酒。 “碰什么,江湖儿女该干杯。”常银道。 狂汗,我这冒牌江湖人酒量奇差,这一杯下去估计就要原形毕露。“每每。”我的娘子军恰到好处地叫我了,万幸! 我一脸歉意地快速溜到娘子军那边听候指教。 “每每,那边的帅哥你认识?”娘子军们两眼放光。 “刚刚认识的。”我望见师兄脸上很不自在。 “哇,每每,介绍我们认识嘛。” “是啊,一起过去。” 第十章 “走走走。”她们不由分说,又把我拖到秦义然的玩伴们中间,大贵师兄脸上写满失宠的悲哀。 但是我现在是砧板上的肉,连溯忆跟赵凤妮在一边对饮都顾不上吃醋,哪里还顾及得了师兄的心情,于是,娘子军杀过去又是一阵忙乱的客套。 好吧,现在让我去找找溯忆吧,好歹他才是今天晚上的主角,而且,人家也是冲着他来的嘛。 溯忆正倚在沙发上看影碟,赵凤妮给他一杯接一杯地倒红酒。 “溯忆。”我小心地挪过去,天知道这对细跟什么时候会断掉。 “想不到换块布人也会变,”他不满地道,“都快成交际花了。”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揍你。” “走开。”他冷冷地道。 我一时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溯忆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那两个字里,充满厌恶。 溯忆转头猛地饮尽手上的酒,赵凤妮又给他倒满。 “你在跟我说话吗?”我鼓起勇气问。 他再一次喝干手里的酒,却没有理我。 为什么变得这样快,我不知道。刚才还兴致勃勃地给我设计衣服,只不过转到前厅…… 我不知道怎么办,傻傻地望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 也许,他发现再怎么精心打扮我,也比不过明艳动人的赵凤妮,所以,决定表明态度,让我死了这条心。 是这样吗? 那么,我继续呆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是的,走吧。 “每每,你要上哪儿去?”秦义然唤我,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别墅,正站在别墅的门外的台阶上。 “我想回去。”我虚弱地道。 “你,没事吧?”他探手过来摸我的额头。 “我好得很。” “蛋糕还没切呢,这样走会不会有些失礼?”秦义然犹豫地说。 “失礼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苦笑着道。 “每每,小师妹,你怎么在这?”大贵师兄飞快地从别墅里跑出来。 “我们出来随便走走的。”秦义然道。 “不会吧?”大贵师兄一副暧昧的样子望望他,又望望我:“每每,难道他是……”我明白那意思,他以为我喜欢眼前这个姓秦的。 “不是。”我赶紧摇头。 “就是。”秦义然嘻笑着道。 “是什么是?你知道人家说什么啊,不懂不要乱插嘴。”我气咻咻地说。 “呵呵,管他的,什么都是。”秦义然这白痴。 “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大贵师兄无奈地说,“要么你们快去快回好啦。” “不,我不回来啦,”我下定决心道,“师兄,你帮我把这份礼物转交给他吧。”——我递给师兄的盒子里,装着我手编的一条项链,上面星星点点缀着我用藏银铸的各式水果。 本来,我打算晚上送给他,私心里还想着要亲手给他戴上,谁知道礼物还没有送出去,我却被他莫名其妙地气走抑或说赶走。就算是现在,我仍然不知道他态度为什么变化得这么快。 “不会吧?每每,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小子?”大贵师兄接过礼物盒,有点闷闷的,仿佛很失望。 “为什么要跟你说他?”我不解。 “小子,你可要好好对我家每每,若是敢委屈她半点,我绝不答应。”师兄拍拍秦义然的胳膊。 “没问题,贵哥放心。”秦义然笑道。 “要担心小命的是你吧,每次都被我揍得落荒而逃。”我不服气大贵师兄那口气,好像我是柔弱无骨的小女子似的。 “我不许你再打他。”大贵师兄道。 “凭什么啊?师兄老大,你已经不让我揍一个人了,现在又加一个,再这样下去,我谁都不能揍,人生还有什么乐趣?”“真是被你气死啦,揍谁都行,就是他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揍孙溯忆啦?” “原则上是最好不要再打人。” “嘿嘿嘿嘿,那意思是可以偶尔打一下姓孙的,我等这句话好久啦!”我已成功化悲痛为仇恨,现在回想起刚才溯忆叫我走开的情形,只恨不得抓住他狂扁一顿出气,耻辱哇! “我进去了,你们好好玩吧,小心点,有什么事让小秦打我手机,我下午给过他了。”师兄说着拿着小礼盒进去了。 我和秦义然站在夜色里发呆一阵。谁也没说话。 “我们走吧。”秦义然道。 “等等,本来要走的是我,怎么变成我们啦?”难怪我老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奇怪,慢慢习惯就好。”他狡猾地笑道。 “你今天说话真奇怪,我总觉得有我没听出来的意思。” “你瞎操什么心,还是想想呆会去哪玩吧,决定了咱们就去叫计租车。” “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你要走呗。”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要走的原因?” “有必要吗?我不在乎过程,我只知道结果就是我们要去寻找自己的快乐啦。” “这话说得真酸。” “去虎树吧。” “每每!”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别墅的铁栅栏门冲出来,是溯忆……我现在可以揍他的,但是,还是算了吧,我不想面对他。 “我去叫计租车。”我朝路中间跑去 “每每,你给我站住。”溯忆从后面追过来。 整个路面空荡荡的,别说计租车,车影子都不见一辆。我不想面对他,怎么办?怎么办? 跑吧。 我撒腿就跑。 “每每,臭丫头,别跑。”溯忆气急败坏地追着。 不跑才怪。 “丫头片子!……臭丫头!……”真佩服他,一边狂奔,一边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如此肺活量真是练武的好材料,只可惜未遇明师呀。 哇呀! 我脚下一痛,很狼狈地扑倒在地,摔成嘴啃泥姿势。~~~~~~~~我的右脚好痛,该死的细跟鞋! “叫你不要跑,就是不听话,看看!看看!”溯忆在后面怒吼道。然后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就到了身边。 我本来想顶两句嘴,无奈右脚痛得我直抽冷气,再也没心情和余力去逞口舌之快,只得抱着右脚装没听见。 “伤到哪儿了?”他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温柔,然后轻轻蹲在我身边。 “没事的。”我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额上已开始沁出冷汗。骨折了吗?不会的,顶多就一韧带拉伤。 该死的鞋!我再一次诅咒。 “让我看看。”他伸手轻轻拉开我脚上的水蓝色碎花缎子,我没有拒绝,脚踝关节已肿胀成球状,好可怕。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听话。”他不由分说要抱我。 “走开。”我用力推开他,不小心牵动到右脚,痛得让我咧嘴。 “闭嘴。”他板着脸飞快地抱起我。 “你给我走开。”我狠狠地在他肩头揍了一拳,可是他仍无动于衷地抱着我,欲站起来。 “我叫你走开!”我恼火吼道。 他却如聋子一般,奋力站了起来,看来我体重不轻。可是我讨厌被人忽视,姓孙的,你当我是什么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欠揍! 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这可不是小女生的粉拳,我的每一拳都不轻,打在他身上咚咚作响,如果不是身子被他抱在半空不好使劲,估计他此刻不趴在地上吐血而亡也要在医院里躺半个月。 可是他如木头一般,硬生生地扛住我的老拳,一步一步地向路边走去,想不到我武功盖世,竟然对手下败将如此无可奈何,颜面何在?这让我又恨又气又急。 “你想死啊,快放开我。”我用尽力气打他,再奋力挣扎,他终于双臂松动,然后——扑通。 我滚落在地上,呜呼,~~~~~~~~我的屁股! “每每,摔到哪了?”他关切地蹲下扶我。 “走开啦!”我狠狠推开他。 “让我看看伤在哪里?”他扶住我的肩。 “给我走开!”我的拳头再一次雨点般地揍过去。他没有动,只是固执地扶住我的肩,我只听到每一拳落在他身上的声音,如此清晰。我的心突然一阵柔软,拳头举在半空再也砸不下去。 溯忆的脸皱成一团,很痛苦的样子。 他一定很痛,我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躲一下?”我冷冷地问。 “我害怕你再也不肯理我了。”他轻声道。 “笨蛋。”我抑制不住心中汹涌而来的感情,声音变得颤抖。 溯忆突然用力紧紧抱住我…… 深深埋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宛若清晨呼吸到的第一缕香甜的空气,清爽而醉人。 夜晚,静谧。 …… “你真的不怕痛吗?”我好奇地问。 “你当在打沙包吗?我也知道痛的。” “那你就该放开我。” “你还在记恨我吗?笨丫头,我受内伤了!” “如果你也被人从他家里赶走过的话。”我一想起这个就来气。 “真是个小气的家伙,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对你吗?” “你爱说不说,谁稀罕!” “你真是我的克星,”溯忆柔声道,“谁让你一到前厅就不理我,扎在一堆男人中间,我叫你也不应一声,最可气的是,明明见你在他们中间满面笑容的,一到我面前就只会叫嚷着要揍我。” “没听见你叫我嘛,再说那些都是你小时候的玩伴呢。” “那也不行,这帮家伙从小就爱抢我的东西,特别是常银那家伙,我有的他都想要,还有秦义然那家伙,更是危险!” “有没有搞错,秦义然还跟我控诉你抢了他的赵凤妮。” “他最爱放烟雾弹,不要理他,对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你还没切蛋糕呢,我的脚不要紧的,明天让大贵师兄给点药酒擦擦就ok,我们练功时经常受伤,那药酒效果很不错的。” “那我抱你回去。” “要被人看见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我们到别墅门口时,再扶你进去。” 事实证明,这个计划并不可行,秦义然、赵凤妮都站在别墅的台阶前,静静地望着我们。咳咳,我赶紧从溯忆身上溜下来。 台阶前的二位看客面无表情地进去了。 而我,在溯忆的搀扶下,一跳一跳地往别墅前进,前进,前进。这简直是考验我的功力呢,那么细的后跟,我居然是单脚独跳,果然不枉我修炼八年。 赵凤妮大约是随着溯忆后面出来的吧,她看到这一幕居然无动于衷,真是奇怪了!不对,越是平静,越是有事情要发生,我得防着点。 既然,咳咳,溯忆都抱过我啦,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他是我男朋友好了,他都没有跟我真情告白过,这未免有些遗憾和窝囊,是不是该找个时机让他补上才好。 我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扯着溯忆的袖子一跳一跳地进了前厅。接着,娘子军们就拥过来对我这副德行开始品评了。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每每,啊呀呀,怎么了?” “快给我看看,是溯忆救你回来的吧?”凭什么直接就把溯忆想象成了英雄?他不就是长得帅点吗? “每每,伤在哪里?可怜的丫头……” “啧啧啧……” …… 好不容易让娘子军们安静下来,接着就是大贵师兄出场。 “每每,我都搞不懂你啦,什么样子?” “师兄,好哥哥,你就让我消停消停啦,人家怎么说也是伤病员嘛。”我可怜兮兮地道。 “你活该,叫你不要走,不听我的话。”他很没同情心地道。 “哥哥,你小妹的脚都快肿成包子啦,很痛啦。” “知道啦,明天给你送药酒就是,小忆,帮这丫头倒点冷水来,让她先泡泡脚。” 新扭的伤需要冷敷。 一大桶冷水被溯忆提到我面前,他不由分说,把我的细跟纤鞋往边上一扔,然后拉着我双脚塞进冷水里。对于他的粗鲁行为,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种甜滋滋的感觉。偷眼瞅瞅,赵凤妮在若无其事地看影碟,她心里一定气得要命,因为我看到她握摇控器的手指关节紧绷而且发白。那天晚上,我就双脚浸在这桶冷水里,狂吞着溯忆的生日蛋糕,顺便,喔,瞅瞅赵凤妮极力压抑的愤恨。 不,我不恨赵凤妮,从来都没恨过她,但我不喜欢她,虽然她的美丽令我着迷。自从那天后,溯忆一直在学校上课,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我私底下以为他是为了我才爱上教室的=^-^=。但是,他却很少与我说话,这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丽丽说我该主动点,可是扭伤的脚还没有恢复,这样一跳一跳地挪着步子去约会是件很煞风景的事情,所以我继续持观望态度。 对了,秦义然也有好久没来享受我的拳头啦。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我心里盘算着该吃点啥好好补补身子,都快成独脚侠啦最近。 “每每,班主任找你哦。”丽丽指指老师办公楼的方向。 “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最近有做过好事吗?” 确实没有,可是我最近在养伤,也没空去做坏事嘛。 “快去吧,是上午叫你去的,我忘了转告你……”她越说越小声。 “什么?”我立马要哭出来了,“真被你害死!” “别罗嗦,快点抓紧时间。”丽丽一脸正义地催我。 “你丫丫的,回来再跟你算账!”我愤然扶着墙跳跃而去,分明听到丽丽在背后没心没肺地大笑,笑啥?笑啥?没见过青蛙神功啊? 不过没见过青蛙神功的人太多了,一路上侧目者众多,我倒不在乎他们好奇的眼光,只盼千万别把我当成残疾人,好歹再跛几天我就能好了。 离办公楼越来越近,心底升起一阵恐惧,班主任老头虽然心地善良,但为人并不宽容,叫一个学生来办公室从早上叫到下午才见人影会是怎么样的心情?要是换成我是班主任,非一脚踢飞不可。 太可怕了!越想越可怕,丽丽,老头子如何对我,回头我加倍收拾你,哼哼哼哼…… 办公楼到了,我立在楼梯口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他,老头,就在楼梯上,盯着我。 冤家路窄,古人诚不欺我! “老师……”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来我办公室。”老头转身上了楼,幸好他的办公室在二楼,不然有得我跳的。我“嘭嘭嘭”地跳着上楼梯,震得楼梯发抖,还好老头只是回头望了望,又继续向前走。 终于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示意我坐下。 “覃每每同学,这儿有一份参赛启示,你先读读。”老头把一张纸递过来。 我狐疑地拿过来一瞧,竟然是《米兰市高中体育联赛启示》,细细看来,居然有一项是散打比赛,不会是让我去参加散打比赛吧?=^-^=我这点拳头欺侮欺侮小虾米自然不在话下,但叫我去跟高手打拼,大有送死的可能。 “我觉得你是本校参加散打比赛的最佳人选之一。”老头满眼的笑意。 “不行的,老师,我很菜的。”本姑娘对比赛和荣誉一向没什么兴趣,能躲就躲。 “覃每每同学,你的脚是怎么受的伤?”老头很随意地问。 “跌的。” “不是打架打的吧?” “不是,绝对不是,我打架才不会……不是,我是说我不爱打架。”我暗骂自己的笨嘴。 “你在学校里名气很大嘛,”他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二年级的所有老师几乎都知道你在学校打架是数一数二的,三班的秦义然就是被你打成鼻骨骨折,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对吗?”这架势是秋后算账吗? “对不起!”我冷汗直冒,莫非是秦义然告的状?不可能,他要告早就告了,不会等到出院以后这么久才行动。 “你还算老实,不像其他人一样只会拼命解释。” “……”我也想解释的,只是这会子找不到借口嘛。 “你再看看这个,是你吧。”老头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电脑绘图,上面赫然就是我以前短发乱七八糟的样子。 “是的。” “有一天晚上,训导主任抓到某同学晚归,不料对方居然翻墙跑掉了,你知道他是谁吗?”班主任老头不紧不慢地道。我整个背脊都是冷汗。难道训导主任已发现我啦?不太对劲,要是他知道我就是从他手底下溜走的家伙,现在我就站在训导处免费看他“表演”了。 “训导主任用电脑绘了图,每个班主任手上都有一份。”这老头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看来训导主任是下决心要捉住那个从他手底下逃跑的“小子”正法。 我成了“通缉犯”。 “覃每每同学,你认识他吗?”老头得意地问。 “报告老师,是我。”我哭丧着脸道。 “真是你吗?训导主任好像说是个男生。”老头凑过来,调皮地挤挤眼道。 “呃……”班主任想放我一马吧,嘿嘿,^o^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覃每每同学,据我所知,上周末你们宿舍六个女生全体逃课半日,晚上也没有回来。”老头真是明察秋毫,看来下次逃课要小心些。 “是的。” “那好吧,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情况都汇报上去。”老头假惺惺地皱着眉头作苦思状。 这是在逼我咧。明摆着,我若不参加比赛,他就要跟我老账新账一起算,怪只怪我以前干的坏事太多啦,报应啊! “老师,我参加比赛。”我一向都很聪明。 “喔,这可是你自愿的,唉,老师也有难处啊,校长要求每个班必须有队员参加一项以上比赛,你知道我们班从高一校运会起就没有一个肯报名去参加体育比赛的,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到底喜欢什么,唉,我跟不上时代喽。”他嘴上说得凄惨,眼里满是得意的笑,这只老狐狸看来早就吃定我了。 “老师,我理解。”