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星·神使》 第一章 上午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洋洋的慵懒照在华尔贝丽教堂前的草坪上,草坪外的露天咖啡座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多是神情悠闲的妇人,还有她们带来的穿着红色小背心的宠物狗,都安静地在脚边打着转,或是跑到华尔贝丽教堂的墙脚下玩。 坐落在华梵市的华尔贝丽教堂,历史悠久,墙面的白石在岁月的风吹日晒下,却依然散发出象牙般的柔和亮光。呈斜角向右延伸的台阶直通向教堂大门,灰色的大理石上已经有几条细微的裂缝,却在裂缝里长出了青绿色的小草和小朵的金盏菊,迎着太阳风雨,虽然不是很茁壮,但却成长得很快乐。 教堂有着哥特式的鲜明华丽,最上面的尖顶上,竖着一个圆形的球状体,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似乎一直在向上延伸。据很多爷爷的爷爷们说,那是华梵市史上最出名的天使占卜师曾经用过的水晶球。 今天的祷告席上,只坐着两个妇人。其中右边坐着的是个衣着华丽的贵妇,手边还放着一把白色的蕾丝遮阳伞,另一个则穿着普通的衣服,神情虔诚,正喃喃地念着:“我万能的主啊,我是你最虔诚的信女陈香妹,请你听见我真诚的忏悔和祷告.我忏悔,昨天在市场买菜的时候,我趁卖葱的乔大婶不注意,多拿了她一把葱,虽然只是一两毛钱的事,不过昨夜,蒙我主垂怜,我失眠了十二分钟才睡着,请主宽恕我的罪孽!此外我万能的主啊,请保佑……” “铃铃……”一阵极为悠远清脆的铃声从门外传来,两个妇人同时向门边望去。随着铃声的响起,整个教堂内外似乎都听见一阵似远似近的梵音。让人心神莫名的安定而又祥和。过了四五分钟,从门外走来一个老者,身穿白色罩头的大袍,有着圣诞老人般的通红鼻头和雪白胡须。看到两个妇人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身后则跟着十个穿着跟他一模一样服饰的年轻人,分列两排,手里都拎着一串吊线铃铛,双目微垂,神情安详肃穆,原本就安静神圣的教堂里忽然变得有些异样,空气中那和谐的铃声,如同有着心灵感应般的整齐响亮。 只见刚才忏悔着的陈香妹眼珠一转,旋即眸中闪现出光芒:“天哪!我万能的主啊!主啊!难道……难道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使占卜师吗?哦哦哦,我实在不敢相信啊,不过算算年纪,从我祖奶奶的妈妈算下来,天使占卜师虽然不至于变成干瘪老头,但是,满脸老树皮似的皱纹倒是很像啊……” 身着白袍的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手里拎着的一串铃铛直响,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袍角,更为他平添了几分道骨仙风:“万能的主宽恕一切诚心忏悔的信徒,可是,你似乎还没有告诉主,你昨天在市场除了多拿一把葱外,在超市的时候,还偷偷吃了不能试吃的果冻……” “哦!”陈香妹大惊:“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占卜师?” 白袍老人笑而不答,抬脚径直往教堂内走去。 “等等!”陈香妹一把便拉住了他的袍角:“你能不能帮我女儿占卜一次?她今年刚读高一,马上就是十六岁了。我们这些人,从小就是听着天使占卜师的传说长大的。当年我祖奶奶就说过,天使占卜师的占卜精准无比……” “我已经很多年不帮人占卜了,如果您实在很想为您女儿占卜的话,不妨等到下周。我们每周都会派出一名占卜师在教堂挑选一名有缘人为其占卜,您……” “那怎么行?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我能碰见你,那说明我们就是有缘的嘛!“陈香妹一脸讨好的笑容,好在并不会让人心生厌恶,“看在我一片诚意的份上,您就帮帮忙吧!况且,我是真的很有诚意的,只要您开个金口,稍微指点一下迷津,就可以让我们这些世俗的迷途羔羊免受误入歧途之苦啊。像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啊?” 白袍老人面有难色,另一旁一直安静的贵妇,在听到陈香妹夸张的“恳求”之后,忍俊不禁,轻笑着也站了起来:“大师,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 “喂,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跟我抢啊?你看你穿得这么好,怎么一点大户人家的风度都没有?”陈香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无意地扭一下屁股,稍嫌文弱的妇人顿时被她挤得倒退一步,大衣的口袋里掉下一个粉色的小袋子。似乎是某照相馆的纸袋,从没有封住的袋口滑出几张一寸照片。 “就是他了!”老头看到照片中的男孩子,眼睛一亮:“你的女儿跟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信我,没错的!” “他?”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那个自称陈香妹的妇人就捡起那几张照片。相片中的男孩子的确是十分英俊…… “没错,你看他仪表堂堂而且气质好得很,这样的男孩子应该很配得上你的女儿了吧。”很好,这样就一下子解决掉两个难题了嘛!老头眉间隐约有几分得意之色。 贵妇打扮的女子伸出手来说:“不好意思,大师,您会不会搞错了?这是我儿子让我帮他取的照片,您刚才说,我儿子和这个……这位太太的女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香妹完全没有听见,十分投入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看着照片上男孩的脸庞:“原来,这就是我的准女婿啊!哈哈,果然是那个什么堂堂,气质好,真好!哈哈!这次我们家死丫头还真是捡到宝了。” “大师……”贵妇打扮的女子看着对方一脸陶醉满足的样子,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求助地望向那个白胡子占卜师。 “对了,你要不要看看我女儿的照片?”陈香妹忽然抬起头:“我告诉你啊,我女儿可是很漂亮的。从小到大,那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你们家在哪?我明天一早就把我女儿的照片给你送去看看,你再给你儿子看看……” “可是……” “你不是不愿意吧!”陈香妹说着又自顾自地松了口气:“不过你现在不愿意也不是说不过去。如果我是你,也会有点担心的。不过你放心吧,我女儿真的很漂亮的,绝对配得上你儿子。我告诉你啊,她从小就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特别是气质,跟你儿子一样,气质好得不得了。如果他们两个往人群中那么一站,那绝对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配!”说着转过头激动地握住那个白袍占卜师的手:“您老真是慧眼啊,哈哈!到底是传说中的天使占卜师,出手不凡,出手不凡!” 白袍老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太太言重了,我也只是天使占卜师的徒弟而已。” “徒弟?”一脸受挫表情的陈香妹一副被打击得不轻的样子,不过不出三秒又马上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就算是徒弟,您和其他人也是不一样的。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入室大弟子吧!” 白袍老头笑而不答,闭上眼睛,摇响了铃铛,给二人鞠了躬后,便带着众人往教堂的后殿走去。 贵妇打扮的女子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身边那个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家在林海路锦绣小区a栋3号。” “天哪,锦绣小区,那可是富人住的地方啊。看来我女婿不但长得俊,家世也不错。哈哈,天使占卜师的入室大弟子就是不一样啊,眼光果然独到……” 半抢半拉地拿过自己儿子的照片,贵妇落荒而逃,而犹自满脸喜色的陈香妹则幸福地喃喃念着:“真好,真好!我们家苏羽白可以嫁出去了耶!” 不远处,白袍老者依然拿着铃铛,轻轻摇着:“我主仁慈,为何世人仍是不懂?占卜师也是要去超市买米买菜的……”0000 说起我的多愁善感,那是在娘胎里被我妈用《红楼梦》熏陶出来的。当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开始忧郁得睡不着觉。临近出世的那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要用什么姿势出来才能体现出我惊天动地的绝世美丽。不过在我临出生那天,我妈妈在夜市吃烧烤吃得兴起,大概是觉得在夜市生一个漂亮女儿才足够体现出我们母女的不同凡响。不过,要生归要生,我还是很犹豫的,究竟要以个什么样的姿势降生呢?就在这个时候,夜市的广播里有个声音甜美的主持人说了一句话,她说,天使爱美丽,天使的脸部先着地。我一听,顿时高兴得很,就这样,我才能顺利地被生下来。 据我妈妈说,我小时候就特漂亮了。拥有一双比屈臣氏纯净水还纯净的眼睛,当然,这个除了我父母鬼斧神工的好基因外,与我后天的成长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哈哈!”坐在我身边的同桌方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苏羽白,我实在受不了你。”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旋即马上收回目光,看着老师将幻灯片接换到下一页,接着准备往下读。 “说我能这么快在我们音梵高中成为赫赫有名,响当当的“雅典娜的小宇宙”,除了有我的惊为天人的美丽因素在,更不能忽略我的智慧。 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我们学校的新生大扫除活动正展开得如火如荼。我稳坐窗台,擦着玻璃……” “老师!” 我愕然地顿住,全班人的视线都跟着我两瓶“屈臣氏纯净水”一起,转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噪音”。 站在投影仪前,一直没说话的老师扬眉:“什么事?” “如火如荼的荼写错了,不是图书的图,是荼毒的荼!”那个男生站起来,约有一米七九的身高,就在我右后侧的座位上。 “噢?”老师转过头去,认真看了看:“嗯,不错,的确是写错了!苏羽白,下次可要注意些喔!” 我藏在背后的手握成拳状,对老师诺诺地点了个头,然后回过头去,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下这个敢在我深情诵读的时候打断我,并且公然指出我这个优等生写了错别字的家伙。 似乎我一个不小心,忘记掩饰我的司马昭之心,把杀气扩散得稍微严重了点。所以,他也微微转过头来,望向我…… 在对上他视线的003秒的时候,我的大脑出现暂时性短路。一阵电光火石之后,是彗星撞地球的震惊。 我们高一(1)班,开学三天,我居然不知道,还有个这么帅的家伙在? 他的眉毛又浓又弯,最可气的是眉毛漂亮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一双超级漂亮的眼睛。还有还有,他的鼻子怎么可以那么挺,配着他刀削般的立体深刻五官的映衬,简直就像黄金分割线的完美比例。 这打击也太大了吧?我认真地看了他足足十秒钟。我身体里刚才的愤怒和打击报复欲,顿时如同充气娃娃般迅速瘪了下去。 这个男生,居然比我还漂亮! “苏羽白,我听过你了,华梵初中的高材生,我是锦绣附中的,我叫宋允方。”他微微颔首,坐回到了座位上。 “没错,宋允方同学就是这次我们华梵市的中考状元,他中考时的作文得分是满分。接下来我们欢迎宋允方同学为我们读出他这次的作文。”老师说着,把我的原稿从投影仪前拿下,然后拿出另一篇作文。雪白的幕布上,整齐的格子里是一行行俊逸有力的字。 不过就是个高中生而已,居然这么臭屁?连字都可以写得这么好?搞什么啊?这家伙难道没听过我是华梵初中有名的“雅典娜的小宇宙”吗?他这样分明就是在挑衅我独一无二的“年度最受关注人物”的地位嘛! 我转过头去,眼中除了这个叫宋允方的男生之外的其他所有生物被迅速隔离,他的嘴唇上下开开合合,如广播中的主持哥哥一样的磁性嗓音在教室里荡漾开来。 我拿出笔迅速在记事本上写下一行字。 姓名:宋允方(光听名字就很欠扁了。允方?叫个这么有深度的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凭这一点,都应该将他狂k三百遍。注:一定要打脸。) 性别:不是女的(强调:比女的还漂亮)。 身高:目测一米七九。 体重:胖不及洪金宝,瘦不及孙悟空。 年龄不详,住址不详,性格不详,爱好不详。 作战计划:暂时不详。 打击程度:五星。 作战道具:太阳神补脑液99瓶。 作战准备:恶补《猫和老鼠》,暂定看一百八十遍。 我停下笔,这才发觉教室里忽然很安静,一点都不像我刚才读作文时那样。刚才都用又嫉妒又羡慕的眼光看着我的所有女生,现在都齐刷刷地把崇拜和倾倒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叫宋允方的小白脸身上,其中超过二十万伏的电压在空气里噼啪作响,只有我的超级小宇宙才能感觉到。当然,也有个别有了女朋友的男生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用那种眼神看别的男生后,迅速在眼睛里装上了炸弹引爆装置,某种屠宰场才有的血腥味道在空气中酝酿起来。 空中飞来一个小纸团,我打开一看,类似鸡脚扒出的一行字写着:“小白,我永远支持你!” 我转过头去,那个在班上人称“乱葬岗”的大哥大许绍兵正一脸柔情地看着我,见我望向他,顿时扬起手,嘴角的一颗胀得有点透明的青春痘,以岌岌可危的态势跟着被扯动了。 我雷达式的大脑迅速展开天马行空的联想,如果预计不错的话,三十九秒后,这颗“不定时”炸弹会爆开来。噫噫!好恶心! 我扭头,眼光不自觉落在宋允方身上。 好吧,虽然帅哥可恨,不过看在主的面子上,我就暂时拿他洗洗眼睛好了! “我回来了!”墨绿色的书包在空中划了道弧度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沙发上,“耶!投篮成功!” 换好了拖鞋才发现家里今天静得有点不太正常,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厨房:“妈……” 咦?没人? 卧室和卫生间都没人。 奇怪,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厨房做饭才对啊! 不过……我拿起茶几上那张照片,脸上的笑容迅速僵住,接着便是一声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吼:“妈!!” “来了来了,刚放学就鬼吼,你找死啊?我只是出去买瓶酱油而已!”老妈拔下门上的钥匙,丝毫没有回头看她女儿已经在几秒钟内基因突变,做了变色龙了。 “为什么把我这么丑的照片拿出来?”我扬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穿着一身圆鼓鼓的大红花布裙子,扎着两个辫子,笑得一脸白痴。最要命的是嘴巴被鲜红的口红涂得惨不忍睹,还在眉心给点了一颗土得人见人笑,俗得狗见狗咬的红色的“美人痣”。 没错,照片中的我称之为东西的人就是我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被妈妈拖去照的一张“艺术照”。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的嘴巴涂成了血盆大口也就算了,关键是在我还对审美二字似懂非懂的时候,给我穿了一件那种闻起来都有土味的裙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第二章 现在,它居然还在我的眼前出现,不是撞到枪口上是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告诉你啊,你以后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别再这么臭屁了!你知不知道,我拿这张照片去给你提亲,现在被人家退回来了……” 提亲?退回? 我挖了挖耳朵,怀疑自己的听力出错。 妈妈抢过我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啊,坐没坐样,站没站样的,整天不是大呼就是小叫,活像个犬夜叉……不对,是母夜叉!你这个样子以后哪里有人敢要你……” “喜欢我的人可以从咱们家门口排到华尔贝丽教堂的门口去了……”不对,怎么可以被转移话题呢? “什么提亲?什么退回?到底怎么回事?”我尾随老妈进了厨房。 老妈拿起斩骨刀:“也没什么了,只不过我昨天碰到了一个占卜师啊,他说……” “拜托!老妈!你真的有必要跟我去测下智商,我怀疑你不到75……” “你老妈我从小到大,每次测验能超过60分都不错了。75对我来说,难度系数的确是有点大的。” “你在干吗?”老妈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扬着斩骨刀问我。 我摸着摔痛了的后脑勺:“没事,抓蟑螂而已!” “喔,那我接着说……对了,我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碰到一个神棍!” “呸呸呸,什么话?什么神棍?是天使占卜师的徒弟,你老妈我眼睛之毒,在华梵市可是出了名的耶!我敢打赌,那个老头绝对不会是冒牌货……” 我翻了个白眼:“您还是直接解释一下照片的事情吧!为什么这种丑得足以媲美侏罗纪恐龙的照片会出现在大厅的茶几上?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人看到我这张照片,我可就形象尽毁……” “你知道什么叫形象?”老妈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那位占卜师说,你跟住锦绣的一户人家里的孩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拿照片去给他妈妈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退回来了,看你以后还臭屁,老以为自己多漂亮,这回该轮到别人挑你了吧!” 什么? “妈,你的意思是……您送货上门,结果我被退货了?” 老妈停下动作,歪着头想了想:“你这比方打得不错,可以再加个形容词。你老妈我不远千步送你的照片上门,结果不到半天工夫,这张照片就被退回来了……” “stop!”我缓缓地低下头,不敢相信“退货”这种事会出现在我苏羽白的身上。奇耻大辱,这才是奇耻大辱啊! 和今天在学校宋允方那小子给我的打击比起来,那点小小的难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这个住锦绣的小子,居然敢退我的照片? 他难道没有去打听过,我可是音梵高中绝无仅有、旷古绝今的“雅典娜的小宇宙”耶!我骄傲的自尊和自信在一天之内连受两次重创,我……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死丫头,你又偷吃我做给你爸的爱心水蒸蛋?你找死啊!” “妈,我今天受伤了,你就当给我补补吧!”我在老妈挥舞的菜刀下抱头鼠窜,不,是抱蛋狂奔。 雅典娜说过,吃饱饭才能打胜仗! 什么?没听过?我就知道,像我这种智商的天才美少女实在是太少有了,明天记得去测测智商喔! “小白,小白……” “什么小白啊?我跟你很熟吗?还是你《蜡笔小新》看多了?”我头也不回的往教学大楼走去,实在不想看到许绍兵那张被痘痘摧残得跟芝麻大饼似的脸,他那个“乱葬岗”的绰号也是因此而来的,近距离看他的脸,那些小包包的确很像小坟包,葬送了他美好青春里原本应该拥有的甜美恋情。 虽说不可以以貌取人,可是请主原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我和他做朋友还说得过去,要我对着他并且耐心地听他对我说一些恶俗电视剧里的对白,我会忍无可忍地振臂疾呼:“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小白,你别不理我嘛!”许绍兵略有些扭捏地一把拉住我的书包带:“小白,我听你以前的同学说,你最喜欢吃棒棒糖了,这是草莓味的喔!” 我狂汗,实在受不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偏偏在我面前,把自己搞得跟个娘娘腔似的。 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美丽的微笑:“谢谢许同学,不过我现在是大人了,不吃棒棒糖了。而且,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有喔、耶、嘛之类的词,要不然的话,我会以为你是bl的!” 许绍兵一脸受打击的看着我,手里一大把棒棒糖悬在空中,递过来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我叹了口气将他手里的棒棒糖一一接了过来,放进书包上的零食袋里:“下次别再买了,这些我留着拿回去给邻居家的小朋友吃好了。” 见我肯接过棒棒糖,他显然很兴奋,哟嗬一声,就迅速跑开。 嗯,我没有看错吧,那家伙刚才脸红了吗? 唇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笑意,老妈居然敢怀疑我的魅力,我敢打赌,如果我说要嫁给许绍兵的话,他肯定会乐得一脚跳上天去的! 我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踢着林荫小路上被人随意丢弃的易拉罐,它们在地面上滚动,发出金属特有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感…… 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进入了我下垂的视线里,紧接着,一双修长而白晳的手,轻轻地捡起那只被踢得有些变形的易拉罐。 我愕然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那双陌生而熟悉的眼睛。 “是你?”我冷哼一声,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又在狭路中啊!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宋允方这小白脸才会长出一双这么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又厚又密,比那些时尚杂志上的封面女郎们的睫毛还漂亮。 呵,等着看吧,天妒帅哥! “女孩子多动算不上是错,不过应该是有点环保意识吧!”他说着当着我的面将那个易拉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家伙是在指责我没有环保意识吗?岂有此理! 我上前一步:“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环保意识了?我本来就是准备把它们踢到这里来扔的。前面五十步之内没有垃圾桶,你没有看到吗?” “这些东西如果没有被你踢坏的话,还可以做出很多漂亮的东西来的。不过……”他不无可惜地耸了耸肩:“算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说完,转身就想走。 哼!教训完我就想跑吗?他以为自己是谁?长得帅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环保小天使了? “人家是英雄救美,你倒好,怎么,乞丐救垃圾吗?”我站在他身后大声吼道。 奇怪,许绍兵也很高的啊,为什么我看许绍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重的压迫感,这家伙…… 他的脚步顿了顿,旋即充耳不闻地向前走去,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就这样把我晾在这里了。 “咦?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我们骄蛮的小雅典娜也会有看着帅哥看到眼睛发直的时候?要不要借点纸巾给你擦口水啊?”有一双手冷不丁地搭在了我的肩上,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方芳那家伙。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转过头,故作阴森地竖起手:“老实交待,是不是你告诉(乱葬岗)我以前喜欢吃棒棒糖的事?” 方芳一听,先是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旋即干笑着摆着手:“怎么会呢?我又岂是那种被一顿肯德基就能收买的人……” 果然!此地无银三百两,以她刚到75的智商,就算能掩饰住她的司马昭之心,也把不住她嘴形同虚设,丝毫把不住风的大嘴! “我鄙视你!受死吧,你这个贪吃的小恶魔,看我的九阴降魔爪!”我扬起手向她的腋下探去,方芳果然闻挠色变,一边讨饶一边向前跑去。 我得意地笑着,掏出一个棒棒糖,高高举起:“看我胜利女神的棒棒糖权杖,投降吧!你这个小人!”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流淌下来,调皮地洒了一路,我抬起的双眸,似乎有扫到宋允方刚才正看着我们这边笑着摇头的样子,但是等我停下脚步,向前看去,却只瞥到他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衣角。 错觉?难不成传说中的老年痴呆症,提前来临了? 还是……我也得了花痴综合征? 我看了看地址条上老妈写得歪歪斜斜的几个字:林海路锦绣小区a栋3号,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只是……只是这也太夸张了吧!我看着面前这座别墅,皱了皱鼻子,看样子肯定是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没有审美眼光外加没有基本素质的富家子弟。这种白痴公子,教训他一下当是为民除害好了。 没错,我可是堂堂的雅典娜小宇宙耶!智慧与战力集于一身的超级无敌胜利王!hoho!来吧! 我按下门铃,做好应战准备。 一下,两下,三下……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个女生甜美的声音,门被同时拉开,露出来的,是一张清丽可人的脸庞。 可是,怎么会是女生? 这让我原本憋着的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着。 “你找谁?” “我……我找……”我愣了愣,对喔,我找谁?我连那家伙的名字都不知道耶!我原本只是打算叫开门以后,把那家伙臭骂一顿,必要的时候,拿个皮球砸砸他们家窗户而已耶!只是……只是这些我当然不能告诉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小麻雀一样……呃,是小燕子一样的小女生。 “咦?你是音梵高中的啊?啊,我知道了,你是来找我哥的,对不对?”女孩子忽然眼睛一亮,热情地拉过我的手:“我哥真厉害,开学这么几天而已,居然就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女生!” 呃呃!那是那是!说起我的漂亮,那可是大家公认的。我暗暗臭美,被小燕子很热情的拉进了这栋豪华小别墅。 “我叫允可,你可以叫我可可!你要喝什么?咖啡?可乐?奶茶?还是热可可?”可可热情地招呼着,如果给她一条围裙的话,她一定比我妈还像个贤妻良母,话说回来,我老妈还真不是贤妻良母。昨晚做饭的时候,居然又把糖当成盐,真是搞不懂,有哪个女人会失败到做饭做了十几年,还老是把糖当成盐,把醋当成黄酒的。 “那个,我其实……” “看你这么漂亮,平时一定喝奶茶吧,喝奶茶好啊,对皮肤好,又养颜,我帮你冲杯奶茶吧!”可可说着,趿着拖鞋往旁边的茶水间走去。 有钱人家就是有钱人家,没事在大厅的角落搞个茶水间,还是带吧台的那种。 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打量着这个一个大厅都比我家都大的房子,真是豪华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 看见端着热奶茶向自己走来的可可,我又觉得有点不像,怎么看这小丫头都不像是个蛮横无理的人,不知道有其妹必有其兄的理论能不能站住脚啊!反正,有其母必有其女是肯定站不稳脚的,比起我妈,我可是漂亮得多,聪明得多,年轻得多……嗯,最后一句是废话。 “请吧!”可可把杯子放在我面前,笑得一脸甜美:“你好漂亮喔!我哥平时那么酷,居然也可以交到朋友,我猜你跟别的女生肯定很不一样,对不对?” “那是,我可是音梵新生里最出名的校花耶,从中学起,大家就开始叫我‘雅典娜的小宇宙’,除了形容我的美丽和智慧之外,在更大程度上,表现了我与众不同的智慧和战斗力。不过其实我不是太喜欢这个外号。毕竟,我苏羽白可是绝无仅有,旷古绝今的!对吧!”我捧起热奶茶,浅啜一口,味道还不错。我给面前这个叫可可的女生又加了几分。 “苏羽白?这名字真好,听起来,听起来就让人不自觉地想到天使耶!”可可说着,双手合抱在脖子前,一脸陶醉地想象着:“白色的羽毛,不是天使是什么?” “啊?”我一愣,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只能从我的名字里联想到羽毛球耶!天使?这实在是个太振奋人心的联想了!要知道,我想得最好的一个代表也只是鸽子而已。可惜鸽子象征和平,跟雅典娜的战斗女神身份相冲,所以我只能忍痛“鸽”爱。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一语道破天机耶! “不错不错!”我放下喝空了的杯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有潜质喔!好好加油,以后也来音梵,姐姐我罩你!” 可可一听,顿时一脸崇拜兴奋:“真的吗?” “那当然!”享受啊!还有什么比面对这种小女生纯真的崇拜还能鼓舞人心的吗? “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吧!”可可忽然提议,大有打铁要趁热的架势。 我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义结金兰?” “对啊,电视里面那些一见如故的女孩子们,不是都这样的吗?只有义结金兰才能体现出我们的感情深厚嘛!” 我低下头,汗如雨下,小女生果然是小女生,泡沫剧看多了就会有点脑袋进水,还好,我自幼受过教育,从来都只看四大名著和八大偶像剧……好像扯远了?我是来干什么来着的? “对了,那个……你哥他……” 可可忽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对喔,你是来找我哥的,我怎么忘了?” 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想想这么单纯可爱的一女生,满怀对人生的希望和理想,几秒钟前还想跟我义结金兰,虽然想法是幼稚了那么一点,但是感情却是真挚的啊!可是我呢?几分钟前我还无比龌龊地想拿皮球砸人家家窗户呢!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他有这么好的一个妹妹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那个谁不是说过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我连忙站起来:“那个,他要是不在就算了,我还是先回去……” “哥!”可可忽然抬起头,对着门口喊道,这次是像个小蝴蝶一样“飞”出去的。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门口那个穿着白色休闲服和卡其色棉质休闲裤的男生,嗓子有点发痒,该不会是哪个没长眼睛的蚊子飞进我嘴里了吧? “是你?”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从玄关处往里面走,可可则紧跟在他身后:“哥,你不是出去散步吗?怎么散了那么久啊?羽白姐姐等了你很久喔!你也真是的,约了人家来家里就应该在家好好等着的嘛……” 第三章 我无地自容地低下头,什么狗屁的天妒帅哥,真正的真理是天妒美女,而且是我这种聪明美丽的美女。我不请自来也就算了,偏偏,居然还是这个在学校里,跟我结了梁子的宋允方?当然,结梁子一说是我单方面认为的,可是,这这这……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宋允方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神情渐渐恢复正常,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忽然有股冲动,我有点想扑上去……嗯,是走上去摸摸他的脸……不,是摸摸他的下巴,看看他的脸上是不是有戴个什么面具,要不然,怎么可以帅得这么没道理,偏偏还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无不改色的样子。 “我是……我是……”我是从我妈那拿到的啊!不过……我的眼睛突然睁大,愤怒的火花在眼中迅速被点燃:“宋允方,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像我这样的美女自动送上门来,你居然敢给我退货?” “送上门?退货?”可可一脸受惊吓的样子:“你……你们不是认识吗?哥,家里的地址不是你给她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们怎么说都是同学,你可以在这儿坐坐。”宋允方说着,站起来:“我上去温书了!” “站住!”呼呼,呼呼!我不敢相信,我会有被人气得像头小猪一样喘气的时候,“你……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照片退回去?” 宋允方皱了皱眉:“什么照片?” “你还想否认?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我妈好心好意地拿我的照片来给你看,你居然敢退回去?你是什么意思?嫌我配不上你吗?” “配不上我?难不成,你希望我们很般配?”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反问道。 轰!无数的血红细胞像见了糖的蜜蜂涌上我的脸,这家伙凭什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害得我像个白痴一样?我可是智商108的天才少女耶!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没有看过什么照片。信不信随你!” “你……”我沉声,捏紧的拳头咯咯直响,宋允可显然真的被吓到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啊?” 我冷哼一声:“没什么,没想到可可你这么可爱,你哥哥却是个人模狗样的小人!” “小人?” “是,敢做不敢当,没风度兼没品位,没眼光兼没营养,没礼貌兼没气质……”我喋喋不休地絮叨着,另一个当事人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抬脚往楼梯上走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却戛然止住。愤怒像火焰一样在胸腔里面膨胀,爆裂。 我像旋风一样冲到门边,带上门的同时,对着楼上的窗户大吼道:“宋允方,咱们等着瞧!”说完就想走,却在第七步的时候停住。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走了。 这个宋允方刚才根本就是搞得我毫无还嘴之机,真没想到,那家伙看起来酷酷的,说起话来,一个字都能砸死人! 我迅速跑进路边的二十小小四时购物超市,一分钟后,抱着个大皮球站在了他们家右侧的院门外。 “哼哼哼哼!”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天马流星球,出发!”我扬起皮球,用力向二楼的那扇深蓝色玻璃窗砸去。 然后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等待再次睁开眼睛时碎片纷飞的场景和报复带来的快感。 一,二,三! 砰—— 啊—— 扑通—— 我四肢大张,呈大字型倒在柔软的草坪上,那只红色的皮球静静地滚到我的手边。 “哇!” 我忍无可忍,终于哭出声音。 美女哭吧哭吧不是罪。 不公平!不公平!我捶胸顿足,为什么人家砸我家玻璃一砸就破,宋允方家的玻璃却会把皮球反弹回来,然后,砸到我自己? 我恨,我恨…… “哎哟!你这是从哪个狗洞里钻出来的?身上怎么这么脏?” “……” “咦?你不是不喜欢踢球,嫌出汗会臭吗?怎么会买个这么丑的皮球?” “……” “你怎么了?连话都没力气说了?瞧你这点出息,想当初,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可都是做过苦力的……” 我手一松,任皮球滚到沙发下面,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呀,你找死啊,身上这么脏还敢坐我的沙发?你没看到我昨天刚洗了沙发套吗?”老妈说着,一把把我从沙发上拉开。 天哪,天哪!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在外面受气也就算了,回来亲生老妈都完全不关心我。 “妈,你看看,你看看我脸上是什么!” 老妈检查了一下沙发,确定没有被我坐脏后,才回过头,看了看我的脸,皱了皱眉:“很脏!”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眼屎吗?” 我晕,欲哭无泪! “还有悲伤,你看我现在这个表情,难道你没有看出你女儿现在是多么的忧郁,多么的难过吗?” 啪!老妈扬手往我脑门子上拍了一下:“吃饱了撑着了?死丫头,人还没屁大,就开始装娇气了!” 我扭过头去,主啊,闭上我的耳朵吧,这么没有人情味的话,我妈也能说得出来?如果老爸在就好了…… “对了,老爸呢?” “出差了啊!前天我去给你送照片,你爸也跟着一块出了门,他往东,我往西,晚上他没回来吃饭,后来快凌晨了才打电话来,公司临时有事,要出一个月的差呢!”老妈一边洗菜,一边叹了口气:“唉,你爸爸真是没良心,每次出差,从来都只给你买礼物。真不知道我是他老婆,还是你是他老婆!” 我打了个哆嗦,再次严重而深刻地感觉到我跟老妈,在沟通上存在很大的问题,于是偷偷地拿了个苹果,就躲回房间去。 “你溜啊,你溜啊!”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我身后,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苹果:“还没吃饭又吃零食?过来帮我洗菜!” “哦!”我无奈地应声,看了看日历,9月10号,以后每年的9月10日,都是我的倒霉纪念日! “明天周末,你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跟我去教堂好了。求主赐我们好运,求主赐你好的姻缘……” 我恶狠狠地剪掉火腿肠上的锡环,仿佛看到宋允方缩成一团,在我手心里捏着,大叫“女神饶命”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没准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那位大师。到时候,一定要请他为你好好地占卜一下。我已经抄好了你的生辰八字,上次照片被退回来,一定是那个大师没认真帮我们占卜,拿我开玩笑……” 看着老妈一脸比看到上帝他老人家还要虔诚的样子,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我警告你啊,明天你要是再敢像上次一样,趁我不注意偷跑出去玩到天黑才回来,我就剥了你的皮!”老妈说着,拿起菜刀对我挥了挥。 我可不是吓大的,像老妈这种杀鸡都有很大问题的人,剥皮这种高难度工作,凭她的心理素质和技术手法,她是绝对做不来的。我可不是小瞧她,知母莫若女嘛! 吃过晚饭,老妈又去夜市压马路了。我从老爸的书房里,找出了两本很实用的经典之作。一本《口才是这样炼成的》,还有一本叫作《侦查与反侦查的心理战术》,鉴于宋允方这种人的心理素质太好,这一点以我福尔摩斯的头脑和惊人的观察力来看,这家伙显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如果不学会一些心理战术是很难打败他的。 电话铃响,我起身拿起电话:“你好!” “嘿嘿!我找周星弛!”一个甜美的女生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这个声音…… “我就是周星弛,小朋友,电话不可以乱打的喔,就算接电话的不是色狼,可能也是个女魔头……” “羽白姐姐,你好厉害喔!居然可以听出我的声音来!”宋允可在话筒那端,一定是一脸献媚的讨好神情。人小鬼大,颇有我当年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啊?” “我妈妈知道你妈妈的名字啊,然后去电话查询台查一下就知道了喽!”宋允可说着,忽然提高了声音:“羽白姐姐,你明天有节目吗?” “基本上应该是没有吧!”如果我放老妈鸽子的话,我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太好了,那明天我们一起玩吧!我知道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去过,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我本来想说不好吧,不过视线却落在了上次从电影院回来时发的那张《无间道》的海报上,不知道历史上,除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说之外,有没有以其之妹攻其之兄一说。 我点了点头:“不如,就明天早上九点钟好了,我在……” “我在华尔贝丽教堂门口等你!就这样定了,不见不散!晚安!”电话喀一下被挂断,我听着彼端的盲音,忽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燃烧吧,小宇宙! “羽白姐姐,这里,这里!”宋允可远远地隔着街向我挥手,我看着对面的她有点想晕倒。 只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蓬蓬裙和白色长靴,小卷发上还别了个皇冠发夹,活脱脱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公主嘛! “只是出来逛个街你也穿得这么正式?” 听我这么一说,宋允可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讨厌,你笑话人家!我只是喜欢穿这种风格的衣服而已嘛!怎么?很难看吗?” “那倒不是!你的确像个小公主!”老实说,不管横看竖看,我都觉得宋允可跟宋允方没有半点像的地方。 宋允方的眼睛又大又亮,宋允可却是小眼睛,小鼻子,好在一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形,也可爱得很。 “真的吗?你好厉害喔!我在学校有个外号,就叫蕃茄小公主!”宋允可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我时常脸红啊,然后同学们都这样叫我……是不是很难听?” “不会啊,好听得很,好听得很!”蕃茄小公主?要是有人敢这样叫我的话,我一定把他扁得满地找牙。我根本就不是走公主路线的料子嘛,通常没有重大事故,没人能让我脸红。要红也是因为愤怒,害羞这个词离我简直就是十万八千里嘛! “你找我出来,到底是要到什么地方玩啊?”我拂起额前被吹乱的刘海,看了看四周。 “教堂啊!”宋允可说着,一脸兴奋地眨了眨眼,似乎想让我也跟她一样兴奋激动。 我毫不客气地作晕倒状:“教堂?” 我冒着被老妈逮到罚做苦力的危险跑出来陪她玩,结果,居然也是去教堂?这就是传说中的殊途同归吗?我不要! “听说华尔贝丽封闭的楼上住着华梵市真正的天使占卜师呢,难道你不想……” “不想!”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华梵每天的游客如织,每个人都想看到天使占卜师。又有几个人真的见过的?这种事情,真假都未定,就算真的有,我们也未必有那个运气碰得到。况且教堂楼上封闭了那么多年,我们哪里进得去嘛!” “可是我听说,天使占卜师无处不在的啊!没准在教堂我们就能遇到呢!我听我妈说,她那天就碰到了……” 我摇了摇头:“我的小公主,你妈碰到的跟我妈碰到的是同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遇见的只是一个比较老的占卜师罢了。你也知道,咱们华梵水土丰沃,养出来的多是帅哥美女。她们平时看惯了年轻的占卜师,偶尔看到一个鹤皮鸡颜的就以为……” “可是……” “别可是了!”我打断她的话,只见从我们对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拎着一把看起来质量上乘的小提琴,站到了广场中央,在脚边放下一顶深灰色的帽子,小提琴往肩上一架,旋即有轻风吹来了小提琴的旋律。 宋允可愣了愣神:“哇,他好帅……”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公主一点都不矜持嘛,要赞也要跟我一样放在心里赞嘛!擦了擦嘴角,我拉着宋允可就向广场跑去。 我拉着宋允可像两尾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行着。周末广场上充斥了不少小贩,自然游客也多。不过两分钟后,我们站在这个拉小提琴的男子面前,他实在是不怎么样的琴音,并没有吸引任何一个人。 他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四五岁,脖子上挂着一条看起来很特别的银色项链,微闭双眸,琴弦在手中推拉着,神情认真。 宋允可不解:“为什么周围那些摊位上都有很多人,这里却这么冷清?” “那还用说?这种技术敢出来卖艺,哼哼!”我不屑地冷哼两声,走上前去:“喂,先生,你有没有公德心的?你难道不知道公众地方拒绝噪音吗?” 白衣男子拉着琴弦的手戛然停住,睁开眼睛,却是一双琥珀色的深遂双眸,一眼望见去,仿若是幽深的无底洞。 “怎么?” “小提琴拉得这么烂,还敢出来卖艺?就你这样的技术,你以为会有几个人给钱你啊?”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琴:“算你运气好,本小姐我今天心情不错,就替你露一手。” “你?”白衣男子戏谑地扯了扯唇角。 “你敢小瞧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音梵高中的高材生耶!不过……待会儿赚到钱了,你要分一半给我,我今天出门没带钱,还没吃早餐呢!”似乎为了响应我的“提议”,我的肚子也很适时地跟着咕噜了一下。 宋允可在一旁笑了起来:“拜托,我身上有钱的啦……” 我皱了皱眉:“那怎么行?再怎么说我是姐姐耶!今天可是我第一次带你出来混,怎么样也应该我请才对。”说着,我转过身望向白衣男子:“怎么样?小白?” “小白?”他微讶,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笑意:“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啊!”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衣男子笑而不答地耸了耸肩,把小提琴递给我:“那就看你的了!” 我撇了撇嘴,哼!故作神秘,谁稀罕知道啊! 接过这把分量比一般小提琴重了一倍的小提琴,往肩上一架,得意地冲宋允可挤了挤眼,轻轻扯下脑后的发带:“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宋允可站在一旁笑得跟个小母鸡似的,咯咯咯咯地刹不住。 第四章 老实说,众多的乐器中,我最拿手的一直就是小提琴。 原因无他,只是从小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老妈一直不肯让我剪,并多次放话,如果我剪了头发就不认我这个女儿。因此,为了让这头看起来实在平淡无奇的长发能炫目一点,我只能依靠小提琴作为道具,衬托出我绝美的气质……呃呃,好像扯远了一点。 伴随着右手每一次的推拉,音符精准地飞出来,我的唇角会不自觉地溢出一抹满意的微笑。秋日的阳光落在广场上,每个人身上都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我的心情一如这首名为《云雀》的曲子,在乐音的飞升中,向天空飞去。 一个利落的收势,黑发在空中甩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我满意的看着周围围观的人和那顶灰色帽子中满满的纸币,冲白衣男子挤了挤眼睛。得意得几乎要把嘴巴笑裂,看来我还是蛮有街头艺术家的天分嘛,将来就算找不到好的工作,至少也可以依靠着这手绝技混口饭吃嘛!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得越发猖狂,就差仰天长啸,像星爷一样,哈——哈——哈——哈——了。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可可倒是很快入戏,居然真的扮演起“小燕子”来。往众人面前一站,抱了抱拳:“俗话说,在外靠朋友,我们兄妹几个途经贵地,身无分文,今天只是客串一下,多谢大家捧场……” 众人乍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出来耍宝,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一把拉开她:“浪费那么多口水干什么?看我的。”我把袖子往上一捋:“大家有钱的给钱,没钱的脱件衣服给我拿去二手店……” 轰——我话没说完,众人顿作鸟兽散,片刻功夫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切!什么跟什么嘛!”我挥了挥手,拿起地上的帽子,却被一只大手拦住:“慢着!” 我转过头去:“你想干什么?过河拆桥吗?咱们可说好了,如果赚到钱,我可以拿一半的!你不会想独吞吧!臭小子,别以为你长得人高马大我就不敢打你啊!我可是出了名的恶女,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挑战我这个雅典娜的小宇宙啊!你是不是想试试我独门神拳啊?” 白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跟你打个小赌。” “打赌?”宋允可连忙走了过来:“不好不好,我妈妈说赌博是犯法的。” “去他的犯法的,你想怎么赌?”我苏羽白从小混迹八大街七小巷,什么场面我没见过?虽然从小到大都没赌过,不过听说,越是没赌过的人,运气越是好的嘛! “我猜这帽子里一共有多少钱,如果猜中了的话,这钱呢,你就分我一半,如果猜错了,这钱就全是你的。如何?” “成交!”我把帽子往地上一放,在转身的瞬间抽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捏在手心里:“你有五秒钟的时间看清它……” “一共是八十九块五!”他不动声色,眼睛自始至终都停在我的身上,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来的时候踩过狗屎,或是刚才出门太仓促,以致脸上还有没洗干净的口水痕迹。 宋允可蹲下身子,把帽子里的钱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数了起来:“三十……六十二……七十九……七十九块五毛!哈哈,你猜错了,羽白姐……” “我没猜错,如果她愿意把她手里的那十块钱交出来的话!”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刚才我抽钱的那个动作,他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就算一开始,人家给钱的时候,他就一直留心帽子里钱的总数,但是我拿走的那张钱,他也没理由看得到啊…… “羽白姐姐?”宋允可面有疑色,我只好摊开手心,掌中那张灰色的纸币缓缓地掉落,宋允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崇拜的红晕:“哇!他好厉害啊!” 哼,厉害个屁!搞不好这家伙一开始就看准了有钱,只是发现少了十块钱之后,就知道我藏起来了呢。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动不动就屁啊,屎啊的,不太好吧?”他上前一步,拿过他的帽子,对我微微一笑:“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当然不会,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纸老虎是吗?”他含笑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我:“一个自恋又可爱的小纸老虎!” “你……”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是在暗示我,他会读心术,所以我刚才心里想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他才能这么精准无疑地说出我拿走了十块钱? 可是……这,可能吗? “宇宙浩渺,枉你自称雅典娜的小宇宙,呵呵,怎么连这么点新奇事物都接受不了吗?”他深邃如潭般的眼眸落在我的眼中,双手伸向身后,变魔术般,手里便多了一叠金色的卡片。 “天哪!好漂亮的塔罗牌!”宋允可惊呼一声,眼中闪现向往的光芒。 塔罗牌?金的?我茫然地望向他:“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居然还敢出来卖艺?你知不知道华梵有很多穷人,他们也指望着在广场占个一平米摆个小摊混饭吃的……” “送一张给你,选吧!”他手一扬,二十二张金色塔罗牌通通背冲着我的脸。牌背上,是镂空的缩略的二十张牌面小图,虽然每一个图案所占面积极少,却都逼真美丽。在阳光下散发出让人不敢正视的炫目光芒。 “真的送我?” “当然!” “羽白姐姐,快挑呀!这些牌好漂亮的啊!”宋允可也小声地催促道。 我犹豫着伸出手,从左往右数,选第几好呢?第八?不行,太土了,我又不是守财奴,才不要发呢!那就六好了,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我抽出第六张牌,高兴地挥了挥:“就这张好了!” “是什么?是什么牌面?”宋允可兴奋地凑过头来:“哇,是正位的星星牌耶!” 正位星星牌?那个传说中充满希望的牌面? 他微微一笑,唇角好看地扬起,轻轻架起小提琴,一曲月光从他手里宣泄而出。仿若有银色的光华真的在空中蔓延开来般,他往前行去,呓语般的低喃,却足以让我听见: “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在你今后的岁月里,他必将用月华般的光芒守护你安然睡去。在流星坠落的夜晚,漫天纷飞的星语是你们纯真爱恋的见证,爱美的天使诞生后十七年夜晚,邂逅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天堂港湾…… 我怔怔地呆在原地,失去了言语和思考的力气,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的木偶般,认真地倾听着那如梵音般笼罩在整个广场的“月光”,这是天堂来的天籁之音,是真正的“月光”,温柔地滑过每个人的心头,所有阴郁的脸庞都被照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远,等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个白衣男子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 我不自觉地转过头去,身后是生冷的石碑,石碑后面则是百年不变的华尔贝丽教堂。 宋允可仍是一脸痴迷,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在你今后的岁月里,他必将用月华般的光芒守护你安然睡去。在流星坠落的夜晚,漫天纷飞的星语是你们纯真爱恋的见证,爱美的天使诞生后十七年的夜晚,邂逅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天堂港湾…… 像是绕梁的余音,白衣男子的声音,竟又如烟雾般弥漫在我耳边,我用力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奇怪的声音和想法摇出脑子,这才想起手中还有一张塔罗牌。 那张金色的塔罗牌,牌面上赤身裸体的少女,在星空下一边把清新的池水浇灌在焦干的土地上,同时用另一枝柳枝使死水复苏。绝佳的镂空手法配金色的牌面,恍惚中,白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 “这个死丫头,叫你陪我去教堂你不去,原来是自己跑出来野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我的耳朵也被一双绝对可以与虎掌媲美的大手给捏住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现在整个脑子跟灌了浆糊似的。哪有心情跟老妈斗嘴啊?于是索性耷拉着脑袋,俯首认罪:“对不起老妈,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我不该违背您的旨意,私自逃跑,我甘愿受罚,我这就回去拖地洗衣服……” 看我“认罪态度”一反常态地好,老妈显然有点不放心:“你个死丫头,吃错药了?还是受刺激了?一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有鬼,哎呀,怎么还有这么多钱?哪来的?好啊,你吃了熊心包子胆了?……” “阿姨,是豹子……”一个女声从身旁传来,却被我妈头也不回地吼了回去:“关你屁事啊!没看我教训女儿吗?” 我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老妈拖着走了。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我现在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堂堂苏羽白居然有被人揪着耳朵拖着走的时候,是宁死不屈还是忍了?这是个问题。是漠然忍受老妈的苛刻管理,还是挺身反戈用自己的力量把她解决??这两种,哪一种更高贵?这是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羽白姐姐,羽白姐姐!……” “可可,你别等我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你记得初一十五一定要按时给我上坟啊!还有啊,祭品一定要丰富一点,别让我饿着……” “啪!”老妈一记“无影掌”直拍我脑门,这一次,我终于看见刚才塔罗牌中“满天星星”的景象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老妈砰一声关上门,大喝道:“还不快去吃饭!早餐都没吃,就顾着在外头野……” 千好万好,都不如咱妈好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差一点想以吻相许。不过被我老妈一把推开。 “去去去,这儿有你一封信呢!”老妈说着,把信向我扔来。我接过信一看,顿时像接了烫手山芋似的往她怀里扔:“我不要看!” “又是情书啊?”老妈一脸八卦的贼笑,拆开信封:“我看看。” 老实说,从初中开始,我收到过的情书就很多,到初三时,我在学校收到的情书一般都直接往垃圾桶里扔,也不知道哪个白痴,居然就开始往我家里投。哼,过程和地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对哪个我不喜欢的人的情书产生兴趣的。 看了看厨房,居然都是我喜欢吃的。香菇皮蛋瘦肉粥,还有可口的腌小萝卜丁。hoho,都是我喜欢吃的耶!我幸福地哼起小曲,决定把刚才的惊魂未定和莫名其妙扔到天边去。 “亲爱的小白……”老妈故意捏着嗓子叫道,我正贪婪地闻着香菇的香味,听她这么一说,差点被烫到舌头。 刚才一看信封上的字我就知道一定是许绍兵写的。不行,明天一定要告诉他,我最讨厌人家叫我小白了。 羽白就羽白嘛,叫什么小白,就算要体现亲切,也不用叫小白啊。 我大口地把美食往嘴里塞,只听客厅里,老妈似乎还念得很起劲:“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早早晚晚!…… 我差点喷饭,连忙端起一边的橙汁猛喝两口,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每个梦见你的夜里,我都能感觉到相思的风扑面而来……” 这回是真的喷了。 “妈,你还让不让人吃饭啊!”老妈回过头瞪了我一眼,“我怎么觉得写得还不错啊?” 那是因为你俩基本是属于同一个阶段的。我坏坏地想,却没敢说出来,坐回到餐桌边,蓝色的格子桌布,有点像宋允方那家伙昨天穿的那件蓝色格子衬衫喔,不过……真是奇怪,我干嘛有事没事想到他啊?把我这么美好的想像力用在那个抢我风头的男生身上,实在是浪费嘛! 没错,苏羽白,别忘了,你可是雅典娜的小宇宙耶!你的战斗力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怀疑和打击的。拿出你的实力来,一定要打败他! 刚吃过饭,隔壁的八卦阿姨就来我家串门了。一边张家长,李家短,一边毫不客气的狂啃我们家苹果,活像长这么大没吃过苹果似的。 我坐得百无聊赖,于是拿起课本来准备预习一下明天的课文。哪知道,眼睛停在书上半天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苏羽白,有你电话!”老妈在客厅大吼一声,我连忙跑出去,刚接起来就听到了宋允方的声音:“小羽吗?” 我一愣:“怎么是你?” “可可刚刚到家,不过她好像哮喘病犯了,我妈不在家,我想你是不是可以过来帮忙……” 哮喘?可可有哮喘病?为什么没有听她说过?有哮喘病还学人家大秋天满街跑?要知道哮喘病人秋天是最容易犯病的呀。 “小羽?你有在听吗?” “好,我马上去!”我挂上电话就想向外跑,却被老妈叫住:“刚吃完饭又往外跑?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看看书?” “就是啊,羽白,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就是不懂事。爸爸妈妈千辛万苦送你们读书,你们应该好好努力才是的。怎么能天天想着玩呢?” 我皱了皱眉,但在转头望向老妈的时候,顿时换上一张有着满脸谄媚笑容的脸:“妈,我忽然有点想放屁,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你……” 无敌小旋风,我旋! 啪的一声,我看着紧闭的门,得意地笑了起来,飞快地向前跑去。等跑到第四步时,我才意识到,我居然穿着双拖鞋跑了出来。 不过,顾不上这么多了,再回去换鞋老妈肯定不让我出来了。 宋允方……不,宋允可,我来了! 看到我出现,宋允方脸上似乎有淡淡的喜悦,当然,基于我一向自恋的心态,基本上我把这当作我的错觉。 宋允可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似乎有些有气无力,看见我来了,却还是笑得很开心:“羽白姐姐……” “你个小笨蛋,有哮喘还要我带着你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你爸爸妈妈和你哥哥还不得拿着日本军刀把我砍成七十二块才能泄他们心头之忿啊?” 她摇了摇头:“才不会呢!……是我自己想出去玩的嘛!况且,我哥那么……” “那么什么?”宋允方略带警告意味地把一杯开水放在她的床头,将她扶了起来:“生病了还敢这么多话,先吃药吧!” 看宋允可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我笑着安慰道:“乖乖吃药,下次我带好吃的给你吃。” “你的!”刚喂宋允可吃过药,宋允方又递过一杯咖啡色的饮料给我,我接过来,发现居然是可乐。 是巧合吗?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喝可乐呢?那种入口后在口腔里灼热沸腾的感觉,实在是很振奋人心的啊。 第五章 他只是静静地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实在是幼稚得可以。不但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系的装修,而且连床和被子都是粉色的。如果换成是我住在这种地方,肯定天天晚上做噩梦,被粉红色的海水淹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偷笑出声。 宋允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事这么好笑,一个人都能乐出声来?” “不关你的事!”我故作骄傲地扭过头,哼,这家伙不要以为我会过来当免费护理就是跟他解除战斗了。我是谁?敌我最分明的“雅典娜的小宇宙”耶!哪有这么容易被混淆视听? 他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一本书,靠在沙发就那样看起书来,宋允可乖乖地闭着嘴巴,不敢说话,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发出一点声音,像是提醒着我们时间的存在,又好像是要让我们忽略时间的存在。 我环顾着这个房间,忽然发现,宋允可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只……螃蟹? 没错,我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个螃蟹,而且是用可口可乐的瓶子做的。瓶底白色的部分是蟹身,而那些张牙舞爪的钳子,则是瓶体堆成的,上面还有着断开的可口可乐的标志。 “这是我哥做的喔,他很厉害吧,手比女孩子还巧!”宋允可终于忍不住,一脸骄傲地拿过我手里的螃蟹:“我告诉你啊,这个是我从他房间偷来的,很漂亮,对吧!他宝贝得很,不让我碰的。” “漂亮是漂亮,不过也不用宝贝成这样吧!小人就是小人,这么小气!”我皱着鼻子对宋允方挑衅地做了个鬼脸,他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听见。 哼,这家伙脸皮倒是挺厚的,油盐不进,比我还厉害嘛! “我哥其实人还是很好的,他知道我偷过来了也没有要回去,只是再三警告我不许弄坏了。而且,我哥很会照顾人的喔,刚才要不是有他在,我肯定只能叫急救车等着被送医院了。” “不是吧!去医院多好啊,还可以请病假的呢!唉,我从小到大,壮得跟牛似的。压根就没什么机会请病假,你居然不知道珍惜?要是我能跟你换就好了!” “不会吧!”宋允可一脸难以置信:“你喜欢生病?” “她不是喜欢生病,她是喜欢偷懒!”宋允方起身,帮宋允可换下毛巾:“好歹可可也叫你姐姐,你就不能教她点好的?”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宋允可乐得咯咯直笑:“怎么你们忽然像爸爸和妈妈似的?” 这话一说,我和宋允方的脸色都是一变,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一时之间,好像有莫名的电流穿过我的身体。 我低下头佯怒道:“我有那么老吗?你居然觉得我像你妈妈?” 宋允可连忙摇头:“没有啦没有啦,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嘛!我道歉还不行吗?最多……最多这只螃蟹送给你好了。” 说着,宋允可就拿起那只螃蟹放到我的手边,我一愣,老实说,这小东西的确很有趣别致,而且,长这么大,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易拉罐的瓶子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 有一双熟悉的手上前拿走那只螃蟹:“这只是我的,你不可以拿你偷来的东西送人。” “哥,拜托,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你如果要送的话,我可以拿其他的送,但是这只不行!”宋允方一脸严肃地走到我面前:“你跟我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着站了起来。 他的手心干而温暖,静静地握着我的手,我如同被施了法般,只能跟着他往前走,在走廊的尽头,他打开了门,拉着我走了进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间蓝色的房间,蓝色的床单和蓝色的枕头,有星星形状的风铃挂在窗边,一个大的陈列柜上,摆着一些乐器模型,最多的是钢琴。此外,一边的小柜里,居然陈列着十几只形状逼真的小东西。有螃蟹,还有风车,以及花篮。 “你喜欢的话,可以拿走任何一个!”他打开玻璃柜,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那只风车,但是在手落在风车上的同时又缩了回来,转过头恶狠狠的吼道:“谁说我喜欢了?哼!这些小东西我才不稀罕呢。谁爱要谁要,我才不要呢!” 他的眉微微皱起,有些许的不悦写在眼角:“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百分之百的肯定!”我用力地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他的房间,走廊的灯光远不及他房间的阳光温暖。 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苏羽白,你这个白痴!” “小白,你看到我给你寄的信了吗?”许绍兵一脸企盼地跟在我身后,第三次向我提问。我郁闷地转过头,露出一个绝对无邪的惊讶表情:“你有给我写信吗?为什么我都没有收到?” “是这样吗?”许绍兵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落:“那么……我再给你写一封吧!” “不必了!”有个骄傲的声音从许绍兵身后传来,我一回头,只觉得头皮发麻。要知道许绍兵虽然很缠人,但是很好对付。但是现在来的这个人,那可就不像许绍兵那么“单纯”了。 许绍兵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一身深蓝色校服的人,马上就换了张脸:“陈伟宏,现在是我在跟小白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陈伟宏一听,俊脸上浮现出不屑:“拜托你下次要出来见人之前,先照照镜子。你也不看看你脸上那一脸坟包似的痘子有多么壮观!况且……”陈伟宏顿了顿,走到我面前,温柔地一笑:“身为校花亲卫队队长,我可是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们校花公主的安危。万一她被你这种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人吓着了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对吧,小白?” 白白白,白你个大头鬼了!本小姐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娇弱的人吗?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是从小混大的。 我低下头,故作小声道:“谢谢学长!对了,快上课了,我得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着,我头也不回就想跑,我太清楚我现在的处境了,此时不溜我可就没机会了。 陈伟宏虽说是高我一届的学长,人送绰号“自大王”。但是除了自大之外,他最不能让人忍受的就是他的自以为是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每次看到我,都好像我是他的准女友似的,不准我这个不让我那个,要不是为了维持我最佳气质美少女的无瑕形象,我早就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把他打成国宝了。 “等等,小白!”陈伟宏一把拉住我的书包,我可怜的书包带,每次都受到牵连。唉,明天要跟老妈商量一下,把我的书包改成斜挎的才行。 “这是我托我妈妈从美国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记得一天吃一块,不要吃多了。要不然会变胖的!” 我唇角一阵抽搐,去他妈妈的巧克力,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巧克力?再说了,就算我吃多了变胖了又怎样?美女变肥了,也是肥美女啊……呃呃,又扯远了…… “小羽!” 一声温柔的呼唤在我耳边响起,近在咫尺,低沉而略带磁性,宛若天降神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且,而且,这次终于不是小白,是小羽耶!小羽,小羽,真好听!55555,又浪漫,又温柔,又唯美,又亲切,最重要的时候,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响起,啊啊!害我都有那么一点点想以身相许的冲动了。 “小羽!”见我没有回头,他又叫了一声:“你的外套昨天落在我家里……” “外套?”陈伟宏怪叫一声,一把抢过宋允方手里的衣服,沉着脸问道:“小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呃?事情就是昨晚我在宋允方家陪可可聊天,聊得睡着了,后来醒来一看快五点了,而可可也睡着了,至于宋允方根本就不见人了,只好招呼都没打就冲回家了,匆忙中忘了自己中途有脱过的外套…… 不过,这些我好像都没有必要跟眼前这家伙解释吧? 思及此,我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怎么回事啊,就是字面上那么回事啊!要上课了喔,你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喔!” 我冲陈宏伟身后的许绍兵挥了挥手,和自大王比起来,乱葬岗还是亲切得多的! 我来不及像平时一样,仔细地欣赏许绍兵流着口水,呈现半痴呆状态的表情,便急匆匆地拉着宋允方往教室走。陈宏伟气急败坏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却索性装作没听见,神情自然地张着嘴巴跟宋允方“有说有笑”。 “你是在考我唇语吗?”宋允方一脸宠溺笑容看着我的嘴巴开开合合,还自始至终都挂着甜美笑容,却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的样子,好像我是全天下最好玩的宠物似的。 回头看了看,陈宏伟正转过头跟许绍兵吵着什么,看来是不会再追上来了。 我这才轻舒一口气:“怎么?我学唇语很奇怪吗?只许你用易拉罐做螃蟹,就不许我学唇语去聋哑学园做义工啊?” 被我这么一说,宋允方顿时正色道:“我可从来没有怀疑你的善良,只不过……你其实直接说出声音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也看得懂你在骂我!” “啊?”这下换我一脸愕然了。 这家伙会读唇语? 没错,我刚才一脸笑容可掬,嘴里无声有词:“宋允方,你这个死蟑螂,你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上。要不然我打得你体无完肤,再把你拉到锅里炖大骨汤!” 可是,可是……我说的那么快,他怎么可能读得懂呢? “下次去聋哑学园的时候,我们可以做伴。我跟那里的陈老师、方老师都很熟的。” 十秒钟后,我扶了扶我的下巴,借此以确定它是否还在。他去聋哑学园?我只是说说而已,他却真的经常去…… 有那么一刹那,真的只有一刹那而已,我的心有一点莫名的动容。只是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不过你面部表情这么丰富,去到那边一定会很受欢迎的。”他说着,又认真地看了看我的脸:“嗯!没准三班那个最酷的小男生也会成为你的亲卫队一员喔!” 呃?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把他的话理解成在讽刺我。 他明明就看出来了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居然还这么煞有介事地说这种话,摆明了就是想拐着弯的骂我嘛!还面部表情丰富呢,当我是什么?猴子吗?还是人猿? 望着那个径自快走两步进了教室的身形,我开始觉得走廊上的阳光忽然有点刺眼! “喂,你没事吧?”方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叫道。 我这才回过神,收回一直落在宋允方身上的视线:“呃?什么?” “哇!你不是吧,一脸花痴样地对着人家看那么久,我再不叫醒你,只怕你就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摊口水落桌面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去你的,我什么时候会那么失态?哼,只有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花痴,才会对着帅哥流口水。况且……我刚才那叫观察敌情,你懂不懂?” “不懂!”方芳摇头,“不过,我尊贵的女神可不可以赐教一下,宋允方人长得帅,脾气又好,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我从他身边过,他还对我微笑了呢,搞不好……” “好你个花痴大白菜啦,就知道做白日梦。看来你的花痴神功已经练到见人是人,似人非人的地步了。只要是有气的生物给你点好脸色,你都以为人家是暗恋你……” 方芳不客气地抬手就往我脸上掐了一把:“你这家伙,不这么刻薄你就不舒服是不是?我什么时候花痴了,人家一片芳心可都放在李群身上。那个宋允方只是指正了一下你缺点而已,你犯得着赶尽杀绝吗?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哼!要是让你那些亲卫队的人知道你是个蛇蝎美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倒戈相向,说不定拥护的人就是我了!哈哈!” “醒醒,醒醒,大白天的呢,做什么梦?” “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气他。从小到大,我虽然自恋,可也不至于这么心胸狭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见不得他超过我,没准上辈子他欠我呢!”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老实说,我还真不敢跟方芳说“退货”的事。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够严实,而且是掉了门牙的那种,有事没事就把些微小事散播得人尽皆知的。如果让大家知道我堂堂雅典娜的小宇宙,居然被人“退货”,那我以后还怎么混? “就你这行情,你怎么不说是你欠他的呢?”方芳一脸鄙视,“说说吧,你准备怎么打击报复啊?心胸狭窄的蛇美人?” “哼!经过这几天,我潜心研究《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我决定先用最经典的一计……” “草包计吗?” “砰!” “啊!”桌子明显一震。 “你才是草包呢!” 方芳抚着被我捶痛的胳膊:“我又没说草包就是你,你可以让他变草包嘛!” “去去去,没文化,三十六计没有草包计一说。”我顿了顿,清咳一声:“草包芳同学,把耳朵洗干净了。接下来要介绍的就是绝对旷古绝今,上至越王勾践,下至三国王允都用过的绝世好计——美、人、计!” 哈哈,多好,一个不小心,我就与四大美人的沉鱼、闭月齐名了。没准几千年后的历史课本上,也会有我苏羽白的名字,不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让人给用了,我用啥?嗯嗯,这个问题值得好好参详考虑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牺牲美色去勾引他?”方芳忽然眼睛一亮,“哇,听起来很是香艳的啊!你准备怎么勾引?是单纯的色相吗?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有没有考虑用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呢?” 