本校的校运会参赛人数稀少,到了几乎要办不下去的地步,所以外面都传言帝凤里面全是啃书的,男生是小四眼镜片子,女生是黄花菜小豆芽。 我当初干吗要来?还不是老爸老妈说这儿升学率高,让我来陶冶陶冶点书卷气。“冲冲你的野气。”老妈说。 “覃每每同学,下周末所有参赛队员在小会议厅集合,校长要开动员大会。” “好的。” 我从办公楼里哭丧着脸一跳一跳地出来时,就发现溯忆了。他立在楼下,来来回回地绕圈圈,看样子很不安。 “每每。”他一脸惊喜地迎上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也很愉快,最近虽然天天见他,却很少接触,可把我憋坏啦。 “我见你进了办公楼,很担心。”他有些腼腆地道,“班主任跟你说了什么?” “很多。”我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吓他。 “什么事?”他果然急了。 “比如说,秦义然被我打得鼻子骨折的事,还有你生日那天,我逃课的事……” “他有没有告诉训导主任?” “我……不知道。” “每每,你等着,我上去找他。”溯忆说完就往楼梯走去。 “我骗你的啦,笨蛋,哈哈哈哈。”我倚在楼梯扶手上得意地笑了起来。 “骗我很好玩吗?我生气了!”他生气地瞪着我。 “对不起……我错了。”我小心翼翼地道。 “呵呵,我也骗你的。”他舒展开脸,阳光灿烂。 “好吧,抵消算了,”我悻悻地道。 “我送你回宿舍吧。” 第十一章 溯忆扶着我,慢慢地挪啊挪啊,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清清爽爽。真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让我走得久一些,让他陪着我久一些。或者,时间过得慢一些。 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又有那种令人着迷的暧昧在流动。我突然觉得,他没有表白并不是一件坏事,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朦朦胧胧的,才是属于它的最美的表述。 要用什么来形容呢?无法形容。 在这条我曾走了无数回的校园小道上,我一跳一跳的走姿,就如我的心跳,起伏,起伏,起伏。他呢?他在我的心里。 “叮咚叮咚……”手机声在他的裤袋里响起,他迅速掏出手机。真是奇怪的家伙,居然把门铃声设成手机铃声。 “为什么?……好吧……知道了,很快。”他很快结束通话。我知道刚才的美好已经被打破了,心里暗暗惆怅。“每每,对不起,我要去校外办点事。” “不必说对不起的,前面就是宿舍楼啦。” “再见。”他匆忙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刚才的亲近感陡然消失。他离我很远,很陌生似的,可是我又不甘心。 是谁找他?但愿不是女生。我暗暗祈祷,阿门! 这个动员大会开得有些与众不同,校长除了演讲了一段慷慨激昂的动员词外,还向每个选手提供了详细的对手资料。 用校长的话来说,就是这次出征再怎么输,也得比宜兰女中多拿几块奖牌,积分一定得比宜兰高。 据某选手私底下透露,咱们的女校长年轻时与宜兰女中的女校长是情敌,嘿嘿,最后两个都做了校长,继续竞争各种名次。 “连续三届了,都输给宜兰了。”校长痛心疾首地道。 校长志在必得,宜兰选手的资料几乎全搞来了,好像拿不拿名次不是重点,首要任务是成绩高过宜兰。 看看我宜兰的对手,唐英男,好帅气的名字。曾获米兰市青少年散打比赛女子组冠军……冠军?我倒抽口冷气,此女莫非已到大贵师兄那境界了吗?那我的小屁屁岂不是要开花?不,她打起我来可不会有丝毫手软,后果绝对比屁屁开花更惨。 谁来救救我?……不行,我绝对绝对不能去送死!我飞速奔到办公楼(我已能正常走路)老头的办公室,他正靠在椅子上发呆——或许在沉思。 “老师……我可不可以不要参加比赛。”我小心翼翼地道。 “哦?好像训导主任已经把找人的范围锁定在二年级了。”他不紧不慢地道。 好吧,这只老狐狸又在赤裸裸地威胁我。 训导主任和散打冠军哪个更可怕?我在心里快速地比较起来,答案是明显的。训导主任一旦盯上你,不死也要脱层皮,至于那个散打冠军嘛,见势不妙大不了认输,啊哈哈哈…… “嘻嘻,我突然又很想参加比赛了。”我干笑着道。 “哦哦,反正他找的人又不是你,你就安心比赛吧。”老头眼皮都没抬。 “是的……”果然姜是老的辣,本姑娘被他吃得死死的。 …… 从老头那儿出来,我开始思索着要不要找大贵师兄恶补一阵,俗语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一个男生挡在我面前,是个很高的男生,我正低着头想事情,眼前就出现了一片阴影,所以,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身体微微向上,仰起头来看他:溯忆。 “每每,今天陪我出去吃饭。” “桂龙他们呢?” “叫你陪你就陪,管别人干吗?” “胆子混大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还是这么凶,小心把我吓跑了没有人敢要你。” “我要我要。”n天不见的秦义然先生突然窜了出来,吓我一跳。他今天穿了件小夹克,特别精神。 “想得美。”溯忆糗他。 “秦义然,你这些天上哪去啦?都不来找我玩。”我开心地道。 “想我啦?”秦义然厚起脸皮笑。 “想你去死。”我狠狠给了他肩膀一拳。 “哇!”他赶紧捂住肩膀,痛苦地皱起脸皮,“姑娘,你能不能轻点?” “别理他,我们去吃饭。”溯忆拉着我往校门走。 “见者有份。”秦义然追过来。 我一路上都在想着比赛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在意溯忆和秦义然在前面嘀咕些什么,等我回过神来,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已经不是我能听懂了。 “不可能的。”溯忆脸上残留有吃惊的痕迹。 “当然可能,不信你问她。”秦义然淡淡地道。 这时,我们已走到了校门口,门卫大叔红着脸颊,醺醺然地倚在门卫室的小门框上望着我们,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 “好吧,我问问。”溯忆掏出手机,转到门卫室后面打电话去了。 我奇怪地望着秦义然,虽然出于礼貌没有问,但是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小时候的玩伴遇到了点麻烦,我这几天就是去处理她的事情。”秦义然体贴地主动解释。 秦义然抱歉地望了我一眼,过去了。 我百无聊赖地望着校门上的铁栅栏发呆,赵凤妮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件毛衫外套,脸色很憔悴。 “每每,你能过来一下吗?”赵凤妮楚楚可怜地望我。这让我不能拒绝,所以我点点头。 跟着她沿着校门外的街道走了三四百米,她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用那种委屈的眼神,不,应该说是哀怨的眼神幽幽地望我。在我被望出许多没来由的内疚感时,谢天谢地,她终于开口了。 “每每,求你把他还给我。”她的声音很悲伤,黛眉微微蹙起,我从来没想到女子伤心起来也如此动人,古时西施捧心也不过如此。 “他……是谁?”其实我心里已有了答案。 “溯忆,求你把溯忆还给我。”她的眼里储满晶莹的液体。 “可是,他并不是我的。”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一字不慎加重她的悲伤。 “那你能离开他吗?你能不能答应我离开他,我会感激你的。” “我不能……” “每每,我认识他三年,苦苦等了他三年,求求你成全我。”她美丽的大眼睛滑落两行清泪,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是那样的凄楚欲绝。 “好的。”我的心不明不白地痛楚起来。 “谢谢你,每每,你以后不要再跟他说话好吗?” “可是,我答应今天跟他们吃饭。” “我去帮你转告,就说你有急事先走了。”她手上多了一条丝绢,边擦脸上的泪,边快步向校门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不会吧?就这样被她扔到这场本是快要胜利的战局之外啦?是我太傻,还是她太有心计? 可是我亲口答应下来,怎么好意思立马就反悔。但若就此再也不与溯忆说话,心中实在不甘,这可怎么办才好? 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答应了呢?为什么就答应了呢?细细想想整个过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一定要给个原因,那只能解释为:被美色所惑。 是的,被美色所惑。 由此推算出,覃每每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加白痴,当然这只是内部参考资料,绝不可以对外人宣传。真是丢人! 溯忆的脸浮现出来,一忽儿对着我恬然而笑,一忽儿又是冷冷地瞪我,然后,在我要张口说话时,他就消失了。 幻觉。我省悟过来了。 大白天的,居然出现幻觉。见鬼! 溯忆又出现了,这回是远远的身影,随行的还有秦义然和赵凤妮,不,不是幻觉,他们实实在在地上了那辆秦义然的敞篷跑车,扬长而去。 我的心酸楚而疼痛。 那辆跑车从身边的路面急驶而过,我心底盼着溯忆能从车窗望见我。如果他此刻自己跳下车来跟我说话,应该不算违背对赵凤妮的承诺吧。嘿,请发现我吧,溯忆。 可是车子从眼前飞快地驰过,只留下车尾扬起的淡淡灰尘。我不禁失望得很,只好低着头,认命地向校门口挪。 此刻肚子也饿啦,还是老老实实去学校餐厅吃点东西是正经。 一辆车从身后驶过来,停在我前面。 很眼熟的跑车耶? 就在我发愣的当儿,驾驶室的车窗摇了下来,溯忆从车窗处伸出颗脑袋,很不客气地冲着我嚷道:“你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我只不过打个电话你就敢跑得不见人影,还不快上车。” “好的。”我喜出望外,飞速过去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凤妮那双质问的眼睛,啊哈哈,我把头一低,装作没看到,不不,我就是没看到,嘻嘻。 “每每,你上哪去了?”坐在我和赵凤妮中间的秦义然对后座的微妙气氛一无所知,只顾吮着手上那根草莓棒棒糖。 “我……”赵凤妮在拼命给我使眼色,我知趣地道:“散步,散步去了呀,等得你们太久了。” “就知道你呆不住,整个是只花脚丫小猫。”溯忆用溺爱的语气责备道。“哈哈哈哈,花脚丫?真不错的名字。”秦义然不客气地大笑。 “喂,我不要这个绰号,你想死吗?”我狠狠地瞪他。 “溯忆,这妞威胁我。” “揍人时别搞坏车子里的东西,很贵的。”溯忆淡淡地道。 “收到。”我开始挽袖子。 “这是溯忆取的,哈哈哈,花脚丫……啊!……救命,不关我的事,是溯忆先说的……救命……杀人啦……溯忆救我……” 不用我细述,总之秦义然被揍得像一团烂泥似的摊在后座上时,溯忆就把车停在了我们熟悉的小酒馆前。 我推开车门,把秦义然拖下来,他总算能站稳。 赵凤妮一直用那种质问的眼神望我,望得我心烦意乱,估计刚才我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对秦义然痛下杀手的,可怜的家伙,阿弥陀佛! 四个人进去坐定,溯忆照例给我们点了一大堆烧烤,然后是啤酒,还有一杯我喝的果汁。 也许都折腾得饿了,所以大家一阵猛吃,没什么多余的闲话,特别是秦义然说刚才挨揍能量消耗过大,需要进补,更是头也没抬抱着各式食物狂扫。 然后溯忆又跑到外面接电话,秦义然说是朋友的事,也随他去了。 屋子里就余下我和赵凤妮坐在这里,气氛怪异起来。 “覃每每,你答应过我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可是,是他先找我的。”我没敢抬头,装作拼命啃鸡翅的样子。 “好吧,今天是最后一次。” 我不敢相信这句如此果断的话出自她之口,不由停止啃鸡翅膀,抬起头不打量了她一圈。她现在紧抿着嘴,眼光说不出的决然。 “听清楚了吗?”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跟我说话。可是我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所以,她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轻松,我现在腰板都挺直了。 “凭什么?”我淡淡地道。 “你刚才明明答应我的。”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死命盯着我。 “是的。”我确实底气不足,却又满腹委屈,只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她。 “你想反悔吗?” “请问,为什么要我答应你?我也喜欢溯忆。”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不行,你不配!”她冷冷地道。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几步远的溯忆。他边说这句话,边与秦义然走过来。 我和赵凤妮都吓了一跳。 “每每,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给我听。”溯忆拉着我的手得意地说。这时,赵凤妮的脸色变得煞白。 完蛋!那种话都让他听到啦,我的脸腾起一片火热,滚烫得快要熟透。 “要不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你跟我说。”他不由分说,拖着我往酒馆外面走去。 我试图挣脱,却没有成功。 秦义然怪怪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可是我来不及搞清这件事就被溯忆拖到酒馆门口,然后被跌跌撞撞地一直拉到大街上。 有这样逼着人表白的吗?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一辆急驰而过的小车在我们面前猛地急刹车,尖锐的刹车声吓得我差点尖叫起来,然后一位司机大哥从车窗里伸出颗脑袋吼道:“是不是想找死啊?两个臭小子,喝多了吗?” 我承认,我今天的短发没打理一下就出门了。 “哈哈,sorry。”溯忆大笑着拉我晃到街灯下。我知道他笑什么,又有人把我当成小子,我真想一头撞死在那车子上算了,但愿验尸报告不要搞错性别。 “下次看好路再走,要是遇见个技术不好的,小命就没了。”那司机大哥估计骂得没过瘾,很是意犹未尽地继续唠叨。 “开好你的破车就行啦,真是罗嗦。”我愤愤道。 “让我怎么夸你才好呢,每每,”溯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似的,“只有我,只有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你是女的。” “够了!”我板着脸道。 “别生气嘛,我是开玩笑的,每每,我就喜欢你这样子,又帅又可爱。”溯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让我有种一拳砸过去的冲动。“好吧,你一个人笑个够好啦。”我装作转身欲走。 “你敢?”他拉住我,硬把我拖转身过来面向着他。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让我心跳加速起来,脸上重新燃火。溯忆在深深地凝视着我,他的眼里旋着深不可测的涡流,盈着辉明如炬的异彩。 我不敢正视,只听得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震着我的耳膜。我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但是决堤的后果却是那么令人期待,虽然我仍然不能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间,就在这种状态下流逝。空气里弥漫的暧昧气息越来越浓厚,我大气也不敢出。 “每每,那个……”他艰难地开口,有些语无伦次。 “嗯?”我微微低下头,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我想……我想……” 我等着心急如焚,脸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每每,你以后不许单独跟其他男生玩。”他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该死的! “除非我允许。”他又憋出一句。 “凭什么?”我气咻咻地道。 “因为我抱过你,我可是第一次抱女生。”他说话流利起来,脸皮开始变厚了。 “什么狗屁理由!” “对了,还有一条,说话要文明,你是女孩子呢。” “不许管我。” “管定了。”他脸上居然洋溢起胜利的微笑。这算什么胜利呢,呆会看谁被揍得满地找牙。 “你!”就在我打算鼓起士气好好教训教训他时,他的手机很及时地响起来,我决定先放他接完电话再好好“改造”他。 溯忆刚听一句,脸色就变了。 “在哪里?……马上来。” 我望着他匆匆收线,然后跑到路中间去拦出租车,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由自主地跟过去。 一辆红色桑塔那出租车猛地刹车停在我们面前,司机恼火地伸出脑袋,正欲张口,溯忆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车门,嚷道:“滨湖医院,快。” 看在生意上门的份上,司机大叔将脑袋收回去,闭上了嘴巴,开始发动车子。 “溯忆,发生了什么事?” “车祸。”一路上,溯忆阴沉着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我没敢开口,害怕听到进一步更具体的不幸细节,电视里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车祸不断重现眼前。虽然我成天喊打喊杀的,却并不嗜血。 可是,他的沉闷让我感到压抑,仿佛这车祸的主导者,有我的一分子似的,为什么溯忆以忽视我的存在来表达他对这件事的关切呢?哪怕是望我一眼也好。可是,他没有。 滨湖医院并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溯忆自顾自地付完车钱,冲进医院大厅,他知道我自己会跟着进去的吧。 