黑线,又见黑线! 我抬手,动作优雅地擦去额角细密的冷汗,真搞不懂我怎么跟这种“草包”成了好朋友。 “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送去聋哑学园!”我忍,我忍! 方芳一脸兴奋:“你不要避重就轻嘛,接着说,你到底准备怎么勾引他嘛!” “勾引?谁要勾引谁?”“乱葬岗”忽然悄无声息地把他的脸凑过来,丝毫没有体贴一下我们的眼睛,就这么赤裸裸地把他满目疮痍的脸蛋,摆在了我们屈臣氏一级纯净水般的清澈眼眸下。 “哇,你想吓死人啊?大白天的出来也不打点遮瑕霜?”方芳动作特别迅速灵敏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屁股坐在课桌上,“不是我说你,许绍兵,你这脸到底几天洗一次的?情况都恶劣到了这种程度,你难道就没想到要去补救一下吗?……” “莎士比亚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我相信,我的小白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女生。小白,对不对?” 我犹自沉浸在他的话里,莎士比亚?他的名言不是“tobeornottobe,that’saquestion”吗? 第六章 “勾引谁?呵呵,我告诉你啊,这次我们小……” “这次我们小芳可是铆足了劲要主动出击喔!”我抢过话头,笑得一脸邪恶,“你知道吗?我们小芳暗恋绍兵哥哥你很久了喔!她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正视她对你的一片真情。甚至不惜牺牲一切喔!” “她?”许绍兵提高嗓门,转过头去上上下下看了看方芳:“你暗恋我?” 方芳一脸咬到自己舌头的神情,用足以电死三十只小强的超强高压电击向我无辜地笑着。 “绍兵哥哥,方芳她脸皮薄,你不要这样子喔!男人嘛,要有风度,更要会体贴女孩子的心,那才能让人心动的!绍兵哥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们小芳出去谈!”说着,我无比体贴地靠到方芳耳边:“泄露军事机密者,杀无赦!” “你……” “对了,李群好像有托我给你个东西,放在我这里的。你们聊完回来后,我交给你啊!”我用力地拍了拍方芳的肩,使出我的绝密杀手锏。 方芳暗恋隔壁班李群已经是初中时代的事了,最近在我的努力撮合下,才刚有点起色。这丫头现在有求于我,如果敢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哼哼哼哼!不是我想狡猾,我只是想保护自己嘛! 眼看着方芳满脸黑线,一副恨不得逮个人上前来啃骨吃肉的样子跟着许绍兵往外走,我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暴笑起来。 不过,身后忽然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传来,我转过头去,却恰好对上宋方允的双眸。视线在空中微一碰触,便都各自错开。我低下头,心跳忽然开始失去规律…… “秦同学,不好意思喔!我的那个座位有点冷,你这边靠窗有阳光,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你调换一下?” 一向木讷得只知道抱着书的秦飞闻言,抬起眼睛,比啤酒瓶底更厚的镜片下,眼神略有些呆滞,“调换?” “对!调换!我想跟你换个座位,晒晒太阳,可以吗?”我用温柔得滴得出水来的声音轻声道,很是亲切地趴在他的面前,笑着眨了眨眼睛。 果然,秦飞的脸迅速涨红,急急地拿起桌面的书,二话不说,就腾出了座位,坐到了我的空座位上。 很好,初战告捷,虽是意料之中,不过还是小小得意了一番。 对着窗外的阳光做了个深呼吸,我幸福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身旁的座位还空着,离上课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宋方允一向早到,今天…… 想蟑螂蟑螂就到了,一阵阴影忽然从我头上覆下,我抬头望去,不是宋允方还会有谁? “怎么现代整容技术还附送换心换脑吗?我的同桌明明是个勤劳刻苦的……” “谢谢夸奖,勤劳刻苦是每个学生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宋允方挑了挑眉,放下书包,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宋同学,你饿不饿啊?吃了早餐没有?我帮你准备了……”宋允方前座的一个女生忽然回过头,笑得一脸灿烂地捧着一包鲜奶,在对上我足以杀死人的视线时,微微一愣。 “谢谢你,我在家里吃过了!”宋允方谦和一笑,眉间的温柔让我不自觉地收拢拳头,骨关节咯咯作响。 “你以为自己是谁?无敌大情圣吗?干嘛对每个女孩子笑得眼睛眉毛都拢成了一团?” 宋允方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是吗?” “你出门都不照镜子的吗?自以为很帅吗?不过是个白一点的蟑螂罢了,没事还爱乱放电,当心哪天碰到大磁铁,把你的眼珠子都吸出来……” “苏羽白,你凶什么凶啊?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我一顿,是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居然会当众发飙,自毁形象?天哪!我郁闷的暗暗捶自己一把,出师不利,真是出师不利! “这位同学你误会了,苏羽白同学也只是做个比喻罢了。况且磁铁只会吸铁,导电,对人的眼珠子是没有兴趣的。” 听宋允方这么一说,那个女生也只好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你的头再低下去的话,就要……” “砰!” “撞到桌面了!”他不吐不快地说出了最后五个字,我捂着额头,恨得咬牙切齿。 可恶,我应该跟隔壁七婶的六大姨学学京剧才对的。不仅可以更好地了解一下中国的国粹,生气的时候,也可以“呀呀呀”光明正大吼两声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我放下手,挤出一脸微笑:“其实呢……我刚才的的确确只是想做下试验。大家一直都把我当成公主,我也想偶尔尝试一下做个野蛮丫头嘛!毕竟,高处不胜寒……” “嗯,我理解的,不过,公主陛下忽然垂青于我,肯屈尊调位坐到我的旁边,该不会……”宋允方把书翻到下一节课要上的内容那页,然后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是有什么诡计吧?” 呃?我的演技有这么差? 借助干咳掩饰一下我的心虚:“你看你,一个不小心就露出了你的小人之心了不是?” “关键是,公主要收好你的司马昭之心。可千万别让人家误以为你换座位,是想跟我解除战斗关系。” 他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挑衅?嘲弄? 呀呀呀!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嘛! 我腾一下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回到座位上:“秦同学,你可以回去了!” 秦飞再次抬起脸:“啊?” “没太阳了,可以换回来了!”岂有此理,该死的宋允方,为什么每次站在他面前,我的好口才和无与伦比的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一跟他说话,我就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情绪根本不受我自己掌控。 秦飞连忙站起来,逃也似地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喂,你就回来干什么?不会是出师不利身先死吧!”方芳一脸意犹为尽,显然秦飞那家伙,果然很好欺负。刚才的几分钟里,一定倍受方芳的“毒舌”蹂躏。 “看看我脸上写了什么没有?” “没有啊!还是很水嫩嘛!你这么主动把脸凑过来,不会是同意让我打你一个耳光吧……” “生人勿近!懂吗?”我恶狠狠地翻开书:“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喂,我也是生人吗?我们认识四年了耶……” 深呼吸,深呼吸,抬脚…… “啊!”方芳惨绝人寰地发出一声痛呼,引来全班同学的侧目。 “你看你,早就叫你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的嘛,坐在那儿脚都不老实,东踢西踢的……” “苏羽白,你狠,算你狠!”方芳红着眼眶,咬牙切齿:“我有眼无珠,有口无心,我……我真是识人不淑啊,我的群哥哥……” 在宋允方那里受到重创的幼小心灵这才得到了些微安慰,不过方芳这丫头演技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关键时刻,好朋友之间的默契就是不一样。如果她刚才惨叫的声音能再大一点,红着的眼眶里能含点泪的话,我想,我会更满足的。 哇哈哈哈…… “你哥最怕什么?” “最怕什么?” “对啊,比如老鼠啊,臭虫啊……” “哎哟,羽白姐,那种东西只有女孩子才会怕的啦!”可可在电话那端娇嗔着叫道。 谁说的,我就不怕! “那你哥到底怕什么嘛!”我不耐地催促道,孙子兵法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哼哼,我就不信他宋允方没有弱点。 只要我查到了他的弱点,我就不信我占不到上风。 “我哥他最怕人家蒙住他的眼睛。” “蒙眼睛?”我没听错吧?我用力敲了敲话筒:“可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会不会传输有问题,听少了一个字?” 可可尖叫一声:“不会啦不会啦,你别敲了!” “那你再说一遍,你哥怕什么来着?” “就是那首歌里唱的那样: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 “你确定?蒙眼睛?” “我当然确定了,我哥……嘟嘟……” 我郁闷地看着已经呈现黑屏状态的手机,老妈太过分了,答应我中考能考进全市前五名就给我买手机,结果呢,买来买去,居然是把老爸那台摔得支离破碎的破手机给我。可可才读初中,可是用的手机,什么蓝牙绿牙的不说,还带一大堆的功能。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我的血够吐的话,一定可以从太平洋吐到北冰洋去。 不管了,既然确定的话,要知道是真是假,直接去实验一下不就行了?怕蒙眼睛?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望着洗手间那面大镜子里,一脸若有所思,忽然笑了起来。 我苏羽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东西就是猫,每次看到猫我都会忍不住打哆嗦,然后尖叫一声,有多快跑多快。我的大脑自然而然把场景进行了调整,我只要一蒙上宋允方的眼睛,他就会全身抽搐,然后尖叫着捂着脑袋,夹着尾巴……嗯嗯,人是没有尾巴夹的,反正,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就是了。 想到这,我顿时信心倍增,志得意满地向门外走去。 哪知道刚走到拐弯处,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了,一股浓郁的粉香扑鼻而来 “哇!”我捂住鼻子,正准备看看是哪个女生这么变态,把香粉当沐浴露抹啊?但是一抬眼,对上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时,却是下意识地抱着头尖叫:“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响起,顿时有脚步声向这边聚来。 “小、小白!” “你……你是谁?你别过来啊!我……”我缩进墙角里,一脸恐怖地看着面前的“不明物体”,这家伙虽然穿了我们学校的校服,但是脸白得惊人。像是粘了整块粉饼在脸上似的,一说话就有白色的粉末籁籁地往下掉,其情其景,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方芳迅速从女厕所冲了出来:“干什么?有人想闯女厕吗?” “他……他……” “哇——!”方芳看到面前的“怪物”也禁不住尖叫出声:“快来人啊,有变态色魔闯进女厕啊!” 话音刚落,只见洗手间前已经被围成一个小圆形了。 “是苏羽白耶!”校花亲卫队一个队员一眼认出了我:“岂有此理,敢打我们小雅典娜的主意?兄弟们,上!” “砰!” “当!” “不要打了!啊——别打我的脸!我是许绍兵啊,别打我了——” 许绍兵?我一愣,听这声音……好像,似乎…… “住手!”我大叫一声,众人立即住手:“等下,我看一下!” 我弯下腰,看着被打得不轻的人,脸上的粉饼已经被打得掉的差不多了,露出来的脸,虽然已经变成国宝情形,但是还是依稀可以认出那满脸熟悉的小痘痘…… “小白,我没有想闯女厕,我只是刚从男厕出来而已!” “夭寿啊!天哪!居然被打成这样!啧啧啧啧!大白天的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干嘛?你这不是……”我把“讨打”两个字咽回去,一脸同情地把他扶起来。 许绍兵一抹脸,“方芳,我跟你拼了!” 再看方芳,一溜烟似地逃回女厕去了,许绍兵欲哭无泪:“方芳,你给我记住,你别走出女厕,你出来一次我打你一次!居然叫我化妆,还叫我画浓一点,什么要均匀嘛,我抹了半天,越抹越多,男厕的镜子又被砸了,想出来找人帮我看看抹匀了没有,没想到一出来就把小白给吓坏了,还害我莫名其妙挨一顿打。你这个臭婆娘,你给我记住了……” “羽白,你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我啊!”方芳在厕所里疾呼着,一边探出头来道:“你白痴啊,自己笨得要死,连打个粉底都不会。我好心好意帮你出主意,想让你抱得美人归,你倒好,自己笨得要死把自己化得怪模怪样,还敢怪我?……真是那个什么?对了,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狗屎!” “哈哈!”众人顿时轰堂大笑起来,方芳显然又会错意,自我感觉良好地跟着笑了起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溜出人群,孔子曰:朽木不可雕也! 深吸一口气,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宋允方的身后。虽然现在是自习课,不少人都溜之大吉了。不过教室里还是有一小半学习认真的人,当然,也不能排除像我这种,既是因为学习认真又因为“身怀重任”而留在教室里的人了。 他不知道在算什么东西,正低头沙沙地写着什么,一、二、三、我一伸手,准确无误地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等待着预期中的尖叫或是抽搐。 一秒,两秒,三秒…… “把手拿开!”一声冷冷的低喝从宋允方口中传出,声音冷得犹有地狱的寒意。我居然马上打了个冷颤。 教室里的人顿时都奇怪地望向我们这边,我骑虎难下,要是就这样放开手,好像会显得我很怕他,可是…… 还不等我犹豫完,我的手就被迅速拉了下来,宋允方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异常难看,飞快地跑出了教室,连桌上的书都没有收拾。 “喂,宋允方!宋允方!”我的心没来由一阵紧缩,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只好紧跟着他跑了出去,身后是一阵唏嘘和窃语。 “你等等我嘛!”我娇喝着,前面的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我急忙紧跑两步,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只见宋允方可能跑得太快,一时失足正从台阶上往下滑,好在我们的台阶每一层都只有八级,宋允方的腿够长,很快便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我眼眶一热,迅速冲上去:“要不要紧啊?会不会很痛……” “走开!”宋允方一把推开我,挣扎着就站了起来,谁知道刚一迈出左腿,身形一摇,又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痛得直冒汗的额头,顿时被潮水般的负罪感淹没了,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我刚才……” “出什么事了?”许绍兵忽然出现在楼梯口,我如遇救兵,连忙冲了上去:“他刚才……他摔下去了……”我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居然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 许绍兵闻言,连忙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宋允方的脸色依然很难看,却咬着牙仍是不说话。 “你看见他摔到哪了吗?” “从楼梯上滑下去的,脚,伤在脚!” 许绍兵弯下腰,蹲了下来,拉起宋允方的裤腿在脚踝处捏了一下,宋允方顿时痛得倒吸一口气。我的心居然也跟着猛一阵痛。 “脱臼了,我背他去保健室。”许绍兵说着,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你别哭了,把眼泪擦擦!” 第七章 我这才惊觉眼泪不知何时滑落下来,但是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形象了,用力抹掉眼泪,看着许绍兵把宋允方背起来,连忙跟着往医务室跑。 在保健老师再三保证只是脱臼,只要接一下,过几天就会好之后,我的心才缓缓地落下。 许绍兵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保健老师出去了,才走过来,“放心吧,男孩子哪个没摔过,脱臼是小问题,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刚才幸亏他及时赶到:“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 “你很喜欢他吗?”许绍兵忽然打断我的话,直截了当地问。 我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像很在乎他。” 像是突然遭遇晴天霹雳,我呆呆地望着许绍兵乱葬岗般的脸,悠忽之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里悄悄地改变了。 “爸爸妈妈决定收养哥哥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那时候,哥十二岁。” “你的意思是,宋允方……不是你亲哥哥?”我讶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允可微微一笑:“怎么?很奇怪吗?我和哥一点都不像,不是吗?”她说着微微一叹:“我从小身体不好。小学的时候,基本上休学了两三年,一到冬天就无法上学。爸妈虽然不说,但其实,都唯恐养不活我。那一年……爸爸被查出得了食道癌。弥留之际,决定收养个男孩子,一来将来可以照顾我,万一……我不在了,也可以照顾我妈妈!” “所以,就找到了宋允方?”难怪,难怪他会比同龄的我们看起来老成这么多。原来,他并不是故作老成,而是有些经历,让他不得不过早成熟…… “哥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有爸爸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宋允可看了我一眼,眼中现出了回忆的迷离:“哥的亲生父母感情很好,但他妈妈死后,他爸爸受打击太大,一如很多故里那样,祸不单行。哥父亲的公司也马上跟着破产,倍受压力的情况下,他父亲选择服毒自杀!” 我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空气中有淡淡咸涩的味道,是眼泪来了吗?一定不是我的,我想。 “当他打开瓶盖准备服毒时,哥忽然跑进去。那段时间,他爸爸的情绪已经极不稳定,经常莫名其妙地发怒,甚至打他。看到哥的时候,他死意已决,说跟哥做个游戏。让哥站在他的怀里,他则蒙住哥的眼睛,喝下那瓶农药……” 他那时……是十一?还是十二?我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一种淡淡的苦味往上涌动。 “哥闻到浓烈的药味,挣开他爸爸的手时……吓得根本什么也不能想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抽搐死去……”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却被宋允可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道歉!” “不要!哥现在不会想见任何人的。他刚来我们家后的第三个月,我无意中蒙住他的眼睛逗他玩。结果那次,他把我推到橱窗上,我差点被一个古董花瓶砸死。从那后,虽然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但是他已经逐渐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我想,不管怎样,仍是会想起那些情形吧!” “可是,如果不是我蒙住了他的眼睛……” “这也是我告诉你的,如果我没告诉你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宋允可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超乎她年龄的神情:“哥很善良,他不会怪我们的。” 我定定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虽然宋允可的话不无道理,我也相信,宋允方不会真的责怪我们。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这样残忍地让他想起那么阴暗的回忆,我就满心内疚…… “我还是想进去看看他!”我咬着唇,压下心头那股难以名状的怪异感觉。不顾宋允可在我身后的低叹,按下门把。 宋允方正半坐半躺地坐在床上看书,见到我,带着几分面无表情的疏离略微点了点头。 “那个……呃,你的腿,有没有好点?”我的手不自觉地握起来,中指和食指的指关节都有点发白,气氛像是凝固了似的。 “谢谢,不碍事!”他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去陪可可!” 我一愣,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从小到大,虽然从来没有试过为哪个人生出这么多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情绪。我可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地去“关心”人耶!他居然……居然这样糟蹋我的关怀? 自尊心连连膨胀,我气鼓鼓地把门用力关上。走了两步,陡然发觉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了。 你好像很在乎他? 许绍兵那句用肯定语气说出的话,忽然像炸药一样,扔进了我的心底里。 我在乎他?开什么国际玩笑?犹豫了0.03秒,我又转过头去,用力拉开门来对他吼道:“宋允方,你少臭屁了!谁稀罕跟你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哼!我才不会在乎你呢!” 宋允方看着门再度掩上,原本纠结的眉头,忽然缓缓地舒展。视线停在那只红色的“可口螃蟹”上,唇角忽然溢出一抹淡若无痕的微笑。 “喂,你们看,是宋允方耶!他回来了!”靠窗边的一个女声双手托腮正望着窗外,忽然低声尖叫道。 这一声高分贝的尖叫,顿时掩住了教室里方才那些女生调笑的声音。大家都齐刷刷地向窗外望去。 果然,宋允方穿着白色格子校服,书包挎上肩头,背对着阳光向教室走来。低垂着头,腿还略有些不自然地向前迈着。 “宋允方!”叫得最大声的女孩子连忙冲出教室,迎了出去。也就是上次坐在宋允方前座,那个凶我的女生。 我撇撇嘴,颇有些不悦地扭过头,把视线转到书上。但是不足三秒,还是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果然,宋允方摇头,婉拒了女生的“热情好意”,自顾走进了教室。 看他走进教室的时候,视线短暂地落在我身上,我心头不觉一荡。昨天一时生气,对他乱吼一通,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出丑? 我站起来,迎着他的视线张开嘴:“我……” “谢谢你!”宋允方转过头,对他身旁的女生微微一笑,眼中是恬然的温柔。我站在原地,一时杵在那儿不知道该转过头去还是继续把我没说的话说完。 “苏羽白,你今晚有没有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不可以……”陈伟宏忽然在教室门口出现,大声对我喊道,手中还拿着一枝鲜红欲滴的玫瑰花。 我一愣,转过身去,发现宋允方也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心头猛一动,于是转过头,对陈伟宏微微一笑:“好啊!” 陈伟宏的表情先是明显一滞,显然没料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旋即大叫一声,几乎跳了起来:“真的吗?” “你是在怀疑你的耳朵,还是在怀疑我?” “当然是怀疑我的耳朵,当然是怀疑我的耳朵!”陈伟宏兴奋地冲进教室,把那枝玫瑰递给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小白你终于肯正视你的心,你一定是开始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对不对?” 我主仁慈,拿走这家伙的谦虚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智商都全部抽掉了呢?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正视自己的心? 我微微一笑,保持着一个标准的校花应该有的矜持和完美形象,却仔细地感受着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是他吗?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不高兴? “得了吧!你这个自大王。就你这副德性,小白是太善良,才不忍心伤害你的自尊。”许绍兵懒洋洋地架起二郎腿,旁边则是他的一个跟班小弟,小心翼翼地帮他敷着上次被打后、还略有些淤青的唇角。 “怎么你们班,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乱葬岗说话了?真是笑话,小白不看上我,难不成还会看得上你这个满脸青春痘的人猿吗?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跟我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 “我呸!大家给评评理,就他这张小白脸,居然还敢说什么天造地设?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差不多!”许绍兵平日里就是我们班的一霸,哪里会把陈伟宏放在眼里?平时虽然在我面前一副小男人模样,任我欺负的样子,可是在别人面前,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教室里多是许绍兵的“弟兄”,自然是力挺自己人。顿时哄堂大笑,都叫着天上的白鹅地上的蛤蟆之类云云,陈伟宏恼羞成怒,冲上去一把就揪住了许绍兵的衣领子。 我转过头去,发现我心里的“目标”正一脸安然地摊开着课本,一手拿笔,一手拿着三明治,仿佛教室里的嘈杂与他并没有半点关系。 “行了,行了!”我一个大跨步走上前去,拦在许绍兵和陈伟宏面前:“你们……” 砰! 我话音未落,天外飞拳,正好砸在我的鼻子上! 555555555555555555555555,飞来横拳,我只觉得眼睛一热,鼻子一酸,脑子嗡的一声,然后捂着鼻子的手心里顿时有了一股粘稠的温热…… 天!美女流鼻血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心的血,我……我……我睁大眼睛,看着许绍兵和陈伟宏,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一个字:“谁?” “是他!”许绍兵伸出右手的食指,正指向陈伟宏的鼻间。陈伟宏慌得连忙摇头:“我……那个……” “没错,就是他,我们都看到了!” “敢打我的小白,兄弟们,扁他!”许绍兵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将陈伟宏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捂着鼻子,眼泪刷刷地流。 我还是不是雅典娜?到底有没有人要关心一下我这个校花的鼻血要流到什么时候啊? 一方白色的手帕,忽然递了过来,我看也不看地接了过来,总算还有个识相的。接过手帕,也顾不上会不会弄脏它,就堵住了鼻子。 “你这样是不行的!”手帕的主人低叹一口气,抬手一把扶起我的头,目光朝上对上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睛。 我乖乖地仰起头,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也许,他也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是吧? “我想问一下,我的手帕,是否可以还给我了?” 我一愣,这家伙从校门口就一直跟着我,好不容易加快脚步走到我的面前来,居然……只是向我要回他的手帕? 我恨恨地咬牙,从包包里掏出那块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我可是特意用洗衣粉洗了之后,又用了沐浴露……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的,希望他再拿到这块手帕时,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我…… “这是你的手帕,我帮你洗干净了喔!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别扭的男孩子,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居然还带手帕呢!哼!”我仰起头,一脸不屑和鄙视。 他并不说话,接过手帕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其珍视程度,让我怀疑这手帕是不是某个女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张无忌不就一直留着周芷若送给他的帕子吗? 想到这,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堵,于是冷冷一笑:“看你,不就是一块手帕吗?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人跟你的定情信物呢!该不会,这是你喜欢的人给你的吧?” 他目光一闪,抬起头看着我,微微一笑。 虽然,蒙眼睛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却是好几天没看到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虽然在学校里,依然可以看到他对某个女生温柔地微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便能分出,他的哪些微笑是疏离而淡漠,哪些……是真心的。 而此时此刻,他眸中那抹明亮的笑意,却是如阳光般和煦的。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坐在教室里了。方芳那家伙,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像是中了邪似的,满脑子都是宋允方的笑,还有该死的许绍兵,什么时候那么厉害,可以说出一句那么有震慑力的话? 我好像很在乎宋允方?什么好像吗?我根本,我根本就是该死的真的很在乎他嘛! “喂,回魂了,回魂了!”方芳终于对我的神游忍无可忍,在我耳边大吼道,我被她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伟大的小雅典娜女神,能不能告诉我,您刚才又笑又叹气的,到底是在想什么事情啊?该不会……该不会是小妮子春心动了吧?” 我拿起课本,毫不犹豫地向她砸去:“闭嘴!” “哇!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踩到你的痛处了?”方芳显然最近心情不错,所以丝毫不介意被怀疑有“受虐”倾向,仍是一副要打破底锅问到底的八卦嘴脸。 我转过头,装作没听见,这丫头是个人来疯。认识这么久,我早就知道她的性子了。这种时候,越是跟她闹,她越来劲。 “行了行了,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装了某个野男人,不愿意搭理我这个生死之交!不过……你对这个转学生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听说,现在其他班好多男生都摩拳擦掌呢。万一你的校花宝座真的被人抢去……” “什么校花宝座,谁爱要谁拿去好了,我才不稀罕呢!”我挥了挥手,查了查今天的课程表,第一节课就是班导的语文课,难怪教室里坐这么齐。 “什么?”方芳夸张地扶了扶下巴:“你确定你没发烧吗?你不是一向都自认美丽无双……” “说的没错!我一向都自认美丽无双,至于别人是不是这样认为,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况且……”我眨了眨眼睛:“我还是认为,我就是美丽无双,不是随随便便拉个美女出来,就可以跟我媲美的。毕竟,我可是宇宙无敌超级小女神……” “铃——!”上课铃准时无误地响起,我吐了吐舌头:“不说了,班导最准时的了,预备铃一响就会出现,你最好乖乖闭嘴!” 方芳点了点头,马上正儿八经地翻开书,一副小学生样子似的,把手放到背后,抬头挺胸的样子。我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果然,班导不出一分钟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不过—— “同学们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大家好!” 那个留着披肩发,烫成小卷卷,温柔甜美的女生……就是新来的转学生?我眨了眨眼睛,果然,好像,的确不赖嘛! “我叫许言甜,许是许诺的许,言是言而有信的言,甜呢,就是甜美的甜!大家可以叫我小甜……” 去,什么小甜,恶心兮兮的,干脆让人叫你棒棒糖好了。 许言甜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眨,扫视了我们一眼,我转过头向四周望去,果然不少男生都忙不迭地擦着口水。 哼!没品位,太没品位了。立场不坚定,简直就不是男人嘛! 我转过头,不过,宋允方那臭小子应该不会跟他们一样吧……呃?他那是什么表情?居然也一脸惊艳? 果然,天下的乌鸦都是黑的! 不料,我转回头去,刚刚还笑得有点腼腆的许言甜,居然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宋允方。两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第八章 铃—— 我脑中警铃大作,看来,事情有些不妙!这个女人?难道就会是我传说中的情敌? “你知道吗?我刚才有些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可是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确定,你一定就是小豆子!” 什么小豆子、小苗子?哼,看来这两个人果然有鬼。 “呵呵!我也有些讶然,起初还不太敢确定。毕竟,你小时候总是留着那么长的头发,又总是跟在我后面,还老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没想到,长大以后,居然出落得这么漂亮!” 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夸别的女人漂亮?等着瞧,宋允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亏我……亏我还为了上次的事情对你心怀愧疚,原来你背着我,还有个青梅竹马。 小时候?总是跟在他后面?5555555555~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要是是我的话,我一定天天跟在他身边当个跟屁虫,管他什么小甜小糖,一定把她们有多远推多远。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上帝,我恨你!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许言甜的声音明显沉了许多,语气带着几许小心翼翼的试探。 “还好!” 哼,还好!没有问她好不好,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这个许言甜在一厢情愿嘛! “你呢?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家刚搬了新房子,现在一切都好吗?” 我郁闷地放下课本,用力吸了一口面前的可乐。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吗?拿这么大一本地理书遮着我美丽无双的脸,还要把头发放下来,把自己搞得跟披头散发的贞子似的。放着我的大好太阳不晒,却历尽艰辛地跟踪来到福利社,我这么牺牲形象,难道就是跑来看他们两个“旧情复燃”吗? 不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我深吸一口气,迅速从包包里掏出小梳子把头发整理好,第四次照了照镜子,确定的确是美丽得让人窒息时,才扭着我春风般的柳腰,走到宋允方面前。 “咳!咳!” 两个聊得正起劲的人显然被我这个不速之客吓到了,许言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你……” “宋允方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还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吧!” “嗯!”宋允方不动声色,迅速移开望向我的视线。 “那么,就请先原谅我这个班长的不识时务,打扰二位叙旧。是否可以请您先跟我回教室,把这一周的测验结果总结汇报书交给我?好让我及时交给班导呢?”我一脸公事公办口吻,就差没在脸上架副黑框眼镜,穿上全黑的工作套装了。 “好!”宋允方爽快地站起身。 小样,算你识相,哼哼!我得意地转身,但却没有忽略方才许言甜望向我时,审视的目光。是审视耶。她凭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哼!看来这个女人对我的小豆子,不,是对我的小方子,果然是有所企图的! “甜甜,那我先回教室了!” 虾米?他叫她什么?甜甜? 我错愕地转过身,许言甜献上明媚的笑容说道:“好,豆子,我放学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那怎么行?难得我们班转来新同学,大家都在商量着为你办个迎新会呢!怎么可能一放学就让你走呢?”我连忙堆出一笑热情的笑意,想争取跟我们家小方子单独相处的机会?窗户都不会放给你的。 宋允方看了看许言甜,又看了看我:“你不是要报告书吗?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我点头,迅速上前,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许言甜似乎有意跟上来,连忙拧腰走向一旁一个拿着包方便面看着许言甜啃了很久的男生:“喂,帅哥,我们班新来的校花喔!听说还没有男朋友呢,好花堪折直须折喔!” 男生闻言,看了我一眼:“咦,你不是苏羽白吗?” “没错,那个女生啊,是我们班新来的,叫许言甜,还不去跟人家打个招呼,留个好印象!”我强忍住他说话时向我脸上喷来的方便面味,笑得一脸单纯。 再看许言甜已经站起来,向我们这边望来了。我一把拉住宋允方的手:“快快快,要不然来不及了!” 宋允方倒是出奇的配合,并没有说话。在我第七次向后望去,还没有看到许言甜的身影时,不由得得意地松了口气,心中暗喜,刚刚那个男生果然够勇敢! “你不喜欢甜甜?” “什么甜甜?大男人甜甜、甜甜地叫,你也不嫌恶心!”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这种叫法有多亲昵吗?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家就在我家隔壁!” 那又怎么样?了不起吗?没听过后来居上吗?哼! “后来我爸爸出事后,我被宋家收养……我和她就失去联系了!” 瞧这语气,惋惜不已的。哼!活该!这叫有缘没分!从小在一块长大的都能分开了,哪像我跟你啊?那可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呃,那个,好像有点牵强的意思啊!但是,但是不管怎样,也不及我跟你有缘分啊! “你不说话,有在听我说话吗?”他忽然靠近我,淡淡的薄荷香,近在咫尺。我的心顿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我……我当然有听了!” “你在脸红吗?” 什么?脸红?怎么可能?我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天哪,真的好烫! 再抬头,他,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那是什么意思?他在笑话我! 岂有此理! 我抬脚用力踹向他:“你这个笨鹅,谁允许你这样看我了?再看当心我叫我的亲卫队队长一拳把你打成国宝!” 完蛋了,我的心跳好快啊! 不行,我逃也似地向前跑去,只听他在身后大声地叫道:“喂,你不是要报告书吗?” 什么狗屁报告书啊,我这个班长可是被许绍兵他们乱投票投出来的。除了有好处的时候我会站出来吼两声之外,什么时候见我处理过公事? “留着你自己慢慢研究吧!” 我得先找个地方,把心跳恢复过来,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于心跳超负荷跳动!可怜我,还没结婚呢…… “许同学,听说,你是从升梵高中转过来的是吗?” “什么许同学,说着那么见外,叫小甜就好了。是不是,小甜?” “找死啊,小甜是你叫的吗?叫言甜就好了,没事少在这里套近乎!”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许言甜对着所有人微笑,拿着笔的手有意无意地在纸上写着一些自己不认识的符号。 哼,嚣张什么劲?对谁都笑多没品位?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性格啊?对喜欢的人也笑,对不喜欢的人也笑,把自己搞得……搞得跟风尘女子卖笑似的。呃呃,这样骂,会不会有点损啊? “小白!”许绍兵拿着一瓶可乐递给我:“你别理他们了,这些人太没眼光了。” 看着眼前这个依然一脸疙瘩,但看起来却不失憨厚的男孩子,我第一次觉得有点感动:“你怎么不跟他们一样去讨好她?”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没品位?那种女孩子,跟你没得比的!你不必为这种事情难过!” “我才没有难过呢!”我只是有点嫉妒而已。就算再怎么不在乎,前天还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昨天就忽然跳了个人出来抢走了我亲卫队中的一半队员。 许绍兵看着我的脸,神情一整:“小白,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只是很喜欢你,也许这种喜欢,并不能称之为爱。但是,你身上有种特别吸引我的东西。好像,跟你在一起,会不自觉得高兴。你就像……像块香喷喷的玉米面包,从你身上,能散发出一种很特别的能让人开心的东西……”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不适合背情书?”我笑得没心没肺,抬手就戳向他的额头:“拜托你下次,想告白之前要尽量对着镜子多练习!” 许绍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一仰脖子把自己瓶中的半瓶可乐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你们聊得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有打扰到二位?”许言甜精致的脸庞忽然在我们面前摆成了个特写:“羽白班长,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呃?” “是这样的,刚刚高二的伟宏学长送了盒巧克力给我。不过……我从小吃甜食就会胖,不像你身材这么好,所以……” 我的眼睛小心地眯了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我就说嘛,原来是陈伟宏那个变态送的巧克力啊!许同学,怎么说,咱俩都同姓,有过同一个老祖宗。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喔,你新来呢,还不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之后,你以后最好多长个心眼。咱们学校啊,只要是长得有点姿色,上至高三的学姐,下至你们这些小学妹,他是宁可错送一百,不会放过一个的!全校吃过他巧克力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呢!”许绍兵说着,一把拿过许言甜放在我面前的巧克力:“这种虚情假意的恶心东西,我们小白吃了搞不好会弄脏她纯洁的小心脏。还是我替她解决好了!” 说完,不等许言甜说话,许绍兵拿着盒子就叫了起来:“喂,弟兄们,小白请大家吃巧克力喔!” “耶!”教室里又是一阵欢呼,我抬起头,看着许言甜略有些薄怒的眉宇,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喔!我们班的同学一向是亲如一家的。像你这样的美女,虽然暂时还无法融入,但是很快应该就会适应了!” 我起身轻轻拍了拍手:“好了,不打扰你这个新任校花跟大家沟通联络感情了。只有一节自习课了,我上不上都无所谓,就先走一步了!” 我走了两步,又故作无心地回过头:“对了,你知道允方新家的地址吗?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呵呵!他现在还有个妹妹,叫可可,很可爱的。我跟她约了一起去逛街,下次带你一起去吧!” 我转过头去,不理会她脸上的表情。哼,想跟我斗?也不打听打听,我雅典娜的小宇宙会是那么好欺负的善类儿吗? 从现在开始,苏羽白的爱情保卫战,开战! “你不回去?”放学铃一响,方芳就收拾书准备回家。见我还没动静,便问道。 我摇了摇头,明天还有一场音乐考试。我有好久没有练习了,就算是临时抱佛脚,没准也能抱出个高分的。 “我待会儿要去音乐教室,明天还有考试呢!” 方芳转头看了看外面,煞有介事地问道:“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吗?我们骄傲的公主居然也有要复习功课的时候?” “你再不走的话,当心你的如意情郎被人拐走喔!” 被我这么一提醒,方芳也不客气,拎着书包就往外跑。 “花痴一个,明天考试看你怎么办!”我帮她把没来得及放好的椅子放回原位,这才走出教室。 傍晚的夕阳,像七彩的熔炉一样把天边的云彩染成各种颜色,轻轻地舒卷着。我哼着自己随心“谱”出来的小曲,沿路跟人打着招呼,看着所有人都在往学校外面走,一想待会儿自己可以霸占整个音乐教室,就有点兴奋不已了。 耶!我的小提琴…… 咦?琴房的门半开着,隐约的钢琴声从琴房里传出,旋律唯美而又忧伤,虽然我们学校琴房的隔音效果都很好,不过从半掩的门内传来的琴声还是让我顿住了脚步。 这是……《致爱丽丝》?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学校有人能把这首《致爱丽丝》弹得这么好?是老师吗?我轻轻地探了半个头进去,正对着我的,是一个熟悉的侧脸。他穿着和其他所有音梵高中男生一样的深蓝色校服,微闭着眼睛,手指在键盘上有节奏地跳跃着。仿佛那些黑白琴键是他的恋人般,神情陶醉,俨然不知道外面还站了个人。 是他?宋允方? 我怔怔地弯着腰,虽然,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这家伙作文写得好,各科成绩也很好。自从他出现之后,我第一名的成绩就被他抢得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每次都比我多好几分。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他最了不得的是,居然是能把钢琴弹得这么棒。 “怎么?没有想到吧!”一个陌生的又有点熟悉的女声在我声后响起:“小时候,我和小豆子都在同一个老师那里学琴,他其实从小就有很明显的音乐天赋。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都才六七岁。每个周末都一起去上那个男老师的课,因为只有一架钢琴,所以,经常是我用右手,他用左手。但是每次我们都能配合得很好……” 我转过头,虽然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表现出醋意是极不恰当的举动,但是心里却像堵了团棉花似的,不吐不快:“是吗?那还真是可惜。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有缘无分噢?” 许言甜似乎并未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仍是笑得一脸灿烂:“你知道吗?小豆子小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帅的……” “虽然很高兴能有两个美女同时在一起讨论我,不过背后说人坏话,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琴房里,传来琴盖合上时的微响。 宋允方站起来,双手很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耸了耸肩:“怎么?进来听不比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好吗?” “什么偷偷摸摸?我只是要去那边的音乐教室拿小提琴,路过而已!”我火大地吼道,脑子里,眼睛里,都只看见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坐在高高的琴凳上,一边摇着脚丫子,两只手像跳舞似的在键盘上起起落落…… 55555555555!光是想想,都可以气得我吐血了。 “我承认我偷偷摸摸,不过你很不够意思喔!不邀请我去你家玩也就算了,居然,还背着我一个人偷偷跑来练琴!”许言甜一转身,把我挤到门的夹角里,走到宋允方面前,抬起那只白得像水晶凤爪的小手戳了戳宋允方的胸膛。 我砍,我剁,我踩! 宋允方并不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看我:“你不是要去拿小提琴吗?” “是啊!”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哼,我偏不走,绝对不能给你们留下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我刚才听到一阵刺耳的琴声,现在没什么练琴的心情了。我想……我想去你们家,我好几天没看到可可了。” “是吗?”宋允方挑了挑眉,眸间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才和可可吃掉我们家冰箱里最后的一大包薯片……” “我也想去,小豆子,可可是你妹妹吗?我也想见她,我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呢!”仿佛不甘心被当作透明人冷落一旁,许言甜大声地附和道。 我转过身去,小声地嘟哝了一声:“跟屁虫!没主见!” 第九章 宋允方拿起一旁的书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还有音乐考试。小言你是新转来的学生,可以不参加这次小考。我把我家的地址抄给你,你先回去吧!我也想练练小提琴,苏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提琴组的组长好像是你?” “没错!不过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借琴给你练习!”hoho!再一次的公权私用,让我终于体会得到,那些贪官污吏们为什么会不惜千金一掷,也要爬向上一层。 许言甜的脸明显黑了黑,但旋即又恢复过来:“既然这样……那还是等明天吧!明天考完试,放学之后,我去你家玩!ok?” “没问题!”宋允方爽快地点头,走到我面前:“可以走了吗?班长?” “嗯!”我半仰着头,臭小子,算他识相。小言?我还小味精呢!小盐,小盐。听起来好像比小白好不到哪里去嘛!哈哈,不错不错。 “那我们先走了喔!‘小盐’,明天见!”我趁机一把拉过宋允方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琴房。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你的小提琴的确拉得很不错!”一曲《秋日私语》终了,宋允方低声地称赞。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小时候刚开始练的时候,教我小提琴的老师说我的小指不直,不适合学小提琴。我偏不信邪,每天都练得手指头发硬,结果啊,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听得出来!”宋允方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有让人大跌眼镜的天赋。” “那当……”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我转过头:“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了!呵呵!”他笑了笑,上扬的唇角和眼睛都弯成了完美的弧度。我们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地坐着。 我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把脸凑了过去:“那么,如果我这么优秀的人,想拜你为师的话。对你而言,一定也是一种莫大的殊荣了,对吧?” 宋允方皱了皱眉:“所以呢?” “所以,以后你每天放学都教我弹钢琴好不好?我……” “不好!”宋允方毫不犹豫地摇头,半点没有要给我面子的意思。 “为什么?” “你手指太短,不适合练钢琴!” “哼!”我恶狠狠地一拳捶向他的胳膊:“少瞧不起人了,我学小提琴的时候……”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是说过勤能补拙吗?我就不信……” “你的小提琴的确是拉得很不错,但是如果你有跟人比较的话就会知道。你的琴声里,完全是死气沉沉的技术性音符。也就是说,你其实没有任何的音乐细胞,你只是……” “不用说了!”我腾地一下站起来:“你的意思是在说,我根本不懂感情吗?” 宋允方抬起脸,以仰望的姿势正视我的眼睛:“是的,你还不是很懂感情。” 从小到大,除了长得漂亮一点以外,几乎从来没有人夸过我聪明,夸过我有天赋。惟一让我骄傲的就是,我用我的刻苦打破了那个骄傲的小提琴老师说我不适合练琴的评价。可是现在,这个从一出现就跟我作对的宋允方,居然敢在我对他生出了些微好感之后,说我不懂感情?没有音乐细胞?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我的事吗? 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贝多芬吗?你凭什么质疑我的能力?我没有音乐细胞?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肯仔细听听你的琴声的话你就知道。任何音乐,光有技术细节上的处理是不够的,一定要投入真感情……” “不许说了!”我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乐谱向他砸去,这几乎是我的习惯性动作。可是就在我扬着书要向他砸去时,我的眼睛正好也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干净,纯澈,不带任何矫揉。 一秒,两秒,三秒…… 我放下乐谱,缓缓地拿起自己的书包向门外走去。 “小羽!” 我听见宋允方的呼唤,但是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 我不懂感情?我没有任何的音乐细胞? 开什么国际玩笑?不懂感情的人应该是他宋允方才对。他懂什么感情?他连我喜欢他都看不出来。居然还敢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是谁?我可是雅典娜的小宇宙耶!是战力女神,是智慧女神…… 只是,只是我为什么要这么激动?我为什么要这么失落? 当我终于回过神,转头望向身旁的玻璃橱窗时,茶色玻璃上我的倒影十分清晰。 “哟,这就是你们家小白啊?长得可真漂亮!” “苏经理,这是您女儿吗?长得可真是标致……” “香妹,又带你们家漂亮女儿出来逛街啊?” “喂,这个就是我们学校新来的校花吗?果然不错啊!” 我看着窗户上的自己,视线一点一点模糊起来。什么狗屁标致,什么漂亮,我才不稀罕呢!谁喜欢谁拿去好了。 上帝,你这个死老头,我只是想聪明一点,有天赋一点,至少……像那个许言甜一样,给我一双像水晶凤爪一样的手,也可以和宋允方的手一起,并作一对,在黑白琴键上一起跳舞、碰撞…… “如果走累了的话,就上车吧!” 咦? 我猛的回过头,一辆黄色的山地车,正停在我身旁不远处。宋允方穿着蓝色格子衬衣,被风吹得略有些乱的头发,微微地倾向右边。 “你刚才,一直跟着我?”讨厌,没事刺激我鼻子干吗? “我只是刚从这边的小街里走出来,看你一个人对着镜子臭美了半天而已!你们美女是不是都是这样自恋?” “你……”我……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道。 这家伙是天生的泡沫灭火器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满腔热情、满心欢喜的时候,给我来上一盆冰腾腾的冷水? 我一屁股重重地坐到后座,小声地骂道:“什么小豆子,明明就是小呆子。我讨厌死你了!” “呃?”宋允方回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开车了!笨驴子!”我没好气地吼道,谁有纸笔的话,借来用一下。我要在脸上写四个字——生人勿近! “哇,你这两天吃火药了?”方芳在我今天第四次河东狮吼后,终于露出怕怕的表情。 我低下头,赏了她一个绝对原装正版的白眼,低下头不想说话。第七次了,第七次了,我已经第七次看到他们俩在互传小纸条了。 这个死宋允方,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还没事学人玩深沉呢!居然也搞这么幼稚的事情。传纸条!鸿雁往返,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恶心肉麻的话了! “你最近斜视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喔!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见我不说话,方芳继续发扬她一不怕骂,二不怕打的坚强的八卦主义精神。 我叹了口气,却不经意发现,宋允方的眼睛居然向我这边望来。连忙低下头,在纸上沙沙地写了起来。 不过……这个好像是英语试卷喔?老师扔下一沓试题就跑去开会了。我居然在上面写1+1=2?…… 他还在看我耶!眼角的余光在发现这一点时,心里不自觉地转了一千个弯。于是抬起头,对方芳微微一笑:“我初二的时候好像借了你的《柯南》还没还喔!” “啊?” “是不是?” “好像是吧!不过……你不是说你没借吗?” “我借了!只不过被我搞丢了!嘿嘿!”我干笑两声,眼睛仍是不自觉地瞟回去。 我今天出门没有照镜子,不过许绍兵不是说,我右侧四十六度角的时候是最美的吗?那么,现在这个姿势再借借外面的光影效果,应该…… “我觉向你有必要考虑去看一下五官科医生之外,还去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得了三叉神经痛……” 什么? 我缩在荷叶袖里的双手迅速握成拳头,三叉神经痛?很好,我还颜面神经麻痹呢! 再转过头去,果然,他已经在低头写试卷了。 也许?他刚才根本就不是在看我? “我刚才真的笑得很难看?” “还好吧!只是比哭难看一点点!” “你说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美人儿,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美女,梨花带雨也是一种绝美的风景啊。所以啊,我刚才那句话绝对没有恶意……” 这还差不多。 “只是你刚才那笑,的确是太失水准了!” 算了,指望这丫头安慰我,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我认命的拿起修改液,擦掉刚才的涂鸦。 “你该不会是在暗恋宋允方吧!” 砰!我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咳咳!”方芳轻咳了两声,指了指两边,齐刷刷转来的目光,我连忙坐了回去,眼睛看着那些黑色的小蝌蚪:“组织上商量过了,你要是表现得好的话,组织上会考虑买套新的《柯南》还给你!” “外加《犬夜叉》,可以吗?” “可以!”我打得你“犬延残喘”、“形如夜叉”。 “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你每天看向那边的频率是92.22秒每次。而从那个角度望过去,不算那个书呆子白痴和那个一向看你不顺眼的母人妖之外,也只有宋允方那小子……” “真有这么明显?” “嗯!很明显!”许绍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阴魂不散的气质,果然符合他的“乱葬岗”的绝世好绰号。 方芳也连连点头,跟许绍兵迅速站到同一战线,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交流起彼此的“暗恋宝典”。 我头大地捂住耳朵,许言甜正笑呵呵地跟方芳口中那个“一向看我不顺眼的母人妖”说着什么,母人妖居然爽快地点头,紧接着……她,她居然跟许言甜换座位?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时不时地回过头问他什么问题,他们的头居然靠得那么近。我转过脸,发誓再也不看这两个人了。 我是谁?堂堂音梵高中的校花耶!什么时候沦落到暗恋人的地步?还是暗恋一个有了“青梅竹马”对象的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不过是个笑得比旁人特别一点,眼睛比旁人干净一点的男生罢了,有什么好“恋”的? 想到这里,我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鼻子好像有点被堵住了。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感冒了!今晚可以试试洗个冷水澡,病了就可以请两天假,就可以不用看这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 不对,我为什么要为了他做这种折磨自己的事情?不过就是有点难过罢了,我偏不让你看出来。我转过头,用力拍了许绍兵的肩膀一下:“放学后,我们一起打篮球好了……” “什么?” “你不是不打篮球的吗?” “我又忽然想打了?不行吗?还是你不愿意?该不会是佳人有约吧!”我故作失落的怨妇状:“好啊,亏你前两天还跟我告白来着呢……” 许绍兵连忙摇头:“我哪有!什么加人减人的。打篮球是吧,没问题!不过你穿着裙子不太安全喔!我借我的运动服给你……” “得了吧,你那运动服,开学都一个月了也没见你拿去洗过一次。”方芳说着,夸张的捂了捂鼻子。 许绍兵一听急了,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我每半个月都会带回去洗一次的。今天正好是第十五天,借小白穿完之后,我就可以拿回去洗了……” 我狂晕,趴在桌上,惨嚎一声:“你们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 “老爸!你回来了!”我扔下书包,飞快地扑向客厅那个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香了一下:“想死我了!” 老爸笑得一脸宠溺:“乖乖乖!老爸也想死你了。那天走的太急,都没来得及跟我们家宝贝说再见呢!” “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父女俩,没事搞得跟情人似的。你呀,这么大个女孩子,还跟你爸这么亲热。也不害臊,哼!”老妈端着切好的水果,一把把我从老爸身边拎开:“去去去。我跟你爸谈恋爱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呢。这儿不是你坐的地方,小孩子家的,回屋做功课去!” “爸!”我不依地撒娇,在我们家,从来都是我妈听我爸的,我爸听我的,归根结底,我才是老大。只有老爸不在,“食物链”才会逆转,现在…… “说起来,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老爸神色一正:“香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家宝贝还小,你平时动不动就嫁不出去嫁不出的,说说也就算了,这次居然离谱到主动把女儿的照片拿出去送给人家……” “就是就是!”我一口咬下苹果的一小半,忙点着头。 老妈一听,回过头就瞪向我:“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爸!”我继续撒娇,谄媚地把手中咬了一小口的苹果递给老爸。老爸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接着说:“好在我正好跟你同路,人家连门都不让你进,你居然还跟干什么似的,把照片往人家怀里塞……” “什么?”这下我可坐不住了:“老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关乎到的可不是一般地的面子问题耶! “还好那个女的还算有素质,一听说我是你老爸,就把照片还给我了……” “什么?”这次换老妈坐不住了,“还给你?” “是啊!”老爸一脸理所当然,“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要回来了,谁知道,下午刚到家,照片一放下公司就来电话……” 我的脸上一阵抽搐,所以……老妈说的被退回来的事,根本就是我们搞错了? 也所以,宋允方那次才会不知道什么照片的事,他根本就没有骗我,也不是不敢承认…… 那么,我最初的心里不平衡,我的愤怒,其实……压根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堆巧合。而我,居然就因为这一堆巧合,莫名其妙地注意到他,甚至…… 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在你今后的岁月里,他必将用月华般的光芒守护你安然睡去。在流星坠落的夜晚,漫天纷飞的星语是你们纯真爱恋的见证,爱美的天使诞生后的十七年之夜,邂逅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天堂港湾…… 我忽然神经质般地想起当初,那个白衣男子的话,如梦靥般再度响起在耳边。难不成,这一切,真的早就在冥冥注定? “铃——” “我去接电话。”我心慌意乱地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喂?” “羽白姐姐吗?” “可可?” “是我是我!”可可激动得很,“你好几天没过来玩了,为什么?你知道吗?我哥这几天带了个女孩子回来,不过我一点不喜欢她……,你过来玩好不好?” 第十章 还是可可这丫头深得我心,不枉我陪她吃过那么多冰淇淋、蛋糕和薯片啊!不过,事关原则问题,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才不要把感情浪费在一个根本不在乎我的男孩子身上呢。 “可可,我这几天要考试,所以要在家复习功课……” “你可以来我们家复习啊,我哥也可以帮忙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什么又咸又甜的家伙,跟个橡皮糖一样,整天黏着我哥……”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死宋允方,臭宋允方,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居然真的天天跟她在一起。 可可见我不说话,急得在电话里直叫:“羽白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有有,当然有!” “那你要不要过来陪我?你来了就可以帮我想办法,把那个什么盐什么甜的从我哥身边拖开啊!” “我才不要呢!我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把他身边的女人拖开?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嘴巴,他既然不赶人家走,搞不好受用得很呢……“ “不会的!”可可否定得异常坚决:“我哥的性子,我知道。他就是这样,他只是从来都不习惯拒绝人而已。” 不拒绝不就是接受喽?我说:“我不跟你说了,还有功课要做呢!下次有时间再聊,拜拜!” 不等可可回再见,我就挂上了电话。看了看沙发,老爸老妈已经从刚才激烈的争执,变成了温情脉脉的轻言软语了。 臭老妈,还敢说我肉麻。七老八十了还敢玩浪漫。还你喂我我喂你呢,恶心死了!我还是回房间看书好了。 哪知道我刚走到房门口,电话铃再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居然还是可可,我毫不犹豫地扯掉了电话线。 可可,对不起了!算我自私好了,要我看着你哥和她亲昵地靠在一起有说有笑,实在太难了。 “昨晚可可打你的电话打了很久!” 我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继续拉着不成调的曲子。 “你为什么不接?”宋允方似乎略有些气急败坏,这还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失去温和。可是……我却只是脑子想,为什么,他今天没带着她?他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你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皱起眉,转过身去,“可可是你的妹妹,她有心事,你这个做哥哥才最应该帮助她,不是吗?” 他摇了摇头,抬手试图解释什么:“小羽……” “请叫我苏羽白!” 他微微一愣,眸光微微一黯:“是,苏羽白同学。我认为,至少,你跟可可也是好朋友。你知道,她……很喜欢你。” “那是我与可可之间的事,我有时间会向她解释。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练琴!”我把小提琴重新架回到肩上,心里有微微的涩意涌起,窗外刚才掠过的那个身影,是她吧?在外面等他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他一伸手便拉住了我的手:“下个星期六晚上,是可可的生日派对。可可说,她最想请的人是羽白姐姐。” “我说了,有事我会自己跟可可说的……” “你是在生气吗?” “我干嘛要生气?”不过,我现在这种说话的语气,白痴才会觉得我很正常吧! 他忽然扳住我的双肩:“小羽……” 为什么他的眼睛,看起来有那么一层淡淡的灰?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不过,那是我的错觉吧! “小豆子,我们可以走了吗?”门外传来两声有礼貌的轻叩,许言甜含笑倚在门边:“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挑可可的生日礼物吗?” 我用力挣开宋允方的双手,冷冷地退后一步,低头捡起不知何时滑落在地上的发圈,然后看着他的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转向门外。 “苏班长,可可好像也有说要邀请你!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不如跟我们一起?”许言甜炫耀式地对蹲在地上背对着她的我说道。 我把发带握在手心,转过身来,脸上是一脸努力绽放出来的微笑:“我和可可的关系,可不比一般的外人。普通商店买来的礼物,是代表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想跟我斗嘴皮子吗?我苏羽白可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之所以退让,是因为我绝对不想要一份不明确的感情,但这绝不代表我是那种懦弱的、好欺负的人。 许言甜的笑容明显一僵,但还是耸了耸肩:“那好吧,随便了,那我们走了,拜拜!” 偌大的音乐教室,忽然之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苏羽白不许哭,一定不能哭! “羽白姐姐!”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我一愣,扭头望去,站在那儿的娇小身影不是宋允可还会是谁? “可可?你怎么会来这里?” “昨晚你不肯接我的电话,哥说会找你谈。可是……我想,我想,亲口请你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所以你就自己跑出来了吗?”我红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宋允可,心里涌起一种无以复加的歉意。 宋允可轻轻点了点头:“羽白姐姐,是不是可可说错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所以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怎么会呢?你身体不好,现在气温这么低,你怎么还在外面到处乱跑呢?如果哮喘发作的话,你哥和你妈妈都会心疼的。” “那下周六晚上,你会来吗?”宋允可乌黑的眼眸里,写满了企盼。 我用力点了点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定刚刚才到对不对?” “嗯!”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刚才告诉那个又咸又甜的许言甜,我跟可可的感情可不像一般的外人,普通商店买不到我要送可可的礼物。我准备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可可……” “真的吗?”宋允可的眼睛顿时一亮,“我就知道羽白姐姐是最好的!” 窗外忽至一抹微风,将我的乐谱翻起几页。最后,停在了一首《巴格达的星星》上。 巴格达的星星?那,一定,很美吧! 就像可可刚才眼中忽然绽放出的明亮一样,光彩夺目,我对自己点了点头。 将长发细细拢起,小心翼翼地盘在脑后,我望着镜中熟悉的自己扮了个鬼脸。转过头去视线停在床上的小盒子上。 老妈说,特意帮我借了件很漂亮的衣服来,虽然刚才她把这件衣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老妈的审美标准,我很怀疑…… “妈!”半分钟后,我拉开房门,发出一声气贯长空的长啸,屋顶一阵动摇……呃呃,其实是我在摇脑袋。 老妈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我眼前:“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我扬起这件满是亮片,红得跟鲜血似的旗袍:“这么大的惊喜,你确定你女儿我能吞得下?”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老实说,我还的确是有点担心你会不会撑不起来这种低胸的……” 我强忍着想掐断她美丽脖子的欲望,把这份巨大的惊喜扔到床上,拿起琴盒就冲了出去。 “喂,为什么不穿啊?你不会真的发育不良穿不了吧?喂,……” 砰的一声关上门,我轻舒了一口气。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个特别弱智的老妈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如果她可以不经常这样的话,我想我会更爱她一点。 踩着我的小单车,我不时地收回左手,抚向琴盒的肩带。 今晚的这场派对,真的只是纯粹为可可吗? 半个小时后,隔着老远看见宋家的玻璃窗里透出来的灯光,我的心情忽然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将车子放好,按电铃之前,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一身居家服就这样跑了出来。却梳了个那么正式的发型……失败,太失败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可可,生……” 粉蓝色的毛衣配上紧身牛仔裤子,再加上棕色小皮靴子,加上一条粉红色的长围巾,站在我面前的,赫然正是我的天敌,许言甜。 “你迟到了喔,待会儿要罚酒三杯。”许言甜一把将我拉进屋,拿过一旁的棉拖鞋,语气动作俨然半个主人。 “羽白姐姐!”可可从客厅转到门边,看到是我,立即兴奋地叫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怎么会?我答应过你的嘛!”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生日快乐!” “谢谢!”可可笑得一脸灿烂,身后跟着的是她的母亲,那个叫秦慧心的女子。永远微笑如花地远远站着,对我点头:“我平时总是在外面转,很少在家。但是可可很喜欢你。从小到大,除了她哥哥之外,我很少看到她这么在乎谁。” 我嘿嘿一笑:“阿姨过奖了,谁让我和可可都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女呢!志趣相投嘛!对不对?” 可可咯咯直笑,她今晚明显地盛装打扮了一下,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裙,一身公主打扮,将娇滴滴的气质衬托得益发明显。 “可可的美丽可都是承于阿姨。你看她们两个,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许言甜走到秦慧心身后,笑得一脸真诚:“阿姨,你们两个上街是不是经常会被错认成姐妹?” 恶心!要巴结人拜托也用点有新意的词好不好! 我看了一下,除了我们四个女人之外,这个家惟一的一个男人似乎不在家?今晚这样特别的日子…… “你在找我哥吗?他去买可乐了!妈妈只准备了果汁和鲜奶。”可可轻轻地在我耳边吹着气:“你看我哥对你多好啊,一直都记得你喜欢喝可乐!”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搞不好是这家伙有恋物癖,喜欢剪易拉罐,所以才会想买可乐。 刚想着,门开了,宋允方提着几瓶可乐站在门外,看到我微微点了点头,刚张嘴,许言甜就迎了上去:“真是的,我都说了不必特意为我跑一趟了。你看你,外面风那么大还跑出去,头发都吹乱了。” 恶心!现在还是秋天,外面的风那叫凉爽好不好? 我转过头,避开宋允方的视线。我就知道这家伙没这么好心,会特意为了我去买可乐。亏我刚才还真的因为可可的话有一点点的感动呢!原来……我又当了一回白痴孔雀,自作多情!