秦义然正在大厅里,而大厅的长椅上赫然躺着赵凤妮。她双目紧闭,头发有些凌乱,就像睡熟一般,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揪紧。 “伤到哪里?”溯忆问。 “目前没有查出来,我已经给她办好住院手续,明天要做ct。”秦义然轻声道。 “你当时干什么去了?连个人都看不住。”溯忆责备道。 “当时她只是哭,我就蹲在她身边,没想到她突然就冲到街中间去,我没来得及拉住。” “是什么车子撞的?人呢?” “是一部伊兰特,我当时急着扶她,没留心,让车跑了。” “住院部在哪里?先送她上去吧。” “我带路,你抱她。” “等等,”我插嘴道,“先问问医生能不能随意搬动,受伤的人要慎重对待。” “问过的,值班医生去看别的病人了,我们先去吧。”秦义然急急地道。 溯忆点点头,附下身子温柔地抱起赵凤妮向电梯间走去。那一刹那,我的心在钝钝的痛。 我是个自私的女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计较。可是我的心管不了什么礼仪道德,它仍是疼痛不已。 “每每,跟上来。”秦义然招呼道。 “嗯。” 电梯间里狭窄得很,我努力不去看溯忆对怀里的人那满脸关切之情。可是电梯间三面都是镜子,我无处可躲。也许,从这次车祸中,溯忆会发现自己最在乎的人还是赵凤妮吧?我苦涩地想。 她是如此美丽。 男生们也许永远无法看到她算计人的那一面。 就算看到又有什么关系,在如此美丽的风姿下,有什么不可以被一笑置之的呢,我拿什么来跟她比? 用拳头吗?我苦笑。 赵凤妮的病房在五楼502室。溯忆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护士大姐过来给她迅速装上心电监护,然后是一阵忙乱。 我立在病房门口,仿佛是多余的。 “每每,进来坐。”秦义然微微一笑,给我渐渐冰冷的心些许温暖。 “不了,我去给你们买点宵夜。”我轻轻地转身走了。 病房的过道又长又空旷,我孤独地走着,脚步声清晰可辨,心情跌到谷底。 “每每,等等我。”秦义然跑过来,与我并肩走。 “她为什么哭?”我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每每,你别管那么多行吗?那是孙溯忆的事情。” “是的,与我无关。”我心里百般委屈,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害怕这一开口,泪水就要涌出。 我们刻意保持沉默。一直走出医院。 街上两排整齐的路灯仍是老样子,可是我的心情越来越沮丧。 我早该想到,溯忆把我从小酒馆带出来,赵凤妮肯定受不了,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她以这种激烈的方式来表达。也许在这一点上,我该输得心服口服。 “每每,你想吃什么?”秦义然柔声问。 “我什么都不想吃,赵凤妮喜欢吃什么?” “等她醒了再说,我们先随便走走吧,今天晚上你是回不去了。” “我可以爬进去。” “陪陪我好吗?”他祈求地望着我。 “可是你该快些回去陪赵凤妮才是,此刻她最需要你们。” “不,她需要的人只有一个,我已经给她了。”秦义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根路灯灯柱。 “你不想再争取啦?” “我发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我现在要做的,比以前更有意义。”他从灯柱上收回目光。 “是谁?”我漫不经心地问。 “保密。” “随你的便,祝你好运。”我现在自顾不及,哪有空操这些闲心。 “每每,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什么?我对你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你那位梦中情人更是一无所知,我甚至对女生都一无所知,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小子吗?所以我帮不上你,什么出谋划策我都帮不上。” “你为什么这样激动嘛,是不是听说我有心上人吃醋了?” “鬼才吃你的醋!你家醋坛子嫌多自己喝去。” “怎么火药味好浓?”他故意用力地嗅嗅空气。 我觉得这种举动一点也不幽默,其实我明白自己在生气,由于找不到生气对象,所以胡乱发泄,唉,这种习惯真不好。 第十二章 前面有一家小卖部,我径直走过去,要了几盒盒装的牛奶和玉米饮料,以及一大袋切片面包。 “我来付钱。”秦义然抢着递给老板一张五十元钞票。 “没有零钱吗?”老板问。 “我有。”我摸出钱夹子,打开一看,只有百元面额的钞票,汗! 在老板期待的目光下,我只好咬牙抽出一张。 老板一看赶紧收起那张五十面额的去找钱。 “哈哈哈哈,每每,你好可爱。”秦义然指着我手上的百元大钞捧腹大笑。 我尴尬地收起钱,拎着那包食物冲回医院。 “每每,等等我嘛。”秦义然在后面嚷道。 就是不等你。我不知道自己在赌哪门子气,冲得更快。 秦义然居然没有跟上来,也许他生气了。无所谓,送完食物,本小姐回校睡觉。 上了电梯。五楼。502室。 我两手拎着食物,没有敲门就冲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却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 赵凤妮跟溯忆紧紧抱在一起。他们听到动静,赶紧分开回头看我。 “对不起。”我扔下食物,跑回过道。 “每每……”后面传来溯忆的声音,可是谁有空管他呢。我的心如针扎般的刺痛着。 我没有心情等电梯,直接从紧急通道跑下楼。 通道里昏暗的路灯,把我的心映得更加惨淡,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不断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挤压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我窒息。 嫉妒就如一只饥饿的狼,大口撕啃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无力反抗这份痛楚,哪怕濒临死亡。 是清醒的时候了,每每。 说什么第一次抱女生,我不相信。 难道,他一直都周旋在我和赵凤妮之间,难以取舍吗? 或者,根本这一切都是我美丽的幻觉,还没有开始就已破碎,而我,傻傻地守候着些什么呢? 傻瓜! 我的脸上流着滚烫的液体,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反手抹了一把脸,一手泪水。 脚下一痛,我跌倒在楼梯上,滚了下去,身子撞击在台阶上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最后,摔在休息台上。 一阵疼痛彻骨袭来。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台上,闻到了灰尘的味道。 起来,自己站起来。 我依着楼梯扶手,吃力地撑起来,但是上次右脚受伤的地方又剧烈疼痛起来,整个身子都像要散架似的生痛,特别是屁股。 覃每每,没有人会来这儿,你要坚强些。 我扶着楼梯,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地慢慢往下跳,每跳一步全身的肉就疼一下,比上回还要命。 终于挨到一楼,出了紧急通道的门正遇见一位护士大姐从一间病房出来。 “嗳,你是哪个科的病号?”她急忙过来扶我。 “我已经看完了,得赶紧回学校。”我含糊地答道,要是她把我看成偷跑的住院病人就麻烦啦。 “你身上怎么这样脏?脚上的伤口让医生处理过了吗?” “没事的,只是扭伤,医生给我开了些药水。”我开始扯谎。 “学生,要我帮你叫出租车吗?”护士大姐热心地道。 “那就麻烦你了。”^o^真体贴! “你在这儿呆着,我把车子叫到院里来载你。” 望着她飞快消失的身影,我的心暖暖的,也没有刚才那么悲伤了,真是奇怪的事情。 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大姐从车里跳下来扶我上去。 “记得按时用药,别错过治疗。”她职业性地叮咛道。 我赶紧点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现在,开始盘算如何混进学校。我飞快地转起脑袋想办法。其实我最拿手的还是爬围墙,可是现在伤成这样,显然是爬不动了,可是进学校的障碍物除了围墙还是围墙,我要么爬过去,要么就弄个洞钻进去,我又不是老鼠,我只是个右脚受伤的晚归学生。 好吧,只能打校门的主意啦。 但愿门卫大叔今天晚上没有酒局。我暗暗祈祷。 校门就在眼前,我付了账,慢慢挪下车。 铁门两边是两根修长的灯柱,灯柱上的灯泡发出刺眼的黄光。相对来说,门卫室的窗户映出的淡黄色灯光并不醒目,可是对于我来说,那却非常的显眼。 “大叔。”我轻轻敲窗户玻璃。 “大叔,在吗?”继续敲。 很不幸,没有反应。我大汗。 “谁?”门卫大叔哑着嗓子问。 ⊙_⊙呃,声音从我身边的一株风景树下传来,门卫大叔正蹲在那儿,刚打了个盹的样子,半睁着眼睛。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我又惊又喜,嘿嘿,这回跟着他进去估计有戏。 “你不是也在这儿吗。”他不以为然。 “可是,我刚从医院回来。”我故意一跛一跛地走了两步给他看,以博取同情。 “我去老高家喝了两口。” “喝得还愉快吧?你看你也困了,该休息啦。”我巴结道。 “我早就困了,可是……进不去。” “为什么进不去?” “我把钥匙忘在门卫室里,”他腼腆地道,“我出门时太急了。” 晕迷。看看吧,这就是酒鬼的作风,他一定是急着要去老高家喝酒才忘记的! “你会不会忘在老高家?”我存着一线侥幸。 “没有,我记得把钥匙放在桌子上,然后出门时忘了拿。”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 “桌子就在窗前,打开窗户就不行啦。”我喜道。 “窗户是从里面反插的。”门卫大叔不以为然。 “砸烂玻璃。”我毫不犹豫地说。 “你要我明天怎么跟学校解释?”大叔急了,“这种事情被学校知道了我会被解雇的。” “学校不会知道的,这样,我们把这玻璃弄成是不小心砸破的,比如说从天而降的足球什么的。” “你想要我对学校撒谎吗?” “大叔,你愿意在学校外面蹲一夜吗?明天等着吃早餐的学生们挤在铁门的栅栏前欣赏着你在露天的睡姿,或者听你美妙的鼾声?”我恶毒地笑。 “不,我不会睡着的。” “好吧,你就蹲在这里守到明天早上训导主任亲自来开门吧。” “可是我没有东西砸玻璃。”门卫大叔现在像个做错事不懂收拾残局的孩子,而我在扮演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的那种主谋的角色。 “让我来。”嘿嘿,砸玻璃我最拿手,在我的个人成长史里,也不晓得干掉了多少块窗户上透明的玩意儿。 只需一块石头。我低下头在脚下的水泥地面上寻找。可是,眼前只有零星的落叶、垃圾袋,以及纸片什么的。 “没有石头,小石子都没有,因为我天天扫这片地面。”门卫大叔很欧式地耸耸肩膀。 看来清洁卫生搞得太勤快未必是一件好事,我恨恨地想。 好吧,我认命地脱下外套,手握成拳,把衣服仔细地包在拳头上。然后立在窗户玻璃前,气沉丹田。 “喝!”我拼出吃奶的力气对着玻璃砸过去。 “哗啦!”巨大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玻璃碎片散得到处都是,成功了! 桌子紧挨着窗户,通过这个玻璃的破洞,我看到了那串闪着金属光泽的钥匙。 “大叔,是这个吧?”我拎出钥匙问。 “对。”门卫大叔赶紧接过来,熟练地开门。 我终于顺利地进到校园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的,仅仅一门之隔,空气都不一样,这儿是如此宁静。 这时,校园那头几束手电筒光射过来,然后是杂乱的脚步。 “老钱,出什么事了?”训导主任匆匆赶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值勤的老师。 完蛋!一定是刚才砸玻璃的声音惊动了他,救命啊,我此刻有伤在身,估计是难逃“法”网。 “没事,没事。”门卫大叔忙着锁门。 “啊哈,臭小子,我终于逮到你啦,”训导主任惊喜地叫道,“站住!” 其实我根本就没动。 英雄都是因伤所累而亡,我悲愤地想。 “看我怎么收拾你。”训导主任得意地道。 “陈主任,这位同学是因为看医生所以才回来晚了,你看她脚上有伤。”门卫大叔在帮我说话。 “我看他是爬围墙摔的吧?”某老师小声嘀咕,音量却又恰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可恶! “臭小子,我们老账新账一起算,说,哪个班的?”训导主任估计被提醒想起了上回的事,怒气骤然上升一个台阶。 “高二(2)班。”我现在除了乖乖就范以外,实在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那老头难道没有收到画像吗?”训导主任自言自语道。 “有的,是我亲手给陈主任的。”某老师答道。 “名字。”训导主任掏出笔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 “覃每每。” “这名字真熟。”某老师道。 “估计有前科的。”另一老师搭话。 我暗暗叫屈,我在本校的违纪纪录上可是一片空白,除了今天。 “啊,周老师,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把你们班秦义然打得得鼻梁骨折的女生。这种事早该处理了。”某老师痛心疾首地道。 真难为他们记得。 “主要是秦义然没告状,我也就不好追究。”周老师遗憾地说。 “竟然是女生?”训导主任睁圆了双眼,“难怪最近我老在男生宿舍转悠都没抓到你,好好好,你现在回宿舍去,明天早上也不必上课了,直接到我办公室来。” 第二日,我因为脚伤,没有晨跑,一直睡到宿舍里的姐妹们都起来了,还蜷在被窝里。 “每每,你不舒服吗?”丽丽爬到我床上来问。 “我好得很。”我挤出一丝笑。 “是不是病了?”她摸摸我的额。 “没事的,你去上课吧。” “我帮你请假吧。”丽丽好心道。 “请什么假?要是老师问起来,就说我今天去训导主任处办公。”我苦笑着道。 “不会吧?你疯了!”小晴在下面一边对镜子抹唇膏,一边答腔。 “照我看,倒有些像失恋。”姗姗含着一嘴牙膏泡边走边刷。 “失你个头,人家恋都没恋。”我苦笑道。 “那溯忆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我说也是,义然大哥看起来还可靠些。”佳佳道。 “秦义然怎么比得过溯忆。”丽丽激动地跳下床去找佳佳理论。 “孙溯忆哪点比义然好?” ……她们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喋喋不休地帮秦义然和溯忆打起了擂台。我将头缩进被子里,指望着那些声音被隔在被子外面。 “啊呀,我不小心把牙膏泡吞了下去,好恶心。”姗姗尖叫着冲进洗手间,一阵干呕。 “动作快点,要开始集合晨操了。”小晴嚷道。 “每每,起来,要做早操了。”丽丽终于又记起了我。 “不要啦,我养点精神呆会去对付训导主任。” “你说的是真的?” “我昨晚回来时被他逮住了。”我沮丧道。 “可怜的人,这儿有面包和果汁,你呆会起来将就着点吧。” “谢谢。”我有气无力地道。 “要不要我告诉班主任老头去救你?” “训导主任会买班主任面子吗?倒不如告诉溯忆,他经常逃课都没事。” “当然是班主任有说服力,官官相护嘛。” “现在犯事的是每每,又不是班主任,护什么护?” “孙溯忆怎么比得过班主任权威?” “班主任敢一连几天翘班吗?孙溯忆就敢!” 她们开始用班主任和孙溯忆打起擂台来。 我又把头缩进被子里。真是哭笑不得,我这些可爱的姐妹们! 终于她们在杂乱的争执声中远去。 我吞下姐妹们的爱心早餐,一跛一跳地往办公楼前进。心里盘算着如何拆解训导主任的各种奇招怪招。 训导处在一楼,用训导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为了方便,我猜想是为了让各种受罚的学生来去方便些。 训导处的门没有关,主任他老人家正四平八稳地在里面等着我。 “进来吧,把门带上。”他居高临下地道。 我乖乖照办。 他望了我一眼,然后拿起电话。不会是通知家长吧?我的心咯噔一下。 “徐老师吗?我这儿有您一个学生……哦,那你下课后再来吧……” 原来是打给班主任老头的,吓我一跳。我暗暗长舒口气。 “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训导主任放下电话,马上换成一副严厉的表情。 “摔的。”我声音若蚊子。 “在哪摔的?”他果然拥有丰富的审问经验,这么细小的声音也能听清楚。佩服,佩服! “在楼梯上。” “昨晚上从头到脚一身的灰,我们学校的楼梯有这么脏吗?你老实说,是不是爬围墙摔的?”我有说过是在学校的楼梯摔倒的吗,那家医院的紧急通道估计n年没有人走过,当然脏啦。只不过我也不能说实话,不然又要牵扯上溯忆和秦义然就不好啦。反正“晚归”的罪名是抹不掉的,有什么事情本姑娘一人担当。 “真的不是。”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现在处分还未定,关键就是看你的认错态度如何。”他语气缓和下来,道:“现在我再问你一遍,在哪摔的?” =^-^=想诈我,没门。 “在楼梯上摔的。” “好,你嘴硬。”他话锋一转,道,“前些日子把高二(3)班秦义然打成鼻梁骨折的是你吧?” “是的。”这件事简直成了我的辉煌战绩,非得要提一提才行。 “是的?你知不知道你就那一件事违反了多少条校规?我可以马上把你劝退回家!”他吼道。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眼前浮现出老妈咬牙切齿的样子。 “还有上次爬围墙,被抓住后居然还敢翻墙逃跑,我叫你跑!”他握起一条长尺,在我肩头狠狠地抽了两下。 好痛!我咬着唇,不敢出声。 “下次还敢不敢跑?啊?”他又在我腿上用力抽了两下,“说话!” 痛死啦!我妈都好久没打过我了,55555…… 痛归痛,我死命咬住唇,一声不吭,脑子里拼命想那些革命烈士的故事。 “说话!”训导主任气咻咻地吼道,那把透明大尺子又向我招呼过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训导主任的尺子停在空中没挥下来,他开门去了。 希望来的是班主任老头,那我就得救了,这个暴君总不会好意思在老头面前体罚学生吧。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体罚学生是不对的,只是所有吃过打的人都敢怒不敢言罢。 “陈主任你好!”班主任老头出场。 盼得你好苦哇,终于来啦。 训导主任跟徐老头相互寒暄几句,然后让了进来坐定。他顺手就把那大尺子扔到桌子某个角落去了。 想隐匿罪证,哼哼。 “徐老师,还记得我上回发给你的那张画像吗?就是那张晚归爬围墙进校的学生头像。”训导主任掩饰不住得意。 “记得,记得。” “就是你们班的这个学生,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训导主任埋怨道。 “是她吗?陈主任不是说是个男生吗?”徐老头吃惊地提高嗓门。 “我当初也以为是男生,险些被骗过去,要不是她昨天晚上又晚归被我逮到,还不知道要逍遥法外多久。”训导主任得意地说。 “每每,你昨晚上为什么晚归?”老头和蔼地问。 “我从医院回来,我的脚受伤了。”我含糊地道。虽然脚没受伤我仍然会晚归,但是本小姐就会选择爬墙而过,哪里会惹出这个烂摊子来咧,所以我把这笔账全算在脚伤上。 “陈主任,你看这事,好像情有可原……” “徐老师,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晚上我逮到她时门卫室传来一声巨响,你知道是什么声音吗?是门卫室的窗户玻璃被砸烂了!” “怎么回事?”徐老头也吃了一惊。 “当然是她干的,当时除了钱叔,在场的就只有她,你说钱叔会自己把门卫室的玻璃砸烂?” “每每,是你砸的吗?” 我无奈地点点头,确实是我干的。“你为什么要砸门卫室的玻璃?”徐老头估计想给我一次推御责任的机会。可是我想起门卫大叔说这事情会让他有被解雇的危险,所以,我不能说。 “还用问?估计钱叔多喝了几盅酒睡死了,她叫不醒钱叔。不是我说钱叔,他经常偷偷放晚归的学生进来,严重滋长了学校的不正之风,看看,现在居然有学生敢砸他的玻璃窗,他还在替学生求情,这是在破坏学校公共财物,情节恶劣至极。”训导主任越说越激动,狠狠地拍着桌子为他的演讲助威。 “我觉得这不像每每的思维,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徐老头缓缓地道。 “啊哈,确实是聪明,只不过用错了地方。徐老师,看来你对自己的学生还不够了解,你知道她前几天,啊不,是前几十天,居然把高二(3)班的秦义然打成鼻梁骨折,人家父母怎么说也是本校的大赞助商,送个儿子来学校念书愣给打成骨折,还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威吓手段,秦义然竟然没敢告状,你看看,再发展下去都快要成黑帮的大姐大了!” 有这么夸张吗?人家秦义然没敢告状当然是自知理亏,你在这儿假仗什么义,可恶! 只不过谁让我真把人家打成骨折了呢。唉,都怪自己下手太重,难怪大贵师兄说揍人的最高境界是把人揍得遍地打滚还验不出伤,看来我还得好好修炼修炼。 “咳咳,陈主任,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呢?” “我可是第一次逮到这种女学生,看来学校女生也得加强管理,至于她的处理嘛,可以考虑劝退回家。”训导主任意犹未尽地说。 “这恐怕不太妥吧?她是我们校长亲自选拔参加联赛的散打选手。”这校长亲自选拔之说恐怕属子虚乌有,我是被徐老头逼着去的。看来老头为了保我,不惜扯谎。 “校长亲自选拔?她很能打吗?”训导主任嘀咕道。 “他是蔡教练惟一的女弟子,就是那个教出全市青少年散打男子组冠军的蔡教练。”徐老头真是神奇,怎么把我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汗! “话虽如此说,可是她一口气违反了多少条校规啊,我们怎么能放虎归山坐视不管呢?”训导主任悲天悯人。 “我对陈主任的处理意见没有异议,只是据说宜兰中学派出的散打选手是上届全市青少年女子组冠军,不知道校长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选手,这样吧,我明天去校长处撤回本班选手的名单,让她规规矩矩地接受处分,回家反省去。”徐老头说着起身就要走。 “徐老师,请等等。”训导主任堆出满脸笑容,“其实呢,看她认错态度如何,也不是非要劝退回家,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她认错态度深刻,可以考虑留校察看。” 第十三章 “还是别太让陈主任为难了吧,我没打算为她求情。”老狐狸以退为进,厉害,厉害! “不用求情,不用求情,我们主要还是看她的认错态度的。学生嘛,知错就改还是可以成材的。” “陈主任说的是,我就按主任的意思办,叫她回去写份深刻的检查。”徐老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这事情尽量不要惊动校长,”训导主任说着放低音量道,“不然比赛输了她怪起我来就麻烦了。” 后半句话声音极低,不过本姑娘自小练武,耳目极灵,所以被我竖起耳朵尽数听到。 哈哈,我确实听说过往年比赛每次输给宜兰后,校长就开始找失败的原因,比如说训练老师的训练方法不到位,甚至是食堂的师傅最近做的菜没油水导致选手们体力不足等等,统统骂个遍。发展到现在,果然一提到联赛,连训导主任都不敢碰我,嘎嘎嘎嘎……看来我当初被老狐狸逼着参赛还是件好事。 徐老头不动声色地连连点头,然后望着我道:“你还不快去写检查,难道还要我盯着你写吗?” “是。”我如蒙大赦,急速开溜,心中对徐老头感激涕零自不必细说。 “记得,最好写个两三千字,至少千字以上。” “是!” 拉开房间门,就看见秦义然立在办公室门外正做倾听状,啊哈,这算是唱的哪出戏?真要命!不会这么巧吧? 他望见我突然拉开门,也吓了一跳,挤出一脸笑容望着办公室里道:“隔音效果真好,我什么都没听到,嘿嘿,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我估计他全听到,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的行为。 里面的两位师尊估计看傻了眼,居然没有动静。 “快跑。”他拉着我就跑。 我在他的拖拉下连蹦带跳地一气连拐七八个弯,也不知道跑出多远,终于在实验楼前确认安全才停了脚步。由于连惊带吓,我们已是气喘吁吁。 “你在办公室外面干吗来着?”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刚才的剧烈活动让我的右脚疼痛不已。 “你的脚怎么受伤了?”他挨着我坐下来。 “先回答我。” “好吧,我晨操时就不见你,问丽丽她们,说你是被训导主任逮住晚归今天训话,所以我就来瞧瞧热闹。” “你想死啊?瞧热闹!”我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啊哟,你能不能轻点,我是担心你嘛。” “这还差不多,饶你不死。” “嗳,脚是怎么回事?” “昨晚摔的,要不是因为这脚,我爬进来就不会被逮住啦,真是倒霉!” “叫你不要回来的,谁让你不听,害我昨晚找了你好久。” “要是不回来你让我睡哪?我可熬不了夜。” “随便啊,医院病房那么多间,随你选。” “你当是旅馆啊,想住就住。” “别人不行,我还是一句话,”他得意地说,“那家医院是我家开的。” “什么?” “嘿嘿,我鼻骨骨折住的那家医院也是我家的。” “难怪你这小子可以赖在医院里那么久,看来以后想装病请假只要找你就行,方便得很。” “那是,只要我发扬点水磨功夫,什么假证明都能搞到。” “真是不务正业!对了,赵凤妮受的伤严重吗?” “嗯,是脑震荡,别管她,有溯忆蹲在那儿咧,我倒是要检查一下你的脚伤,上次伤的也是这里吧?没好全又受伤了,让我看看。”他说着要拉我的裤管。 “不要看啦。”我捂住隐隐作痛的脚。 “那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有的事,伤到骨头刚才还能跑?” “练武的人都是这样死撑的嘛,你要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抱着出学校。” “你想死吗?” “去吧,你看现在也没事情做,我们反正是上不成课了,再说被哪个老师路过撞见,说不定还要去训导主任处告我们约会,这可是很大的罪名咧,想想看吧,早恋……” “我去就是啦。” 秦义然于是拖着我跌跌撞撞地上了他那辆敞篷跑车。他直接把我载到他鼻折住院的那家医院。 由于事先知情,这回我终于细心观察出来,他果然跟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很熟。一路上他点头微笑着跟人打招呼,而我傻傻地跟在后面,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好扯着嘴角胡乱调节着表情。 终于到了放射科,脸都要僵掉啦,忽忽。 他先进去跟里面的医生聊了几句,然后就把我带进去。看来家里开医院就是方便。 “我帮你挽裤腿。”秦义然热情地弯下腰,帮我将裤腿拉上来。我避让不及,只好听任他动作。 “这伤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有些愤愤然。 “都说是摔的。” “不是,明明是什么东西打的,你自己看看,这根本不像摔的。” 我低头一看,小腿白晰的皮肤上果然有两道鼓起来的红痕。这不正是训导主任的大尺子所赐吗。下手真重! “告诉我,你的脚伤是自己摔的吗?”他站起来盯着我,很严肃。 “真是自己摔的啦,这个是刚才训导主任干的。” “这可恶的!”他重新蹲下去,小心地帮我拉裤腿,“痛吗?” “小意思,其实昨晚摔得更痛,习惯啦。” “每每,”他站起来,温柔地望着我,“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伤,真的。” “说什么笨话,我自小到大,都记不清楚受过多少伤。” “那是因为你没有认识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我要让你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过那种被宠爱呵护着的生活。” “你有没有发烧?我这样过得很好,目前来说,非常满意,倒是你说的那种生活让人害怕,老是有个人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帮倒忙,烦不烦。” “咳,咳,秦少爷,我已经准备好了。”放射科医生终于忍不住插话。 “谢谢医生,还是叫我名字比较习惯。” ……片子很快出来结果,我的骨头完好无损。 秦义然在放射科医生的本子上签了几行字,就表示这张片子,不需要打入成本,然后拉着我晃到外科,再然后望见他拎着一包吃的涂的什么云南白药之类的。 “我以前受伤从不吃药,再说,我没有付钱,不想要你家的药。” “正好到吃午餐时间喽,走走,我饿了。”他完全过滤掉我的话。 “好吧,我现在去付钱。”我固执地道。 “我都签过单啦,你再去付什么账,那,你要过意不去,今天请我吃饭好啦,顶多我把这些钱吃回来。” “你真是强买强卖。”我不满地嘀咕。钱包里估计又有两张百元大钞要长翅膀飞啦,心疼。 “嘿嘿。”秦义然果真没跟我客气,把我拉进一间看起来档次不低的饭店,吃掉了三百大元,还叹着只吃了个半饱。 我一边心痛钱包,一边还要硬撑着道:“服务员,拿菜单来。” “不必了。”秦义然急着摆手道:“我们留点肚子,晚餐有人请客呢。” “可是午餐也得吃饱嘛。” “笨丫头,吃自己的要省,吃别人的要狠^o^。”他拉着我出了餐厅,走向停车场,那里停着他的敞篷跑车。 “真是佩服得紧,是哪个待宰的羔羊要请客?” “还记得常银吗?他说要集合我们在天逸聚聚,我们先去虎树打两局吧,晚上一起去。” “可是我跟他并不熟,还是你自己去吧。” “说这话就见外了吧,有我的份就有你的份,那话句是怎么说的来着,有福同享,有难你当,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有难我当? “闭嘴啦,我还要给训导主任写份深刻的检查,要是今天写不成,死定了。” “明天再交也不迟,你积极个什么劲儿。” “你晓得吗?我可还悬得很,训导主任开始是咬牙切齿要把我劝退回家。”我心有余悸,难怪他被评为校园四大杀手之一。 “他敢?我断然叫他不会再来烦你。”秦义然说这句话时语气森然。 “你省省力气吧,我知道你和溯忆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人家不敢动你们。可是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做错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我写检查,我已经知足得很。” “你要不喜欢写就不写,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若催你,我去跟他说。” “喂,你好像很有本事,当初被我揍得骨折居然没收拾我,看来我真的很侥幸呢。” “因为我喜欢,我皮痒得很。” “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好吗?” “好呀,好呀。” “受虐狂。” “我什么都没听见。” 在虎树打游戏机的时间过得真快,才用了几个游戏硬币,窗外的天色就灰暗下来。我突然有些想念溯忆,他帅气阳光的微笑,他嘲笑我的样子,还有他旋着涡流异彩四射的双眼…… “每每,怎么不玩啦?是不是饿了?”秦义然往我面前的格斗机里塞了两个游戏硬币,开始帮我选人物。 “不是,有点累了。”溯忆此刻正在病房陪赵凤妮吧,我想到此节,顿时索然无味。 “再陪我打一局,我们就出发。”秦义然给我选的人物全是我平时爱玩的角色,他真是个细心的家伙。 我操纵着人物跟他拼杀,只可惜不在状态,很快被他干掉。我呆呆地望着他的八神庵在屏幕上胜利地狂笑。 “你怎么啦?心不在焉哦。” “没事,打了半天,劳累过度。” “那走吧。”他半拉半扶地带我出去。 再度坐上他的跑车,很快到了天逸酒店。 仿佛是昨天来过这儿一般,酒店的样子毫无变化,迎宾小姐穿的礼服还是那一套,甚至迎宾小姐仍然是那一位,只不过她已不记得我了。 当然,我这样半跛半跳进到这间豪华酒店,是很滑稽的,所以引得众宾客不断侧目,唉,这是第三次来这儿吧,第一次穿着校服,搞得大家都盯着我看;第二次呢,跟秦义然几乎没把某包厢拆了;这一次是一拐一跳地进来。 缘份呐。 我越来越像焦点人物了。 迎宾小姐问清我们包厢名称后,带着我们上了电梯,我也没留心几楼,总之下了电梯再拐了两个弯就到了。 这间包厢里的布局摆设跟上次的包厢很像。 里面果然坐着上回在别墅里看到的男男女女们,常银自然也在。除了我以外,大家穿着都很时尚,我不由得有点自惭形秽。 大家相互招呼寒暄一番,就坐下了。 “我们开始上菜吧,”常银道,“溯忆要照顾伤病员,估计来不了,我们就不等他啦。” “也不必等,人家陪着美女逍遥得很。”某男笑道。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痛,这痛,在心里慢慢扩散,久久无法散去。其实我早就告诉自己要死心,却仍是这么不争气。 “每每,你想喝点什么?”常银微笑着问。 “啊?”我的脑袋一片混乱,一下子想不起食物来。 “常银,你别操心每每,她的一切有我照顾,先给她来杯玉米汁,要鲜榨的。”秦义然道。 “不要护得这么紧嘛,说不定她更喜欢我来照顾,每每,你说是吗?”常银嘻笑道。 “她才不喜欢,你要是爱心泛滥,找别人去,每每只需要我照顾就够了。” “第一次看到义然这么急眼,有问题,哈哈!”常银此言一出,大家都笑起来了,我虽然知道这谈话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分辩。 幸好各式菜流水似的端上来,先是冷盘,接着是热菜,终于把大家的嘴堵住了。菜做得精致漂亮,给的量少,是这家酒店的特色。 所以空盘子也是流水似的端走。 也不知道吃空多少个盘子,终于大家都吃饱了,于是开影碟机唱歌。 各式好听的、乱吼的歌曲又是涌出来,一时间包厢里乱哄哄的,常银又叫了许多啤酒,把整个优雅的餐厅包厢弄得跟ktv包厢一般杂乱喧闹。 “秦义然,我出去一下。”已经开始有人抽烟了,整个包厢里乌烟瘴气得呛人,实在让我忍无可忍,若不是看在刚才的美味份上,我肯定后悔来这里了。 “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太闷了。”秦义然边说边扶着我出去。 关上身后的包厢门,顿时一片清静,幸亏这屋子隔音效果好。 只是那边的一个美女服务员总盯着我们看,呃,我也觉得她有些面熟,不会是上次跟秦义然拆包厢时去“告密”的那个吧?要是被认出来可真丢人! “我们下去吧,到外面走走。”我做贼心虚起来。 “行。”他扶着我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从一楼慢慢上来,我们耐心地等着。四周到处是壁毯和地毯的世界,我踩在这厚地毯上,非常不踏实,总有种想摔跌又摔不下去的感觉。 “叮咚。”电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滑开,竟然出来的是孙溯忆和赵凤妮。看来他们还是决定来参加这次聚会。只是,为什么我们要乘这趟电梯呢,我有些后悔。 不该遇见他。 本以为忘了,谁知道一见面,我的心就开始疼痛,一切都麻木了,惟有痛楚是清醒的。 如果他再晚些来多好。我艰难地想。 “溯忆,我们都吃饱喽。”秦义然笑道。 “只是来看看大家,我们已经吃过啦。”赵凤妮答道。 溯忆望着对面空空的过道,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而我,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他其实离我很近,他的衣角离我的手只有一厘米左右,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爽味道,可是,面前这个如此熟悉的人,却又如此陌生,让我无法越过这一厘米的距离。 我不敢动,害怕触到他,然后他会漠然拂袖而去;我又不敢不动,仍是害怕他漠然拂袖而去。 老天,我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也许老天会问我,你究竟想要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紧张得无法冷静思考,无法判断自己想要什么。 只是一味的紧张地、悲伤地站在溯忆身边,就这么站着。 “每每,快进来。”秦义然用手指按着电梯的开门键叫道。 溯忆动了,他果真漠然地沿着地毯扬长而去。赵凤妮紧紧地随在他的身后。 我木头似的跨进电梯,门很快关上,身子在不断下沉,我有种要沉入地狱的错觉。忽然,我明白自己刚才想要什么了。 可是。 电梯在下沉。莫非,我注定要永远失去这一切,刚才明明有机会,我却白白错过。 “每每,你怎么了?”