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happytime!”秦慧心说着,一把拉开餐车上的一个蛋糕盒盖,三层高的大蛋糕上,插满了七彩蜡烛。 “许愿许愿!”许言甜兴奋地催促道,好像要过生日的人是自己似的。 “我看还是先唱生日歌好了!” “好,那就先唱生日歌。”秦慧心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伸手便把灯点掉了。整个大厅顿时笼罩在朦胧而微亮的烛火中。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可可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兴奋和满足的红晕,在烛光的映衬下,近来略有些苍白的脸也恢复了健康的颜色。 见她神情专注地双手合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的身上,我悄悄地打开琴盒,拿出我的小提琴。 我闭上眼睛,将美妙的旋律从指尖送出。 ——如果你肯仔细听听你的琴声的话你就知道。任何音乐,光有技术细节上的处理是不够的,一定要投入真感情…… 宋允方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中看着他的背影。眼前,仿若已是身临其境般,在巴格达的那个古城。 那些因为战争而流离的亲人、朋友和爱人。他们是否也在黑暗中苦苦地辨认着身边那些人的面容? 我忽然无法遏止地忧伤起来,视线在昏暗中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宋允方。朦胧中,许言甜站在他的身边,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似乎连星星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可可打亮灯,第一个冲向我:“好感动啊!好好听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真的好听吗?” “那当然!”可可认真地点头:“跟我哥最喜欢弹的那首《月光》有一拼喔!”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不笑都不行了。 “可可说的没错,虽然,在生日派对上,你忽然拉这么一首……有些伤感的调子,不过不可否认,投入了真感情。能在几天之内有这样的成绩,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宋允方意有所指,看着我的手,眼中似乎有明显的赞许含意,但我不确定。 “我……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可可才好。所以……” “我很喜欢,超级喜欢,百分百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可可夸张地拉着我的胳膊,秦慧心笑着拿起刀:“行了行了,小寿星,过来切蛋糕!” 可可这才一蹦一跳地跑去切蛋糕。 “可惜这里没有钢琴,要不然,我应该和豆子一起合奏一曲《欢乐颂》。那气氛一定会很好。”许言甜毫无顾虑地拉住了宋允方的胳膊,亲昵地仰起脸:“是不是,豆子?” “嗯!”宋允方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帮可可一起切蛋糕。 只是这样一瞬间,我放下小提琴,刚才得到称赞的兴奋和开心都像泡泡一样,迅速破灭。看着这几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惟一的外人似的…… 露台的空气果然好很多,我张开双臂,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可可今晚真的玩得很开心,又是开香槟,又是踩气球的,不仅一改往日的公主气质,还连呼过瘾。我却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听着客厅不时传来的欢呼尖叫,心情却怎样也好不起来。 都怪那个该死的许言甜,一整个晚上,像个树袋熊一样,就差没把自己挂到宋允方身上去了。宋允方那家伙还真是没气概到了极点耶,居然任由她这样对他。难道,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我看了会难过? “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有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懒得回头:“不用陪可可和你的小甜甜吗?” “妈妈正带着她们在房间里玩什么配衣服的游戏,可可不见了你想找你,我代替她出来找你。”宋允方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瓶可乐:“蛋糕不好吃?” “好吃啊!”我指了指脸上还有点没擦干净的奶油,没好气道:“你没看到连脸蛋都没放过吗?” 他轻笑出声,又止住笑,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很抱歉,那天说你的小提琴没有感情,显然,我误会你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天空。如果今晚方芳在的话,一定会暴打我一顿,我堂堂的战斗女神,居然在面对情敌公然挑衅的时候,躲到一边来“玩伤感”。 “小羽!” “呃?” “你这几天好像在生我的气?” “有吗?” “有!” “是吗?” “是!” “会吗?” “你……”宋允方无奈地扳过我的肩膀:“是因为……” “有流星!”我故意指向他身后的天空,阻止他说下去。开什么玩笑,他是想说,我是因为许言甜的出现才在吃醋吗? 第十一章 宋允方听话转过头去,在看到安静的月亮和星星后,回过头望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其实很孩子气……”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个小甜甜一样,女人味十足啊?哼!看不习惯,你就回去陪她好了,别打扰本姑娘一个人清修!”我挥了挥手,一脸不耐地道。 “我可以将你这种酸不溜丢的语气,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流星……” “苏羽白同学,这种伎俩在一分钟内对同一个人用两次,你不觉得……” 我说不上话,用力拉过他的手,把他的头向右侧扳:“真的是流星,好多流星……” “是流星雨!” 我们面前划过的大片带着白色芒尾的星星,天空一下子像烟火般绚烂起来。 流星雨?我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脑中嗡的一声。 ——在流星坠落的夜晚,漫天纷飞的星语是你们纯真爱恋的见证…… “天哪!”我难以置信地垂下头,那个白衣男子,他的话,他的话是真的吗? “只是一种很难见的天文异象,这说明我们比较幸运……” 我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指的不是这个……”我猛地拉过他的手:“我问你,上次……上次我和可可去教堂玩,你是不是也在那里?那天,我们在帮一个……” “帮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拉小提琴,是吗?” 我眯起眼睛,“所以……” “我那天也在附近……” “附近是多近?” “在教学前的那块石碑后面……” “不!”我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怎么可能?哪有这么邪?那家伙一定是看到你了才说那样的话,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你在说什么?”宋允方显然被我的话搞得云里雾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抬起头,望向他,身后的流星雨仍然在天空飞闪而过。 如果…… 如果那个白衣男子说的话,真的是预言的话。那么,这是否意味着…… 意味着宋允方,他就是我的爱人? 那我呢?我是不是他的爱人?还是,我只是单相思式地喜欢着他? 天哪!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谁来救救我? “你确定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宋允方挑了挑眉,略有些情不自禁地抬手抚着我被风吹起的头发:“小羽?” “我有。”我低下头,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莫名其妙,难道真的要让我相信,那个白衣男子是个预言家。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就已经预见了这接下来的日子里将要发生的事吗? “小羽,我和许言甜是很多年前的邻居,小时候一起长大。我们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并不像是你想的那样。”宋允方说着,微微地凑过脸来:“如果你真的是在吃醋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和许言甜只是普通朋友,而我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吗? 我猛地抬起头,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的唇甚至不自觉地轻刷过他的脸庞。一时之间,我的脑子里像被人放了个炮仗似的,轰的一声,炸得我神魂出窍。 “小羽……”宋允方的声音也有点怪怪的,眼中有几许迷离的闪烁。 气氛忽然诡异得很,在我们身后,最后一颗流星以幸福的姿势坠落在远方的天边。我有些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半张着唇望着他。 “到处都在找你们,原来躲到这里来了!”许言甜忽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伸出右手在我们中间晃了晃:“干什么?两个人一起神游太虚吗? “呃?”我和宋允方这才回过神,宋允方连忙倒退了一步:“嗯,没有,刚才……刚才我是来找小羽的。” “是啊,你找了很久都不回。我们还以为你在自家屋里迷路了呢!”许言甜笑着挽过宋允方的胳膊,神情自然,仿佛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小甜,你的手还真是漂亮。” 听我这么一说,许言甜脸上自然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那当然,我告诉你啊,这些指甲可都是我特意去美甲店里做的呢。光是修指甲都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上面那些花纹图案的绘制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聊着,我先去跟可可说一声。要不然她该担心了!”宋允方不着痕迹地将许言甜的手推开,起身向往走去。 “好啊,我陪你一起!”许言甜说着,又要上前,这一次却被我挡在了前面:“这里夜景不错,刚才我和小方子才刚刚看完一场流星雨,你再等等看看,没准还有一两颗迟到的呢!” “流星雨?”许言甜一脸错愕和怀疑:“小豆子,是真的吗?” 宋允方点了点头:“不错!” “不是吧?真的吗?你们真的看到流星雨了?”可可兴奋的尖叫在我身后响起:“太好了,太好了!那,那个人的预言岂不是成真了?天哪!好浪漫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羽白姐,你还记不记得?他怎么说来着的?” “我哪记得,他说了那么长一大段。”我低下头,没说出实话。 “可是,我记得他说过,会有人和你一起看流星雨,一场见证你们纯真爱恋的流星雨……” “那为什么刚才我没有看到?”许言甜显然很生气,连掩饰自己怒意的心情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皱着眉头的气急败坏。 宋允方看了我一眼:“预言?流星雨?” “对啊!上次我和羽白姐在广场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他好像是个占卜师喔!送了羽白姐姐一张塔罗牌,还给了她一段预言……不过,你们两个,刚才看到流星雨,有没有许愿?” 宋允方耸了耸肩:“我没有!” “不就是一场流星雨嘛,我才不信它们能帮人达成愿望呢!”我故作不屑地哼道,偷偷抬眼看了看宋允方的表情。从看到流星雨到许言甜的出现,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我的大脑都沉浸在他深邃如潭水般、含情脉脉的眼神里,还有……还有那不经意的一“吻”。 我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乱想什么呢!神情病!” “呵呵,羽白姐姐看来有点兴奋过头了。55555——我好嫉妒,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可可不满地嘟着嘴:“不行,我要在这里等。没准流星也有比较迷糊的。忘了下坠的时间,或者迟到了的。或许,它马上就要下来?” 可可说着,屁颠屁颠地跑到阳台:“如果我看到流星雨,我就可以许一百个愿望了。那真是幸福得要死过去了……” “傻丫头!”宋允方笑了笑,大厅的时钟敲响,整好九点。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轻舒一口气,老妈说过,最近治安不是太好,叫我九点之前一定要回家的。现在已经过了九点了,如果再不走,回去铁定要挨整骂的。 “那好,那我不留你喔!哥,你帮我送羽白姐姐好不好?”可可一脸无邪的笑容,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个鬼灵精在打什么主意,我哪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也太低估许言甜了吧。她要是会这么容易让宋允方送我走,就不是许言甜了。 果然,许言甜条件反射似的迅速回头:“我也一起送吧!反正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待会儿陪我妈妈聊天,帮她洗碗吗?”可可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许姐姐,你不会是不愿意洗碗,想偷懒吧?” 说这样的话时,可可的语气有特别刻意的“孩子气”。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有意阻止许言甜“打扰”我们。 “哪里,怎么会呢……不过,我可以和你哥一起送了你羽白姐姐后再回来洗碗嘛……” “不行啦!妈妈搞不好已经在收拾了,我们都要去帮忙!快快,哥也不许偷懒喔,送完羽白姐姐也要马上会回来帮忙!”可可不由分说,拉着许言甜往走廊的另一边走。临到转角时,回过头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可可这丫头可是全心全意地想帮我耶!难道,我真的要放弃自己第一次萌生的爱情? “这个?”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院子里那辆红色的机车,机身已经有些残旧了,但看得出来,保养的很好。 “你会骑这种车?” “很奇怪?”宋允方一抬长腿,跨过机车,坐在前座:“我小学刚毕业时,我父亲就教过我哪个是刹车哪里是油门了。我父亲死后,一度很怕开这种车子。但是……前几天忽然又想念那种感觉了。” 我没说话,只是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唇角不自觉地流露了几分笑意:“你这样文弱书生型的男生骑机车超没有感觉好不好?你就应该踩个装满花篮的单车,跟我一起嘛……” 宋允方一听,忍俊不住地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递过安全帽:“戴好!” “那我的自行车……” “明天我再帮你骑回去吧!” “好吧!”我接过安全帽,戴上帽子,宋允方见我跨坐的样子,又轻笑道:“我以前用机车载可可,她从来都不会这样跨着坐。”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淑女!”我撇了撇嘴:“好了,出发!我这么相信你,把我的小命交给你了,你可要小心点啊!” “这么说,我还是个蛮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喽?” 我讶然今晚的他,带着几分无赖气质的语气,心里却又升起异样的甜蜜感觉。 “你就臭美吧你!走了啦!”我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安全帽,看着他打火,车子冲出院门,晚风迎面吹来。 因为发动时的惯性,我的身子不自觉往后一带,双手下意识地便抱住了他的腰。等坐稳了,我才反应过来,想抽回手时,却被他拉住不放。 身下的发动机引擎猛烈咳嗽似的,震动得厉害,可是,坐在车上的我,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似的,只觉得晕晕乎乎。 夜风轻凉,等过了十几分钟后我才意识到这条并不是去我家的路。 “哇,你想带我去哪里啊?”我怪叫一声,看着四周虽然黑漆漆的公路,那些树木都倒退着向身后掠去。 宋允方的声音,在风里有些断断续续:“怎么?怕……卖了你……吗?” “那当然,我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是论斤称也可以卖出个好价钱的嘛!”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心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华梵市虽然不小,但是毕竟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况且,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我知道这条是通往海边的路。穿过这条长长的林荫大道,马上就可以听到海潮声了。 “苏羽白同学!”宋允方骑在车上,忽然大声地叫了一句。 我一愣,旋即明白过了,坐直了身子,迎着风也大喊了起来:“请叫我美丽的苏羽白!” 宋允方在前面微笑,我没有看见,但是一直被他用左手按在他腰间的手,却感觉得到他的笑意。掠过的昏黄路灯和空气中渐渐转咸的味道,都在我们身边四散开来。大声的呼叫像是把心里所有的快乐和不快乐都发泄出来了似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宋允方停了片刻,忽然又叫出这样一句话。 我唇角的笑意僵了半分钟,然后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大声地回道:“宋允方,他一定也过得得好!” 油门渐松,刹车,“吱——”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刹车声在夜幕中扯响,车子停在海边的堤上。 “谢谢!”宋允方回过头,我正站在一盏路灯下,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低下头,声音有点异样,我的喉咙里也一阵胀胀的哽咽,没有想到,在他平静的外表下,还隐藏着这么多的忧伤。需要用这样的速度和嘶喊才能发泄出来吗? 我凝视着他剑锋般的眉宇,忽然有伸手抚平他微皱着的额头的念头。 “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经常来海边玩。我爸爸会在沙滩陪我堆小城堡,或是小乌龟。妈妈死后,就开始走样了。父亲把我扔在一边,他一个坐在那里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再后来呢,就变成我一个人坐在这儿……” “不可能!这个沙滩上有很多小螃蟹和小乌龟的。我以前来玩,经常被螃蟹夹住脚……” “我知道!” “啊?”我一愣:“你知道?” “嗯!”宋允方点了点头,唇角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我经常看见你来这边玩。我总是一个人坐在礁石后面,很不显眼,但是你就不一样,每次来呢,都大喊大笑的。一个人提着裙摆,打着赤脚乱跑。跑累了,就坐下来喝可乐。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了那些沙窝里的螃蟹,被夹住了脚……” 我脸一红,嘴上不服输道:“来海边本来就要开开心心的嘛!天大的烦恼看到海都应该抛掉的嘛!” “我知道,你那次被螃蟹夹了脚,一瘸一拐地打着赤脚走了,地上呢,就剩下一只凶螃蟹和一瓶没喝完的可乐……” 我眨了眨眼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眼前仿佛有一只红色的螃蟹。 “所以……所以,你家里那只红色的易拉罐螃蟹……?” “没错!”他点了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本来是想看你要不要紧的,不过你受了伤还是跑得很快。我只好拿了空瓶子,看着那只螃蟹。谁知看的时间一久,又忽然来了灵感。回到家后,就做了一只那样的螃蟹。” “是因为……那个罐子,所以,才不肯送可可,也不肯送我?” 宋允方认真地点了点头:“其他的都可以!”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很在乎它?”天哪,我本来明明就是想问,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很在乎我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改成它?白痴,苏羽白,你是个白痴! “当然!”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却看见从不远处走来四五个人影。 我自然也看到了,不但看到,而且,我迅速就认出了这几个人理梵高中的几个人。我以前曾无意中在理梵高中附近被这几个人搭讪。当时我才读初中,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是正好有几个警察从那路过,搞不好会因为我不知死活的“牙尖嘴利”被这几个人“教训”一下。 现在居然在这种时候遇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出我来?我心虚地咳了一声:“好像有点冷了,不如,我们回家吧?” 宋允方一听我冷,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那你先披上这个,我马上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其实不是太冷,我就是有点想回家!”我又看了看身后,那几个人已经快要走到近前了,现在只希望路灯暗,他们不要认出我来。 不过,事隔近一年,也许他们根本就忘记了?像他们这种不良少年,一天都不知道要找几个漂亮女生说话的,也不见得会记得我。 第十二章 就在我心里打着小算盘,犹豫着到底是进是退时,那几个人已经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 “看来今晚天气不错嘛,还有俩小情人在这约会呢!” “这算什么,人家这叫玩浪漫。你要是有心情,拿电话来,叫上你女朋友,也在这站站试试看。” “得了吧,就你这傻样。往这儿一站,当心被人当电线杆子踹呢!” 看着这几个人一步一步从我们身边走过,我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见其中一人停住了:“咦,老子钱包好像掉了。” “靠,你钱多啊?居然还带钱包?瞅瞅是不是掉这附近了?”另一个说着,也煞有其事地弯下腰,在附近看了起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正想拉着宋允方脚底抹油,其中一个把头发染成蓝色的家伙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 “喂,二位小情人,有没有看到我哥们掉的钱包?” “没有!”宋允方的声音很平静,摇了摇头:“我们一早就在这儿了,你们也是刚从这里走过几步而已。” “就是啊!这儿就我们几个,我们哥几个都没见到,你们也没见到?不会吧?你再仔细想想?”蓝发男孩暗示性地轻推了宋允方一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暗自窝火,低声嘟哝了一句:“想要钱就明说嘛,要找理由也找个有新意的嘛!” 谁知道这家伙耳朵还灵的很,居然还被他听清楚了,立即叫了起来:“呀,这个小妹妹智商还挺高的嘛!” “一般一般,比你高一点点而已。”见这几个人围过来的架势,看来想轻轻松松地走是不太可能了。我索性豁出去了,拉下宋允方可脱给我的外套。 “曾哥,这丫头有点眼熟啊!” “不会吧!不像是我们学校的啊!我们学校哪有这么拽的?” “就是啊,我们学校要有这么漂亮的妞,咱也不用唱着单身情歌跑这来流哈喇子了。” 宋允可往我面前一挡:“你们是理梵的?” “是又怎么样?哥们找钱包呢?你没见吗?” “我们说过了,我们没看见什么钱包!”宋允可说着,把手从前面探出,握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大概夜风是真的有点凉,我的手居然真的是冰凉的,但是他的手却像是暖炉似的,温温暖暖的。 “曾哥,这家伙看来是不知道你了!”蓝头发的少年对另一个被称之为曾哥的肥头大耳的家伙道。 “哼!”曾哥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我们是理梵的,就应该听说过理梵的f4,花样四侠吧!” 我笑了起来:“久仰久仰!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的花样四‘虾’啊!” 那几个家伙一听,你看我,我看你,姓曾的咆哮道:“是四侠!” “死虾?不会吧,至少,现在看来,你们还是活蹦乱跳的呢!”我的手搭上宋允方的肩膀,继续我的“明知山有酒,偏带火把去”作风! “我想起来了,曾哥,这丫头就是去年那个骂你肥得像蜗牛,连蠕动都会费力的人!”蓝发少年石破天惊般地大喊了一声。 曾哥立即歪着头打量我起来,见势不妙,我自然是拉着宋允方就往后跑:“快走!” 刚跑两步,那班人就冲了上来,有两个冲上前去推摩托车,姓曾的肥猪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我的头发,而蓝发少年则挥拳向宋允方打去。 “小羽!”宋允方低呼一声,避开蓝发少年的攻击,向我跑过来,一拳打向曾肥猪的脸。趁他吃痛捂住脸的功夫,拉着我就往摩托车那儿跑。 另两个推摩托车的见状,上来就想拦我们,我想也不想,环顾附近,视线停在了那些为了稳定小树而绑在树上的支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上前就拔出一条来,抱着木条就冲了上来:“都给我站住!” 正揪住宋允方衣领子的人一愣,宋允方趁机一拳把他的头打得偏向一边,那家伙挨了一拳,马上又挥拳向宋允方小腹打去。 我一急,想也不想,抱起木条就向他背上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物体砸在肉体上发出特殊的钝响,那家伙惨叫一声:“我靠,你他妈的属大象啊。” “姑奶奶属犀牛的!”我大喝一声,把棍子横在身前,有“武器”在手果然镇定下来了! 宋允方皱了皱眉:“你先走吧!” “走什么走?这里离我家那么远!”见曾肥猪又上前一步,我大喝道:“你别过来喔!我……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来头的,惹了我,你……你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有来头?暗号呢?”曾肥猪先是一愣,旋即看了看我这个一棍在手,万夫莫上的架势,便定了定神,问道。 暗号?我脑袋发蒙:“我干嘛要告诉你啊?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狐假虎威,万一你不是道上的,那怎么办?” “什么?你敢怀疑我们?好……我问你……” “慢着!”我棍子一横,“还是我问你吧!” 如果让他们占了主动权,我们可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想想,还是我来问比较划算。 “好,你来就你来!” “床前明月光!”我拉着宋允方的手退了一步, “疑是地上霜!” “举刀望明月!”再退一步。 “低头思故乡!” “春眠不觉晓!” “处处蚊子咬!” “拿来敌敌畏!” “蚊子死光光!” “白发三千丈!”再退…… “缘……缘什么来着?”曾肥猪挠了挠后脑勺,“我记得好像是杜甫写的吧!” “曾哥,是李白,是李白!” “我靠,我要你教吗?我当然知道是李白!” “不对,曾哥!暗号不是这个!”花样四侠中,终于有一个反应还算正常的,缓过神来了。 “喂,你他妈的背书怎么背的。‘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都记不住,还给我糊弄起唐诗宋词来了是吧!”曾肥猪咆哮着。 宋允方一个箭步冲上摩托车,我紧跟着跳了上去。 “坐稳了吗?” “嗯!” 油门一转,“轰——”的一声,机车怒吼一声,突突的向前冲去。 慢着,这些人如果明天找我们寻仇的话…… 我回过头,大声的对他们叫道:“花样死虾,我男朋友叫陈伟宏。有本事的话,咱们改日单挑!” 前座的宋允方已经忍不住哈哈地笑出声音来了,风中传来身后花样死虾们怒极的诅咒。我一把搂紧了宋允方的腰,满眼桃心泛滥。 幸福啊……幸福…… “我以为,至少,你这个校花应该对校花亲卫队的人有一点点感恩的心。毕竟,他们这么拥护你!”车子停在路边一间面馆前。 我和宋允方面对面坐着,店很小,墙壁上甚至有长久积下的黑黑的油烟。 我接过老板娘拿给我的筷子,贪婪地把脸凑到碗边深吸了一口气:“校花亲卫队只对校花忠心。况且,现在我可不是校花,你的小甜甜,从出现起就把大家的视线全部从我身上抢去了!” “所以,你才不喜欢她吗?”宋允方学我端起碗,先喝了口汤。 我笑着,拿起辣椒酱,“坐机车冷死了,吃点这个会很快暖起来了!” 我满意地看着我们两碗面条的汤色都转红,然后快乐地吃着面条。牛肉很香,汤底很浓,比起我吃的那一小块蛋糕,这种面条简直就是超级大餐啊! 十几分钟后,我抚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宋允方辣得眼睛发红的样子,笑得又邪恶又得意:“怎么样?味道很好吧?” “你是故意的?” 我佯装不知,“什么故意的?” “故意放这么多辣椒到我碗里!”他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的确很温暖!” 我点了点头:“那当然!“ “你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是这样吗?” 我歪着脑袋,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是吗?有吗?” 这个世上真的有绝对快乐的人吗?我不相信,我很怀疑!不过,如果身边有个看起来,整天都很快乐的人,应该也是不错的事吧!我想! “至少,你看起来就是很快乐!” 我低下头,这次,却是微微苦笑:“至少,我自己是那种看见别人哭就想哭,看见别人笑就想笑的人!” 忽然想起一首歌里唱的:“我的眼泪你看不见,散落在你的世界……” “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他脸上有明显的在意神色,我看在眼里,心里是融融的暖意。 “没有!好晚了,我要回家了!” “你吃了那么多,回去又要睡觉,就不怕变胖?”宋允方不怕死地指了指我圆圆的小肚子:“我实在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食量,你晚上还吃了生日蛋糕……” “真正的美女,从来不用担心胖的!况且,节食绝对是最不人道的残忍思想!”我一脸无所谓,从小到大,我都是出了名的大胃王。我可不会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吃相不吃相的。吃饭是件快乐的事,让肚子从饿到饱,是个多么奇妙的过程啊…… “那好吧!”宋允方拿起安全帽,轻轻地戴在我的头上,帮我扣好了带子,含笑拍了拍我的脑袋,机车轰隆着再次出发。 我们就这样,义无反顾,轰轰烈烈,踏上了爱情的征途。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句无比文艺的台词,然后我抬起手,得意地在安全帽里笑了起来。 上帝老头,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这一晚,我终于知道,开心的时候,是真的会在梦里笑醒。这其中,我梦见自己拿着麻袋捡钱,当然,全都是小面值的,一块的,十块的,还有好多分币,我抗着袋子累得半死。觉得自己像阿里巴巴里面的白痴强盗。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的脸上还挂着透明的口水。老妈则坐在我的床边,一脸无奈地叹着气:“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呃?”我愣了愣,旋即良心发现地拍了拍她的肩:“老妈,虽然青春一去不复返,不过生个比自己还美丽的女儿也是件蛮骄傲的事,你也不用太自卑了……” “啪!”老妈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记暴粟:“去你的,没大没小。我只是想,如果你以后嫁人了,你老公每天早上醒来看到你满脸口水张着嘴巴傻笑的样子,会不会从此得了厌食症……” 我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妈你隔几天就洗枕头,好像就是因为晚上睡觉流口水太频繁吧!” “那是你老妈我爱卫生,你以为谁都像你吗?一点女人样都没有,又懒又馋,越大越丑也就算了,自己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看以后谁敢要你……” 我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吹着泡泡,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哼着新学的一首韩文歌:“枪杀呀蜜斯切龙,色骨勒多勒切龙,伊托罗色勒色龙……” 老妈依然在外面絮絮地说着我这样那样,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事实上,这十几年来,我们母女都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老爸常说,好在老妈不用出差,要不然她哪天发现,没有人需要她叫起床,没有人陪她斗几句嘴,她一定会抓狂的。 换好衣服,老爸已经吃完早餐,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看报纸。 “早安,老爸!”我端过牛奶准备像往常一样一饮而尽。 “早安!” 老爸顿了顿:“听你妈说,你昨晚跟一个男孩子在门外依依不舍,两个人跟沾了麦芽糖似的,那个男生还帮你摘安全帽,两个人郎情妾意……” 我将嘴里的奶全部吐了出来:“妈!” “我说的是事实,我亲眼所见!”老妈拿着从我房间里收拾出来的垃圾,一脸无辜。 “那敢问母亲大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像沾了麦芽糖似的郎情妾意了?” 老妈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双眼:“这只,和这只!” 轰隆——我倒向地面,双腿抽搐,双手抽搐,脸部肌肉抽搐,口吐白沫(刚才没吐完的奶)。 “小么小儿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不怕那老师骂,也不怕那老妈打……” 方芳的单车第三次扭了扭车头,然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呈现出“草珊瑚”牙膏的颜色后,又转头望向路面。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鱼儿也唱,鸟儿也唱,小草儿唱,我也唱……” “你到底是捡钱了还是掉钱了?”方芳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对我吼道:“你知不知道,人家昨晚失恋了。你居然还这么没良心,还有心情在这里乱唱一通?” “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方芳的脸迅速变成全绿餐包,两边腮帮子鼓了起来:“苏羽白,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我放慢车速,同情地望向她,难怪人家说几家欢乐几家愁。 “你呢,正初次失恋,心情不好也是很正常的嘛。正所谓,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才像句人话嘛!”方芳的脸色终于还原到正常,不过仅仅维持了三秒。 “等以后呢,多失恋几次,慢慢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方芳猛的一刹车,停了下来,用足以杀死人的眼光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你到底还知不知道‘同情’二字怎么写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叹了口气,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半个媒人耶,她失恋我也是很没面子的事嘛!不过,看这丫头的样子,的确是伤得不轻。 “为了弥补你心灵上的创伤,我决定……放学后陪你去吃一顿大餐!”在我说这句话后,我伸手摸了摸口袋,好像只有十几块钱喔! 十几块钱吃什么样的大餐才算大呢?……我歪着脑袋开始过滤。 “喂喂喂,你看……”方芳忽然指着学校正门处的人群:“好像是在打架呢!” 我一听,顺着方芳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哪里是打架,分明就是在群殴嘛!是一群人殴打一个人的那种喔! “岂有此理,江湖道义是什么?那些人为什么都站在一边看热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挨打,还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停下车,摩拳擦掌……六秒钟后,我缩到了方芳的身后。 “你见鬼了?” 我摇头,“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怕?” “你没看见吗?那几个是理梵高中的花样死虾啊!” “那又怎么样?我听说,他们不打女人的啊!” “真的吗?” “拜托,他们是理梵的,理梵的男人都不打女人的。”方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况且,你又没惹到他们,他们干嘛要打你?” 我刚探出来的头,迅速又缩了回去:“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惹到他们了,就还是很有可能被打吗?” 第十三章 “你不是吧?连他们也敢招惹?”方芳一副以我为偶像的样子。 我谦虚地点了点头:“不敢,不敢!一点点而已,只惹了一点点!” “一点点?” “嗯,拿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打了那个想学道明寺,留了个凤梨不像凤梨,刺猬不像刺猬头的那个家伙一棒。”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戏弄了一个那个肥得有点像蜗牛,比曾志伟还要沈殿霞,还敢自称西门的家伙!” “嗯,你可以不用说了。”方芳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朋友一场,虽然你经常落井下石,跟在你身边,又特别容易使我被人当透明。不过,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看在上帝的份上,帮你叫个小白车的。” “叫小白车?不是吧!那家伙被人扁死活该!你们还想替他叫小白车?”许绍兵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没头没尾地打断了我和方芳的遗言交代时间。 方芳一听,睁大了眼睛:“你知道打的是谁?” “除了陈伟宏那家伙还能有谁?”许绍兵双手抱胸,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我心里一惊,只听他继续八卦道:“听说那家伙昨晚带女朋友去海边玩浪漫。要浪漫就浪漫呗,居然敢跟花样死虾们作对。结果呢,他女朋友还拿碗口粗的木棍把阿寺打的半死,还把曾哥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嚣张的很,说要是他们不服气,就去找他单挑。这下好,四个人车轮战,把他打成了猪头。估计现在已经变红烧狮子头了……” 方芳回头看了我一眼:“偶像,你这招借刀杀人果然用得出神入化啊!” 我脸一红,老实说,昨晚故意把陈伟宏拉出来,真的只是一时冲动。虽然那家伙一直都蛮惹人厌,不过,也不至于让人打成这样啊。况且…… 我心一狠,把自行车往方芳的车边一推:“你帮我看着一下!”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就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住手!别打了!” 花样死虾果然很听话,齐齐回头看像我。被称阿寺的家伙一看到我,顿时作恶狗状要扑上来,却被曾哥一把拉住:“是你?” “没错,是我!昨晚打他的是我,耍你的也是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曾哥,这丫头又摆了我们一道,把我们当猴耍呢!”染着蓝色头发,被称作梅佐的死虾反应堪称四人中最快的一个。 曾哥只是看了看我,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句话:“给我把人带走!” 我一听,心里也开始发虚了:“你,你们想怎么样?”万能的主啊,还有方芳,对了,还有许绍兵,你们千万要记得跟我叫个小白车啊。朋友一场,万一我被打成下半生残疾,也不知道会不会应了老妈的话,嫁不出去。 都怪老妈,天天诅咒我嫁不出去,5555555555555—— “住手,有什么事的话,冲着我来好了。” “小方子?”我怔怔地看着他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曾肥猪看着我们,哈哈笑了起来:“你们看看,这还英雄救美的戏都上来了。既然这样,咱就甭客气了……” 我抱着头就往人群里跑,一边跑一边骂:“你这个白痴,你跑进来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你没听他们说吗?我这不是在英雄救美吗?” “救你个头了!”我张嘴咬向把手伸向我的那个除了发型,其他没有任何地方像花泽类的家伙。看他吃痛缩回手后,又迅速地向人多的地方。毛爷爷说的好啊,咬一只猪,换一个地方,再咬…… “等等!”许绍兵忽然冲进人群,“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宋允方趁机一把拉过我的手,也站到了许绍兵身旁。 曾肥猪看到许绍兵,显然也有点意外:“怎么是你?” 许绍兵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怎么?敢跑到我的地头上闹事?” “哇,你好威风喔!”我扯了扯许绍兵的袖子:“以后有机会,教我多说几句黑话。” 许绍兵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这两个人,我保了!”许绍兵话一出口,顿时有几个我们学校的男生也站了出来。情势顿时急转,我胆子一壮,嘴巴又开始把不住风了:“肥猪曾,我告诉你啊,我们音梵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有我们兵哥在这儿呢,你要是敢嚣张的话,我们就……我们就……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许绍兵再次回头,“你闭嘴!” 宋允方也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行了,别闹了!” 我吐了吐舌头,只见那四只死虾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许绍兵:“这事儿要我们不追究也行。不过……我们阿寺被这属犀牛的女的打得不轻。她得给我们道个歉!” “什么道歉,是你们想打劫我们耶!”有没有搞错啊,这种事居然也要我们道歉?那还有没有天理啊! 许绍兵笑着上前一步,勾住了曾肥猪的肩膀:“曾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局里现在可还有您的案底。我这个妹妹一向调皮,嘴巴把不住风。而且,她一好姐妹,就是副局长的千金。依我看,这事你还是不要再提的好,你说呢?” 曾肥猪的脸一下红,一下白的,最后狠狠地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熄了,一挥手,带着那些人匆匆离开。 “好帅好帅好帅!”我大呼过瘾:“许绍兵,你简直都快成我的偶像了!” “得了吧你,跟别的男人跑去海边浪漫,出了事还得要我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省省吧!”许绍兵显然对我这种伎俩不感冒了。一脸不在乎地转过头去:“要不来点实际点的,我刚才救你于拳脚之中,你也没准备以身相许……” 我抬手作扬拳状:“有胆子再说一句?” 许绍兵连忙投降,识相地走了,我转过头去,正想跟宋允方说两句,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别看了,刚才你跟乱葬岗说话的时候,许言甜跑来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就跟着许言甜屁颠屁颠地走了。”方芳摇头,夸张地跺了跺脚:“这家伙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我们得雅典娜能看的上他是他的福气,这家伙还敢脚踏两只船。” “谁说我看上他了?”我把心里的不满都吼向方芳:“我苏羽白好歹也雄踞校花的宝座好几年了。就凭他?哼!” 方芳止住笑,看了我一眼:“你真是这样认为?” “当然真,钻石都没这么真!”虽然言不由衷,但我却丝毫不想让人看出我有半点在乎和失落,哪怕是在最好的朋友面前。 陈伟宏跌跌撞撞地从我们身后爬了起来:“他奶奶的,居然敢这样打我?你们这四个死虾最好别落到我手上来!”说着,跳起来想接着破口大骂,却弄痛了唇边的裂缝,疼得一阵龇牙咧嘴。见我和方芳都看着他,顿时跳了起来:“苏羽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不过学长你这么英明神勇,居然被人打成这样。那帮人还真是无耻,可怜学长你,双拳难敌八手啊!学长,你是我们的偶像,我们引以为傲!” 陈伟宏一听,又扯起了唇角,虽然痛得直吸冷气,但是眼中的愤怒已经被骄傲取代:“那还用说,我告诉你,要不是他们忽然从角落里冲出来,我没有防备的话。凭我一个人,绝对可以放倒那四个小虾米的。” “那是那是!”方芳冷笑着,拖了拖我的手,小声道:“行了,打了人耳光,又给人糖,好人坏人都让你做完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我扮了个鬼脸,看着陈伟宏被另一个男生扶着往保健室走去,说道“毕竟,陈伟宏这一顿打,可完全是飞来横祸耶!事情因我而起,他受点伤,我夸他两句,拍拍他的马屁,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也是在情理之中嘛。” “得了,你良心不安就直说嘛。不会做恶人下次就不要学人家玩栽脏!”方芳满脸bs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欠了她几百块没还一样:“我心情不好,你请我吃早餐!” “是是是!”花钱买个耳根清静,我认了,我认了! 安静的夕阳,钢琴房的原木地板上空荡荡地映着我的影子。刚才放学铃一响,就看到许言甜拉着宋允方出了学校。整整一天,那家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上课时我偷偷的望几眼,也都只是看见他一脸认真地做着笔记。 轻呼一口气,我开始怀疑昨晚在摩托车上的笑声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书包被扔在脚下,坐在红木的琴凳,随意按下一个音符,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只要一看到宋允方和许言甜站在一起,我的情绪就完全不受我自己控制。就算是再好的心情也会被破坏殆尽,那种感觉就像从天堂摔到地狱一样,转变之快连我自己都措手不及。 宋允方,你这个大白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无视我的感受,忽远忽近地游离在我左右?我却只能像个白痴一样,被你牵动我自己的情绪?搞得苏羽白完全不像苏羽白了? 上一次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要为他的事情心烦了。再也不要为了他把自己搞得患得患失了。但是可可…… 如果想彻底地做到跟他划清界限,就一定要让可可知道。没错,让可可知道, 我咬紧了唇,拿起书包,迅速奔出琴房,骑上我的小自行车便赶往宋允方家。气喘吁吁地按响门铃后,开门的却是女主人。 “慧心阿姨?” “是小羽啊!找可可吗?” 我点了点头,秦慧心拉开门,把我请了进去,一边对着里屋喊道:“可可,你羽白姐姐来看你来了。” 可可闻声跑出来,由于冬天是哮喘病的多发季节。她在学校发作两次之后,还是被接回来调理了。每天在家中不见阳光,脸色都越发苍白起来。 秦慧心很是体贴地说要出去买东西,拎着包包便出去了。 “你哥还是没回来?”刚才在玄关,没有看到宋允方的鞋子,想来,他一定还没回来。 可可点了点头,试探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两圈:“羽白姐姐有心事?” 我摇了摇头,本想说没什么的。可是想起此行的目的还是咬了咬牙:“可可,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以后不要再请我来你们家玩了。我以后可能不能来你们家了。” “为什么?”可可一听,眼中顿时泛起晶莹的泪花:“是不是我很烦?所以你也不喜欢我?”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我……我只是,对了,是我妈,我妈帮我报了补习班。我现在读高中了嘛,成绩又不如你哥,所以我妈就帮我报了一大堆的补习班……” “你撒谎!”可可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肯定:“你骗我的!我才不相信什么补习班呢!” 我脸一红,“可可……” “你是在生我哥的气,对不对?”可可的脸色微微涨红,“还是那个不甜不咸欺负你了?我一定帮你出气的。她为了我哥,还想讨好我。我不喜欢她假惺惺的样子……” “不关她的事!”我低下头,虽然感动于可可的热心,可是再怎么说,这也是我和宋允方之间的事。 可可拉住我的手:“羽白姐姐,你知道吗?你真的变了。” 我愕然地抬头:“变了?” “嗯!”可可点了点头:“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像个小狮子一样冲进我们家里。虽然后来看到我哥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但是没有半点要认输的架势。但是现在,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天我生日会的时候,你就是有事没事地叹口气,后来还偷偷跑出去……” “可可,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哥和许言甜认识这么多年了……” “那又怎么样?我哥亲口说了他喜欢许言甜吗?我倒觉得,我哥喜欢你多些!我虽然没有喜欢的人,可是……如果要我选个大嫂,打死我我也不要那个不盐不甜!” 我感激地看着她:“可可……” “你放心,等我哥回来了,我一定帮你好好说说他!” “不要!”我一急站了起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 “哎呀,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样说的呢?再说,我又没说我喜欢他,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猜啦!” 可可忽然不吭声,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那好,我不说。你不来我家玩了,我就去你家玩!总之,你不可以不理我。” 我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以后我跟你哥的事,你还是不要多说的好。就算……就算我喜欢你哥,也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懂吗?” 可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见条件谈妥了,我心里也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陪可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玩跳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宋允方好像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不早了,我还是回去了,要不然没饭吃了!” “怕什么,那就在我家吃。我妈应该也快回来了!”可可意犹未尽,三败一胜,显然是有点不甘心。 我摇了摇头,拿起书包出了宋家。骑着我的单车,今晚没有月亮,路灯昏黄,远处有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向这边走来。看情形像是情侣,不过……更仔细些看,那个男的身形越看越像是宋允方? 可能吗?我一顿,急急地刹车,推着自行车躲到树后。 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只是……隐约觉得,如果真是宋允方,至少,不要面对面碰上。 眼看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近,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没错,正是宋允方,他身边的是许言甜,正低声地抽泣着。宋允方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地安慰着。 他外婆的,这种电视里才有的情节居然也让我摊上了?我一怒,我才不要做那些转过身靠着树干哭的跟泪人似的白痴女主角呢。既然决定了,今后要跟他划清界限,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好了。 没错,苏羽白!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故作若无其事地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对上迎面走来的他们:“哈罗!晚上好啊,两位!” 宋允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我,皱了皱眉,只是点了点头。 许言甜的眼睛略有些肿,看到是我,也只是点了点头:“晚上好!” “今晚没有月亮,不过路灯不错,很浪漫的,适合情侣漫步,玩得开心点喔!”我觉得自己笑得好僵,脸上的肉都有点发硬的感觉。所以迅速跳上车,挥了挥手:“走了,拜拜!” 我潇洒地踩着单车,哼着我自己刚作曲的调子,路边的一家超市门口,巨响的喇叭里,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也曾想过,若真遇见,我们应该如何是好?我想我还是会还站在某一个街角,不让你看到。只因为我不想打扰,只因为怕你解释不了。只因为现在你的眼睛里,她比我还重要……” 什么跟什么嘛,乱七八糟,我抬起手,用力抹去不小心滑出眼眶的眼泪,单车的轮子转得飞快,我对着风,大声地叫了起来:“啊!!!!!!!” 第十四章 我挽着袖管,端着一只巨大的鱼缸往外面走,缸里,是全班同学一起养的三十几条泡眼金鱼。 其中有一条通体红色,尾间一缕黄色的小金鱼,它叫苏羽白。没错,这个鱼缸里所有的鱼都有一个和主人一样的名字。 “借过借过!”我端着鱼缸大声的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叫着:“让一让,让一让!” 轰—— 咦?我耳朵没出错吧?这好像是小轮子滑行的声音吧? 我抬头向前边望去,还来不及尖叫,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向我“飞”了过来,与此同时,是一个十分有磁性的男性声音:“让一让——” “砰!” “啊!” 我极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子,居然……居然……居然撞倒我了? “啊!!!!!”我使劲全身力气,以绝对足够震碎一个玻璃杯的分贝发出一声尖叫。 我眼前的男生连忙捂住耳朵:“别叫了!” “那你还不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真的想掐住他的脖子,看看他脸色发青,舌头外伸的样子。 我,苏羽白,在走廊上,被一个冒失男撞倒,最重要的是,这个冒失男直挺挺地倒在我的身上,而那一缸子泡眼金鱼,在我的“拼死”保护下,虽然鱼缸没破,但一缸的脏水和泡眼鱼金都倒在了我的身上,甚至,鱼还从我的衣领子里,拼命甩着尾巴,挣扎着想爬进去…… 冒失男终于起身:“你没事吧?” 我满头是水,头也不抬地冲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和金鱼一起洗澡啊?去死啦!” “喂!”冒失男弯下腰,帮我把地上的金鱼捡到鱼缸里去,“你知不知道,你带着这种东西在走廊上走是很危险的!” 什么?他是在指责我吗?我顾不上湿淋淋的头发有多损坏我的形象,抬起脸就盯住了他:“我带着这种东西很危险?那你知不知道,学校有明文规定,在教学楼里不能用滑板车?你撞到我了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如果这几十条金鱼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你赔得起吗?还有,你刚才如果撞到的不是我,是个六七十岁,有心脏病高血压、脑血管硬化的老教授的话,你以为他还能给你警告他危险的机会吗?” 冒失男一听,居然笑了起来:“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一时高兴,就想耍耍酷,玩玩特殊是吧?你这么爱扮酷,这么想引人注目,干嘛不直接在学校里挂个牌子裸奔三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心态极其肮脏,变态……” “你说够了吗?我才说你一句半,你就喋喋不休说了这么多。你失恋了吗?” 呃?我一愣:“有这么明显?” 冒失男笑着耸了耸肩:“你说呢?” 眼前的他耸肩的动作与宋允方如出一辙,我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这几天拼命在众人面前,放纵自己大声地笑,打篮球,跟方芳吵架,到处八卦,和许绍兵学黑话,就是不看宋允方一眼,我还以为……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忘记他了。 “喂?当着我这种帅哥的面,还想起你的前男友,这对我可是极大的侮辱!”冒失男说着,夸张地作捧心状:“你看,你打击到我弱小纯洁的心灵了!” 我故作呕吐状:“去你的!” “走吧,你要去换水是吧?那最好快点,要不然这些鱼真的因为我而挂掉的话。我会内疚的。天妒帅哥啊!” 我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这家伙穿的不是我们学校的校服,不过,看他在学校横冲直撞,好像很熟的样子,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有这么明显?”他学我的语气,刻意嗲声嗲气道。 我干吐两声以示bs:“你都没有穿我们学校的校服。” 他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们学校的学生,智商肯定都不怎么样……”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他抬手做了个stop的手势,“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女厕到了,我就不奉陪了。换水和挽回这些泡眼金鱼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走了,拜拜!”这家伙说着,把滑板往地上一放。 “喂,你还敢玩?”我抱着鱼,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他冲我作了个胜利的手势:“走了,美女,你比我喜欢的人只丑那么一点点喔!对了,我叫楚帅!楚是楚霸王的楚,帅呢,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帅得不能再帅的帅!” 我一愣,旋即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喜欢的人真的比我漂亮?她叫什么名字?我要跟她单挑!” 回答我的是走道上轰隆逝去滚轮的声音。怀里鱼缸里的泡眼金鱼,呼吸困难的扭着身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借你昨天的笔记让我抄一下!”方芳不答我的话就把我的笔记本从桌上抽走。我抱着一大包薯条,吃得满嘴喷火。 直到一个黑色的阴影罩在我身上,我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喂,有人找你呢!”方芳小声地拍了拍我的胳膊肘,我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这次这丫头倒是很识相,连忙低下头刷刷地抄起笔记来。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宋允方小声问,声音不愠不火,却也让我听不出任何其他情绪。 我抬起头,堆出一个绝对美丽的微笑:“宋同学的意思是,要跟我私下谈两句?” 许言甜昨天请假,今天还没出现,对于他在这样的时机下找我谈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不生气。 “是!”他的手撑在了我的课桌上:“是很重要的事。” 我看着他,心里又生气又难过,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几乎对我不闻不问。自从可可生日那夜之后,他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陌生人似的。现在许言甜一请假,他又来找我,在他心里,我苏羽白成了什么? “拜托!”似乎看出我的愤怒,他面有愧色,语气微微一软。 我咬着唇,十几秒后还是站了起来,心怀悲愤地跟着他走出教室,步向后面的花坛。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该不会,只是想跟我出来散步吧?”我冷冷地开口,打破沉默。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肯说话,如果没话跟我说,为什么要把我叫出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啊?哦,对不起,我刚才在想点事……” 想点事?依我看,是想某个人才对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我却仍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算了,人家的事与我何干? “小羽,你是不是跟可可谈心?” “可可?” “嗯!”他点了点头:“这几天,那丫头对我一直怪里怪气的,好像在生我的气……” “所以,你以为是我跟可可说了什么?”我皱眉,语气有明显的敌意。 “我的意思是,可可跟你一向要好……” “所以,你就觉得的,我在生你的气的时候,就会无聊到跑去离间你们兄妹的感情,是吗?”我心口堵得难受,我看着他,唇角却涌上了无力的微笑。 宋允方讶然地张了张嘴,良久:“你误会了,我,我只是想问你,可可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最近都没上学,平时也只有你偶尔去陪陪她。所以我才会觉得,如果她是有什么心事,一定会告诉你,这才来问你的……” 我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原来是我做贼心虚了。我不自觉地哼哼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怎么着也轮不到找我,原来是为了可可不理你的事。” “小羽!” “叫我苏羽白,我跟你,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我退后一步转过身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可可是不是在生你的气,你应该问你自己。你们是兄妹,她如果有心事都不愿意告诉你,那也是你的问题。别说我不知道什么,就算我知道,没有可可的同意,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宋允方无言,静默在空气中流转着,气氛僵硬,呼吸干涩。 “小羽,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摇头,“我苏羽白虽然不聪明,却也还不至于笨到那种程度。你放心,没有误会,也绝对不会误会。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小羽!” 我抬脚,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 “小羽!” 误会?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原来,他之前对我的“特别”,用机车载我出去飙车,他告诉我,海边的螃蟹的故事,他说他想念他的爸爸妈妈,这些在我看来,应该是甜蜜的,是绝对信任,甚至说,其实是情人间才会说,才会做的事,都只是误会。 “哇!你干嘛?出去打架了?”方芳看到我像旋风一样刮回到座位上,惊叫道。 我抚了抚因为狂奔而乱了的头发,转过头,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你不觉得,在这样的时候,专心地抄笔记才是明智之举吗?” 白旗飘扬,教室里的嘈杂离我渐渐远去。 ——你身后英挺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在你今后的岁月里,他必将用月华般的光芒守护你安然睡去。 他必将用月华般的光芒守护我安然睡去?是他吗?宋允方吗?会是他吗? 我咬紧了双唇,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会心痛的。 我再一次看到楚帅的时候,是在一间网吧里。 我当时正玩暴力摩托车,右手架在上下左右方向键上,扭着身子,一副“势不两立”的表情看着液晶显示器的屏幕,就等着有人从我身边超过时,恶狠狠地踹上一脚或者是给他一刀。 “hi,小美女!这么巧?”楚帅手里拿着一枝快要谢的玫瑰花,坐在离我不远的座位上冲我挥手。 我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又自顾自地把空格键按得啪啪直响,看着屏幕上的街景倒退,心里觉得很痛快。 我终于玩累了准备结账的时候,老板告诉我,有人已经帮我埋单了。 于是我才想起楚帅,那家伙除了冒失了点之外,其实还是蛮好玩的。拿人手软嘛,我在心里给他加了一分,只加了一分而已。 走出网吧,黄昏的夕阳金灿灿红彤彤的,很矛盾地美丽着。 “怎么,还没走出失恋的创伤?玩游戏而已,也那么玩命。看你横眉竖眼、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要杀人似的。”楚帅倚在网吧门前的一个路灯下,手里还是那枝快要凋谢的玫瑰花。明显的水分不足,打着蔫。 “你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嘛!”我向来都是有架必吵的人。哪会放过“咬人一口”的机会?于是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他手里的玫瑰花:“你喜欢的人不要你的玫瑰?” 楚帅一听,一脸受不了的神情抬起头:“拜托,这是我刚在路边捡的,觉得很衬你而已!” “你……”我一时语塞,居然想不到要怎么反驳他,只好看他笑得一脸得意,一边笑,还露出左右两颗小虎牙,尖尖的,像个孩子似的调皮的从唇角跳出来。 楚帅把那枝玫瑰扔到垃圾桶里,“算了,觉着怪没意思的。呵呵,帅哥被人拒绝也很正常嘛。谁让我妈没事把我生的这么帅呢?普通女孩子跟我站一块会儿有很强烈的自卑感的,是吧!” 我一听,笑得前俯后仰:“去你个大蟋蟀,你是不是一天不夸自己就会全身不自在?” 听我这么一说,楚帅居然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吧!不过我这不叫夸,事实上,我本来就很帅嘛,难道你敢否认?” 我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然后点了点头:“是,的确很帅!”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看到他,我会不自觉地想起宋允方。他们的眼睛,还有一些小动作,有着些微相似。但是宋允方绝对不会拿着朵玫瑰站在我的身边,宋允方也绝对不可能臭屁地说自己很帅,宋允方,宋允方…… “你又在想他吗?”楚帅略有些孩子气的脸与他的声音实在很不相衬。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很想我喜欢的人。”他叹了口气,神色居然认真起来,眉间笼上一层淡淡的失落,与宋允方竟真的格外神似。 “喂,搞什么?你不是要安慰我的吗?居然跟我玩起忧伤来?”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好饿,不如……你请我吃饭!” 楚帅一听,居然连连点头:“也是也是,我也好饿!” 于是五分钟后,我们就坐在快餐店里了,趁着服务员帮我们倒茶的时候,我伸出手,“把你的钱包给我!” “啊?”楚帅愣了愣,居然真的乖乖地交出了钱包。 这下换我发呆了:“你就不怕我是打劫的?” “我这里没多少钱,没什么好打劫的。况且你要是跟我比赛跑,肯定跑不过我。再说,我认识你,大不了以后天天去你们学校找你逼债,还可以顺便看看我喜欢的人。怎么样我都不会吃亏的嘛!” 我讶然于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脑袋居然可以转得这么快,不过一打开他的钱夹,居然是厚厚好几张百元大钞。 “哇,你一个学生,钱包里放这么多钱干什么?”带这么多钱也就算了,刚才,如果我没记错,刚才这家伙还说没多少钱来着。 这么多钱,可以当我一个学期的零花钱了。55555555555555,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他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把菜单扔给我:“想吃什么就自己点。我要一份土豆泥,一份咖啡牛肉饭,一份莲蓉薄饼,一份加冰可乐……” “叫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我干嘛叫?你最好吃快点,要不然等下我吃完了看你还在吃的话,你就要分点给我!”他嘿嘿一笑,虎牙在阳光下白闪闪的,晃得我眼睛有点发花。 然后我就听到隔壁班有大喇叭之称的徐娟站在了窗外,正一脸怪笑的看着我和楚帅。见我看到她了,那家伙还隔着窗户对我挥手,隐约说着什么。可惜窗户玻璃太厚,隔音效果出奇的好。 不过,即使没听见我也能从她那暧昧至极的笑容里,得到一个结论,不管怎么样,明天全校人都会知道我今天跟一个帅哥在快餐店里共进晚餐的事情…… “唉!” “唉!” 我和楚帅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神经质似的笑了起来。 第十五章 “喂,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嘛!” “你说呢?” “那徐娟说的那个超级帅哥到底是谁啊?我见过没?我认识吗?如果你真的对他不感冒的话,不如把他介绍给我吧……” 我回过头,抬手就轻拍起一副标准花痴表情的方芳的脸:“醒醒吧,我的大小姐!人家有心上人了的。” “有心上人?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有心上人,还不是跟别的男人在外面共进浪漫晚餐。哼!”方芳颇有些不以为然,见我又在压手指,很是委屈道:“你每次都这样,我有言论自由的。人家劈腿你也劈腿,还都找这么帅的劈,有没有天理嘛!为什么我想好好守一个却这么难?天哪!上帝,我恨你!” 这家伙没救了!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听见门外一阵惊叹,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小美女!” “啊?”我回过头,只见楚帅拎着个红色的小桶,桶里是清清汪汪的一桶水,他笑得一脸得意:“我特意去灵性喷泉帮你接的喔,拿来养你的泡眼金鱼的。” 说着,大咧咧的把桶子往我课桌上一架:“怎么样?够诚意吧?” “你……你想干嘛?”我脑子一热,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毕竟,俗语都有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我这么一说,楚帅果然露出一副“聪明”的表情:“其实呢,我是想……” “你就是昨天跟苏羽白一起共进晚餐的那个传说中的超级帅哥?”方芳的脸迅速变得潮红,一副“相逢恨晚”的样子,就差没扑上去握人家的手借机揩油了。 我抬手就把她挤开,正想开口,却看见宋允方从门外进来。大概是在奇怪我们教室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女生,还忽然都围在了一起,所以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视线就这么硬生生地对上,我连忙转过头。 “嗯,听你的形容,我应该就是那个超级帅哥了!”楚帅很臭屁地抬手往下压了压,“别激动别激动,一个一个来啊,是要签名是吧?” 我受不了,翻了个白眼:“等等!” “呃?” 我提起小水桶,迅速把他提来的水换上,然后把空桶递还给他:“有什么事的话,放学之后再来找我。我们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不许在这里出现!” “你不会这么残酷吧,小白?” “不要叫我小白!” “那叫白白?” “嗯,拜拜拜拜!”我挥了挥手,连推带踢地把他轰了出去,末了不忘吼道:“下次不许不经过我同意来我们班了,要不然,见你一次扁你一次!” 我才不想像电视里那些白痴女主角一样,玩什么赌气游戏呢。那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拿自己当猴耍吗? 再说了,楚帅这家伙,估计也是特白痴那种,不会拒绝人,偏偏自己又有了死心踏地喜欢的人。万一到时候搞的不可收拾,我可不想背上什么骂名。 看方芳这家伙一脸痴迷的样子,如果他再多出现几次,我就只能眼睁睁看好朋友深陷泥沼而不能自拔…… “苏羽白,这个真的就是你男朋友吗?” “他好帅喔,笑起来超可爱,好阳光喔!为什么我遇不到这么好的男生啊?” “就是啊,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得光了,连让我们多看几眼的机会都不给,真是过分!” 我沉默,把随身听的耳机戴上,把一切噪音阻绝在耳外。 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是他吗?会是他吗?我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勾画着,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像迷路的蝌蚪,原地打转…… 还没到家,就听见老妈夸张的笑声。等我一开门,看到可可像个小公主一样,坐在我老爸专属的沙发位子上,正端着茶杯,跟我妈有说有笑的样子时,我几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羽白姐姐!”见我回来了,可可笑着跟我招手。 “可可?你怎么会在这?”我踢掉鞋子,走了进去。 老妈在我身后抗议:“你这个死丫头,告诉你多少次了,鞋子脱下来要放好,你说都是女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没气质呢?你看看人家允可,多招人喜欢啊!” “拜托,这是基因问题,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可可的老妈……” “嘿,你还敢给我顶嘴?”老妈怒吼一声,脱下拖鞋,就想砸过来。看到可可一脸讶然的表情,连忙又放了下来,指着我鼻子喝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当作没听见,转头看了看可可:“你怎么跑我家来了?医生不是说最好不要出门吗?……” “打的过来嘛,我有戴口罩,不怕的!”可可说着,献宝似的掏出口袋里的口罩。 我只好作罢,停下头拿过老妈刚才削了一半的水果:“我帮你削水果。” “不用了!我其实不喜欢吃水果。不过阿姨好热情喔,又倒茶又拿糖的,还问我要不要吃鸡蛋呢!” “我妈就那样,你别理她!” “才不会呢!我觉得有这样的妈妈好幸福喔!她好会耍宝!” “我妈看你也蛮顺眼的,干脆咱俩换换得了,我去你们家当大小姐,你来我们家当小公主,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可可一听,贼笑兮兮道:“我才不信你愿意换呢,真要是换了,我哥就成了你哥了,我就不信你舍得。” 我一听,脸上笑容一僵,削果皮的动作也顿了顿:“别乱说,你哥他……对了,可可,你这几天是不是跟你哥闹别扭了?” “没有啊!我哥跟你说的?” 我摇了摇头,“他只是说,你好像不理他,在跟他赌气。” “谁让他反应迟钝,害你伤心啊?妈这几天也在生他的气呢,他现在天天放学后不回家,经常是晚上七八点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妈问他也不肯说……” “可能……是在跟许言甜约会吧!”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可可,一边迅速手脚麻利地把桌面收拾干净。 可可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我哥喜欢的人是你。” “行了,管他的呢。他爱喜欢谁喜欢谁,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吧?” “当然不是了!我今天无意中看到哥的记事本上写了你的名字,后面跟了一句话,好像是说你交男朋友了,是不是真的?” “什么?”老妈闻讯从厨房跑了出来,“交男朋友了?” “不是啦!大家瞎说的!” 老妈一听,一把拉过我的袖子,“你老老实实,如果真的交了,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那孩子人品到底怎么样,家世怎么样,是不是真的配得上你。你们小孩子不懂事,万一要是随随便便选错了人,像咱们家隔壁陈小姐一样,嫁了老公等于没嫁,一天到晚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的,唉,真是夭寿喔!” 可可一听,在一旁咯咯直笑:“阿姨,哪有这那么严重啊。就算是谈了男朋友,也没说现在就要结婚啊!” 老妈嘴巴张了张,看情形似乎还有话要说的,可是,又看了看可可,还是忍住了,只是挥了挥手:“哎唷,你小孩子,还不懂的啦!” “不会啦,我很懂事的,阿姨你说,我一定懂的!”