秦义然柔声问。 “我要上去,刚才是几楼?” “不是刚刚下来吗?” “我要去见溯忆。”我的泪涌了出来,对着电梯上所有的楼层一阵乱按。 “傻瓜,他身边有赵凤妮。”秦义然拉住我。 “秦义然,求你告诉我他们在几层,我想回去见溯忆。”我后悔死了,为什么没记楼层。 “每每,没有用的,你死了这条心好吗?”秦义然握着我双肩,直视着我,“就像你当初劝我放弃一样,请你放弃他。” “不同的,赵凤妮是利用你,不同的。”我哭着分辩。 电梯停住,门缓缓打开。 “每每,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秦义然试图扶我出去。 “不要,我要回去见溯忆,”我反手抹了一把泪,决然地道,“请带我去刚才的楼层,求求你。” “好吧,我真是欠你的。”秦义然叹息着按下十层。 “谢谢义然,你真好^o^。”我破涕为笑,迅速用袖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我才不要让溯忆看到我哭。 秦义然没有说话,脸色怪怪的,我紧张地想着呆会要跟溯忆说些什么,所以并没有太留意。 十层很快到了。我一蹦一跳地往刚才的包厢冲过去,秦义然走在身后。 在包厢门前,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拉开门。里面仍是那般乌烟瘴气,吵声震天,可是哪里有溯忆和赵凤妮的影子? 他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啦?还是我凭空看到的幻觉? “每每,这么快就回来啦?”常银大声叫道,因为屋子里太吵了。 “常银,你见到溯忆吗?”我问。 “在门口呆了会就跑啦,说赵凤妮身子弱禁不起这环境,哥儿们带个女人都这么麻烦,平时搞这事他比谁都来劲……” 原来,他是那么关心赵凤妮。是我想错了吗?我以为,他在我身边站的那一阵子,是在给我机会。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我机会。 “每每,走吧。”秦义然帮我关上包厢门。 走道上又恢复一片安静,我的心却在剧烈颤抖,胸口堵得慌,觉得一阵濒死前窒息的痛。 也许已经哭过,眼睛干涩而疼痛,却没有泪。 我不知道怎么上了秦义然的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坐进那家小酒馆。 同样的环境,心情已完全不同。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我已感觉不到悲伤、痛楚。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去想任何事情。 秦义然要了许多酒堆在桌子上,我一滴都没有喝,因为,我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 “有人说,伤心时,要喝酒。”秦义然已经喝得舌头有些发直。 “你伤心什么?别喝了,我今天可没力气扶你回去。”我淡淡地道。 “不必扶,我大不了睡在这里,告诉你个秘密,这儿二十四小时营业,嘿嘿。”秦义然笑得傻傻的。 “你不是说已忘了赵凤妮吗?莫非你仍惦记着她。” “是的,我早就忘了她,我现在惦记着另一个人,可笑,可笑。”他又往嘴里倒了一杯。 “惦记一个人有什么可笑的。”我懒懒地剥一只竹筷子,一片一片的竹屑从筷子上剥下来。 “因为她居然不知道,我竟然也没敢说,呵呵。”秦义然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看不出他这么能喝。 “唉,我也惦记着溯忆,可是我也没敢说。”我苦笑着将筷子折成两截。 “其实溯忆也惦记着你,他也硬是没敢说。你说这个世界可不可笑?”秦义然傻笑着给自己杯子倒满酒。 “你别逗我开心了。”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只有赵凤妮什么都敢说,所以,她爱要谁就能得到谁,我真是佩服她了!哪怕溯忆不喜欢她,居然都逃不过她的手心,哈哈哈哈。”他的笑比哭还难听。 “你胡说些什么?溯忆如果不喜欢她,早就离开了她。” “是被你气的。” “胡说,我没有气他。” “你不知道,那小子是个小气包,只要见你跟别的男生在一起,呵呵,哪怕是我,他都要在肚子里气闷半天。”是真的吗?我想起那天晚上溯忆给我定的“规矩”:不许单独跟别的男生玩。 “可是,那天,赵凤妮住院那天,我亲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哈哈哈哈,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秦义然往嘴里继续倒酒。 “什么秘密,我相信我的眼睛。”我懒洋洋地伏在桌子上,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每每,别睡嘛,陪我聊天。”秦义然用力拉扯我的袖子。 “提不起精神。”我淡淡地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最惦记的人是谁?” “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没心情玩猜谜。 秦义然呆了呆,黯然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玩,如果是溯忆坐在这里,你就不会无聊了,是吗?你会很开心很开心。”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累。”我内疚地坐起来。 “如果是溯忆在这里,你会累吗?你实实在在地回答我。” 当然不会,可是我不忍心说。如果是溯忆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有多快乐,可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对自己没有丝毫帮助。 “我明白了,我始终不能代替溯忆在你心中的位置,无论我对你多好,无论我有多努力,你都不肯忘了他。”秦义然脸上的表情很失落。 “可是,义然,这是不同的,”我慌忙说,“这是不同的感觉,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溯忆,可是他……” “可是你喜欢他,是吗?” “是的,你们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不同的,可是,都是很重要很重要。” “别安慰我了,我比谁都清楚,你别看我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我比谁都清楚,我无法代替他,即然如此,我又何苦去做恶人,何苦呢?”秦义然抱着瓶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哽咽着道,“我真是枉做恶人啊。” “义然,你说什么啊?” 第十四章 “你把我当成好兄弟,我却在跟赵凤妮算计你,每每,你恨我吗?”他说着,又对着瓶子猛喝一气,“今天看着你哭,我比你更心痛,每每,是我害了你们,我是个自私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望见他的眼里隐隐闪着泪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每,你听我说一件事,无论你有多生气,请一定要听完。”他严肃地望着我。 “你说吧,我在听。”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赵凤妮根本没有出车祸,那天晚上,你们走后,赵凤妮哭了,她求我帮她,你知道吗?整个计划就是,让我给溯忆打电话,并且在我家的医院里伪造一份假病历,目的就是让溯忆回来陪她,因为我跟她都清楚,如果那天晚上不把你们拉回来,溯忆跟你就再也没有障碍了。” “可是,我明明有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我喃喃地道。 “是的,我跟她约好的,你买了食物回去,而我在后面给赵凤妮打电话,那时装晕的赵凤妮已经醒来了,就在你将要踏进房间门时,她故意要抱住溯忆让你看见,呵呵,至于她用什么方法让溯忆就范,我就不知道了。” 我已经震惊得不能言语,我就这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我是该愤怒呢,还是该悲哀?或者,痛揍他一顿,扬长而去? “你恨我吗,每每?”秦义然柔声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心乱糟糟的,一忽儿浮现出溯忆漠然的样子,一忽儿是赵凤妮的冷笑,一忽儿又见到她和溯忆抱在一起的样子…… “每每,这些天,我一个人时,常常自责,我并不想弄成这样的,那天帮赵凤妮装车祸时,我根本不想答应。” “可是你终究做了。” “因为我无法停止,在此之前,我就走错了一步。”他痛苦地皱起眉,“还记得那天,溯忆送赵凤妮回去,我们在虎树等他吗?其实,我去接你之前,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赵凤妮打的,她说她故意拖住溯忆,并让我带你走。第二个是溯忆打来的,我告诉他,你已经回去睡了。” “所以,溯忆始终没来,他原来说过会回来的,却始终没来。”我苦笑着,把另一根筷子也折成几段。 “每每,我不该跟赵凤妮合作,我真是蠢到极点!” “你们的合作,就是要折散我们?” “是的。”“你有什么好处?就是因为你喜欢赵凤妮,所以你要为她做任何事吗?你这个超级大笨蛋,你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我怜悯秦义然。 “你才是傻瓜,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因为喜欢赵凤妮,所以才纵容她的一切,才为她做任何事情吗?”秦义然握着桌上最后一瓶啤酒,凄然道,“我说这些给你听,只是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太累了,每天背负着这些。事实上,赵凤妮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我需要什么。” “我不恨你。”我无力地说,“你想要什么?你折散了我们,仍然得不到赵凤妮。” “你不恨我?你脑袋进水了吗?你居然不恨我?哈哈哈哈,怎么有这么愚蠢的女人。”他的笑声虽大却听不到一丝愉快。 “为什么要恨你?现在都成了这样,恨你有什么用。”我颓然道,“你毕竟还是告诉了我实情,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我仍当你是朋友,我恨不起来……” “每每,笨丫头,一切还来得及,溯忆在等你。” “你说什么?” “明天,我就让赵凤妮出院,我还会把一切都告诉溯忆,不,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让他来找你。” “为什么你现在要帮我?” “因为,我是你的那种狗屁朋友,仅此而已。”他说这话时,苦涩地笑了,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店外打手机。 我想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却无法安静下来。 是伤心吗?可是我的心里有一丝兴奋,是喜悦吗?也许溯忆真的爱上了赵凤妮。所以,我不知道现在心里都交织着些什么情绪。 一切都杂乱而无序,只能不安地等着秦义然回来。 虽然,秦义然说他骗了我,可是我的心里对他充满感激,因为是他,我又重新有了希望,我不管以前有多伤心绝望,只要现在,只要现在…… 秦义然进来了。 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我的心七上八下,却不敢开口问。 “溯忆要过来找你。”他轻轻地说。 “真的吗?”我惊喜交加,嘴不由自主地咧开来了。 “是真的,大约几分钟后就到,你在这儿等他。” “那你呢?” “我?”他黯然道,“我先回去了,祝你们愉快。” “一起玩吧,我其实跟他没有什么悄悄话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听。”我调皮道。 “不了,我想,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心情。”他转身欲走,突然又回头道,“每每,你想不想知道,赵凤妮许给我的好处是什么?” “是什么?” “是你。” “什么?”我的嘴巴张开,慢慢合拢。 “我决定帮赵凤妮,只不过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却不肯给我一点机会,我想,我该走了。”他把手上的车钥匙甩得叮当作响,消失在门口。 我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苦涩,只是我现在没有心情去想太多别人的事情。因为,溯忆就要来了。 我却想着要逃跑,是的,心里一阵发虚。也许所有的勇气,早已在电梯间里就耗光了,现在连见他都感到害怕。 想着想着,发现自己已不由自主地挪到小酒馆门口,^o^既然如此,那干脆就逃吧。趁他还没到。 主意打定,我赶紧往酒馆外开溜。 “喂,学生!”烧烤大叔在后面大声嚷道。 不是叫我吧?我脚下一跛一跛并未停。 “站住!那个穿灰上衣的小子。”烧烤大叔气急败坏地从后面追过来。 灰上衣……我虽然穿灰上衣,但我是姑娘好吧。可恶,我最讨厌人家认错我的性别啦! 我气愤地立在那里仇视着烧烤大叔跑近。 “大叔,你想干吗?”我边说边捏紧拳头。 “臭小子,你还没付账就想跑?” “啊……哈,对不起……” “快给钱,总共一百五十块。”烧烤大叔伸出一只熏得黑乎乎的手,摊开在我面前。 一百五十块?几乎全是这小子的酒钱! “好的。”我赶紧摸钱包——只不过,摸了半天也没敢把手伸出来,钱,我的钱,中午都被姓秦那小子榨干啦! “快点,我的肉还架在火上呢。”大叔不耐烦地催道。 寒! “那个……大叔,我还没吃饱,所以……我再回去吃一下下……” “这个随便你,只是你先付钱,我可没时间再盯着你。” 这个没良心的秦义然,居然不付账就敢跑掉,这下被害惨了。所谓一毛钱急死英雄汉,何况一百五十大元? 所以尽管深秋,我已急得全身燥热,汗珠慢慢从皮肤里渗出。 怎么办?怎么办? 偏偏这位大叔像看透我没钱似的,站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牢了我,那架势我知道我无处可逃。 是的,马上付钱,如果我有钱的话。 看在上帝的份上,或者,这就是我不肯等溯忆来的报应。好吧,我错了,溯忆,你快点来吧,呜呜呜,快来帮我买单…… 买单的终于来了。溯忆!我望见他熟悉身影的那一瞬间,惊喜交加,心里瞬间就盈满快乐和轻松,有冉冉欲飞之势。 溯忆那小子从出租车一下来,无视五十米远的我,而是跑去酷酷地立在小酒馆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望,小酒馆只有一间大厅,他认为他一定能找到我,可是,我在这儿啊—— “溯忆!”我提足丹田之气吼道。 溯忆被这一声巨唤惊得身子震了震,猛地扭过头来,然后,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你站那儿干什么,等不及要来接我吗?” “是。”我现在有求于人,只得表现得乖一些。 “那咱们进去吧,今天陪你好好地大吃一顿。”溯忆说着来拉我。 “等等,”我偷眼望了一下大叔,然后红着脸道:“那个……溯忆,你可不可以先借点钱给我?” “借钱?你要多少?”溯忆边问边掏钱包:“咦,这是股什么怪味?每每,你闻到没有,一股很奇怪的……” “啊!我的肉!……”大叔惨叫一声,狂奔进屋子里。 “确实,是股焦肉味。”我略带内疚地道。 “哈哈哈哈,莫非是这家店的最新品种,炭烧肉?”溯忆毫无同情地笑着从钱包里扯出几张百元大钞问,“每每,要多少?” “那个……突然又不想要了。”我暗地里抹了把冷汗。 “别把我想得那么小气,我又不放高利贷,就算你不还都没有关系。” “你把我想成什么啦,我能借当然有能力还,只是我今天不爱借了。”我讨厌他那种高姿态,就算明知道他是出于好心。 “怎么又生气了嘛,好好好,我还不想借呢。” “你……” “怎么又生气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比较喜欢帮你付钱,而不是借钱给你自己付,明白吗?” “大男子主义者。” “谢谢夸奖,我们可不可以进去坐下来边吃边说,站在门口,闻着别人桌上的烧烤香味,干巴巴地聊天,对肚子来说有点人道。” 我表示赞成,于是我们重新坐了回去。 “你的脚怎么一跛一跛的啦?” “不小心摔的。”我淡淡地道。 “真能干。下次走路看好地面,这么毛手毛脚的。” “……”其实我想了很多种跟溯忆和解的场景,从激情浪漫的拥抱到规规矩矩的道歉(当然是他向我道歉),结果,我们的和解却是如此的不着痕迹。我不知道是该失望呢,还是该高兴。 就像久别的老朋友,自然而然就开始边吃边扯起来。 对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居然彼此都很有默契地只字不提,其实,我很想问问,他跟赵凤妮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我亲眼所见的拥抱,他自己终究还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的呀…… 可是我终于压抑住心中的千般疑问,只管闷头啃那块酥香的鸡翅膀。 “每每,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好的。” 罢了,我与他,仔细研究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承诺,照这样推算下来,无论他与别的女生有什么,都不必要跟我解释。 我就这样在低落的情绪中回去了。路上,我们保持怪异的沉默。 一到学校门口,正好十一点,门卫大叔锁好门欲走,远远就望见我笑起来。 “每每,快进来,哎呀,差点大叔就去了老高家,你知道的,大叔自从那天晚上后一直没敢沾酒,好多天了呢。”他边招呼着,边开门。 “大叔,你真好。”我开心地奔进去。当深夜回来时,有个人给自己开门,那种感觉真温暖。 “上次多亏了你,每每,你不用说,大叔心里清楚。” “看你说的,我都忘了,嘻嘻,真的忘记了。” “每每,什么事?”很显然,溯忆听不懂。 “很小的事情,对了,你回去吧,大叔要锁门了。” “我今天就住学校,大叔,你锁吧。”