可可亲昵地拉着我妈的胳膊撒起娇来。老妈简直乐疯了,脸都红了,从小到大,我都没试过这样软声软语的跟老妈撒过娇,现在可好,忽然出现了个人来满足一下她疯狂的保护欲,自然是高兴得北都找不着了。 我看着她们,开始明白,为什么有的书上说,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的道理了。 就好像现在,我老妈情感的天秤已经明显地倾向可可了。55555555!做女儿做的这么失败,我真是丢脸丢到家去了。 看老妈和可可大谈“初恋”的重要性和对以后婚姻生活的影响,我头痛的歪在沙发上,实在想不懂,可可怎么可能会对这些话题感兴趣。 电话铃响到第三声,老妈口沫横飞地回过头:“电话响了!” 那意思,你还不去接? 我认命地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苏宅,你找周润发吗?” “……” 老妈和可可同时转过头,一脸错愕地望向我。很好,现在才想到我,迟了点吧! “周润发他现在不在,你过十分钟后再打过来吧!”我叭的一声挂上电话,与此同时,老妈一个暴粟已经敲了过来:“你找死啊,还周润发呢,如果是你爸打过来的怎么办?” “哎哟,老爸又不是听不出我的声音……” “那万一是陌生人打来的要紧的电话呢?你这个死丫头!”老妈说着,电话铃再响,这一次不等我说话,她就接起来了:“喂,不好意思喔,小孩子乱说话,周润发他不在我们家的……” 可可一听,倒在沙发上笑得捂着肚子直滚。 “啊?找小羽啊?你是谁啊?小羽的男朋友吗?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把抢过话筒,生怕老妈接下来会碰出来句“阿姨买糖给你吃”。 “喂?谁找我?” “是我!”宋允方的声音略有些迟疑:“可可在你家吗?” 我回过头看了看可可,她正望着我,见我看向她,便笑道:“别看我,我可是有留书出走的喔!” 宋允方大概是听到可可的声音了,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又叮嘱道:“叫她别乱跑,我这就去接她回来。” “你说接就接?她现在玩得开心的很,没准她压根就不想回去呢!再说了,我们家又没养老虎,她过来玩一下用得着这么紧张吗?还是你又怕我在她面前说你什么坏话,破坏你们兄妹的感情?” “小羽……” “叫我苏羽白!”我对着话筒大声吼道。 “你在生气吗?” “没错!” “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说声对不起就了不起了吗?跟妹妹吵架了就找我,妹妹不见了也找我,你花钱请我帮你看你妹妹了?我成你们家保姆了是吧?” 电话那端,是宋允方若有若无的呼吸,良久他才发出声音:“你和那个男孩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可可自己有手有脚,她想回去自然会回去。她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管不着!” 话筒归位,我转过身,可可和老妈都一脸“怕怕”地看着我。可可咬着苹果,苹果还没从嘴边移开。 “你干嘛发那么大火?”老妈破天荒没用“吼”来问我。 我把身体扔回到沙发里,看着可可,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可可,你哥担心你,你还是回去吧!” “我哥又惹你生气了是吗?”可可低下头,过了半分钟左右,“我听说,人移情别恋后,就会看原来喜欢的人特别不顺眼,看来是真的了。” 移情别恋? “我拜托你,小脑袋瓜子里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你听谁说我移情别恋了?” “就是啊,从哪移哪的?难不成你刚才说的男朋友不是她初恋啊?”老妈恢复八卦本性,神经兮兮地问。 “对啊!羽白姐姐原来是喜欢我哥的。就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老妈的手指向自己的鼻子,一脸“怎么可能”? “你不记得了?是你拿羽白姐姐的照片给我妈的……”我一把捂住可可的嘴,天哪,难不成这还不够乱吗? “什么?你哥就是那个小子?”老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这么看来,那个占卜师还是很灵验的喽!阴差阳错的,你们还是认识了,而且,死丫头还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 “对了,那你哥呢?你哥喜欢死丫头吗?” 我捂着可可的嘴:“不许说了,可可,要不然绝交啊!”可可连连点头,老妈高兴得一拍大腿:“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遇到的不是冒牌货,我就知道我遇到的不是冒牌货……” 我松开可可:“你……” “我只是答应你不说……”可可一脸委屈地看着我,俨然我已成恶判官。 看着老妈手舞足蹈,已经神志不清的样子,我彻底绝望地倒进沙发里, 流星,砸死我吧,我是真的真的不想活了。 星期天,睡到十点多的时候,接到楚帅的电话,说是在广场门口等我。我在广场看到他时,他正坐在草地上,脚边散落着几张报纸,还有一瓶没喝完的饮料。 “喂,你干嘛了?”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大好周末,打扰我睡懒觉大计。” 他双手撑在脑后,身子往后一倒:“大好周末,拿来睡懒觉,太暴殄天物了吧!” “那陪着你在这儿枯坐就不是暴殄天物了?” 他耸耸肩:“我心里有点不痛快,你陪我坐会儿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了,昨天跟宋允方在电话里吵起来的事还是让我呕得很呢。 索性学着楚帅,身子往后一倒,也躺在了草地上。 “你看,天多蓝啊!”楚帅很深情地感慨道。 我翻了个白眼:“去,天不蓝难道还要黄吗?” “没情调,我就知道找你出来不是明智之举。要是我的小甜心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是啊,瓦蓝瓦蓝的,好美啊!” 我一听火了,坐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拳,“你什么意思?” 一阵风过,掀起一张报纸,正好遮住我的脸,我火大的扯了下来,却看见头版上赫然醒目的标题:“副市长许政新涉嫌贪污案,已被正式拘留!” 这个许政新我听我爸妈说过好多次了,说是很厉害的角色。这几年华梵市的经济发展会这么快都离不开他的决策,可是这家伙似乎也很黑,贪污了不少钱,而且小心谨慎,一直没有被人逮住小辫子,怎么忽然就被拘留了。 “知道我为什么烦了吧!”楚帅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我手里的报纸,叹了口气。 我摇头:“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小愤青啊!贪官可恶,拉去枪毙也是活该,不值得你在这耍酷吧!” “他,是我喜欢的人的爸爸!”楚帅犹豫了片刻,缓缓地睁开眼睛,语气中的涩意如同青草的味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份报道, 第十六章 “没事了,没事了!”老妈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帮我扯过一团纸巾:“真是造孽喔!这么小就失恋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阴影!” “妈!”我郁闷地带着哭腔吼道,难得她会这么温柔地安慰我,居然还说这么破坏气氛的话。 老妈睁大眼睛,一脸同情,“我知道,我知道的。哭完就没事了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傻念头啊。” “你别添乱了,女儿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我连连点头,还是老爸了解我。 “你知道什么?没看昨晚的新闻吗?现在人的承受能力都不如我们那个时候了。据说,青少年自杀率每年都在翻倍地长。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妈!”我止住眼泪,她再这样下去,等下是不是要换我来安慰她?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老妈抬手,帮我擦干净眼角的泪珠:“好女儿,有骨气!这天底下好男孩子多的是,咱才不稀罕这一个呢!” “嗯!”难得有跟老妈站同一个阵线的机会…… “话说回来,允方这孩子也的确是不错。也不知道他们宋家是祖上积了几代的德。女儿儿子都这么优秀。又懂礼又秀气……” “爸!”我郁闷,她这样算是什么意思嘛! 老爸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听我说两句。小羽,我和你老妈都是很开明的,不过呢,早恋这种事,如果心态没有摆好,在情绪上还是会产生极大的影响的。到时候,影响了学习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那是,当初我要不是早恋的话,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你那是家里穷读不起,跟我好像没关系吧!况且,你中学都没毕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22了!” 老妈一听道:“话不能这么说,我那时候要是不那么早结婚,就凭我这长相,这条件……” 老爸拉过我的手,趁老妈自我陶醉的工夫,把我带到了书房。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你的学习。况且你们现在都还小,经历的这些,都只是人生的一种历练。”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老爸这才放心:“你也不算小了,读高中的人算是大人了。要能对自己的事情负责,也要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感情的事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抱平常心去面对,顺其自然的好。越是强求,或者越是刻意,都只是在为难自己,有的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的。” “怎么在客厅说的好好的,又转移到书房了?”老妈推门走了进来,“在说什么大道理,不能让我听的?” 我和老爸相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妈见我和老爸都不说话,遂自己找了个台阶,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乖女儿。天大的事,放上三天,也会变成小事了。你老妈我当年身经百战,百折不挠,别的女孩子十八岁就嫁人了,你老妈我,左挑右拣的,直到二十二岁才遇到你老爸……” “那你还敢说自己早恋?明明就是差点做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嘿,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就你老妈这长相,这身材,从来都是我在挑人家的,什么时候会轮到我做老姑婆?再说了,你现在这一身美丽智慧,可都是我……我和你老爸的优良基因创造出来的呢!” 我皱了皱鼻子,不再答腔。算了,偶尔让她臭屁下也无所谓,这年头,当老妈也不容易。老妈见我不理她,便跑到老爸那儿诉苦撒娇去了。 眼看着,一家三口呈现难得的天伦之景,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没错,苏羽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帅开着跑车来学校接我?” “嗯,还在学校门口呢。车上还挂了个老大的热气球。上面写着‘苏羽白,我爱你!’”方芳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搞什么?这就是这些女生用这种异样眼神看我的原因吗?楚帅爱我?开什么国际玩笑啊!我一把推开方芳就往学校大门方向跑去。 我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让一下,让一下!”我用力拨开人群,好在学校认识我的人不少,一看到主角上场,居然也都主动清出一条路来了。 没错,方芳说的没错,我的眼睛也没看错。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超炫的宝马,车上挂着一个巨大热气球,上面的的确确写了六个字。而且主角的的确确是我。 此外,还有许多的气球从车窗里飘出来。 “你在搞什么?” “放气球啊!”楚帅倚在车窗外,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气球往天上飘。 “哪来这么多气球?” “里面有三个工人在吹啊!” “那你发什么神经啊?” “向你示爱啊!”楚帅终于低下头正面对上了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平时微笑的唇角,也只是略微勉强地向上提着。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那不重要!”他笑了笑,这一次,是明显的苦笑:“这些人都看到了。马上,在音梵高中,你就会成为最焦点的人物。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对你死心踏地,浪漫得一塌糊涂,很不错的剧本,是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向车窗里望去,果然前后都坐着人,正拿着气筒在吹气球。 “出来,不许吹了!” “可是……” “我说不许吹了!” “算了,听她的吧!”楚帅挥了挥手,那三个人点点头,推门便走了出来。 我转过身,“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 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地看着我们,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楚帅一把拉进了怀里,塞进了车里。 人群中,有惊呼声,楚帅跟着我进了车厢,冷冷对司机道:“开车!” “是,少爷!” 人群倒退,风景倒退,我的大脑还停留在数秒前闹哄哄的状态,似乎还是有很多人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 “我有没有权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昨晚不是还屁颠屁颠的去做人家的后备情人吗?怎么只是一夜不见,女主角就变成是我了?你移情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楚帅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我的脸:“对不起!” 见鬼了,为什么这几天每天都有人在跟我道歉。到底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甜甜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许言甜她疯了吗?她凭什么要求你这样做?” “其实我们也的确很适合的不是吗?”楚帅露出一抹苦笑:“反正我们两个都是被抛弃的。如果这样真的能让他们幸福的话。” 我拿起车后座的一个布偶娃娃用力向他砸去,“去你的幸福。许言甜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原来,你喜欢的人就是他。” “那又怎么样?” “他对你,就像甜甜对我。他们都是太善良的人,就算不爱我们,也不希望我们因为他们难过!” “所以就要把我们两个送出去吗?”我大声地吼道,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似的软了下来。 楚帅轻轻拉过我的手:“如果你确实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你。只是如果你不想他们两个在一起有阴影的话,还是也找个男朋友的好。” “这算是哪门子的幸福?我凭什么要为了成全他们而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谈恋爱?这根本毫无逻辑可言,你懂吗?”我大声地叫着,双手在空气中无力地挥动。 楚帅看了我一眼:“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看着她幸福吗?我以为你知道。” 我愕然,双唇颤抖了一阵子,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祝福有许多种,心痛却尽在不言中。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用抱歉来弥补,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 车上的广播里,适时地飘来一首这样的歌,我闭上眼睛,有两行眼泪以失控的速度下滑。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我的退出真的就是你的幸福吗?那这么说来,我的存在岂不是成了你的不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空荡荡的走廊上,白瓷地砖光洁锃亮地照出我的影子。我小心翼翼地走着,经过琴房打开的大门时,一时失神地站在门外。眼前仿佛还看得到宋允方坐在那儿弹琴时的样子。他的手指那样修长,跳着,跳着,忽然就多出了一双手,那是许言甜的。 是的,许言甜的。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喉间有一阵异样的咕声,我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往音乐教室走去。 让我讶然的是,居然在教室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允方,他倚在门边的墙壁上,身后的走廊又深又长,长得好像还有好远好远都看不到尽头似的。从走廊外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颀长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清瘦高大,我不自觉地想,我站在他面前,应该只是刚好到他的腋下吧。不像许言甜,她比我高,又总是穿着走起路来会响的高跟鞋。我看过他们走在一起的背影,很多次了。她刚好到他的肩膀,那么般配。 许言甜,许言甜,什么时候,她竟这么直接地横在了我和宋允方之间了? 我故作轻松地从他身边走过,伸手要推开门,却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捉住。 “你……”我的惊呼隐在唇角,宋允方的左手向前一搭,将我严严实实地锁在了他的臂弯里。 呼吸困难,这个……这个不是电视里那些情人们才会发生的事情吗?原来我也可以经历。我还以为会有多浪漫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呼吸有点困难,只是被压迫感有点强烈。只是觉得,走廊的风好像小了很多;只是觉得,他的呼吸像羽毛一样,纷纷扬扬都落到了我的鼻间;只是觉得…… “你真的在跟那个楚帅交往吗?”宋允方开口,声音略有点沙哑。 我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脚尖,想它是一朵花,或是一棵草,“跟你有关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既然我们的存在是你们的负担,那么,把你们的负担集合在一起,不就能让你们的幸福心安理得了吗?” 宋允方皱了皱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去问许言甜,问问她,她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扯进小言?你对她,真的有这么深的偏见?”宋允方看着我,面露失望之色。 我觉得自己像个被人喂了一大碗黄莲水的哑巴似的,转过头去,气自己现在喉头肿胀,气自己居然也会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你说的没错,我对她有偏见,不过不只对她,还有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从你一出现到现在,我的第一名的成绩不保,紧跟着,又出来了个许言甜,她一来,我的校花宝座也拱手让出了。我讨厌你们,你知道吗?” “是这样的?”他撑在我脸旁的右手缓缓地垂下,“那个楚帅,他以前很喜欢小言……” “那又怎么样?你以前还不是一样对我很好?你骑着机车带我兜风,你告诉我你以前经常在海边看到我,你让我觉得,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可是许言甜一出现,这一切就变了。”我像是饥饿已久遇到了一家快餐店一样,把心里郁结的话全都滔滔地说了出来。虽然这里面,带着那么几分言不由衷,但那又如何? 宋允方摇了摇头,“小言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根本不懂我。” “我为什么要懂你?凭什么要懂你?谁想懂谁去懂,许言甜喜欢的话,就让她去想,去头痛,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每一句话都要把小言扯进来?你就这么讨厌她?那个什么见鬼的校花宝座就这么重要?你一定要这么虚荣?” 我一愣,像被闪电击中般望着宋允方。他刚才说什么?他说我虚荣?我,苏羽白,会和爱慕虚荣划上等号? 泪水一层一层弥漫上来,我仰起头,望着空洞的天花板。我不会倒立,所以不想让人流泪的时候,我就会抬起头。 另一只手缓缓垂下,我闭上眼睛,身后的墙壁冰冷,深秋的风真的开始变冷了。 宋允方离开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下,两下,渐渐远去。不受控制的眼泪,纷纷地滑出眼角,落进耳窝里。冰冷而又滚烫。 “宋允方!”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地叫了出来,宋允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走廊里,有回音被墙壁弹回来,在长长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楚帅最近情绪低落,我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就像游魂一样,一起在街上游荡。 “是不是快到冬天了?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冷?”我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忽然又想起那夜在海边,宋允方为我披上衣服的动作。 楚帅一脸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很想有风度地把衣服脱下来给你。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只穿了件衬衫,华梵从两年前开始,就不许市民光膀子在街上转悠了。” 我没好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看了看前面灯火通明的超市:“不如去超市转转吧,挡挡风也好啊!” 楚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于是我们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晃进了超市。 “这种好吗?你好像很喜欢吃这种口味的。” “随便,都好!” “那就拿这种好了!” 我和楚帅同时回过头去,在食品专柜前,许言甜正推着购物车,一脸笑容灿烂地侧着头跟宋允方说着什么,反观宋允方似乎略有些心不在焉。 “糟了,快闪!”我一把拉过楚帅就想跑,谁知道,许言甜的呼唤已经像是诅咒般响起,“楚帅,羽白!” 楚帅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刚才是哪个白痴提议要逛超市的?” “你有权反对的,谁让你弃权。你要是有立场一点,就不用这么尴尬了!”我用力掐了他一把,发泄一下悔意。转过头来看向许言甜和宋允方时,脸上堆出了一脸笑容:“这么巧啊?小两口一起逛超市?” “是啊!我们准备等下去看电影的,怕会无聊,所以买些小零食。” “真是浪漫啊!”我皮笑肉不笑地拉过楚帅:“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你的小甜甜说啊?” 第十七章 楚帅愣了愣,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瞎说什么呢,当心人家误会。” 许言甜轻声地笑着,笑不露齿的那种, “怕什么,人家家教好,气质好,连假笑都笑得比我好看,怎么会跟你计较这样的事呢?”我夸张地扯起唇角,决定把身边的两个男人当作透明玻璃。 多可怜,站在她身边的心是向着她的也就算了,站在我身边的心都是向着她的。这一仗我是输定了。可是我还是挑衅地挖苦,输就输吧,没准找了个没趣,我就能学乖了。 “说什么呢,你!”楚帅轻轻推了我一把,我笑了笑,许言甜倒是很有风度的替我骂起他来了,“你干嘛呢?羽白跟我开个玩笑罢了。你这小子,平时就这样对你女朋友的?” 楚帅脸一红,诺诺地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楚帅在许言甜面前的样子,简直就只能用惟命是从来形容。我真怀疑许言甜叫他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也会屁颠屁颠地跑去送死。 一时之间,同情、悲哀、寒心,齐齐涌上了心头。 我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你们继续逛,对了,刚才楚帅也说想看电影呢,你们不介意多个电灯泡吧?带上他吧,我有点不舒服,想找个地方呕吐一下。”说完,不等他们回过神就往外冲了出去。 我拼命的在人群中跑,夜晚的霓虹,闪烁着迷离的灯光。从天桥上往上看,是万家灯火的温情,但是,天桥上的猎猎寒风却一点一点渗进我的皮肤。 我沿着马路,一步一步往家走,略带着希望地往回看,也许,宋允方会跑出来问我要不要紧?要不然,楚帅也好啊,他不是还曾经说过,如果以后我们都找不到爱的人,就要凑合着过的吗? 可惜,我身后人头攒动,却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原来,这就是被全世界遗弃了的感觉。 “啊欠!”我打了个大喷嚏,吸了吸鼻子,拢紧了衣服,继续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家,草草地扒了两口饭,便以温书为由躲回了房间。好在爸妈都知道我这几天的心情不好,也都没有问什么。 我拿着课本,开着台灯,看着课本上如小蝌蚪似的英文单词。脑子里乱哄哄的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能想什么。 “咚咚!”两声极富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我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哇,真的在看书耶,真乖!”老妈放下热腾腾的花茶,“你爸让我帮你泡的,说着喝了醒神。” “谢谢老妈,谢谢老爸!”我笑了笑,停下笔,抱着杯子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老妈点了点头,端着空托盘:“那我不吵你了。” “嗯!” 拉开了门,老妈又还是转过身了:“你真的没事吗?” “啊?”我茫然:“我能有什么事?” 老妈皱了皱眉:“刚才到家就失魂落魄的,现在呢,脸色又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事的话跟爸爸妈妈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我一听乐了:“妈,你第一次说话这么有条理,还这么有人情味耶!” 老妈一听,拿起手里的托盘就往我头上敲:“你这个死丫头,我什么时候没有人情味了?” 老妈的托盘其实真的只是轻轻敲了我一下,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金属被敲了一下,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响。 “喂?你没事吧!”老妈似乎有点不放心,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想摇头,却发现头痛得要命,只好笑道:“没事,我今天才知道我随手拿着什么都打人的习惯原来也是从你这学来的。” 老妈嗔怒着说了句什么,我却听得不是太清楚。只觉得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茶杯脱手,一整杯热茶倒在了我的腿上。 “啊!”老妈叫得奇惨无比,好像被烫的人是她似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眼前有大片的阴影,而且,黑暗向四周扩散开去,终于,终于,可以睡着了! 果然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会被呛到。没想到,我苏羽白,出了名的健康宝宝,居然也会有因为发烧而晕倒的时候啊。 眼看着白茫茫一片的病房,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果然是,问世间情是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又道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还有诗云……” “你很吵耶!是不是要我找根针把你的嘴缝起来?”我扔出一个橘子,准确地砸中方芳的脸。 方芳识相地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保证不再说话。 我转过头去,楚帅坐在我旁边,帮我剥着橘子,一瓣一瓣地送到我的手里。 “你不用自责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吹到了冷风着凉的,又不关你的事。”我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 楚帅抬起头,一脸茫然:“自责?我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病一下。最好我生病的时候,也能像你这样,有一大堆的人来看我,还买橘子给我吃。” “你……”我一时气结,只好伸手掐了他一把。 “羽白姐姐!”一声轻呼从门外传来,我抬头望去,赫然是抱着一大篮水果的宋允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兴奋地跑了过来了:“我第一次到医院探病喔!以前都是我躺在床上,人家来看我呢!” “听你这语气,你还很开心喽?”我哭笑不得道。 她笑着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看我旁边的楚帅,高高地扬起了下颌:“你就是羽白姐姐的男朋友?” “不是!”我和楚帅异口同声道,第一次这么默契。 可可眨了眨眼睛:“不是?” “嗯!你别听大人们胡说,你现在还小……”楚帅夸张地轻轻拍了拍可可的头。 “去你的,你还真把她当小孩子了?可可,别理她,坐我这边来。” 可可点了点头,在方芳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认真地看了看楚帅:“哼,还是没有我哥帅嘛!还好你不是羽白姐姐的男朋友。要不然到头来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噢?”楚帅一听,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这话怎么说?” 可可夸张地转过头:“我告诉你,羽白姐姐和我哥哥可是命中注定会在一起的恋人喔。现在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只是好事多磨而已。她和我哥,最后一定是会走到一起的。” “可可!“我昏死,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芳一听来精神了:“有这回事?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我和羽白姐姐遇到过传说中的天使占卜师。他说了一段预言,据我所知,都一一灵验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条了喔!” “什么?天使占卜师?”楚帅提高了声音,一脸忍俊不禁。 “你别打岔!”方芳喝道,转过头讨好地望着可可:“那,那个天使占卜师都说了些什么了。” 我连忙摆手,示意可可不要说。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他的原话好像是什么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英挺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还有什么流星雨啊之类的,我哥和羽白姐姐是真的有在我生日那天晚上看到流星雨。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一句。他说爱美的天使诞生后的十七年之夜,邂逅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天堂港湾……” “爱美的天使十七年之夜?该不会是指羽白的十七岁生日吧?”方芳一脸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搞什么嘛,为什么这么浪漫的事我从来都碰不到??” 可可一听也附和道:“就是啊,我生日那天下的流星雨,我居然连流星的尾巴都没看到呢!” “这种事你们也信?”楚帅冷哼一声,一副“女生就是女生”的样子,顿时引起了公愤,可可和方芳同时拿起一旁的橘子皮向他砸去。 “喂,你怎么看?”楚帅一边挡一边问我。 我茫然,一瓣橘子放在唇边,冰凉冰凉的。 如果没有那场流星雨,如果,如果遇到白衣男子的那天,宋允方不是真的站在我身后,也许,也许我也会跟楚帅持一样的态度。 可是,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吗?况且……那个白衣男子的出场和离开的确是有些诡异。如果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天使占卜师,那我和宋允方,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 “喂,只是问你怎么看的,用得着想得这么入神吗?”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好看的,我才不信呢!我不搞生日会,临近生日那天我哪都不去,把家里的门关得死紧,一到凌晨,我就跑进我老爸的房间,我就不信这样也会出事。” “有道理,有道理!” “这怎么行?”可可一听急了:“那太不公平了。你这样是在逆天而行……” “去你的,我还违反天规呢!”楚帅开始向可可还击了。 “本来就是嘛!你这样故意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不是在拒绝命运的安排吗?”可可跺着脚:“我抗议!” 我若有所思地低头,拒绝命运的安排?如果真有安排一说,又岂是我们能够拒绝得了的呢?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话,做什么抵抗也是徒劳吧!现在只愿我遇到的那个什么白衣男子,只是不小心,嘴巴被上帝亲了一下,沾了点灵气,无意中瞎猫遇见了死耗子。否则的话…… 可可只待了一小会儿,秦慧心就来接她回去了。紧跟着方芳和楚帅也相继离去。刚才还闹哄哄的病房忽然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我靠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绿色的常青树,窗台上停着一只小麻雀。正滴溜溜的转着睛睛跟我对视着,细细的小爪子悠闲如散步般在窗台上踱着。 “喂,小麻雀,你要不要飞进来跟我聊聊天?”我轻声问道,一边为自己的无聊发笑。我苏羽白居然会有要跟一只鸟说话的时候。 被我这么一叫,小东西居然受惊飞开了。 “嘁,不聊天就算了嘛,居然还敢被我吓跑!我很恐怖吗?”我小声嘟哝着,然后将视线转回到草坪外的林荫道上。 慢着……那个,向住院部走来的人,怎么那么像宋允方? 天哪!真的是他! 他来干什么?看我吗?那天我都跟他说了那么重的话,他还会来看我吗? 我一慌,怔怔地看着他向这边走来。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茄克,眉头仍是微皱着,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忧郁。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似的,居然向这边的窗户看来。 我吓得身子一滑,迅速躺好,然后把床单往头上一拉,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一秒,两秒,三秒…… 不对,我这样蒙着头不是明摆着在躲他吗?不行,这样太明显了,搞不好他还以为我是怕他呢! 我把床单往下一拉,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呈现“自然”的熟睡状态。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得快要不行的时候,有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真的是他,他真的是来看我的。 “小羽!”宋允方轻声地唤道,似乎真的以为我睡着了,怕惊醒我似的。 我屏住呼吸,生怕颤抖的睫毛会泄露我装睡的实情。然后刚才拉被子时还没来的及放回被窝的手被轻轻地握住,抬起,盖上了被子。 我轻轻地呼了口气,却发现他两只手仍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如果不是那天你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有这么讨厌我!”宋允方的声音低低如耳语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本来只是想在病房外偷偷看你一眼就走的。见你睡着了,才敢走过来看看你……” 啊?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不要装睡好了!呃呃…… 医院的走廊上,偶尔会有病人和家属、大夫们走过时的声音。现在正是下午,没有什么护士,我所在的都是简单的临时病房,都是些小毛病只需住个一两天就可以出院的人。所以也特别安静。 宋允方握着我的手,放在床沿,偶尔会轻轻摩挲一下。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一直在我的脸上打转,却怎么也不敢睁开眼睛。但是他那双如潭水般的深邃双眸,却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我听可可说,你的那个男朋友对你很好。我刚才看见他离开了,他其实也很优秀是吗?我听小言说,他家条件很好,而且他一向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又会说话,会哄女孩子开心。不像我……” 楚帅会说话?还出了名的好脾气?有这回事吗?那家伙冒冒失失的,在我眼里,根本就是个小鬼头,我可是打死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他就被他撞倒在地的情形。 他还口没遮拦,一语道破我失恋的“天机”,一点都不婉转,也不知道给女孩子留点面子。