真难得,溯忆今天居然住学校。 “那我走了。”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吃天逸的早茶吧。” “大哥,我可不能再逃课了,不然,老天都不容我啦,明天还有份深刻的检讨要写呢,估计没有一两千字训导主任是不会放过我的。” “检讨?你犯什么事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一股怨怒冲天:“自从遇见你,我什么事没犯?一百二十七条校规我差不多把重要的全犯了一遍,晓不晓得今天训导主任差点把我劝退回家!” “怎么全怪在我头上?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时,你就因为晚归爬围墙,还是我救的你,不然那次就要被训导主任逮走。”溯忆委屈地说。 “我就只爬过那一次好不好,结果认识你这家伙后,差不多平均每周至少都要爬一次。” “就爬过一次?看你技术那么熟练,谁信啊?” “那是爬我以前学校的围墙练出来的。”我不好意思地说。 “这就对了,你这个学期才转学来的好吧,再说,校规上又没说不许爬围墙,我就不明白你究竟犯了哪条校规,值得训导主任把你开除。” “你是不是被鸡翅膀撑傻了?晚归啊,逃课啊,打架啊……这些还不违反校规?” “对对对,还有一条早恋,光这一条就足以被开除了。”他说这句话时居然是一副旁观者的表情。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我恼羞成怒,一拳砸过去,“凭什么说我早恋?我恋哪个啦我?信不信我揍扁你?” “很痛耶!”他捂着肩膀咧牙,“你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再嚷大声点呀,呆会让训导主任来评评理,深夜的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谁都会这样想的嘛。”真要命,看来,溯忆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简直可赛城墙啦。 “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那,比如说你跟赵凤妮,据说你还在医院陪了她一夜……”突然发现他的脸色变了,我赶紧刹住话,心里暗暗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触及这个我们刻意回避的禁区。 我们瞬间陷入沉默。我又悔又难过,为什么赵凤妮竟变成了我们的死结,她本来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不是吗? 难道,他还很在意那个美丽的女生吗?不,千万不要给我这样的答案。 “在医院训导主任又看不见。”他干巴巴地笑,极力想缓和这气氛。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原来,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到底是回不去了。我虽然极力回避他与赵凤妮在一起的情形,可是,我的心里却是非常在乎。 赵凤妮虽然只住了一天的院,可是我却如此在乎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很想知道他是否如待我一样地待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区别,哪怕知道他对我比对她只好那么一点点,我也就甘心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跟我解释。我们什么都不是。 但是,我总不能让这场莫名其妙的感情,总是这样乱七八糟地拖下去吧,我需要一个对自己来说痛快点的了断。哪怕,答案是绝望的。 “溯忆,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你跟赵凤妮,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们……在医院的病房……” “每每,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是想知道,她抱你时,你……你……”我是想问,他为什么要任她抱着,可是我却找不到婉转的词。 “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问?”他恼火地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 我本来以为他会温柔地跟我解释,然后我们和好如初再无芥蒂,谁知道他火气那么大。也许,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这样骄横的罢。 “以后不要再提了。”他补充道。 “那再见。”我生气地说完,转身往宿舍跛回去。 “再见。”他生硬地道,也扭头往男生宿舍方向疾走。 不欢而散。 难道,这就意味着我们从此天各一方。沮丧。 也许,别人再怎么想法子,是拆不散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要分开,才会分得如此迅速。 我不知道明天,与他会怎么样,原来感情是一种并不为我所左右的东西,拳头再硬,也是有力无处使。一大早,我就开始苦思检讨的事情,老实说,从幼儿园到现在,事儿犯了不少,检讨是一份都未曾写过,多亏了我好运常在,每一次都平安无事,估计创全市违纪学生漏网纪录之最。 只可惜,只可惜啊,阴沟里翻船,若不是那受伤的脚,估计我仍保持着最高纪录。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姑且先写个五百字给徐老头瞅瞅,让他把把关再说,也不知道训导主任对检讨有什么特殊口味没有,若能搞一两份他心中的优秀检讨书来照抄就爽了,我不着边际地想着。 英文老师在上面叽里咕噜的,我根本没心情听。这位老太一向近视得很,估计是不会发现我的小动作。 这时,一张纸条从天而降,跃到我的检讨书上。 我左右瞅瞅,个个低头,无法分辨是谁扔的,狐疑中展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我帮你写检讨。 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看不出是谁写的,我狐疑地再环视一圈,仍是没有锁定目标。 ——你说这丢不丢人,好不容易写份检讨,还没写几个字就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居然还有人主动请缨。敢情我连份检讨都写不出来?本姑娘文武全才,看我今天非要写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超水平检讨出来,哼哼,争口气! “每每,写的啥东东?”同桌丽丽伸长天鹅脖子过来。 “嘘,下课再给你看。”我忙用手掩住文字。 “写文章了嘛,想弃武从文主攻学校记者团啦,让我看看嘛。” “哪里哪里,偶尔灵感迸发嘛。”我决定死撑面子,绝不点破丽丽的误解。 “大作家,快让我瞅瞅。”丽丽急性子犯了。 “覃每每同学,请给大家念念课文。”英语老师突然点到我的名字,害得我心突突直跳,赶紧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捧起课本。 课本还没打开,今天上到第几课? “每每,第84页。”丽丽小声提醒,并趁机摸走我检讨书的半成品。讨厌的趁火打劫者! 我有苦说不出来,只得快速翻到84页,嗑嗑巴巴含含糊糊地念叨起来,看在东西方各路神仙的份上,我向来英语水平有限,一遇到读不出来的单词只好凭着对音标的记忆乱拼,所以整篇文章读得那个惨不忍睹……好在我平时拳头颇硬在班里积威日甚,就算读得如天书,也没有谁敢笑出声来,不过我偷眼瞧见几个英语尖子生在那里捂嘴抖肩状,丫丫的,下课再收拾你们! “停!”英语老师语气激动,我明白,那绝对不是愉快的表现,所以赶紧闭上嘴巴,乖乖等着挨训。 “我在上面讲解新单词时,你在下面课本都没有翻开,在干什么呢?”英语老师边说边往我这边走来。 “什么……都没干。”我心虚地道。 “我明明看到你在下面写东西,还有人扔字条给你,让我看看。”英语老太站在我的桌子边,伸出手来。 “是。”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字,心里把扔纸条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接列入第一批要收拾的名单里。 英语老师把字条翻来翻去看了看,然后审视着全班问:“谁写的?” 我也想知道。 “报告老师,是我。”溯忆应声而起,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是吗?”老太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们很喜欢写检讨,那么,请用英文给我写一份,明天上课时交来。” 英文检讨? 我一头撞死算了。下课后,我拎着那份中文检讨可怜兮兮地跛到办公楼。训导主任正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品茶。 “进来,把检讨放这,我有空再看。” 我乖乖照他的话做了,然后退出去。 帮训导主任掩上门,就望见溯忆,他正站在办公室外。 其实我很想揍他,老实说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被训导主任抓住写检讨了,特别是英文老太的那份检讨,真他妈的冤!还得要英语写。 我赌气不理他,一跛一跛地往教室走。 “每每,你要去哪里?”溯忆追上来问。 “我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去乖乖写检讨,真是托你的福。”我冷冷地道。 “还在生我的气呢?我帮你写。” “谢谢您,不敢高攀,已经被你帮得要写英语检讨啦,你再帮下去,我是不是要把世界各国语言的检讨写个遍?” “我可是好意。”溯忆语气不高兴了,我明白,他是大少爷脾气。 “小女子消受不起。” “好。”他硬邦邦地说完,转身就走,飞快消失在教学楼后面。 我本来想再气气他就算了,然后和好如初,谁知道他竟然拂袖而去。 一点也不晓得让我。真是的! 唉,可是我的英文水平太……那个了点,要想写成一份检讨,谈何容易!其实,咳咳,其实溯忆的英语是很厉害的,丽丽说的。 不过,我刚才在气头上,已经断然拒绝啦,总不好意思再叫他写吧,但若就此放弃,未必有些吃亏,到底是他惹的事嘛,他该负责到底的,怎么能够说不管就不管呢。 “讨厌的溯忆,”我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叫你不写你就真的跑啦,真不够意思!怎么说你也该坚持一下下嘛……没诚意……” “你在唠叨什么呢?”溯忆突然在我后面出声。我扭头一看,他竟笑得如此得意,那表情,好似捡到一大坨黄金狗屎。 “又不关你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强硬派。 “是吗?那意思是说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写检讨啦?” “才不要你帮。”我这坚硬的嘴。 “那好,某人不要又说我没诚意,不够意思什么的,我可是很负责任的。”他促狭地笑。 “你……居然偷听。”我的脸微微发热。 “呵呵,纯属正巧路过,路过。”这个厚脸皮还笑得出来。其实我觉得他在后面跟好久了,只不过我一时分神没留意罢。 “我自己解决好啦,决不求你。”我明白自己还在死撑面子。 “我求你行不,大小姐。我错了,求求你让我帮你写检讨吧,你不让我写,我就吃不下睡不着,行行好吧。” “好啦,让你写就是了。”终于挣足面子,我这才装作不情愿地出让写作权,呜啦,^o^心里那个乐。 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英语课上,英文老师收到检讨后问:怎么两份检讨笔迹一模一样的?是谁写的? 溯忆又勇敢地站起来道:“报告老师,是我。” 英文老太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写检讨,那明天你再给我交四份好了,要内容不同的。” 老太居然忘了我,只字未提,^o^哦也! 可怜的溯忆,不关我的事喔,那可是你自己喊着追着求着要帮我写的。 再说,我会同情你的,^o^无限同情…… 第十五章 只不过,就在我得意的时候,就在我自以为置身事外的时候,训导主任传话来说:来办公室一趟。 我忐忑不安地跛到训导主任办公室。 “覃每每同学,我记得你是要写一份深刻检讨的,是吗?” “是的。” “看看写的什么东西!”训导主任激动地抓起那份检讨,读道:“夜风,很冷,深秋了,我望着围墙在想,是爬还是不爬呢?……这算什么检讨?唉,我叫你写散文吗?你在参加学校征文大赛吗?啊?!” 我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想:不这样写能写出千把字吗?。 “拿回去,重写!”训导主任狠狠把检讨书摔在桌子上:“要不是看在联赛的份上,我直接就把你开了,简直是无药可救。”言毕,也不看我,怒气冲冲地甩门而去。 我拿过桌子上被贬得一文不值的纸张,转过身就望见溯忆在门口站着。他很喜欢看我来办公室挨训吗? “每每,没事吧?”他笑着问。 “为什么每次我来这里,你都会在门口守着,很喜欢看我挨骂的样子吗?”我糗着一张脸问。 “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担心你嘛,训导主任发起火来会打人的。” “我知道,但是你站在门外有什么用?”我早已尝过“戒尺”的滋味。 “把风。” “你想死啊。”我直接晕倒,他到底想帮谁啊? “开玩笑的啦,不过我听不清里面的动静,老实说这门的隔音效果真好。” “我决定不跟你扯这个话题,训导主任说我要重写一份,忙着呢……喂,还给我,不许看,你想死啊?……”可是他欺侮我跛着脚追不上,狂笑着抢了检讨书远远跑开,还得意地做鬼脸。真真气死我啦。 “哇,写得真感性,哈哈,可以投到校刊上去,题目就叫《爬墙记》……你是追不到我的,别再扭到脚啦……我看完就还你……”他就是这么无耻,本性完全暴露出来了。 “啊哦。”他这个乌鸦嘴刚说完,我就扭到伤脚,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可怜的脚。 “每每,怎么了?”他吓着了,赶紧凑过来察看。 “都是你。”我痛得倒抽冷气。 “我错了,我错了,”他一脸心痛,“我背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还顶得住,只是你想怎么受罚?”我一把扯住他袖子反手将他右手扭到背后锁定,狞笑着问。其实脚还是很痛,只不过练武时,教练教导我们就算在剧痛的时候也要冷静地寻找对手的破绽,所以……职业病。 “哇,你骗我,原来你装的。”溯忆委屈地道。 “要抓你还用装吗?就算我骨折也一样制服你。”我得意地道。 “我认输了,能不能轻点,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很丢人的,而且,这是在办公楼前啊。” “嘿嘿,你也有今天?”我开始忘乎所以。 “覃每每!你居然发展到殴打同学了,好得很!”训导主任在办公室二楼阳台上伸着脑袋对我怒喝,然后快速向楼梯冲去。 终于逮住现行了——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楼梯上一阵很响的脚步声,不用问,一定是训导主任勇敢地向第一现场狂奔。我吓得手一松,急道:“完了,这可怎么办?” 溯忆居然笑起来:“看看,不听我的话,你要欺侮我总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嘛,快起来。”说着拉我站起来,这时训导主任已快下完最后几级台阶,情形险峻。 “快走。”溯忆连拖带拉地拽着我迅速逃走。 “什么意思?”训导主任在后面吃惊地道,“孙溯忆同学,不要怕她,老师我来了……喂,怎么回事?……” 只可惜他越喊,孙溯忆拽着我跑得越快,与其说他追不上,倒不如说训导主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而忘了追。 眼见着受害人居然拖着“凶手”拼命逃走,我们严谨的训导主任就是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透其中的原委。 我们趁机溜之大吉,一直跑到校门外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才气喘吁吁地把心放回肚子里。暂时安全。 “他会不会告诉徐老头?”我心有余悸地道。 “不告诉才怪,你这傻丫头,要犯事总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吧,办公楼前都敢打架,不晓得你会不会被他通缉。” “通缉?不会搞得这样严重吧?……是你非要抢我的东西,还好意思说。” “好好,我又错了,先去医院把你的脚伤处理一下,再找个地方补充补充能量,你看如何?” “^o^没问题。”不知道溯忆今天吃错什么药啦,居然这么让着我,真是受宠若惊,其实,以前他也让我的,只不过有时又很计较,若是一直像现在这样那就完美啦。 “每每,我们要是一直像这样,多好。”溯忆柔声道。 “哪样?”我突然听到这话,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一脸哭笑不得地望着我。“啊啊,我知道,”为了掩饰我的迟钝,我故意扯着嘴角露出自认为最真诚的微笑,“我也喜欢的。” “是吗?”溯忆满脸怀疑。 “当然。”真是的,虽然我反应慢了半拍,但并不代表我的感情也迟钝嘛。 “每每,你看看,我手上都紫了。”他挽起右臂的袖子,小臂上清晰的一道环形红痕。 “不会吧?我没怎么用力嘛,是不是你的皮肤太嫩啦?”我狡辩道。 “那我试试你的,看看谁的比较嫩。”他恶狠狠地龇出一嘴白森森的牙。 “不用不用,^o^我承认我的皮肤也很嫩。” “上次也是,在我家别墅外面揍我揍得好狠哪,我晚上洗澡一看,身上到处是红印子,特别是胸前,没一块完好的皮肤,那个惨呀。” “没有那么夸张,哪有的事,我不是轻轻地轻轻地敲了敲嘛。” “真是感激不尽,你要用点力我还不被揍成骨折?” “嘿嘿,下次我会轻点的。”我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医院到了,客人。”出租车司机刹住车道。 我们于是中止算旧账,付完车钱,进了医院。 