还有还有,如果昨天在超市遇到许言甜后,他会追出来的话,至少我可以让他们家的司机送我回去,也不用感冒发烧到晕倒住院。 哼,许言甜说的楚帅的优点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承认。 要真是这么好,她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就只有你宋允方这个白痴,居然还敢说是我对她有偏见。分明就是她太有心计了,跟我耍手段嘛! 说什么我和楚帅幸福了,他们才会幸福,见鬼!依我看,分明就是怕楚帅和我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才会利用楚帅那个白痴对她的迷恋,用这招借刀杀人。 哼哼哼,想起这些我就想扁人! “小羽……”有衣物摩擦时的窸窸窣窣声,紧接着,宋允方的呼吸忽然近在咫尺。 他想干什么? 就算不睁开眼睛,我也能感觉得到,这家伙的脸现在一定离我好近。要不然不可能呼吸这么近。 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 呼呼,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他想…… “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温热的唇突如其来地印上我的额头…… 我的心忽然悬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办法放下。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天哪!他刚才……亲我了? 第十八章 “什么都不要?”老爸略有些愕然,要知道从小到大,我每年的生日都是务求挖空心思的找乐子。就像去年,老爸特意从巴厘岛带回一大堆的新奇玩意送给我,我都嫌老爸不够诚意。这次我居然破天荒主动提出生日不要任何东西,只想关上门,在家和爸爸妈妈聊聊天吃吃饭。老妈的表情更是夸张,拿着半棵葱,呆呆地望着我,半晌才转向老爸:“老公啊,这孩子这几天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依我看,我们还是把她送去青山医院……” “拜托!”我狂晕,青山医院是神经病院耶!我现在这个样子,眉清目秀,嗯,说错了,是神智清明,哪有半点神经病的样子? 老爸略微沉吟了片刻:“你确定?这可是你十七岁的生日。你去年不是就在盼了吗?还说十八岁就是大人了,十七岁生日是最后一个未成年的生日,一定要请一大帮朋友……” “我改主意了嘛!我现在是高中生了,要适当地注意一下咱们家里的经济状况嘛!如果要请同学来家里的话,老妈要忙一整天,做一大堆的菜啊,还要花很多的钱。我们吃喝玩乐的时候,搞不好你们还要避开。等我们散了,你们还要来收拾屋子,那不是很辛苦吗?所以啊,等我生日那天,老妈你呢就做我最喜欢吃的青椒肉片和红烧茄子给我吃。老爸呢,就给我订个小蛋糕,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我眨了眨眼睛,看着老爸和老妈一脸感动的样子:“你们……” “老公,这死丫头真的长大了耶!” “是啊!居然会替我们着想了呢!真是太感人了!” “我前阵子还在担心,她是不是等以后嫁人了生小孩了才能学会体谅别人!” “那倒不会,我们家宝贝其实一直都很善良的。只是在家里的时候,太依赖我们罢了!” 我心虚地笑了两声,低下头,不敢告诉他们,我刚才的这些“善解人意”,其实,最初的本意,都只是为了避开宋允方,以免白衣男子的那段诡异预言应验。 只是,老爸老妈的这一席话,却让我益发的汗颜不已。身为女儿,我似乎真的真的太不懂事了…… “那好,就听你的。我这就去想你生日那天要做些什么菜,五菜一汤好不好……会不会少了点?” “不会不会,刚刚好刚刚好!又丰盛又不会浪费!”我点头,第一次由衷地觉得其实老妈也是个很贤良的女人,持家有道,虽然有时候爱耍宝,而且犯迷糊,但是如果没有她在,我和老爸这两个家务白痴,一定会成为传说中,挂着大饼在脖子上都饿死的人。 老妈满意地点头:“那蛋糕呢?水果的还是巧克力的?” “水果的,女儿一直都喜欢水果口味的嘛!”老爸笑道 “还是巧克力的吧,老妈喜欢吃!”我摇头:“每年买水果的老妈都只是吃一点点……” “老公……”老妈一脸感动:“你说这死丫头是不是存心的啊?” 我低下头:“老妈,可不可以不要再死丫头死丫头了?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耶!过了十七岁,我就是大人了!小时候叫我死小孩,大了点就叫死丫头,现在可不可以正正经经叫叫我的名字啊?” “啊?”老妈愣了愣:“我都叫了十几年了,哪里改得过来嘛!” 老爸哈哈大笑:“叫乖女儿,叫乖女儿好了!” “不要,好恶心喔!人家可可的妈妈叫可可的时候,多亲切啊!”我一脸羡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扩散,就被老妈接下来的这句话给吓住了。 “白白!”老妈捏着嗓子,堆出一脸“亲切温柔”的微笑,坐到我旁边,放下手里的半棵葱,温情脉脉地握住我的手。 “噫!”我打了个哆嗦,吓得缩到老爸身边:“你还是叫我死丫头吧!我比较不容易吐……” 老妈一听,顿时恢复“虎母”本性:“就知道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张牙舞爪的便向我扑了过来。 “叮咚,叮咚!”门铃骤响,老爸见我们闹得不可开交,便去开门。 “叔叔好,我叫楚帅,我是来找羽白的!”楚帅说着,毕恭毕敬地对老爸弯了弯腰。 我一愣:“你怎么来了?” “不好意思,本来答应了接你出院的。结果甜甜打电话找我有些事……” 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那个小帅哥啊,别站在门口说话啊,外面风大呢,进来坐,进来坐!”老妈俨然扮演起热情好客的女主人,起身把楚帅就拉了进来。 楚帅点头,我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了些水果和补品。 “哟,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客气啊?我们家的人都壮的很,水果就留下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了,等下你还是带回去吧!”老妈接过东西惊呼道。 楚帅连忙摇头:“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妈说让你带回去你就带回去吧!我也用不上。况且……替我谢谢许言甜的一番好意吧!”我缩在沙发里,动都不想动。刚才的好心情也如风卷残云般,在看到那袋东西后消失得不见踪影。 楚帅一愣,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老爸一见气氛不太好,便笑着上前打圆场:“楚帅是吧?呵呵,随便坐吧,别客气啊。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好好谈,我们出去买瓶酱油……” “酱油?我们家酱油不是前几天才……”老妈话未说完,就被老爸拖了出去。 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楚帅在我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第一次这么局促不安。良久才干笑着打破沉默:“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是甜甜叫我买的?” 我冷哼一声:“她把我当白痴也就算了,你也把我当白痴吗?我跟你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你这么粗心的人,就算是把你倒过来看,也不像是会知道要买东西来拜访我家的人。” 楚帅一听,先是嘿嘿一笑,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但是紧跟着,神色却一暗:“我们认识这么一点时间,你都这么了解我。为什么她……” “心不在你身上,自然也就不会在意这些了!”见他一脸神伤,我又有些不忍。虽然语气仍是不冷不热,但是还是起身帮他倒了杯茶。 楚帅接过杯子,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你真的能这样轻易地放弃宋允方?” “放不下也得放,谁像你啊,一点原则都没有,她只要一个电话,你就一溜烟似地跑去。任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楚帅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眼中的我特别清晰,一脸故作坚强的样子,看得我自己都有点心虚。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放弃她的。就算她嫁人了,我也还是要对她好!”楚帅忽然一脸坚定道,说完,又满脸同情地看着我:“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和甜甜都不如我清醒,至少我知道我要什么,谁能给我什么。但是你和甜甜就不一样,甜甜完全不懂,宋允方那家伙根本给不了她幸福。” “是,是,就只有你能给!”我没好气地低吼道, “不,我也给不了。她甚至都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要我给的幸福。” 我不语,我要什么?谁能给我什么?这是什么狗屁问题嘛! “你明明就是喜欢宋允方的,但是又不敢告诉他。还死要面子……”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清楚的很。甜甜要我做的一切,其实她也知道,她知道你喜欢宋允方,并且,宋允方也喜欢你!”最后七个字,楚帅说得一字一顿,力道比小李飞刀还大,正中我的心。 我低下头,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你胡说!” “我没有!如果不是知道宋允方喜欢的人是你,甜甜不可能会这样费尽心机地想分开你们。其实我们这四个人里面,只有你才是最笨的。至少,我和甜甜都在为自己争取,可是你呢?……” “不许说了!” 宋允方喜欢我?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可可生日那天晚上,他跟我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只红色的“可口可乐螃蟹”,还有……还有在医院里的那一吻……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像是有两个苏羽白在我心里争吵似的。满脑子都是可能吗?不可能吗?真的不可能吗? 楚帅什么时候走的,我不太记得,只是我回过神来时,老妈坐在我身边,满脸兴奋:“看来,我女儿的行情还是很不错的嘛,这个叫什么帅的,果然长得很帅呢……喂,死丫头,别发花痴了好不好?怎么样?这个你喜不喜欢?” “你喜欢?你喜欢你拿去好了!”我闷闷地开口,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也许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会好一点了。 “你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老妈的声音被隔在门外,十七年来,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乱如麻。 “我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是吗?听可可说,你不准备搞生日会,本来呢,我们是想凌晨的时候做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会比较有意义的。不过今晚有烟火会,我和小豆子都要去看烟花。所以那个时候不一定能赶得上。不过我们有为你准备礼物喔!”许言甜献宝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装精美的礼盒,往我面前一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我莞尔一笑,把礼物轻轻的推回到她的桌面:“谢谢你和宋允方,不过你们记错了,我的生日是昨天,刚刚过完了!”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悦,尽量让自己不要发作,但是却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假惺惺的笑容。我开始相信,当你讨厌一个人时,那个人任何举动落到你眼中,都会成为一种刺激你愤怒的激素。所以,我现在满腔的愤怒像火一样燃烧着。 “昨天?”许言甜忽闪忽闪地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能吧!我昨晚明明听到可可说,是明天啊!” 可可?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口没遮拦了?告诉谁不好,告诉许言甜?等下好好找她算账! “可可搞错了,我不想麻烦你们,所以故意骗她的!”我转身,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你情我不愿的谈话上。 “等等!”许言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不管怎样,礼物是为你准备的。你知道吗?我们听说你的生日后,立即就跑出去帮你找礼物喔!决定买这个的时候,我也有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小豆子的意思,他都觉得你会喜欢这个的哦!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比较长嘛……” “够了!”我一把推开她不断塞过来的盒子:“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满意?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可以停止这种幼稚的伎俩?为什么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强调你们俩的关系?我知道你们形影不离,如胶似膝,爱得要死要活。但是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跟我强调什么。因为,这些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懂吗?” 礼盒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整个教室里顿时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虽然这么早到学校的人不多,但是教室里零零落落坐着的几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们俩。 “你……”许言甜一脸又委屈又无奈的样子,咬了咬下唇。 我转身就想走,却硬生生地撞到了一个胸膛上。 “搞什么啊,你……”我捂着被撞痛的鼻子,抬起的双眸对上宋允方澄明清亮的眼睛,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割了一下似的,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宋允方迅速移开眼睛,起身捡起掉在地上,被摔得有些变形的盒子。轻轻地撕开包装纸和盒子,一个水晶底座上,赫然摆着一个清透明亮的水晶星星。 “小豆子……”许言甜扁了扁嘴,宋允方没有理她,只是转过身看了我一眼。 要怎么形容这一眼呢?这是我整整思考了一天的问题。他的眉头,没有如往常一样皱着,却是舒卷成那种下垂的忧伤,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不用他开口,我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你太让我失望了!” 在一阵惊呼声中,那只水晶星星,在空中划了道美丽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落进垃圾桶里。 我迅速转过头去,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低下头假装拿书,眼泪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簌簌地掉了下来,滑过脸颊,下颌,一颗一颗地滴在我的手背上。 如果说那天楚帅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一点点的动摇的话,在这个清晨发生的这段插曲让我彻彻底底地坚定了我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我和宋允方之间,是不可能会有任何故事再发生的了。 “他居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把那个星星扔进垃圾桶。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子我会难过吗?”我带着哭腔,对着方芳大声地吼道,泪眼模糊,简直把她当成了宋允方。 方芳叹了口气,扯出一张纸巾给我:“是是是,他不应该这样!” “他凭什么对我失望?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要失望也是我失望啊!我会要他和许言甜一起帮我挑的礼物吗?换成你,你会要吗?” “我当然不要,我当然不要!” “那就是啦,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懂,他却不懂?我恨死他了,这个死笨蛋,死白痴,死猪头,让他去死好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方芳连连点头:“就是,死笨蛋,死白痴,死猪头,让他去死,让他去死!” 我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能不能说点有创意的?” “小姐,从放学到现在,你对着我哭了一个钟头耶!有创意的早就说完了,我现在还肯坐在这里听你抱怨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好不好?” “你……” 方芳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像你了!你说你生气,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呢?有本事,你怎么不去宋允方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才不想见他呢!”我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眼前仿佛又看到他把那个水晶星星扔进垃圾桶里的情形。 “唉,你一定要死鸭子嘴硬我也没办法。今晚一过十二点,就是你生日。正好,今天是华尔贝丽教堂落成一百年纪念日,晚上有烟火会,热闹得很,你去不去?” 我狠狠擦掉刚涌出来的鼻涕:“不去!” “为什么?” “宋允方和许言甜今晚会去……” “拜托,你还是不是苏羽白啊!难不成以后有宋允方和许言甜的地方你都不去了吗?” “至少过了明天再说!”只要白衣男子的预言出现误差,就说明,他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在故作神秘。也说明,我和宋允方是真的一点缘分都没有。 只有那样,我才能彻彻底底地狠下心去忘记宋允方。 没错,就是这样的。只有彻底死心了,才能重新开始。 第十九章 “来来来,多吃点这个!”老妈把第四个鸡腿放进我的碗里:“吃鸡腿好啊,以形补形……” “我才不要变胖呢!”我满嘴鸡腿肉,含糊不清地抗议道。 老爸含笑啜了一口酒:“老实说,今晚这气氛还真的是很不错。” “就是就是,如果没有死丫头在的话就好了。话说回来,老公,咱俩好像从来没吃过什么像样的烛光晚餐啊……” 老爸一听,笑得分外灿烂:“那可怪不得我,你自己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叫浪漫的细胞再说吧。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带你去蜗牛之家去吃法国料理,你吃第一口把叉子飞到人家大腿上去,吃第二口的时候,牛扒就掉到桌上去了……” “谁让你带我去吃那种菜了,咱们就应该自己在家炒两个好菜,然后点个蜡烛……” “也有啊!前年不是有一次吗?……” “你还说前年那次?那次是因为停电,而且点的是白蜡烛……” 我一听,刚扒进嘴里的饭全都喷了出来,笑得差点岔了气。 “不说了不说了。对了,今晚有烟花会,待会儿吃完饭,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散散步,烟花会凌晨结束,正好可以亲口跟死丫头说生日快乐!” “我不去!”我高举双手:“我不想去!”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老爸一听满脸疑惑得问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吃得太饱了,不想动嘛!”我低下头,不敢直视老爸洞悉一切的眼睛。 老妈却不由分说,给了我一记暴粟:“不想动?不想动就想胖了?我告诉你啊,女孩子家的一定要注意保持身材,每次吃完了就往沙发里缩,你当心到最后跟你老妈我一样,小肚腩割下来都……” “妈!”我敲碗抗议:“吃着饭呢!” “吃饭又怎么了,我又没说什么!” “算了,由你吧,我们俩去,赶在凌晨时回来,就可以最早祝你生日快乐了!” “耶!”我这才抬起头,兴奋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老爸万岁!”说着,一把搂过老爸的脖子,送了个大bo~~ 老爸哈哈大笑,老妈则丝毫不给面子冷哼一声,空气中顿时泛起浓浓的醋酸味。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整。再过三个小时,我就要进入全力备战阶段了…… 只要老爸老妈在凌晨时回来,我第一个看到他们…… 吃完晚饭,我很是“体贴”地自告奋勇要洗碗,把他们俩推出家门,并再三“警告”,凌晨前一定要回来,赶在第一时间祝我生日快乐。 洗完碗,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才发现静得有点可怕。 于是开了电视,谁知道,华梵台正在现场直播烟花会的实况。 “哈哈,老爸老妈真是的,原来在家也可以看的嘛,还不用在外面挤来挤去的!”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帮自己洗了一大堆水果,坐在电视机前,准备好好打发剩下来的这两个小时。 烟花会的现场果然是人头涌动,这两天各地的游人更是慕名前来。据说,除了会燃放一些最经典的烟花之外,最有噱头的就是,传说这一晚,天使占卜师会在人群中找出三位有缘人为其占卜。 所以,整个现场直播,除了满天的烟花之外,拍的最多的就是那些黑压压的人头。 有那么一刹那,我似乎看到宋允方的影子,但是摄像机只是扫了一下就转向了另一边,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错。 但是心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我无聊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各位观众,这里是华梵卫视新星台。现在为你带来的是华梵市百年盛况的烟花会。不过现在在会场出现了一点小意外。”长相甜美的主持人挂着一脸公式化的严肃表情:“在广场的正中石碑前,有一名中年男子,抱着一瓶剧毒农药三氯杀螨醇,要求全场所有的电视台为其做五分钟的报道……” 不是吧!我停下动作,客厅只有一盏壁灯,电视屏幕忽红忽黑,客厅里的光线益发昏暗。 “老婆,你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和儿子都活不下去了。老婆!”满身污泥的男子,头发上还沾着碎纸屑,神情痛苦,抱着瓶子,对着摄像机声嘶力竭地喊道。 现场的气氛忽然异常紧张,刚才还嘈杂的很,忽然安静了许多。只有满天的烟花,还在哔哔的上升,迅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扩散,化作满天的霓虹,在几秒后落下,消失不见…… “警方正在联系资深的谈判专家,相关部门也在竭力劝服眼下神智略有些不清的男子……”主持人在摄像机旁以略有些焦灼的语气做着旁白。 “老婆,我知道你一定在的,你出来好不好?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的喝了!”中年男子扫视人群,满眼悲苦。 “我数十下,你快出来……一,二……七……”中年男子数到八时,眼神已经略有些狂乱,一把拧开了药瓶,人群中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不要啊……” 我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已经变成了浅褐色:“不要……” “九……” 不等数到十,男子一仰脖子,黑色的药瓶在摄像头前迅速倒垂,镜头一阵摇晃,人们纷纷冲上去抢瓶子的抢瓶子,拉男人的拉男人,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早就待在一旁的急救车顿时亮起警示灯,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冲进人群就架起了担架。镜头前,中年男子的唇角还有透明的液体溢出,眼神已经是明显呆滞,唇角发青,全身抽搐。 我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毫不犹豫地按了下一个台,看了看时钟,十一点二十七分,快了,快了! 我拿起水果刀继续削苹果,一圈,两圈,薄皮从手中一点一点的往下垂。 “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忽然扯破平静,我的手一哆嗦,左手迅速多出一道殷红。 “铃——”电话铃一声急过一声,我把手指凑到唇边,小口地吮着,满嘴淡淡的咸腥:“喂?” “羽白姐姐!”可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哥出事了,我哥出事了!” “你说什么?”我一愣,脑子里嗡嗡直响。 电话那端人声嘈杂,可可扯着嗓子叫:“刚才有人服毒自杀,哥就在旁边,他脸色好难看。我们想拖他走的,可是……” “我马上到!”我挂上电话,连外套都来不及拿,飞奔着开门,从院里推出我的自行车就往广场奔去。 自杀,服毒,抽搐,这些似曾相识……天哪! 这些词汇,就算是在我脑中,都有着莫名的压抑阴影,仅仅是听可可说过一次而已。但是落入宋允方的眼中,会是怎样的冲击? 他甚至到现在仍不能接受被人蒙住眼睛的举止,足以看出他对他父亲的死亡有着多么浓重的阴影。可是现在,现在,旧事重演,他怎么受得了啊? 等到了会场,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我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问可可,他们在哪里。 青黑色的天幕上,那些早被设定点燃的烟花依然迅速飞升,在高空爆裂,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扔下单车,在人群中心急如焚地寻找。 “宋允方?宋允方,你在哪里?” “可可……”我大声地喊着,周围的人群,有着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还有些则仍在议论着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宋允方!” “宋允方!”我在人群中拼命地奔跑,用力拨开每一个挡在我面前的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丝毫没有看到半个我熟悉的人影。 来时的路上把车踩得飞快已经耗去我太多的体力,这样的叫喊和奔跑,更是让我渐渐无力。最后,当我站在广场正中的石碑前,看着四面八方的人群,那种绝望和恐怖像一只看不见的黑手紧紧得攫住了我的心。 “宋允方!”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地喊道,眼泪终于滑出了眼眶。 “羽白姐姐!”人群中,有微弱的回应从右侧传来,我却如闻梵音般,顿时冲着声音狂奔而去。 “可可?可可你们在哪儿?” “羽白姐姐!”身穿粉黄洋装的可可,天哪,我终于看见了可可,她正满脸是泪的望着我。身旁是许言甜和楚帅,而他们的脚下,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不是宋允方还会有谁? “哔!”一声尖锐的厉啸划破夜空,最后一只烟花“流星飞雨”以最迅速的身姿升到高空,瞬间,便是漫天的白色芒星。 “宋允方!”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脚跟着一软,瘫坐到他的身边:“你没事吧?喂!” 宋允方双手抱头,全身都在颤抖着,坐在草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却含糊不清。 “你这个笨蛋,你说话啊,你想吓死我们啊?”我用力捶着他的后背。 “你干嘛打他?”许言甜一把推开我,伸手便拥住了宋允方的肩膀。 我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秒钟后,毫不犹豫地把她搭在宋允方肩膀上的手拉开,然后不由分说地扭过宋允方的头:“宋允方,宋允方……” “当!当!”广场巨型的石英钟忽然响起,宋允方满是恐惧的眼睛正好与我的对上。 ——爱美的天使诞生后的十七年之夜,邂逅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天堂港湾…… 我如遭雷击,只能怔怔的任宋允方以扑倒的姿势抱住我,然后一点一点地感觉到他的颤抖,我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个白衣男子,他,他真的是天使占卜师。从石碑后的少年,到流星雨,再到生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竟一一说中。 那么,那么…… 这是否意味着,我和这个抱着我瑟瑟颤抖的男孩真的,注定会有宿命的纠缠? 人群中有人欢呼,有人呐喊,有人沉默,有人哭泣。 许言甜用力想拉出宋允方的手,奈何宋允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我肩膀上的衣服,她终于放弃,坐在我们身旁,忽然掩面哭泣:“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甜甜,你别这样!”楚帅上前想安慰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 “我不用你管,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立即放弃辛苦考上的升梵,跑来音梵找他。结果他居然告诉我,他一直把我当好妹妹。凭什么?凭什么?” “那我呢?你对我何尝不是如此?”楚帅也大声地回吼道。 许言甜一愣,几秒钟后,脸上的泪珠簌簌落下,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我只是呆呆地抱着宋允方,像安抚幼童一样,轻拍着他的肩膀。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在长满香草的广场,你身后英挺的少年,他是你的爱人,在你今后的岁月里,他必将用月华般的光芒守护你安然睡去。在流星坠落的夜晚,漫天纷飞的星语是你们纯真爱恋的见证,爱美的天使诞生后的十七年之夜,邂逅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天堂港湾…… 一阵熟悉的音乐从不远处响起,我猛地抬头,是月光。是那个白衣男子的月光。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能用小提琴把月光演绎得这样轻灵。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最后一个烟花在安静中如真正的流星般陨落。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才服毒的那位男士经过洗胃,已经脱离危险。”有个拿着超大扩音喇叭的女人跳到一个高高的花坛上大声地叫道,声音熟悉得让我耳膜发胀。 这个白痴老妈,还是改不了好管闲事的毛病。难怪刚才找遍整个广场,也没有看到她和老爸。 人群欢呼,有掌声响起。可可又高兴又难过,脸上挂着一脸晶莹的泪珠。 宋允方似乎也听到了,过了一两分钟,终于在我怀里止住了颤抖。再抬起头来时,脸上虽然仍是掩不住的疲倦和忧伤,却不复刚才的恐惧和扭曲。 “你没事了吗?”我轻轻开口,声音略微颤抖,全身有着虚脱般的无力感。第一次知道,颤抖也是件很辛苦的事。 宋允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盛满了破碎的星光,还有瞳孔中那些略有些苍白,头发凌乱的苏羽白。 “小羽……” “嗯!” “谢谢你!” 我鼻子一酸,淡淡地开口:“不客气!” 我轻轻地推开他:“你没事就好了,我回去了!” “羽白姐姐……”可可低低地叫着,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向她道别:“再见!” “羽白姐姐……” 我转过身,向人群走去。 不远处,还有悠扬的小提琴传来,天使占卜师,是你吗?你在哪里?如果你在附近,能不能出来告诉我。 到底,到底,怎样才是属于我和宋允方的结局? 我走出去很远,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我想,也许,宋允方需要一点时间,来追上我。 当一双温热的手拉住我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拉入了并不温暖,但很厚实的胸膛。 “你拉我干什么?不是谢过了吗?”我小声地问道,心脏正以剧烈的跳跃速度宣告着它的紧张和兴奋。 “刚才没有谢完!”他的声音低低的,像耳语一样,带着淡淡的他的体温。 “那你赶快谢完,谢完了我要回家,我的苹果还没吃完!”说到苹果,我这才想起,刚才好像割到手了吧!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嗯!” “那好吧,再次谢谢你!”宋允方说着,轻轻松开手,退后一步。 我愕然,他……他居然,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宋允方,你这个呆头鹅,大白痴,臭鸡蛋,笨猪头……”我转过头,每一脚都用力踩向地面,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委屈、愤怒都踩出来。 我把所有想得到的骂人的词都吼了一遍,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手指也开始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 “骂了这么久,累不累?”一瓶可口可乐轻轻地递到我的手边,我诧异地转过头,宋允方正望着我微笑,脸上有着淡淡的得意和宠溺:“我今天才知道,我这么讨人厌!” “你……” “你知道吗?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星星。” “呃?”如果这家伙是在转移注意力,那他成功了。 “有你在的话呢,天空都会很不一样。又温柔,又灿烂,又可爱,又美丽……” 他是在夸我吗?我用力地吸了一口可乐,满嘴沸腾的泡泡,幸福得一塌糊涂。 “你大概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有多好看。你只要一笑,好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你笑。” 有这回事?我好像真的没太注意喔!下次注意点,不能笑太多了,没事偷着乐就好了。 他原本挂着笑的脸,忽然又有些黯然:“不过,似乎,我并不能给你那样的笑容。相反,更多时候,我好像总是不小心就惹到你生气了。我甚至还害你哭泣,是吗?” 还不错,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你认罪态度良好的话,我考虑原谅你!是考虑喔! “那天,你说你讨厌我!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真的无法让你幸福。自从父亲死后,我真的很少真正开心。但是每次看到你,你身上都能迸发出一种异样的能量。似乎你的快乐我都能感同身受,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没来由的觉得,我的快乐都是在吸取你的能量似的……” “白痴!”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 他莞尔一笑,左手伸出来,自然地勾住了我的右手:“不过,那次在医院,我那样吻你,你居然没有躲开的时候,我就开始明白,你其实是个比我还白痴的笨蛋……” “呀?”我跳起来,“你知道我在装睡?” “你当时心跳得好快,而且脸上越来越红,如果是睡着了,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只有可能是在发烧。可是……你当时没有发烧。而且我仔细观察过,你当时睫毛还会动,分明就是在装睡……” “那你还敢……” “还敢什么?” “你……”我又气又急,忽然又有点伤心:“我不跟你说了,在你面前,我好像总是落了下风,从来没有赢过你的时候……” “谁说的!”宋允方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我在做那只红螃蟹的时候,就被割了好长一道口子。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这么口是心非,不这么固执骄傲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闹成这样。小言告诉我,你和楚帅在一起的时候,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你居然还说你讨厌我,我当时真的快被你气疯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还恶人先告状了?你疯了?哪疯了?我怎么没看到?我怎么没看到?” “就知道你没良心了!”宋允方说着抬起右手,路灯下,他的右手上赫然有几条横七竖八的新伤口:“这些都是证据。现在我的房间里,有一百多只可口可乐螃蟹……” 我的喉头一阵哽咽,看着那些细细的结着血痂的伤口:“那你岂不是捡了好几天的垃圾?” “没有,我只是上一些酒店收了两天而已……” “你白痴!” “是,我白痴!” “我讨厌你!” “是,我爱你!” “我……”我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我刚才听到什么了?他说什么来着? “我爱你!”宋允方伸手拉开我想掏耳朵的手:“虽然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但是,我很肯定这一点。如果你仍是很讨厌我的话,我想,我会努力的……” “你……”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各样的词语,却没有一个适合我说的。 “你以后会很疼我吗?” “当然!” “那你会陪我喝很多可乐吗?” “当然!” “那你知道我也喜欢你吗?” “当然!” “那你们两个要不要回家呢?” “当……”我和宋允方齐齐回头,老妈拿着超大的扩音喇叭,一脸贼笑地看着我们。 我大叫:“你跟了我们多久?” “不久不久,别紧张,是从‘那你知道我也喜欢你吗’开始的……” “是我爱你开始!”老爸认真地纠正道:“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谎,身为人母要有做母亲的样子……” “是是是,是从我爱你开始的……” 广场上的人纷纷转过头来,老妈一把捂住嘴:“糟,忘了关掉开关……” ——end——