在医院大夫一阵无情的扭来扭去之后,确认是没有骨折——当然没有骨折。之后我们再度向虎树出发,因为我们都不觉得饿,毕竟才是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早餐还没消化完呢。 溯忆拎着一口袋游戏币,扶着一跛一跛的我,把我带到音乐机前,然后一气扔了十个币进去,说:“每每,我们挑十首歌,边听边聊天。” 好吧,我们就在这暄闹的,比闹市更吵更乌烟瘴气的街机游戏厅里,倚在那台巨大的音乐机上,自顾自地听起音乐来。耳膜自动过滤掉所有的杂音,两个人之间,只有音乐。来来往往的人,各种混杂在一起的街机的音效,全部淡化成背景。 “听,这首《斯卡布罗集市》。”溯忆柔声道。 “我也很喜欢莎拉布莱曼的这首曲子,空灵、清幽。”我叹道。 “每每,我们聊点严肃点的话题吧。” “你说。” “我以前一直不愿意跟你谈的,”溯忆咽了口唾液,有些犹豫地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赵凤妮究竟如何。” “是的,你一直不想说,所以我就不问了。” “其实,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说,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 “那为什么我一提起,你就会生气。” “我是气你不了解我,我觉得你本该明白的。” “是的,我有时很自信,但发生一些事情让我又怀疑起来,你又不肯多解释一句。” “你看,我全身上下几乎都被你揍了个遍,哪儿没留下你的暴力痕迹?你放心,这些地方再也吃不消换个人来修理啦。”溯忆调皮地瞅瞅我。 “哪有嘛,你在损坏我的形象。”如果我还有形象可言的话。 “损坏点好,越坏我越有安全感,这年头喜欢受虐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防着点。” “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们去打街头霸王吧?我用个疯子,单挑你三个。” “没问题,看我怎么虐你。”我欣然应战,刚才的谈话让我把心底的结解了,所以现在倍儿轻松,别说用三个pk他一个,就算pk他十个我都不惧。 当然,信心跟技术并不会时时一齐来眷顾你,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在连输十局的悲惨现实下,我抓了两个币往边上的赛车机吞币口狠狠地塞进去。 溯忆的八神庵还在掩额狂笑,真可恶! “我跟你比。”一个散发着玫瑰香水味的美女坐在我边上的赛车位。赵凤妮! “好。”面对她的挑战,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虽然我的赛车水平比街头霸王打得还要菜。 形势很快一边倒,是向赵凤妮那边倒。我心一急,车子又狠狠地撞到护栏,丫丫的,虽然我没有考过驾照,但好歹给点面子啊。 现实是无情的,我一个急转弯被她在屁股后面一撞,直接掉下桥——gameover。 赵凤妮得意地笑着看溯忆:“溯忆,你陪我玩,她技术太差劲了。” “你有本事跟我比格斗。”我又恼又羞。 “那是男人玩的,我一向不爱玩,不然你跟我比泡泡龙。”赵凤妮滑溜得很。 “什么叫男人玩的,这大厅里的机子男女皆可玩,不会玩就直说。”我故意激她。 “我跟你玩。”一直站在身后看我跟赵凤妮比赛车的一个高大女生开口了。 “你是谁?”她拥有魁梧的身材,一头板寸短发。 “我是妮妮的朋友,叫唐英男,我早就听说过你,你就是抢妮妮男朋友那个假小子吧?据说还是帝凤选派的散打选手,看来我们真有缘。”居然说我是假小子,她比我更像男人,真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幸会!”居然说我抢她男朋友? 当然,辩解是没有用的,人家说你抢,你就是哭着闹着说没抢都无济于事。我算是看出来了,赵凤妮“亡我”之心不死。 这是真正的战争,唐英男不愧是散打冠军,对于人物操纵的一招一式都很有预见,只不过,虽然我与溯忆打是屡战屡败,对付女性玩家却是个强悍的对手。 战至尾声,双方都只余下最后一个不知火舞,满屏幕都是不知火舞的兵器——扇影乱飞,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一个操作失误,躺在地上。 “啪。”一声轻响,唐英男手上的操纵杆应声而断,她的那个不知火舞随即被我打飞,发出尖锐的惨叫…… 唐英男愕然地望望手上的断杆,有点不知所措。 “这局不算,”赵凤妮飞快地道,“这是机器的问题。” “好,我们可以再比别的。”我同意。 “楼上网吧里去比cs。”唐英男输得颇不服气。 溯忆悠然地从唐英男手里拿过断杆,轻笑道:“果然好功力,我去付赔款,不过今天我跟每每有事,可能没办法陪你们太久。” “什么事?”赵凤妮微笑着望他。讨厌,不许对溯忆笑得那么甜。 溯忆没有回答,自顾自拿着半截断杆去兑币处赔钱了。 “覃每每,你该不是怕了吧?”赵凤妮马上换成嘲讽的样子。 “秦义然没有告诉你我也会打cs吗?”我笑得很愉快,如果说来找碴,什么泡泡龙这些小女生的游戏我确实不拿手,但若说起cs,嘿嘿,简直是笑傲江湖,舍我其谁? “那你也就不必让溯忆用这种借口来救你吧,如果你们有事,也不会坐在这里玩游戏了。”赵凤妮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分析得非常正确。 “有事归有事,我可没有说过不跟你们打。”我的好斗之心迸发。 “那就上去。”唐英男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 “不行。”溯忆边整理钱包里的钞票边跑回来,急急地道:“每每,我们得去办事情。” 我们有什么事?我狐疑地望着他。 “很快的,溯忆,每每跃跃欲试呢。”赵凤妮又露出温婉的笑。 “溯忆,让我跟她打一局吧。”我小心地求道。 “我说不行,走了。”溯忆很粗鲁地拉着我往外面走去,我只得跌跌撞撞,一跛一跛地随他去。 “等等。”唐英男冲上来望着溯忆,道:“那妮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溯忆不解地道。“你为了这个女人,难道要把妮妮甩了吗?”唐英男不屑地瞅瞅我。 “我跟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溯忆不耐烦地道,然后使劲拽着我继续走。 “孙溯忆,你若是男人就该负起责任,”唐英男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我们,“我跟这个女人赌cs,若是她输了,让她滚蛋。”赌就赌,怕你吗? “我不会允许,”溯忆严肃地道,“唐英男,请你搞清事情的状况再使用你那种义气,我再说一遍,我跟赵凤妮本来就没有什么,从头到尾。” “如果说没有什么,那么你干吗频频跟妮妮约会?我最恨你这种翻脸不认人的男人。”唐英男恨恨地道。 “英男,溯忆不是这种人。”赵凤妮用柔弱的声音道。 “你就是心太软,我早叫你不要理这种花花公子,他都要甩你你还帮他说话。”唐英男责备道。 “溯忆,你给过她什么承诺吗?”我小声问。 “不可能,你闭嘴。”溯忆凶巴巴地对我低吼一声,吓得我赶紧把嘴巴闭紧。 “覃每每,我跟你赌怎样?输了你就从孙溯忆身边滚蛋。”唐英男挑畔的眼神令我很气愤。 虽然我不怕她,但这样我不是亏大了?明明溯忆是我的,却又被拿出来做赌注。嘿嘿,决定不上这个当! “你怕了?”唐英男逼视着我。 “没有我的允许,每每是不会同意的,请你让开。”溯忆冷冷地对上唐英男的眼神。 “妮妮,我很想扁人。”唐英男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别伤到溯忆。”赵凤妮娇声道。 那意思就是可以扁我喽?来吧,本姑娘绝不皱一皱眉头!我狠狠地握紧拳头,想轻轻推开溯忆,可是他死命拉住我僵硬的小臂,护在我身前。 “唐英男,每每今天有伤,你想打架尽管冲着我来。”溯忆真是没脑子的笨蛋,他以为唐英男揍起帅哥来就会手软吗? “如果你们想一起躺在地上,我就成全你们。”唐英男好笑地望着溯忆。 “英男,别伤到溯忆。”赵凤妮叫道。 “妮妮,男人不听话就需要修理修理,揍到他们听话为止,你让开点,我保管待会儿这小子会哭着让你求我停手。”果然是无比强悍的女人,思想也无比前卫,这种理论让我大为惊叹。 “溯忆,这架总得要打,”我附在他耳边悄悄地道,“你先跑开给我大贵师兄打电话,不然我们就要全军覆没,别磨磨蹭蹭。” “我拖住她,你给大贵打电话。”溯忆强硬地摇头。 “你个笨蛋,你能拖住她多久?”我悄悄地骂道。 “你难道不知道,打起架来凶悍的一般会输给不要命的,每每,你从没见过我打架吧?今天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溯忆微笑着边说边把手机塞到我衣袋里:“保管好,很贵的,摔坏了你得用好几个月伙食费来赔我。” “居然还敢在那里打情骂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唐英男狠狠地扑过来。 “走开。”我用力想把溯忆推开,可是这个傻小子也打的同样主意,他也在同时狠命地推我,这样的结果就是——我们都被对方推得向后踉跄地倒退,我由于脚伤,没稳住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唐英男那来势汹汹的一击从我们中间插过去,扑了个空。 我忍住脚上的疼痛,弹跳起来,扑向唐英男。 这是真正的比武,实实在在的拳脚交加。我跟她一交上手,就无法再分神注意周围的情况。 除了在训练场与师兄们练习,我第一次棋逢对手,平时在校园里所向披靡惯了,几乎要忘记如何拆解对手的招式。 与她对踢一脚后,我的右脚剧烈地疼痛起来,是我不该用伤脚这样硬拼的,就在这疼痛缓了缓之下,她加速攻击,我的肩头又挨了一拳。她顺势又飞起一脚。拼了!我再度用右脚与她硬碰。 右脚彻骨的疼痛一阵后已失去知觉,我不由自主地右脚软了下来,身子扑倒在地上。 “每每。”溯忆的呼唤突然中断,他想要扑过来却被唐英男一脚踢倒在地。 “溯忆,你这笨蛋,还不快走。”我用尽力气对抗痛楚。 然后,我的身上拳脚交加,也不知道唐英男是不是把我幻想成了沙包,总之全身密密麻麻彻骨的痛楚已让我无法思想,几近晕厥之际,我闭上了双眼。 就像是时间停止。不知道过了多久。 …… “每每,该死的,你快点看着我。”有人在拼命打我的脸,讨厌的家伙,我最恨别人打我的脸,破了相怎么办? 我怨恨地睁开双眼:“不许打我的脸。”原来打我脸的人居然是溯忆,你想死吗? “哈哈,我就说这招最灵,每每这丫头最恨别人打她的脸,”大贵师兄得意的笑声,“以前练习时,只要打到她的脸,她就会变得可怕起来,有时连我都打不过她。所以,我一般要欺侮她只会揍她的屁股。” 可恶!这么丢人的事都说出来,大贵师兄是个大嘴巴。 我终于看清楚,我们坐在一辆车子里,溯忆在后排抱着我,大贵师兄在前排正扭着头过来胡扯。 “哈哈哈哈,为什么她那么怕被人打脸?”溯忆的笑声真讨厌,人家还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他居然就取笑我,还有没有人性哪? “她怕嫁不出去吧,呵呵呵呵。”大贵师兄笑得很快活嘛。 “不会吧?是这样吗,每每?”溯忆满脸促狭地笑望我。 “你想死啊?”我恶狠狠地瞪他。 “不错,还能威胁人嘛,看样子没伤到什么紧要的地方。”大贵师兄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全身都痛得要命,不过只要本小姐有一口气在,绝不许你们欺侮我。” “好啦,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帮我揍那个强悍的女人?” “这个……你师兄从来不打女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她远远望见我来就跑了,所以……”师兄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好不气人。 “那你经常揍我呢?什么叫不打女人?”我恨恨地道。 “你不算。” “我就知道,你妹妹被人揍扁你都不会管的,我就不该指望你,溯忆,你该打110报警,叫他来干什么呢。”我气愤得很。 “事实上,那个电话是你拔的。”溯忆委屈地道,“你不小心碰到重拨键吧?我本来跟大贵通过一次电话,叫他晚上出来一起吃饭的,当时我也没有机会拨电话,手机在你口袋里。” “你是怎么惹到唐英男的?”大贵师兄赶紧岔开话题,“她在宜兰女中所在的那片街区,包括君逸高中、第五中学,都是称老大的。” “是赵凤妮叫来的。”溯忆轻轻地道。 “原来是争风吃醋啊,你小子真走运,看看赵凤妮跟我妹妹比,你居然会挑我妹妹,真是奇怪至极!……”大贵师兄一脸可惜。 “你给我闭嘴。”我气愤地挥拳向前排座位砸过去,“就你那品位!” 大贵师兄赶紧缩回脑袋,不知死活地道:“美女我还是分得清的,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我又没说你不好,只是没人家漂亮嘛,这个你得承认……” “我现在就收拾你。”我叫嚷着要从溯忆身上爬过去揍他:“别以为我怕你,今天跟你拼了。” “每每,你安静点,”溯忆用力抱紧我,柔声道:“我又不是喜欢你的漂亮,你那么激动干吗?” “连你也说我不如赵凤妮漂亮是不是?”我怒不可遏。 “呃……她不如你漂亮。”溯忆小心翼翼地道。“哈哈哈哈……撒谎。”大贵师兄在前排大笑起来。 “我今天非揍他不可!”我气咻咻地又挣扎着要爬起来。 “大贵,你怎么这样跟每每说话,快道歉!”溯忆不满地道,又抱紧我柔声道:“每每,他故意气你的,乖一点好吗?” “好吧,我道歉。”大贵师兄一脸憋笑地道。 “这还差不多。”我见好就收,满意地躺在溯忆怀里安静下来。 女人虚荣心果然强,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赵凤妮漂亮,只不过好个面子嘛。为了在溯忆面前挣点面子,我是什么都会干的,嘿嘿。 “每每,有件事要跟你说,这个……坏了。”溯忆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项链,上面星星点点缀着我用藏银铸的各式水果——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现在断了。我想,一定是刚才激战的结果,溯忆也挨了唐英男不少拳脚吧,该死的! 但是,这也证明,他一直戴着它。原来,溯忆是很重视我的。 “没关系。”我轻轻地说。 “对不起,我会把它修好的。”溯忆内疚地说。 “嗯。” 从医院出来,已是中午,除了被医生一阵乱按惨叫几分钟外,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虽然唐英男拳脚了得,但我那自小就挨揍的骨头更不是吃素的。只不过最近走路一瘸一拐的,心里郁闷得紧,这回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看来要跛好几天喽。 散打冠军也不过如此,我心里恨恨地想,等我养好伤,在联赛上好好收拾收拾她,到时赛台上当着无数双眼睛痛揍她一顿,方消今日之辱。 “下午干什么?”大贵师兄问。 “我还有检讨未写……”我有气无力地道。 “我也是,”溯忆垂头丧气地道,“而且是四份英文的!” “这真是个新名词,每每和溯忆好像都不经常写检讨的,最近犯了什么事?”大贵师兄满脸八卦地凑过来问。 “都是他(她)。”我们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 “有难同当,好幸福啊!我还是不当灯泡了。bye!” 大贵师兄满怀艳羡地走了。下午回到学校,我跟溯忆安静地呆在位置上写检讨,努力抵制着一切诱惑,包括桂龙他们的美食诱惑。 桂龙、晓峰和成天这三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泥巴团,喜滋滋地抱进来,然后献宝似的在我和溯忆两张桌子来回晃。 “瞧瞧,新鲜出炉的叫化鸡。”晓峰叫道。 这下吸引了全班人的眼光,丽丽在我边上很大声地咽了口唾液。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上哪偷的鸡?” “好香的味道喔,我已经闻到啦。” “要扒开泥巴才能吃的。” “我知道。” 我忍住,忍住……继续低头猛写一气,不过定睛一看,我居然在本子上写下“叫化鸡”三个字,真要命! “丽丽,借我涂改液。”我郁闷地说。 丽丽只得收回目光,给我拿涂改液。 “每每,我说明天再写吧。”桂龙抱着那包干泥过来道,“我们去小酒馆,趁热啊,冷了就不好吃的。” “不行呢,这个东西不能拖。”我为难地说。 “每每,走吧。”溯忆居然也过来催我。 “你写好了?” “晚上赶,明天才有英语课,你的明早交好啦,我叫桂龙帮你写,这小子从小到大检讨写了不计其数,各式催人泪下的,自虐的,都不在话下。” 汗,看不出桂龙还有这天份。 “要多少字的?”桂龙问。 “千字以上。”我喜出望外。 “不就一两千字嘛,这个我拿手,明早保证你有得交。走走走。”桂龙说着抢先出了门。 我开心地收起东西,转头望见丽丽那渴望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丽丽要去吗?” “嗯嗯。”丽丽甜笑着拼命点头。 “走,快点,一会要打上课铃了。”我催道。 丽丽开心地蹦起来,我们一帮人拥向教室门口。 “每每,丽丽你们要上哪儿去?”小晴叫道。 “我们去上次的地方。”我答道。 “我也要去。”小晴飞快地溜过来。 “我也要。” “还有我。” …… 第十六章 我们宿舍的娘子军很快凑齐,于是教室里很快安静了许多,想想吧,一个班才多少人,四十几个,忽然走掉近十个,教室一下子空荡了许多,难怪上次逃课后班主任很快就知道了。 “呆会儿是什么课?” “下午是语文,还有自修。” “语文老师会告状的。” “写请假条,我肚子疼。”丽丽脑子转得真快。 “那我干什么?我陪你去医院算啦。”姗姗道。 “一起陪。”姐妹们果然齐心。 溯忆满脸钦佩地望着我们干完这一切,然后大家浩浩荡荡地冲出校门。 校门口有个人很眼熟嘛,啊哦,是秦义然,还有一个小美女,哇,长得真可爱,对着秦义然笑时,娇嫩的脸蛋露出两个小酒涡。 “你们要上哪儿去?”秦义然盯着我们这一群人,吃惊不已。 当然,这架势是很抢眼,无论从人数还是从风格上。前面那个桂龙抱着一团泥巴(叫化鸡),溯忆是本校数一数二的帅哥,再加上我们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娘子军们。 “去酒馆。”溯忆简单地答道。 “我也要去,”秦义然叫道,“这么好的事居然不通知我,你们真不够意思。” “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桂龙促狭地笑道。 “瞎说!”秦义然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义然大哥,我也想去。”小美女又笑起来,好看的酒窝真迷人。 “一起去吧,美女。”我笑得像个狼外婆。 “不许这样看她。”溯忆瞪了我一眼。 “为什么?”真是的,女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吗?什么逻辑,难道我现在连看美女的权利都没有啦? “快打上课铃啦,要走赶快。”桂龙催道。 “每每,”门卫大叔从门卫室里伸出个脑袋招呼道,“要出去玩吗? “嘘!”我赶紧向大叔摆手。 “我不说出去的,晚上要不要大叔给你留门?” “啊哈,大叔真好!” “每每,你连门卫大叔都搞掂啦,这年头真是拳头无敌啊。”丽丽叹道。 “你懂什么,每每那叫个性的魅力。” 我听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惭愧,惭愧。 小酒馆依旧如昔,这帮子人晃进去,小酒馆里的服务员好一阵子忙乱,拼台的拼台,加椅子的加椅子,然后一阵子饮料酒水食物的点单,大伙儿挤着笑着,无比开心。我早就趁乱坐到秦义然的小美女身边,打定主意不挪窝。 溯忆沉着张像是吞了死苍蝇一般的脸,叹了口气挨着我坐下,然后暗暗威胁道:“不许老盯着人家看,你冷落我试试?“ 真要命,有这么小气的男生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干吗?”我干笑着道。 “我不要太了解你这色女啦,刚开始见到赵凤妮时,你恨不得把人家吞了。”他心有余悸地道。 “胡说。”我反驳得有些底气不足。 “还不认账,就在这酒馆里,你盯着人家看得自己都忘了吃东西,结果被人家抓了个现行,问你盯着她看什么,笑死了,哈哈哈哈……”他话虽然说得小声,可是笑声却大得很,引来大家的侧目。好吧,我承认我干过这事,那天赵凤妮质问时,他一脸正经的样子,谁想到这小子肚子里却早笑翻了,阴险啊! “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一起听听。”秦义然从小美女身边伸着脖子过来。 “每每,我可以说吗?”溯忆挤眉弄眼道。 “你说一下试试。”我用带杀气的眼光射向他。 “我没办法,”溯忆对秦义然耸耸肩,“呆会大贵来了我再说,现在还是小命要紧。哈哈哈哈……” “怕什么,我……”秦义然的眼光一触到我,马上咽回下半截话,装作倒酒。 看来我的威力路人皆知,目前处于无人敢惹的地步了,吼吼吼…… “大贵?是那位散打冠军要来吗?”丽丽耳朵特别尖。 “是啊,难道还有第二个大贵?这么土气的名字。”桂龙抢着答道。 “你居然敢说大贵哥哥的名字土?”丽丽柳眉倒竖。 “什么,谁说大贵哥哥的?” “是哪个讲的?” …… “是桂龙。”丽丽毫不留情地揭发道。 “扁他,姐妹们。”小晴振臂高呼。 娘子军立即响应,我也想加入战团狠赚一把,但是被溯忆用力按在坐位上,说:“你老实点养脚伤。”桂龙被团团围住,只有抱头惨叫的份,虽然姐妹们没有练过武功,但女人本来就不是好惹的。 一阵胭脂拳的洗礼,桂龙悲惨地趴在桌子上直哼哼。 “哥们,喝口酒提提神。”晓峰和成天幸灾乐祸地给桂龙倒了杯酒。 “真没义气,你们刚才干吗不救我。”桂龙嘀咕着把酒一饮而尽。 “我敢吗我,每每还没动手呢,我们在帮你掠阵。”晓峰厚着脸皮道。 “溯忆呢?”桂龙不满地道。 “我功劳最大了,”溯忆赶紧叫冤,“我帮你把每每挡住还不行吗,不然她要冲过去,你小子骨头渣都别想剩。” “看看,谁来了。”秦义然吹了下口哨,指指门口。 赵凤妮,还有我的仇人唐英男以及其他四个女生。只可惜我的脚伤,不然早冲过去找她拼命,这就是古人说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赵凤妮一行六人显然望见我们了,看不见才怪,我们这帮人太惹眼啦。 “那个姐姐好漂亮!”酒窝小美女叹道。 “是啊,是啊,你也好漂亮。”我趁机开始献殷勤。溯忆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瞪了我一眼。 “她是很漂亮,但是很可怕。”秦义然叹道。 “为什么?”小美女满脸不相信。 “你很快就知道了。”桂龙说这句话时,赵凤妮一行已款款向我们走来。 “义然、溯忆,你们都在啊,真巧。”赵凤妮巧笑顾盼,似乎完全忘了上午她身后的唐英男还跟我干过一架。倒是唐英男是个直性子,一过来就盯上了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还没住院? “是很巧,不过我们这桌挤不下了,不然很想邀请你们一起坐的。”秦义然漫不经心地答道。 “没关系,”赵凤妮转头道,“服务员,再拼一张桌子。” 真无耻,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来搅局了。 “不必拼了,”溯忆很干脆地道,“我们很快要走,你们重新开桌吧。” “溯忆,是义然邀请我的,如果你们要走的话,我无所谓,其实今天是我想请英男好好玩一玩,感谢她帮我打抱不平。”赵凤妮明摆着就是指上午的事,我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不自在起来。 溯忆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住我的手,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这让我心里好受些。 “这件事远远没完。”唐英男硬邦邦地抛出一句。 当然,这些对话除了溯忆和我,估计桌子上的其他人全听得云里雾里的,这样也好,总算脸丢得不大。 不过,这个臭女人到底想怎么样?非要看着我跟溯忆分手她才算完吗?哼哼,等我养好脚伤,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所谓每每报仇,十年不晚。“我大贵哥哥什么时候来?”我悄悄地问溯忆。本人一向很少打无把握之仗,今天上午仓促应战是例外。 “很快,我跟他说这儿有美女,他已经很急地在赶路啦。”溯忆轻笑道。 这下我的胆气壮起来啦——靠山要来,我覃每每还怕什么呢? “唐英男,你想怎么样才算完?第一这不是你的事情;第二你所帮的人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第三,也就是最关键的,我并不怕你。”我扶着溯忆肩膀站起来,冷冷地道。 “你好像上午被揍得还不够爽吗?如果还想被k,我一定保证在你大师兄来之前满足你。”唐英男说着就开始挽袖子。 “什么,这个女人上午揍过你?”丽丽吃惊地道。 “啊,敢打我们每每?” “活得不耐烦了。” “一定是趁着每每脚受伤,欺侮人。” “就是,乘人之危。” “看看,身子骨比每每高大多了,以大欺小。” 娘子军们对着唐英男指指点点,声讨口诛,唐英男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然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关你们什么事?都给我闭嘴,谁不服气尽管跟老娘放马过来。” “瞧瞧她这身材,就知道打架,四肢简单,头脑发达。” “姗姗,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啦,你这不成了表扬她嘛。” “就是,我们每每才是四肢简单,头脑发达呢。”我顿时哭笑不得。 “啊呸,说什么呢,我们每每什么都发达。” “就是就是。 “可是人家比每每骨头发达,你看块头大。” “每每这不是还没发育嘛。” 怎么尽扯到我头上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哈哈哈哈……”桂龙、晓峰、成天三个笑得趴在桌子上几乎岔了气。我几乎想现在就冲过去给他们仨一阵爆打。当然,大敌当前,不能内讧,明天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只是,为什么溯忆也是一脸爆笑状,可恶!一点也不懂得同仇敌忾吗? 就在这种怪异的状况下,我的大贵师兄雄赳赳气昂昂地跨了进来。 “啊,真热闹,这么多美女。”大贵师兄搞不清状况地感叹道。 “咦,是冠军大哥。” “大贵哥哥,是我是我。 “坐这里,大贵哥哥,好久不见你啦。” “服务员,快给大贵哥哥加椅子。” 姐妹们完全放弃了我,开始围住大贵师兄忙活起来。赵凤妮一行此时已悄然坐到边上那桌,开始点单。 看来大贵师兄来,唐英男就知难而退了。我什么时候也达到这种不必动手就能让人乖乖就范的境界,那才爽咧,我艳羡地想,这就是高手的境界。 这时赵凤妮又飘然而至,这女人有点阴魂不散。 她轻倚在秦义然的椅背上,微笑着道:“这儿有位小妹妹我好像没见过嘛,谁给我介绍一下?” “她叫陈明珠,是我们学校高一的女生。”秦义然道。 “帝凤的女生一般都不怎么样,难得见到这样的美女呢。”赵凤妮亲热地道。 这打击面也太广了吧,只不过我的姐妹们都围着师兄,没听到这句话,我也就孤掌难鸣不好反驳。 “每每,你手上全是油,不许抓杯子。”溯忆皱着眉头给我递餐纸。 “明白。”我乖乖地接过餐纸擦手。 赵凤妮看也不看我们,只是柔声对秦义然道:“义然,过来我这边陪我聊聊好吗?” “不行,义然哥哥要陪我。”小美女飞快地答道,然后像抢玩具似的挽住秦义然的手臂。 这个举动很让我们吃惊,但是秦义然显然很受用,微笑着道:“你看,我走不开,珠珠很需要我,比任何人都需要。” 珠珠得意地将秦义然的手臂抱得更紧。看来,秦义然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 赵凤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转身回到自己的桌边,抓起一瓶酒猛灌,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怜悯。 我不得不承认,她就算如此猛灌猛喝的样子,都是那么柔美迷人。 “每每,看什么呢?”溯忆不满地道,“我不许你用这种眼光看别人。” 好吧,我只得收回目光。这个醋坛子真管得宽。 我耳边传来唐英男炸雷似的声音:“妮妮,你不许再喝了。”忍不住又望过去,见唐英男用力抢下赵凤妮手中的瓶子,然后赵凤妮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唐英男狠狠地扫了我们桌一眼,然后又低声跟赵凤妮说些什么。 “每每,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溯忆一股子怨气。“好的。”我赶紧收回目光,溯忆已经从叫化鸡上撕下一只翅膀递过来,“只有看我才有好吃的,所以要多看。” “是。”我哭笑不得。 老实说,桂龙的叫化鸡又香又嫩,吧唧吧唧……真美味! 这时,唐英男冲到秦义然身边,气汹汹地道:“秦义然,你跟我出来。” 秦义然明显吃了一惊,然后缓缓站起来,道:“不要吓到别人,我随你去就是。” “我也要去,可以吗?”小美女怯怯地望着秦义然,看得出她很怕唐英男,却又拼命想装出自然的表情。 “不行。”唐英男转身往门外走去,再也不看秦义然一眼。 “珠珠,我很快就回来,你若是乖乖地坐在这里等,我明天就带你去逛街。”秦义然柔声哄着珠珠,然后轻轻拉开她的手。珠珠扁着嘴几乎要哭出来,低低应了一声,果然乖乖坐好再也不动。 秦义然大步出了店门,珠珠突然望着我,眼里盈满泪:“每每姐姐,求求你去看看义然哥哥好吗?那个女人好凶。” 我很吃惊这看起来单纯如雪的丫头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为什么偏偏就来求我呢? “每每姐姐,义然哥哥说你好厉害的,求求你。”原来如此。 “好,我去看看。”我的心,被她那盈盈泪光望得柔软一片,几乎要化掉了。 “每每,我跟你一起去。”溯忆轻声道。 “你照顾一下珠珠,我很快回来,有大贵师兄在这里,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害怕这小丫头单独呆着会哭成个泪人。 “好吧,三分钟不回来,我就去。”溯忆让步。 我总觉得,现在走出去并不是为了秦义然,而是为了我自己与唐英男的恩怨。 他们就站在门口,唐英男看了看我这个不速之客,不以为然地继续道:“秦义然,我警告你,妮妮的事,你必须负责!” 我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今天上午,她也是振振有词地跟溯忆说,要他为赵凤妮负责,现在马上又变成要秦义然为赵凤妮负责,简直就是个推销员。 “不可能,我并没有做错什么。”秦义然断然道。 “如果你不告诉孙溯忆,事情会变成这样吗?你跟这个姓覃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哦,原来是要秦义然为他们失败的“车祸”计划负责。误会,误会! “我跟他们都是朋友,仅此而已。” “你欠揍。”唐英男语音未落对着秦义然胸口就是一拳。这女人说打就真打,比我还狠,我起码还要先挽一下袖子什么的给对方点警告动作嘛。 秦义然吃了这一拳,一个踉跄倒退半步,立时捂住胸口作痛苦状。 确实很痛,我也尝过她的拳头。 “唐英男,你为了一个败露的阴谋而打人,未免师出无名。”我出言相讥。 “什么五名六名,我唐英男向来比赛都是第一名,这种叛徒就该接受惩罚,你最好闪得远远的,别以为你师兄在我就不敢动你,把我惹火了,教练我都敢揍!”听这语气,她揍教练不止一次了,谁教她的真是可怜。 “唐英男,你想对秦义然怎么样?”我问。 “揍他一顿再说,这不关你的事。”唐英男话没说完抬手又是一拳,我这回留了个心眼,赶紧出拳帮他架住,秦义然本能地又倒退一步。 “覃每每,我警告你,少管闲事!” “这本就是因我而起,管定了,秦义然,你站开点。” 我们就在酒馆门口拳脚相加地干起来,秦义然站在一边呆呆的,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被这免费的武打表演迷住了。 我越打越苦,脚伤走路都疼,现在还要扎稳下盘打架,虽然尽量避免用脚硬挨,但这样就太过于碍手碍脚啦,所以,很快就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每每,小心脚伤!”秦义然嚷道,这个笨蛋,你就不晓得进去把我那陷在女人堆的大贵哥哥拉出来吗?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唐英男一占上风,拳脚更密,逼得我连喘口气的空都没有,更别说出声指点秦义然搬救兵。 真要命,眼见着我要第二次挨揍。 “住手!”大贵师兄叫嚷着冲过来,“叫你们住手,听到没有?” 唐英男却如聋子般,只管发疯似的攻过来。 “妈的,我今天要破例了!”大贵师兄大声喊道,然后冲过来一脚踢出去,正中唐英男小腿,唐英男应声往后退去,脸上痛苦地皱起来,却硬是没哼出半声。 溯忆赶紧过来扶住我,虽然他没有说话,我的心里却无比愉快。他是关心我的。 “都是你,害我破了多年以来不打女人的规矩。”大贵师兄张口就怨我。 “师兄,你那什么笨规矩,早在第一次打我时就该破了。” “你算什么女人。”这句话真打击我。没天理的! “她难道比我更像女人?”我气愤地道。 “说的也是。”大贵师兄于是又开心起来。 “张大贵,我就不信你能每分钟都保护得了她。”唐英男冷冷地道。 “真以为我怕你吗?”我冷冷地道,“有本事等我脚伤好了再打。”“你们谁也不许私斗!”大贵师兄威严地道,“别以为学了点武功就很了不起,欺侮人不算本事。” 他这话不止说唐英男,连我也捎上啦,小小的汗一个。 “如果有什么恩怨,等到联赛上再决胜负,每每,听见没有。”大贵师兄严肃地道。 “是。”我乖乖地答应。 “唐英男,你对这个决定有异议吗?”大贵师兄望着她问。 “好,我等着联赛。”唐英男说完就回酒馆,我明显看出来她走路一跛一跛的,看来男子组冠军和女子组冠军的水平是有差距的。 “我们回去吧。”大贵师兄说。 由于他刚才一脚定乾坤,很有震撼力,所以溯忆和秦义然都很服气地点点头。 然后大家回到酒馆结账。 “每每,今天回去这么早呀,天还没黑呢。”丽丽意犹未尽。 “太阳都快要落山啦,晚上还有自修课嘛。”姗姗道。 “下午语文课都逃了,你还在乎晚上的自修课?” “有什么奇怪,语文课作文写好点,听不听课都无所谓啦。 “作文才占一半分。” 娘子军们争论着这些没营养的话,然后一起挤进一辆出租车,一个在前,四个在后,车子发动起来急驶去了。 桂龙则抱住打包的烤鸡翅膀等食物,乐呵呵地站在路边猛对出租车招手。 “让我先拖一只翅膀。”晓峰涎着脸凑过来。 “等会上车了再吃,馋得要命。”成天道。 “你难道不想吃吗?呆会在车上你别问我们要。”晓峰气鼓鼓的。 “那是不可能的。”成天瞪了他一眼。 一辆出租车靠过来,桂龙率先上了车子。我透过车窗望见三个人刚坐稳就忍不住在车子里分起赃来了。 珠珠拖着秦义然的手臂,几乎是挂在他身上,一脸的幸福,巧笑嫣然。 “秦义然,你要不要回去?”溯忆问。 “我带珠珠去逛街,她说想去看看我在虎树玩的地方,所以,还要教她玩游戏。”秦义然一脸宠溺地望望挂在手臂上的女孩子。 “那我们就不当灯泡啦,每每,我们叫出租车吧。”溯忆微笑着道。 “谁是灯泡还说不定呢,你们上了出租车也不知道想溜去哪里逍遥快活。是不是早就恨不得甩了我们。”秦义然嘴上不肯让步。 “就是就是。”珠珠应声虫似的帮忙。 “每每,你也帮我说说话嘛。”溯忆委屈地望我。 “我说什么啊,难道叫我告诉他们,我们其实是回去写检讨?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嘛。”我嘀咕道。 “小姐,你都已经说出来了。”溯忆一脸被打败的样子。 “哈哈哈哈,溯忆,你居然要写检讨?”秦义然幸灾乐祸得很。 “又不是我一个人写,每每也要写的。”溯忆无情地把我供出来。 “这是哪位英明神武的老师出来主持正义啊?” “秦义然你皮痒吗?”我举起拳头。 “每每姐姐,你别打义然哥哥好吗?”珠珠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握住我坚硬的拳头,柔软的小手说不出的惹人怜。 “看在珠珠的份上。”我狠狠地道。秦义然不识好歹地对我做鬼脸。 “每每,上车。”溯忆逮住一辆出租车叫我。 “再见,再见。”我赶紧向他们道别。 “再见。” …… 坐在出租车上,窗外的景色很熟悉,是的,这条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来来回回,有时悲伤,有时愉快。 有人说,心态很重要。比如说一半伤心一半快乐掺在一起时,悲观的人说,我每次快乐过后总是伤心,乐观的人说,我每次伤心过后,总会快乐。 “每每,一会下车时记得提醒我买蜡烛。” “你要那个干什么?” “当然是晚上在宿舍里写检讨了,明天第一节课就是英文老太的。” “可是学校规定不能在宿舍里点蜡烛。” “切,你那么遵守校规还用得着写检讨?” “敢这样说我,你欠揍吗?” “啊——”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